[架空歷史] 牧唐 作者:柳一條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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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3 23:20: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3210552
myjaney 發表於 2009-3-3 21:40
本帖最後由 myjaney 於 2009-3-3 21:43 編輯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56章 顯露(1)手打版
  「賢弟老實告訴愚兄,」不待柳一條回話,羅通緊接著又開口向他問道:「賢弟,到底是不是三原神醫,柳一條?」

  羅通的一張俏臉之上,面色誠懇,其間還隱有幾分激動興奮之意,從昨日裡封小乙的那番言語,再聯想到這兩個月來羅齊氏因食用那些藥膳,身體狀況的明顯變化,羅通能夠想到這些,心中有疑並開口問將出來,倒也是正常。

  「羅大哥為何會這般猜想?」柳一條小抿了一口茶水,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神色淡然地扭頭向羅通這裡看來,並輕聲詢問。

  見柳一條這般態度,羅通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門譜,他有點看不透他的這個乾妹婿,難道是自己猜錯了?他並非是柳一條?

  事實上,羅通在心裡面也是不能肯定這件事情,確認不了柳一條的身份,剛才的那番言語,也只是在試探,想看一看柳亦凡在聽到這些問話時的反應還有面色身體的變化,身為一個統御千軍的將帥,察言觀色的本領,羅通還是知道一些。

  不過,柳亦凡現在的表現,卻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讓他頗有些失望。

  當自己把這個問題拋出來之後,他這個妹婿的面色還是一如既往,平靜非常,就好像是聽了一句閑話一般,連一絲波瀾都沒有蕩起,羅通便是想看,卻也是瞧不出一點端倪來。

  不管他是不是柳一條。僅是他這一身淡然平靜,喜怒不形於色地鎮定功夫,就很值得別人欽佩。畢竟這樣的心境,便是羅通,也只是在那些當了幾十年高官的老油條身上,譬如房玄齡,譬如岑文本,長孫無忌,再譬如太極殿中的那位天子身上,才會偶有所見。

  「娘的食療藥方。封兄弟口中的獨特招式,以及在練武習斗之中賢弟的一些與眾不同的怪異習慣。」羅通收拾心情,面色也是鎮定無波。凝神向柳一條這裡看來,道:「賢弟難道沒有發覺麼,在比鬥之時,賢弟不時地都會叫吼叫上兩聲以惑對手心神,還有,在拳腳之時,賢弟的雙腿也會不覺帶些韻律地跳動。讓對手把握不住你出腿的方位,還有每次切磋完畢,賢弟都會用右手大姆指,輕碰一下鼻端。還有......」

  「羅大哥不愧是當過將軍地人,對小弟的這些習慣倒是觀察得仔細,」聽得羅通一句句地把疑點說了一籮筐,而且句句都還靠上了一點譜調兒,柳一條不由點頭輕笑起來。

  「還有一點,也是最讓為兄疑惑之處,」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羅通接著說道:「月前易和居的少東遇刺。大宏商會的二小姐身受重創,生還無機,便是從太醫署隱退下來地張老太醫也是無力回緩,但是她卻偏偏在賢弟去了一趟之後,傷勢在當夜就有了轉機,那僅只是一次巧合嗎?」

  見柳一條扭頭向自己看來。目光中頗有幾分凌厲不喜之意。羅通意會,遂開聲言道:「賢弟放心。為兄並未著人監視打探賢弟的行蹤,這些全是張太醫當日所述。呵呵,賢弟或還是不知,那位張良棟太醫,自從為兄與娘趕到長安之後,就一直都在為娘調理醫看著身子,是府裡面的常客。」

  「如此啊,倒是小弟多心了,」柳一條晃恍點了點頭,拱手向羅通賠罪,面色也稍緩了下來。沒有人會喜歡自己像是一隻獵物一般地,時刻會被明裡暗裡的盯看著,哪怕這種盯看,有時候是一種善意。

  「其實,有些事情,事關隱秘,賢弟不想說,不願說,為兄也不便相逼相問,畢竟咱們現在是一家人,為兄也不想為難於賢弟,」羅通一臉誠懇地看著柳一條的臉龐,切聲言道:「但是這件事情對為兄來說,卻是甚為重要,愚兄是一日也不想再等再候,娘的身子賢弟也有看見,十幾年如一日,不得出門,不得見光,每天憋悶在屋子裡,愚兄身為人子,看著心疼,如火燒燎。」

  「自去歲年關之時,愚兄帶著娘親從齊州歷城老家,一路跋涉歷經數月才堪堪趕來長安,」羅通接著言道:「所為,所圖,皆是為了尋得柳、孫兩位神醫,結果,抵達長安之後,兩位神醫一個雲遊不定,四海漂流,一個卻是乍然間便沒有了蹤影,尋之不得。」

  提起這件事情,羅情心中就是一陣地鬱鬱,拱手向柳一條言道:「時日漸久,心中不免便有些急躁,行事言語之間,若是有何不當之處,還望賢弟莫要怪罪!」

  「張姐姐!」稍做清洗,把自己的外衫打理整潔之後,狄芝芝便小跑著衝進了廳裡,與正坐在正首地姑媽行了一禮,脆聲向著張楚楚叫了一聲,面露喜色,隨即便貼身在張楚楚的身邊坐下,一起嘮起了閑話。

  「你這丫頭,每次及到府裡,不是接著你表哥去騎馬遊玩,便是纏著他在演武廳中切磋比鬥,眼裡面哪裡還有我這個姑媽在?」見著狄芝芝紅撲撲著小臉,額上還隱有汗跡流出,羅齊氏不由嗔怪似地伸手在她的額上輕拭了一下,開聲向她說道著:「看看你張姐姐,哪一次來府裡,不是會一直都陪著我這個老太婆?」

  「姑媽」聽到羅老太太抱怨,狄芝芝不由上前抱著姑媽的胳膊撒嬌搖晃起來,甜著聲音說道:「若是姑媽喜歡,芝芝以後天天都來陪著姑媽!」

  「哦?呵呵,你這丫頭,就是長了一張嘴!」把寶兒放穩到腿上,羅齊氏伸手寵溺地在狄芝芝地小臉上輕捏了一下,舉止言行之間,隨意自然,親密異常,這才幾日的功夫,這娘倆兒就像是親生的母女一般。

  「現在外面天光正好,有風且不是太熱,乾娘,我們陪您出去走動走動吧?」扭頭朝外間瞅看了一眼,外面微風徐徐,陽光普照,雖是七月的暑天,但是溫度卻是異常地涼爽,並不酷悶。

  「嗯,比起外邊來,這屋裡確是顯得悶了一些,」羅齊氏低頭扭了寶兒身上微濕的薄衫,輕點了點頭,起身言道:「咱們這便到後面花園去看看,湖邊的那處涼亭,現下應是極為清爽舒適。」

  「姑媽,把寶兒給芝芝抱會兒,芝芝都有幾日沒與寶兒玩過了!」見著老太太起身,知道她的身子不好,怕她累著,狄芝芝忙著上前便想把寶兒給接過來,不想卻被羅老太太一個側身,給讓了過去。

  「姑媽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不過姑媽的身子雖然贏弱,但是抱著寶兒這小傢伙到外面去走上一圈兒,卻還是可以辦到地,」把寶貝孫子緊抱在懷裡,像是一個護崽心切的母雞一般,羅齊氏扭頭看了狄芝芝與張楚楚一眼,道:「今日裡,你們兩個丫頭,誰也不許跟老身著搶。」

  見老太太正在興頭上,且今日裡的氣色確是不錯,張楚楚與狄芝芝對視了一眼之後,便也不再多加阻攔,只是一左一右地,緊隨在老太太的身旁兩側,以防老太太體力不濟時,會出現什麼意外。

  後花園中,有山有水,一片翠綠,不過因是時值七月,花期已過,在那一片盈綠之中,已是再難見得紅白之色。

  羅老夫人在抱著小寶兒在前,張楚楚與狄芝芝兩人攙護著在側,三大一小,就這樣漫步走在小徑,吹著輕風,曬著虛日,慢慢地走到了涼亭之內。

  路不遠,不過剛到亭內,羅老太太便開始有些氣喘,額角也漸現了汗水。

  「乾娘快些坐下歇息一會兒!」張楚楚見狀,與狄芝芝一起把老太太扶著坐定,然後也不顧著剛才羅齊氏所說的話語,伸手便把寶兒從老夫人的懷裡接了過來,接著又掏出一方繡帕,小心地為羅齊氏擦拭起了汗水。

  「沒...沒事兒,」羅齊氏小喘了口氣息,手扶著座下地石椅,噓聲說道:「若是擱在以前,別說是懷抱著咱們家小寶兒,便是老身自己也是難以單獨走到這裡,呵呵,比之以前,老身現在地身子骨,已經好了太多,」說著,老太太扭身朝四下看了看,道:「總有一月,老身未再到這花園之中賞景了,嗯,這亭下湖中,當還有一些魚。」

  「春香!」一提起湖中的魚,羅齊氏頓是來了興致,開口向貼身侍候地丫環春香吩咐道:「你去取些魚食來,今日裡老身要陪我的寶貝孫子一起餵魚!」

  說著,老太太猛然又從石椅上撐身坐起,伸手便要再去懷抱寶兒,誰知老太太的身子剛一站起,眼前忽然就是一黑,就這樣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ljygo 發表於 2009-3-3 23:57
第557章顯露(2)

演武廳內,柳一條與羅通齊身而坐,小飲著各自碗中的清茶,每人的臉上都多有汗跡。

    現在時值七月,酷暑之期,雖然今日裡天氣略顯清爽,不似往常一般炙熱,但是在這屋中,品著熱茶,身上,臉上,也難免會有一些熱意。

    「其實,」聽著外面斷續的蟬鳴之聲,柳一條輕手將茶碗放下,扭頭看著羅通,淡聲言道:「小弟也是無心期瞞羅大哥,事實上在乾娘收下楚楚為義女的當天,小弟就已然把乾娘還有羅大哥給當成了自家的親人,親人有恙,一條豈能袖手?」

    這句話,無疑便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過柳一條似並不在意,仍是心平氣和地輕聲向羅通說道:「大哥或是已然猜到,乾娘現在所食用的那方藥膳,便是小弟由著乾娘之前的身子狀況,特別開製出來的。早在兩月之前,小弟就已經開始在幫著為乾娘調理身子了。」

    羅通是一員虎將,也是一位武者,屬性情中人,想要拉攏或是與其結交,只有將心比心,實打實誠才最為好用。所以在瞭解了羅通的為人,還有在確定了他不可能會屬於自己仇家一方人馬這事情之後,柳一條便在平時與他接觸的過程當中,多少地做出了一些暗示,比如武藝,比如醫術

    其實,便是今日裡羅通不曾提及,待再過上一段時日。時機稍好,柳一條也準備著要事先拿出自己地誠心,表明自己的身份,雖然在這份誠心裡面,還帶著近乎一半的目的。

    「這麼說。賢弟真個就是」心頭一熱。羅通的心緒開始有些不受控制,把手中地茶碗放下,扭身看著柳一條。錯愕。欣喜,百感交集,羅通面上地神色,變幻不定。

    原本心中的猜測。一下變為現實,饒是羅通心中早有些準備,現在乍然聞來,卻還是覺著很是意外,沒想到,他與娘苦苦追尋了近兩年的人物,竟是一直都圍繞在自己地身邊。

    「賢弟放心。這件事情愚兄會把它給爛到肚子裡。外人絕不會知曉半分!」到底是當過將軍地青年俊傑,不管是頭腦。還是待人處事的手段,都顯得極為老練周詳,柳一條一句話都還沒提,羅通便已想到了這件事情的保密事宜。既使不問,他也知道,柳一條現在既然選擇了隱藏姓名,就必是不願有太多的人知曉他地身份,畢竟對於柳一條現在的狀況處境,羅通多少也有一些瞭解。

    所以,現下見得柳一條會這般乾脆地就把事中隱秘告知自己,羅通的心中,多少也泛起了一絲暖意,他感覺得到,柳一條是真的把他當作了親人。

    「小弟相信羅大哥的為人!」柳一條微笑點頭,他也能感覺到,羅通在說這些話語中,所表現出的誠摯之意:「這也是小弟之所以會向羅大哥表露身份的原因。」

    話雖不是十成真心,但卻也佔了一大部分,畢竟,對於那些不信任沒有一點把握之人,柳一條也不會蠢到直接就給他道出,把自己,還有老婆兒子也給推上一個未知地險地。

    很多時候,柳一條很怕死,當然,比起自己地性命來,他更怕看到自己的家人也都陷入危險之中。

    「敢問賢弟,娘地身子,可還能復原?」武人直爽,且不喜客套,現在又是一家之人,所以在心緒稍微平復了一下之後,羅通他也不在與柳一條客氣,直接開口,便問出了他此刻心中最為關心的問題來。要知道,當初羅老夫人之所以會落下這麼一個氣血虛乏,身子贏弱無力的病根兒,也全都是在分娩產子,生下羅通時所造成,所以羅老太太一直都沒有報怨多說過什麼,在羅通自己的心裡面,也是一直都存在著幾分愧疚和憂心。

    「羅大哥放心,」給羅通投了一個安慰無憂的眼神,柳一條輕聲言道:「乾娘的身子雖然贏弱,但是卻算不得是什麼大的病患,只是氣血匱乏,需要長時間調理,醫治起來會比較耗時而已。」

    在柳一條這個現代人的眼中看來,羅齊氏就是得了一個比較嚴重的貧血症而已,雖然醫治調理起來比較麻煩一點,但是卻稱不上是什麼絕症,沒有一點醫治的辦法。

    「少爺,不好了!老夫人剛才在後花園,暈了!」正說話間,羅府的管家羅祥從外間風風火火地跑將過來,大聲疾呼,腦門兒上急出了一頭的冷汗。

    「什麼?!」柳一條與羅通齊站起身來,面上都露出了一絲驚色,羅通更是急聲開言:「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娘怎麼會想到要去後宅花園兒,這麼大熱的天兒,不知道她老人家不能多加走動受累嗎?」

    「大哥莫急,咱們還是先過去看看再說不遲!」見得羅通有些著急冒火,柳一條在一旁開口插言,並與羅通一起,起身急向演武廳外走去。

    「賢弟說得是!」有柳一條這個神醫在側,羅通的心中稍安定了一些,不過步子仍是爭邁,面上神色也是焦急一片,邊快速走動,邊是厲聲開口向緊隨在他們身後的羅祥詢問:「老夫人現在哪裡?跟我仔細說說事情的經過!」

    「老夫人已被抬往東側廂房,」羅祥恭聲回道:「是老夫人剛才忽地來了興致,非要抱著寶兒小少爺到後院觀魚賞花,也不許表小姐還有干小姐兩人相幫,就這麼一直走到了花園涼亭,正待想要坐下休息的時候,忽然就一下暈倒了過去,當時多虧了有表小姐在側,及時扶住了老夫人,不然」

    聽得羅祥之言,柳一條與羅通齊打了個冷顫,心中都是一陣地後怕,若是真個讓老夫人摔到了地上,依著老太太現在的身子骨,不摔出個好歹來,才是怪事。

    「夫君!」「表哥!」

    柳一條與羅通一進得門來,一直在屋子裡面急得團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兩個小丫頭,終是找了一些主心骨,齊聲向他們兩人叫來,只是,每個人所叫之人,有些不同罷了。

    「剛才還好好的,可是剛一從石椅上坐起,不知怎麼的,乾娘就一下栽倒了下來,夫君,你給乾娘看看」張楚楚的小臉有些發白,抱著小寶兒有些不知所措,見得夫君走到近旁,便小聲顫聲地開聲向柳一條說道起來。

    「稍安勿燥,一切都有為夫在!」柳一條輕拍了拍媳婦兒的小手,小聲出言安慰,示意她安下心來,然後繞過楚楚,抬步轉身,朝著榻上的羅齊氏看去。

    雙目微閉,雙唇微微泛白,面色微帶些潮紅,呼吸雖弱,不過倒還算是平穩,不像是出了什麼大的問題,聽著楚楚剛才的描述,想來多也是因為貧血之症,同時又猛然站起身形,從而造成的大腦忽然昏厥,這種情形,在貧血之人身上常有見到,並不足為怪「可有派人去著請張太醫!」看了狄芝芝一眼,羅通稍點了下頭,遂彎身在榻邊坐定,看著仍是昏迷不醒的娘親,開聲向管家羅祥詢問。

    「回少爺,剛剛小人已經著人去請了,不過張府距此有一些距離,這一時半會兒的,怕是也趕之不到,還要再等一些時辰方好。」抬頭小心地看了他們家少爺一眼,羅祥小聲躬身回道。

    「嗯,先下去吧,到門外候著,張太醫一到,立刻帶他進來!」羅通微挑了挑眉頭,揮手把羅祥給打發了出去,之後又扭頭向著柳一條這裡看來。

    「我先來給乾娘瞧瞧,」柳一條會意,起步走到榻前,一不探脈,二不問診,就是那樣老神在在地站在那裡,背著雙手,垂著雙目,朝著羅齊氏的面目上凝視。

    「你一個教書先生,怎麼還能給人瞧病麼?」見柳一條上前,狄芝芝有些詫異地瞧看了他一眼,頗為意外,這個沒膽鬼,不是又在不懂裝懂吧?

    「表妹!」羅通雙眼一睜,厲聲喝叫了狄芝芝一句,示意她在一旁莫要多言。

    「哦,」出人意料地,一向大小姐脾氣的狄芝芝竟只是輕哦了一聲,就乖乖地啞了口,退回到了張楚楚的身邊。

    「去取一些冰塊,敷於前額,再備一些鹽水,小心為老夫人餵下,嗯,一會兒再把老夫人外在的薄衫脫去,直到老夫人醒來為止。」看了一會兒,柳一條收回目光,輕聲向一旁的丫環吩咐囑咐了幾句。
ljygo 發表於 2009-3-4 19:23
第558章 顯露(3)

    「嗯,勞累過度,且又有些許的熱毒入侵,並無大礙,」抬手為羅齊氏診斷了一番之後,張良棟再次驚異地向柳一條這裡看來,道︰「這位亦凡先生所用之法,雖然有些奇特,不過對醫治老夫人現在的病況,確是有著奇效,不想兩次與亦凡先生踫面,亦凡先生都能給老夫帶來一些意外的驚喜。」

    柳一條與張楚楚在羅府之內,張良棟一點也不奇怪,以往常來羅府為羅齊氏瞧病,閑言碎語之間,也多有耳聞他們與羅家的關係。不過,讓張良棟著實想之不到的,便是今日裡柳一條又小露出的這麼一手兒,一個教書先生,一個半調子的獸醫後人,為什麼醫起人來,也是這般有條有理,頭頭是道?上次桑家小姐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這一次,難道也是什麼所謂的偏方嗎?

    「呵呵,張老先生過獎了,乾娘的病癥小子以前在鄉下時見過,在鄉下這種病是為中暑,多是一些下地勞作,常日爆曬,疾熱而昏迷不醒的農夫佃戶所得,所以小子所用,也只是鄉下農戶們所常用的土方罷了,所知都甚多,當不得是什麼奇術。」柳一條躬身輕言,客氣推脫,若非是怕羅家老太的身子頂受不住,連冰塊都可以省得,直接用剛出井的涼水,輕灑臉面,脖間,把熱氣散開了,中暑的癥狀也就緩下來了。

    「果真如此?」張良棟這個一輩子都生活在城中地老郎中。明顯是被柳一條的話給忽悠住了,看了柳一條一眼,面帶惑色和些許的嚮往,自語言道︰「難道民間真有這般奇方,為何以前都不曾聽過?莫不成。是老夫這些年來故步自封。已經太過習慣和滿足了這裡安逸無憂的生活,已經迷失了自己當初初學醫道之時的心境?」

    「看來,老夫也是要常出去走走了」不覺之間。張良棟忽想起並佩服起了常年漂泊在外。四處雲遊不定地孫思邈來,孫道長經常在深山困地之中,自采自製草藥為人免費診治病癥,經得多。見得廣,各種奇難怪病,應都有有所觸及,這,大概也便是他之所以會成為神醫,且醫術又這般高明靈活地主要原因吧?

    這老頭,倒還是有著一顆醫者的本心。張良棟的話聲雖小。不過卻還是沒有瞞過柳一條地耳朵。柳一條讚賞地看了張良棟一眼,含笑立在一旁。不再多做言語。

    「此番都是老身太過逞能,讓我兒,還有張老先生費心了!」在丫環地攙扶下,羅老太太從榻上側身倚靠著坐起身形,自責了一番之後,又開聲撫慰言道︰「不過,老身的身子,通兒最為清楚,這已是不第一次這般,亦凡,疋疋還和芝芝你們都莫要太過擔心,老身已經習慣了。」

    言語之中,有些灑脫無羈之意,不過在柳一條眾人的耳中,裡面卻含有太多的無奈,要是身子骨康健,有誰會沒事兒暈著玩兒,而且這一暈,還暈出了習慣來?

    「老夫人也莫要擔憂,」張良棟起身要來些筆墨紙硯,邊寫著要開出地方子,邊溫聲向羅齊氏講道︰「比起去歲年關老夫人初來時,老夫人現在的身子骨已經是有了大好,前些時老夫在府裡看到的那紙食療藥方,常服確有益氣補血之功效,更難得的是,它是飯食之物,可常食,且不必擔憂虛不受補之狀,比平時老夫為老夫人所開的那些人參靈芝之類的大補之物,還要好上甚多,常年食之,或可痊癒也未可知。」

    「此番,老夫所用之藥,還如往常,」片刻之間,張良棟停筆起身,拿著他剛寫好的方子,遞之於一旁地羅祥,示意他去抓藥,之後老頭接著說道︰「除了調理一下老夫人現下地急癥這外,其餘的也全是輔之於那道藥膳所用,可常服。」

    略微交待了幾句,見此間已是再無要事,張良棟便起身告辭,在羅通與柳一條兩人地陪送下,出了府門。

    「沒想到,這個沒膽鬼,還真是有些辦法」在張楚楚的近旁,狄芝芝小瞅了一眼柳一條他們出門時的背影,小聲地嘟囔一句,引得張楚楚又是一陣地輕笑,回身把寶兒交遞到小丫頭的懷裡,親自上前去餵乾娘飲食鹽水,陪著老太太一起閑聊,解起悶來。

    府門外,目送著張良棟乘車離去之後,羅通屏退了所有跟隨的下人,躬身向他這個義妹婿請教起來。

    「常動,但不能多動,」柳一條也不再客氣,難得對羅齊氏這種有些難纏的疾病有些認識,他自是不會袖手,背著手與羅通走了個比肩,扭頭看著羅通說道︰「羅大哥也是習武之人,對這些當是深有體會,運動,是生命之根本,不起不動,像是乾娘這般,經常悶坐在屋裡,病情也只會是越來越重。」

    「那個張太醫,是一有真本事之人,平日裡由他在乾娘的身邊顧著,不會有什麼大礙,病理上的事一切都依著他的吩咐便好,只是,莫要讓乾娘再多食太多的藥物,是藥三分毒,多食無益。」柳一條接著說道︰「還有,若是羅大哥不反對的話,小弟想教授乾娘習得一些道家的養生之道,養氣滋氣,對乾娘的身子應是會大有裨益。」

    現在,柳一條的長青歌訣已經小有精進,內氣略有小成,勉強也能帶氣入體,助得像是羅老夫人這般上了年紀,已不宜再習內氣之人習授了。

    「可是賢弟與義妹所習之法?」羅通的眼前一亮,不禁有些喜上眉梢,柳一條與張楚楚所習之內氣,中正平和,最宜調氣平血,若是他人得願教授,必是娘親之福。

    只是,羅齊氏的年事已高,經脈固塞,若非有人強力相助,想要習得,難。而且像是這種內氣之法,一般都有著極嚴的門戶觀念,想要別人甘心傳授,更是難上加難。

    若非是如此,早在狄芝芝這丫頭到來長安之後,羅通便也會求著讓她授業了。

    「如此,愚兄就多謝賢弟了!」大恩不言謝,且又是自家之人,所以在抱拳與柳一條一禮之後,羅通便也不再多言相謝,一切全都記在了心裡。

    「果然是青年才俊!柳一條那小子倒是好眼光,收得了一個好徒弟!」看著眼前這個不比自己孫女兒大上多少的小孩兒,甦炳仁撫鬚大笑,熱情地拉著駱賓王的胳膊,在廳內的桌椅旁安坐,並開口吩咐著已扮了男裝的甦晨曦,去沏泡茶水。

    「老夫與你師父是忘年之交,甦晨這小子也曾在柳先生駕下學過一陣書法,說起來也稱得上是你的師兄,都是一家人,觀光小哥不必拘禮!」見得駱賓王一直都是一副唯諾有禮,放不開身心的樣子,知曉他定是在禮部養成了一些臭毛病,甦老頭便獷聲開口,大笑著向駱賓王言道︰「老夫這裡,與王那個老正經不同,平日裡最煩的,便這些有的沒的俗禮,觀光小哥在此,隨意一些就好。」

    「甦老大人豪爽,學生佩服!」接過甦晨曦親泡的茶水,駱賓王頷首以謝,並出言小拍了甦老頭的一記馬屁,隨之,也便著甦老頭的樣子,鬆散了身形,不再作做拘禮。

    按照師父以前所教導的話語來講,禮多人不怪,但是平日裡接人待人,很多時候都要因人而異,有的人,你對他禮遇,是尊重,而有的人,你與他多禮,卻是一種折磨。比如公孫家的那個小少爺,再比如甦家的這個老爺子,你若是一味地與他們講禮,行禮,依禮,開始倒還無謂,但是若是久了,他們不提鞋胖揍你一頓才怪。

    所以,在甦炳仁這個曾被他人家老師點過名號的老頭兒面前,駱賓王很快便進入了狀態,端茶輕飲,隨意自然。

    這才像是個男人的樣子嘛,甦老頭微笑點頭,看著駱賓王這小子也越發順眼起來。

    「一別經年,觀光兄可曾有聽聞過柳先生的消息?」貼身在爺爺的身旁坐下,甦晨曦藉機開口,向駱賓王詢問。

    「這個,倒是不曾,」提起這件事情,駱賓王的面色一暗,神情變得有些落寞起來,低聲言道︰「此番觀光從烏傷趕至長安,所為者,便是師父師娘他們的訊息,結果到來之後,卻仍是一無所知,不知他們現在身在何處?不知他們一行安好與否?特別是師娘她老人家,算算日子,應早已是分娩臨盆,也不知生男還是生女,母子是否平安?唉,著實是讓人掛念。」
bageen 發表於 2009-3-6 14:57

第559章 拜師,求情

喝酒,寫字,敘事,閒聊,駱賓王並沒有在蘇府呆上多久,甚至連半個時辰都沒有及到,便被匆匆而來的另一個人,給叫了去。
  
  立政殿的內侍總管小德子,在外面轉道了一圈兒,才算是在這蘇府裡,把駱賓王給找了個正著,與蘇老司農卿講明了原委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就拉著駱賓王上了他來時的馬車,一路就奔了宮中,立政殿內。
  
  雖然等得久了點,不過正抱著小照兒哄逗孫子的長孫皇后,卻也是沒有覺著無聊不耐,見得駱賓王進來見禮,臉上仍帶著溫和的笑意。
  
  「學生駱賓王,拜見皇后娘娘!」行事有禮有矩,駱賓王微黑的小臉顯得有些深紅,第一次有幸入到皇宮大院,第一次見得長孫皇后娘娘真容當面,駱阿瞞便是能夠做到而若止水,但是這心裡面,卻是免不了一陣地激動。想當年,怕是他老爹,也沒有這個機會,入得皇宮,見得皇后娘娘吧?
  
  「嗯,」長孫皇后微點了點頭,上下地打量瞧看了駱賓王一眼,年輕,有禮,淡定,相貌雖說不上是俊俏,但看之卻能使人心安,有著一副忠厚實誠之相,與他的老師柳一條,倒是有著幾分相似之處。
  
  「且在一旁坐下吧。」抬手把懷中的寶貝孫子交結宮女香禾抱送,長孫皇后開口賜座,並著宮女端送上茶水。
  
  「駱小哥是義烏人?」待駱賓王提擺坐定,長孫皇后開聲輕詢,聲音很和緩,裡面透著幾寧靜分詳和之意,聽著,很舒適。
  
  「回皇后娘娘,學生故居。便在烏傷縣城附近。」畢恭畢敬,駱賓王低頭拱手回言,聽著長孫皇后和善的聲音,在心神稍安的同時。駱賓王多少地還有一些忐忑,不知道長孫皇后娘娘怎會忽然地便把自己給召到了此處。
  
  「自古烏傷出孝子,」看出駱賓王心中的些許不安,長孫皇后溫聲言道:「從那裡出來的人,一般都很良善,有著一顆赤誠之心。」
  
  「皇后娘娘謬讚!」躬身一禮。謙虛了一句,駱賓王感覺自己有些飄然,心中也不由感謝起烏傷以往的先賢古人來。感謝他們在古時為烏傷搏來了這般好的一個名聲,讓他在今日,也享得了一些好處。
  
  「你是柳先生唯一地一個弟子,」低頭看了駱賓王一眼。長孫皇后滿帶著笑意,道:「既是能夠入得柳先生的法眼,自是有著不俗之處。你的字,本宮見過,頗有大家風範,雖比之柳先生,歐陽大家他們來說,還是有些差距,不過能在短短的一年時間。便有如此成就。也足以看出,駱小哥地天資不俗。」
  
  「皇后娘娘之言。學生愧不敢當,觀光能有今日之成就,全是由家師所賜!」駱賓王死也不會相信自己會有什麼天資,十幾年的丑字生涯,老爹還有爺爺一次又一次地歎惜,已經把他的自信全都給磨了個光盡,若不是去歲這個光景碰到了老師,怕是直到今日,他的字還是如以往一般,難以見人。
  
  「呵呵,駱小哥過謙了,柳先生所教固然重要,但是若無駱小哥這般刻苦用心的學生,也是求之不來。」長孫皇后端起茶碗小押了一口,接著說道:「說起來,柳先生也隱去了將近一年的光景,不知駱小哥可有他地消息?」
  
  這已經是今日裡第二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了,駱賓王神色變得有些黯然,低聲稟道:「不瞞皇后娘娘知曉,此番觀光從烏傷趕至長安,所為者,便是師父師娘他們的訊息,結果匆匆趕來來之後,時至今日,卻仍是一無所知,不知他們現在身在何處?不知他們一行安好與否?特別是師娘她老人家,算算日子,應是早已分娩臨盆,也不知生男還是生女,母子是否平安?唉,著實是讓人掛念。」
  
  還是在蘇府時的那一套話語,自來到長安城之後,這已經不知是第多少遍了,駱賓王便是閉著眼睛,也能很是順溜地將它們給背將出來。
  
  「是啊,確實是很讓人掛念,」聽了駱賓王地一番言語,長孫皇后也是一陣輕歎,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家無蹤,生死未知,她的心中也是時常掛心,不得安睡。
  
  「駱小哥現在禮部,每日裡處事,可還順心?」微搖了搖頭,長孫皇后把剛才的傷感之意甩去,柳先生現在雖然不在,不過他地兄弟,他的徒弟,卻都還是在側,抬頭深看了駱賓王一眼,柔聲溫言,向他詢問。
  
  「勞皇后娘娘掛懷,禮部的諸位大人對學生還算禮遇,學生在禮部並無什麼難事。」
  
  「嗯,那便好,」長孫皇后輕點了下頭,之後吩咐著小德子去將煜昱他們三個小孩子給帶到這大廳中來,欠身向駱賓王言道:「今次本宮著請駱小哥到這立政殿下,實是有一事相托,還望駱小哥莫要推遲。」
  
  低頭看了駱賓王一眼,見他裝出了一臉地惶恐之色,長孫皇后又接著說道:「便是教授還珠,晉王,晉陽這三個孩子學習柳先生所留的習字之道,與駱小哥在禮部所為一般,只是這教授的地點,卻是要換置在宮裡,不知駱小哥意下如何?」
  
  「母后!嗯?駱賓王?」不待駱賓王有所答覆,豫章公主便帶著她的三個弟妹從殿內趕來,看到駱賓王正躬坐在殿內,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詫異之色,他怎麼跑到這皇宮裡來了?
  
  「呃,這不是...」駱賓王聞聲抬頭,臉上的驚疑更甚,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怎麼像是前番在黃鶴樓與蘇晨公子一起的那位李如似李公子?是兄妹?可是在她身後跟著地那個小丫頭,難道也會是小僮地妹妹麼?
  
  女扮男裝?這是駱賓王此時腦袋裡面蹦出的一個問題。
  
  「學生駱賓王,見過幾位殿下!」見得他們走近,駱賓王忙著起身站起,雖然不知他們具體為誰,但是剛才地那一聲母后卻是不會有假,所以。行禮覲見,總不會錯。
  
  「駱公子有禮!」「駱先生有禮!」
  
  豫章帶頭,三個小傢伙也紛紛還禮,小丫稚奴兕子他們三個。更是睜著大眼,仔細地在駱賓王的身上臉上觀瞧,很是好奇。
  
  「這位駱小哥,便是本宮之前提到過地那個書法大家,是柳先生的弟子,茹兒當也有聽過。」擺手示意他們坐下,長孫皇后輕聲向豫章幾人言道:「本宮有意著請駱小哥到這宮中來教授稚奴三人學藝書法,昨夜你們父皇已經應允。」
  
  「能夠蒙得駱公子教授。是煜昱稚奴他們的福運。」豫章輕身在長孫皇后的身旁坐好,扭頭看了駱賓王一眼,輕聲附言。
  
  「就是不知駱小哥地意願如何?」長孫皇后點頭開聲,再次向駱賓王這裡看來。
  
  「唯恐資歷不及。教之不當!」開玩笑,連皇上都已應允,他駱賓王一個小小的書生哪敢違背?駱賓王不是那種不識實務之人。且像是這般教授皇子之責,對他來說,也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是好事,焉有拒之門外之理?
  
  「如此,那便就這般定下了!」聽得駱賓王應下,長孫皇后臉上露出幾分歡喜之意。扭頭向著三個孩子說道:「煜昱。稚奴,兕子。你們三個還不快上前與駱先生見禮!」
  
  「是,母后!」屁股還沒坐熱,三個小伙家又人椅上跳下地來,如著以往拜師時的情形,齊身在駱賓王的身前站好,接過宮女們端遞上來的茶水,似模似樣地拱手舉杯於頂,齊聲恭敬地向駱賓王拜道:「學生拜見駱先生!先生請用茶!」
  
  「嗯!」駱賓王沒有起身,直身安坐在那裡,生受了三個孩子一禮,然後輕點了點頭,逐一地接過三個小傢伙手中地茶碗,放在嘴邊輕抿,而後又遞還於宮女,至此,這一禮,算是結成。
  
  「嗯,」長孫皇后也滿意地輕點了點頭,心道這駱賓王雖然年輕,但是這禮儀,氣度卻是不俗,能夠在皇子們的拜禮下面不改色,坦然而行的,除了之前地張玄素,柳亦凡,便也只有這個駱賓王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禮畢之後,煜昱三人又復返回自己的座位之上,長孫皇后還待說些什麼,卻見小德子從殿門外進來稟道。
  
  「讓他進來吧!」輕吩咐了一聲,長孫皇后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覺之間,日竟已西斜,太子此來,當是接小照兒回去。
  
  「駱賓王?」前腳剛踏進殿門,李承乾便是一愣,沒想到母后做起事來竟是這般地迅捷,昨日裡剛提起的話茬兒,今日裡她便把人給找來了這裡。
  
  一番日常見禮之後,李承乾依言在長孫皇地身側坐下,見得駱賓王起身向自己行禮,便擺手向他問道:「駱小哥此番來到長安,可有貴師的消息?」
  
  又是這個問題,駱賓王覺著有些頭大,再一次地面色一黯,張嘴便又重複起了他不知是第幾十幾遍的話語:「不瞞太子殿下知曉,此番觀光從烏傷趕至長安,所為者....」
  
  「爹,」程府大廳,程處默揮手把下人全都喝退,之後隨意地在他們家老頭子地下首坐定,壓著嗓門兒憨聲向老爹請教:「這連著幾個月來,太子殿下已經不下十次明裡暗裡的對孩兒進行拉攏利誘,所開出的條件,比吳王殿下要好上數倍,所以這些天裡孩兒一直都有些猶豫,不知是不是該依順到太子殿下這邊,還請爹您老人家能給個提示。」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像是程處默他們一干武將,最怕的莫過於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站錯了隊伍,跟錯了主子,像是數年前隱太子手下的那一干將領,玄武門事變之前,哪一個不是風光八面,耀武揚威,在街上,在朝堂,都可以橫著走的主兒?但是在隱太子幾人被當今地聖上給大義滅親了之後。那些人現在在哪裡?還不都是變成了一坯黃土,被人給活埋在了地底?
  
  「太子這是有些急了,」程咬金很是文雅地小喝了一口茶水,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道:「自侯君集那老小子被柳一條給拉下了兵部尚書地位置之後,太子身邊雖有長孫無忌這一干文臣重臣支持,但是在他的手下卻是一直都無可獨擋一面地武將幫扶,沒有兵權在手,便是皇上也不會睡得安穩,太子殿下心中沒有底氣。想要拉攏於你,也是正常。」
  
  「不止是你,便是公孫將軍府。翼國公府,還有李藥師,李懋功他們,太子應也是會有所表示。只是他們會不會真地便依附在太子的羽翼之下,倒很難說,」輕將茶碗放下。程咬金接著說道:「皇上現在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在位的時間還很長久,朝中的局勢,最起碼在十年之內,都不會有太大地變動,所以朝中稍有些遠慮之人,都不會太早就表明態度。很多人都在靜靜地觀望。選擇。」
  
  「還記得年前柳家的那個二小子與張楚楚所搞出的那一些動作嗎?」扭頭看了程處亮一眼,程咬金道:「像是他們這般。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誰也不依,誰也不附,直接效忠聽命於皇上,雖然在日後的行事之中會多有些不便,但是在皇上心裡,他們都是信臣,最起碼在皇上在位的這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會很好過。」
  
  「爹地意思是,讓孩兒也效仿他們?」程處默開聲問道。
  
  「他們是平民,無權無勢,屬於那種沒有穿鞋的光腳之人,自是不怕誰會去找他們的麻煩,並無後顧之憂,且也最易搏得皇上地信任,所以這種方式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至於你,」程咬金微搖了搖頭,道:「還有一句話叫做,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咱們老程家現在,怎麼說也是家大業大,諸事卻是不得不多些準備,不能把錢全放到一個罈子裡。皇上這邊,有爹一人,就足矣。」
  
  今日裡既然說到了這裡,程咬金也索性放開了言講,提前把話與自家兒子提講個清楚明白:「有這種想法的,不止是咱們程府一家,你看看房玄齡那老頭,在皇上還是秦王的時候,就一直跟隨在皇上地身側,歷經風雨磨難,對皇上自是忠心耿耿,但是他們家的那兩個小子,與太子,與吳王關係不也是甚為親密?還有杜淹他們一家,在家守業的那個杜賢倒是不提,杜仁,杜義,還有那個杜子貴,不也是如此?一兄兩門,各下注碼,就像是在賭博一般,財分兩份,各壓大小,便是有一邊輸了,總還是會留下一些可供翻本兒地本錢,不至於絕了家戶,斷了族裡的前程。」
  
  「那爹的意思是,孩兒與小亮,也學他們,分侍太子與吳王兩人?」雖然感覺有些彆扭,不過不可否認的,對於一個世家大族來說,這,確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和選擇。
  
  「這個,先不著急,」程咬金微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是下注的時候,太子與吳王兩位殿下,各有優劣,諸多皇子之中,也只有他們二人最為醒目,但是,這也只是眼前,誰敢說五年十年之後,除了他們兩個,底下的那些皇子當中,就不能再出現一個或是兩個可與他們抗衡之人?要知在宮中長大地孩子,沒有一個會是省油地角色,還是再等等吧,對太子還有吳王他們,你與小亮兩個,都先莫要急著應允和拒絕,暫且拖著吧。」
  
  「是,爹,孩兒知道該如何去做了。」老頭子的一番話,讓程處默有了一種恍然地感覺,這些東西,是他以前,都不曾想過的,沒想到他們家老頭竟懂得這般透徹。也難怪當然老爺子會一直巴巴地跟在皇上的屁股後面,東一斧頭西一斧頭,不怎麼費力地,就混下了現今的這片基業。
  
  聰明者料事於前,蠢笨者敘事於後,以後,要向家裡的老頭多學一些才好。
  
  想著,程處默站起身形,慇勤地給他們家老爺子斟添了些茶水,見老爺子面上見汗,遂拿起一旁的蒲扇,輕為程老頭兒扇起了風來。
  
  「有時間的話,去把那個從奉節來的柳亦凡,給請到府來坐坐,」滿意地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程咬金又喝了一口茶水以潤口舌,道:「那個年輕的後生,須得早些結交一番才好。」
  
  程咬金當年也是跟著李世民的根底老臣,對趙郅那老爺子自是也知道一些,那老頭兒,向來都不作無妄之言,能得他的賞評,柳亦凡自也不是俗人。
  
  「以後若是可能的話,跟著他的腳步去走,便不會有太多的過錯,」想想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這幫子牛人,程咬金忽然起了這樣一個心思,也許,這個柳亦凡,便是下一位明主的跟定之人,跟著他,自是能得著一些好處,就像是以前,他自己一直都跟著秦瓊,徐茂公他們一般。
  
  複雜難辦的事情,讓更聰明更有能力的人去做,這是程咬金這一輩子最為樸素的人生哲學,事實上,一直以來他確也是這般做的。
  
  「知道了,爹,」程處默隨聲附言,道:「還珠公主冊封的當日,孩兒對那柳亦凡就多有注意,也曾有心上前結交,不過那小子一向都深居簡出,整日裡都呆在宮中,家裡面也只剩下一個女人,讓人無從著手。」
  
  「還有就是,這小子不知怎地,竟與羅府攀上了些親戚,與羅通還有羅老夫人走得甚近,有羅通賢弟這個小將軍護著,在這長安城裡,還有誰敢去招惹與他?」朝中忽然出了這麼一個可以讓房玄齡岑文本這種重臣都刮目相看,主動相言的人物,程處默怎會沒有一點察覺,對柳亦凡的底細和現在的一些作為,自也是都有一些調查。
  
  「羅通?呵呵,這個柳小子倒是真會挑人,」程咬金神色一愣,不由又撫鬚大笑起來,心中對柳亦凡的評價不由得又高上了幾分,羅通現在雖只是一無兵之帥,無權無勢,且又不得皇上重用,看上去就是一閒散的武夫,多不為人所看重。但是,事實上,沒有誰比程咬金更知道羅通的價值和作用所在,就像是他老爹羅士信一樣,那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將將之才,日後只要一有戰事,重新啟用拜將封候,也只是早晚之事罷了,皇上不可能真個就把他給閒置起來。
  
  「不過說起羅通這小子來,」程咬金止住笑聲,破聲說道:「轉眼間已經過了四五年的光景,皇上那邊,氣兒也消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該去為他求些情面,為他說上一房媳婦兒了,不然他們羅府一脈,怕是真個便會因此而絕了。」
  
  說起這事兒,程咬金不由又想起以前與羅士信一起玩鬧打鬥時的情形來,羅老哥已去,他這個當兄弟的,自是不能看著他的後人無繼香火。
  
  「明天,我就去找你秦二伯,」程咬金一下就來了心氣兒,開口向程處默說道了一句,在他們這老哥幾個當中,最能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又不怕惹得皇上生氣怪罪的,也就只有二哥一人了。
  
  「知道了,爹,孩兒這就去備些補物,聽說這陣子二伯的病情,又重了一些。」把手上的蒲扇放下,程處默憂色說道:「孩兒曾私下裡問過為二伯瞧病的太醫,說是二伯的這副身子,怕是撐不了兩年了,爹心裡得提前有個準備才是。」
  
  「是嗎?」程咬金臉上的面皮一陣不控地收縮,雖然早有準備,不過切實地聽到這個消息,程老頭的心中還是一陣地難受和悲涼,他們,都老了。萬物復甦的季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老柳的手指頭,又凍了...
ljygo 發表於 2009-3-6 20:27
第560章 醜女,方可無敵
    「就是搭上這身老骨頭還有這張老臉不要,我也要為羅老弟保得一分香火下來。」翌日,翼國公府,當著程咬金這老貨的面容,秦瓊如是說道。

    說話的時候,秦瓊還臥病在榻,蒼白的臉色上,因為心緒的激盪而映出了幾分病態的嫣紅,自感時日漸少,去日無多的秦叔寶,現在也不在有那般多的顧慮,十幾年的兄弟情義,讓他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羅通無婚,羅家就此而絕了後人。

    「二哥莫要激動!」見得秦二哥乍然從榻上坐起,程咬金的心是一陣地猛跳,忙著上前在榻邊安坐,又強行將二哥給按了下去,輕聲慰言:「羅通那小子的婚事不能耽擱,不過二哥的身子卻是也不能馬虎,這件事情,還是交由我老程去做吧,二哥儘管在家中休養便是。」

    雖然自己前去並無甚把握,多半也是成少敗多,但是程咬金卻是也見不得讓他的秦二哥拖著病怏怏身子去四處奔波,萬一二哥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他老程可怎麼吃罪得起?

    「咬金莫要輕瞧了二哥,二哥的身子雖病,不比以前,」秦瓊再一次地坐直了身子,圓瞪著雙眼,盯看了程咬金一眼,道:「但是若真個比鬥起來,你也不定會是二哥的對手!」

    要強了一輩子,直到現在還是不肯服老,見著秦瓊坐起,被他又是這般一瞪,程咬金的脖子猛地就是一縮,不由又想起了以前被二哥胖揍時的情景,病虎也是虎,人老威猶在,二哥若是真個發起威來,在這朝堂之上。能夠在短時間內便勝得他的,怕還是不多。

    「二哥說得是,老程我來回就那麼幾招,哪裡會是二哥的對手?」程咬金陪著笑臉,再次地撫慰著二哥平躺下身,接聲言道:「小弟只是擔心二哥的身子,不想讓二哥再多做奔波。」

    「這話二哥相信!你這老小子,平日裡看似粗獷無心。馬虎大意,凡事都喜歡裝個糊塗,不肯出頭,」像是被程咬金給勸說住了,秦瓊心緒稍平,緩身又平躺在榻上,扭頭看了程咬金一眼。輕聲數道:「不過,在一起廝混了幾十載,享過富貴,共過患難,說是刎頸之交也不為過,二哥對你還不瞭解麼?」

    「當年瓦崗眾多兄弟當中,除了軍師之外,就數你最為滑頭,你那斧頭,真的就只有三招兒嗎?還有。皇上對通侄這事情地態度,你真的就瞧不出些什麼嗎?」感覺有些乏累,秦瓊微閉著雙眼,接聲說道:「二哥從來都未責怪過你,這是你的處世保命之法,二哥不想過多干預,只要你的心裡,還有二哥。還有當年咱們那一干兄弟,就足夠了。」

    「二哥!」多年的心思被秦瓊點破,程咬金不禁老臉一紅,看了榻上的二哥一眼。鏘聲說道:「二哥放心,老程雖然素來膽小,但是這個義字卻是一直不敢有忘,當年羅大哥對我老程也是頗為照顧,還曾數次救過老程的性命,於情於義於理,小弟也斷是不會看著羅大哥羅氏一門。就此絕了香火。羅通侄兒的婚事,便是拼了這條老命。老程也要求得皇上應允下來。」

    「你今日能來,二哥便知你之誠心,」秦瓊地臉上,緩露出了一絲笑意,扭頭輕聲向程咬金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二哥不會讓你一人出頭,還是那句話,二哥已經時日無多,臨死之前能夠了了這一樁心事,也算是可以瞑目了。」微頓了一下,秦瓊又接著說道:「而且,皇上是最念舊情之人,老夫拖著這副身子到皇上跟前,說起話來也會更方便一些。」

    還有一句話,秦瓊沒有說明,不過程咬金卻是也心知肚明,只有由著此刻的秦瓊前去求情,才能給皇上一個很是合適合理的台階來下,時至今日,兩個老頭兒俱已看出,經過這幾年的消磨,皇上心中對羅通那小子的一口惡氣,早已經消散了個無蹤,皇上現在所需的,僅只是一個不太低的台階而已。

    「二哥!」程咬金不由又叫了一聲,胸中湧現出一絲暖意和愧疚,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二哥還是這般為自家地兄弟著想,可是他自己...

    「好了,無須多言,」秦瓊開聲止住程咬金的話語,輕聲言道:「一會兒你去支會一下敬德,公孫武達,還有其他的一干兄弟,明日一早,隨二哥前去朝堂向皇上求情,這次,怕就是二哥最後一次上朝了。」

    說著,秦瓊又是一陣咳嗽,咳嗽過後,削瘦的臉上,神情也是變得極為落寞。

    「二哥!」程咬金又叫了一聲,看著二哥現在的情形,心中也是一片悲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嗯,還有,」心有所想,秦瓊又睜開眼來,扭頭看了程咬金一眼,道:「記得著人去立政殿,將此事提前向長孫皇后招呼一聲,皇后娘娘之前與羅家弟妹有舊,情同姐妹,讓她在一旁說些好話,或也會有些作用。便是不行,讓皇上在心裡提前有個準備,也好。」

    「還是二哥料事周詳,老程這就去辦!」程咬金輕點著頭,見得二哥再沒有精神,說道了兩句之後,便起身告辭,離了翼國公的府坻。

    「義父,該用藥了!」程咬金前腳剛走,卦小乙便端著藥碗兒從門外走來,看到義父還沒有睡下,輕喚了一句,便輕身走了進來。

    走至榻前,把藥碗交由一旁侍候的小索,卦小乙彎身把義父扶起,讓其側身在榻前依好,而後又把藥碗從小索的手中接過,一勺一勺地輕喂起來。

    「義父明日,真個要去上朝面聖,為羅大哥求情嗎?」看著義父再不復以往的身子,卦小乙輕聲詢問,面露憂色,前番太醫還曾有叮囑。忌讓義父再出府門,他怕義父的身子到時會丁之不住。而且羅大哥地事情,到時皇上就真會同意嗎?他也怕義父明日會受得刺激。

    「我兒莫要擔憂,」慈愛地看了卦小乙一眼,秦瓊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柔意,不習慣被人像是嬰兒一般餵食,直接伸手把藥碗接過,很是豪邁地仰脖就是一陣猛灌。片刻間,藥進碗空,抬手把空碗扔遞給小索,秦瓊接著說道:「明日之事,為父有八分把握,無論如何,也要為通侄。把這道旨意給請下!」

    語氣堅決,神情剛毅,看到義父這樣,卦小乙就知道,義父是真的下定了決心,這件事情,已再無可緩轉地餘地。

    「若是不成,義父也莫要強求,若是惹起了皇上的怒意,羅大哥的事情怕就會是更加難辦。」勸阻無效。卦小乙只得退而求其次,開聲向秦瓊說道:「想來羅大哥,還有羅伯母他們,也不想義父會因為他們,而受到皇上的牽怒。」

    「這些,為父自有分寸,小乙怎番也如女子一般,絮叨個不停。」秦瓊揮手止住卦小乙還待接下的話語,虛聲爽言:「一會兒你便去一趟羅府,看看你羅伯母與羅大哥可有中意地姑娘,明日為父便求得皇上降旨。予以成全!」

    秦瓊倒是很有些信心,羅通當年雖有錯事,但是這麼些年的懲罰也當是夠了,且皇上當初還曾收下羅通為義子,當初在太極殿處罰羅通之時,也未曾將這層關係抹去,這就足以說明。在皇上的心中。還有那麼一絲情意存在。現在皇上與羅通之間,所欠缺地。也只是一個契機和台階而已。

    「這個,小乙倒是知道一些,」應聲不言,看了他義父一眼,卦小乙又開口說道:「前幾日閑暇,孩兒曾去羅府探視,知曉羅大哥現正與他表舅家地那個狄姓表妹相交甚近,幾是形影不離,天長日久地,倒也是有了些情意,孩兒也曾探過羅伯母的口風兒,羅伯母對這丫頭似也甚為中意,只是羅大哥的婚事一直不定,誰也不曾提過。」

    「狄家的?可是新任的那個中書侍郎,狄知遜家的那個大女兒?」見得卦小乙點頭應是,秦瓊輕點了點頭,又斜身依靠至榻頭,嘴裡面輕聲言道:「她我倒是曾有見過,相貌不錯,又是書香門弟,家世倒也相當,只是,給通侄找得這般好地一房妻室,皇上那裡,怕是會有些難講啊。」

    「夫君,你說羅大哥與芝芝妹妹兩人若是能夠結成秦晉之好,可算是般配?」從羅府回家地路上,馬車裡,張楚楚雙手掐著寶兒地胳膊,讓其站立在車廂學著走動,同時也輕聲開言,向正坐在對面的夫君問道,隱約間,兩隻大眼睛裡面閃現出些許地狡黠之意。

    「無所謂般不般配,主要還是得看羅大哥與那狄家小姐各自地意願如何,」將目光從窗外掠回,柳一條扭頭看了媳婦兒一眼,輕聲回道:「不過,像是狄大小姐那般刁蠻的性格,也不知羅大哥能不能忍之得住。」

    對於狄芝芝刁蠻任性,不文不雅的瘋野性子,便是來自於現代,柳一條也是有些不敢恭維,反正若是由著他選,怎麼也不會挑著狄芝芝這種丫頭作伴。套用一句比較後現代的話來講就是,這個女人,不是他盤中的那道好菜。

    女人,還是賢惠溫柔一點的好,想著,柳一條翩身移到楚楚地身側,深情地凝視著楚楚嬌潔可人的小臉兒,柔情無限,這輩子能夠娶到像是楚楚這般賢良淑德,善解人意的女子為娶,他知足。

    「夫君,為何這般看著妾身?」感受到夫君眼神之中的炙熱,想到了些什麼,楚楚的小臉一紅,低語輕聲向柳一條問道。

    「為夫在想,」伸手把媳婦兒攬在懷裡,柳一條柔情說道:「這個世上,應是再沒有哪一個女子,能及得上娘子這般漂亮賢惠,更能讓為夫心動了。」

    花言巧語,不過卻也是出自真心,夫妻之間,少不了這種略帶些甜味的調劑調節。就像是時常要送上一束玫瑰一樣,這些甜言蜜語,有時候還是要真個說出來才好。比如現在。看到楚楚臉上薄紅嬌羞的神態,柳一條的心中,也是一陣地蕩漾,不由地便伸著腦袋,輕輕地朝著楚楚地小臉探去。

    「嗚嗚..呀」「嗚嗚..呀」

    一種夫妻之間,剛剛形成,且又很是奇妙甜美的獨特氛圍,剎時間便被寶兒這種自得無意的歡呼聲給沖了個無蹤。張楚楚慌忙整色。把兒子抱到懷裡,看著兒子又是拍手又是踢腿地活樣子,臉上地羞紅之意,也漸漸地消退了下去。

    有時候,有個小孩子,還真是有些煩人。

    柳一條有些吃味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害得他想跟自己媳婦兒親熱一陣都是難之又難。

    「乾娘的病,真的無礙嗎?」看到夫君臉上一片地失望之色,遂甜甜一笑作為補償,張楚楚輕聲把話茬兒岔開,抱著兒子開口向夫君問道。

    「貧血,再加上一些輕微地中暑,並無大礙,」見著老婆兒子的頭上身上都現了汗水,柳一條拿起一旁的蒲扇輕搖,為母子二人扇起風來。嘴巴裡面輕聲說道:「只要常年吃食著前些時為夫開出的那些藥膳,再勤加練習長青歌訣的養氣之道,痊癒如常,也只是早晚之事而已。」

    「不過,除此之外,乾娘還有心病,」微送著輕風,柳一條接著說道:「羅大哥一日不能成親。乾娘地這塊心病便是一日不能放下,這對她老人家地身子也是多有影響。」

    「是啊,當年羅大哥的事情鬧得是滿城皆知,要是想讓皇上收回當初地成命。怕是不會那般容易,」張楚楚輕捋著兒子頭上柔軟的頭髮,嘆聲說道:「眼看著自家的香火斷絕,乾娘的心中自是不會寬鬆。」

    「自拜認到乾娘膝下以來,以往每與乾娘相處閑聊,」楚楚接著說道:「乾娘地面上雖常掛著笑意,但是妾身卻還是能夠感覺得到。乾娘在言語行間。所隱露出來的濃濃憂鬱之意。夫君,羅大哥的事情。真的是沒有一點辦法嗎?」

    遇到難題,楚楚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她的夫君,從相識,到現在,她還從未見過有什麼難事,能夠真正地難倒過她的夫君。

    「讓皇上收回聖意,允許羅大哥再行婚娶,並不需要咱們去操心,」柳一條提壺倒了一杯涼茶,端起小飲一口,輕聲說道:「時機到了,羅將軍府的那些朋友長輩,自是會去為羅大哥求情,謀得一房妻室,以延羅家香火,至於妻室的位置會不會是狄家的大小姐,卻是有些難說了。」

    「嗯?這是為何?難道羅大哥還會嫌棄芝芝妹妹不成?」張楚楚不解地向夫君問道:「妾身看羅大哥與芝芝妹妹之間,倒是還有著幾分郎情妾意的意思,應該不會吧?」

    「這與羅大哥地意願無關,且,在這件事情上,羅大哥怕是也做不主去,」柳一條微搖了搖頭,道:「事實上,在別人的眼中,甚至是在皇上的眼中,狄家的大小姐很好,名門貴族,書香門弟,刨開她那副古怪精靈讓人有點難以忍受的大小姐脾氣,也算得上是一個難得的美人,若是擱在往常,羅、狄兩家結親,那是門當戶對,喜上加喜,是再好不過。」

    「若是現在呢?」聽出夫君話中的意思,張楚楚適時插言。

    「現在,皇上定是不會同意。」見媳婦兒面帶疑惑地向自己看來,柳一條又斟倒了一杯涼茶推遞至楚楚的跟前,輕聲說道:「因為狄大小姐地條件對羅大哥現在的情況來講,太好了。」

    「先不說羅大哥當初做過的錯事,有失國體,且損了皇上在別國的臉面,皇上心中地那口惡氣兒有沒有出得,」柳一條接著說道:「但就想想之前被羅大哥逼得自盡的那位北國公主,還有她現在的家人,國人,皇上當初沒有直接斬了羅大哥以示公正,他們就已是心有不忿,現在若是再聽得皇上得允羅大哥娶回狄大小姐這般好的一房妻室,會有什麼想法?又會怎般言講?」

    說到底,還是一個輿論和臉面的問題。

    身為一國之主,李世民這位明君不可能不在意這些,所以,為了避嫌,為了不遭人口舌,為了以全自己的臉面,李世民最後便是會答應,也絕不會做得太過,讓羅通娶回一個大美人兒回家生孩子玩。

    「夫君說得在理,」輕點著頭,張楚楚的眉頭微微蹙起:「難道羅大哥與芝芝妹妹是真地不可能了麼?」

    「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他們在一起,真地就好麼?」柳一條小接了一句,若是推算得不錯的話,羅通與狄芝芝這二人,應該算得上是三代以內地旁系血親了吧?近親結婚,不好吧?

    「那是自然,兩情相悅,又是表親,怎麼會不好?」聽得夫君這般說起,張楚楚一下便來了興致,把小寶兒放到別一側的腿上,扭身向夫君問來:「不知夫君有什麼辦法?」

    「為夫知道一種野果,名曰黑菩,」見媳婦兒問得殷切,柳一條隨口就說了出來:「幼時成綠,外帶尖刺,食之可令人面部烏黑起斑,並泛有紫意,沒有月餘之期,褪之不去。且,沒有人能夠診出其因為何,其間也無任何可醫之方。再有就是,這種果子少有人知,在這長安一地,應是不會有人察覺。」

    「夫君的意思是,」張楚楚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道:「讓芝芝妹妹吃食這種黑菩?這,管用嗎?」

    「在這件事情上,醜女,方可無敵。」柳一條小押了一口茶水,很是篤定地說道:「美女的話,那是一點希望都不會有。」

    「那夫君可知,這黑菩在何處可以尋得?」對於這件事情,張楚楚倒是很是上心。

    「咱們家中就有,」柳一條微笑輕言:「當初咱們一家避走之時,為夫就多有準備,以備不時之需,只是後來情勢和緩,一直都沒有用上罷了。娘子若是有心,回頭為夫就拿之於你。」

    說著,柳一條伸手把寶貝兒子從楚楚的懷中接過,輕為他扇搖著涼風,嘴角緩緩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倒是也想看看,狄家的那個小丫頭,變成醬紫臉時的模樣...還有就是,她會為了羅通,吃下這種可以讓自己變得奇醜無比的黑菩野果嗎?

    「嗯,今晚,妾身便去狄府,與芝芝妹妹說項一番,」張楚楚聞言,而上帶著一些喜意,輕聲自語,下定了決心。

    「就說是孫道長給的,莫要提起為夫,」看得媳婦兒這般熱心,柳一條也不阻攔,只是適時地開聲稍囑咐了一句。

    「知道了,夫君,」張楚楚輕應了一聲,不覺地又想起了任幽那邊的事情來,遂扭頭開聲向夫君詢問:「過了這麼久,桑妹妹的傷勢,也應是無礙了吧?」

    「嗯,」柳一條哄著兒子,輕點著頭:「若是不出什麼意外的話,表面的傷口應是已經癒合,她現在所需要的,也只是臥榻休養以待恢復而已,娘子就莫要再過擔憂了。」
ljygo 發表於 2009-3-7 23:50
第561章 怪病
    是夜,在張楚楚去了一趟狄府之後,狄府裡面就傳來了狄家小姐身染奇病的小道消息。在一些有心人,比如柳一條,比如狄府的一些下人,再比如翼國公及盧國公等一些人的刻意宣揚下,這個消息就像是長出了一雙潔白的小翅膀一般,飛啊飛地,沒用了一天的功夫,整個長安城裡,不知道的人,已是不多。

    狄家,出一醜女,且曠丑絕世。

    面色烏紫,頭髮脫淨,據說便是頭皮,耳朵,還有脖子也全都是紫黑一片,有些地方還有劁皮之處,不管是白天晚上,看上去都甚是嚇人,狄家的兩個小孩子都不知被他們大姐給嚇哭了多少次去。狄府裡面現在也是正在四處尋訪郎中神醫求治,不過自打宮裡的一位太醫在當夜給瞧看無果之後,一些閑野郎中,便也是少有再敢登門,哪怕,狄知遜這位中書侍郎,給出的診金甚為誘人。

    「老爺,你說,好端端地一個大姑娘,怎地忽然就得了這般一個怪病,芝芝現在正值妙齡,是淡婚論嫁之期,一下子就...她怎麼能消受得了,以後...」未語淚先流,從昨天,一直到現在,狄盧氏的眼淚就沒有停過,雖然芝芝那丫頭素來調皮任性,對她這個當娘的也多有忤逆不聽勸導,但是那畢竟是自己的骨肉,眼見著她一夜間變成了這番古怪模樣,且一直都把自己給關在屋裡不肯見人,當娘的哪有不擔心的道理?

    「夫人莫要擔心,為夫不是已經在著請郎中了麼?」狄知遜柔聲勸導,不過他自己的眉頭卻也是深鎖難開。眼看著自己最是疼愛地寶貝女兒。面色一點點變黑變紫,頭髮也是一根根地接連脫落,狄知遜這個當爹地心裡,也是難受心疼得厲害,恨不得立刻就把全大唐的名醫神醫都給請到府裡來為女兒瞧病。

    「那些江湖郎中都有什麼用,一個個儘是滿嘴胡言,巴不得咱們家芝芝好不了去,」想起那些郎中要是搖頭,要是嘆氣的樣子,狄盧氏心中就又是一陣氣急。看著他們家老爺問道:「老爺,就不能再去多請幾位太醫過來為芝芝瞧看麼?昨天的那位張太醫。畢竟只是一個已離了太醫院的郎中,他說的話怎能做得了數?他沒辦法。說不得別的太醫會有方可尋也不一定啊,老爺!」

    「多請幾位?你以為太醫是什麼,是那種藥鋪裡掛牌的小醫師,還是那些四處雲走的行腳郎中?是誰都可以請來的嗎?」狄知遜搖頭嘆氣,他又是何嘗不想多請得幾位太醫回來為女兒診病。他又何嘗不知道太醫地醫朮會比這些土郎中高明百倍,但是,還是那句話,太醫院的那些老頭兒,是誰都可以請得地嗎?慢說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中書侍郎,便像是齊國公,翼國公他們這般地國之重臣。病了。傷了,一句話便想把太醫給請進府來。也難。

    「可是,那該怎麼辦?咱們總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芝芝這丫頭病下去吧,這才一晚上,她就變成了這麼一番模樣,以後,以後可還怎麼了得...」說著,狄盧氏又輕聲地嗚咽起來:「便是不說這些,芝芝現在誰都不肯再見,整天把自己給關在屋裡,便是著請的郎中,也多有被她給扔出門外,妾身擔心,這丫頭在屋裡會瞎思亂想,再做出什麼輕生的舉動來...」

    越想越是害怕,狄盧氏的兩隻眼睛裡面也隨之露出了一絲驚恐之色,不由抬頭向他們家老爺看來。

    「有狄春一直在門外守著,沒事兒的,」狄知遜輕聲安慰:「芝芝那丫頭,為夫這個當爹地最為瞭解,雖然頑皮,任性,但是性子也算堅忍,有韌性,不是那種經不起挫折,輕易言敗的孩子,她現在也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斷是不會輕生,置父母兄弟於不顧的。」

    「嗯嗯,」狄盧氏連連點頭,聽著夫君這般說導,她心裡的擔憂,多少也減緩了一些,只是眼中的淚水卻是仍不受控制,還是流個不停。

    「老爺,早朝的時間到了,馬車也都已備好,現正在府門外等候,」正說話間,家中的管事進來通稟,不覺之間,天已蒙亮,他們家老爺,要早朝了。

    「夫人先在家中稍待,」衝著管事擺了下手,將打發下去,狄知遜輕拍著夫人地小手,細語輕言:「為夫這便去宮中向皇上肯求,多請得一些太醫回來,為芝芝診病。」

    雖然有些不合禮儀,且有著幾分地逾越之嫌,但是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狄知遜也是準備豁出去了。人到了他這個年紀,官到了他這個位置,對於親情這些東西,狄知遜反而看得更重了一些。

    「老爺也莫要太過為難,若是實在沒有辦法,也只能怪咱們芝芝命苦了...」狄盧氏自也是知道其中地關節,一方面擔心自己的女兒有什麼不測,一方面又是擔心他們家老爺會有個什麼閃失,難。

    「夫人放心,這些為夫自有分寸,」再次輕拍了拍夫人已顯得有些枯黃的小手,狄知遜毅然起身,出了廳門。

    「唉,小菊,陪我一起去看看小姐吧。」起身把老爺送出府門,見得外面的天光已經開始放亮,狄盧氏輕聲向著身後的小丫環小菊說道了一句,然後便轉身去了後宅,狄芝芝所在的閨房之處。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閨房之中,狄芝芝也是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面色紫烏,頭髮脫落,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她就完全變成了別外一番模樣,丑,奇醜無比,看著鏡中的影像,狄芝芝自己都覺著害怕。和不敢相信。

    「不是說只會令膚色變黑麼。為什麼連頭髮也會脫落?難道,是張姐姐有意在騙我?」

    手中拿著一束剛剛脫落完全的秀髮,狄芝芝的心中開始有些恐慌,頭髮脫掉也就算了,但是,若是事情不如張姐姐所言,一個月後自己地容貌恢復不了,到時該當如何?

    「不會地,張姐姐不會騙我,也許。是張姐姐也不太清楚那個黑菩的藥效。」狄芝芝微搖了搖頭,盡量地想要說服自己。張姐姐沒有要欺騙自己的理由,張姐姐也全是為了自己好。一個月後,自己定是還會恢復原來的樣子,自己的頭髮也會一點點地長出來的。

    跟張楚楚相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狄芝芝卻是已然把這位張姐姐當作是自己的親姐姐一般看待,信任。張姐姐那般柔順良善,平時對她也是甚為疼愛,她不相信張姐姐會害她。如果說這件事情是柳亦凡那個沒膽鬼做的,她可能還會相信一些。

    「芝芝,是娘過來了,」正思量間,門外傳來了狄盧氏的聲音:「你把房門打開。讓娘進去。娘給你燉了些白粥,先吃上一些。」

    「不要聽到裡面還有聲音。狄盧氏地心裡稍安,輕拍著房門兒,接聲向裡面說道:「你爹剛剛已去了宮裡,肯請皇上賜恩,著幾位太醫來府裡為你瞧病,晚一會兒太醫到了,你的這個怪病,定是能夠早些痊癒,我兒莫要擔

    「怎麼那黑菩還會讓人脫髮嗎,夫君?」一直都密切關注著狄府消息地張楚楚,不解地開聲向柳一條詢問:「之前為何沒有聽得夫君提起過?」

    「是有這樣一個小小的副作用來著,無關緊要,昨天為夫大概是忘記了吧,」說著,柳一條地嘴角開始緩緩勾起,跟自己的媳婦兒裝起了糊塗來。

    「夫君」張楚楚嗔怪地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嬌聲說道:「身體髮膚,授之父母,這怎麼能說是無關緊要呢,還有,昨夜妾身也未向芝芝妹妹言明,現在芝芝妹妹心裡,不知會怎麼怪我呢?」

    張楚楚心中不免有些擔心,雖然只有一月,但是這相貌變醜也就算了,連頭髮都脫掉了個光盡,也不知芝芝妹妹可能受得下來?想著,張楚楚不由又白了自己的夫君一眼,直到現在,他竟還有功夫在這裡幸災樂禍呢,哼!

    「娘子放心,這種狀態又持之不久,僅一個月份而已,」柳一條不以為意,小押了一口茶水,輕聲向自家的媳婦兒說道:「吃得一個月份地苦頭,就能換回一輩子的良滿姻緣,這樁買賣,她不吃虧,以後感激娘子還都來不及,哪裡會再怪罪娘子?」

    「不過,這小丫頭也忒心急了些,」柳一條有些不解地開聲言道:「這還八字都沒一撇兒的事情,她怎的當夜就把黑菩給吞進了肚裡?這不是自找罪受麼?」

    「還不是那小妮子覺著好玩,也不甚相信,便想著先試試,」提壺為夫君再添了些茶水,張楚楚輕聲說道:「誰曾想,它竟還有著脫髮的作用。」

    「還有,」扭頭看了夫君一眼,張楚楚接著說道:「也不知是誰,竟這般地嘴快,昨晚才發生的事情,到了今天早上,竟在整個長城都傳了個透徹,現在街上,隨意拉上一人,怕是都有聽聞狄家醜的事情,芝芝妹妹也算是名聲在外了。」

    「這樣,不是正好?」被媳婦兒看得老臉有些微紅,柳一條輕聲言道:「消息越早傳出,狄大小姐地名聲越是響亮,日後她與羅大哥之間也就會越是有些可能。這對他們二人來說,是一件好事。」

    「希望吧,」張楚楚輕點了點頭,道:「不過現在,妾身還是要先走一趟狄府地好,這些話不與芝芝妹妹講明,這兩天,她怕都是會難以安生。」

    將心比心,易地而處,張楚楚很是明白狄芝芝現在的心情,猜疑,害怕,不解,要是今天不把話與她言明,解了她心頭地顧慮和疑惑,這小丫頭怕是連覺都不能睡得安穩。

    「娘子去看看也好,」柳一條也不加阻攔,微點著頭。臉上帶著笑意:「一會兒為夫也要去一趟乾娘那裡。這件事情還是須得先對乾娘和羅大哥他們言明的好,免得日後會有什麼誤會。」

    事實上,是柳一條對羅通這小子並沒有太多的信心,畢竟,這個世上,不在乎自己媳婦兒容貌醜陋與否地男人,不多,而羅通這小子,也不像是那種只重什麼心,什麼德。什麼心靈美之類地東西,而不重容貌的主兒。要是不知情。讓他天天對著一個黑炭頭過日子,天知道他會不會提前落跑?

    「嗯。是該提前與乾娘他們招呼一聲,免得他們也是心裡著急。」張楚楚出聲附和,想到了什麼,又輕聲開口向柳一條說道:「只是可苦了狄老爺還有狄夫人他們,不知情。不明勢,著實要為芝芝妹妹擔心上一陣了。」

    「只有這樣,戲演得才足夠真實,才會有人相信,」柳一條道:「若是提前便讓狄夫人他們知曉,心境不同,有些事情做起來。也就變了味道。難免會有些破綻露出,到時被人瞧出了端倪。狄家大小姐的這分罪過,豈不就是白受了?」

    「反正這種事情已不是第一次,娘子不必擔心。」說起這個,柳一條不由想起年初時狄芝芝裝傷騙人,遁走師門的事情來,比起上次她的重傷來,這一次也只是得了一場怪病而已,並不足為慮。

    「什麼?你女兒得了怪病,一夜之間相貌變得奇醜?」

    太極殿,早朝過後,因得朝上秦恩公一行之人,李世民的心中正有不愉,現又聽得狄知遜這樣一番言語,壓抑在心中的火氣乍然爆起,看了狄知遜一眼,李世民冷聲笑道:「好,很好,病得倒真是時候,得的病倒也是恰到好處,狄愛卿放心,便是你不提起,朕也會派太醫前去,朕也想知道,令嬡到底是得了什麼病症?!一會你便去尋太醫署令任秉承,著他帶著太醫署的那些太醫隨你回府,診治完後,讓任秉承回來向朕稟報!」

    「是..是皇上,微臣謝過皇上!」在求得太醫診治的同時,狄知遜地心中也是一陣惶恐,他也是沒有想到,今日朝堂之上,竟會這般巧合地發生這種事情,一群老將軍,跪求皇上赦免羅通之罪責,而其中,竟也好不巧不巧地,把自己的女兒芝芝也給牽扯了進去。也難怪皇上會震怒,事情到了現在,便是他自己也不禁有在懷疑,芝芝得病這件事情,是不是他們事前就已商量好地,不然哪裡會有這般湊巧?

    只是女兒的病症是他親眼所見,發病地速度,還有病症所帶來的後果絕非是在演戲那般簡單,由不得他不去相信,畢竟,昨夜裡女兒掉下的那些頭髮,齊根而落,蕭瑟異常,絕非有假,那是作戲所做之不來的。

    抬頭看了皇上一眼,見皇上正微瞪著雙目,看著自己,狄知遜的脖子一縮,身上陡然泛起了一絲寒意,皇上這會兒,是真地生氣了。

    沒有誰會喜歡自己被人捉弄蒙蔽於掌股之間,更別說皇上這一九五之尊?識趣了躬身與李世民行了一禮,狄知遜忙著彎身告退,依旨去了太醫署,不管如何,女兒現在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還相當地厲害,這太醫,少不得。

    「父皇,怎地生了這般大的火氣?」書房之內,看到父皇把手中習字的毛筆扔放到硯上,墨水濺了滿桌,豫章便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把剛沏好的一杯熱茶端送到李世民的跟前,看著桌上父皇寫出地字來,躁動不穩,也不似以往那般渾厚悠遠,便柔聲開口輕詢:「可是還在為今日清晨,翼國公他們地事情煩心?」

    「是你母后讓你到此的吧,」緩將茶碗接過,李世民寵溺地看了豫章一眼,面上地火氣稍緩,輕聲向她問道。

    「嗯,」沒有否認,豫章輕點了點頭,抬手把桌案上散落的墨汁擦去,小心地把毛筆放好,然後兩隻小手抱著李世民的一隻胳膊,輕聲說道:「母后說父皇現在心中應是有些不愉,便著茹兒過來看看。」

    拉著李世民在桌案旁的椅上坐下,豫章乖巧地抬手在父皇上的肩上輕輕揉捏敲打,小心地侍候。

    「諸多子女當中。就數你最是貼心。」把茶碗輕放到桌案,李世民微閉著雙目,心緒也漸漸平緩下來。

    「是兒臣有幸,比起旁的姐妹兄弟來,能常在父皇身邊,也是父皇對兒臣疼愛有加,」聽得父皇誇獎,豫章公主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地笑意,柔聲細語,低向父皇言道。

    「呵呵。心與無心,父皇心中自知。」微笑了笑。李世民輕搖頭不語,端起茶碗小押了一口。細品著茶水入口時地微苦,與微甜。

    「上午你出宮了?」睜開眼,李世民輕聲開口,向女兒問道。

    「嗯,」低應了一聲。豫章細聲言道:「聽說芝芝妹妹病了,兒臣便想過去看看,母后也同意了。」

    「芝芝?」李世民回頭看了豫章一眼,道:「可是狄府的那個小丫頭,翼國公要為羅通說道的那房妻室?」

    「是的,父皇,」李茹似言道:「去歲年關。兒臣與曦兒妹妹便是住落在奉節狄府。也是在那時與芝芝妹妹相識,相識的時日雖短。但是卻情同姐妹,聽聞她病了,兒臣心中也是甚為掛念。」

    「結果如何?」順著女兒的話意,李世民輕聲問道。

    「不知道,」出人意料地,豫章回道:「在狄府,兒臣並未見著芝芝妹妹,她把自己關在屋裡,不肯出門,也不肯見人,除了太醫署的太醫外,誰也不見,兒臣到了以後,也只是在屋外,聽到了一陣哭聲。」

    「哦?難道是真的病了?」李世民來了點精神,開口問道:「太醫們怎麼說,為何直到現在,任秉承他們還無一人回返,來向朕回報?」

    「任署令他們現正在狄府商議對策,」輕捶著父皇的肩膀,李茹似溫聲回道:「說是以前從未遇過這樣的病症,難尋醫治良方,兒臣回來時,他們仍是沒有一點進展。芝芝妹妹這次,也不知能不能挺過,聽狄府裡地下人講,芝芝妹妹的頭髮,一夜之間全部掉光,整張臉,也都罩上了一層醬紫,看上去很嚇人。現在芝芝妹妹地心裡,定是很難受。」

    說著,豫章的心緒也變得有些低落,今日在狄府,僅是聽著狄芝芝在屋裡地淒婉哭聲,她的心裡就是一陣難受,知道芝芝妹妹現在不想見人,所以也就沒有在那裡多呆,免得見了熟人的面容,芝芝妹妹會更是難過。「嗯,」李世民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心緒明顯比剛才好了許多。知道那些人不是在串通了一氣欺蒙於他,這位明君心中的煩躁不愉之意,自是消散了不少。

    「其實,兒臣能夠感覺得到,父皇在心裡面早就已是原諒了羅大哥,」小心地揉捏著李世民脖下三分處的筋骨軟處,李茹似開口勸道:「既是如此,父皇為何不就此允了翼國公他們地請求呢。過了四年,羅大哥也早已過了弱冠之齡,再不婚娶,羅家怕是真就會絕了香火。兒臣知曉,父皇當也是不願看到這種境況。」

    「這種事情,你一個女兒家,莫要多管,」李世民眉頭微挑,不過卻也沒有發出什麼火氣來,說話的語氣,並不甚凌厲。

    「是,父皇!」應了一聲,豫章便知道,到了現在,在父皇的心中,當是已經有了計較,她此來的目的已達,便也不再多言,繼續專心地為父皇敲打按摩起肩膀來。

    「照兒這幾日可好?」不想再說羅通的事情,難得清閑片刻的李世民,便小瞇著眼睛,輕聲與豫章嘮起了家常來。

    「托父皇地鴻福,小照兒地身子一向都好,能吃能睡地,這才幾日的功夫,就又顯得長大了一些,也重了許多,」說起這個小侄兒,豫章地臉上也是一片是柔意,溫聲說道:「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些吵鬧,經常半夜哭喊個不停,吵得皇嫂還有太子哥哥他們,經常都是睡之不著。不過便是這樣,皇嫂也是捨不得把他交給奶娘侍候,一直都親膩地要把他留在身邊。」

    「嗯,小孩子,哪有不吵不鬧的道理,呵呵。不過。武媚這丫頭,倒是不錯!」李世民緩點了點頭,開聲贊嘆了一句,顯是對武媚這個太子妃,很是滿意。扭頭看了女兒一眼,輕聲問道:「她的身子現在可是已經大好?每天還是躺在榻上嗎?」

    「休養了幾日,已經好了許多,閑暇時還能到花園裡去走動走動,」感覺雙手有些酸楚,豫章不由緩了下手上的動作。細聲回道:「任太醫說,再過上幾日。皇嫂地身子便可調理如常,無礙了。」

    「嗯。那就好,太子妃地家人都不在側,閑時難免會覺孤單,有暇的話,你便過去多陪伴一會兒....」

    「是。父皇,其實便是父皇不說,兒臣也會時去東宮與皇嫂嫂作伴,兒臣也很喜歡與小照兒一起玩耍呢....」

    「幾位老哥兄弟的恩情如天,不管事情成與不成,小妹都銘感於心,婦道人家。沒有什麼作為。只有在這裡給幾位老哥兄弟行禮以謝了!」羅府前廳,看著秦瓊。程咬金,還有尉遲敬德一行人,剛能下榻行走的羅齊氏,眼中含著淚水,便要彎身與他們行禮。

    自羅士信在洛水城戰亡之後,他們羅府孤兒寡母兩人,所能依靠的,危急之時也願意與他們伸出援手的,也就只有他們這幾個生死兄弟了。

    「弟妹這是做何?」秦瓊忙著沖程咬金施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將羅齊氏扶起,虛聲向羅齊氏說道:「羅老弟不在,弟妹與通侄,便是我等家人,我們兄弟,怎能眼睜睜看著羅老弟一脈,絕了香火?」

    「二哥說得不錯,這件事情拖了四載,我們心中就已是多有愧疚,嫂嫂這般,讓我們的臉面擱在何處?」除了秦瓊身虛不易站起,程咬金與尉遲恭皆齊站起身來,避身讓過,並吩咐著老夫人身後的春香丫頭把老太太扶起安坐。

    「怎麼不見通侄在側,沒有在府裡嗎?」待羅齊氏坐好,秦瓊開聲把話茬兒岔開,向羅齊氏問道。

    「通兒啊,」羅齊氏抬手輕拭著臉上眼角的淚水,道:「聽說芝芝那丫頭病了,通兒子一早無事,便趕去了狄府,到現在還未曾回來,剛我已著羅祥去尋了。唉,也不知芝芝那丫頭現在,到底如何了?」

    「難道,這件事情不是弟妹這邊的安排?」看羅齊氏地神情,擔憂之意甚重,不像是在作假,秦瓊頗有些詫異和意外地開聲向羅老太太問道。

    「安排?什麼安排?難道芝芝的病,是假地?」把臉上的淚水拭淨,羅齊氏扭頭向秦二哥這裡看來,有些不解其話中地含意為何。

    「呃?」

    見羅齊氏沒有想通其中的關節,秦、程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作答,總不能跟人老太太講,她兒子這輩子怕是只能與醜女為伴了吧?

    這時,管事羅奇小步從廳外走來,與秦瓊等人見禮後,輕聲向他們家老夫人稟道:「稟老夫人,門外姑少爺到了,現正在院中候著。」

    「亦凡?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只有他一人嗎?」羅齊氏惑聲問道,記得昨日曾有聽聞,疋疋他們今日似要去探望那個什麼桑家的小姐,現在怎麼會到了這裡?

    「小姐沒來,只有姑少爺一人。」羅奇躬身回道。

    「嗯,」微點了點頭,朝著廳內的幾人看了一眼,羅齊氏擺手吩咐道:「讓他先進來吧。」

    「敢問嫂嫂,這姑少爺,可是那奉節柳亦凡?」程咬金眼中亮光一閃,開聲向羅齊氏詢問。

    「正是,」羅齊氏微笑點頭,溫聲言道:「不過,老身這女婿並非是奉節之人,他的祖籍在豫中川德。只是當初在奉節時,搏取了些名頭,才被人給訛傳為出身奉節。」

    羅老夫人這般鄭重地為柳亦凡說明糾正,沒有一點馬虎和不耐之意,很顯然地,她對這個義女婿,很是滿意和看重。

    一個寫曲子地文人而已,嫂嫂是不是有些小題大作了?朝著廳外看了一眼,看到柳一條略顯瘦小的身膀,和滿身文氣的打扮,尉遲敬德微撇了撇嘴,他素來不喜那種文縐之人。對柳一條之前所寫的那些情啊愛啊地曲子。也是多有反感,所以,對柳亦凡這個書生,多少也是有些輕視。

    男兒當立業,豈能困於情事?

    「見過乾娘!」「見過秦將軍,程將軍,尉遲將軍!」

    不待羅齊氏介紹,柳一條已是事先上前與三個老頭兒行禮,在長安城,可以不認識太子。可以不認識皇上,但是不認識這三位老將軍地人。不多。所以,柳亦凡能夠認出他們並與他們行禮。廳裡倒也是沒有人會覺著奇怪。

    「嗯!」三個老頭都是微點了點頭,因是與柳亦凡並不熟識,也沒有多作言語,看了他一眼之後,便沒有再多做理會。

    「我兒且先在一旁坐下吧。乾娘與你這幾位叔伯,還有話語要講。」見得三人對柳亦凡有些排斥,羅齊氏忙著開聲幫襯,囑咐著女婿在自己的身側坐定,同時,這一舉動,也直接或是間接地向著秦瓊三人表明。她對這個女婿。很是信任,今日地言行。對他不必避諱。

    「是,乾娘!」沒來由地,柳一條地心中湧現出一絲暖意,看向羅齊氏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一絲感激和親善之意。相認地時日不久,羅齊氏能對他這般地信任,很難得,這也更是加重了柳一條想要幫扶乾娘與羅大哥一把的決心。

    點頭沖柳一條微微一笑,羅齊氏繼而扭頭向二哥他們這裡看來,輕聲接繼剛才的話茬兒,道:「剛才二哥說,芝芝那丫頭的病或是假裝,這是為何?」

    「這,」扭頭看了柳亦凡一眼,秦瓊打著馬虎向羅齊氏說道:「二哥也只是一猜,既然弟妹並不知情,想來狄家小姐的病,當是真地了。這般,弟妹還會同意讓那丫頭入得羅府的家門麼?」

    「這哪是小妹說定就能定下地事情,」微嘆了口氣,羅齊氏輕聲說道:「二哥也是知曉,通兒的婚事,若是沒有皇上點頭,便是小妹願意,這親事也是無望。」

    能娶就已是萬幸,羅府哪裡還敢再挑三揀四?再說,芝芝那丫頭也是不錯,又是表哥家地女兒,知根底,若是能夠把她給娶回家來,那自是再好不過。

    「若是弟妹不介意,二哥倒是有法讓皇上同意下這樁婚事,只是,」秦瓊看了羅齊氏一眼,道:「只是,聽說狄家的那個丫頭現在變得有些異於常人,面色醬紫難以見人不說,頭髮也都掉了個光盡,醜陋異常。」

    「什麼?」羅齊氏一愣,道:「二哥是在說笑吧,昨日裡小妹還曾與芝芝那丫頭相見,皮膚白嫩,頭髮烏黑細長,到哪裡都是一個美人胚子,哪裡說得上這醜陋二字?」

    「乾娘,這個小婿倒是知道一些,」柳一條安靜地坐在那裡喝了一會兒茶水,聽得他們淡起這個話題,便適時插言,道:「狄小姐現在的容貌,確是如翼國公大人剛才所言,面上的皮膚烏黑髮紫,頭上的秀髮脫落光盡,說是醜陋或是有些難聽,但是狄小姐現在,與美人兩字卻也是再無一點緣法。」

    「啊?」羅齊氏扭頭向柳一條看來,道:「賢婿此言,可當真?」

    「那是自然,」柳一條微笑點頭,淡然言道:「不瞞乾娘知曉,在這裡長安城裡,怕是沒有人會比我更為瞭解,狄小姐現在地病狀。」

    「一派胡言,」尉遲敬德瞪看了柳一條一眼,繃著黑臉,粗著嗓子,大聲向柳一條質問:「老頭子最是見不得別人在我的跟前說講大話,聽柳小子剛才所言,難道,你比那宮裡的太醫還要高明不成?」

    「那倒不至於,小子也不是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見得廳內所有人的眼睛,都凝神向自己看來,柳一條淡然自若:「不過,小子卻是恰巧知曉,狄小姐發病的原因,還有它的醫治方法罷了。」
ljygo 發表於 2009-3-8 20:18
本帖最後由 aa0120u 於 2009-3-9 01:34 編輯

第562章 確定
    「哈哈哈...,好小子,老夫喜歡你!」大笑著,尉遲恭一個巴掌拍在柳一條的肩膀上,震得柳一條座下的竹椅都是一陣搖晃吱響,柳一條的嘴角更是一咧,這老頭,好大的力氣。

    「敬德」心疼地看了自己的女婿一眼,羅齊氏嗔叫了尉遲敬德一聲,僅是聽得椅子的吱響,她便知道,尉遲剛才的這一巴掌,不輕。

    「咦?」除了羅齊氏,在座的另外兩個老爺子,神情皆是一愣,再看向柳一條時,眼中不由閃現出一絲異彩,能夠得尉遲一掌而不倒,之前他們或真是小看了這小子了。

    尉遲敬德手下的勁道,他自己或是不知,但是秦瓊與程咬金這老哥倆可是深有體會,莫要小看了那不經意之間的一拍,憑著尉遲這老小子身上的力道,便是這隨意地一下,也足有上百斤之重,那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就是秦瓊與程咬金二人,受了這一巴掌,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之下,身形也會微晃,哪裡會像眼前的這個柳小子一般,僅是咧了下嘴角,便接承了下來,很難得。

    「一時高興,一時高興,嫂嫂莫怪!」尉遲敬德憨笑著點頭與羅齊氏賠著不是,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柳一條一眼,一時間倒也沒有在意到柳一條這個瘦弱的書生,怎地還能安然在座?

    「雖是誤打誤撞,不過卻也是錯有錯著,賢佷這一無心之舉,可謂是幫了我等一個大忙!日後通佷與這狄家丫頭的婚事若是能成。賢佷當居首功!」剛才柳一條的表現,再加上在羅通婚事上柳一條的這番出於好意地誤打誤撞,讓在場地三個老爺子對他都不由高看了一些,連嘴裡的稱呼也不覺地由先前的柳小哥,變成了賢佷這般親熱。

    「秦伯父言重了!」柳一條也老實不客氣隨桿兒往上爬了一截兒。直接伯父伯父地便叫了起來︰「小佷能之所限,所能幫者,也只是小頭,微不足道,羅大哥的婚事,還是得幾位叔伯相助才會有望有成,所以,在這件事上。還得勞秦伯父及二位叔父多費心!」

    羅齊氏到底是一女流,雖有臉面和威儀,但是許多話卻是不便說出。而羅通這個家中唯一的男丁,又是當事之人,也不好直接插言,所以自然而然地。柳一條這個義女婿,便在這裡挑起了大梁,儼然一副家主模樣,當仁不讓地與秦瓊這老幾位叔伯說道肯求了起來,直把羅通地婚事。當成了自家兄弟的事情來處理言語。

    因為之前在三原,柳一條一直都是家主,一些面子上的舉動和話語,他操練起來倒是很是嫻熟,沒有一點拘謹不適之態,一番言語下來,有情有禮有義。把三個老爺子哄得倒也舒心愜意。直拍著胸脯,把這件事情給應承了下來。

    「你小子不錯。嗯,這個給你!」說著,尉遲敬德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鐵質令牌,仍放到柳一條的懷裡,道︰「拿著這塊黑鐵令,日後賢佷可隨意到老夫府上來遊玩,沒有人敢阻著你!」

    「多謝尉遲叔父!」柳一條沒有客氣,跟這些直爽脾氣的老將軍呆在一起,行事太過忸怩的話,只會惹得他們不喜,客套這東西,在他們眼裡,那多是虛偽。

    「你尉遲叔父的這黑鐵令,可不是誰都能得,賢婿當小心著放才是。」羅齊氏面上帶著笑意,小聲地囑咐了柳一條一句,像是這種令牌之類的東西,各府都有,且都是非親近之人所不能攜,尉遲敬德現下肯把這黑鐵令給予她地女婿,自是對他看重信任有加,老太太的心裡面自也是多有些自豪之意。

    且,今日裡柳一條在這廳內的表現,羅齊氏一直都看在眼裡,能得這位賢義女婿之般真心相助,在意外柳一條見識、處事地同時,她的心中也是多有感激,畢竟,這十幾年來,家裡面已是少有能這般真心為他們母子說話之人了。

    「多謝乾娘提醒,小婿記得了!」恭敬地應了一聲,柳一條小心地把尉遲敬德扔來的黑鐵令牌收放到懷裡。尉遲恭怎麼說也是鄂國公,家勢和官位比之公孫武達有過之而不及,這黑鐵令,比之那公孫府的銀月令,當也是差不得太多吧?柳一條到現在還曾記得,當初初來長安時,在清風閣內,銀月令一亮,二樓那些士子書生全都禁語不言時地情景,很不錯。

    「嫂嫂言重了,一塊破牌子而已,哪有這般多的講究!」尉遲敬德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難得有這麼一個可以讓他看得順眼的後生,適當地給點照顧,也是應當。

    「柳賢佷氣宇不俗,弟妹這次,可算是撿了一個寶貝回來。」秦瓊撫鬚心中輕贊,目光打掃在柳一條的身上,能文能武,處事有序,頗有幾分大家大世之風範,在自己的那些後輩子女當中,少有人能及得上這柳亦凡半分。

    「敬德老弟地黑鐵令牌,在老夫還有你程叔父的府上,皆可暢行,日後若是有暇,不妨也過去坐坐!」小押了一口茶水,秦瓊也是開聲相邀,算是真正認同了柳亦凡現在的身份。

    「至於通佷的婚事,」把茶碗輕放於桌面,秦瓊環視了程咬金與尉遲敬德兩人,道︰「明日一早,我等兄弟會再上朝堂,想來現下皇上也當是知曉狄家丫頭的病癥,明日當不會再如今日一般決絕不允。」

    「那就有勞二哥還有兩位賢弟了!」「有勞秦伯父,有勞兩位叔父!聽得此言,羅齊氏與柳一條齊聲拱手,相謝輕言。

    台階,臉面,都已為李世民備齊,現在就要看李世民這位明君,要不要藉著這個斜坡,翻身下驢了。

    「羅通這件事情,朕之心中,自有分寸,太子就莫要再提!」抬眼看了自己的大兒子一眼,李世民開口便阻了他的言語。在這權與利地***裡轉悠了幾十年,李承乾一開口,李世民自是就明瞭了他此舉地目的,無非就是拉攏、示好,搏得一些翼國公、盧國公還有鄂國公他們這些老將老臣地支持和援手。

    皇子之間的爭鬥攀比,李世民也有經歷過,對太子現在這般的舉動也多有理解,所以,明裡暗裡的,李世民這位明君也多是睜眼閉眼,裝作糊塗,並不加干涉。只要,太子還有別的皇子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沒有觸及他這一國之主的底線,便好。

    只是,李世民又看了一眼躬著身子規矩站在自己跟前的太子一眼,他們家的這個大小子,有些太過貪心了,難道他不知道,有些人,有些勢,並不是他能拉攏的麼?

    「是,父皇!」感受到皇父目光中的凌厲之意,知道自己應是已經觸及到了父皇的底線,惹起了父皇心中的怒火,李承乾微縮著身子,彎身應是,不敢再多有言語。

    「朕知道,太子這也是在為你那羅通義弟擔心,顧念你們之間的兄弟情意,」把手中的書折放下,李世民為他們家大小子全了一下臉面,道︰「不過,羅通當年既有膽子犯下那般過錯,就要受到相應的懲罰來彌補,不然,處事不公,循私而枉法,這天下豈不就亂了套,再沒有了規矩?」

    「是,是兒臣思慮不周,還請父皇見諒!」李承乾的額頭見汗,不過心裡卻輕鬆了口氣,藉著父皇的話語,下坡不言。

    「嗯,好了,你先下去吧!」李世民輕點了點頭,擺手將李承乾給打發下去。

    「臣任秉承,拜見皇上!」幾是李承乾出去的同時,太醫署令任秉承沒有經人通稟,依著李世民之前的吩咐,直接就進了大殿,躬身與皇上見禮。

    「任愛卿?」李世民把剛拿起的折子再次放下,抬頭向任秉承這裡看來,輕聲問道︰「狄家小姐之病,可是已經有了定論?」

    「回皇上,」任秉承把頭一低,有些喏喏地回聲言道︰「微臣無能,狄小姐所得之病,實是臣等前所之未見,脈象,氣血都是無憂,與常人無異,可是頭上的黑髮不停脫落,面上的肌膚醬紫,還隱有皮褪之兆,直到現在,實是難查其因,是故,直到現在,臣等還是無法可醫。所能做的,也只是調理安撫而已。」

    「這般說來,愛卿可是親見了狄家丫頭此刻的面容?」李世民瞇眼輕言︰「可有做假之嫌?」

    「病態可怖,乃是微臣平生之僅見,」知曉皇上為何會這般詢問,任秉承垂首拱手,確聲直言︰「微臣曾有親自為狄小姐探診,斷是沒有半分做假的可能。」
ljygo 發表於 2009-3-15 00:37
第563章 賀禮
    翌日,朝堂之上,隨著李世民這位明君的一個點頭,一聲輕應,在秦瓊,程咬金,尉遲恭,還有諸多文臣武將,以及後宮之內長孫皇后及豫章公主等人共同的期盼下,羅通的事情,終於了了,羅通與狄芝芝兩人的婚事,經過李世民的金口玉言,也終是定下了.同一時間,羅家將軍要娶狄家醜女的消息,也猶如一陣狂風一般,經過得一醉及易和居兩處酒樓的有心宣揚,在一夜之間,便傳及了大江南北。

    羅通娶妻,卻是醜婦,有人惋惜,有人興嘆,有人讚美,也有人嘲諷、樂禍,立場不同,看法不一,不過不管怎樣,這個消息卻是已然造成了轟動,大唐境內凡是大一些的縣郡,不知者,不多。

    「想來,這又是柳先生的傑作吧?那得一醉,不就是柳先生當初在奉節時所創下的產業麼?」太極殿,書房之內,李世民小飲著茶水,瞇著眼睛向柳一條這裡瞧來:「若是朕猜得不錯,狄家那丫頭的病症,也是柳先生給故意整露而出的吧?」

    醫者兩把刀,救人害人,全在一念之間,事實上,在聽得狄芝芝得了怪病,變成極醜的消息之時,李世民便把原因想到了柳一條這位一直藏於暗處的神醫的身上來。現在長安城中,有能力,且又有這個動機做出這件事情之人,除了柳一條,怕是再也無第二人選,作為一個神醫,同時又作為羅通那小子的兄弟,李世民並不懷疑柳一條的手段。

    在李世民的印象裡。柳一條便如公孫武達那老小子一般。都是一極為護短,且又頗顧人情之人,看著自家兄弟有難,而袖手於一旁的事情,他做不來。性情中人。這是李世民之所以會看重柳一條地其中一個原因。

    「小民惶恐!」柳一條低頭頷首。不承認,也不否認,事實上,柳一條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是一樣,他並不覺得這件事情可以瞞得過李世民這位千古名君,他也不敢真就把人皇上給當個擺設來看待。畢竟,這位爺是一個明君,同時也是一個殺人都不帶眨眼地主兒,柳一條還沒有活夠。

    「這麼說,朕之所測。與事實並無出入了?」小吹了下碗中的茶葉,李世民抬眼明目,盯看著柳一條,面上的神情,看不出一絲喜怒之色。

    「皇上慧眼,小民不敢期瞞!」柳一條再次拱手輕言,表現得很老實。很本分。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坦白從寬的勢頭。李世民這位明君問出一句,他就老老實實地答上一言,少有辯解。他知道,沒有人會喜歡被人欺瞞,耍弄,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要拿出自己地誠心,盡量地減少一些李世民心中被人捉弄之後地羞怒之意。柳一條看得出,此刻,李世民的心裡面,有著那麼一絲火氣,他可是不想把它給引露出來。

    「翼國公他們,是不是也有參與?」語氣很是平淡地問出了一句,李世民輕把茶碗兒放於桌上,面色依然古井無波,很隨意。

    這句話,估計才是這位明君今日裡最想問的問題吧?

    柳一條小心地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比起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來,皇上最在意的,怕還是秦瓊他們老哥幾個是不是成心對他懷有欺瞞吧?

    「回稟皇上,幾位老大人事先並不知曉,」柳一條忙著拱手開聲,第一次多說了些話,開始為自己,還有秦瓊他們幾個老爺子辯解起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與李世民說講了個明白,他知道,這個時候,若是不把這件事情給說講個清楚明白,李世民心中難免會有些芥蒂,那樣,對他自己,對他昨日裡剛認下的那幾個老叔老伯,都不是什麼好事。林雷

    猜疑之心,有時候比殺人地屠刀,還要鋒利。

    「哦?」聽得柳一條所言,李世民心中稍有和緩,面色也終是起了一些變化,暫把翼國公他們的事情給放到了一邊,扭頭看著柳一條,輕聲問道:「這般說來,狄家的那個丫頭,算是真的病了,只是這個病症,在月餘後便可恢復正常,可對?」

    「皇上所言不差!」聽得李世民這般言語,柳一條心領神會,也忙著在一旁附言,道:「這些太醫院的眾位太醫皆可作証,狄小姐確是病了,而且還很嚴重!皇上應是也有聽聞,這件事情早在昨天,便已在整個長安城傳了個盡遍,狄家地小姐,確是變醜了,且還是奇醜無比。」

    「嗯!」李世民輕點了點頭,臉上也逐漸地露出了一絲笑意,滿意地看了柳一條一眼,輕聲言道:「羅通能有柳先生這麼一個兄弟,是他的福運。」

    「皇上過獎了,能夠識得羅大哥,拜在乾娘的膝下,是小民的榮幸的才對!」抬頭看了李世民這位明君一眼,柳一條的心底,終是鬆了口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完結。李世民這位明君,對羅通這個義子,終是還有一些情義,在心裡面也不願羅通真個就娶回一個醜婆姨回家,想來經過這件事後,羅大哥日後地日子也會好過上很多。

    「雖然不知你地目的為何,」押了一口茶水,李世民再次開聲向柳一條說道:「不過,朕勸柳先生行事,還是莫要太過出格地好。」

    在贊嘆柳一條手段的同時,李世民自也是能夠想像得到柳一條此舉所得來的好處,羅、狄兩家的感恩自是不提,但就是從翼國公,盧國公,鄂國公,還有朝中那些與羅家深有交情的文臣武將那裡,所得來的好感和認同,就是一股無形但有質的財富。這,是太子,還有其他諸位皇子。當初想得。而得不到的東西。

    「小民惶恐,此為,也只是不願看到乾娘心郁,義兄孤苦,並無他圖。皇上明鑑!」柳一條心中一凜。知道定是被這個名君給看出了些什麼,忙著低頭開言,說了一些場面之語,同時也暗隱自己地本心,對皇上,對大唐,並無惡意。

    「希望如此。」瞇著眼睛打瞄了柳一條一眼,李世民微點著頭,道:「不過朕地話語,柳先生還是記在心頭的好,免得日後會有什麼閃失!」

    「是。皇上,皇上御言,小民定會銘記於心,一刻也不敢忘懷!」聽出了李世民話語中的警告之意,柳一條老實巴交地彎身應是,之後便眼觀鼻口於心,不再多言。

    羅府。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一片。羅老夫人難得地起身立在院中,看著府裡面來來回回地下人忙個不停。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合攏的時候,盼了這麼些年,他們家通兒地婚事,終是有了候結果,老太太地心中,哪能不歡喜敞亮?

    「乾娘,外面天熱暑重,您的身子又是初有起色,不宜多呆,咱們還是快回屋歇著去吧,」張楚楚貼身攙扶著羅齊氏的胳膊,輕聲勸道:「這裡有羅祥管家在上下照應著,很快就能備應齊全,乾娘就不必再在此操心勞累了。」

    老太太前幾日剛中過熱毒,這身子剛好不久,正是贏弱,張楚楚可是不敢讓她再在太陽底下多呆,說道著,便攙著羅齊氏向客廳走去。邊邁著步子,嘴裡面邊細語輕言,道:「義兄的婚期臨近,這大喜的日子,您的身子可是不能再出了什麼毛病,婚禮之時,您老還得喝上幾口芝芝妹妹端敬的茶水不是?」

    「嗯嗯,疋疋這話不錯,老身還要養著身子,等兒媳婦兒拜禮敬茶呢,呵呵...」老太太地臉,笑出了一朵花來。

    「說起來,你們義兄的婚事,也多虧了亦凡我兒的幫忙,」進了客廳,感受著廳內冰鎮的涼意,羅齊氏拉著楚楚在一旁安坐,輕拍著楚楚的小手,道:「到了現在,乾娘才算是明白了你們要將芝芝那丫頭變醜地原因,可謂是用心良苦,不過卻也是苦了芝芝那丫頭,還有受得那般多的苦楚。」

    一想起芝芝因為此事而遭受的這般大的罪孽,羅齊氏就是一陣地心疼,好好的一個漂亮丫頭,一下就變成了一個舉世皆知的奇醜之人,毛髮掉光,肌膚變色,也不知道那丫頭現在的狀況如何了?

    「乾娘不必擔憂,」看到老太太面露憂色,張楚楚自是能夠猜到乾娘心中所想,起身提壺,為乾娘斟倒了一杯溫茶,輕聲慰言:「芝芝妹妹地病情雖重,不過卻也是沒有什麼疼痛之感,並未受得多少苦楚。再說,現在不是還有義兄在一旁相陪作伴嗎?那丫頭心裡,現在不知會有多欣喜呢?」

    對於狄芝芝地心思,張楚楚多少也有一些瞭解,不喜文而好武藝,曾不止一次提過要找的夫君,定是要在武藝之上能勝得過她方好,不然寧死也不出嫁。原先,楚楚直還擔心這小丫頭會看上自己地夫君,與自己搶得夫君的寵愛呢,現在有羅大哥這般武藝高強,且又相貌英俊,家世顯赫的少爺英雄架在中間,引得了狄芝芝的傾心,倒是省了她自己不少的心思。

    「現在皇上的聖意一下,婚期已定,這件事情已是板上的鐵釘,再作不得更改,」把茶碗輕端遞至乾娘的近前,張楚楚輕聲說道:「所以,狄老爺還有狄夫人那裡,也無須再多作隱瞞,能與咱們羅府結成親家,親上加親,現在狄夫人也是歡喜滿懷呢。」

    當然,在歡喜自己女兒無事,且又與羅府結成親家的同時,狄盧氏也是沒少了在狄芝芝的跟前數落,便是張楚楚這個幫兇也曾不止一次被殃及池魚,不過這些事情,楚楚自是不會在羅老太太的跟前提起事出非常,想來也不會有人在旁亂嚼舌根。」說著,羅齊氏扭頭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道:「疋疋與你狄表舅府上臨近,來往也方便便捷,這幾日裡。你就代乾娘多往狄府裡走走。好好陪陪芝芝。」

    媳婦兒雖還沒過門,羅齊氏這個當婆婆就已是擔心掛懷不已,有兒子陪著不行,還非要讓女兒也過去看看。

    「乾娘放心,」張楚楚微笑著向羅老太太講道:「這幾日夜裡。疋疋都會呆在狄老爺的府上。與芝芝妹妹一同作伴,斷是不會讓芝芝妹妹覺著孤單。」

    「老夫人,」正說話間,管家羅祥從外面躬身走來,感受著屋裡宜人的涼意,躬身向羅齊氏及張楚楚行了一禮,開口稟道:「府門外來了幾個易和居的大廚和歌女。還有兩車地清嵐酒及一車地食材,說是易和居的少東為少爺的婚事所送來的賀禮,小人不知是不是應當收下,特來向老夫人請示。」

    「哦?易和居?羅府與他們像是並無過深的來往,他們怎會...?」羅齊氏眉頭微皺。面露惑色,正待開口回絕,卻聽得一旁地義女疋疋開聲言道:「敢問祥叔,領頭之人可是任幽,或是任府地管家任瀾?「這,」抬頭看了他們家老夫人一眼,見其示意。羅祥遂恭聲回道:「回得小姐知曉。來人自說是什麼管家,想來當就是小姐口中的任瀾。」

    羅府雖然破落。不過羅家之人的高全傲之心猶在,身為羅府的管家,羅祥自也是會有一種優於常人的高越之感,對於像是任幽他們這般的商賈,常是不放在心裡,對任瀾方纔的自我介紹,自也是沒有留心,記在心上。

    「乾娘,此事應是疋疋之前在奉節時,所認下地那個弟弟任幽所為,容得女兒前去看看!」說著,張楚楚起身輕向乾娘請示,面上稍帶著幾分笑意,小幽這個小子,消息倒是靈通,這般快地就作出了反應。

    「哦?」想起張太醫前番所提過的事情,羅齊氏輕點了點頭,道:「既然認識,那就不是外人,出去看看也好,若是可以的話,」羅老太太扭頭看了羅詳一眼,道:「把他們帶來的那些東西都收下也好,怎麼說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莫要寒了人家地心思。」

    「是,老夫人!」老太太有了吩咐,羅詳自是不敢違背,躬身應了一聲,便隨在張楚楚的身後,一同出了廳門兒。

    「柳夫人!」見得裡面出來了熟人兒,任瀾忙著躬身上前施禮,有得這位柳夫人在,今天這一趟他們就不算是白跑。

    「瀾叔有禮了,」張楚楚輕身還禮,看了任瀾,還有他身後的一行人和幾車的禮物,溫聲相詢:「不知瀾叔此來,所為何意?」

    「少爺在府裡聽得柳先生還有柳夫人的義兄即要大婚,便特著小人送來些賀禮,以表心意。」看了有些自傲的羅祥管家一眼,任瀾有條有理地正色向張楚楚回道。聽他話中的中地意思,我們任府來送賀禮,看得是柳先生還有柳夫人地顏面,與你們這個羅將軍府關係不大。這裡面有任幽那小子之前的交待,同時也有任瀾對之前羅祥對他們態度地不滿。你瞧不起我們,我們還不稀地讓你瞧呢?

    「哦?小幽倒是有心了,」張楚楚微笑了笑,自是有看出任瀾對羅祥的些許不滿,不過她也能夠聽出,任幽那小子怕還真就是有這個意思,他著人送來這些賀禮,是給他柳大哥還有嫂嫂漲臉來了。

    「祥叔,你看這...」衝著任瀾微點了點頭,張楚楚遂扭身向羅祥這裡看來。

    「既是小姐還有姑少爺的朋友,老夫人又有了交待,這些東西咱們羅府自是收下了,不過這廚子,怕就是用不上了,婚期的時候,府裡會請宮裡的御廚過來,」看了任瀾身後的幾個廚師,羅祥微撇了撇嘴,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易和居便是再好,還能跟宮裡的御廚相比麼?

    羅祥不是傻子,任瀾剛才的話他自也是聽在了耳裡,雖然柳亦凡與張楚楚現在也算得上是羅府中人,但是聽得任瀾剛才的言語,羅祥的心中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不忿。

    「羅管家或是不知,」任瀾有些受之不過,拱手向羅祥說道:「我們易和居雖不是什麼貴地,但是裡面的大廚也多是前朝流散而出的御廚或是弟子掌勺,尤其是任某身後這幾位大廚,是由我們家少爺精心挑選出來的,說是我們易和居的招牌也不為過,任某相信,他們做出的來來,一點也不會比宮中的御廚遜色,定是不會讓羅管家還有來往的賓客失望。」

    「這個,我倒是也曾夫君提過,易和居的菜食,與宮中相比,也算是各有特色,祥叔,若是方便,不妨就讓他們試試如何?」看出兩位管家似乎有些不對,張楚楚微笑著適時插言,輕為任瀾這邊說起了好話。
ljygo 發表於 2009-3-15 00:38
第564章 賀禮(2)
    「羅府的門檻兒太高,咱們攀之不起,」小心地給桑餵食著剛燉好的烏雞七寶珍,任幽小聲地向未來的小媳婦兒說道:「而且,像是他們這般地府第,難免地也瞧不上咱們這些商賈之人。」

    再舀了一勺,輕遞至桑的唇邊,任幽接著說道:「不過,柳大哥卻是不同,柳大哥出身寒門,且也經過商事,身上並沒有沾染上那些權勢貴人,自覺高人一等的習性,眼中的貴賤之分不顯,跟他在一起,他是把你當成朋友,兄弟,並沒有那種俯視凌人之感,很親切。而且,這一次兒你的傷勢,也多虧了有柳大哥和柳嫂嫂他們在側,現下他們的義兄成親,不管羅府接不接受,便是看在柳大哥他們夫婦的面兒上,這份賀禮,咱們也當送上,有所表示才是。」

    不管任瀾送去的那些賀禮,羅府看不看得上眼,會不會留下府裡,都不重要。只要此行他們任府這邊的心意到了,柳大哥他們夫婦的面子給足了,這對任幽,對任府來說,也就夠了。

    其實,對於柳一條這位大哥,任幽還是蠻為欽佩的,不止是現在,便是以前也是如此,能夠以一商賈之身,可以自由穿梭於長安城內各大權勢的府坻而不為人所輕,這在他們商賈這一行當之中,可以說是絕無僅有。最起碼的,這是任幽一直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情。

    「嗯,柳大哥柳大嫂自是極好,小幽這般做,也是應當,」乖乖地張口把勺中的湯水喝下,桑睜著她的一雙大眼。看著她的這個未婚小夫君,細語輕言:「不過這將軍府,若是能攀上的話,還是莫要錯過的好。」

    比起任幽這個少問世事地二世祖,桑在生意場還有人情事故上的經驗要豐富得多,微欠了下身。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桑再次輕啟朱唇,向她的小夫君說道:「經商行事,還不都是這般,多個朋友多條路。像是他們這般官坻人家,雖然在有事之時不會出手相幫,但是若是平時有些顏面的話,卻也是不會在關鍵之處落井下石。給他們留下一個好些的印像。說不准哪一天,因為他們的一句閑話,就能幫得我們大忙。」

    這,也算得上是一種投資。測試文字水印9。看不著,摸不到,甚至還時常會受些委屈悶氣,給自己找得一身地不痛快,但是,不可否認地,有時候這些看似無用的作為。確是可以幫上大忙。官字兩個口,很多時候他們的一句無心之言。便可以成全他們這些商賈想要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像是他們大宏商會,桑這個二小姐最為清楚,平日裡若是沒有專門地在衙門裡上下打點照應著,這麼大的一個鋪子,這麼多地人手雜工,隨便一點小事,都會麻煩得厲害。做生意,很多時候都不只是單純的做生意而已,官商雖不易勾結,但是官商之間,卻永遠都有著那麼一絲片縷,且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

    「兒說得是,這些話娘親以前也曾與我提過,」抬手再次小心餵食,任幽輕聲說道:「只是,為夫不太願意與那些眼高於頂,自視非凡的官家老爺打交道罷了。」

    從小都在任姑地庇護下長大,吃喝玩樂,少經人情事故,也少有受得別人地閑氣,所以,如非必要,任幽並不願去那些官宦人家,自找無趣,把自己的一張熱臉,去往人家的腳後根上死粘。

    「嗯,沒有誰會願意這麼作踐自己,不過誰讓咱們做了這個行當,情非得已之下,一些違心之事,卻也是不得不做。」桑細看了她的夫君一眼,心中想道,自己地這個夫君,聰明是夠聰明,頭腦也算靈活,只是這商場上的歷練卻還是有些不足,略顯稚嫩。

    「有時候,咱們真當去學一這柳大哥這般,放開手腳,把生意上的事情全都交給下人去打理,自己落一個輕閑快活。」見著碗中的湯水見底,任幽把空碗放於一旁,抬手輕拭著桑嘴角的殘餘,開聲說道:「你看三原柳府名下的那些煤坊,茶坊,還有大哥在奉節新辦的這個得一醉,沒有大哥在一旁指點相幫,無塵管家,還有那個柳成,做得不也是像模像樣,有聲有色麼?」

    「用人不疑,放手於下,自是一件好事,不過,並不是誰都會有這般大地魄力,」感受著夫君地體貼關懷之意,桑面帶著微笑,道:「像是大宏商會之前的那般狀況,幾是鬧出了一個四分五裂地局勢,這,也是前車之鑑。」

    前番商會之中那些元老想要造反逼宮,分家散伙的事情猶在眼前,桑這個大宏商會的二小姐自也是沒少為這件事情操心,是以,對於這種放權於下的事情,也由不得她不謹慎一些。

    「是啊,並不是誰都是柳大哥,識人,用人,信人,這些說起來雖然簡單,但是做起來,卻並不是誰,都能做到。」說話的時候,任幽的眼中多少有些嚮往,什麼時候,他們任家也能得來像是柳無塵,柳成這般忠心且又多有才能的下人啊?

    「幾日未去貴府,你人家少夫人現在的身子,可還安好?」羅祥張羅著把任府送來的東西和人手給安置下去,張楚楚在一旁輕聲向任瀾管家問道。

    「托柳先生還有柳夫人的福運,我們家少夫人的身子已是日漸好轉,張太醫前番還有提過,少夫人的傷處應已是長合,現在所需,也僅是在榻上好生安養即可,柳夫人莫要掛心。」躬身在張楚楚的身側,任瀾恭聲回答:「我們家少爺這陣子一直都在府中陪伴少夫人,少有離府,來的時候少爺還有吩咐,讓小人也順道到一趟柳宅,代我們家少爺向柳先生還有夫人問好呢。」

    「呵呵,小幽倒是有心了,」扭頭看了一眼正在往羅府搬送的賀禮,張楚楚輕聲向任瀾說道:「一會兒你回府後,代我還有外子向小幽說上一句,他的心意,我們夫婦二人,領了。」

    「是,柳夫人,這句話小人定會向我們家少爺帶到。」雖不知是什麼原因,但是任瀾感覺得到,他們家少爺此次讓他送來的這些東西,所圖的,應就是這位年輕夫人的這一句話。

    「嗯,」微點了點頭,乍然想起之前在奉節所見過的那個任家掌櫃,張楚楚不由開聲輕詢:「你們家老夫人應也是快到了吧?」

    「勞柳夫人掛記,」任瀾彎身回道:「因是掛念擔憂少夫人的傷勢,所以老夫人一行在途中趕得比較急上一些,幾是日夜兼程,昨日已經有先來的下人騎快馬通稟,最多再有兩日,夫人的馬車便會趕至長安。」

    「小幽與兒姑娘遇襲,任掌櫃子個當娘的心有所繫,也在情理之中,」張楚楚道:「算一算,自年初從奉節到此,也有年半年的時間未與任夫人見過面容,待任夫人及到長安,小婦人與外子定當上門拜會。」

    「夫君?」正與任瀾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之時,張楚楚看到柳一條從一輛馬車上跳下,向任瀾告罪了一聲之後,便歡顏迎了上去。

    「娘子怎麼生呆在門外?」柳一條衝著媳婦兒微微一笑,扭頭向任瀾這裡看來,見任瀾正彎身與自己見禮,也忙著拱手還了一禮,道:「任管家怎麼地也在此地?」

    「回柳先生,」不待張楚楚答言,任瀾便搶先回道:「奉得我們家少爺的吩咐,特來為先生義兄之婚禮,送上一些賀禮,以表心意。」說著,任瀾指了下還在搬運當中的食材道:「都是易和居的一些獨有招牌,還望柳先生莫要嫌棄。」

    「任管家言重了,」隻言片語,柳一條便聽出了一些意思來,在好笑任幽那小子搞出這麼些心思的同時,心裡面也難免地泛起了一些暖意,他的這個小兄弟,人雖不大,不過這思慮的事情,倒挺是周全。

    三人一番客套之後,見此行的目的已達,且東西人羅府也已盡數收下,知道柳先生與柳夫人貴人事忙,不宜多擾,任瀾便藉故見機,很是識趣兒地起身離去,回府向他們家少爺覆命去了。

    「夫君,」見任瀾遠走,附近又沒有了外人,張楚楚便忙著開聲向自己的夫君詢問:「不知皇上此次召得夫君入宮,是所為何事?」

    一個上午,張楚楚的心思都沒有放下,在義兄即將成親的當口,在芝芝妹妹相貌突變之後,皇上忽地便把夫君給召到了宮裡,八成就是為了這些事情,畢竟,皇上已然知曉夫君的身份,芝芝妹妹的事情能夠疑心到夫君的身上,也不足怪。所以,張楚楚現在,最擔心的事情就是,皇上有沒有怪罪夫君?
ljygo 發表於 2009-3-15 00:39
第565章 視察
    一抹白布,纏繞在嘴上,遮蓋著鼻端,馬師王安的身上,散發著一陣難聞的臊

    「你們幾個,手腳都給老子麻利點兒!」

    牽著一匹高大健壯的公馬,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受孕工作之後,王安回身看著側旁那幾個新收來的學徒,正在笨手笨腳地緩慢作業著,心下有些不耐,便大聲地衝他們喝道:「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不能趕在月末把這些活計做完,這些近萬匹母馬懷不上小崽兒,你們幾個都給我滾出牧場,老子一點情面也不給!」

    牧場的學徒,就像是剛入伍的新兵一樣,不嚴,不足以立威,不罵,不足以記事。當年王安在別的牧場學徒時,不也是被從師的馬師給成天罵道著一路走過來的?

    當然,馬師大多都是粗人,識字的都不是很多,教授徒弟的時候,靠的就是那麼一張嘴,還有手把手地把自己所知的經驗一點點地傳授下來,不打,不罵,不藏私,都是怪事。

    哪有幾個會是像他們家大少爺那般,溫文爾雅,和善親近,教起東西來,授的都是十足,講究的也是一個循序漸進,不焦不燥。

    如果大少爺也算得上是他師父的話,那大少爺定是他王安這輩子所遇到過的,最好的一位老師。

    「快點!看什麼看?光是看有個屁用?!給老子動起來!!」看到徒弟們唯唯諾諾地向自己看來,王安的心中又是一陣地閑氣,不由得又大聲喝問起來,雖然他很佩服,同時也很喜歡並享受大少爺的那般教學方式,但是王安知道他自己的斤兩。也知道他這幫徒弟的水平,要想教好他們,不來點粗的,不罵上兩句,他們長不了記性,也學不好。

    「是。師父!」徒弟們地應道之聲,顯得很是忸怩,纖細,連著幾天近千匹的重複作業,不說那些公馬被累得脫虛了一片。便是他們這些學徒,也都被這些獨有的臭臊之氣給熏得有些昏沉。

    沒有幾人能像是他們師父王安這般,好似十分熱衷於這件活計一般,一直都是這麼精力十足。罵起人來。一點也不比初始時遜色。

    不過,既使這樣勞累難受,既使每日都要被師父給罵上數回,王安後下的這十個徒弟。測試文字水印5。卻是也沒有一個有過想要離去的想法。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這裡,不用遭受別人的白眼和毒打,他們就能吃得上一頓飽飯,而且在每餐之中,更是還有他們以前只有做夢時才有地肉食。

    除此之外,更難得的是。每到月末的時候。師父還會給他們一人發放些例錢,而那例錢的數量。是他們以前在外面乞討求飽時,一年的時間都攢之不上地。

    所以,有了這些東西打底,慢說師父是在叫罵他們,便是真個被師父每日打上一頓,他們也不會捨得離開,在外面缺衣少食少住,遊蕩的久了,他們幾個比誰都更知道珍惜現在的機會,更能體會人情的冷暖,來到晏天牧場地時日雖然不長,但是在他們地心裡面,卻已是有了一種很是強烈的歸屬之感,他們師父對他們每日大聲的叫罵,在他們聽來,也是一種關懷關心的表現,從來都沒有一點怨恨不滿之意。

    「今天地目標是每人五十匹,做不到,明天的餐食減半!」輕按撫著身邊有些焦躁的公馬,王安抬眼掃了一下他的這十個徒弟,大聲說道:「不過,過了今夜子時,若是能夠做到,明天每人給你們加食一條羊腿,月底的例錢加倍!」

    不覺地,王安便用起了以前在三原柳府時,他們家大少爺對地裡的那幫佃農,還有府裡他們這些下人,所用過的手段來,以棒威之,以利誘之,最大限度地提高這些徒弟地幹勁兒。

    「是,師父!」十雙眼睛同時都是一陣猛亮,吞食口水地聲音連連,應答之聲也明顯比之剛才大了許多,很顯然,王安的一招,很有效用。

    滿意地點了點頭,王安抬頭向外,看了看天色,日已近正空,馬棚外面暑氣逼人,棚裡面雖有草棚遮著陽光,卻也是熱得厲害,他與十個徒弟雖然都光著膀子,不過這臉上身上地汗水,卻還是流得順溜,嘩嘩直落。

    「再過半個時辰,去洗澡吃飯,下午申時再行執事!」一是擔心這些徒弟會中了暑氣,二是現下天氣太熱,便是這些馬匹正在發情,現在也會是多有不願。做起事來,事倍而功半,不值當。

    「是,師父!!」異口同聲,響亮異常,這句話,估計才是他們此刻最想聽到的話語。

    「你們這幫小崽子,一提起吃飯來就來了勁兒了,趕緊給老子幹活!不然一會兒一口飯都沒有!」王安笑罵了兩句,抬手擦抹了下即要流入眼角的汗水,之後又牽著他手中的公馬,繼續做起了他的活計來。

    「賀蘭少爺您看,一天一個模樣兒,再過不得倆月,這匹神駒您就可以牽回府裡了!」

    帶著公孫賀蘭在馬廄裡打晃,指著這位小少爺當初所挑下的那匹異種,李紀和的面上掛著笑臉兒,心裡面卻是一陣地抽搐,經過這兩個月的精心飼養,這匹異種神駒越發神駿,比著同期的那六匹千里馬,幾是高上了兩頭,這才兩個月大,就快趕上了尋常的成年健馬,任誰看著都會大流口水,只是,只要是一想到這麼好的一匹神駒,卻被公孫賀蘭這位小少爺給白白佔了去,李紀和的心中就是一百個不捨。

    「嗯,不錯!」公孫賀蘭滿意地點著腦袋,看著眼前的這匹比柳無痕還要高大上一圈兒的神駒,一臉地得意,比起柳無痕這頭另類一些的百里毛驢兒來,公孫賀蘭這個曾上過戰場,騎馬斬過賊首的小武將,自是更喜歡這種身形高大,看上去更威武實用一些的健馬神駒。

    「不用等到兩月之後,一會兒本少爺走時,便要把它帶上,不止是它,還有我楊大哥的那匹千里馬,也要一併帶上,軍營裡的馬伕,一點也不會比這裡的遜色。」抬手摸著馬駒脖下的軟毛,公孫賀蘭扭頭看了李紀和一眼,道:「不然的話,過了明日,它們還會不會是本少爺的坐騎,就很難說了。」

    「呃?賀蘭少爺何出此言?難不成在這西北之地,還有誰敢跟賀蘭少爺著搶不成?」聽出了些別樣的意思來,李紀和湊身上前,輕聲向公孫賀蘭詢問。

    「在這西北邊陲,有我楊大哥坐鎮,自是不會有什麼問題,」隨手拿了一把青草,遞到馬駒的嘴邊,公孫賀蘭輕聲說道:「不過若是從長安那邊過來了些什麼人,就是難說了,畢竟這神駒,沒有誰會不喜歡。」

    「賀蘭少爺的意思是,」李紀和的神色微變,試聲輕詢:「長安那邊來人了?而且是針對我們晏天牧場?」你還不算太笨,難怪當初在東宮裡面,能混上侍衛統領這個職位。」

    看著神駒把嘴邊的青草吃盡,公孫賀蘭輕拍了下雙手,除去沾粘在手上的草屑,回頭看了李紀和一眼,道:「你在這邊搞了這般大的一個牧場,且所養之馬匹,全是只有烏孫才特有的伊麗健馬,這般大的動靜,即便是有楊大哥在此給壓鎮著,朝庭那邊,怎麼可能會沒有一點兒察覺?」

    「這不,今天上午的時候,長安那邊派出的人就到了,」不再與李紀和打什麼官子,公孫賀蘭又拍了拍他的神駒言道:「現在有楊大哥在那裡托著,一時半會兒的他們還到不了這牧場裡來,本少爺現在過來,除了是要把這兩匹神駒帶走之外,也就是想要支會你一聲,讓你好提前做出個準備。免得我大哥辛苦才搞起來的牧場,會因為一點小事,而敗落在你小子的手裡。」

    「是是是,小人在此多謝賀蘭少爺提醒了!」李紀和面色微變,不過倒也是不曾驚慌,躬身向公孫賀蘭施了一禮之後,輕聲向其問道:「不知此次從長安來的官員,是哪一位?還請賀蘭少爺示下。」

    「來人嘛,說起來倒也是熟人兒,你也當是認識,」公孫賀蘭輕聲說道:「中州長史王志洪,以前的那個三原縣丞,現在與我大哥家,也算得上是親家,都不是外人,不過,他可不知道這牧場是大哥的產業,若是被他給發現了些什麼,誰也保不準他會不會直接上報朝庭。所以,你還是小心些為好。」

    「原來是王大人啊!」李紀和稍鬆了口氣,既是熟人,那就有相對的辦法,總比一個一無所知的陌生人要來得好。

    「賀蘭少爺盡可放心,」李紀和拱手向公孫賀蘭言道:「在柳先生著小人來及西北初辦牧場之時,柳先生就已有想到今日之狀況,自是也有事先備了一些相對應的措施,且現在更是還有楊將軍及賀蘭少爺在一旁照應,不管朝庭派得什麼人來,這晏天牧場,都不會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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