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牧唐 作者:柳一條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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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3 23:20: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3210544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2 16:55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86章 任家的禮物
    入夜,柳一條帶著老婆孩子從羅府回到家裡的時候,家中多有三個人在。

    任姑,任幽,還有任府的管家任瀾,任家母子在柳宅不大的客廳側首安坐,品茗,閒聊,靜待,管家任瀾靜立於兩人的身後,躬身不言。

    「老爺,夫人,」開門進入院中,小依隨在柳一條與張楚楚身後,小聲地在他們家老爺和夫人的旁邊回稟道:「任公子他們已經在府裡呆了一個下午,茶水也都換了三遍,鐵了心地是要等待老爺夫人回來,」

    伸手從夫人的懷中把小少爺接過,小依瞥了瞥廳中的三位貴客,輕聲輕語地小報怨著:「幸虧老爺夫人現在回來了,不然他們怕是真會在這裡呆坐上一夜。真是的,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小色狼有這般大的耐性。」

    「哦?他們一直都呆在府裡?」柳一條與張楚楚聞言,不由同時扭頭對視,在彼此的眼中,都發現了一絲暖意在流轉。

    一天呆在府中,小依並不知道羅府裡發生的種種,自也是不知道他們家老爺夫人還有小少爺這一家三口,在這過去的一天一夜之中,令人心顫的危險經歷。

    不過,任府卻是不同,規模一點也不遜於得一醉的易和居,想要知道一些消息,打聽出一些事端,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任姑母子在這裡呆了一個下午,顯然是在擔心他們夫婦的安危,沒有辦法入得羅府,入得皇宮。只得守株待兔似地在這柳宅裡面靜待。

    無聲,才最動人,患難,才顯人心,這不是面子上的表現。

    「小依,你快去備些酒菜來。」張楚楚復又把小寶兒從小依的手中接過,柔聲開言,向小依吩咐著:「記得要豐盛一些。」

    女人,心細。在心中感動地同時,首先就想到了客人溫飽餐食的問題,打發著小依去張羅飯菜,張楚楚隨著夫君一同,快步走進了廳裡。

    「大哥!嫂嫂!」

    「柳先生,柳夫人!」

    見得正主回來,任姑任幽母子忙著起身。微向柳一條夫婦兩人見禮,看得他們一家三口俱是無恙,兩人的臉上不由都露出了一分喜意。

    「我就知道,憑著柳大哥的本事,嫂嫂還有小寶兒定都能夠安然回來!」任幽歡喜地從張楚楚懷裡把小寶兒接過,很是熱情地撅嘴便在小寶兒的臉上一陣地猛親。口水沾得小寶兒一臉都是,看得出,這小子是真的高興。

    「你這臭小子,給老娘死一邊去!」一個巴掌拍打在兒子地後腦勺上,任姑伸手把小寶兒奪到了懷裡,拭著衣袖把小寶兒臉上的口水擦淨,之後又慈眉善目地捏著小寶的嬌嫩臉蛋兒,開聲說道:「這就是小寶兒的吧。嗯嗯,像他娘,漂亮,以後長大了,定也是一個風流才子!」

    「伯母過獎了,呵呵,伯母。小幽且坐下說話。」自動把任姑野蠻地舉動慮過,彎身還禮之後。柳一條面上帶著笑意,伸手請這母子兩人入座,輕聲拱手向兩人說道:「今日之事,勞煩伯母還有小幽賢弟掛心了!」

    「柳先生這話,就顯得有些生分了!」抱著小寶兒在一旁坐下,任姑緩斂去了臉上笑意,正色向柳一條言道:「方纔柳先生稱小婦人一聲伯母,那小婦人就托大一回,應下這個稱呼,」微頓了一下,任姑的臉色漸顯柔緩,輕聲言道:「咱們兩家,相交雖然不長,但是卻也算得上是知心,小幽是你們的兄弟,彼此之間也多有幫襯,都不是外人,對外的那些客套虛言,咱們也就勿要多講。」

    到底是在商場上打拼了數年的女掌櫃,幾句話,便把彼此之間略有的,那麼一丁點的生分和距離,給打破拉近了幾分。

    「昨夜之事,伯母與小幽已有聽聞,得知柳夫人與小寶兒被人劫擄地消息,心中甚是不安,早早地便著帶著小幽趕來了府裡,」嫻熟地低頭逗弄著懷中的寶兒,任姑開聲說道:「不過現在看來,母子無恙,賢侄也是一身安然,顯是驚險已然過去,伯母一直提著的心,也算是能夠放了下來。」

    「讓伯母憂心了!」張楚楚起身,提壺為任姑斟倒了一杯茶水,欠身一禮,心中暖意無限,看到任姑現在關心的樣子,張楚楚,有些想娘了。

    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了,人在擔心害怕恐懼的時候,往往都會想到自己地親人,夫君,父母,兄弟,姐妹,今日裡在齊王的馬車之中,家裡面所有的人,幾乎都被張楚楚給想過了一遍,爹娘大哥公婆小姑小叔,思念思慮之心更甚。

    「楚楚,來來來,到伯母這裡來坐,」抬頭看著張楚楚精緻的小臉,想著這個孩子剛剛經歷的一場生死磨難,任姑可憐地伸手將她拽坐在自己的身側,溫聲說道:「今日定是嚇壞了吧,不要再多想,現在不是已經都過去了麼?母子平安,一家平安,這比什麼都值得慶幸。」

    「嗯,伯母說得是!」乖巧地在任姑的身邊坐著,感受著任姑話中真誠殷切的關懷,張楚楚輕點了點頭,努力地想著,將上午地事情拋開,忘卻。

    柳一條端起茶碗兒,小押了一口熱茶,靜看著兩個女人在一起閒敘輕言,微笑著點頭,沒有言語,任姑現在所做的事情,正是柳一條之前想做卻還無暇去做的,安慰,勸導,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楚楚現在所需要的,就是一個知心誠心之人的關懷和愛護。

    這一點,任姑這個便宜伯母,做得很好。

    不愧是易和居的掌櫃,不愧是在商場上打拼了幾十年地女強人,說話,眼力,處事,都是不俗,柳一條輕點著頭,心裡面對任姑地評價又高了幾分,同時心中對她也多了幾分親切親近之意。

    「柳大哥!」見老娘與嫂嫂相談甚歡,任幽也扭著身子,湊到了柳一條的跟前,輕聲向柳一條言道:「我娘是上午剛到地長安,聽說了羅府的地些事情,便隨小弟一同過來府中探視。」

    「聽說,」再次往柳一條的跟前挪湊了下,任幽小聲說道:「此次劫擄嫂嫂還有我那小侄子之人,乃是齊王李佑那廝,大哥還曾出手把他給平削了一頓,身上的骨頭盡斷,可為真?」

    「你嫂嫂還有小寶兒是被齊王所擄不假,」一點也不意外任幽會知道得這般清楚,柳一條開聲說道:「為兄含忿出手也不是虛言,不過齊王的傷勢卻沒有那般嚴重,骨頭也就是斷了那麼幾根而已,要不了他的命去。」

    「打得好,打死了也是應該!」同仇敵愾地,任幽也握緊了他的小拳頭兒,不過過了片刻,他又滿是擔憂地開聲說道:「不過,毆打皇親皇子,那可也是一個不小的罪過,大哥這般……」

    這小子,也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不過卻是有心,而無膽,就像是之前,他喜愛當街調戲人家漂亮姑娘一般。

    柳一條微笑搖頭,扭頭看了任幽一眼,道:「幸得皇上天恩,瞭解事之原委之後,並未治愚兄之罪,賢弟不用擔心。」

    「嗯嗯,那便好,那便好!」連著點頭輕言,任幽也隨之鬆了口氣,道:「看來,小弟之前著人準備的禮物,是用不上了。」

    「打蛇不死,反遭其噬,那件東西,也未必會派不上用場!」聽到兒子的話語,一旁正與張楚楚閒敘的任姑忽然開口插言,別有深意地看了柳一條一眼,道:「那個齊王,畢竟還是一個王爺,遭得一個王齊爺時刻惦記,可算不得是什麼好事。」

    「伯母此言,是為何意?」眼睛中亮光一閃,柳一條扭頭向任姑看來,明知而故問。

    「阿瀾,」任姑聞言輕笑,沒有作答,而是開口向一直站立在他們身後的任瀾叫了一聲,吩咐道:「把咱們帶來的禮物,拿給柳少爺過目!」

    「是,夫人!」躬身應是,任瀾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本書薄,輕遞至柳一條的跟前,道:「柳少爺,請!」

    「這是?」柳一條伸手將書簿接過,隨意翻看了兩頁,見裡面記載的全是一些陳年舊帳,不明其意,便有些疑惑地開聲向任姑詢問。這是齊王府中,近五年來,所有的收支帳冊!」先於老娘之前,任幽急聲開口,向柳一條回道:「是齊王府前些時剛退下的老帳房所遺,沒有半點虛假之處。」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2 16:58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87章 處置
    「皇上,今天陰妃妹妹過來臣妾這裡閒敘,說起」晚膳過後,立政殿中,長孫皇后提壺為李世民斟倒了一碗熱茶,輕遞至李世民的跟前,嘴裡面小聲地為陰妃,為齊王李佑說起了好話。

    「此事皇后莫要再提,」伸手把茶碗兒接過,李世民開聲打斷長孫皇后還待繼續的話語,抬手輕押著茶蓋兒,抬頭看著長孫皇后說道:「這件事情,已經有了定論,朕意已決,斷是不會更改。」

    提起他們家老五來,李世民就又是一陣地心煩,手中的茶水還沒有喝上一口,便又輕放了下來。

    「權萬紀忠正耿直,胸有溝壑,且行事依禮有矩,敢於犯犯顏直諫,是個不可多得的儒士,這幾年來,李恪在他的手下不就被調教得很好嗎?」提擺站起,來回走了兩步,李世民開聲向長孫皇后說道:「現在,由他來教導李佑那個逆子,定是也能見些成效,再不濟,也不會讓那個逆子再做出像是今日這般無禮無法之舉!」

    「皇上說得是!」隨聲附和了一句,長孫皇后也站起身形,緩步走到李世民的身邊,輕攙著李世民的胳膊,溫聲言道:「皇上想要給齊王找一位嚴厲些的老師,那是理所應當,權大人也當是足以勝任,但是,皇上敕令齊王十年不得返回長安,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嚴重了些,陰妃妹妹與佑兒相見之時本就不長,一年之中也就那麼一兩次,若是十年都不許他們母子相見,陰妃妹妹她」

    同樣是身為女人,尤其是宮裡的女人,長孫皇后很能體會陰妃現在的心情,兒子不爭氣,不得皇上歡喜,這對一個嬪妃來說,本就是一大不幸。現在兒子闖出了禍端,日後甚至連面容都少有能見,長孫皇后心中,難免會有些惻隱之意。

    嗯嗯,對於那些不會危及到自己地位,還有膝下太子皇儲之位的嬪妃皇子,長孫皇后的態度,一向都很和善。她並不介意偶爾地開口為他們在皇上的面前,說上一句兩句地好話。

    「讓他來長安做什麼?劫人妻子,擅闖新房,還由著他來胡作非為,枉顧法紀,繼續折損皇家的顏面?」李世民胸中的火氣,又有想要抬頭的趨勢。說話的聲音也不由提高了幾分:「這次朕沒有直接將他給送到刑部。沒有判上他幾年甚至是幾十年地獄刑,就已經是法外施恩,全了這十幾年的父子之誼了。」

    稍微發洩了一下,李世民返身坐回原位,端起茶碗兒小押了一口茶水以平心緒。靜聲不語。

    「皇上。」長孫皇后溫顏輕笑,隨之也返回側座,細語言道:「佑兒此次行事,雖有不對,不過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年不及弱冠,一時踏錯了步子,做出了一些錯事。也是情有可原。並非是沒有補救的機會。」

    知夫莫若妻,跟在李世民身邊幾十年。對於李世民這位明君的心思,長孫皇后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皇上在氣憤灰心的同時,還想著要派出權萬紀這位名師加朝之重臣去齊地擔任長史,負責教導李佑品行禮儀,這還不能說明一些問題麼?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骨肉連心,僅是因為這一時之誤,皇上怎麼會真個就將其放棄,捨棄?

    「明師出高徒,」見李世民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長孫皇后接著柔聲說道:「這孩子,學壞容易,但是想要學好,也不難,相信有權萬紀權大人這樣的名師在一旁督促,佑兒那孩子很快便會有些長進。不若等到哪一天,權大人對佑兒地德行滿意了,便讓他常回來看看,也好與陰妃妹妹,與皇上,敘一下母子父子之情,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權萬紀是一耿臣,說白了就是一魏征式的倔驢,耿直,實言,可信,並不會被別人左右了自己的思想,若是連他都滿意了李佑的德行作為,那這個李佑,便也算是出師了。

    「皇后之言,也不無道理,或是可以一試。」李世民輕點了點頭,這也算是一種激勵策略,說不準李佑那個逆子,在權萬紀的調教下,還真就能學了好呢?不到最後一刻,沒有哪個父親會徹底地放任自己的兒子,李世民便是貴為一國之君,卻也是一樣。

    「皇上同意了?」長孫皇后面露喜色,頷首彎身,輕向李世民言道:「那臣妾就在此,替陰妃妹妹,還有佑兒多謝皇上聖恩了!」

    「兒臣煜昱,見過父皇,母后!」夫妻兩個正在閒談之間,從側殿跑來一個瘦小的身影,及到李世民與長孫皇后地近前,規規矩矩地躬身施禮請安,精緻地小臉上,帶著幾分本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擔憂之色。

    「哦,是煜昱啊,來來來,到父皇這裡來坐!」看到這個失而復得的小女兒,李世民輕放下手中的茶碗兒,拋開剛才的不愉之氣,歡笑著沖丫丫伸出了雙臂,溫聲喚著這個小女兒到自己地懷裡來坐。

    「多謝父皇!」彎身輕應了一聲,小丫頭小跑著步子,撲身飛向李世民地懷裡,親膩地側坐在父皇的腿上。

    在宮裡呆的時日漸久,對於宮裡的一些規矩,丫丫也學了個七八,現在除了吃飯時她的舉動有些太過誇張不易糾正外,其他幾個方面,幾已是與一般的小皇子公主無異。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抬手寵膩地輕捏了捏兒女嬌嫩水靈的小臉蛋兒,李世民臉上掛著笑意,開聲向還珠公主詢問。「兒臣有事想要求得父皇恩准!」

    「哦?是什麼事,快跟父皇講講!」低頭看著煜昱鄭重其事的小臉兒,李世民不由來了些興趣,遂溫聲再次向這個乖女兒問道。

    「兒臣想要出宮!」丫丫巴眨著她地兩隻水汪汪大眼睛,開聲向李世民說道:「兒臣想去姐夫姐姐家,看一下姐姐還有小寶兒。

    「呃?」神情一愣,李世民地眉頭不由皺起,把手從還珠公主的小臉上放下,低頭看著她道:「怎麼今日之事,煜昱也有聽聞了嗎?告訴父皇,是誰亂嚼舌頭,告知你這些事情地?」

    「是,是豫章姐姐與母后閒聊的時候,兒臣無意聽到的。」被父皇這般看著,小丫頭的眼中閃現在出一些慌色,忙著開聲向李世民解釋:「父皇,五哥欺負煜昱的姐姐姐夫,還有小寶兒,煜昱不喜歡他!煜昱想去出去探望姐夫他們!」

    十二歲的小姑娘,多少地已經明瞭一些是非,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喜惡,還珠公主會這樣說這樣想,把思緒都偏向在了柳一條一家的身上,倒是也不足為怪,畢竟比起那個她從沒有見過面容的五哥李佑來,在心裡丫丫還是會覺得她的姐姐姐夫更親近一些。

    「好,知恩圖報,我們煜昱是個好孩子,呵呵,這件事情,朕允了!」李世民允然應諾,頭一點便答應了下來:「不過,你一個人出去,父皇不甚放心,嗯,明日一早,便讓你茹兒姐姐陪你一同過去看看好了,正好茹兒那丫頭,與柳先生他們,也是甚為嫻熟。」

    「多謝父皇!多謝父皇!」小丫頭歡喜地抱著李世民的脖子,親膩地在父皇的臉上親印了一口,惹得李世民,又是一陣地歡笑。

    「十年不許踏足長安?」望著近在咫尺母妃的臉旁,李佑臉上一陣地錯諤,茫然,心灰意冷,之前還想著要做出一番抱負的心思,也隨之淡了下來。

    「嗯,十年,」陰妃微點了點頭,有些憐憫地看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一眼,接著說道:「除此之外,你父皇還給你新找了一位老師,是為現任吳王府長史的權萬紀,明日裡也會隨著你一同趕往齊地。」

    「權萬紀?那個老」被陰妃的雙眼一瞪,李佑後面的話不由得便給憋了回去,神情喏喏,顯是對權萬紀這位先生,甚是不喜。

    「權大人,母妃之前也略有聽聞,」打斷李佑的言語,陰妃開口說道:「有才謀,有膽色,是一幹吏,能夠在他的門下學習,你當多用些心思才是,莫要對先生不敬。」

    「是,母后!」心中雖有不喜,不過在母妃的當面,李佑還是乖乖地應了一聲,不敢有什麼違背。

    「嗯,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畢竟,」微頓了下,陰妃的神色一黯,輕聲說道:「畢竟,明日一早,你便要離了長安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2 17:02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88章 權萬紀
    「先生莫不成真的要隨著老五去了齊地?就老五他的那般性子,先生去了豈不是」吳王府坻,書房之內,皇四子李恪輕聲向其先生權萬紀問道,言語之中,不甘,不捨之意甚濃。

    權萬紀不止只是他的老師,更是他吳王府中的謀士幹吏,除了岑文本外,李恪最是依賴信賴之人,現在皇上一句話,便要將其從自己的身邊抽走,李恪的心中,很抑鬱。就像是自己最心愛的玩具,忽然之間便被老爹給要去,分給了自己的弟弟,李恪,從來都不是那種很有愛心的哥哥。

    「殿下!」老權微躬著身子,開聲向李恪言道:「所謂食君之俸,忠君之事,皇上既是聖意已下,微臣便是心有不甘不願,卻也是不能抗旨不遵,違了聖命。」

    「不過,有一點還請殿下放心,」抬頭輕看了座下的李恪一眼,知道其心中所思所想,權萬紀接聲說道:「不管日後的事態如何,不管微臣的地位怎樣,微臣決計不會做出任何一件對殿下不利之事!」

    「先生之言,本王自是相信得過!」揮手示意權萬權入座,李恪輕聲說道:「只是先生與本王朝夕相處數載,如今先生乍然離去,恪心中萬分不捨。且,之前先生與老五多有一些間隙,恪怕先生此去齊地,定會遭受老五閒氣,那小子的性情先生也是知曉,在齊地之內,他有何事不敢為?」

    雖然事無更改,多說也是無益,但是有些話,有些心意,卻還是要送到,要表出。拉攏人心之道,李恪向來都不生疏。

    「多謝殿下掛懷!」老權的面上多了一分感激,再次拱手開言,向李恪表起了忠心:「微臣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無論何時何地,微臣都是吳王府中的長史。至於微臣此去齊地之事。殿下且放寬心。既為人師,必行其事,微臣有皇上的旨意在身,齊王殿下便是再為大膽。應也是不敢對微臣如何。」

    權萬紀從來都不是那種膽小怕事之輩,行得直。站得穩。犯顏直諫,不留餘地,若非如此,之前他也不會在看到李佑的行事之後,便直言出口,教訓李佑那廝了。

    「先生所言甚是,」微點了點頭,低頭輕看了權萬紀一眼。李恪接著憂心言道:「不過凡事皆無絕對。先生還是當心一些為好。」

    稍作停頓,李恪接言:「昨日老五所為。先生當也是有所耳聞,長安之中,天子腳下,他竟敢目無法紀地直搶人妻,而且入得還是羅將軍府,這,成什麼體統?若非是父皇有意偏頗,僅是這一條罪責,就足以讓他得十餘載的牢獄之刑。」

    「這且不論,」抬頭看著老權,李恪擔心道:「在長安城內,他且敢如此行事,那麼在齊地呢?他豈不是就無法無天了?所以,得聞先生此去,恪心甚憂。」

    權萬紀是頭老倔驢,行事嚴厲,且不知緩轉,屬那種便是撞了南牆也不知回頭為何物之人,他若為師教導李佑,不遭李佑記恨才是怪事。

    「想來這便也是皇上讓為臣去齊地之因由,」心有感激,但是對李恪的話語,老權卻是不以為然,輕聲向李恪說道:「微臣向來都不是那怕事之人,只要能令齊王殿下行事作為之間,有所收斂,忠了皇上之所命,便是真個得罪了齊王,又有何懼?難不成,齊王殿下還敢要了微臣的命去?」

    得,這老權地倔脾氣又翹了上來,李恪抬手輕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對權萬紀的這種性子也是多有無奈。若是去了齊地,在老五的面前他還是如此,保不齊,保不齊老五那小子還真敢取了他的命去。那老五,可從都不是什麼講理之人,有什麼事情他不敢做得?

    「不管怎樣,先生還是小心些好。」李恪開聲提議:「不若,先生便從恪這吳王府中,挑得兩個護衛隨身,如此學生也能放下心來。」

    「多謝殿下美意,」權萬紀的眉頭一皺,不經意地抬頭看了李恪一眼,拱手言道:「不過微臣行事素來輕簡,不慣有人隨行,身邊乍然多了兩名護衛,不免會引人疑慮,這護衛之事,就算了吧。」

    「哦,呵呵,先生說的是,是恪失慮了,先生勿怪!」看出老權面色不愉,李恪便知他是有所誤會,以為是監視之舉,知這種事情說不分明,索性便不再多言,遂哈笑了兩聲把這件事情給遮了過去。對於權萬紀地這種脾氣,已是習以為然,並沒有太多地見怪和不忿。不過,經此一事,李恪對老權到齊地之後的境遇,更是擔心起來,就是他的這身臭脾氣,李佑那小子,能忍受得下麼?

    「明日先生便要起程趕往齊地,學生特為先生備了一份薄禮,還望先生能夠笑納,」不想再多提前事,李恪向著身邊的護衛李節吩咐了一聲,然後伸手接過李節遞上地一件狐皮裘衣,緩遞至權萬紀的跟前,溫聲言道:「齊地苦寒,尤其是春冬之季,恐先生會有不適,便著人急備上了一件火狐裘衣予先生御寒,還望先生莫要推遲。」

    「呃?多謝殿下厚愛!」權萬紀神色微愣,不想大夏天地,吳王竟送給了他一件裘衣,不過他還是急忙起身直立,躬身伸出雙手,恭敬地將裘衣接過,開聲向李恪言謝。

    「嗯,好了,天色不早,先生明日還要早起,恪就不再多留先生,」見權萬紀並沒有推遲,李恪滿意地輕點了點頭,然後便開聲下起了逐客令,命人將權萬紀給恭送出了吳王府坻。

    「對此事,不知先生是如何評斷?」目送著老權出廳離府,靜待著屏風之後一人走出,李恪起身將其讓身入座,並恭聲向其詢問。

    「權大人此去,怕是會凶多吉少!」岑文本撫鬚輕歎,微搖了搖頭,看那樣子,似頗為權萬紀可惜。

    「方纔恪有心保護,卻為其所拒,」提擺輕身在岑文本地身前坐定,李恪著人端送上茶水,輕聲言道:「此舉恪確是有監視探看之意,但是又何嘗不是為了紀大人的安全所想?」

    兩個人對權萬紀此行,皆不看好,不過看他們的意思,似也並無想要阻止,挽救之意。

    「性格,決定命運!」不知怎麼地,李恪忽然便起起了之前柳一條所提過的話語,這句話用在權萬紀的身上,是再適合不過。

    「殿下這句話,說得有理,」岑文本意外地看了李恪一眼,撫鬚點頭,道:「權萬紀頗有才幹,是一不可多得之幹吏,不過他的性子卻是‧‧‧」

    「這些事情倒是也不足為慮,」岑文本沉聲言道:「微臣真正擔心之事是,皇上此舉,究是為何意?權萬紀為人嚴厲不假,但是他真就能夠勝任為齊王之長史嗎?」

    「先生的意思是?」李恪眼睛稍微一縮,道:「父皇此舉,是針對本王而來?難道這些日子以來,本王的舉動,已經遭到父皇地猜忌了麼?」

    「非是殿下之過,」岑文本瞇著眼睛,輕聲言道:「依微臣來看,皇上,這是開始在為太子殿下鋪路了,殿下今後行事,還是謹慎些地好,莫要做那出頭之鳥,觸了皇上的霉頭。」

    「太子?」李恪地聲音不由有些拔高:「太子近年來之所為,哪一樣不比本王更甚?爭權奪利,結黨營私,權欲之心漸濃,父皇這般縱容於他,就不怕他有一天耐之不住,真個就揭旗而起,效仿父皇當年玄武門之舉麼?」

    近一年來,李恪沒少受了李承乾的處處壓制,不管是在朝堂之上,還是處在江湖之外,一直都是縮頭於腹內,胸中早就憋起了一股子惡氣,是以此刻聽聞岑文本提及此事,表現難免有些激忿。

    「殿下慎言!」岑文本直起身形,面色微變,忙著揮手示意廳中的下人散下,開聲向李恪言道:「這些話,殿下放在心中便好,萬莫輕與人言。」

    「太子殿下畢竟是一國之儲君,他做的那些事情,與殿下不同,雖過,卻名正言順,不會影響其身,皇上也會閉一眼以遮之。」岑文接著說道:「還有,殿下莫要小瞧了當今聖上,他也是從皇子之中走來,有些事情,他比誰都要看得分明。「是,先生教誨得是,方才是恪失言了。」深吸了口氣以靜心神,李恪起身深與岑文本施了一禮,言誠意肯,不過在他的眼中,卻還是有著一絲不服不忿之意。
ljygo 發表於 2009-4-3 20:28
第589章 瞞天過海

「這裡是馬房,裡面有近兩千匹伊麗馬,全是小人歷經千辛萬苦,好不易才從烏孫國偷引而來,欽差大人請!」

    躬身將王志洪給引領至寨中最大的一處馬棚之內,李紀和伸手將兩人請進,嘴裡面也隨之開始報怨起來:「那幫龜孫子,心都忒狠,賣與小人的馬匹之中,老弱病殘不說,價錢也都貴得離譜,一匹老馬,他就敢收小人五百貫銀錢,五百貫啊,這些錢就是擱在長安城,至少也能買得十匹健馬啊,不止這些,還有那些三兩年的健馬」

    「行了行了,你小子就甭在這兒給爺念叨了,王叔是來看馬的,又不是來聽你說書的,快些前邊兒帶路!」公孫賀蘭最是聽不得這個,聽著李紀和這麼嘮嘮叨叨地沒完沒了,一個巴掌便呼扇了過來,不過他嘴裡面的這個王叔,叫得倒是甚為親熱,嘴角之處,也時不時地會掛著一些難察的笑意。

    「誒,賢侄莫要動手,」王志洪和善地伸手將公孫賀蘭的動作止住,輕聲言道:「紀場主想說什麼,只管直言便好,本府今日此來,也就是帶了一比眼睛,兩隻耳朵,就是來聽來聞的,呵呵,賢侄現在讓紀場主住嘴,那為叔這一雙耳朵,豈不就閒了下來?」

    看公孫賀蘭與李紀和之間的動作言語隨意,挨受了公孫賀蘭一記巴掌之後,紀和場主地眼中沒有流露出一絲忿恨不滿的意思。這更是讓王志洪確定了之前這兩個臭小子多有關係的想法,心裡面也多少地有了一些譜序。

    「還是欽差大人大度,那小人就不客氣了,」李紀和提嘴接言,得意地瞥了公孫賀蘭一眼之後,又慇勤地招呼著王志洪深入馬廄。指著廄中一排排不是老,就是瘦的馬匹,開聲向王志洪言道:「欽差大人您看。這些馬,便是近一年來,小人費了千般心思和難處。好不易才從伊麗得來的馬匹,雖老,雖弱,但是絕對都是正宗的伊麗馬。」

    「嗯?」抬眼朝著李紀和所指地廄中瞧去,王志洪的眉頭不由緊緊鎖起,瘦骨嶙峋,缺牙少毛,騎上一人都有會壓趴的危險,買來又有何用?狐疑地扭頭看了公孫賀蘭與李紀和一眼。這兩個小子。不會在戲弄於他吧?

    「紀場主所言不差,」王志洪抬步上前,伸手輕撫了一個脖間無毛地老馬,開聲說道:「這些馬匹,確實都是伊麗馬,不過這些馬匹行不能動,長不能生養,買來何用?紀場主可不像是那種會做賠本買賣的人。」

    「欽差大人慧眼。」很直接地拍了一記馬屁。李紀和腆著臉湊到王志洪的跟前,道:「這也正是小民要稟與欽差大人知曉地。小人之所以會買來這些無用的老馬病馬,除了是受烏孫國的那幫王八蛋刁難外,更主要的還,小人想要開來真正的健馬和種馬,以便牧場日後也可自主地育養伊麗馬匹。」

    「欽差大人裡面請!」撇開前面的這些老弱病殘,李紀和又伸手著請王志洪再往裡進。

    「哦,難不成這裡面,還有什麼玄機?」王志洪眉頭一挑,從袖筒之中掏出一方白絹繡帕,輕拭了下額角滲出的熱汗,頂著馬房之內沖天的臊臭悶熱之氣,小掩著口鼻,抬步跟了上去。而公孫賀蘭這小子,以一句本少爺受不得這番罪孽為由,怎麼也不肯再往裡深入,直接轉身出門兒,立在馬房外的一記涼亭前,飲著涼茶等候。

    「賀蘭少爺,不知叫小地來,有何吩咐?」得著信兒,牧場中地大馬師王安,小顛兒著腳步,急走了過來,在涼亭之中躬身與公孫賀蘭行禮,言語之間,是一種發自於內心的恭敬。刨開公孫賀蘭是公孫家大少爺的身份不說,僅就是看在他與他們家少爺是為兄弟的情面上,王安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離了三原這麼久,王安這小子的心思,一直都還在柳府,也一直都自認為自己還是柳府的下人。

    「嗯,行了行了,別跟我在這兒客氣,先坐下說話!」抬眼瞥看了王安一眼,公孫賀蘭揮手示意王安在他的身邊落座,臉上略帶著幾分笑意,對於王安這個忠心耿耿的小馬伕,公孫賀蘭也很是歡喜,這段時間裡,與他走得也算是頗為近切。

    「哎,小人聽賀蘭少爺地,多謝賀蘭少爺賜座!」跟公孫賀蘭接觸得久了,對於這位爺地脾氣,王安也摸到了個七八,知道他不喜與人客套,所以,在公孫賀蘭的跟前,他顯得也很是隨意,應了一聲,彎身又是一禮之後,便彎身曲膝在公孫賀蘭地腿前坐定,抬頭仰看公孫賀蘭,再次問道:「不知賀蘭少爺召小人過來,有何吩咐?」

    「也沒有什麼吩咐不吩咐的,來,先喝碗涼茶解渴,一會兒本少爺有話要問你。看著這個以前三原時,他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的小馬伕,公孫賀蘭提壺為他也斟倒了一杯茶水,臉上儘是笑意,不知是他鄉遇故知,還是被這小傢伙的忠心所感,反正公孫賀蘭現在是怎麼看王安,怎麼覺著順眼,打心眼兒裡歡喜。

    「賀蘭少爺您說,」雙手將茶碗兒接過,王安輕湊到公孫賀蘭的跟前,道:「小人定是知無不言!」

    「嗯,」端碗小押了一口,公孫賀蘭抬頭看了王安一眼,回手指著身後的馬房,道:「這馬房裡的那些老馬,是怎麼回事兒?以前本少爺來時,好似從未瞧見過?」

    「回賀蘭少爺,」緩將手中的茶碗放下,意外地抬頭看了公孫賀蘭一眼,王安恭聲回道:「賀蘭少爺不是外人,真與您說也是無妨,」扭頭看了下身後馬房,王安接著說道:「這些老馬,都是場主每次進馬時,朝人賣家討要的便宜貨,不值幾個錢,只是場主一直都說這些馬留有重用,便都給藏了起來,賀蘭少爺以前沒有見過,也是正常。」

    便是見了,抬頭小瞥了公孫賀蘭一眼,王安心中想到,以這位爺的性子,對於那些不起眼兒的老馬,也定是不會記掛在心上。

    「你是說這些馬匹,全都是人白送的?」公孫賀蘭口中的一口茶水好懸沒有噴射出來,抬手指著馬房方向,想起李紀和方才與王志洪說起的話語,訴苦的表情,遂便哈哈大笑起來,以前他還真沒看出來,那李紀和,竟也是這般狡猾之人。

    「賀蘭少爺,您這是?」被公孫賀蘭的無由大笑搞得有些迷糊,王安開聲向公孫賀蘭詢問,一些老弱的馬匹而已,至於這般大笑麼?

    「你們家場主沒有給你交待過麼?今日裡有長安城中的上差前來尋視,察看這晏天牧場的馬情,」緩止住笑聲,公孫賀蘭開聲向王安問道:「那些從烏孫國運來的萬匹伊麗馬,你們可有做過什麼安置?」

    「回賀蘭少爺,」知道公孫賀蘭不是外人,與他們家場主也稱得上是頗為熟識,且又知曉這牧場之中的諸多內情,王安對他也不多做隱瞞,直接開聲向公孫賀蘭回道:「有五百匹健馬,被我們家場主給帶到了這馬房之內,就藏在最裡端。剩下的那九千多匹,昨夜裡全都被染上了些許的顏料,稍做了一些包裝,現在那些馬,與馬市中那些尋常馬匹,已是無異。賀蘭少爺要是想看,小人這便帶您過去。」

    「只是那些馬匹還有近一半未曾受孕,夥計們正在那裡忙活著,」知道公孫賀蘭的性子,最是厭惡髒亂之地,王安便提前把話說明,免得一會,這位少爺發飆,找自己的麻煩。

    「呃,那還是算了,」聽王安說得新奇,公孫賀蘭稍來了些興趣,正待起身地,又聽到了這些話語,想想那些馬匹交配時的髒亂場面及難聞的氣味兒,剛來的那些興趣,一下便又消散了個無蹤,稍掀起一點的屁股,又蹲了下去。

    不過到了現在,他也算是明白了李紀和這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瞞天過海,報屈哭窮,只是這個伎倆兒,怎麼麼感覺著會那般熟悉?

    公孫賀蘭的嘴角緩緩勾起,面上同時浮現出了一絲懷念之色,不用猜,他知道這個法子是出自於何人了。

    「來來來,今兒個本少爺高興,咱們以茶代酒,碰上一杯!」端起茶碗兒,公孫賀蘭舉碗與正是一臉錯愕的王安輕碰了一下,然後豪邁地仰脖一灌,一碗茶水頓時沒見了底處。

    真是可惜了我們家場主的那些上品三原茶了,可惜地看著公孫賀蘭那已經見了底的茶碗兒,王安也是不甚客氣地仰脖一灌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4 23:43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90章 另有隱端
    這件事情真的完了嗎?

    恐怕連最後做出決判的李世民自己,都不會相信,李佑這小子的秉性,還有他以往的諸般作為,睚眥必報,記仇於心,此次被人給揍成了這番模樣,裡子面子全都丟了個盡徹,這口惡氣憋氣,他怎會這般輕易地就將之嚥下?

    羅將府的麻煩他或是不敢去尋,但是柳一條與張楚楚他們一家呢?

    進一步來講,便是懾於羅將軍府與李世民這位明君的的權勢與吩咐,他不敢明裡來尋仇茲事,但是背地裡呢?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在暗中再派些人過來?楚楚還有寶兒他們,可是再也經不起另外的一次綁架劫擄了。

    柳一條不想冒險,將家人安放在一個未知安全的境遇之中,非他所願。

    所以,在聽說了任姑他們送來的賀禮竟是齊王府中歷年來的帳薄時,柳一條的心,不禁動了一下,沒有一點猶豫地,伸手,便將其接在了手裡。

    打蛇不死,反噬其身,任姑的這句話,正是道出了柳一條現下心中所想,那個齊王,並非是那種善與之輩,也不是那種怕事之人,用一句心裡話來概括,他就是一有些權勢的無賴,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

    便是今日任姑母子不來,柳一條也會去將柳成尋來,這件事情,並不能真像是李世民所說那般,就這麼算了,最起碼。在柳一條這裡,不能就這麼算了,他柳某人做事,從來都不喜再留下什麼後患。

    「任伯母費心了!」小心地將手中的帳簿收放入懷,柳一條起身拱手,躬身與任姑行了一個謝禮。對於那些真心對待自己之人,柳一條心中一直都存著一份感激之心,這一禮,他拜得實誠。

    「誒,賢侄客氣了!」任姑虛手相扶。溫笑著說道:「賢侄妙手醫回伯母那家中的媳婦兒。伯母還沒向你道謝,這些小事,也算是伯母地一份心意,賢侄莫要記在心上。」

    「還有。」任姑抬頭深看了柳一條一眼,道:「日後賢侄但有什麼需要。只管來易和居尋得伯母便是。能幫襯得上的,伯母定是不會袖手。」

    話說得很豪邁,其中也透帶著幾分真誠實意,不過,這個任伯母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要知柳一條所要面對之人,怎麼說也是一國之皇子。要是一般的商戶知道。怕是早就嚇得跑了老遠,她一個女流。怎會沒有一點敬畏之心,甚至還直言說講會出手相助?

    僅是為了桑之事麼?

    柳一條抬頭與任姑對視,這個理由雖重,但是比起他們任氏一門的安危與血脈,卻又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任姑是個精明人,她不會做出這種賠本的買賣,為了一個只見過兩面的白身之人,而甘願去得罪一位皇親國戚,柳一條不信。

    「伯母知道賢侄現在心中所想,賢侄且先坐下再說!」臉上露出一絲憂傷的笑意,任姑擺手示意柳一條安坐,扭頭環視了一下廳中的眾人,輕歎了一聲,遂淡聲開言:「這裡都不是外人,有些事情伯母也不想欺瞞於你,索性便直與你說了吧。」

    扭頭看了一旁的任幽一眼,任姑揮手讓其坐到近旁,憐愛地看著自己地兒子,憂聲說道:「這件事情,便是小幽也不知曉,原本娘想著再過上兩年再說與你聽,不過今日既然話頭趕到了這裡,讓你提前知道一些,也是無妨,畢竟我兒馬上就要成親,是個大人了。」

    「是什麼事,娘?」看到老娘這般表情,原本還嘻哈直笑地任幽,心中一顫,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乖乖地屈身坐在娘親的跟前,小聲地開口問道。

    「阿瀾,你先去門口兒守著,沒有我的吩咐,莫要讓外人進來。」正題未講,任姑便率先開口,謹慎地向著任瀾吩咐了一句。

    「是,夫人!」知道他們家夫人想要說講的是為何事,任瀾深看了他們家小少爺一眼之後,彎身一禮,遂躬著身子退出了門去。

    「娘,瀾叔也不是外人,您這是」看著任瀾被娘親支走,任幽有些不解地開聲輕言。

    「這件事情,你瀾叔也知,」一句話把任幽地話語打斷,任姑淡聲言道:「當初阿瀾就是你父親的親隨,你父親地諸般事務,他知曉得比娘還要清楚詳細一些。」

    「呃?」任幽地小臉一愣,遂伸手緊攥起任幽的胳膊,急聲向任姑問道:「怎麼今日裡,娘要說的,是關與我爹的事情?」

    一個從小除了知道老爹病死之外,對老爹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是沒有過一點聽聞的小孩兒,現在乍然聽到娘親主動說起,心中激動一些,也是可以理解,要知道,小時候為了想知道多一些關與爹的情況,任幽的屁股可是腫過不下十次。

    「是地,就是關於你爹地事情。」疼愛地抬手在兒子的頭上輕撫,任姑開聲說道:「其實這麼些年以來,有一件事情,娘一直都是瞞著我兒,未曾讓小幽知曉。」

    微頓了下,任姑神色悲切:「那就是你爹任海亭,並非是死於之前娘曾說過地肺癆之症,他,是被人給毒死。」

    「而死因,」扭頭看了一邊的柳一條一眼,任姑接聲說道:「就是因為十二年前,在這長安城中,你爹曾因看不過眼,出手教訓了一個由齊王所扮的小孩,所招來的禍端。因為一個年僅四歲的小皇子的一句話,你爹最後就落了一個被人投毒,咳血至死的下場。」

    說道著,任姑的眼淚嘩然,聲音也變了有些失了味道,再不顯之前女強人的風範,說起來,不管是在唐朝,還是處在現代,一個女人便是再為能幹,她也終歸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女人,終歸是一個需要男人來保護呵護的個體,看著任姑失聲哭切的悲苦樣子,柳一條輕聲一歎,算是明白了任姑之前所為的意思和目的。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更何況他們任府與柳家走得也是甚為親近,借此機會若是能夠結成聯盟,報仇雪恨的機會,自又是多了一些。

    「齊王?我爹?我爹是被齊王害死的?我爹不是死於肺癆」任幽的嘴裡不停地念叨,神色變得有些呆滯,不知所措,不知所為,顯是一時之間,還沒有能夠吞嚥得下任姑嘴裡所講出的話語。

    「是,因為李佑的一句話,你爹便丟了命去,」將手從兒子的額頭放下,任姑輕聲說道:「雖然他佑當時還只是一個孩子,所知不多,謀害你爹之人也多是他的下手所為,但是這件事情與他,終是脫不了干係。本王定要讓你咳血至死!,多簡單的一句話,可是卻真個要了你爹的命去。」

    「這些看來,娘一直都在暗中著人查探,想盡一切辦法,都想著要將李佑整倒,好為你爹報仇,出得一口惡氣,」任姑接著說道:「不想你太過擔心,所以一直也沒有向你提及。」

    「娘,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抬起頭,任幽一直都掛著笑意的小臉,猶如鐵板,嚴肅一片,雙目之中,隱有寒光閃現。

    「這些事情,你瀾叔知之甚多,事情發生的當時,你瀾叔也有在場,我兒若是想知,一會可找你瀾叔單獨詢問。」又抬手在兒子的額上輕撫了一下,任姑小聲地開聲向他說道。

    「好,孩兒這便去尋瀾叔!」猛地從椅上站起,任幽急身走出廳門。

    「便是沒有小姪在側,」翻看著手中的齊王府帳冊,柳一條抬頭看了任姑一眼,道:「想來伯母也已是有了要對付齊王殿下的對策。」

    「賢侄之言不假,」沒有推委,任姑坦然與柳一條對視,道:「便是沒有賢侄與齊王的這些過節,再過上數月,伯母也會著人去尋些事端,這十二年來,伯母靠著易和居的生意,可是沒少收羅過李佑所犯下罪過的證據,便是不能要了李佑的命去,卻是也不會讓他再如現在這般好過。」

    「趕巧賢侄與楚楚昨日又碰到了這種事端,而賢侄又不是那般逆來順受短視無光之俗人,伯母也不想錯過。」話語很乾脆,裡外都透著幾分誠意。「不瞞賢侄知曉,」指了下柳一條手中的帳薄,任姑輕聲言道:「賢侄手中所拿之物,僅是伯母這些年來所收所集九牛之一毛而已。賢侄若是還有別的需要,可真接來尋伯母,只要是為了對付李佑那個兔崽子,不管是什麼,伯母都會盡力著人去為賢侄取來。」
胖貝比 發表於 2009-4-6 14:59
本帖最後由 胖貝比 於 2009-4-6 15:35 編輯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91章 撫慰

    「夫君,」入夜,柳家小宅臥房床榻,張楚楚兩隻小手緊緊地攥抱著柳一條的身,幾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輕微地顫抖著,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完全地揉陷進夫君的身體。

    「都過去了,娘子莫怕,」柳一條張開手臂,柔緩地把楚楚摟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著媳婦兒的後背和順髮,小聲地勸導著,心裡面也是一陣地糾疼。

    「嗯,」張楚楚微應了一聲,又把腦袋狠往夫君的懷裡鑽了鑽,哪怕是肌膚之間已然沁出了一層細汗,滑膩得有些難受,卻還是沒有一點想要分開的意思。

    雖然白天難事臨頭之時,在齊王李佑的馬車上,張楚楚的表現還算得上是冷靜鎮定,說起話來也是有理有謀,但是那個時候他們母終是砧板之魚肉,凡事不由已,且隨時都會丟了命去,要說心中無懼,那定是在胡扯,只是在當時,張楚楚知道,害怕,並不能讓他們母子脫險,表現得優於常人而已。

    現在,到了家中,趴在了親人的懷裡,後怕之緒,便紛至沓來,摟抱著自己的夫君,想要尋得心中的一片安寧。

    「有為夫在,日後再不會讓此類事情生,娘子莫要再多想,這件事情,已然過去,咱們一家,都還好好地活著。」身上的汗水直流,柳一條卻是一點也不覺得燥熱,心中寧靜,輕拍著楚楚的後背,一句接著一句地小聲寬慰。

    「嗯,」又是一聲輕應,雙臂仍是那般緊鎖,不過從她的聲音來聽,媳婦兒的心緒似比剛才要和緩了許多。柳一條不禁地又將楚楚接懷裡緊拉了拉,嘴巴再一次地開動起來。

    「你今天做得很好了,」柳一條和聲說著實話,道:「護著寶兒,孤身呆在齊王的馬車之內,別說娘子是一女流。便是為夫,也不會做得比娘更好,你們母子能夠平安,為夫的心也就算是徹底放下了。想想齊王最後的那個架式,兩條胳膊一條腿地骨折之痛,還有全身最痛關節的脫卸之手段,便是為夫特為娘子與寶兒所做。敢欺負我柳某人的媳婦兒與兒子,不好好地修理他一頓,怎麼能出得了心中的這口惡氣?」

    半真半假地說了一會兒,感覺楚楚的雙手已有些鬆動,柳一條一直緊繃的心弦,也隨之鬆動了起來。

    「夫君。」從柳一條地懷裡抬起頭,睜著兩隻大眼,張楚楚看著自己的夫君輕聲問道:「夫君真的要與小幽還有任伯母他們聯手,一起對付齊王殿下嗎?」

    柳一條與任姑他們談論這些事情之時,張楚楚也在當場,兩個人所商量的一些事宜,對她也沒有多做避諱,所以張楚楚多少也知道一些,此時開聲問將出來。顯是對自己的夫君。多有擔憂之意。

    「那個李佑雖魯,但其終歸是齊王之貴,妾身不想夫君因為妾身之事,而將自己還有咱們整個柳府,都置於險地。」見得柳一條點頭,張楚楚輕輕地用頭在夫君的懷裡撕摩了一下,小聲地開聲說道。

    「為夫從不是那種喜惹事端之人,娘子當是知曉。」微欠了下身。柳一條低頭看了眼已是緩過神兒來的老婆,輕聲說道:「但是若是事到臨頭。咱們還是選擇一味地退避,,躲讓,只能是事與願違,更遭別人地欺凌。」

    就像是當初在三原,柳老實在對待王魁父的態度上,躲避,退讓就一定能帶來家人的安寧嗎?若非是自己湊巧給穿了過來,去歲的冬天,他們家大小,怕是早就已經入了黃土了。

    「想那齊王李佑,」平躺在榻上,一隻手撐放於後腦,柳一條抬頭看著頂上的紗帳,輕聲向媳婦兒說道:「絕不會是那種吞氣忍聲之人,此次從為夫的手裡吃了這般大地虧去,受了那般多的苦楚,又怎會就這般算了?為夫想與任伯母他們偕同,所為,也只是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罷了。」

    「嗯,」微點了點頭,張楚楚又將腦袋輕放於夫君的胸前,道:「妾身只是怕夫君在外面,會出事,這件事情雖過,但是今日在太極殿,妾身也感覺得出,對於夫君毆打齊王一事,皇上的心中,甚是不喜,妾身擔心...」

    自己的兒子被人胖揍,便是李世民這位明君,心中也不免會生有閒氣,上午在太極殿中,張楚楚在乾娘的身邊,看得可是甚為分明,正上安坐的李世民,面色並不好看。

    「皇上是齊王的父親,但他更是我大唐的不世名君,容人之量,非是常人所能比擬,」知道媳婦兒心中所憂為何,柳一條側翻了個身兒,面對著楚楚,溫聲說道:「今日在太極殿中,皇上不也是沒有追究為夫地理想犯上之舉麼?」

    雖然今日李世民所判,多有循私之嫌,但是身為一個皇帝,身為一個父親,李世民能夠做到這一步,已是難得。畢竟,事情便是放在現代,一些當政之人子女被人狠揍,也斷是不會就這般不了了之。

    「皇上,他畢竟也是一個人,也有著自己地喜怒哀樂,」抬眼與夫君對視,張楚楚輕聲說道:「當年爹帶著妾身離開長安之時,就曾不止一次地說過,伴君如伴虎,功名利碌的下面,是一反隨時都會落地的鋼刀...」

    「夫君,妾身有些想念以前的日子了,」微閉上雙眼,張楚楚柔聲說道:「以前咱們一家處在三原古田,不理政事,不參是非,每天的理想文学日子雖然平淡,但是卻很舒適,愜意,也沒有如今這般多的凶險,夫君,待日後,夫君所圖之事完畢,咱們還回三原,好不好?」

    「嗯,等咱們一家都再沒有凶險,沒了性命之虞,為夫就去將爹娘,還有小惠他們從奉節接回,咱們一家,還回三原,」伸手攬抱著媳婦兒嬌小柔軟的身子,柳一條細語在楚楚的耳邊輕言:「到時候娘子再替為夫多生些兒女,由爹娘帶著,至於二條那小子,有了孩子之後,也可以放到咱們地莊子裡,由爹娘代帶。」

    「嗯,」猶如一隻小貓一般,張楚楚倦縮在夫君地懷裡,輕點了點頭,同時伸出手腳,緊緊地將自己給綁在了夫君的身上,閉著眼睛,安安生生地,睡了。

    從昨夜被李佑劫出羅府,一直到今夜被自己地夫君救回,現在安生地躺在自家的榻上,自己夫理想君的懷裡,張楚楚一直都緊繃著的那跟心弦,到了此時此刻,終於是放了下來,不再擔憂,不再害怕,不再費心與李佑周旋,在自己夫君的身邊,她的心,放開了。

    「睡吧,」如哄孩子一般,柳一條抬手輕而有序地小拍著媳婦兒的後背以緩甚心,以安其神,臉上的神情,一片柔和。

    將楚楚哄睡,消除今日之事殘留在她心中的些許心理陰影,是柳一條今日夜裡的首要任務,所幸的是,時間走到現在,他已經將媳婦兒給拉找了出來,這件事情到了現在,總算是可以告了一個段落。

    楚楚很堅強,扭頭看了自己媳婦兒一眼,柳一條空出一隻手來,用手指輕拭了下楚楚兩眼角處殘留的淚痕,輕微地點著腦袋。今日這般突發事件,便是一個大男人遇到了,也不見得會比楚楚處理得這般條理,而且,能夠堅持到現在才開始發作,後怕,足以說明,楚楚的心智,是何等地堅韌。

    見楚楚已然睡熟,柳一條俯身低頭,在楚楚的額角輕吻了一下,之後又深看了媳婦兒一眼,輕輕地把楚楚的手腳拿來,慢手慢腳地翻身下床,拿帶起榻角的衣物,小心地出了臥室的房門。

    「老爺!」見得柳一條出來,正在廳中收拾殘羹的小依,忙著放下手中的活計,上前與他們家老爺行禮,侍候。

    「我出去一趟,」輕衝著小依擺文学了擺手,柳一條輕聲言語,回身指了指臥榻房門處,向著小依說道:「夫人還有小少爺他們,就交給你了,記得莫要吵醒他們。」

    「是,少爺,」意外地抬頭看了他們家老爺一眼,雖然心中有些奇怪,不過小依還是很盡守本份文学地恭聲應了一句,然後彎身恭送著他們家老爺出了廳門。

    在柳家小宅的外側,送他們家老爺出得大門之時,小依注意到,在他們柳府的院門外不遠,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一輛馬車停留,而他們家老爺,正是緩步向那馬車走去。

    ...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6 22:46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92章 捨,得
    「就只有這些?」出了馬房,在公孫賀蘭所在的涼亭坐定,王志洪輕皺著眉頭,臉上不信之意盡顯,抬眼瞧看著面前的李紀和,道:「健馬不過五百,老弱卻有千匹,僅憑著這些東西,晏天牧場何以為我大唐軍騎,供給出足夠的馬源?」

    「欽差大人懂馬,當也知曉這伊麗馬的難得之處,半年能得千餘匹,已是一大極限,」曲膝坐在王志洪的下首,提壺輕為王志洪及公孫賀蘭把茶碗斟滿,李紀和接著開聲報屈訴苦:「僅是這些,就已然用盡了小人的大半家財,若是想引回足夠的伊犁馬,不知還須得多少銀錢,小人現在,為了此事正是頭痛不已,四處籌錢,不過所缺者還是甚多」

    「伊麗馬難得,本府也是知曉,」嘴唇在碗邊輕抿,王志洪開聲打斷李紀和的話語,對他言語之中,想向朝庭伸手索要定錢的意思充耳不聞,打著馬虎說道:「不過合約既是已經簽定,紀場主還是要想辦法盡早兌現當初的承諾才是,不然,這件事情李府理解,但是我大唐的律法,我大唐那些等著用馬的府軍,卻是無情。」

    軟中帶硬,變向的威脅,王志洪瞇著小眼兒,打眼瞧看著李紀和,道:「還有,晏天牧場這麼大一塊地方,水草充足,可謂是一良地,僅就只有這千餘匹馬嗎?」

    「王大人說笑了,」在心中很很地鄙視了王志洪一番,李紀和小陪著笑臉,道:「若是牧場裡僅有這千餘匹馬,小人不早就要餓死在路邊?」

    扭頭瞧看了立在公孫賀蘭身旁的王安一眼,李紀和抬手輕指,道:「這個是我晏天牧場的大馬師,牧場裡的一切日常事務,一般都是由他在著手打理。牧場的情況,王大人可儘管問他。」

    「小人王安,拜見欽差大人!」被他們家場主指名道姓,王安微拍了下衣袖,躬身從側旁站出,恭敬地彎身與王志洪一禮,神色如常。並未被王志洪這個欽差大人的名頭給嚇住。畢竟當初在三原柳府時,連太子皇子公主駙馬國公爺這一類的貴人都曾見過,現在再看這位欽差大人,也就沒有了那種誠惶誠恐的感覺。

    「嗯,」微點了點頭,王志洪的目光不由便落在了王安這不甚高大地小身膀上來。不想一個小小的馬師,竟會有這般處變不驚的涵養,從容有度。不慌不忙,表現得甚至比他們家場主還要好上幾分,很難得。

    「這牧場之內,除了那千餘匹伊麗馬外。其他還有些什麼馬種,數量為幾何?」問及正題。王志洪輕將茶碗放下,正色抬眼看著王安,緩聲問道。

    「回欽差大人話,」王安躬身回言,道:「除了大人口中所提之伊麗馬,牧場之中還有黃膘,青穗及其它一些雜種馬匹,共萬餘。現全都安置在寨中的馬棚之內。欽差大人若是有興,小人可帶大人前去觀瞧。」

    「哦?去看看也好。正好本府也想四處轉轉,瞧看瞧看,」王志洪也不推遲,藉著王安的話頭,直接起身應下,著王安帶他到寨中尋視。

    「王叔,馬棚之內,臭氣熏天,尤其現在,正是育馬交合之期,騷氣難耐,還是莫要去了,」公孫賀蘭擺起了他公孫府小少爺的架勢,抬著頭,輕聲向王志洪勸說。

    「賢侄若不想去,就且在此待候為叔便可,」王志洪臉上帶著笑意,和聲細語,反手拍了拍身邊王安的小肩膀,道:「紀場主也不用再跟著過來,這位小兄弟既是牧場中地大馬師,對牧場的情況自是瞭解,有這位小兄弟為本府帶路,就夠了。」

    「呃?」李紀和面上的情神一愣,忙著躬身向王志洪說道:「欽差大人來牧場視察,小人添為場主卻不在大人身側,不免會有失禮數,還是由小人帶著大人」

    「紀場主多慮了,」擺手打斷李紀和的話語,王志洪道:「本府只是隨意走走,由誰來帶都是一樣,沒有什麼禮不禮數,紀場主與賀蘭賢侄且在些稍待,本府去去去回。」

    說完,不待公孫賀蘭與李紀和有所反應,王志洪便拉著王安一起,出了涼亭,頂上頭頂的烈日,向牧寨之內其他幾個大些的馬棚走去。

    「這個王老頭兒,就愛耍些小聰明,」待王志洪他們離去,公孫賀蘭一屁股又坐回原座,喝著他茶碗中地涼茶,道:「難道他以為王安那小子,就是一好對付之人麼?」

    外表忠厚老實,心裡面卻是比誰都要精明,王志洪若是想要從他的嘴中套出什麼話來,比他想要從李紀和的口中得到真實地訊息,還要難上幾分。

    「賀蘭少爺說得是,」李紀和側身安坐,小押了一口茶水,道:「到底是從柳先生府上出來的下人,不是誰都能蒙得住的,王大人這次,怕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本少爺還就不明白了,」捏了口桌上的甜點放到嘴裡,公孫賀蘭邊嚼,邊開聲向李紀和說道:「牧場裡有這麼多伊麗馬,那是天頂好事兒,讓王志洪知道了,日後牧場也必會為朝庭所看重,為什麼還要遮著掩著,跟做了賊似地?」

    「賀蘭少爺說得在理,」輕將茶碗放下,李紀和抬頭看了公孫賀蘭一眼,小聲言道:「不過有一點,不知賀蘭少爺有沒有想過,若是朝庭知曉這牧場之中,有近萬匹伊麗健馬,他們還能不能安心地讓小人在此著手打理?柳先生這晏天牧場,還能不能有個安生?」

    「一萬匹伊麗馬,而且還多是受了孕地母馬,恐怕便是皇上知曉了,也定是不會輕易放過,」李紀和接著說道:「強行徵用,強行徵收,或者是隨意給安插上一個什麼罪名,直接沒收,這些都是為政為軍者常用的伎倆,屢見不鮮,賀蘭少爺當是也不陌生。若是他們把這些東西用在了這晏天牧場,便是有賀蘭少爺與昆尚將軍在一旁站著,怕是也遮擋不住。」

    「嗯,」公孫賀蘭恍然地輕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看著院中偶有露頭地馬駒,開聲說道:「那幾匹千里馬,你準備如何處理?」

    「除了昨日賀蘭少爺帶走的那兩匹,現在寨子裡還有一匹留在馬棚,」李紀和輕聲說道:「一會兒王安會帶著王大人前去瞧看,若是不出意外,這一匹會被王大人帶回長安進獻。至於別外四匹,小人已做了妥善的安置,等王大人一走,便會著人把它們接回。」

    「送一匹千里馬與他?」公孫賀蘭扭頭看了李紀和一眼,道:「你倒是大方得緊,不過,也算是有點魄力,這匹千里馬一送,想來日後,這牧場中的麻煩,便會少得一些。」

    「有捨,才有得,」李紀和接聲恭言:「這是來時,柳先生對小人的教誨之言。」

    千里馬雖貴,但是比起整個晏天牧場來,它卻又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該捨去哪一個,孰輕孰重,並不難分辯,所以,在說這話之時,李紀和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肉痛之色。

    「過了這般許久,你可知柳大哥他,現在何處?可有再得過他的訊息?」聽得李紀和提起這些,公孫賀蘭再一次地開聲向李紀和詢問,柳大哥一家地安危,他也是一直都掛記在心上。

    「這個問題小人已說講過多次,賀蘭少爺就莫要再難為小人,」見得公孫賀蘭地茶碗兒見底,李紀和適時提壺輕為他斟上,道:「當初小人與柳先生是在夔州奉節相逢,見面時柳先生直以黑布遮面,並未告之他現在的住處與身份,小人今日所做,也全是聽從柳先生地吩咐而已。」

    漫說李紀和現在並不知曉,就是他真的有了確切的消息,他也不敢隨意地講與人聽,畢竟,柳一條現在的處境,並不安全。

    「柳先生不是俗人,」輕將茶壺放於桌上,李紀和接聲向公孫賀蘭說道:「些許難題,定也是困之不住,賀蘭少爺莫要擔心。您與柳先生兄弟二人,定有相見之日。」

    「嗯,」微點了點頭,收回剛才的心思,公孫賀蘭站起身形,看著外面的天色,日入正空,已到了午時,便開聲言道:「好了,不提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不遲,現下時辰已是不早,咱們先回客廳候著,想來一會肚子餓了,他們就會轉返回來。」

    「是,賀蘭少爺!」李紀和也隨著起身,揮手招呼著身邊的一個夥計,向他吩咐了兩句,之後便隨著公孫賀蘭一起,入了寨中的府院。
myjaney 發表於 2009-4-10 10:21
第593章 交待

    「少爺!」得一醉雅室,柳成躬身與他們家少爺見禮,懷中,搬抱著一大撂的文書紙張,謹慎地立在柳一條的近前。

    「嗯,且在一旁坐下吧,」柳一條抬頭看了柳成一眼,目光落在柳成懷中的文書上,輕聲問道:「之前讓你查探的事情,可是已有了眉目?」

    「回少爺話,」彎身與他們家少爺道謝,柳成單手提擺,顛著腳在椅上坐下,把手上的文書放於桌面,緩推至柳一條的近前,道:「小人無能,到現在,只查出了十餘樁與齊王李佑相關的罪證與案件,少爺請過目。」

    「嗯,」輕點了點頭,柳一條伸手將文書拉至近旁,隨手拿出一份打翻開來觀看,道:「能在一日之內,查出這些東西出來,已是不錯。可能確定這上面所講之事,都是實情?」

    「人證物證皆俱,斷是沒有虛假,少爺可放心,」柳成躬身輕言:「這個齊王殿下,做事向來都不檢點,尤其是在其封地之內,更是無法無天,肆無忌憚,欺男霸女之事不提,僅就這劫人妻女之事,小人所杳探到的,就有不下五件,被劫之人,少有能夠生還者。」

    小心地抬頭看了他們家少爺一眼,柳成輕聲相詢:「少爺,不知夫人,還有小少爺他們,現在可都還安好?」

    「我來的時候,他們都已安然睡下,無憂了。」把手中的文書放下,抬頭看了柳成一眼。柳一條輕聲向他說道:「這些東西你且先放著,嗯,繼續著人去搜羅更多一些的訊息和證據,暫時莫要把楚楚還有寶兒他們地事情告於爹娘他們知曉,免得他們多作擔憂。」

    「是,少爺!」躬身應了一聲,柳成又將剛遞出的文書收回,道:「少爺,今日少夫人還有小少爺此番受了這般大的委屈。要不要小人出手,去齊地,為少夫人他們討還一個公道?」

    自聽聞他們家少夫人母被人無息劫走,柳成的心中一直都憋著一口惡氣,時刻都在想著,要如何將少夫人小少爺他們救出,如何著手出手,為他們家少爺少夫人討回一個公道,搏回一些臉面。哪怕,那出手劫擄之人。會是一個皇親國戚,會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五子。

    「胡鬧!那到底是齊王,豈是咱們現在能惹得起的?」猛地把手中的茶碗放於桌上,柳一條開口輕斥,道:「這件事情容不得你這般胡來,一切有我做主,你只管依著吩咐去做便是了。」

    雖然並不贊同柳成的說法和想法,但是身為一個下人,他能夠想到這些,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虛於表面,卻都也是難得,所以,在抬頭看向面前的柳成時,柳一條地眼中,多出了一分暖善之意柳成靜坐在那裡,不再多言。

    「收糧之事,可還安順?」開口把才纔的話題揭過,柳一條左手端起茶碗,輕聲開口向柳成問道。

    「回少爺,今年北方糧食豐產,上月收糧之時。也是頗為順便。」說起正事兒,柳成不由直立起身形。開聲向柳一條說道:「僅是這長安三原一帶,就收糧一萬兩千石,再加上咱們柳府五百頃的產量,也足有近一萬石,還有北地的魯豫甘南之地,加起來總有十萬餘石,用盡了當月盈餘的全部份額。糧食全都屯積在當地較為隱蔽的糧倉之內,收的時候也是散收暗聚,少有人知曉那些糧草的去處。賤屯而貴出,逢上災年或是戰事之期,也定是能夠狠賺上一筆」

    說起生意場上的事情,柳成的嘴角也越順溜起來,兩隻眼睛直著亮光,很有神彩。

    這小子,天生就是一個做生意地材料!

    聽著柳成有條有理的匯報,柳一條滿意地輕點著腦袋,當初他決定讓柳成來打理得一醉,教授他從商入行,算是對了,只是這小現在有點鬼迷心竅,變得有點奸商的味道了。

    「那些糧草,一點也不要動用,」掀著眼皮微瞪了柳成一眼,柳一條輕聲言道:「便是日後糧價漲得再高,沒有我的吩咐,一粒也不要出倉。那種屯貨居奇,大國難之財的想法,你想都別想。我不想為了一點小財,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或是引得朝庭的猜忌。」

    縱觀歷代商賈,借國難,借大災之期而興其財者何其多,但是最後能落一個好下場的,又有幾個?輕則沒收家財,重則斬示眾,柳一條不想他們柳家,也不想柳成這小子,會重走這些人的覆轍。

    「呃?」半張著嘴巴,抬頭看了他們家少爺一眼,見柳一條的面色語氣堅決,最後也只得乖乖地咐聲應是,道:「謹遵少爺吩咐。」

    「嗯,最近可有與無塵管家聯繫,府中地情況都還安好吧?」柳一條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向柳成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三原老府裡有無塵管家照料打理著,並沒有什麼大事,」柳成輕聲說道:「今年莊稼大收,佃農們也都得了相應的分紅,日子都過得好了起來,對咱們府裡的東家也越忠心誠心,耕作之時,也少有偷懶耍滑之人。」

    「還有,炭礦那邊,雖說是曾死了兩個人,鄉民們在下礦的時候,多少有些忌諱,沒人敢再私自下井,掘礦時手下腳下也越變得越謹慎,這幾個月來,連崴腳,碰手的事情都少有生。」柳成接著說道:「唯一有些不盡人意的,就是採茶之期已過,柳氏茶坊中地餘茶已是不多,茶葉生意變得有些平淡,茶葉地價錢雖然被炒得很高,但是茶坊所賺取的銀錢,卻是比之之前,少了甚多。」

    「嗯,」這些,倒是在意料之中,柳一條點著頭,心裡並沒有覺著有一毫的奇怪。供不應求,價必漲,這種情況在這兩三年之內,在其他的茶商還未現炒青之法,或是還未操作熟練之前,會一直持續下去。他們柳府,要賺的,便是這兩年,三年茶葉大漲之時的銀錢。

    「還有,少爺,」想起了另外一些事端,柳成再次拱手,小心地抬頭看了他們家少爺一眼,開聲向柳一條稟道:「明日齊王李佑便要起程返回齊地,隨行的除了原有的那一干侍衛外,還有他地新任長吏權萬紀,聽說這個權萬紀,之前一直是吳王殿下地老師,兩年前還曾與李佑有過一些矛盾,兩人的關係,似有不和。」

    「權萬紀?」有些耳熟,柳一條微挑起眉頭,寧神靜思,權萬紀,歷史上好像還真有這麼一位,好像是,那個被自己學生給宰了地倒霉老師吧?難道,宰他的那個學生,便是這齊王?

    「這個權大人的品性脾氣如何?」柳一條坐直身,抬手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開聲向柳成問道,依著李佑那廝的秉性,這種事情,他還真就可能做得出來。

    「回少爺話,」柳成恭聲回道:「權萬紀此人,學問大,稱得上是一大儒,脾氣剛正耿直,說話直言不諱,做事也不講情面,不懂緩轉,是好人,但是倔勁兒卻是一點也不比魏征大人遜色,人緣兒在整個長安城裡,都是差得知名,多為人所不喜。」

    「哦,如此啊,」柳一條端起茶碗兒,嘴角兒貼在碗邊輕抿,道:「那就是他了。」

    認真,倔強,明禮,講理,較真兒,有這樣的老師在身邊教導,依著李佑現在的脾氣秉性來看,心中沒有火氣,心頭不起叛逆,那才是怪事。

    「你這就派幾個人去,」抬頭看了還是有些不明所以的柳成一眼,柳一條開聲吩咐:「讓他們想辦法入到齊王府裡,務必要挑起齊王與權萬紀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師徒之間,多些摩擦之事端。嗯,注意要護得權大人的周全。」

    無毒不丈夫,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柳一條覺得自己的心腸,好似也變得硬了一些。

    「是,少爺!小人這就去辦!」柳成欣然領命,起身與柳一條行了一禮之後,便轉身出得雅室,這件事情,怕是他今夜裡答應得最為順溜的一件事了。

    「誒,這小子,都成了一店之長,做起事來,怎麼還是這般地毛躁?」抬手輕喚,現柳成已走得不見了蹤影,柳一條無奈地搖頭輕笑,把還待要講的話語收起,輕端起桌上的茶碗,小品起香茗來。
myjaney 發表於 2009-4-10 10:25
第594章 教誨

    柳一條從得一醉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約在時,不過便是此刻,在柳府的這座小宅之中,竟還有客在。

    皇八子李貞,正好整以暇地安坐在柳府不大的廳中,小飲著茶水,寧心靜待。

    「老爺出去不久,越王殿下便帶了些禮物到了府裡,聽得老爺不在,便一直在家中等候,這都過了快有兩個時辰。」在柳一條的身後,拿著柳一條褪下的外衣,小依邁著碎步,小聲地向他們家老爺回稟著,言語之間,頗有為李貞說話討好的意思。

    「嗯,越王殿下倒是誠心。」柳一條微點著頭,扭頭深看了小依一眼,大抬步向屋客廳走去。

    小依隨在他們家老爺身後,偶有抬頭看向他們家老爺時,眼中也時有會泛出奇怪之意,越王殿下雖幼,但是怎麼說也是一位皇子,身份地位尊貴,若是擱在別處,嗯,便是擱在他們家老老爺狄知遜的府裡,狄老爺也不會像是他們家老爺這般,沒有一點激動興奮,嗯,至少是在表面上的激動興奮之色,就這麼一點頭兒,就算了嗎?

    很奇怪,不過更讓她奇怪的是,這位八皇子殿下,從始至終,也都沒有一點生氣怪罪的意思,還是會時常趕來柳宅,還是會有說有笑,與自己逗樂兒,絲毫沒有將他們家老爺的無禮放在心上,一切都好像是理所當然一般。

    越王殿下的脾氣很好,這是小依經過幾次接觸後心裡對這位皇八子的評價,不過。他們家老爺地脾氣卻也是不壞,跟了老爺他們這般許久,老爺少有脾氣,便是火氣上來,也不會拿起下人出氣,待自己也如家人一般,還時有賞賜,他們家老爺是個好人。

    只是,為何他們家老爺在對待這位越王殿下時。態度會與別的賓客不同?顯得有點,淡,嗯,有點不搭不理的意思。

    「小依,去灶房打些淨臉的溫水來,」沒有注意到小依的小腦袋瓜裡的胡思亂想,走到客廳門口時,柳一條忽地回身輕向她吩咐了一句。

    「是,老爺!」小心地抬頭看了他們家老爺一眼,小依躬身應是。之後便抱著他們家老爺的外套,轉身去了側旁的灶房。

    廳外,柳一條目送著小依去了灶房,抬手小整了下身上的衣衫,遂抬步推門,走了進去。

    「學生柳亦凡,見過越王殿下!」禮不可廢,禮不可偏,尤其是在這些個皇親國戚地身前,更是如此。所以不管心裡面對這些皇的看法如何,至少在表面上,柳一條都要做得很是體面周全,讓旁人挑不得理去。

    「柳先生見外了!」李貞慌忙起身,兩條手臂虛抬,將柳一條即將彎下的身扶起。道:「貞直以先生為師。怎可受得先生這般大禮,先生請上坐!」

    說著,不顧得柳一條出言反對,李貞直拉著柳一條在廳中正坐定,之後也隨之在柳一條的身旁安坐,面上微笑輕言,道:「深夜還來府上討擾,還望先生莫怪!」

    「越王殿下言重了。殿下能來蔽宅。是我府上的榮幸!」不多與李貞推遲,柳一條提腚在正坐下。提壺為李貞斟茶,嘴中虛言客套。

    「白日裡聽得府中出了些事端,貞心中甚念,奈何先生一家皆不在府中,貞屢探而無門,只得行此守株待兔之舉,一直在這府中相候了,」伸手輕扶茶碗,李貞開聲解釋:「方纔聽得小依言講,柳夫人與貴公皆是無恙,且已在房中安睡,才算是放下心來。」

    「勞殿下掛懷了,」把自己身前的茶碗兒也給添倒滿齊,柳一條端起茶碗小押了一口,扭頭看了李貞一眼,道:「承蒙皇上他老人家的恩德,並未追究柳某的罪責,不然,柳某現下,怕是已與那鐵鐐木枷為舞了。」

    「都是學生勢小位卑,未能幫得先生分毫,還望先生見諒!」見柳一條看向自己,李貞面上略帶羞愧地低頭輕言,好似要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攬集到自己的身上。

    「此事,與越王殿下無關,殿下毋須如此,」知道李貞心裡面打地是什麼算盤,也不想再與他打繞什麼盤道兒,柳一條放下茶碗兒,看著李貞直言語道:「不知越王殿下與齊王殿下以前可曾有過來往?」

    聽到這個問題,李貞的眼前一亮,不由坐直了身,開聲向柳一條說道:「齊王是貞之兄長,以前自是有過些許來往,不過也都是逢得節氣之時,禮節上的一些交際,先生或是不知,五哥的脾氣有些暴戾,以前在宮內,眾多皇公主之中,除了皇后娘娘身邊的豫章姐姐外,再無人與他多有來往。貞與齊王府的這些交流,也都是在五哥遷往封地之後,貞也從宮中搬出之時,才開始行起。」

    幾句話,把關係給撇了個一乾二淨,一副我與李佑不熟的樣,看著李貞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小孩的一張俏臉,柳一條的心裡面一片窪涼,皇家無父,皇家無兄弟,才是孩子一般地人物,心裡面就已冷酷到了這個地步,親生兄長尚且不認,日後,想著,柳一條的心中就是一陣地冰寒,心裡面也更是確定了日後要遠離仕途的想法。

    就像是李世民一樣,這個李貞日後若是得勢,可能也會是個好皇帝,但是他卻絕不會是一個好人,心狠,手辣,隱忍,決斷,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身上,就已經有了李世民這位明身上的些許身影。有一個機會,可以讓殿下在皇上的跟前大露異彩,一展心中之志,之才,不知殿下可有興趣?」先扔出了一塊誘人地麵包,柳一條猶如大灰狼一般,惑聲向李貞詢問。

    「還請先生教誨!」正身拱手一禮,李貞地心神全部聚集在柳一條的身上。

    「殿下可知權萬紀此人?」將身往椅背輕靠了靠,柳一條再次舉杯輕飲,不急不徐地開聲向李貞輕問。

    「吳王府中的長吏,四哥的先生謀臣,貞之前曾有見過。」李貞不解地看著柳一條,道:「不知先生為何會忽地提起了他來?聽說明日他便要隨著五哥一同趕回齊地,負責教導五哥德行學問之責。」

    「殿下可知這權萬紀的性與品行?」

    「剛正,耿直,嚴厲,算得上是一良師。」不知柳一條問此是為何意,李貞拱著手,略有些保留地開聲向柳一條回道。

    「剛則易折,」伸手將手中的茶碗兒輕放,柳一條扭頭向李貞看來,開聲說道:「剛正,耿直,嚴厲,卻不知不曉變通之道,不顧人情,不講禮面,這是權萬紀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有容者,乃為良師,」微頓了一下,柳一條接著說道:「無容者,是為毒藥。」

    「貞愚鈍,不解先生之意,還願先生明示!」李貞再次拱手輕言,臉上多是惑意。

    「殿下覺得,權大人可能改變齊王殿下之性情?」輕提了一句,柳一條別有深意地看了李貞一眼,這小,是真地不明白麼?怕還是在裝糊塗地情形要多上一些。

    「改江山易,改性情難,先賢早有定論,不過,」微抬頭小看了柳一條一眼,李貞輕言:「也有嚴師高徒之說,說不得權大人真能教得五哥悔過也未可知」

    說了,又是等於沒說,李貞的這瓶醬油,打得不錯。

    柳一條沒好氣地看了這個很是滑頭地小朋友一眼,道:「嚴師出高徒,卻也是要看這徒之秉性如何,容不容得聽不聽得先生教誨。」

    「先生的意思是,五哥他,會容不下權大人?」恍然之中,帶著些許詫意,李貞抬眼向柳一條看來,開聲問道。

    「天地親師,人之五倫,不可悖,」沒有回答李貞的問話,柳一條斜倚在椅上,淡聲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若悖,則為天理所不容。」

    「先生說得是!」雖然沒有言明,不過心中卻是已經明瞭柳一條話中的意思,李貞也不再多問,直接躬身與柳一條一禮,開聲應是:「日後學生會著人盯看著權大人,確以權大人之周全,阻得五哥悖以常倫,多謝先生教誨。」

    「嗯,夜深了,柳某這所府宅簡陋,且多有女眷,不便留客,就不留殿下了。」見得小依端著新燒好的溫水,正跨步進廳,柳一條輕聲開口,向著李貞下起了逐客令。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08:28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95章 花園相會
   翌日清晨,當柳一條乘著馬車入了宮裡的時候,齊王李佑已帶著他的一干隨從離了長安,豫章公主也曾前去送行,並未曾像是以往一般,在書房之中相候,書房裡,只有小丫,稚奴,還有兕子三人在側。

    「見過先生!」

    包括小丫這丫頭在內,三個小傢伙齊齊躬身一禮,很是規矩,臉上的神情也多為興奮,連著幾日未曾聽得柳先生故事,便是在宮中多是玩耍,三個小傢伙在心裡面也是想得厲害,腦子裡面好似一直都有什麼東西在勾著一般,直想著快些讓先生過來,接著聽取先生敘事。

    「嗯,都且坐下吧,」微點了點頭,柳一條的目光在三個孩子的身上一一掃過,三人之中,只有小丫變化最大,若是擱在以前,這丫頭見著自己,可是都在姐夫姐夫的叫著,裡面透著一股子親近依賴的勁頭兒,雖然不合禮儀,但是聽在耳裡,卻也是蠻為舒適。可是今日裡,這小丫頭卻也隨著李治兕子他們規規矩矩地叫起了先生,想來在這幾日裡,她必是又學了不少的宮中的禮儀,也定是吃得了不少的苦去。

    當初把她給送到宮來,也不知是對還是錯,心中輕微地感歎了一下,柳一條抬步緩走至案前,提擺安坐,抬眼看著座下的三個弟子,輕擺了擺手,道:「為師有一題,須得三位殿下去做,做得好,為師送他一隻紙鶴以示嘉獎。」

    說著,柳一條右手一翻,一隻精緻小巧的粉紅紙鶴出現在他的手中,引得三個小傢伙的眼睛皆是一亮,張著小嘴兒。滿是新奇地看著先生手中那只漂亮而又奇怪的小東西。

    「做得不好。一會兒課餘之時,為師罰他彎身做馬,任由其餘兩人按其翻跳,不得多有怨言。(??)」再次翻手,紙鶴消失無蹤,看著三個小傢伙面上渴望的神情,柳一條的嘴角緩露出了一絲笑意。

    「請先生出題!」三人之中,兩女一男。隱以李治為首,所以在兩個小丫頭都沒有開口之前,稚奴便率先站起,拱著小手,一臉正色地開聲向柳一條請示,小丫與兕子也都一臉殷切地抬頭向他們先生看來,急巴巴地點頭附和,眼睛裡面好似還有那只紙鶴地影子。

    「好。」滿意地輕點著腦袋,給三個小傢伙投去一個為師甚為讚賞地眼神,柳一條開聲說道:「就以這幾日三位殿下在宮中的所見所聞為題,與為師寫出一篇文章來。會寫的字必須工整寫出,不會寫的字允許以拼音代替,時間以兩個時辰為限。字數不得低於三百,你們可有異議?」

    「若是沒有,那現在就開始寫吧。」環視了三個小傢伙一眼,見他們沒有言語,都是在默默地備著筆墨紙硯,決誠之心甚顯,柳一條便也不再多言,直接開聲便吩咐了下去。

    「是。先生!」齊應了一聲。三個學生便提筆凝眉,用起心思。各自都埋頭寫起的文章來。

    小孩子,就是好哄,看著眼下這三個用功的學生,柳一條再次探手入袖,把他今日清晨臨時想起才折疊而成的粉色紙鶴拿出,輕放在面前的桌案上,伸著一根手指,無聊地逗弄把玩了起來。

    「柳先生柳先生在案前枯坐了近半個時辰,外面地天光已是大亮,柳一條也一手撐著下頜,雙目微閉,補起了昨夜不足的瞌睡來,迷迷糊糊中,隱約聽到窗外似有人輕喚,便輕翻抬眼皮,朝著窗口看去。

    小僮,豫章公主身邊的那個小跟班兒,正探頭站在書房的側窗,一手掀著窗欄兒,一手半攏張開攬於嘴前,壓著聲線,小聲地開口向柳一條這裡輕喚,見得柳一條一直都沒有反應,好似全然沒有聽聞,小丫頭的眉頭不由便輕皺了起來,犟著小鼻子,撅著小嘴巴,模樣兒甚是可愛。

    這小丫頭來做什麼?

    柳一條臉上微帶著笑意,衝著小僮輕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待,見得小丫頭的面色由急轉喜,又看了看臺下正滿是用心的三個學生,柳一條輕站起身形,緩步輕移,出了書房。

    「柳先生!」見得柳一條出來,小僮歡叫一聲,小跑著向柳一條這裡走來,到了柳一條的近旁,規矩地行了一禮之後,輕聲向柳一條說道:「豫章公主殿下著小僮前來,請先生到後花園一敘,先生快隨我來吧。」

    說道著,不理會柳一條願不願意,小丫頭地兩隻小手拉起柳一條的胳膊就往外走,一副火燒火燎的著急樣子。

    「小僮,莫要著急,咱們慢些走,」雙腳一定,柳一條反手攥住小僮的小胳膊兒,將她地身形穩住,緩聲向她問道:「凡事最忌一個躁字,有什麼事你先說講清楚了,再走不遲。」

    「剛才小僮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被柳一條拉拽住身形,在驚詫於柳一條手上勁道的同時,小丫頭不由得撅起了小嘴兒:「是公主殿下要請先生,這都過了快半柱香的時間,公主定是等得著急了。」

    小僮說著,還不望白眼向柳一條埋怨,道:「都怪先生,在三位殿下地課業之上,竟還有閒心安寐,小僮在外叫了你半天,都沒有一點反應。小僮的身份,又不能直接進得書房叫嚷,不然現在,我也不會這般著急。」

    撅著小嘴兒,手上不斷用勁兒,想著要把柳一條快些給拉到花園之中,與她們家公主會面。

    「哦,如此啊,呵呵,」順著小僮再向前拉拽的勁道,柳一條緩步前行,輕笑著向小僮說道:「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小僮可知豫章公主殿下尋我,所為何事?」

    「這些,小僮一個下人,哪裡會知道,」見柳一條又隨她抬步,小僮的步伐又加快了一些,聞得柳一條這般問話,遂回頭向柳一條說道:「不過依小僮看,公主殿下此次要見先生,八九是與昨日齊王殿下與先生之間的那些事端,有些關聯,方才小僮隨公主殿下一同去送齊王殿下,公主殿下可是哭了許久。」

    「不過,話又說了回來,」腳下的步子緩下,小僮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言語之中多有怨念:「昨日先生下手也忒狠了一些,縱是齊王殿下做事,為人確是有些嗯,但是,先生也不能把他打成那般模樣啊,看著那麼難看,害得我們家公主去看他時,傷心了那麼久,到現在,怕是還落著眼淚呢。」

    「呃,是嗎?」柳一條神色一愣,道:「公主殿下倒是生了一副好心腸。不過,齊王殿下應是沒有什麼大礙吧,昨日,我可是並沒有下得重手,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大人,怎麼會醫之不好」

    李茹似那丫頭,倒是很看重他們兄弟姐妹之間地情份,不過李佑那小子,受地傷患真的會有那般嚴重嗎?那廝,該不是想訛人吧?骨頭斷了四根,整個身子腫大了一圈兒,被那些太醫給抬出地時候,齊王殿下的眼淚嘩嘩直流,叫的聲音比殺豬還要難聽,還有,齊王殿下的那張臉,都成了方形,看著都讓人覺著害怕,」掰著小指頭,一條條地數落著,小僮沒好氣地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道:「這樣,還算是沒有大礙嗎?」

    「讓公主殿下久等,有失禮儀,咱們還是快些走吧。」知道小僮說得都是實情,李佑的傷勢雖然無憂,但是一場皮肉之苦,卻是免之不了,不想與她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柳一條反手拉著小僮的胳膊,帶著小丫頭向前走去。

    「哼,」氣鼓鼓地微瞪了柳一條一眼,小僮也快步隨著柳一條走動,小嘴巴裡開聲說道:「我們家公主脾氣好,不會怨恨先生,不過,一會兒先生也莫要難為我們家公主才好。」

    「小僮說笑了,」從小僮的話中聽出了一些意思,柳一條扭頭深看了小僮一眼,道:「柳某一介白身,便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難為公主殿下。」

    「連齊王殿下都敢打,還有什麼事情先生做不出來?」很是懷疑地瞥看了柳一條一眼,小僮撅著嘴巴小聲地嘟囔著。

    兩個人說著走著,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立政殿的後花園外,在花園外側,小僮伸手將柳一條攔住,道:「先生且在此候著,小僮這就去向公主稟報。」

    「有勞小僮了。」微衝著小僮拱了拱手,柳一條直身挺立,淡然立於園外,目送著小僮緩步入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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