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牧唐 作者:柳一條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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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3 23:20: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3210545
ljygo 發表於 2009-3-22 03:19
第576章 訴冤

    「皇上,」書房之內,李然急步從外間走來,躬身向李世民稟道:「方纔北城禁衛營傳來消息,羅通將軍去帶走了一隊輕騎。」

    「哦?羅通去了禁衛營?」李世民神色微愣,遂放下手中的書折,扭頭向李然這裡看來:「可知他此行,是所為何事?」

    禁衛營中的三百禁衛,全都是當年羅通掛帥掃北時所培養出來的近衛親隨,個個都是身經百戰足以以一擋百的老兵,戰力不俗,且對羅通又是忠心耿耿。

    自四年前羅通犯事被免去了帥職,帶著老娘回了齊魯老家之後,這隊三百人的近衛,便被李世民給安排到了北城處的一處宅子裡,自立為營,隸屬禁衛,有兵器,有盔甲,有馬匹,不過他們日常的職務,卻是與那些正規的禁衛不同,僅是看守一下北城城門,有事的時候過去照拂一下便可,很是閒散。

    不止如此,當然立營之時,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李世民這位明君並沒有給這支近衛軍分配上一個統領,除了近衛軍這個稱號給變成了禁衛軍之外,這支小隊的所有建制都還是一如往常,四年,而無一絲變動。

    這說明什麼,明眼中一眼便能看出,這是皇上特為羅通所留,只是過了四年這般許久,有很多人都漸漸地把這三百人的小隊給淡忘了,即便是他們再強,再為勇猛不俗。畢竟,也就只有三百人而已,不成大器。而且。一批看守城門兒地禁衛。也卻是讓很多人都看不上眼。

    但是今天,四年未曾動過刀兵的羅通,竟然去了,而且還帶走了一隊輕騎,這是為什麼?是什麼事情竟惹得羅通這小子一反常態,作出了這般反常的舉動?李世民很是好奇。

    「這個小人也不甚明瞭,」抬頭小心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李然小聲說道:「不過聽下面地人提起。像是昨夜裡羅將軍府丟了一個人去,說是被誰給暗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羅將軍帶著那隊輕騎,便是到什麼地方要人尋人去了。」

    「嗯?」李世民眉頭微眉,道:「昨夜不是羅通地婚慶之日嗎?是誰這般大膽,竟然到羅府擄人,他們的眼中還有王法嗎?」

    李世民抬手拍了下桌子,眼睛瞪起老圓。沒有哪一個皇帝聽了這種事情不驚訝,不氣憤,尤其地,這種事情還是發生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國的都城一國的將軍府之中,這,成什麼體統?若是傳了出去。大唐,還有他這個皇帝的顏面何在?

    「兇手是誰,小人不知,不過,」李然稍猶豫了下,而後又躬垂著身子喏聲向李世民說道:「不過,羅將軍帶著人馬一路就出了北城。守城的那個門官兒白文亮。已著人跟了上去,想來很快便能傳回消息。」

    「還有。」微上前邁了一步,李然再次開聲稟道:「皇上或是不知,今日凌晨,齊王殿下也帶著車駕,從北城返回齊地去了。」

    「什麼?」李世民的拳頭微攥了一下,不由想起昨日陰妃所提起地話語來,他們家老五,確是要今日出行,返回封地,而且,昨日上午,他剛與羅府起了一些衝突,依著那小子的秉性,他要是會做出些什麼,倒也是說不一定。

    抬頭看了李然一眼,李世民開聲言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與那個逆子有關?」

    「小人不敢妄言,」李然忙著深彎下身形,尖聲回道:「只是因為昨日齊王殿下在羅將軍府有些摩擦,小人有些擔憂罷了,小人多嘴了,還請皇上恕罪!」

    「嗯,」輕瞥了李然一眼,李世民凝目疑問:「可知被劫者是何人?」

    能夠讓羅通動起這般大的火氣,甚至動用了這支已經閒散了近四年的親隨近衛,李世民很想知道,這小子究是為誰?

    「回皇上,」李然恭聲稟道:「說是羅老夫人新收的那個義女,也就是立政殿三位小殿下的老師,柳亦凡先生的夫人,聽說連帶的還有一個嬰孩,是亦凡先生的親子。」

    「什麼?!」聽到這些,李世民猛地頓住身子,一下從椅上站起,嚇得李然也不由地連向後退了兩步,低頭不敢言語,全然不知,皇上為何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有這般大地反應?

    「這件事情真的會是那個逆子所為嗎?」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態,李世民又緩緩坐下身形,手指輕敲打著桌面,心中細做著思量,眉頭也不由地緊皺了一些。

    先不說這件事情觸及到了羅將軍府的臉面,惹來了羅通那小子的怒火,甚至不顧動用了手中僅餘的近衛,但就是李佑所擄之人是柳一條的妻、子,就足以讓人頭疼,羅通還好說,他便是再氣,再瘋,也不會不顧著皇家的臉面,怎麼也會給李佑留一些可以緩衝餘地,不過會做得太過。

    但是柳一條,卻是難說了。以往必生在柳一條身上地種種事情說明,這個柳一條,並不是那種心善可欺之人,且護短之心,一點也不比那公孫武達遜色,看著自己的老婆兒子被人給擄押劫走,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過火的舉動來?

    沒有來由地,李世民開始為他們家的那個逆子,擔心起來。

    「稟皇上,」正思量間,書房外又有內侍進來通稟:「大司農卿蘇炳仁蘇大人在外求見!」

    「蘇愛卿?他現在來此何干?」李世民揮手示意李然與剛進來的內侍下去,嘴裡面開聲吩咐:「宣他進來吧。「是,皇上!」兩個內侍依言退下,之後,兩息之間,蘇炳仁便拉拽著他的寶貝孫女兒,從書房外走來,一進門兒,老頭便不顧著禮法地,一把鼻子一把淚地哭叫了起來,聲音聞去,甚是淒慘。

    「皇上,您可要為老臣做主啊!!」

    很熟悉也很陌生的一句話,聽得李世民身了一個哆嗦,他總有二十年,沒有聽到過這老頭說道這句話了吧?這老頭今兒是怎麼了?

    抬眼看到蘇炳仁沒有一點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書房正中地地上,眼淚鼻涕嘩嘩直落,下頜地鬍子都給打濕了一片,雖然明知道他這是裝可憐的成分居多,不過看著一個老頭兒這般哭鬧,仍是淒涼一片。

    「蘇老愛卿這是何為?快快起來,這樣坐在地上,成何體統!」李世民忙著站起身形,低頭看著地上地蘇炳仁,有些拿他沒有折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老頭兒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改過來了麼?怎麼這次,不止是他一人來此,竟還拖家帶口地,把他的寶貝孫女兒也給帶了過來?難道這種丟人的無賴行徑,他還想傳承給他的寶貝孫女兒嗎?

    「爺爺!」與李世民見禮恕罪一聲之後,蘇晨曦蹲身攙扶著老頭兒,看著爺爺在這裡痛哭流涕,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小丫頭在勸說的同時,眼中的淚水也是嘩嘩直下。

    「愛卿莫要如此,有什麼話咱們起來詳說如何?」李世民苦著個臉,他總算是也體會到了當年父皇在面對這個老無賴時的感覺,一個有身份,有地位,有年歲的老頭兒,不顧著一點形象地在自己面前痛哭不止,擱是誰,他也不會高興到哪裡去。

    不知道這老小子今日裡,又要尋誰的晦氣來了?

    李世民開口吩咐著在書房裡已被蘇炳仁這老頭兒給搞得有些驚呆的內侍,將老蘇頭從地上扶起,在一旁的椅上安坐,然後他也輕身坐下,再次開聲慰言:「蘇愛卿有什麼委屈,儘管向朕說來,是非曲直,朕來為愛卿做主!」

    「皇上仁厚,」大手在臉上一抹,把眼淚鼻涕全都給擦抹了個乾淨,蘇炳仁坐直了身子,多少有了些老臣威嚴的樣子來。躬著身子,淒聲向李世民說道:「皇上或是不知,昨日在羅將軍府的後宅,新房門前,微臣這唯一的孫女兒小曦兒,被人給無端非禮打罵了一番,這,這,這成什麼體統,連自己的唯一的孫女兒都保之不住,微臣哪還有前面再在這世上苟活?」

    「呃?」李世民的心裡咯噔就是那麼一下,敢情這老頭兒今日裡是來尋他們家老五的麻煩來了,想著,李世民扭頭向蘇炳仁身邊的蘇晨曦看來,這小丫頭哭得梨花帶雨的,看上去卻是甚為秀麗,也保不齊那個逆子會對她動些什麼歪邪的心思。

    只是,難道那個臭小子就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的背後,有一個很是難纏的無賴*山麼?還是這麼多年沒有發飆,讓他們已經完全忘記了這蘇老頭原本的秉性,行事也越發無忌起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3-22 23:21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77章 相脅
    「羅將軍!」當羅通帶著一隊不到百人的騎兵,將李佑一行人的馬車攔住之後,李儼在前忙著翻身下馬,躬身與羅通見禮,同時也提著心肝兒,小心地向羅通詢問:「不知羅將軍攔著齊王殿下的車駕,是為何意?」

    「齊王殿下可在車中?」冷顏安坐在馬上,羅通的目光輕掃向車隊中唯一一輛四馬車轅,開聲向李儼詢問,沒有一點要下馬的意思。

    「羅將軍,殿下尚在傷患之中,不宜打擾,羅將軍還是」嘟囊推遲了半天,李儼還是沒有把李佑所在的車駕說講出來,羅通的面上顯露出一絲不耐,直接把手一抬,打斷了李儼還待拖延的話語,直接衝著身後的一百近衛吩咐道:「搜!」

    「諾!」令行禁止,兵動如風,僅是這一個字,一百騎兵齊刷跳下馬來,哪顧著這車中所坐,是不是什麼齊王殿下,他們只知依令而行,逐一搜翻馬車,尋求將軍待尋之人。用最實在的行動表明,雖闊別將軍四載,他們這些親衛,依如當初。

    「都給老子住手!」由車中的丫環攙扶著,李佑拖著身子趴在馬車的前門,探出一個腦袋來大聲叫喝,不過這些禁衛都當他的話語如放屁一般,身形快捷,在車駕的隨從護衛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便已出手交他們都都制住,擊昏於地,緊接著執行他們將軍的命令,搜。

    「本王乃是當今皇上第五子,齊王李佑,爾等敢爾?!」看到這些人竟真個動起了手來,李佑覺著有些膽寒,遂高聲報出了自己的名號來,想借此來威懾住這些膽大的騎兵。

    不過結果,這些話語在這些騎兵的耳裡,並不如以往那般地好用,這些人都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手下的動作不止,仍是一絲不拘地作著他們當做的事情,前面已有兩輛馬車被強行打開,而李佑所在的這輛車駕,也有幾個大兵正跨步向這裡走來。

    「羅將軍,你們這是?!」李儼面色急變,他沒有想到羅通竟會這般地直接。不顧得一點地顏面,他就不怕皇上會怪罪下來麼?還是,他已經知道了昨夜之事,便是齊王府所為?

    右手輕探於左側,搭於寶劍的柄端,既便是明知不是羅通的對手,李儼也不能就在在一旁閒觀,他是齊王殿下地護衛統領,便是死,他也要盡了自己的職責。

    「今日羅某不想見血。李統領還是莫要逼我的好。」李儼稍有異動,羅通的銀槍便已帶著無比的寒意,貼上了他的脖端,言語之中,警告之意甚濃。

    「羅將軍,」脖子挨著槍尖,李儼的額上不由便見了冷汗,不過他猶是鎮定地抬頭看著羅通。言道:「齊王殿下昨日行事,確是有些魯莽,不過羅將軍折了殿下一條右腿,當已是足夠。何苦再這般咄咄相逼?」

    「等搜完之後,這車駕之中若是沒有羅某要尋之人,」羅通低頭冷瞥了李儼一眼,道:「羅某當在齊王殿下府中負荊請罪,任打任罰!」

    「不過,」話鋒一轉,羅通地目光瞄向了正探頭向外瞧看的李佑,森然言道:「若是羅某的義妹與小侄兒真在這車駕之中,就莫要怪羅某手下無情。不講什麼情面了!」

    隻言片語之間,禁衛軍已逼近了李佑所在的車駕,在李佑猶如潑皮一般地叫嚷聲中,強行地鑽進了車廂之內。

    「退出去!」

    「不要!!」

    剛進去不到一息的時間,隨著一聲嬌聲喝斥,連帶著一聲哀求,剛鑽進車廂的這兩個親衛便又乖乖地比馬車裡面退了出來。隨他們一起出來。還有一個丫環。在丫環的手裡,抱著一個孩童。在孩童的脖子上,放著一把短匕。在這丫環的身後,跟著一個淚眼婆娑,一臉憂心怯意的女人,在這女人地脖上,同樣著放著一把短兵。

    「疋疋,寶兒!」羅通手中的銀槍微抖,嚇得李儼的脖子猛地就是一縮,心頭也緊成了一團,生怕這位爺手下一個不穩,不小心要了自己的命去。

    「搜啊,怎麼不搜了?!接著給老子搜啊?!」在小丫環的攙扶下,李佑緩坐起身來,嘴角微微勾起,臉上透著一股子的邪意,略帶挑釁地昂頭向羅通這裡看來。

    「昨夜之事,果然便是齊王殿下所為!」把李儼交由手下看押,羅通翻身跳下馬來,緩步向李佑他們所在的地方走去,神色平緩無波。

    「放了他們母子,今日之事為兄可不做深究,」在車前三尺之處停下,羅通開聲向李佑輕言,同時,見到張楚楚與小寶兒皆是無恙,他的心中也稍安了下來。

    「本王便是不放,你又當如何?」忍受著身上撕裂一般地疼痛,李佑的的目光之中投射出了一絲怨毒之意,若不是昨日遭得羅通的一陣毒打,他又何至於會落得這一身地傷痛?

    「便是今日本王將其斬殺,一個賤婦而已,羅大哥又能拿本王如何?」投鼠忌器,見得羅通畏首不前的樣子,李佑忽然開聲大笑起來,胸中湧現出了一陣無比的快意。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低頭瞥看了李佑一眼,羅通淡聲說道:「為兄確是不能拿你如何,但是我大唐的律法,卻是容不了什麼情面,便是殿下貴為皇子,這該有的罪責,卻也是逃之不脫。」

    「這裡是長安,」羅通又饒說了一句,道:「並不是殿下的那片封地,有些事情,殿下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

    嘴上與李佑繞著嘴皮,羅通的心裡卻是著急得厲害,依著李佑這個小崽子的習性,若是犯起渾來,有些事情他還真就做得出來,這個時候,他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好,不然,一個不慎,激起了這小子地凶性,後悔都不知道上哪買藥去。

    「羅大哥以為,本王是被人嚇大的不成?」屑地輕撇了撇嘴,李佑瞄了一眼匕首下的小寶兒還有張楚楚,扭頭向羅通說道:「把你的人散開,讓本王返回封地,到時若是本王心情好的話,或許一抬手,就把人給放了也不一定。」

    手上握著籌碼,李佑的的口氣也變在大了起來,一點也不覺得拿著一個孩子和女人來做威脅,是什麼丟臉地事情。

    「讓殿下回去可以,為兄也不敢阻攔,」羅通微上前跨了一步,雙目緊盯著李佑地眼睛,道:「不過,前提是,殿下要把疋疋母子留下。」

    「羅大哥您請看,」李佑抬手指著自己的臉旁,臉上帶著幾分譏笑,道:「看看本王地臉,看看本王長得像是白癡嗎?把人留下?把人留下的話,本王還走得了嗎?」

    「一句話,」臉上顯出一些不耐,李佑抬頭看了羅通一眼,道:「放,還是不放,痛快點說!放,咱們哥倆兒好拍好散,不放,本王也不介意讓這世上再多兩條孤魂。」

    「嗒嗒!嗒嗒嗒!嗒嗒」

    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響,一人一騎從後面長安城方向趕來,一晃的功夫,便及到了羅、李這兩隊人馬的近前。

    「夫君!」張楚楚最先辨出來人的容貌,不由失聲叫了出來,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滴落了下來,便是之前她再怎麼鎮定,再怎麼與李佑這位王爺淡笑風生,周旋迂迴,她終究是一個女人,她終是沒有看上去那般地堅強,現下見到她最為親近之人,不免就露出了她原本的性情,尤其地,她與她的寶貝兒子,還在別人的屠刀之下。

    「娘子,寶兒!」柳一條翻身下馬,避開些護衛的攔截,直向羅通與李佑他們的近前走來,看到媳婦兒與兒子現在的處境,心中鬆緊不一,不過能看到他們母子還是平安,他一直提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些。

    「賢弟!」擺手將還待攔截的親衛斥下,羅通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輕叫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柳亦凡?」仰頭瞥視了柳一條一眼,李佑恨聲說道:「你來得倒真是時候,是來為這個小娘皮還有這個小崽子送行的麼?」

    「柳某不跟你廢話,」給了楚楚一個安定的眼神,柳一條扭頭緊盯著李佑,開門見山地開口道:「真接說,要怎麼才肯放人!」言簡意賅,威勢逼人,倚坐在柳一條的對面,李佑被柳一條凌厲的目光看得心神一陣地恍惚,乍然之間,他好像是回到了太極殿,呆立在了李世民的身前。
DECADE 發表於 2009-3-23 20:27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78章 又來了一個

    「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狄府之內,狄知遜這個和氣的老頭,難得地發起了一陣火氣,眉頭高挑,雙目圓睜,手掌在桌面上拍得嘩嘩作響,茶碗兒都被其給震翻了兩個,碗中的茶水在桌面上四溢,茶香滿屋。「可是,老爺,那個人畢竟是齊王殿下,」狄盧氏緊身坐在一旁,在心中氣憤不滿的同時,也沒忘了小聲地在老爺面前提醒勸慰:「雖然他的做法有失德行,有損禮事,但是他畢竟是皇五子。而且,芝芝那丫頭不也是無事嗎?」

    一大清早地,狄府裡便得到了昨日羅府裡所發生的一些狀況,新婚之日,女兒在新房被人羞辱,丟了臉面,這種事情別說是狄知遜這個一方大員,便是擱在一普通家室之中,也是極為丟臉難奈之事,不拿著刀槍棍棒直接去上門討個公道,怎麼能嚥下這口惡氣,全了自家的臉面?

    再說,這也不止只是臉面那般地簡單,狄芝芝那丫頭雖然頑頗,性子也有些頑劣,但是一直以來,她都是狄知遜與狄盧氏這夫婦倆的心疼肉,看到寶貝女兒受了這般大的委屈,他們這一雙當爹娘的,氣不過。

    「他是皇子又怎麼樣?什麼事都還能由他為所欲為不成?」狄知遜再次狠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水一陣地晃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老夫還就不信這個邪!」

    說道著,老頭猛站起身,抬步就要出門兒:「老夫這便到宮裡。在皇上當面,為芝芝那丫頭討一個說法!這件事情,絕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雖然已知姑爺昨日已經動手將人給打了個半死,雖然自己的女兒也並沒有遭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狄知遜卻仍是不能釋懷,做為一個父親,他不能原諒李佑地昨日所為,他要給女兒撐起腰桿兒,討回一個公道。做為一家之主。他不能由著自己家的臉面被損而不顧,該出頭的時候,絕不能退縮。

    「老爺!」狄盧氏高叫了一聲,看著他們家老爺的樣子,欲言又止,最後也站起身來,柔順地抬手為狄知遜整理了一下衣衫,溫順地開聲說道:「妾身送老爺出門兒!」

    知道他們家老爺的脾氣,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決定。她便是勸說得再多,也是無用,也改變不得半分,她現在能做的,也就是依順一些,給他們家老爺一個好些的心情,讓他不要為家中之事再作煩憂。

    「莫要逞能無序,言語之間也莫要羞惱衝撞,惹得皇上震怒。若是事不可為,就莫要強求,妾身與芝芝也不會輕看責怪老爺,」小心憂心地跟隨在狄知遜的身後,狄盧氏有一句沒一句地嘮叨囑咐著,顯是對他們家老爺此去。很是擔心「夫人且放寬心,」拍了拍狄盧氏的小手,狄知遜寬聲說道:「為夫又不是那種初出茅廬地小生,行事自是不會那般衝動,此去太極殿,為夫會據理力爭,向皇上說還一個公道,但是若是事實不可為,為夫也斷是為會強求。」

    說白了。狄知遜所要做的,與蘇炳仁那老頭兒現正在做的事情一般,就是要表明一個態度,向皇上,也向朝中其他心懷覬覦輕視的一些大臣說明一個問題,他們狄府,他狄知遜。他們狄府的兒女。並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嗯,總之一切小心。」狄盧氏微點了點頭,道:「一會兒妾身也走一趟羅府,去看看芝芝那丫頭,還有,柳夫人之事,也不知是如何了,現在有無消息?」

    溫柔,善良,賢惠,張楚楚給狄盧氏的感覺很好,再加上現在又是鄰里,兩家時常也都有走動,現在聽聞他們母子出了事端,狄盧氏心中多少也有些掛念。再加上,若是擄她之人真為齊王,那與他們狄府也是不無關聯,他們也不能袖手不理不是?

    「通兒不是已經去追了麼?」在府門前的馬車處停定,狄知遜穩住身形,扭頭向夫人說道:「有通兒這個小將軍在,那個李佑,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慰聲勸說了幾句,狄知遜便提身上了馬車,辭別媳婦兒,一路向皇宮趕去。

    「皇上!」太極殿,書房之中,李世民正在耐著心思聽聞著蘇炳仁大倒苦水的時候,李然躬身從外面進來,恭聲稟道:「中書侍郎狄知遜,狄大人在外求見!」

    「呃?」狄知遜不就是新娘子地老爹麼,看來又是一個苦主?李世民頓時感覺有些頭疼,扭頭看了一眼還賴在這裡不走的蘇炳仁一眼,遂有些無奈地揮手向李然吩咐道:「宣他進來吧。」

    「是,皇上!」輕應了一聲,李然也是有些好笑地看了還在那裡抹著眼淚兒的大司農卿一眼,小心地退了出去。

    「爺爺!」聽得狄家伯父到了,蘇晨曦忙著拿出繡帕,小心地為蘇炳仁擦拭起臉上的淚水和鼻涕來,並小聲地開口勸慰,而蘇老頭兒,則也很是配合地安靜了下來,好似不願讓狄知遜這個小輩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這讓一直頭疼著的李世民,不由得輕鬆了口氣,回身靜坐在原位,待著狄知遜的道來。

    「皇上,您可要為微臣做主啊!」

    幾是與蘇炳仁這老頭兒從一個模子刻出一般,剛一進殿門兒,狄知遜便沒有一點風度地哭嚷著跪在了地上,把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蘇晨曦給嚇了一跳,這,還是平日裡她所見到的那個溫文爾雅,最是注重自己形象儀表地狄伯父麼扭頭看了眼自己的爺爺,蘇晨曦看到爺爺的嘴解微翹,兩隻眼睛盯看著狄伯父,眼神之中沒有太多的驚訝驚異之色,反而是有點,有點讚賞的意思,這是怎麼回事?蘇晨曦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大夠用,今日她所遇見地這些事情,怎麼都是那般地反常?

    這小子不錯,已然有了老夫六分的火候兒,蘇炳仁得意地低頭看了狄知遜一眼,不由想起數十年前,狄知遜還是一個小屁孩兒時,一直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廝混時的情景,微點著頭,心中想道,這小子還是有些太叫面皮,這時候還中規中矩地跪在那裡,難道他不知道,現在這種時候,癱坐在地上才是最好的選擇麼?

    「狄愛卿這是怎麼了,快快起來!」李世民的頭又大了幾圈兒,以前他還真沒有看出來,怎麼這個看去穩重老實憨厚的狄知遜,也會也上這麼一手?與招呼蘇老頭兒時一樣,李世民示意內侍將狄知遜扶起,道:「有什麼話,愛卿起來再說!」

    「謝皇上!」比起蘇炳仁這個老無賴,狄知遜終是顯得稚嫩了一些,聽得皇上的話語,直接就站起了身來,有禮地彎身與李世民行了一禮之後,抹著眼淚兒在一旁坐了下來。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這書之內,還有兩個旁人在側。

    「蘇老伯與曦兒也在啊!」看到蘇炳仁與蘇晨曦祖孫兩個,狄知遜的老臉有些臊紅,忙著止住眼淚,微彎著身與兩人招呼了一聲,在他們對面地椅上坐下,同時地,看到蘇炳仁的樣子,他也猜到了這個老蘇頭兒此來的目的。

    「不知狄愛卿此來,是為何事?」看著座下的這兩個年歲都不算小的老頭兒,李世民很是無奈,卻又不得不開聲向他們相詢,畢竟,有些事情,並不是光躲,就能躲得掉的,李世民做事,向來都不喜拖拉,哪怕有些事情,會讓他覺得很彆扭也是一樣。

    「回皇上,」狄知遜正色拱手,開聲向李世民回道:「昨日小女成親,竟有人不顧禮法,不講臉面,在小女地新房之外,對小女百般羞辱,甚至還動手傷人,實在是有些,有些...」

    「愛卿說地,可是齊王?」開口打斷狄知遜的話語,李世民開聲向他問道,說來說去,他們說地都是同一件事情,只是各自所站的立場不同罷了。

    都是李佑那小子給惹出的事端,李世民的眉頭微皺,心裡面對這個倒霉孩子也越發不喜起來。

    「皇上英明!」小心地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狄知遜拱手輕言:「微臣所言,確是齊王殿下,還請皇上能為微臣做主,給小女芝芝一個公道。」

    「還請皇上做主,給微臣之孫女兒一個公道!」蘇炳仁也不失時機地湊了過來,彎身向李世民請求。

    「嗯,」李世民低頭掃了這兩個老頭兒一眼,微點了點頭,不想再與他們墨跡,遂大聲開口向李然吩咐道:「李然,你這便著人,乘騎快馬,傳朕的旨意,勒令齊王李佑即刻返回長安!」
DECADE 發表於 2009-3-24 16:05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79章 替換

    這個人表現得太過硬氣,不像是尋常所見到的那些文弱書生。

    李佑抬眼瞇看著面前的柳一條,見他的臉上平靜無波,神態愜意如常,不丁不卯地往那裡一站,就像是在自家的後花園裡一般自在,比起在他身旁的羅通將軍,一點也不遜色,甚至,感覺現在的他比羅通還要沉穩上許多。

    老婆兒子被綁被脅,這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當有的表現麼?李佑的心神微縮,感覺到今日之事,怕是難以善了,眼前的這個柳亦凡,不好對付。

    「還是那句話,」在柳一條目光的逼視下,李佑的身子稍向後靠了靠,故做輕鬆地開口向柳一條言道:「讓本王離開,本王可以考慮不傷害他們母子分毫。不然,就莫要怪本王手下無情,真個就要了他們母子的命去!」

    「人留下,你可以走,這裡沒有人會再阻攔齊王殿下半分。」直接把李佑的話語給當成了耳邊的清風,柳一條再上前踏出了一步,帶著幾許誘惑的聲音向李佑言道:「若是齊王殿下不放心,柳某願代替拙荊還有小兒現在的位置,隨齊王殿下一同趕往齊地,不知齊王殿下以為如何?」

    替換人質,電視上警匪之間常用的一個戲碼,今天,被柳一條活學活用,給擺到了這裡來,以自己的身子,來換取老婆孩子的安危。只是不知這一招兒,在這個時代。有沒有效用?

    「夫君。不要!」聞言,張楚楚的眼淚一下便落了下來,目光也由兒子地身上,轉向了夫君這裡,看著夫君堅定淡然地神態。心中感動幸福的同時,也不由淒聲開言勸阻。若是因為他們母子的平安,而讓自己的夫君身陷險地,她不願。

    「你他娘的給老子閉嘴!」最聽不得女人哭喪,李佑怒斥了一聲,小丫環手中冰涼地兵器又往楚楚的脖間緊逼了一些。止住了她還待再說的言語,而後,李佑又咧著嘴,扭頭向柳一條看來,道:「以一換二,你這個臭教書賣曲兒的,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你覺得本王是那種喜歡做賠本買賣的主兒嗎?」

    嘴上雖這般言講,不過柳一條與羅通皆已看出。這小子的心裡面已經有些意動,說實話,李佑也不想把這件事情搞大,若是真出了人命,天曉得羅通還有眼前地這個柳亦凡會不會發瘋,真個什麼也不顧及,上來與他拚命?要知這羅通,可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為了一雙卑賤的母子。而丟失了自己一個皇子齊王的性命,不值得。

    而且,便是這兩人能夠克制,出了人命官司,又有羅將軍府在一旁看著,幫襯著,這件事情也斷是不能善了。就是父皇。也定是不能饒他,還是那句李佑最不愛聽的話語。這裡畢竟是長安城,不是他的封地,犯了事兒,沒有人會出來給他擦屁股,給他張羅著欺上瞞下,便是他的母妃,也是不行,昨日裡母妃對他的態度,讓李佑至今還是心寒不已。

    所以,李佑也有顧忌,也不想真個就來得魚死網破,結果誰都落不得好去,他不想為了兩條鹹魚,而壞了自己這張好網。

    所以,柳一條現在所說地這個提議,在李佑的眼裡,倒是不失為是一個好的辦法,只是,這件事情,是他一個小書生能做得了主的麼?李佑的目光朝著羅通還有四圍的騎兵禁衛看了一眼,這裡真正能說得上話的,可不是他柳亦凡。

    「齊王殿下若是同意,」羅通不是傻子,自是知道李佑現在所思所忌,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見柳一條沖其點頭,便開聲給李佑打了一針安定的藥劑,道:「羅某,還有羅某所帶來的這些兵士,決不會再有半分動作,安然放行齊王殿下離去,不知齊王殿下以為如何?」

    柳一條地身手,羅通最為瞭解,一點也不弱於自己,若是由他來替換疋疋母子,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羅通並不擔心柳一條的安危,他只是希望,柳一條一會出手之時,莫要太過了才好,這個李佑,畢竟是齊王。

    「好!羅大哥的話,一諾千金,小弟信得過!」李佑瞇著眼睛看了羅通一眼,道:「這次就依了羅大哥的意思,羅大哥也請放心,到了本王的封地,小弟也會依言,放了這個書生,不傷及他分毫。」

    現在的局勢與他不利,李佑也不想再計較太多,不管用什麼方法,他只求速離,被一群不受自己控制地騎兵這般圍著,總不是好事,李佑不喜歡這種腦袋被別人提著地感覺。

    「齊王殿下是痛快之人,」見李佑應下,柳一條心中小鬆了口氣,嘴角兒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緩身再上前一步,開聲向李佑問道:「可要柳某綁身上前交換?」

    「不用了,諒你一個手無敷雞之力的文人,也耍不出什麼花花兒來?」受得柳一條這般一激,李佑不屑地撇了撇嘴,扭頭示意身邊地丫環上去將柳一條押來,同時,也著人先將張楚楚給放下了車去。

    「夫君!」剛下得馬車,張楚楚便扭身向夫君這裡看來,眼中蘊淚,憂心忡忡。

    「莫要擔心,且先到羅大哥的身邊。」無視脖間的短匕,柳一條微笑著向楚楚點了點頭,輕聲安慰,之後便由丫環押解著,上了馬車。

    「還有一個!」到了車上,看了自己的寶貝兒子一眼,柳一條扭頭向李佑看來:「望齊王殿下能夠信守誠諾!」

    「本王已然放掉一個以示誠心,」看都沒看柳一條一眼,李佑抬眼向羅通看去,道:「羅大哥是不是也當有所表示?」

    「然!」將義妹護到身後,羅通應聲揮手,身後所有的親衛全都分散於兩旁,為李佑的馬車讓開了一條通道,原本被親衛給看著的那些護衛,也全都得了自由之身,緩向他們家王爺的車駕這裡靠來。

    「李儼,把所有的人全都帶上,咱們起程返回齊地!」臉上露出了一絲寬鬆的笑意,李佑開聲向李儼吩咐,命著護衛們又各自上了戰馬,準備起程。

    「小燕兒,把那小崽子也給放了吧,」環視了下四圍,見著手下已準備妥當,李佑緩聲開口向抱著小寶兒的那個丫環吩咐。待小燕兒將小寶兒給送下馬車之後,李佑面皮微笑著拱手向羅通說道:「天高路遠,就不勞羅大哥再行相送,咱們就此別過吧,羅大哥請了!」

    「齊王殿下保重!」拱手回禮,羅通看了柳一條與李佑這廝一眼,意有所指地開聲說道:「莫要出了人命才好!」

    「羅大哥放心,」李佑斜眼瞥看了柳一條一眼,道:「到了齊地之後,本王自會放人,死不了。」

    再次向羅通拱了拱手,李佑縮身回了馬車,柳一條也被一個小丫環押著,彎身鑽進了車廂之內。齊王的車隊,在羅通一行人的注視下,又緩緩地走動了起來。

    「羅大哥,夫君他...」緊緊地抱著兒子,張楚楚憂心地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小聲地開口向羅通說道:「夫君他,不會有事吧?」

    「義妹放心,」把身上的披風解下,輕為張楚楚披上,羅通抬眼看著已經過了很遠的車隊,輕聲說道:「相比於妹婿來,為兄更是擔心李佑那小子的安危,若是妹婿一個不甚,下了重手,那可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在一個武力毫不遜於自己的文人面前,不捆不綁,沒有一點防備,僅是讓著一個丫環脅上一把短匕,羅通真是為李佑那小子的安危擔憂。

    「可是,他們有那麼多人,且手中還有兵器,我怕夫君他一個人會...」知道自己夫君有些本事,但是張楚楚卻仍還是會忍不住擔心受怕,不能安下心來。

    「一群草包而已,不足為慮!」羅通的嘴角勾起一絲詭笑,道:「再有,誰說妹婿只有一人的?為兄所帶來的這些兵士,哪一個不是可以一敵百的驍勇之士?」

    「呃,羅大哥剛才不是...?」

    「兵不厭詐,」扭頭看了楚楚一眼,羅通微搖著頭向其說道:「難道義妹覺得,那個李佑,便會真的遵守方纔的承諾嗎?」

    「眾將士聽令!」說著,羅能一擺手,大聲衝著手下的親衛喝道:「上馬!半柱香過後,再行追擊!」

    「諾!」齊刷刷的應答過後,又是一陣整齊的上馬控馬之聲,除了羅通之外,所有的兵士都已整裝待發,神彩弈弈。
DECADE 發表於 2009-3-25 22:14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80章 拿下柳亦凡

    當羅通帶著他的手下親衛,還有張楚楚母子再次追趕上齊王李佑所在的車隊時,李佑這位皇五子,已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看著就有了要斷氣的跡象。

    被打得很淒慘,慘得連羅通這位見慣了各種陣仗的小將軍,都有些不忍目睹。

    兩隻手臂,全都從肘處偏離了它們原有的方向,齊齊地向外翻出,像是兩隻沒毛但卻乍起的雞翅,很怪異,也很難看。

    大腿叉得老開,一左一右,全都以驚人的彎度,繞著圈兒,背到了雙肩之後,腿後跟貼在了耳上。

    嘴巴高腫,一直張著怎麼也合不攏齊,看向他的嘴裡,有一半的牙齒,已經不知了去向。

    眼圈烏青,一大一小,一腫一陷,看上去很容易讓人想起某種動物,而且,在他的眼中,羅通像是看到了淚水。

    哭了,李佑哭了。

    很難得,不過更難得的是,受了這般大的折磨痛楚,這位齊王殿下並沒有像是尋常人那般暈倒失去知覺,直到現在,他還醒著,而且沒有一點迷糊麻木的意思,看到羅通他們過來,李佑已經快張不開的兩隻眼睛猛地又迸射出一絲希冀之色,嗚嗚啦啦地晃著腦袋,嘴裡卻是怎麼也發不出聲來,下巴上的頜骨,像是已經被人給卸下。

    可憐的孩子!

    不過,總算是沒有來晚。只要還有氣在就好。羅通騎在馬上,看到李佑現在的這般狀況,心裡面如是想到。

    李佑現在地位置是在車頂。在他的身邊,貼身坐著柳一條,在柳一條的手裡,正把玩著一把閃著寒光地短匕,而短匕的鋒芒,卻是一直都未曾離過李佑的脖間三寸。

    柳一條悠閒地在車頂坐著,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兒,悠哉游哉。時不時地還抬頭看一下已快升到頭頂的太陽,感歎著這暑天的天氣,一點也沒有把圍在馬車四圍的護衛放在眼裡,看到羅通帶人趕了過來,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歡喜之意,雖然之前並沒有開口言明。不過他就知道。羅通這位小將軍,定會隨後趕來。

    「羅將軍,你看齊王殿下...」見到已方的車隊再次被羅通一行人給圈圍起來,李儼這個護衛統領不怒反喜,忙著收了身上的刀兵,開聲向羅通求救,羅通的身份在那裡放著,於情於理於法,他自是不能看著齊王遇險而不顧,而且這劫持殿下之人。與羅通將軍,也是不無關係,由羅將軍出面言講,效果會好上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兒?」雙手勒著韁繩,羅通沒有下馬,饒有興趣地抬頭看著車頂地柳一條與已經被折磨得有點不成人形的李佑。明知故問地向李儼打聽著。看那樣子,似並沒有要馬上來來開聲勸解的意思。

    「這才一會兒的功夫。殿下怎麼就變成了這番模樣?」羅通輕撫了下戰馬脖間的軟毛,嘴上露出一絲笑意:「若是羅某記得不錯,半個時辰之前,亦凡賢弟好似還是殿下的階下之囚,怎麼現在,這情形,好像是逆轉了一番?」

    赤地羞辱,對李佑,也對李儼這一干護衛。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昨日新婚被辱,家中義妹遭劫,這一連番地惡氣,才算是有了些許地緩解,所以羅通在看向這一行人之時,眼中也並沒有一絲的憐憫之意。

    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出承受其後果的準備。

    看到李佑現下淒慘可憐的小模樣兒,羅通嘴角兒微撇,一點也不擔心他的性命安危,有柳一條這個大名鼎鼎的神醫在側,李佑便是想死,怕是也難。再說,柳一條也不是那種不知輕重之人,便是真個想要取了李佑的命去,也斷是不會在這種情形之下動手。

    「羅將軍,」被羅通的一番話語給羞得面頰通紅,李儼撲通一聲,便曲膝跪在了地上,躬身俯首,開聲向羅通求道:「昨夜深入羅府,劫擄柳夫人母子,全是小人所為,羅將軍想打想罰,小人願一力承擔,絕不會有一絲怨言,不過現在,還請羅將軍能高抬貴手,先為齊王殿下救治!」

    身為齊王府的護衛統領,李儼不得不委屈求全,不得不挺身而出,哪怕這樣會招來羅通的怒火,甚至會要了自己地性命,他也要保得李佑的周全,畢竟,死一個,總比死他們一家要好得多。

    「哦?」羅通眉頭微掀,頗為意外地低頭看了李儼一眼,顯是沒有想到,這個不起眼兒的小護衛,竟會有這般大的擔當,這種時候還能夠想著忠心護主,勇擔罪責,很難得。

    不過像是這種為虎作倀之輩,卻也是不值同情,天知道類似於昨夜之事,他們之前曾做過多少?,

    「好了,」抬頭看了看天,日正當空,已入午時,家中還有老娘與幾位叔伯在急著等候,羅通也不想在此地多作墨跡,便開口向柳一條說道:「亦凡賢弟,差不多了咱們就先回府吧。」

    「夫君!」由幾個親衛護著,張楚楚帶著孩子,騎著健馬,緩從後面趕來,大老遠地就看到夫君安坐在車頂之上,無傷無恙,心才算是真正安穩下來,及到近前,輕呼了一聲之後,便抱著小寶兒下馬,急步向馬車的近旁走來,被安排在他們母子身旁的護衛,也急著隨在身邊,護衛周全。

    「娘子,」柳一條把匕首收起,衝著媳婦兒微笑著輕點了點頭,之後扭頭看了李佑一眼,見這小子雙眼已經變得有些呆滯,知道火候已到,便拍了拍屁股,翩身從車上躍下,分開剛還圍著自己的王府侍衛,大跨步向楚楚母子這裡走來。

    「夫君,夫君可還安好!」激動地飛身撲進柳一條地懷裡,之後張楚楚又開始上下地打量瞧看著自己地夫君,生怕夫君受了什麼傷患。

    「娘子放心,」伸手把兒子接過,柳一條又抬手輕擦了下楚楚眼中流出的淚水,面帶微笑,溫聲勸慰,道:「為夫無事,一切安好,倒是讓娘子擔憂了。」

    想起昨夜之事,柳一條不免有些自責,若非是自己粗心大意,貪杯多飲,楚楚還有寶兒他們,又何至會經此大險?還好這次李佑事前便被羅大哥給胖揍了一頓,行動不便,諸事不宜,不然這後果,不堪設想,要知這李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你還跪著做什麼,」這邊,見得柳一條放手,羅通便開聲向李儼喝道:「還不快去請齊王殿下下車?」

    「呃,是是是,多謝羅將軍!多謝羅將軍!」臉上泛起了一陣驚喜,忙著與羅通磕頭道謝了一番之後,李儼急著爬起身形,招呼著幾個手下一起,七手八腳地爬上車頂,小心翼翼將他們家殿下給抬抱了下來。

    只是現在地李佑,除了會哼哼幾聲之外,已是再沒有了太多的反應。「羅將軍,咱們這便快返回長安吧,殿下他的傷勢,」把李佑給安置到車駕之中,略微地檢查了一下他們家殿下身上的傷勢,李儼有些心顫地退出馬車,小聲地向羅通請求,再看向柳一條的眼神裡,不覺地也多了一絲畏懼。

    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何這個看上去甚是文弱的書生文人,竟會有這般多的手段和技巧,也會有這般大的膽子和魄力,把齊王殿下給揍成了這番這樣,他就不怕這樣以下犯上,得一個謀逆忤逆之罪麼?

    「且慢,」羅通擺手打斷李儼的話語:「在這之前,還有一事需提前處理。」

    扭頭掃視了一下正與老婆兒子親親我我的柳一條,羅通的聲音乍然提高,抬手指著柳一條,厲聲喝道:「來人那!將這個以下犯上,膽敢打罵劫持齊王殿下的罪民柳亦凡,給本將軍拿下!」

    「諾!」羅通身後的兩個親隨齊聲應諾,翻身下馬,兩個跨步便將柳一條給制在了手裡,以繩索反綁押在一旁。

    「呃?」李儼與齊王府的一干護衛齊齊一愣,不知羅通這位小將軍這又是唱得哪一齣戲碼。

    「羅大哥!你這是...?」張楚楚更是有些難以接受,被身邊的近衛強行從夫君的懷裡拉出之後,不敢置信地扭頭向羅通這裡看來,大聲地開口,向她的義兄質問。

    倒是柳一條,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古井無波的神態,不動作,不反抗,就那樣乖乖地站在那裡,任由身邊的禁衛把他給綁了個結實。

    「哎喲!這是怎麼的?!怎麼羅將軍,柳先生也都在側?齊王殿下呢?」這時,一個尖得有點慘人的嗓子在人群中響起,卻是太極殿的內侍總管李然,翻身下馬,向柳一條他們這裡走了過來。
DECADE 發表於 2009-3-26 21:56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81章 對策

    看到李佑現在模樣兒的時候,李然這位內侍管,真個是嚇了一跳,眼皮子直往上翻,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這,還是那個不管在哪裡都騷包作派,不可一世的齊王殿下麼?

    在皇宮裡面廝混了幾十年,李然還是第一次看到一位皇子被人給折磨成了這麼一番模樣兒,腿、手、臉、眼,幾無一處完好之地,可憐,可悲,可歎,淒慘,淒涼,無助,這樣的字眼兒都已不足以來形容,這是誰做的,好大的膽子?!

    雖然在心裡面,李然對這位不務正業,不為皇上所重的齊王殿下,也是有些瞧之不起,不過人畢竟是皇上的兒子,金枝玉液的,身份在那裡擺著,平常裡,有誰敢對他不敬?又有誰會不要命的,敢對齊王殿下這般狠手地毆打?

    是羅能將軍嗎?

    以他親王干殿下的身份,確是可以做這些事情,不過羅通斷不是那種不知輕重之人,昨天在府中折了齊王一條右腿,就已稱得上是極限,像是今天施加在齊王殿下身上這樣的傷勢,應不會是他所為。

    是柳亦凡?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就被李然給搖頭打發了下去,先不說柳亦凡有沒有那個膽子,但就是他那一副文人的身份,也斷不會是齊王殿下的對手,要知這齊王,雖然有些自大,不知所以,但是他的身手,卻也是不俗,曾正爾八經地跟著宮裡的侍衛練過兩年,尋常兩三個壯漢,近不了他的身去,柳亦凡手無敷雞之力的教書先生,更是不行。

    不過。除了他們,這裡好似也沒有了旁人,還有,羅通將軍為何要著人將柳亦凡給捉拿了起來。他們兩家的關係,不是走的挺近的麼?

    雖然一直身在皇宮,少有出門兒,但是對於一些宮裡宮外的小道消息,李然卻是一點也不陌生,知道地,一點也不比宮外的那些大員少。所以,當看到羅通著人拿下他的義妹婿時,李然才會覺著有些奇怪。要知這個羅通,以前可也是出了句的一個護犢子地倔頭,輕易地,他怎麼會綁了自家之人?

    算了,這種事情並非是他一個小小的內侍所能管及。還是莫要多想的好。輕甩了甩頭,李然從馬車裡退出,扭頭環視了一下在場的眾人,不再磨什麼關子。直接用他那獨特的尖銳高音,將皇上的聖諭高聲誦讀了一遍,之後,對所有的事情都不管不問,直接帶著齊王府的車隊,依著聖意。趕回了長安。

    「夫君。」強行徵用了齊王車隊裡的一輛馬車,把柳一條押上。張楚楚母子在側作陪,看著夫君現在被人捆綁地樣子,張楚楚伸手想給夫君解開,卻被在車廂裡看守的禁衛給阻了下來。

    「娘子莫要擔憂,」狠瞪了身旁邊的親衛一眼,柳一條的臉上帶著溫善的笑意,輕聲向楚楚說道:「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這件事情便是到刑部,到皇上地跟前,為夫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娘子也莫要責怪義兄。」

    柳一條盡量地讓自己表現得很輕鬆愜意一些,臉上一直帶著笑意,細語向楚楚安慰,不想讓媳婦兒一路憂心受怕。

    「妾身知道,也明白義兄地心思,」心疼地抬手撫摸了下夫君的臉旁,張楚楚微點了點頭,從一開始,她就看出了一由頭,夫君把齊王給揍了個不成人形,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佔了多大的理去,終是有犯上之嫌,這件事情總得有一個說法,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夫君,義兄這般作為,都不能說得上是過錯。

    這是一個苦肉計,張楚楚不忍地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心疼地說道:「只是這樣,苦了夫君了!」

    「沒有什麼苦不苦地,」柳一條微笑搖頭,道:「在做出這件事情之前,為夫就已想到了它的後果,這點苦楚,為夫還受得起。」微晃了晃肩,柳一條斜身靠在車壁,緩聲說道:「皇上,當世明君,非是那般蠻橫無理之人,這件事情,他老人家定會給咱們柳府一個公道。」

    「嗯,夫君說得是,」應聲點了點頭,不過張楚楚面上的憂色,卻是沒有一絲的緩解,李佑雖不為人子,不是什麼好人,但他終是皇上的兒子,終是大唐的齊王,就這樣被一個無功無名地平民給暴打成了這番模樣兒,皇家地臉面,還有大唐的國威,將被置於何地?天知道皇上地心中,會有會多有怨忿?

    「什麼?疋疋他們母子找到了?可都還安好?」羅府大廳,羅齊氏猛地從騎上站起身,急聲向騎快馬回來稟報訊息的親衛問道,面上的神情,亦喜亦憂。

    「回老夫人!」李燦躬身回稟:「小姐與小公子一切安好,現正隨著將軍大人一同返回長安,不肖片刻,便能及到。」

    微抬頭看了堂上的羅老夫人還有程咬金與尉遲敬德這兩位老國公一眼,見他們都鬆了口氣,面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李燦又接聲稟道:「不過,亦凡先生現在的境況卻是有些不妥,將軍大人此次差小人快馬回來,除了要稟明干小姐母子皆安的消息之外,還有便是想讓老夫人與兩位國公大人提前有個準備。」

    微頓了一下,李燦開聲說道:「亦凡先生,把齊王殿下給打了。」

    「嗯?你是說亦凡出手傷了齊王?」羅齊氏眉頭一皺,面上頗有些疑色,亦凡那小子向來沉穩,又是一個文人,怎麼能傷得到齊王?

    「打得好!」尉遲恭扯嗓大叫了一聲:「李佑那小子,早就該受些教訓,強擄了人家的媳婦兒,被人給揍一頓,有什麼大不了的?柳小子還算是有些血性,老夫喜歡!」

    「齊王的傷勢如何?」程咬金掀著眉毛輕聲相詢,總算是問出了一個比較重點的問題。

    「死不了,」李燦微彎了下身,道:「不過要是想活,卻也是有些難度。」

    想起李佑在車頂上的那一副奇特的造型,李燦的心裡不免還有些寒戰,一個人被傷到了那種程度,那感覺,應該是很難受吧?腳後跟貼在耳朵上,一陣寒意從心底裡冒起。

    「很嚴重?」尉遲敬德詫異地開聲問道,那個柳亦凡,有那麼厲害麼?還有,那個李佑,打一下可以,但是若真給打死了,那可就是有些難辦了,饒是尉遲敬德這個老頭兒一向膽大包天,他卻也是不敢輕易地就要了一個皇子的命去。

    「為小人平生所僅見,」抱拳一禮,李燦接著說道:「小人回來時,將軍大人已命人將亦凡先生拿下,一同押送回來,將軍有言,請老夫人還有國公大人及早想出對策,務必要為亦凡先生開脫罪責。嗯,還有,將軍大人說,齊王殿下,死不了。」

    「嗯,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羅齊氏微擺了擺手,把李燦給打發了下去,之後扭頭向程咬金與尉遲敬德他們看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對於這件事情,不知兩位賢弟,以為如何?」

    「兵來將擋,不就是打架麼,怕他個甚!」尉遲敬德粗聲開言:「有理走遍天下,只要李佑那小子死不了,老子看誰敢治柳小子的罪責?」

    「老黑說得對,」程咬金抓了一把鬍子,開聲向羅齊氏說道:「嫂嫂莫要擔憂,這件事情說起來,終是齊王殿下不對在先,私闖民宅,擄人妻、子,這不是小罪,莫說齊王沒死,便是真個被柳小子給打死了,又能如何?」

    唱了一番高調兒,程咬金最後又搗鼓著向羅齊氏言道:「這件事情是由羅府而起,人也是在羅府被齊王劫持,且柳小子與疋疋他們母子與嫂嫂也是關係密切,依我老程的意思,在通侄與齊王他們還沒有趕回長安之前,嫂嫂最好先去一趟宮裡。」

    「入宮?做什麼?」尉遲敬德在一旁插言。

    「訴哭,訴苦,狀告!」程咬金的面上露出了一絲詭笑,壓著嗓子向羅齊氏與尉遲敬德說道:「疋疋母子被擄的消息已是傳遍了長安,但是知道他們是被齊王所劫持之人,卻還是不多,嫂嫂入宮,可乞求皇上代為尋人。」

    「李燦沒有回來過,」程咬金接著向羅齊氏交待著:「嫂嫂也從不知道疋疋母子的下落,不知他們是為何人所擄,在皇上的當面,嫂嫂也只管開口乞求皇上尋人即可。嗯,如果可能的話,把皇后娘娘也給叫去,或是會更好一些。」
DECADE 發表於 2009-3-27 16:00
本帖最後由 DECADE 於 2009-3-27 16:04 編輯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82章 善後(1)

    羅府沒落了,現在連小貓小狗地都敢上門欺負了,連自己家的女兒外孫都不能保全,一夜之間就被人給擄了個無蹤,丟了臉面不說,這府中的安全也是堪憂,這,這以後的日子可還怎麼過啊。

    當李然帶著李佑羅通一行人進到宮裡的時候,羅老太太正在太極殿裡面,苦慼慼地流著眼淚,一句接著一句地向李世民訴苦,那形情,那言語,要多淒慘就有多淒慘,連帶著,連在一旁的長孫皇后都跟著抹起了眼淚,直在一旁勸慰,還時不時地會開聲向皇上求上兩句,幫襯一番。

    蘇炳仁與狄知遜這兩個老頭兒也在一旁插言,人孤兒寡母地,本就不易,哪個喪盡天良地還會再落井下石,圖謀不軌,一個勁地肯請皇上為羅府,為羅齊氏,主持公道,嚴懲那些目無法紀私擄人兒女妻子之人。

    神情凜然,胸起義憤,甚至把他們原本來的目的都給扔放到了一邊,不遺餘力地死撐羅府,一副正義使者,道德典範的模樣,昂著頭,下巴上的鬍子全都一翹一翹的,很是倔強。

    除了他們,程咬金與尉遲敬德兩人,當然也不會閒著,兩個老頭兒的嗓門兒,一個比一個扯得高亮,寬宏,臉紅脖子粗地大叫著,很義憤,也很高昂,破鑼一身地聲音,震得殿內所有人的耳朵都轟轟直叫,若非是怕在皇上的面前失了禮儀,殿內至少有九成的人,都會抬手把耳朵堵上。

    「私闖民宅,私擄人女,人妻,人子,為我大唐律法所不容。」雖然明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有著什麼樣的打算,但是面子,情理,趕到了這裡,推到了面前,有些話,有些態度。李世民這位明君,也是不得不說,不得不表明:「不管他是誰,有著什麼樣的地位和身份,朕還是那句話,法不容情,一經發現。一律依法而行,嚴懲不貸!」

    低頭看了眼堂下的還在不停抹著眼淚的羅齊氏,李世民輕聲慰言,道:「老姐姐儘管放心。朕這就著宮中的禁衛去城中搜尋,務必及早地將人尋到,並把那惡人給關入牢中,為老姐姐出上一口惡氣!」

    李世民地心裡。也跟明鏡兒一樣,知道這件事情十有**,都是他的那個好兒子所為,羅齊氏這次進宮訴苦,也定是得了什麼消息,提前地想堵了自己的口實,免得日後真相明瞭,他這個當皇帝的,會有心偏護。

    「這個逆子,真是不讓人省心!」在心裡面微歎了口氣。李世民抬眼,看著今日裡來這太極殿,找李佑麻煩的這三家大戶,不由得便狠下心來,也是該給那小子一些教訓的時候了,以前打架斗歐也就算了,現在他連擄人妻、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若是再這般任由下去的話。誰知道他日後會不會再變成,另一個李泰?

    「皇上天恩。多謝皇上!」聽得李世民這般言語,羅齊氏鼻子一抽,眼淚全然止住,並忙著躬身與李世民行了一禮,面上地神情,欣喜,激動,不過臉色卻是有些蒼白,剛才在這殿內的連番表演,她累了。

    「齊姐姐快坐下說話,」注意到羅齊氏有些氣喘,且額頭也都見了虛汗,長孫皇后也起身緩將老太太扶穩坐定,並抬手提壺,親自為她斟倒沏泡了一碗熱茶,溫聲說道:「齊姐姐的身子欠妥,還是莫要太過激動氣憤的好,萬事以身體為重。」

    「勞皇后娘娘掛念了,」雙手將熱茶接過,輕放於桌面,羅齊氏感激地看了長孫皇后一眼,道:「不過疋疋與小寶兒都不見了蹤影,至今都生死未知,老身怎麼能安心得下?也不知他們母子現在如何了?」

    不得不說,羅齊氏確是很有做戲的天賦,一到了太極殿,她就好像是已然完全把之前李燦所回稟的訊息給拋到了腦後,在皇上還有長孫皇后的面前,一直都表現出一副憂心,掛心,不安,害怕地神情。

    隨同她一起來的程咬金與尉遲敬德這兩個知根知底的老頭兒,在一旁看著,心中一個勁兒地都在讚歎,大姆指翹了老高,萬是沒有想到,一向少有出門,出身大家閏秀的羅家嫂嫂,做起戲來,竟是這般地實在,一點也不比朝堂上長孫無忌,房玄齡他們這些老滑地油條遜色。

    「皇上!」須臾,在所有人的萬般期盼下,李然這位內侍總管,總算是從外面趕了回來,跨步進了大殿,看到殿內這般熱鬧,甚至連少有到太極殿的皇后娘娘還有羅家的老夫人都有在側,心中一突之後,遂規規矩矩地上前與李世民見禮,並開聲回稟:「奉皇上聖命,小人已將齊王殿下追回,不過齊王殿下現在地狀況,卻是有些...不妥。」

    「嗯?」李世民眉頭一皺,抬頭看著李然問道:「齊王有何不妥?你且直言!」

    「回皇上,」喏喏地抬頭小瞥了一眼,李然小心地開聲說道:「齊王殿下現在身受重傷,剛已經被送及太醫署,皇上還有眾位大人若想見他,怕是要移駕到太署方可。」

    「你說什麼?齊王受了重傷?可知是何人所為?」李世民心中一頓,遂扭頭向羅齊氏還有程咬金他們這裡看來,在這長安城裡,敢出手重傷李佑的,除了他們這幾個老臣外,怕也就只有羅通那小子了。

    「回皇上,齊王殿下的傷勢,小人也不甚瞭解,」斜眼看了下殿內的一干人等,李然小心翼翼地開聲稟道:「不過出手將齊王殿下打傷的兇手,小人卻是略有耳聞。」

    微頓了一下,李然接聲說道:「聽說是亦凡先生含忿出手,給齊王殿下造成了不小的傷患,現下,羅將軍已命人將亦凡先生給收押起來,也在殿外相候。」

    「柳亦凡?」李世民的眉頭輕佻。

    「亦凡先生?!」長孫皇后張著她誘人的小嘴,不敢置信。

    「李總管,你是不是給搞錯了,就柳小子那副小身膀兒,他能提起把刀就不錯了,還能是齊王殿下的對手?」程咬金把聲音拔得老高,一驚一乍地開聲向李然質問:「再說,柳小子行事一向沉穩有度,怎麼會做出這種犯上忤逆之舉?無憑無據的,你可別冤枉了好人?!」

    「盧國公說笑了,小人哪有膽子在皇上,在各位大人地面前胡言,」李然小擦了下額角的冷汗,彎身急言:「齊王殿下的數十護衛都有親眼所見,還有羅將軍,還有羅將軍所帶去的數百護衛,當時也在當場,他們都可作證。」

    「通兒也在?敢問李總管,可有了疋疋他們母子的消息?」看到李世民的臉色變得奇差,羅齊氏忙著適時插言,把話題引導到了劫擄之事來:「還有,李總管可知亦凡出手的原因?那孩子地秉性脾氣一向都很是和善,無緣無故地,他怎麼會出手傷人?」

    「回羅夫人話,」李然自是聽明白了羅齊氏話語中的意思,再加上他本身對那柳亦凡地印像也是頗為和善,便順著羅老太太的話意,彎身回道:「柳夫人還有柳家的那個小少爺俱已找到,在,」小心地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李然開聲說道:「在齊王殿下的車駕之中,現正與羅通將軍一起,至於亦凡先生出手的原因,還有事情的具體經過,小人知之甚少,也不好多嘴。」

    「果然,」李世民一陣地頭疼,收起了先去瞧看李佑傷勢的打算,揮手向李然吩咐道:「行了,你去宣羅通還有柳亦凡他們進殿回話。」

    「是,皇上!」輕應了一聲,李然躬身退出。

    「皇上,此事要不要去陰妃那裡支會一聲?」長孫皇后小聲地在李世民的身旁提醒,佑兒受了重傷,不管是對是錯,總得讓陰妃這個當母妃的知道:「還有,臣妾想先去太醫署看看佑兒的傷勢,還請皇上恩准。」

    「嗯,」扭頭滿意地瞧看了長孫皇后一眼,李世民輕微點頭,道:「皇后想去,那便去吧,見了那個逆子,替朕好好地教訓一番。」

    「多謝皇上,臣妾記得了。」微身一禮,又欠身向羅齊氏說道了一聲,長孫皇后施然走出殿門,帶著小德子一干內侍宮女,直奔了太醫署。

    長孫皇后這邊剛走不久,羅通,柳一條,張楚楚,還有小寶兒四人,也隨著李然這位內侍總管,從殿外走來,齊身與李世民見禮,直到這個時候,柳一條,還是被人給綁著身子
DECADE 發表於 2009-3-28 22:25
第二卷 唐朝小地主 第583章 善後(2)

    「乾娘!」與皇上見過禮後,見到有親人在側,張楚楚抱著寶兒,一下便趴倒在羅齊氏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眼淚嘩啦啦,像是脫了線的珠子,直往下掉,看那模樣兒,像是在齊王手裡,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好了,好了,沒事兒了,我兒莫怕,我兒莫哭,一切都有乾娘為你做主!」心疼地抬手輕拍著楚楚的後背,老太太也是動了真情,眼圈泛紅,嘴巴裡一個勁兒地念叨,勸慰,過了好半天,才將張楚楚的情緒給穩定下來。

    而這邊正殿,羅通與柳一條都還直立在殿中,看李世民似也並沒有想要讓他們坐下的意思,兩個人就那樣直挺挺地站在那裡,默聲不語,靜靜地聆聽著張楚楚充滿委屈和怯意的哭聲,還有,羅老太太一遍又一遍的勸慰。

    「說說吧,」待張楚楚的哭聲漸止,李世民坐在堂上低頭向羅通及柳一條詢問:「這是怎麼回事兒?柳氏遭劫之事,齊王重傷之由,還有柳先生為何會被收押捆綁,都給朕說講個清楚明白。」

    李世民的面色有些陰沉,其實事情的緣由,便是羅通柳一條他們不細言講,李世民也能猜出個所以來,知子莫若父,李佑畢竟是他的兒子,對於李佑那小子的秉性,李世民瞭解得可謂是透徹,無非就是李佑擄了柳家妻、子,被柳一條給含忿修理了一頓。理不在李佑,做為李佑他爹,李世民的臉面有損,不高興也是可以理解。

    那小子死不了,知道是柳一條親手所為,對於李佑的傷勢,李世民反而放下心來,沒有誰。會比一個神醫更懂得拿捏分寸,柳一條不是那種頭腦發熱,沒手沒腳的莽夫。便是心中再憤,這個時候,這種境況。他也不敢真個要了齊王的命去。

    上押了一口溫茶,李世民的心緒稍微平穩了一些,低著頭。正色向柳一條還有羅通二人看來。

    「失手傷了齊王殿下。是小民之罪,小民甘願受罰!」以退為進,面子上的功夫也要做足。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柳一條曲膝跪倒與李世民行禮,一口便認下了自己的罪行,且下面也再沒有要為自己辯解地意思,俯身低首,默聲不言。

    「不,皇上,是民婦之責。與夫君無關

    「這件事情是齊王不對在先,不關亦凡疋疋他們一家之事,皇上要是怪罪,就怪我們羅將軍無能,連自家的女兒外孫都保之不住好了!」看著孩子哭得可憐,羅齊氏也顧不得什麼禮法,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橫身擋在柳一條一家三口的面前,堅聲向李世民言道,不過言語之間,怨念卻是不小。

    得,這還什麼話都沒說呢,大殿裡面就快吵得翻了天去,看了下殿中正是哭鬧,叫嚷地一片,李世民有些煩心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頭,女人,孩子,有時候,真是很讓人頭疼。

    「誰是誰非,朕之心中,自有定斷,」輕將茶碗放下,李世民語氣威然,抬眼掃了一遍殿下的眾人,示意柳氏把孩子哄好噤聲,然後開聲向羅通說道:「羅通,還是由你來說吧,朕要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皇上!」知道已經到了自己上場的時候,羅通應然允諾,規矩地上前跨了一步,與柳一條張楚楚齊肩而立,彎身躬首,輕聲言道:「事情還得從昨日小民婚期之時說起,那天上午...」

    很詳細,沒有一絲作假,羅通規規矩矩地把從昨天到現在,他所知曉的一切全都如實地敘述了一遍。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們佔理,所以說起來羅通也是中氣十足,最後還很是善意地開聲向李世民說道:「不過,不管如何,柳亦凡動手傷及齊王殿下,忤逆犯上之意甚顯,是以,小人便著人把他給帶了回來,本想著直接送由刑部,由劉大人依律審訓查辦,不過正好趕上李總管傳令聖諭,便隨著他到了宮裡來聽候皇上發落。」

    「小民願受依律受審,依法受責,肯求皇上恩准!」羅通的話音一落,柳一條也適時地高聲插言,一副我有罪,我認罰的乖巧樣子,俯首向李世民說道。

    「哦?柳先生真是如此作想?」李世民挑著眉頭,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以退為進,以法為衣,這小子倒是打了一手好盤算。

    若是真個依著柳一條地意思,把這件案子交由刑部審理,這裡面,最先倒霉,最應治罪的,怕就是李佑那個逆子了吧?

    想到這些的時候,李世民同時抬眼瞥了下羅通,之前著人將柳一條綁起押回,多也是故意而為,至於說要送由劉德威那裡,估計也就是在嘴上說說,給他這個皇帝聽而已。

    以皇家的臉面,以大唐的律法,還有以他們父子之間的情感為基,想出了這麼一個以退為進,逼迫自己就範的方法,這兩個小子,想得倒都是不錯。也難得柳一條在這短短地幾個月裡,就能搏得羅家對他這般不遺餘力地幫襯,相助。

    「是地,皇上!」被李世民盯看得頭皮有些發麻,不過柳一條還是堅聲又說了一句:「小民願受刑罰!」

    「皇上,」見火候兒有些到了,程咬金適時站出,躬身向李世民說道:「羅通是皇上的義子,柳氏又是羅通地義妹,說起來都不是外人,以微臣看,這些都是家事,孩子們玩鬧罷了,扯不上什麼律法,隨便地以家法責罰兩下就是了。」

    依律行事,少有變通,雖然李佑那小子會受到重罰,但是柳亦凡這小哥卻也是得不了好去,毆打皇子,蔑視皇權,這可也是一個了不得的大罪,真要判下來,能不能保得性命,還很難說,實屬是兩敗俱傷之舉,不足取之。

    不過柳一條此舉是沒有辦法,而李世民雖心有不願,不過面子趕到了這裡,他卻也是不好拒絕,所以,現在正需要一個像是程咬金這樣,臉皮厚,且又有些面子的和事佬出來調解,勸說,給彼此一個台階來下。

    畢竟,人也打了,氣也出了,對柳家,對羅府來說,能夠做到這一步,也是夠了。

    「嗯。」別有深意地看了程咬金一眼,李世民微點了點頭,揮手示意柳一條夫婦起身,輕聲言道:「盧國公所言不差,這件事情說是家事,也不為過,齊王從小便性性頑劣,最易闖禍,這次的事情多有不對,當以家法嚴懲。」

    一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二是為了皇家的臉面,三是,李世民也不想真的治了柳一條的罪去,畢竟,這件事情始終都是李佑那個逆子不對在先,挨了打,受了罪,也怪不得誰去,所以,雖然明看出了這是一個局,這位明君還是順著他們給搭起的斜坡走了下來。

    「至於毆打齊王之事,」微頓了一下,李世民低頭瞧看了柳一條一眼,道:「既然都是一家之人,做為兄長,出手教訓一下犯了過錯的兄弟,也在情理之中,算不得是什麼忤逆犯上,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罪過了,羅通,給柳先生鬆綁吧。」

    向著羅通擺了擺手,示意其為柳一條鬆綁,也意味著李世民想要把這件事情揭過,殿下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喜意,一直懸著的小心肝兒,也終是放落了下來。

    「蘇愛卿,狄愛卿,」把目光從柳一條的身上收回,李世民又扭頭向已在這殿中賴呆了一個上午的蘇炳仁與狄知遜這兩個老頭兒看來,道:「齊王現在身受重傷,朕便是有心找他過來理論,治下他的罪過與兩位愛卿出氣,怕也是要等他傷勢好轉之後方可,兩位愛卿可否再等上幾日前來?」
DECADE 發表於 2009-3-29 20:43
牧唐 第584章 善後(3) 柳一條

太醫署,李佑被打折和卸下的骨頭,在太醫署令任秉承的親手親為下,已經全都給扶正接好,李佑靜躺在榻上,神情木訥,一如剛進太醫署時,有嗔傻呆癡之兆。

「任太醫,佑兒的傷勢如何?」匆匆從宮院趕來,陰妃神色焦急地開聲向任秉承詢問。

    「回娘娘話,」以清水淨手,干拭,任秉承起身與陰妃躬身施禮,輕聲說道:「齊王殿下的傷勢,並無性命之虞,娘娘可放安心,不過,」

    微頓了一下,任秉承輕皺起眉頭,略帶憂色地開聲向陰妃說道:「不過,因為齊王殿下所受之傷患,皆是與筋骨關節相關,雖無性命之憂,但是身體上的痛楚,卻是常人所難以承受,所以,承受了這般大的痛苦,齊王殿下現在的神智,似還未曾恢復,至今也未曾一言。」

    接骨容易卸骨難,拋開自己的立場不講,任秉承對那個出手傷人之人倒是極為佩服,能夠輕易卸開齊王全身幾是所有關節之地,斷骨,脫骨,卻不傷及人命,這,非是常人所能為,在為李佑接骨的過程之中,任秉承這位太醫署令,也覺是受益良多,有很多關節之地,是他以前連想都不曾想過的。

    「任太醫的意思是,佑兒被打傻了?」

    腳步變得有些踉蹌不穩,陰妃有些受激地向後退了兩步,扭頭看了眼榻上好似還流著口水的李佑,面色一片死灰。這可是她唯一的兒子,雖然不成氣,但終是她親生的骨血。看到兒子現在這般地癡傻之態,陰妃地心裡,也是一陣隱痛。

    「微臣不敢妄言!」彎身低頭,任秉承低聲向陰妃言道。

    「嗯,知道了,」緩步走到榻前,陰妃提裙安坐,擺手向任秉承一干人等揮手吩咐:「好了,你們都且先退下吧。本宮有話,要對佑兒言講。」

    「是,娘娘!」小心地抬頭看了眼榻前的母子,任秉承躬身應是,而後便帶著房內的太醫侍女退了出去。

    「真的是傻了嗎?」

    伸手輕撫著李佑紅腫的臉旁,看著他飄散無神的目光,還有他臉上,眼角所殘留的數道淚痕,以及李佑口中。只剩下半闕的牙齒,陰妃心中痛如刀絞,眼圈一紅,眼淚便也順著她那還顯嬌嫩的臉頰,悄然滑落。

    「啪!」「啪!」「啪!」「啪!」...

    沒有間斷地,連著十幾聲脆響,陰妃兩隻嬌秀地小手,左右開弓。在李佑那本已是腫得老高的臉上,呼扇了起來。

    「讓你犯渾!讓你不聽話!讓你犯渾!讓你不聽話!讓你...」嘴裡面一遍一遍地念叨著,巴掌一次次地拍打,陰妃臉上的淚水,小聚成溪,啪嗒直落,兩隻小手,也隨著變得通紅了起來。

    「母...母妃...」漏氣一般的聲音,很虛弱。不過卻讓陰妃的兩隻手掌漸停了下來,淚眼迷離的雙眼之中,露出了一絲驚喜之意,她好像,聽到了兒子的叫聲。

    「母...母妃...」

    是真的!陰妃抬手拭去眼中的淚水,低頭細向李佑地面上看來,發現兒子的眼神已經逐漸凝聚,向自己看來,少了一半牙齒的嘴巴,也在緩緩地張合。虛聲輕喚。

    「佑兒...」再次抬手,溫柔地輕撫著李佑紅腫高聳的臉旁,陰妃喜極而泣,剛止住的淚水,又嘩啦啦地直落了下來。

    「母妃...」感受著娘親手上傳來的暖意,李佑頓時便像是一隻找到了方向的迷失羔羊,嘴巴一咧。輕摩著陰妃的手掌。悲聲痛哭起來,像是一個受了委屈地小孩子。哭聲純淨,很透徹,哭得陰妃心裡面,一陣地酸楚。

    男兒有淚不輕彈,自己的兒子,有多少年,沒有在自己的面前這般泣哭過了,抬手輕拭去李佑面上的淚水,陰妃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心緒平穩了下來,嘴裡面沒有再勸說半句,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等待著兒子將哭聲止住。

    「說吧,是怎麼回事兒?你又闖了什麼禍事?」過了大約一刻,李佑的心緒漸穩,心中一直積壓起來的憤怒,慌張,恐懼,壓抑才算是緩解了下來,哭聲漸止,也是這個時候,陰妃才開始啟聲詢問:「還有,到底是誰這般狠心,竟將你打折成了這番模樣兒?」

    臉上的淚痕已干,陰妃的聲音平靜,直身安坐在榻邊,開聲向李佑質問,神情又恢復了往日地端莊嫻靜之態。

    「是,是柳亦凡..」提起這個名字,李佑的眼睛又是猛地一縮,目光裡投露而出的是無窮的懼意,柳一條上午施加在他身上的種種傷痛,讓李佑產生了一種本能的畏懼:「是柳亦凡,將兒臣給傷成了這番模樣...」

    畏懼之中,連帶著無窮的恨意,李佑不由又將希望放在了身邊母妃的身上,乞憐地扭頭向陰妃看來。

    「柳亦凡?」陰妃的眉頭輕佻,不由低頭向李佑的臉上看來,道:「若是母妃記得不錯,那柳亦凡好像只是一個寫曲兒地落迫文士,就憑他,也能把你打成這副慘樣嗎?」

    深宮之中,也有歌樂,陰妃對柳亦凡這位新近崛起的作曲人,也是稍有印象,一個文人,怎能傷及曾習過一些拳腳且身體壯碩的李佑?陰妃不信。

    「可是有人,在一旁相助?」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在李佑還未作答之前,陰妃再次開口相詢。

    「沒有,」李佑微搖了搖頭,若不是親身經歷,便是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自己竟敗在了一個文士的手裡,但是那天馬車之上,柳亦凡所表現出來的武力,還有他折磨人的技巧,想著,李佑的身上,不禁又是一陣寒顫。

    「是兒臣無能,並非是那柳亦凡地對手。」李佑羞顏承認,便是當日他地腿腳無恙,他也決不會是柳亦凡的對手:「母妃或是不知,那柳亦凡也是一個武人,且武力,並不在羅通之下。」

    雖有誇大以遮自己無能之嫌,不過這話由兒子親口說出,陰妃還是信了個八九,微點了點頭,並沒有作出太多地表示,直接開聲問道:「爭端的因由為何?」

    陰妃並沒有直接動怒,因為她瞭解自己的兒子是一個什麼貨色,人柳亦凡一個平民書生,若是無由,吃了天膽,他也不敢出來毆打皇親。

    「是兒臣,派人擄了他的妻、子。」在自己的母妃跟前,李佑不想欺瞞,微喘了口氣,直接開聲言道:「他的妻子,是羅齊氏的義女,昨日在新房之前與兒臣多有衝撞,是以兒臣便...」

    「啪!」「啪!」

    又是兩聲脆響,陰妃的嘴角有些哆嗦,看到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擄人妻女,這種事情你也做得出來?!」陰妃緩從榻上站起,冷聲言道:「此舉你便是被人打死,也是活該!」

    「還有羅將軍府,那也是你現在能招惹得嗎?昨日裡羅通給你的那番教訓還不夠麼?」來回走了兩步,陰妃陰沉著臉面,低頭冷視著榻上的兒子,道:「難怪剛才小德子給本宮送信兒的時候,會說了些奇怪的話語,盧國公,鄂國公,還有蘇炳仁那個老瘋子,及新任的那個中書侍郎狄知遜,羅家的那個老夫人,都到了太極殿,為的是什麼?難道全都是來為你這個逆子求情的麼?!」

    說道著,陰妃再次抬起手臂,不過看到兒子已經腫得老高的臉頰,還有嘴角已被扇出的血跡,這一巴掌終是沒有落下。

    「母妃...」聽到陰妃提起這些人,李佑的眼中露出了一陣怯意,可憐巴巴地抬頭向他的母妃看來。雖然之前他對母妃多有不滿,但是真的事到臨頭,母妃卻還是他不可或缺的依托,這個女人,到底是他的親娘,便是再是狠心,也不會真個置自己兒子的生死於不顧。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被兒子這般看著,陰妃的心中一軟,輕歎了口氣:「那些人都是來催命的,能不能活,能不能得個好去,就看你父皇想怎麼決斷了,母妃現在,什麼也幫不上你,你,好自為之吧。」

    「母妃!」到了這一步,李佑是真的怕了,剛經歷了一場生死之難,他對自己的性命更是珍惜,他不想再經一次。

    「母妃這便過去看看,」扭頭看了李佑一眼,陰妃開聲說道:「不管如何,你終是皇子,你父皇當也不會那般狠心,你,或是還有希望...」
ljygo 發表於 2009-3-31 03:44
第585章 臨門

一到這晏天牧場,王志洪便瞧看出了一些貓膩之處。

    晏天牧場的場主紀和,與在長安和三原都吃得很開的小太歲公孫賀蘭,一唱一合,眉來眼去的,非像是尋常的朋友,再想想之前公孫賀蘭一個勁兒在自己的面前說道晏天牧場的優點與好處,為紀場主言講好話,而大將軍楊昆尚也沒有表現出一絲惡感,言語之間倒也是有著幾分親切之意,這讓王志洪不由得便產生了一種錯覺,這個紀和場主,不會是他們公孫家或是楊府裡的親戚吧?

    走後門兒,拉裙帶,謀私利,這種事情,不管是在官場還是商場,都是極為尋常,屢見不鮮,且類似的事情,王志洪為政之時,也是沒少做過,只是這戰馬之事,事關國運,非比尋常,楊昆尚與公孫賀蘭他們若真是如此,那他們的膽子也忒大了些吧?

    怎麼說,王志洪以前也曾在三原為過三年縣丞,對縣城裡這些傑出的後生,尤其是有些背景的大家戶,也是多有瞭解,楊昆尚,行事嚴謹,為人正直,斷是不會做出這種尋私誤國之事,不過公孫賀蘭這個小太歲,安坐在馬背上,王志洪扭頭輕瞧了一眼正與紀和說笑的公孫賀蘭,微搖了搖頭,這小子,卻是有些難說,王志洪都想不出,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是這小子不敢做的,想當初在三原時,這小子可是沒少給他招惹麻煩。

    「前邊就到了,欽差大人不必著急。」見得王志洪向他們看來,李紀和微笑著騎馬向王志洪靠來,恭聲地向他言講,不過,因為臉上的兩道刀疤顯眼,他的笑容看上去甚是猙獰可怖,並看不出一點地和善與真誠。

    「嗯。」微點了點頭,把眼睛從李紀和很是難看的臉上移開,王志洪環視牧場。看著場中一片地翠綠之色,頗有些奇怪地開聲向李紀和詢問:「紀場主,這裡這麼大的一片牧場,草高水肥的,怎的不見有馬匹牛羊放牧遊蕩?」

    「回欽差大人話,」一手勒韁,微擦了下自己額上的汗水。李紀和抬手輕指了指天上已是半懸的太陽,輕聲回道:「現在日已當空,暑氣正濃,馬兒不宜奔走馳騁,大人若是想看,可於清晨。或是傍晚皆可。」

    「哦,倒是本府所慮不周了,呵呵,」王志洪神情一愣,低頭看了下自己跨下地棗紅馬駒,見其毛髮已濕大半,且嘴角又有殘液欲滴,明顯是躁熱之兆。遂恍然撫鬚輕笑:「這麼熱的天,連人都有些不適,更何況這些奔跑不停的健馬?」

    「王大人是大儒之士,平日裡少有騎馬,對這些事情自是少有知曉,不知,也不足為怪。」公孫賀蘭騎著他地小毛驢也緊湊了過來。接聲搭言:「所謂兵不於冬、夏,除了是因莊稼糧草之外。這馬匹的耐力也有一因。這兩天,王大人來得正是時候,」

    說著,公孫賀蘭扭頭看了王志洪一眼,小翹著嘴角兒,有些揶揄地說道:「這兩個月份,正是母馬發情之期,現在牧場裡所有的人手和馬匹幾是全都聚集在一起,交配育種,一目瞭然,呆會兒王大人視察起來,會更是方便一些。」

    「哦?」王志洪眉頭微挑,扭頭向公孫賀蘭看來,道:「不想公孫公子對這育馬養馬之事,也似頗為通曉,王某佩服!」

    抬臂微衝著公孫賀蘭拱了拱手,王志洪把目光瞄向了公孫賀蘭跨下的白色毛驢兒身上,目光流轉,開聲輕詢:「若是王某看得不差,公孫公子跨下的這匹神駒,便是柳先生常騎的那匹百里毛驢了吧?」

    從早上公孫賀蘭把這頭毛驢兒給牽出那一刻起,王志洪就看著它分外眼熟,畢竟毛色為白的毛驢,在這世上,並不多見,王志洪很輕易地就連想到了柳一條之前所騎過地那頭百里驢來。

    「王大人慧眼,」公孫賀蘭抬手輕撫著柳無痕脖間的軟毛,昂著腦袋,有些牛皮哄哄地開口向王志洪說道:「此駒確是我大哥先前所乘騎,不過它現在,已經是本少爺的專用坐駕了。」

    說道著,公孫賀蘭很騷包地把右腿往外一撇,側身偏坐在柳無痕的背上,學著柳一條當年騎坐柳無痕時的姿態,翹著二郎腿,嘴裡哼起一曲不知明的小調兒,兩隻手也鬆開了韁繩,輕快地拍打著拍子,神情得意非常。

    「哦,」沒有在意理會公孫賀蘭顯擺騷包地樣子,王志洪輕點了點頭,以為是柳一條退隱之前將毛驢送於了公孫賀蘭,便也沒有再多作詢問。

    「說起來,咱們也都不是外人,」抬眼看了王志洪一眼,公孫賀蘭腆著臉與王志洪套起了近乎來:「王、柳兩家現在是親家,而我與柳大哥還有二條那小子又是結義兄弟,所以論起輩份來,小侄還得稱王大人為一聲叔父,咱們叔侄之間,說起話來就莫要那麼虛與客套了。」

    「呃?」王志洪聞言一愣,遂又撫鬚輕笑起來,能得公孫家的小少爺這般屈尊稱呼,倒真是難得得緊,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王志洪之前的猜想,公孫賀蘭這小子,與這晏天牧場之間,果是有些貓膩之處。

    「如此的話,為叔就不客氣了,賀蘭賢侄!」王志洪也來了個當仁不讓,直接開口就應了下來,一點也不客氣,能夠籍此與公孫將軍府與公孫家未來的家主攀上些關係,對他來說,也不是壞事。

    至於這牧場的事情,只要這個紀和場主有真才實料,只要這個晏天牧場恰如其分無有逾越,不會損及國體,有些事情,他還是能抬抬手,閉上一隻眼的。當了幾十年的官員,王志洪也變成了一身油滑,知道什麼事情該怎麼處理,輕重緩急,他把得住。

    「王叔父!」公孫賀蘭歡笑拱手,看王志洪地神態舉動,他便知道,下面的事情,好辦了。

    「欽差大人,前面的那個寨子,便是寒舍了。」遠遠地,李紀和指著剛映入他們視線的寨門,開聲向王志洪言道。臉上帶著笑意,方才公孫賀蘭與王志洪的話語,他也全都聽在了耳裡,以他在宮裡數年來當差的經驗,自也是知道,這兩個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勾搭了起來,柳先生的晏天牧場,暫時無憂了。

    眼見著天到正午,暑氣襲身,熱得厲害,所以見到目標就在眼前,一行幾人便也快馬加鞭,奮力急馳起來,片刻地功夫,就臨近了寨門。

    「欽差大人請!」李紀和翻身下馬,隨手把韁繩扔給起身迎來地下人,躬身向王志洪還有公孫賀蘭請道。

    「嗯,這裡,還不錯嘛!」下馬之後,把韁繩交出,王志洪上下打量著這個草原之中巨大的馬寨,看著裡面行裡有距,頗有條理,遂點著頭,輕聲開贊。

    「這個紀場主,確是有一些手段,一會兒王叔就能看到,」翩身躍下驢背,公孫賀蘭很親近熱情地拉著王志洪地胳膊,道:「不過現在,咱們還是先去場主府裡歇息一下,喝上兩杯涼茶的好,這西北的夏季,不止有風沙,且還乾熱得厲害,王叔初來,當注意一些才是。」

    隨意,自在,嫻熟,完全把這裡當成了他們公孫府一般,連招呼都不與李紀和打上一個,公孫賀蘭便帶著他這個新認的王叔,直奔了李紀和的場主府坻,李紀和則也是無謂地隨在兩人的身後,對這樣的情形,也是習以為然,沒有多說上半句,當然,即使想說,他也沒有那個膽子。

    場主府的大廳,有豎冰涼鎮,抬腳剛一跨進,便能感到一股宜人的涼意襲面而來,很舒適。

    「王大人請坐,賀蘭少爺請坐!」入得廳室,李紀和把王志洪與公孫賀蘭讓於正首,他自己,則貼身在兩人的正首坐定,然後抬眼衝著在廳中侍候的管家使了個眼神,先是茶水,後是酒席,都一一地在客廳之中擺放了出來。

    「公務要緊,」看著滿桌滿噴著香氣的佳餚,王志洪很不會面子地打起了官腔兒,端起桌上的茶碗兒,抬眼掃了一下公孫賀蘭與李紀和,正色言道:「喝了這杯茶水,咱們便去瞧看一下伊麗馬吧,至於這酒菜,等本府瞧看過後,再吃也是不遲。」

    不管怎麼樣,面子上的活兒一定要給做足,不能讓人給挑出了理去,這是為官之道,也是為臣之理,哪怕肚子再餓,哪怕是跟前的人情再濃,王志洪也不能把這些東西給拋到一邊,不理不顧。

    若是連這些最根本的東西都把握不住,便是有禮部尚書這個老爹在一旁幫襯著,王志洪也不可能走得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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