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牧唐 作者:柳一條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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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3 23:20: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3210526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1-6 19:28
第676章 齊王,瘋了(1)   

皇上有召,秦瓊也不便硬留,隨待了幾句之後,一起,起身送著柳一條與李然出了府門。

    “陶老頭兒,這件事情,你怎麼看?”目送著柳一條他們的馬車逐漸遠去,秦瓊輕聲向一旁的陶顏德問道:“你說齊王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不管是真是假,他畢竟是皇子,身上流淌著皇上的骨血,”沒有直接回答秦瓊的問話,陶顏德自語輕言:“既然皇上希望他瘋,那他就是真的瘋了。”

    “父子情深,皇上心有不忍,老夫倒也理解,不過老夫不明白的是,”秦瓊輕皺著眉頭,接語說道:“皇上特意找尋柳一條過去的目的是什麼?前段時間,齊王與柳一條之間的矛盾幾是鬧得滿城風雨,一條那小子,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大度的人。而且,憑著一條的醫術,是真是假,難道他還分不清嗎?”

    “看出是一說,但是說不說出,卻又是一說,”陶顏德輕捋著鬍鬚,雙目之中狐光閃現,道:“柳先生是個聰明人,明事理,知進退,做事也是極有分寸,方才在向李然問話時,將軍沒有聽到,他最先問的,便是皇上的意思嗎?”

    雖然護短,有些睚眥必報,不過卻也很是明白屈伸進退,明哲保身的道理,從柳一條在三原聞名,救太子,醫皇后,倒候君集,激流遠避,一直到現在,陶顏德對柳一條這個人,都是極為欣賞。

    “還有,他與齊王殿下之間的矛盾,再加上在外界,在民間,他神醫的名號,若是連他都說齊王殿下瘋了,”陶顏德道:“到時,便是連魏征那個老倔頭兒,怕是都說不出什麼話來。”

    “哦,如此啊,”輕點了點頭,秦瓊不由扭頭向陶顏德看來,道:“說起來,像是勾心鬥角的這些花花道道兒,到底還是你們這些文人,看得最是透徹。”

    一句不知是褒是貶的話說完,秦瓊便背著雙手回頭走回了府裏,留下陶顏德一人站在那裏,多少有些尷尬。

    “就是不知,一條那小子,會不會真個就按著皇上意思,走出這麼一步?”遠遠地,陶顏德像是又聽到秦瓊出了這樣的歎問。

    看得出。對於柳一條。便是秦老爺子。也是極為看重。

    “應該會吧。柳先生不是那種不識實務地人……”隨聲應了一句。陶顏德也提步快走。跟了上去。

    駛往皇宮地馬車上。柳一條與內侍總管李然同車而坐。

    “李總管!”見李然安穩地坐在對面。低眉順眼。閉目養神地悠閒樣子。似沒有一點想要開口提點交待地意思。柳一條不得便率開口與其搭言:“不知李總管在來時。可曾有見過齊王殿下?”

    “回先生話。”見柳一條問起。李然忙著睜眼彎身。與柳一條回話。道:“小人一直隨在皇上身邊。自也是見到了齊王殿下。”

    “說起來。在初見到齊王殿下地時候。小人真是被嚇了一跳。”知道柳一條想要問詢什麼事端。李然便直接開聲講道:“鼻子拉哈。肮裏朊髒。渾身上下都還帶著臭味兒。若不是看著他地長像相熟。小人還真是不敢識認。”

    “以前,齊王殿下多麼愛乾淨的一個人,身上的衣物,哪怕是沾染了一丁點兒的污漬都要立即著人換洗,哪里會像現在這般作踐自己?”說著,李然裝模做樣地提袖在眼前劃拉了一下,低沉著聲音說道:“說實在的,好好的一個齊王殿下,忽然變成了如今地這麼一番模樣兒,就是小人看著,都是心酸得厲害,更別說皇上他這個為人父的父皇了。”

    “皇上,怎麼了?”聽出李然話語之中隱藏的意思,柳一條輕聲插言。

    “呃?我說什麼了嗎?”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李然忙著出言補救:“先生多心了,皇上能有什麼事,只是也有些傷心罷了。”

    “除了李總管之前所說的,齊王殿下還有什麼別的症狀?”見李然不想多說,柳一條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很是隨意地將話茬兒揭過,詢問起了齊王李佑地病症來。

    “回柳先生話,”感激地看了柳一條一眼,李然尖聲回道:“除了渾身髒臭之外,齊王殿下又蹦又跳地,不認人,還滿嘴地胡言亂語,動不動地,還會抬手打人,方才在太極殿,連皇上都被他用胳膊給掃了一下。”

    “聽押送齊王殿下回來的軍士說講,從他們攻破叛軍大營,見到齊王殿下之始,齊王殿下便是這麼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

    “哦?”柳一

    頭輕挑,難不成,齊王裝瘋之事,一開始並不是李意指使,而是在見了李佑這後才臨時起意,沒有當場揭穿?

    “柳先生,太極殿,到了。”正當柳一條皺眉思量的空當,馬車已在太極殿前門停下,李然率先下車,伸手掀簾,著請柳一條起下。

    “有勞李總管了!”沖著李然拱了下手,柳一條起身彎腰,從馬車上跳下。

    “柳先生客氣了,皇上還在殿中候著呢,先生這就隨小人過去吧。”尖聲沖柳一條說了一句,李然伸手著請,在前面為柳一條領路。

    大殿裏,任秉承已帶著太醫署的一干太醫在那裏候著,輪流上前為齊王李佑診斷,想要確認李佑的確切病症。

    看他們一個個地全都皺著眉頭,拈著鬍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出,這些老頭兒的心裏,也是沒有一個大致的譜道,不知該如何向皇上回復。

    本來,像是這種瘋、癲之症,源於頭腦,散表於外,犯形態各異,病因各異,古來都是難雜症,最是棘手難醫,難診,難斷,先不說能否醫治,但就是犯是不是真個在裝瘋賣傻,就讓人很難判斷。

    還有,太醫署令任秉承時不時地小心抬頭瞄向正在殿堂穩坐地李世民,心中思量著,便是真的能夠確診,若是齊王真是在裝瘋賣傻,他們要不要實話實說?

    若是實說,齊王必是難逃一死,可是,看皇上方才在看到齊王李佑時的關心態度,父子之情,尚未真正割捨,若是實說,間接地害得齊王殞命,他們這些太醫的下場,任秉承著實是有些不敢想像。

    但是,若是不實說呢,這裏面又有一個欺君之罪在那裏站著。

    說實話,得罪皇上,不說實話,欺君之罪,進退都是兩難之際,太醫署的這幫老太醫們,唯有不聲不語,以難以確診為藉口往後推脫。

    事實上,根本就不用這麼費事地診斷,在場的幾位太醫在心裏面已經可以肯定李佑的病症為虛,雙目神清,脈搏穩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個瘋子?

    不過,這種事情,心知肚明也就算了,沒有人有膽子在這個時候把事情挑明,當場揭穿李佑的偽裝。

    “皇上,柳先生到了。”十幾個太醫在那裏打著秋風兒的時候,李然帶著柳一條緩從殿外走來。

    “小民柳一條,拜見皇上!”打眼瞧了幾位太醫還有被人給綁在椅上地齊王李佑,柳一條抬步上前,拱手彎身與李世民見禮。

    “嗯,是柳先生到了啊。”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李世民輕點了點頭,淡聲向柳一條說道:“太醫們診了半天,到現在也都沒有一個結果,柳先生既然來了,那就有勞先生也為這個逆子診上一診吧,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得了什麼病症。”

    “是,皇上!小民失禮了!”恭敬地彎身應了一聲,柳一條直身正色,向在場的眾多太醫拱了拱手,直接向正在椅上亂晃的齊王李佑走去。

    “柳先生請!”任秉承側身讓開,伸手柳一條著請,他身後的一干太醫也有樣學樣,紛紛側身讓開,給柳一條讓出一條通道來。

    難得有人肯來接手這塊燙手地山芋,這些太醫們當然樂於拱手相讓。這麼些年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對柳一條生出了一些感激之情來。

    “小民柳一條,見過齊王殿下!”走近李佑所在的椅子,柳一條恭敬地彎身與其見禮。

    “嗯嗯啊啊!!”

    椅上地李佑惡狠狠地沖著柳一條呲了呲牙,又旁若無人地在椅子上一陣地晃動,企圖掙脫身上捆綁著的繩索。

    “小民柳一條,見過齊王殿下!”對李佑地表現而不見,柳一條再次彎身與其見禮。不過最後換來的,仍是李佑地一陣嗯啊之聲。

    “柳先生,你這是……”

    看到柳一條的怪異表現,任秉承心中一突,不由想要出聲提醒,這小子不會這麼魯莽,真的要逼齊王現形吧?

    “柳先生,可是看出了些什麼?只管直言無妨!”李世民也看出了一些東西,開口將任秉承的話語打斷,直接向柳一條問來。

    “回皇上,現在說什麼還言之過早,”柳一條轉身拱手向李世民請示道:“小民需要近一步的診斷,只是診斷時對齊王殿會有一些逾禮之處,肯請皇上能夠恩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1-8 09:58
第677章 齊王。瘋了(2)

    這個柳一條。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聽到柳一條所說所之後。在場十數位太醫一下子便噤若寒蟬。躬身垂。靜身而立。不敢在中間插上一句閒話。

    看柳一條現在的架式和舉動。十有八九。是想要施出一些非常的手段。揭露齊王李佑於現形。只是。這終究還是太過輕。行為做事。還是顯嫩了許多。他也不想想。皇上他老人家。給他這個機會從而斷了齊王最後一線機嗎?

    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去送死。便是一普通的父親。也是做之不到。更別說皇上他堂堂一國之尊了。

    所以。在心裏慶倖自己脫身避過同時。這一干太醫的心中。倒是也生出了一些看柳一條笑話的心思。除了任秉承在開始的時候曾試著出言阻止了一下之外。其餘的十幾個老頭兒就這樣幹幹的站著。沒有一點想要出言勸阻的打算。

    “准了!”看著堂下正躬身求的柳一條。李世民稍思量了片刻。便揮手點頭同意:“只要能夠確診這個逆子是否真瘋。有什麼手段。柳先生只管使出來便是!”

    “多謝皇上!”小心的抬頭看了世民這位明君一眼。柳一條再次拱手輕言:“如此。小民就失禮了!”

    擔心。猜疑。猶豫。氣憤。以前一直面色嚴謹的世民。今天倒是絲毫沒有遮掩自己的緒。在緩慢走向李佑的身邊的同時。柳一條在心裏琢磨著方才那一瞥之間。在李世民這位明名的臉上瞧見的種種神情。

    依著他與李佑之間。父父子子君君臣複雜而又不太複雜的關係來說。面對著自己的兒子面對著曾一,想要取自己而代之的不臣臣子。世民的面上露著這般神情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擔心。猜疑。猶豫。氣憤。看的出。對李佑的瘋癲之事。李世民心中有些想法但是卻是不太確定心裏面正猶豫著該如何去做。

    明說就是。對於這個敗家的兒子。李世民又有些舍不的了。而裝瘋賣傻對他來說又是一不錯的臺階李世民正在豫著是不應該拾階而下。饒了自家兒子一條命去。

    還有。柳一條不著跡的抬環視一下在場的十幾個老頭兒太醫這些明擺著想要看自笑話的老傢伙無一不是明哲保身之輩。便是給他們兩個膽兒他們也必是不敢將佑這廝的真實病稟於上聽。

    也就是說。關於李佑瘋傻這件事情。李世民是心有猜疑而不能確定。而太醫署的這幫們則是心裏明白而無一人敢將其示之於眾。

    若是這個候……

    盯看著眼佑骯髒不堪的臉旁。柳一條的心裏面。忽然冒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

    “小民柳一條。見過齊王殿下!”走近李佑的跟前。柳一條一如方才。又是恭恭敬敬的彎與李佑行了一禮。見李佑仍咿咿啊啊的沒有反應。柳一條這才直身來。拱手李佑說道:“既然齊王殿下一心如此。那小民就失禮逾越。得罪了”

    “嗯嗯嗯啊啊啊!!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朕的面前無禮放肆。你等著。朕要撕了你!呀呀呀!!!”搖著頭。呲著牙。李佑坐在椅上又是一陣幾近瘋狂的撕咬。紮。紅木實心的椅子。都被他給搖的吱吱直響。若非是綁在他身上繩索實在是結實的厲害。他怕是早就掙脫而起。揮手傷人了。

    都這個時候了。在皇上的面前。小子竟還敢以皇帝自稱。便是真個裝瘋。也不待有像他這樣的。難道他就不怕。萬一這些話惹的他老子震怒不管你是真瘋假。全都給唏嘩啦的砍掉了嗎?

    看著李佑瘋狂的樣子。柳一條小心的向後撤了撤。慢條斯理的輕挽著兩隻胳膊上的長衫衣。嘴角之處一直露出著一絲有若無的笑意。

    “齊王殿下。得罪!”衣袖挽好。柳一條再次向李佑拱手一禮。之後伸出右手。直接向李佑的腦袋探來。

    “嗚~!”見柳一條的手掌伸來。李佑口就咬。

    “的罪了!”柳一條手掌輕輕一晃。一道虛影在李佑的眼前劃過。只聽“啪嗒”一聲脆響。卻是李佑這小子的下巴。柳一條給卸了下來。

    之後。又是一陣劈哩啪啦的亂響。柳一條快速的出動著手掌。不時的在李佑的身來拍去。

    脖子。胳膊。大腿。凡是人身上可以靈活活動的那些重要關節。全都被柳一條給一下拆了。

    李佑現在的樣子。用一攤爛泥來形容那是最適合不過。柳一條著請守在李佑身邊的禁衛出手將捆綁在李佑身上的繩索解開。將李佑平放於的。低頭朝著這位昔日的皇子殿下看了一眼。伸手一探。不知從哪里又掏出了一支足有半尺來長的粗大銀針來。

    “皇上。”抬手將銀針舉起過頂。打眼掃了一下周圍的眾位太醫。柳一條出言向李世民解釋。道:“要辨別一個人是否真有瘋癲之症。其實也並非是什麼難事。只要讓病全身放鬆。整個身從筋到骨皆是虛空無力。而後。再銀針刺其後頸大椎痛穴。觀其應即可即時判別。”

    “哦?”看著柳一:-手中有些駭人的大針。李世民的眉頭輕挑。不由扭頭向太醫署令任秉承看來。道:任愛卿。柳先生所言之方。你可知曉?”

    “回皇上。”任秉承小擦了下額上的冷汗。躬身回道:“以針刺穴。以痛激人。醫書上確是曾有過記載。不過。這……”

    低頭看了一眼的上軟攤無動齊王李佑。任秉承小聲回道:“先不說讓一個瘋癲之人全身放鬆。安靜的配合醫施針是何等的艱難。但就是在痛穴上施針所存在著的風險。就讓許多醫不敢輕易下針。”

    “哦?”李世民的,頭皺的更緊一些。擺手示意任秉承詳解。

    “十宣。十二井。-穀。太沖。還柳先生方才所說的頸後大椎。是人體三百六十五個穴位之中刺最痛的五個穴位。”任秉承接著說道:“以針刺之。則痛楚連心。難以忍耐。重則身體抽搐。幹嘔。暈厥。更甚。”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任秉承道:“例如這頸後大椎穴。還有可能會導癱瘓無醫。是以……”

    “是以。懾于齊王李佑的身份。你們就怕。懼了。不敢直然而醫。甚至連提都沒敢提上一句。可對?”接過任秉承沒說完全的話語。世民面色陰沉的冷聲給他續了下去。

    “皇上息怒!臣等知罪!”一時間。除柳一條。在場所有的太醫。全都應聲而倒。跪於地。再沒了方才在一旁看熱鬧。瞧笑話的心態。

    “哼!”冷了一聲。李世民把頭扭到一邊。把所有的太醫全都給晾在了那裏。

    “朕相信柳先生的醫術。”把目光移向柳一條的面上。李世民的聲音變緩。輕聲說道:“先生只管無妨。便是真個出了意外。朕也不會怪罪于先生!”

    “多謝皇上體如此。小民就斗膽了!”深與世民施了一禮。柳一條提針便向的上的李佑:“齊王殿下。小民失禮了!”

    “哼哼……哼哼…”下馬被卸。李佑只能用鼻子哼哼兩聲以示抗拒。事至此時。看著離自己漸近的粗大銀針。李佑的雙目之中已是寫滿了驚色。

    只是可惜。太醫們現下全都跪在的上不敢抬頭。而李世民又高坐在堂上。距離太遠。李佑現在滿眼之中驚慌神色。又柳一條很是巧妙的用身子給遮擋了下來。可以說。在場的。除了柳條之外。再無第二人看到。

    “齊王殿下。”抬手將李佑的身子翻過。柳一條探針至他的後頸之處。嘴巴輕湊到李佑的右耳邊。不著痕跡而又不微不可聞的輕聲向李佑說道:“不管你是裝瘋還是真傻。過了今日。你只是一瘋傻之人。”

    “有一句話怎麼說的。”看到李的瞳孔在收縮。柳一條的嘴角輕咧。眼中散出一種駭人的狠戾之意。接著細語輕言。道:“好死。不如賴活著。瘋了。總比過幾天被皇上給送上斷頭臺要好的多。”

    “記的。哥不是在害你。”在大針入體的同時。柳一條扶著李佑腦袋的左手輕輕蠕動了一下。道:“哥這是在幫你解脫。在救你!”

    大針淺入則止。剛碰到李佑頸處表皮。還未見就被柳一條給輕輕拔出。伴隨著的。李佑整個人也開始安靜平和了下來。眼神之中所餘留下來的最後一分清明。也隨之煙消雲散。

    “皇上。”抬手快速的又把李佑身上的關節複合。柳一條起身拱手向李世民回稟:“齊王殿下他。是真的瘋了!”

    “嗯?”不止是李世民。的上跪著的任秉承還有其他的一干太醫。聞言。也全都向柳一-裏看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1-9 09:05
第678章 齊王。瘋了(3)

    你。你剛才說什麼?不敢相信的向柳一條來。李世民忍不住的又出聲其問了一句。

    大張旗鼓。大費周的忙活了半天。眼見著柳一條煞氣十足的提針想要揭穿李佑的偽裝。一報之前仇隙。不想最後。他卻又虎頭蛇尾了這麼一句。

    不止是李世民。便是任秉承等一眾太醫也是驚詫莫名。這小子的態度。轉變的也忒快了些吧?難不成。之前的那一連番動作。是他柳一條做的一場戲子不成?這麼做作而又爽快的將結果說出。難道他就不怕日後有人追究。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回皇上話。”沒有在乎李世民來的疑惑目光。柳一條不動聲色的拱手複言:“小民說。齊王殿下他。是真的瘋了。”

    “那你。可有什麼依據?”不知的。聽到柳一條這般言講。李世民這位明君的心裏。是微不可察的輕鬆了口氣。深看了柳一條一眼。又略帶些緊張的語氣。輕聲向柳一條問道:“可能確定。病何時?”

    “回皇上。”示意旁的禁衛將李佑扶至木椅。柳一條靜聲回話:“齊王殿下的氣息紊亂。雙目無神呆滯。且又滿嘴胡言亂語。神智不清。這是其一。小民為齊王殿下卸骨。針刺痛穴之時。王殿下的身體反應不大。面上更是面無表情。幾無痛覺。這是其二。有就小民所知。齊王殿下素有潔癖但是看齊王殿下現在這番模樣。衣衫不整。汙頭垢面。身上更是時有異味透出。本性全無。是其三。”

    “由此三點小民就足以斷定齊殿下的瘋癡之症。至於病的時期。”小心的抬頭看李世民一眼。柳一條稍頓了一下。拱手回言。道:“依我判斷。當是已有月餘之期。”

    知道李世民心中所無外乎一個做案的時機機。既然打定主意想要李佑活命。柳一條倒也不在的再向李世民送了一個人情。直接把李佑病的時間放在了齊王的造反之前。

    只是如此。齊王的造的事情。不道哪倒楣鬼要來背黑鍋了。

    “柳先生可能確定?”聞言。李世民面上一喜。不由出聲向柳一條看來。

    瞧話問的。鬼才確定呢。

    在心裏面小小誹議了李世民這位明君一會兒。柳一條面不改色中規中的彎身拱手向李世民一點也不臉紅的確聲回道:“小民能夠確定。距齊王殿下開始病的時間。至少也有一月有餘。”

    “唔?”

    胡扯。簡直是滿嘴胡言。

    稍微有一點醫理常的人。比如。現在大殿之中的一干太醫在聽了柳一條這種大言不慚的胡言亂語之後。無一不在心裏把柳一條給狠狠的視了一番。別的病症或還好說。便是這頭腦上瘋病。卻是最是難講。這天下間。還沒有哪一個醫敢像柳一條這般誇下海口。確斷患的病欺。

    這個柳一條還真大膽吹起來就侃的沒邊沒沿兒的。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太醫們心中不信一點也不奇怪不過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他們心裏明白。並沒有半點用處。要他們敢將其真個說講出來才是道理。

    但是。他們真的敢嗎?

    明哲保身這然話。並不止是說說。這些活了大半輩了的老油條。已經全都將它給刻印在了心裏。

    而且。現在事實已成。他們便是說了。皇上信不信是一說。這出爾反爾的。也是一樁不小罪責。

    還有。在柳一條與佑附近的幾個太醫。眼睛稍尖一些的已經現了些的不對。被柳一條這位神醫刺過痛穴之後的齊王殿下。真是沒有一點痛苦難受的表現。雙目無神。神情呆滯。一張削瘦烏黑的小臉上。竟還帶著一些傻傻呆的笑容。

    太反常了。

    一個人。便是真的瘋賣傻。他眼中的神色。還有身體對痛覺的自然反應。絕對騙不了人。更何況。齊王又是一嬌生慣養的主兒。像是方才柳一條的那一記銀針。常情況下。他是絕記會忍受不了從而將實話說出。

    但是現在。身上的疼痛。別人的嘲諷。好像都與他無關一樣。齊王的面上始終都只是一個呆呆傻傻的表。與他們初來為齊王瞧病時的表現相比。現在的李佑。像是真的瘋了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柳一條到底對齊王做了什麼。能讓他在一瞬間變像是真的瘋了傻了一樣?”太醫署令任秉承。彎膝跪立在的上。目光不停。來回的在李佑與柳一條之間流轉。忽然之間。像是想到了什麼。老頭兒一驚:“這個柳一條。該不會是。”

    “不可能吧。”

    想到這些。任秉承猛吸了一口冷氣。身子也不由一抖。這個柳一條。不會是真的那般大膽吧?難道他就不怕。不怕皇上知道以後會怪罪下來吧?

    雖然沒有看到柳一條方才在齊王身上所做的手腳為何。不過鑽研了一輩的醫術。有一些東西。任秉承卻還是能夠想像的到的。

    讓一個正常人瘋癡除了外界意外的刺激之外。任秉承知道。通過施展針灸之術。也以做到這一點。以針刺穴。穴傷人。醫生。醫術。從來都不只是會救人而已。

    事實上。在柳一條沒來之前。任秉承也曾想過假戲真做這麼一招兒。假瘋變真瘋。既能了皇上的心。救的齊王李佑於不死。又能免了自己欺君妄言之隱患。省去後顧之憂。可謂是一舉而數的。

    只是。看了已瘋的李佑一眼。任秉承輕歎了口氣。自己終是沒有柳一條這般的膽量與魄力。也沒有柳一條那神乎其技掩人耳目的手段。柳一條能夠走到今天。能夠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裏就搏的如大的名聲。絕不止只是別人的吹捧而已。

    “任愛卿。還有眾太。對於柳先生的診你們可有什麼異議?”聽了柳一條的講解。李世民滿意的輕點了點頭。爾又低頭向跪在下麵的太醫開聲詢。

    “回皇上。臣等沒有異議。”現在再說什麼。只是徒增皇上的不快而已。所以。便是瞧看出了一些不對的太醫。也沒敢出聲質問。紛紛的低頭附言。

    “這麼說。佑兒他。是真的瘋了?”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李世民現在也是有些分不清楚。心裏面一直認為李佑是裝瘋賣傻的念像開始動搖。不知道柳一條還有這些太醫所說的。究竟是實言。還是假話。從柳一條方才的神色來看。不成。李佑竟是真的。瘋了?

    不道是慶倖。還是該傷心難過。李世民神色落寞的揮手示意太醫們起身。看著還在椅上傻笑癡笑的老五李佑。半晌說不出話來。

    “父皇。”“父皇。”

    殿外一連串的聲呼喚。由遠及近。不經內侍通稟便直接闖入殿內。一下打破了大殿之略顯壓抑的沉靜氣氛。

    “哦。是豫章還有高陽啊。你們兩個丫頭不在立政殿老老實實的呆著。怎麼跑到這裏來了?”抬眼觀瞧。見是兩個女兒進來。李世民的面色稍蘊。淡聲出言質。

    “回父皇。”一眼看到正在殿中躺坐著的齊王李佑。還有站在齊王身旁的神醫柳一條。兩個丫頭輕身湊了過去。彎身向李世民施禮。道:“聽說五弟回來了。兒臣便想過來看看。”

    看到李佑現在這般汙頭垢面。破衫爛的淒慘模樣。豫章的兩隻眼睛當時就紅了起來。出手拍兒輕在李佑的面上擦拭。眼淚啪啪的直往下掉。咽聲說道:“父皇。佑弟他。竟是真的瘋了嗎?”

    “五哥。五哥。我高陽啊。你看看我。我是皇妹高陽。還認的我嗎?”高陽也在一旁輕拽著李佑的衣袖。看著李佑癡傻的臉旁。不停的輕叫著。試圖以此來喚回李佑的神智。

    “哦。呵呵呵呵。你是高陽。你我妹妹。你是高陽。你是我妹妹。你是。”

    像是受到了什麼刺原本一直坐在那裏不動的李佑。像是想起了什麼。癡癡呆呆的呵笑著。指著高陽。重重複複的叨念著這麼一句話語。

    “恕兒姐姐。你看哥他。”原本想來幫襯著過關的小丫頭。被李佑的樣子嚇了一跳。高陽公主不扭頭向豫章這看來。看皇兄現在這般呆傻的樣子。他的只是佯裝出來的嗎?

    豫章也有些傻眼兒。左手暗的裏使勁的握著李佑的右手。試圖能夠從李佑的上的到一些訊息。以確實自己之前的猜測。不過。事情的結果。卻是讓她有些失望與心涼。

    “你們兩個。這是做什麼?。大殿之上。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李世民難的的起了脾氣。這兩個丫頭安的什麼心思。他這個當爹的還能不知道嗎?

    沒有給她們多一分的機會。直接吩咐著李然。帶著兩個內侍。將兩位公主強行摒退出殿外。

    還有。看到兩個女兒方才與李佑短暫接觸時的意外神情。李世民的心中也不由泛起了一絲涼意。看出。的這個兒子。像是真的。瘋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1-9 21:52
第679章心思

    有一句話叫做。難的糊塗。

    今日在這太極殿上。除了已經切實瘋了的齊王李佑。包括李世民。柳一條。太醫署的眾位太醫。還有後來的豫章與高陽兩位公主。每一個人都在或多或少的裝著分糊塗。區別就在於。個人心中所揣著的明白不一。

    就柳一條看來。在的所有人中。怕也就只有他這個罪魁禍。還有有數的幾個太醫老頭兒心裏面最為清楚明白。方才在殿上到底生了什麼事端。

    對於這幾個太醫。柳一條毫不擔心。便是他們知道了又能如何?為了他們自己的性命和前程。為了他們的家小與九族。這個秘密也必會隨著他們一起爛到棺材裏。他們不敢說。

    至於李世民這位明。柳一條猜不透。也一直看不清明。

    或許他是真不知道自日所做出的手腳。心安理的;又或許。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又都在於這位明君的眼中。不動生色。

    只要能保住李的這條小命。只能撇清兒子反老子的這個污點。真瘋。還有假瘋。又有什麼所謂?

    李世民心胸寬廣不用擔心。那他的臣子。若是面對著他的敵人對頭。別說是一個兒子。便是自己的親爹兄長又是如何?李世民冷血的時候。說他是六親不認。也不為過。

    身為一個皇帝。李世民這麼。並沒|麼錯。但是身為個兒子。一個兄弟。一個父親。李世民這麼做。卻是顯的太過無情了些。

    的殿門。柳一:放鬆的伸手輕搓了搓自己的臉頰。別人的國事與家事。與己無關。也輪不到他去操那份閒心不管今是不是被李世民這位明君給算計擺了一道。對於自己今日的這番作為。柳一條一點也不後悔。

    柳一條從來不自為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只要是于己有利。為了達到目的。他倒是不在乎用上一些陰損狡詐的手段。

    “柳先生請了!”著內侍出宮。剛出了太極殿門兒柳一條便被一直在外面候著的豫章與高陽兩位公主給攔了下來。個丫頭與柳一條彎身微微一福。伸手便把柳一條給拉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面露焦色。小聲詢問:“柳先生殿裏的情怎麼樣。齊王。是不是真的瘋了?”

    “殿內的情形兩位公主殿下不是瞧見麼?”恭敬的與兩個小丫頭行了一禮。柳一條淡聲回言:“齊下他。確是瘋了。”

    “不是。柳先生。我們不是那個意思。”見柳一條沒有明白。高陽丫頭不由面露急色。伸頭朝著四圍瞅了瞅。忽然急巴巴的傾身湊到柳一條的耳邊細語輕言:“們想問的是。五哥哥他。底是不是裝瘋?還望先生能夠如實相告。”

    “唔?公主殿下慎言!”柳一條忙著將身子身後微撤了撤。撇開與高陽的近身距離。接著拱手一禮言道:“王殿下他。確是瘋了!兩位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到別的太醫處求證真假。”

    方才在大殿之上。柳一條就已瞧看出這兩位元公主此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打探攪局。為李那小子掩護遮蔽。好讓他蒙過關。若是時。這件事興許還真就被她們給糊弄了過去。不過今日。她們卻是來晚上了一些。在她們到來之前。那個李佑。卻是已經真個瘋了。

    “切那些老頭子肯向我們說道一句真話才怪呢”輕撇了撇嘴。很是幽怨的看了柳一條一眼。高陽再次欺身上前。拽著柳一條的衣袖。嬌聲說道:“柳先生。您就跟我們說一句實話。五哥他。是不是真的在……”

    “高陽!”見高陽這丫頭說著說著就要欺倒在了柳一條的身上。豫章公主的心中多少有些樣。開口警醒了小丫頭一句。意她檢點禮節。莫要失了宮裏的體統。繼而豫章又細聲有禮的接向柳一條求問:“關於佑弟的情況。還望先生能夠如實相告!”

    “母后。您說老五他這一次。是不是真的瘋了?”立政殿。長孫皇后與太子李承乾在一起著閒話。不經意的。李承乾便把話茬兒給扯到了齊王李佑的身上來。略帶些試探的輕聲向長孫皇后詢問。

    “是不是真的瘋了。在還重要嗎?”抬頭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長孫皇后緩將手中剛端起的茶碗兒放下。有些語重心長的開聲向李承乾說道:“不管怎說。佑兒總歸是皇家的血脈。是你的兄弟。難道你還能盼著他死無全屍嗎?”

    “母后言重了。兒臣不敢!”小心的抬頭看了長孫皇后一眼。李承乾急聲分辯。

    “你安的什麼心

    本宮心裏明白。”把茶碗端遞到嘴邊小飲。長孫皇后舒了緩聲說道:“關於齊王李的事情。前番本宮已與你提過。”扭頭朝李承乾看來。道:“不管朝的文武是什態度。不管你父皇嘴裏是如何的說辭。乾兒你所需要的。僅有一個保字。”

    “做了這麼大的錯事。李佑便是真的在裝瘋賣傻。你父皇便是真的想要保全他的性命。在心裏。李佑卻也是已經全完的失了大勢。配。圈禁。貶庶。皆與你無。”

    “你現在出面求保。一。可以送五一個人情。搏一個仁厚親厚的名聲。二。可以贏的你父皇的好感。讓他對你另眼相看。”話既然已經說開。索性便全都說講個明白。又看了李承乾一眼。長孫皇后接著提點道:“須知你父皇對你們兄弟的度。兄弟相爭。好。皇上也是喜于樂見。而兄弟相殘。可是就犯了大忌。”

    跟在李世民身邊幾十年的光景。對於李世民的心思。長孫皇后多少也能夠猜想到一些。

    當看玄武門之事。兄弟相殘。父子反目。兄嫂。弟妹。子侄。一夜之間血流成河。早已成為李世民心中的一個隱痛。

    所以。在登基為帝后。李世民心中最防最忌之事。就莫過於這兄弟相爭相殘。子孫舉逆反之事。

    爭與不爭之間。一個度一定要把好。不然。也是會事反而已。

    “兒臣受教了!”李承乾誠心拱手禮。薑是老辣。棗是紅甜。與母后的老練與遠慮相比。自己還是的嫩了一些。

    “嗯。你知道便好。”輕點了點。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言。長孫皇后輕聲向李承乾問道:“武媚那丫近幾日可好。這兩天怎麼也不見她來請禮?記以前她可是每日來的。”

    “勞母后掛念了。起武媚。李承乾的臉色一|陰沉起來。不過面子是拱手向長孫皇后回道:“太子妃前日回家省親去了。這幾日一直都不在宮裏。”

    “哦?”在李承乾面上打量了一下。長孫皇后,頭一挑。道:“是不是上次回去之後。又沒給她|麼好的臉色?不然這好好的。那丫頭怎麼會想到要回家省親?”

    “嗯。那個……”了張嘴。李承乾又低下頭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有言語。

    “武媚那丫頭。聰。能幹。有

    識。且又有些心計。”目光在李承乾的臉上掃過。長皇后沒有再接著訓斥什麼。而是緩聲向李承乾說起了武媚的好來:“是陪養的好。必是一賢德良妃。日後由她佐你管理內宮。母后也能放下心來。”

    “的事情。媚娘做的確是有些過激。沒有給你這個太子殿下留||麼臉面。不過。這話又說了回來。若是媚娘心裏並不在乎於你。依著她素來冷靜聰明的性子。她怎麼可能會做出這般過激的舉動來?”

    “還有。她畢竟是子妃。便是真有過錯。你這個為人夫婿的。也不該在一怒之下。就把人家`入“知秋閣”內。”

    “想那“知秋閣”是什麼的方?那是歷來關押廢妃之所在。你讓她一個堂堂的太子妃住在那個的方。怎能不讓人寒心?”

    “家和。萬事則興。夫妻之間。沒有隔夜的仇恨。”輕歎了一聲。長孫皇后接著勸道:“上次來的時候。本宮也已說教過她。太子也當心胸寬廣一些。莫要將這些小事記掛在心裏。”

    “知道了。母后。頭。兒臣就著李清去把太子妃給接護回來。”心中雖不情願。不過母皇話。李承乾卻是也不的不變通一些。

    不過。一想到太妃每次見到自己都冷顏不語仇大苦深的樣子。李承乾的心裏就是一陣的窩火。之前挺乖巧的一個丫頭。對自己也是百依百的。怎麼突然之間就像是變了另外一個人一般?

    難道真是因為前番自己去往花房之事?

    李承乾搖頭不信。種事情在男人身上司空見慣。自己這般出去也不是一次兩次。可也見哪一次這個武媚娘會像現在這般反應巨大?

    不過。如果不是因這些。那又為了什麼?

    正如母后方才所言。武媚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喜利。有。這樣的一個女人。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在自己最有望榮登大寶。受到父皇愛戴的時候。刻意選擇與自己疏遠?難道連未來皇后這個位置。對她都已是沒有什麼吸引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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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得信兒

    好不易擺脫了兩個丫頭的糾纏,柳一條脫身出了皇宮,外,封小乙正偎著小爐,品著熱茶,在馬車上候著。

    今年的秋早,還沒入冬,天就寒得厲害,出門在外,許多人這外衫裏面就已經套上了冬日裏才穿得上的顯薄一些的坎肩兒。

    柳一條輕搓了搓手,摸了下上身長衫之內的厚實之處,心裏面不由又想起了直到現在還未及到長安的柳老實柳賀氏他們三人來。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被外面的冷風吹地小縮了縮脖子,不知怎麼的,柳一條的腦袋裏面,忽然就蹦出了孟郊的這《遊子吟》來。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不管時代如何變遷,不管時光怎般流逝,在不同的朝代,在不同的地域,這母子之情,這慈母之愛,卻總是有著許多的共通相通之處,讓人感觸不已。

    柳一條低頭瞧看了一眼,他現在身上貼身穿著的坎肩兒,就是兩日前柳成剛剛送來,是為柳賀氏親手縫製,據柳成的講,這些衣物當是老太太在出行的前兩日才剛剛裁成,不只柳一條有,便是楚楚,小寶兒,柳成,還有二條他們夫婦,也都各有一件。

    衣服並不貴重,放在街上,隨便地花上十幾文甚至是幾文銀錢就能買上一件回來,不過,這裏面地心意,還有這一針一線的恩情,卻是你花上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

    “柳兄弟。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有點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地樣子?”下車與柳一條拱手招呼。卻不見柳一條有什麼反應。封小乙不由得便提高了些許地聲音。將柳一條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在宮裏面遇到什麼難題了?”見柳一條像是醒悟過來。封小乙不由得又輕聲詢問了一句。言語之中。不乏有擔心關懷之意。

    從他初認識柳一條開始。柳一條給他地感覺就一直都是一副寵辱不驚。從容泊定。好像這天下間就沒有什麼能讓他畏懼。能難得倒他地事情一般。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像方才那樣神色低迷。

    “沒有。宮裏地事情。已經告以段落。現下已是沒了小弟什麼事端。讓封兄在外面久等掛心了。”緩過神兒來。柳一條略帶些感激地拱手回言。看到封小乙仍是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遂淡笑了一下。道:“至於方才地事情。說出來也不怕封兄笑話。小弟方才。是有些想家了。”

    說道著。柳一條扭頭朝著南方看了一眼。歎聲說道:“算算日子。家父家母。還有舍妹他們。這一兩日裏也是快要回來了。近一年地光景分離未見。小弟這心裏。著實是想得厲害。同時地。也是有些擔心。他們在路上會遇到一些有地沒地意外地事端。”

    “伯父伯母地事情。為兄也隱有聽人提及。”見柳一條是這此事煩心。封小乙心下一寬。不由呵笑著出言勸慰:“既然奉了皇命。伯父伯母即要趕回。眼見著一家就要團聚。這是喜事。柳兄弟當是高興歡愉才是。”

    “至於伯父伯母一路上的安全行程,柳兄弟更是無須擔心,”封小乙面上略帶著幾分崇拜地輕聲向柳一條說道:“有羅大哥在他們的身邊護著,縱是前有千軍萬馬攔截,也定可保得伯父伯母三人平安,羅大哥地本事,便是義父他老人家,也是誇讚不已,當年羅大哥十五歲率兵掃北,那可不止是虛名。”

    軍人,從來都只是真心崇拜比自己強的人,封小乙在提到羅通時面露這種表情,柳一條一點也不奇怪,不只是他,就連一向把眼睛都長在天上的公孫賀蘭那小子,每次在提到羅通的時候,臉上多少地也會流露出這樣一種情緒。

    十五歲就掛軍奪帥,一路掃北,救皇駕於險地,賺得赫赫功名,羅通能夠成為這個朝代年輕一代的偶像,倒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呵呵,羅大哥的本事,小弟自然是信得過,不過事關家人,小弟心裏總是會有些放不下。  ”輕搖了搖頭,柳一條抬手輕拍了拍封小乙的肩膀,道:“算了,多想無用,趁得現在多有空閒,小弟請封兄吃酒,咱們這便去‘得一醉’走上一朝如何?”

    秦瓊病重,封小乙便一直事假在家,前後侍奉,這一個月以來,少有出門,這心裏面,都快要憋出了個鳥來,現下聽得柳一條提議,可謂是正遂了他的心意,一言即合,兄弟兩個便勾肩搭背地一起上了馬車,向長安城數得上名號的‘得一醉’趕去。

    ‘得一醉’現在已是今非昔比,連著數月地展與另類手法的宣傳,酒樓已經有了相當大的名氣和一定的規模,而且,憑著御用貢酒這個名頭兒,長安城裏的官家,多少地也會給著一些便利,直接或是間接地促使著‘得一醉’在長安城內紮根落角,形成規模。

    現在的‘得一醉’,在整個長安城內,已是有了五處產業,分別處於皇城的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那規模,那勢頭,一點也不比江南任家聞名了近百年的‘易和居’來。

    柳一條與封小乙所去的地方,便是位於皇城中部,距離皇宮不遠處的這處產業而去,按著柳一條之前地吩咐,柳成便是一直都留守在這處產業之中,經營並管理著長安城其他四處的酒店。

    “少爺,柳先生,‘得一醉’,到了。”兩人正在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談,不覺之間,已是馬駐車停,到了地方。

    “封兄先請!”見得車把式伸手把車簾兒掀起,柳一條輕放下手中地茶兒,溫笑著伸手向封小乙示意。

    長先幼次,這是禮節,見柳一條如此,封小乙也不矯情,呵笑了一聲之後,便提擺彎身,輕跳了下去。

    “幾位客官請了!”見是來了客人,在外面負責迎客地跑堂兒,堆著笑臉便迎了上來:“一樓有座兒,二樓三樓的雅間兒也都有空閒,不知客官您……”

    “都不用了,”緩身下得馬車,柳一條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地這個小夥計,淡聲說道:“我們要去四層的小閣,你讓人去收拾一下即可。”

    “呃?”跑堂兒地話語止住,愣愣地瞧看了柳一條眼,這才又換上了笑臉上前說道:“這位客官說笑了,我們‘得一醉’上下就只有三層,哪里再去給您收拾一間四層地小閣來?客官若是不棄,就由小地直接給您挑一靠窗的三樓雅間兒,如何?”

    “多話!有沒有你直接去找你們掌櫃問上一聲不就是了?”沒有理會小夥計的話語,柳一條直接伸手著請封小乙邁步進入酒樓之內,不多話,竟直便向樓上走去。而後面的小夥計,見情勢不對,直接小跑著就去了酒樓內間,想來確是聽了柳一條的話語,去向他們家掌櫃請示去了。

    “柳兄弟,這家酒樓為兄之前也是曾有來過,可是從未聽誰說過這三層之上竟還有一間小閣,”隨在柳一條的後面,封小乙面帶惑地小聲向柳一條提醒詢問:“不知柳兄弟你這是……”

    不會是想找這家酒樓的麻煩吧?看柳一條昂著腦袋直往上走的樣子,封小乙心裏不由便泛起了嘀咕。

    “呵呵,封兄且把心放在肚子裏,這家酒樓小弟雖是第一次來,不過這裏面的道道兒,小弟是比封兄要清楚楚得多。”柳一條淡聲輕笑,‘得一醉’每處產業地整體格局便是由他親手設計,除了柳成,便是那些負責施工的工匠,也不見得會比他更為瞭解這座酒樓的隱密。

    說道著,兩人已是到了三樓,沒有停留,柳一條直接帶著封小乙貼著三樓的左側入了一間暗間兒,在暗間兒裏面的門拐之處,赫然地就是留著一道直通住上的樓梯。

    “這還,還真是有……”看到這個樓梯,封小乙有些傻眼,第一次來,就能找到這處暗道,他的這個兄弟,還真是有些神了。

    “封兄請!”柳一條溫笑著伸手著請封小乙上樓,知道封小乙心有疑惑,便接著說道:“有什麼話,咱們到樓上小閣敍談也是不遲!”

    “呃,呵呵,跟柳兄弟一起,每每總有驚奇,只是不知這次,又是如何……”事情到了現在,便是用腳指頭去想,封小乙也能想到,柳一條把自己領到這裏,又告知自己這些隱密,接下來,定是有些事情要與自己攤牌了。

    想通此節,封小乙便不再多想,直接跨步便上了樓梯。

    閣樓裏,寬敞,明亮,除了頂棚邊角之處稍矮一些之外,裏面的裝潢擺設,比之二樓三樓的單室雅間兒,不知要寬大華麗上多少倍去。

    “嘖嘖嘖,不想這頂樓地隔層之間,竟還隱著這麼一個絕佳之所在。遠可以觀景,近可以做樂,清靜淡然,少有人擾,少有音噪,若是讓城裏的那些小公子哥兒知道了,便是花上再多的銀錢,他們當也是不會有什麼怨言,便是爭著搶著要占這個地方,也不一定。”在小閣裏面度著步子轉了一圈兒,封小乙由地出聲讚歎。

    “呵呵,封兄過獎了!”親手沏了兩杯熱茶放於桌上,柳一條溫笑著伸手向封小乙請道:“天寒氣燥,小乙兄還是先來飲上一杯熱茶潤潤嗓喉吧。 ”

    “有勞柳兄弟了!”沒有直接詢問心中之惑,封小乙笑著跨步走至桌前,坐在椅上細品著香茶,靜等著柳一條出言,為他解惑。

    “噌噌噌噌!”小飲了一口茶水,還未出言,兩人便聽到樓梯口處又傳來一陣腳踏樓梯的聲響。柳一條輕將手中的茶碗放下,面帶笑意,知道是柳成聞訊,過來了。

    “柳成見過少東家!”小跑著走上閣樓,見到果真是他們家少爺,柳成面露喜色,急身上前見禮,同時又小心地瞄看了他們東家身邊地封小乙一眼,心中帶惑,不知東家為何會帶一個外人來到此處。

    “這位是翼國公府上的大公子,你稱他為封少爺便可。”知道柳成對封小乙並不陌生,不過礙于形式,柳一條卻還是很正式地為柳成做了介紹。

    “封少爺!小人柳成,這裏有禮了!”聽他們東家這麼一說,柳成便心領神會,知道這個封小乙與他們家少爺的關係必非一般,便也恭敬地彎身與其見一禮。

    “柳掌櫃的請

    見得柳成如此規矩大禮,封小乙多少有些受寵若驚,只是一個商戶,位卑籍賤,但是憑著‘得一醉’,憑著‘三碗不過崗’,在長安城,甚至是在整個大唐的商界,多少也算得上是一個人物,封小乙來‘得一醉’那麼多次,也曾與柳成有過數面之緣,但是,卻是還從沒見過這位大掌櫃地對誰行過這般大禮地。

    為什麼,僅憑著柳一條隨意地一句話,這個柳成,長安城裏少有的商戶巨賈,便會對自己這般客氣恭敬?

    封小乙還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一個侍衛統領和國公府公子地身份就能夠讓所有的人對自己禮待地地步,雖然對於一些大府權勢官商勾結的事情並不關心,不過對於這位‘得一醉’掌櫃曾經婉拒東宮之邀地事情,封小乙卻還是多有耳聞,一個連太子的面子都不給地人,又怎麼會輕易地對自己這般客氣恭敬?

    還有,方才聽柳成稱呼柳一條為東家,一副從下而上的畢恭語氣,難不成,這‘得一醉’,竟是他們柳家地產業不成?

    “事至此時,便是小弟不說,封兄心中當是也已猜到了幾分,”抬頭看了封小乙一眼,柳一條淡笑著輕聲說道:“不瞞封兄知曉,這‘得一醉’,確是我柳家的產業,是為小弟在奉節時著柳成所創。”

    “這麼說,那‘三碗不過崗’,也定是出自柳兄弟之手筆了?”心裏面事先已是有了些許地準備,所以在聽了柳一條的坦承之言後,封小乙倒也沒有顯得太過地驚訝。

    “一時遊戲之作,不想竟搞到了如今這番規模。”柳一條客氣地謙虛了一句,抬手示意柳成去弄些酒菜上來,莫要怠慢了貴客。

    “柳兄弟一時遊戲之作,卻是成全了我等好酒之人的口腹之欲,說起來,還是托了柳兄弟之福運,才讓為兄能有機會嘗到此等美酒,哈哈哈……”哈哈地大笑了兩聲,封小乙緩緩扭身與柳一條對視,道:“只是,瞞了那麼久,為何卻在此時告知于為兄?”

    “一是,一條視小乙兄為兄長,不願相瞞,”很是誠肯地看了封小乙一眼,柳一條正色說道:“二一個就是,這件事情小弟便是想瞞,卻是也瞞之不久了,早在數月之前,皇上他老人家就已經知曉這‘得一醉’的真實歸屬,至於太子殿下,還有別的一些大人,只要稍有心一些的,現在怕是也都已猜出了幾分。  ”

    既然已是瞞不下去,倒也無須再如之前裝得那般辛苦,現在‘得一醉’的規模已具,名勢已成,只要以後操作得當,倒也毋須再有什麼顧慮,將其收在柳家產業之下,對於柳府來說,多有裨益,對柳府下一步既要推出的白疊棉花,卻也有著不小名頭上地宣傳作用。

    套用一些後世人所想出的廣告理念,柳一條想要把他們柳氏打造成一個品牌,讓當朝的百姓官員,三教九流,不管是什麼人,什麼身份地位,在一聽到柳氏這個詞時,腦袋裏面第一時間就會冒出‘柳氏出品,必是精品’這樣的念想,無條件地傾向于相信柳氏的產品產業。

    “所以,過了今日,這‘得一醉’,就要掛上我柳氏一族的名號了。”酒菜送上,柳一條提壺為封小乙斟倒了一杯酒水,道:“日後,封兄若是想喝好酒,也不必再往這酒樓走動,直接去小弟的府裏,精裝散裝隨意暢飲,包讓封兄喝個痛快就是了!”

    “如此,愚兄可就不客氣了,哈哈哈……”對於柳一條之前的隱瞞不以為許,封小乙端起桌上的酒杯,開懷暢飲。

    “少爺!”酒菜配送齊全之後,柳成又複躬身步入小閣,看了封小乙一眼,輕叫了柳一條一聲,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直說無妨,封大哥又不是外人,不必相瞞。”輕斥了柳成一句,柳一條開聲吩咐,同時伸手止住了想要起身回避的封小乙。依著柳一條對柳成地瞭解,這個時候柳成當著外人進來稟報,所為的,當不是什麼太過隱密的事端,不然,這一年來他對柳成地培養,當是白費了。

    “是,少爺!”好似早料到他們家少爺會有如此一說,柳成面不改色地輕應了一聲,直接彎身回言,聲音中帶著一些喜意地輕聲說道:“稟少爺,方才有下人回來稟報,說是有人在今日上午巳時的時候,好似看到羅通將軍他們,回來了!”

    “什麼?!”

    柳一條聞言,猛地從坐椅上站起,雙拳緊握,神色激動異常。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1-12 09:55
第681章 回歸

    皇上,左監門將軍公孫武德將軍從西北邊境回來了,求見。

    ”太極殿,李世民剛把柳一條還有在場的一干太醫給打下去,正要下殿來細看探查他們家老五李佑的病症,李然悄然從殿外走來,躬身回稟。

    “公孫武德?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李世民眉頭輕皺,算算日子,公孫武德便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來回奔趕,也不可能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從西北回來啊,更何況,他還要在那裏打探‘晏天牧場’的底細,與牧場場主商議牧場,伊麗健馬的收購事宜,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地就返趕回來?

    “讓他進來吧。”稍思量了一下,李世民揮手向李然吩咐,同時也吩咐著手下的禁衛將李佑給押解下去。不管是真是假,對於自己的這個兒子,李世民已是做到人至義盡,若是真能在刑部的審訊之下保得一條性命,也不枉他們父子一場。

    想起這個,李世民不由又想起方才在殿上柳一條的連番表現來,柳一條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定是看出了些什麼,剛入殿時他的一些怪異舉動也正說明了這些,只是後來他竟會學著那些老太醫一般裝起了糊塗,一口咬定齊王真瘋,卻是讓人有些意外。

    那小子一向都是小氣地要命,從來都不肯吃得半點虧去,這一次他竟能忍著不風不火地隨聲附言,倒是難得,也正是遂了自己地心意。

    日後,李世民手摸著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心中思量著,是不是要多給他們柳家一些好處才是?

    “微臣公孫武德,拜見皇上!”隨在李然的身後,公孫武德大跨步步入極極殿內,見李世民正安身穩坐在殿上,便忙著上前拱手彎身與李世民見禮。

    “嗯,愛卿一路辛苦了,且先在一旁坐下回話。”低頭看了公孫武德一眼,見老頭兒一副風塵僕僕睡眠不足的樣子,李世民心中一軟,不由得便率先開口,賜下了座位。

    “多謝皇上!”

    “愛卿此行。不足一月。這般快地從西北之地返轉回來。可是有了什麼斬獲?”見公孫武德提擺坐定。李世民遂出聲開言。問起話來。

    “回皇上。”聽得李世民問話。公孫武德起身便要站起。不過看到李世民擺手示意。遂又穩坐在椅上拱手回話:“與前番王大人地探查相訪。‘晏天牧場’確是有一條可以購得伊麗馬匹地管道。若是籌有足夠地銀錢。也確是有能力為我大唐鐵騎提供足夠地馬源。只是。”

    小心地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公孫武德地聲音不由小下了一些。道:“聽微臣地子侄公孫賀蘭言講透露。這‘晏天牧場’地真正主人。像是三原楊府。楊伯方出資所建。”

    “楊伯方?怎麼與他又扯出了一些關聯?”提起三原楊府。在出乎意料地同時。李世民不由又緊皺起了眉頭。

    三原楊府。不同旁家。前朝郢國公大將軍楊素之後嗣。身份特殊。地位特殊。雖然非官無爵。便是在民間在朝朝地影響卻是不可小窺。時至今日。朝中地諸多前朝老臣。與其仍是多有走動。若是楊家突然出了什麼事端。這些人。多半不會袖手於一旁。

    還有。楊家長子。楊昆尚。現也添為西北邊境地駐守主將。位雖不高。不過其所駐守之地。卻為大唐門戶。可謂險要。尤其是現下。高昌一國正有不臣之舉。邊境駐地更需強將鎮守。以防于萬一。

    “能確定嗎?”李世民再次問了一句。

    “除了他楊伯方,微臣實是再想不出我大唐境內,還有誰能有這般本事,竟能打通烏孫國境,引得伊麗馬來。”公孫武德拱手回言。在心裏面,公孫武德也是偏信於這則消息,不然當初在西北時,老頭兒也不會只聽了公孫賀蘭一句話,連在牧場詳盡探查都沒有,就直巴巴地跑了回來。

    “是啊,說起這生意場上的事情,除了新近才崛起而出的柳一條外,我大唐還沒有哪一個人能比他楊伯方做得更好。”李世民也是點頭附言,當看楊伯方白手起家,縱橫商場之時,一點也不比現下地柳一條來得遜色,便是李世民遠在深宮之內也是多有耳聞。

    只是前幾年,楊伯方好似厭倦而選擇了歸隱,一直落居於三原縣內,不曾再做出過什麼驚人之舉。

    但是這一次……,李世民輕皺著眉頭,自語輕言道:“無緣無故地,他楊伯方怎麼又興起了放牧養馬的行當來?是別有目的,還是僅只是興之所至?”

    “如此的話,那依公孫愛卿的意思,朕若是有心購得他楊府的那條購馬線路,還有沒有那個可能?”稍猶豫了一下,李世民輕聲向公孫武德詢問,既然牧場地東家是楊府,那之前的那種強制打算卻是不能再用了。

    只是,若是好商好量地前去求教,這麼一條必定一本萬利地買賣,他們楊府未必會真個放手。

    “這個,皇上……”張了張嘴,公孫武德面現難色,道:“依著微臣對楊伯方此人的瞭解,這件事情,怕是會有些難度。”

    “一不缺錢財,二不圖權勢,這三,卻又是威逼不得,”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公孫武德接著說道:“再加上,楊伯方平素雖然隨和,不過這骨子裏地秉性卻又是極為固執,凡是他認定的事情,便是有百頭健牛也不能拉動分毫。這件事情,微臣以為,還需從常計議。”

    變著法兒地為楊伯方求著情,說著好話,比竟是處了幾十年地老友,鄰居,公孫武德也希望看著老友受此無妄之災。

    “嗯,愛卿說得在理,事關前朝遺孤,這件事情確是不能過於莽撞。”李世民輕點了點頭,雖然他也明知公孫武德與楊伯方私交甚厚,方才那番話語之中自也是私心頗重,不過話又說來,對於那個楊伯方,確是不能掉以輕心。

    不然,朝裏地那些老頭子真個與自己鬧將起來,卻也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李世民實在是不想再多起什麼波瀾。

    “皇上睿智!”小拍了李世民一記馬屁,公孫武德岔開話題輕聲問道:“皇上,在西北時,微臣就有聽人提及,說是齊地叛亂,長安城裏也是有些動盪不安,翼國公,蘇老大人,還有宋國公他們先後遭人暗算,微臣心中甚是焦急掛念,這才急趕慢趕地連日連夜從西北趕回,不知現在……?”

    雖然回來得有些顯晚,什麼事端都沒有趕上,不過這忠心卻是不能不表,不然這一路的日夜兼程豈不就是白費了?

    “嗯,愛卿如此,朕心甚慰!”李世民點頭撫須,看著公孫武德溫聲言道:“不過,早在半月之前,叛亂便已消除,翼國公,宋國公他們的病症,也經柳一條柳先生施以妙手有所緩解,這件事情,已經地去了。”

    “就在今日,公孫愛卿回來之前,”說起這個,李世民又想起了方被他給關入天牢的老五李佑來,聲音多少有些低迷,道:“李佑那個逆子已被押送至長安,不過,可歎地是,這個逆子,整個人都已是瘋傻不知所謂,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

    見李世民主位明君現下這般神情,原本想要說上兩句皇上鴻福齊天之類的話語,頓時被公孫武德給憋在了肚裏。

    這個時候,貌似並不是什麼歌功頌德的最好時機,一個不好,說不得還會搏來一個興災樂禍之嫌,那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呃,朕有些走神兒了,”李世民說完,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拈著鬍鬚好半天沒有言語,過了好一會兒,不經意地低頭看到公孫武德仍是坐在那裏陪著自己不聲不語,不由抬手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歉意地看了公孫武德一眼,揮手吩咐道:“公孫愛卿剛剛急趕回來,旅途勞頓,就不用再在這裏多陪了,這便回府休息去吧。”

    “至於‘晏天牧場’伊麗馬之事,”深看了公孫武德一番,李世民接著吩咐道:“既然公孫愛卿與楊伯方是為鄰居,又頗有些私交,一事不勞二主,這件事情便交由公孫愛卿去辦吧。”

    不容公孫武德拒絕,李世民直接交待道:“若是能夠說服楊家獻出通道,那是最好,朝庭也斷是不會虧待了他們。不過若是他們不願,咱們也好太過強逼,畢竟這強扭的瓜,終是不甜,日後也免不了會出這樣那樣的問題,麻煩。”

    “依朕地意思,那就按照之前的合同,先從戶部拔出一些定錢,讓‘晏天牧場’先蓄養出一批伊麗馬來。”李世民從椅上站起,斷然道:“總之,大唐組建伊麗鐵騎之事,勢在必行,絕不能有半點馬虎大意!”

    “是,皇上!微臣明白!”公孫武德躬身將事情應下,抬頭看了殿堂正的李世民一眼,見其面上也是多有乏意,遂知趣兒地起身告退,出了宮裏。

    “李然,對於柳府收取白疊子一事,陶顏德可有什麼說辭?”目送著公孫武德出了殿門兒,李世民抬手輕揉了揉自己地眼角眉間,想起高昌進貢一事,前又強提著精神開聲向李然詢問。

    “回皇上,小人問了,不過陶尚書他也是毫不知曉。”好似早有預料皇上會有如此一問,李然好整以暇地躬身回道:“方才小人奉旨前往翼國公府去請尋柳先生之時,見得陶大人當時也在,想來便是去向柳先生當面請教,探尋答案,不過看陶大人當時的神色舉止,像是並沒有取得什麼實質的結果,仍是不得而知。”

    “哦,是嗎?”輕點了點頭,李世民接著說道:“那三原柳府裏的情況如何,那些被運回地白疊子,他們又是如何處理?”

    柳一條這次動用這般大的手筆,數以千百萬噸的白疊子被他們從高昌運回,規模浩大,聲勢磅礴,朝庭便是想不注意,也難。

    “全部都被囤積在了一起,用處不明,動機不顯,柳府上下,除了驚歎于白疊子的數量過於寵大之外,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李然緊聲回答:“依小人看,在整個三原柳家,除了那個柳無塵的管家知道一些什麼外,別地下人佃戶,包括柳二條柳大人,對此事所知,當也是不多。”

    “嗯,這個柳一條,做起事來倒是隱密,”李世民輕挑了挑眉頭,道:“先是‘得一醉’的‘三碗不過崗’,後是‘柳氏茶坊’地‘三原茶’,現在他又整出了這麼許多白疊子來,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毫無問,這白疊子上定有文章,只是這篇文章該如何落筆,如何潤色,卻是少有人知,也惹得人心煩不已。

    沒有接李世民的話茬兒,小心地抬頭看了皇上一眼,待李世民地話音落下,稍過了一會,見李世民情緒微緩,李然又輕身上前,開聲躬身稟報道:“皇上,就在方才,公孫將軍入宮之後不久,羅將軍府也有人傳過話兒來,說是羅小將軍他們,已經回來了。”

    “哦?柳老實他們夫婦,也隨著到了嗎?他們現在何處?路上可都平安?”聽到這則訊息,李世民倒是來了一絲興致,睜開雙眼朝著李然望來。

    “柳先生的雙親,小妹,一家三口,一個不落,全都安然到了。”李然尖聲回答:“現就暫住在羅將軍地府,由羅將軍麾下一百近衛負責守衛,不知皇上現下,是否要召他們入宮覲見?”

    “那倒不用,他們能夠平安回來,朕就算是完成了當初一半的承諾,用不著特意召他們入宮,免得拘束。”李世民輕擺了擺手,開聲向李然吩咐道:“你這就著人去支會柳一條一聲,他現在,當是比任何人都要急於見到他們三個。


    “皇上仁厚,小人這就吩咐下去。”小拍了李世民一記馬屁,李然彎身一禮之後便轉身出了殿去。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1-12 23:35
第682章 袁方的堅持

    原縣,袁方的府,袁老頭兒正拿著手中的鉋子緊看著刨下他剛製成的一個齒輪似的物件,一會伸手丈量,一會執筆劃上幾畫,而後又從懷中拿出圖紙一陣地對比,東測西量地,怎麼也找不出不對的地方,老爺子的眉頭不由又皺得更緊了一些。

    圖紙清晰,尺寸明瞭,怎麼這做出的東西卻是有些對之不上呢?袁方的嘴中喃喃自語,做了木匠這麼多年,僅是他親手制出的物件總也有不下千件,他還從沒有遇到過像是今日這般奇怪的問題。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個問題非但沒有讓袁方覺得為難,反而是更大限度地激起了老頭兒對這些木藝制做的專業熱情。

    我還就不信了,這些物件我袁方會做不出來?

    換句話說就是,袁方跟這個叫做‘攪車’的東西杠上了,大有幾分做不出來不為人的勢頭兒,較勁。

    “爹,這都三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再這麼下去,您這身子骨可怎麼承受得了?”頗為心疼地看了他們有老爺子一眼,袁裴端了一碗熱茶為老爺子奉上,嘴裏面輕聲勸說。連著三天不眠少休地趕工,便是他這種正值壯年的中年漢子也有些吃之不住,真不知道老爺子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柳家雖然對咱們有些恩情,不過爹你也不至於要為了他們的事情而陪上自己的身子骨啊,這些物件,便是緩上一緩,又怎麼了?”看著這一個月來老爹所做出的這三種物件,袁裴在驚歎柳一條設計精巧與他們家老爺子手藝精湛的同時,這心裏嘴裏卻是也不由得出了不少的牢騷。

    “裴兒,你,”接過兒子遞來的熱茶,袁方仰脖牛飲了一陣,不過在聽到袁裴這一連串的牢騷話語這後,老頭地面色不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頗有些失望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老頭歎聲說道:“唉,你會有這般地想法,也難怪這麼多年以來,你的木工手藝一直都再毫無寸進了。”

    “你以為,爹這般賣力不休地趕工,真的就只是為了償還之前欠下柳家的那些情意嗎?”沒等袁裴開口辯解,袁方輕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身後被他趕自出來的‘彈棉弓’,‘織機’,還有‘紡車’這三樣事物,老頭兒的面上不由流露出了幾分自豪的意味。

    “這些東西,你這幾日裏當是也有詳細看過,”指著身後的‘織機’之物,袁方輕聲說道:“除了那個‘彈棉弓’沒有什麼機巧之外,像是這種‘織機’、‘紡車’,哪一樣不比現今市面兒上所流所賣之物來得精巧複雜?這些東西雖然並不是很適合用來紡織絲蠶麻布這一類地物什,不過,若是能夠稍加改動,依著這兩樣東西構造運轉,織出一匹布來的功夫,至少也會比現今的那些織機紡車要快上兩到三倍不止。”

    “若是這些東西能夠流傳出去。你能想像得到。那會是怎樣一番狀況麼?”說到這裏。老頭兒地雙目之中一片熱切。道:“比起‘柳氏耕犁’‘柳氏水車’來。這些紡織器件所能帶來地影響。定是還會再大上數倍。”

    耕犁水車。雖然重要。不過畢竟是僅限於農事。而現在經他手所制出地這些紡織器具。則沒有什麼限制。在商。在農。在工。在仕。只要是心靈手巧之人。皆可用得。

    “能不能隨著它們流芳於千古並不重要。重要地是。做為一個匠人。”看了袁裴一眼。袁方接著說道:“此生能夠參於到此種事物之中。親手打造這種前所未有之精器。實是可遇而不可求。”

    “在這一個月內。勞作打磨雖然辛苦。但是。難道裴兒你就沒有現。為父一直都是樂在其中麼?”

    身體上雖然疲憊不堪。可是老爺子地精神頭卻是一直都神采奕奕。做工。打磨。輕雕。細鑿。每一樣都做得小心翼翼。精巧靈動。少有出現紕漏。

    “還有。除了這木藝上地事情之外。”將茶碗兒還于袁裴手中。袁方輕捋著下巴上地一小撮鬍鬚接聲說道:“咱們袁家與柳府之間地交情。卻是也不可不重。”

    “柳家老大現在長安,連救皇城數位重臣名士,風光無限。柳家老二,現在三原為丞,年還不及弱冠,將來的前程也是不可限量,”袁方道:“說咱們是攀權附貴也好,說咱們是龍攀鳳附也罷,總之柳家的這份交情絕不能斷。”

    雖然柳家現在勢大,也不見得就會在意自己這個木匠地什麼情意,交情,不過,柳一條還有柳老實他們,都不是那種忘恩負義,嫌貧愛富的

    人,只要自己有心示好,他們也必會記掛在心裏,~來,總是會得到一些或多或少地回報。

    “是的,爹,裴兒受教了!”被老爺子一陣說道,袁裴的面上略露出一絲紅意,嘴裏面連聲向老爺子低聲附言。

    “嗯,行了,爹還有事沒有想通,你就別再這擾著了。”輕沖袁裴擺了擺手,袁方又把目光瞄向了架子上的那塊齒輪,輕聲說道:“前天柳府就派人來催,這幾日,老夫還是要再多花費些心思才是。”

    “那個,爹,”聽了袁方的吩咐,袁裴並沒有立即轉身回去,而是立在那裏喏喏地開聲向袁方說道:“眼看柳府催得著急,爹地身子又很是勞累,這下麵的活計,可不可以讓裴兒也在一旁幫著做上一些?畢竟,這多一個人幫忙,也就多了一些想法,遇到了什麼難題,說不定也就解通了過去。”

    “還有,”抬頭乞求似地看了他們家老爺子一眼,袁裴說道:“再怎麼說,我也是您地親生兒子,難道連我,您老人家也信不過嗎?”

    “呃?”看出兒子滿懷地怨念于心,袁方愣了愣神兒,溫聲說道:“這件事情,之前爹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多次了嗎?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裴兒你也在爹地身邊學了多年,當是知道這行有行規,這關係著咱們這些匠人最基本的誠、信問題。”

    “當初在柳家,柳管家把這個活計託付給為父之時就曾有言明,柳先生所畫出地這四副圖紙,不得再入第三人之眼,這件事情也不可大肆宣揚於外。”

    稍頓了一下,袁方有些語重心長地接著向袁裴說道:“便是為父不說,裴兒你當也知道,依著柳家一條現在的名聲和地位,他親手所畫制的東西,只要一聲招呼,別說長安城,就是整個大唐境內,想要出來為其製作的工匠、名匠,數不勝數,怎麼也不會輪到咱們袁家。”

    “可是現在,柳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為父袁方,為何?僅是為了為父的手藝嗎?”袁方輕問了袁裴一句,之後不待袁裴回答,又自語答道:“還不就是因為上次製作‘柳氏耕犁’,咱們與柳府所結下的一番情義?還不就是因為柳先生覺得我袁方是一可信之人?”

    一連串的反問之語,問得袁裴的腦袋耷的更低,紅著臉,拱手向他們家老頭兒說道:“爹說得是,是孩兒有些心急了。這件事情孩兒以後不會再提,只是爹,您老人家要多注意些身子才是。

    ”

    “嗯,裴兒的孝心,為父知道,”頗為欣慰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袁方輕聲說道:“不過爹的身子向來健朗,這些小活倒還不放在眼裏,裴兒毋須擔心,且先下去吧。”

    “是,爹。”應了一聲,袁裴端著空碗轉身退下,只留下袁方一人,接著在院中打磨木器。

    “大管家,”三原柳府,管事陳明則~著腳從門外走來,躬身向正在堂內查看府中帳務的大管家柳無塵行了一禮,恭聲稟道:“從西北運回的那些白疊子,已經全部貯存完畢,不過因為此次運回的東西數量實在是過於龐大,府裏新建的十幾個貯藏倉庫已有十之被填滿裝實,下次若是再有貨物運來,怕是就有些緊張了……”

    數以千萬噸的白疊子,堆積起來,猶如山高,就柳家所有的那些個倉庫,跟本就不足以全數裝置。

    “還有,據重舟管事從西北送來的消息,”陳明則輕聲說道:“這次運回的白疊子,只是一小部分,在西北邊境處,還有近千車的白疊子正要陸續被運送回來,貨多而庫少,加上這白疊子又最忌濕潮,方才小人與府裏的佃戶隊長商議了一下,特來向大管家請示,”

    抬頭看了柳無塵一眼,陳明則拱手說道:“您看,咱們是不是在莊園西側的那片田地上再辟出一片空地來,加緊搭建新的倉庫,以備後用?”

    “嗯,就依明則之意。”柳無塵輕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易早不易晚,你這就去帳房支些銀錢,馬上找些工匠著手此事。”

    在白疊子沒有運回之前,誰也沒有想到,這些東西的數量和體積,竟會有如此之巨,柳無塵輕揉了揉腦袋,沒有多作考慮,直接就把事情給應了下來,之後抬頭看了陳明則一眼,開聲詢問:“袁方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那些器具,可是都已盡數做出?”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1-13 22:31
第683章 終相見

袁方那裏,所制之器具,柳一條在上次回來時就已在暗塵言明,白疊子能不能像是茶葉一樣,在柳府手中由賤而貴,可全都指望著這些東西的實際產量與所產棉布的品質如何。

    說到底,雖然對他們家少東的話語,百信無,不過在這心底裏,面對著這陸續從外地運回的,堆積如山的巨大數額,柳無塵還是沒有什麼底氣。

    所以,便是一向沉穩地柳大管家,這次心裏也變得有些迫不急待起來,儘管距合約上的約定的日期還有五天,這兩日裏,柳無塵卻已是第三次開聲催促袁方手裏的那些器具。

    “今天早上剛著人去催過,”陳明則拱手回話,同時也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大管家一眼,不知道一向從容淡泊的柳管家,這兩日裏怎麼顯得有些急躁了起來,數次問起袁方那老頭兒的木藝進度,難不成,袁老頭兒現在所制的那些器具,與這新從西域收回的白疊子有什麼關聯?

    陳明則不是笨人,很輕易地就從這些點之中想到了其中可能之關竅,不過,既是東家還有大管家無意言明,這些想法和猜想,還是放在肚子裏的好,陳明則可不會傻到想到什麼就直接出言相問,徒然惹來大管家的猜疑。

    “結果呢?可是有了什麼進展?”見陳明則愣在那裏半天沒了下語,柳無塵不由又出聲向他問起。

    “哦,回柳管家話,”陳明則醒過神兒來,忙著躬身回言,道:“據袁方本人所言,像是在‘攪機’的製作上,遇到了什麼難題,一時之間,難有寸進。”

    “不過,袁方說,若是東家能夠當面為其解惑的話,不出一日,他就能把這最後一件器具徹底完工,”陳明則道:“不然,僅只靠著他自己參透,沒有個三五日的,怕還是難以有什麼進展。”

    “盡說一些沒用地話,”柳無塵輕哼了一聲,道:“東家現在長安,諸事壓身,連回府一趟都少有時間,又哪里會有閒暇回來跟他探討什麼木藝?”

    “當初若不是少爺他念著舊情,非要此事交由袁方來做,說不得現下那四樣器具早就已經運回了府裏。”柳無塵有些氣急地輕聲說道:“這長安還有三原地面兒上,比他袁方手藝更為精湛的木匠,哪一個不是爭著搶著想要為咱們柳府打造器具?”

    沾著他們家少爺‘神匠’這個名頭地光。這一年以來。還真就有不少地匠人在成天地圍著柳府打轉。企及著能從柳府接著一些活計。若是真個好運能夠得來‘神匠’親自所構地物件。不說能夠光宗耀祖。最起碼。這名利卻是可以雙收。

    當然。柳無塵方才地那番話語全是氣話。也就是隨口一說。這些器具地隱密程度。毫不下於他們柳府所掌握著地炒茶制茶地方法。怎麼能輕示與人。像是守在門外那些不知底細。只為名利地匠人。說什麼。他也是不敢用地。

    說起這個。柳無塵不免又佩服起他們家少爺地眼光來。雖然他對袁方這個老頭兒地手藝並不怎麼滿意。但是在心裏。對於這個倔老頭兒地為人。柳無塵還是頗有些欽佩地。

    袁府做工。而且所做地器具又是這般地機密機要。柳府不可能不派著一些人在暗中看視。據著那些負責監看地下人回報。袁方一干數日。身心皆疲之時。竟還能堅持連著數次拒絕兒子幫工地提議。可謂信人。

    這。也許就是當初他們有少爺。為何非要堅持著要把這次地活計交由袁府去做地原因。在看人識人這一言面。柳無塵不得不承認。與他們家少爺相比。他卻是還有著不小地差距。

    “算了。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已是無用。咱們再耐心等上個三五日就是了。”輕擺了擺手。柳無塵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看了陳明則一眼之後。輕聲說道:“待今日帳房清帳完畢。明日我就會帶著帳單趕往長安求見大少爺。把府裏地情況一一向少爺稟明。”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府裏的一切事宜,就暫且交由你來打理,”稍頓了一下,柳無塵扭頭看著陳明則細聲地交待:“若是府裏出了什麼大的事端,你又不知該如何處理,不妨就去一趟三原,尋求二少爺。”

    “是,大管家,一切依著大管家地吩咐行事,明則定當盡力而為!”擔子雖重,不過卻也正說明瞭少爺還有無塵管家對自己的看重與信任,所以,在應下這個差事的時候,陳明則的心情不免就激動了幾分,說話的聲音,也多少有些顫動。

    “嗯,”輕點了點頭,柳無塵揮手將陳明則打下去,道:“現在修建新倉庫為急要,你這便去領些銀錢,施工去吧。走地時候,我會著人去支會你一聲。”

    “是,柳管家,如此,小人就先告退了!”應了一聲,陳明則滿面歡喜地快步顛著~腳,退出了門去。

    “呵呵,這小子,到底還是有些年輕啊。”看著陳明則歡喜的樣了,柳無

    輕笑了一聲,之後放下手中地活計,抬頭向著院南看一眼,低聲自語,道:“不知道老爺還有夫人他們,現在可已到了長安,若是趕得巧地話,說不得此次長安這行,還能再見到他們二老的面容呢。”

    “爹,娘,不孝兒在這裏給二老請安了!”

    與封小乙一路急趕,趕到羅將軍府地時候,柳老實柳賀氏夫婦正在羅府的大廳裏與羅齊氏閑嘮家常,在廳門口看到往日熟識的面孔顯現在眼前,不顧著在場的羅齊氏,羅通,還有隨他一起趕來的封小乙,柳一條竟直走到柳老實夫婦的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嘭嘭嘭地就是三個響頭。

    再抬起頭的時候,柳一條的眼中已是飽滿了淚水,以前常在一起還不察覺,原來在不覺之間,這些家人,在自己地心裏竟已是這般地重要。

    “行了,快起來吧,這大冷的天兒,就莫要再跪在地上了,涼。”老柳的面色有些許潮紅,深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有些平淡地說了這麼一然話語,示意柳一條起來。

    “是啊,快起來吧,”與老柳不同,在看到兒子的一瞬間,柳賀氏早已是淚流滿面,抬手輕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起身將柳一條扶起,柔聲說道:“能看到我兒無事,娘這心裏,比什麼都高興。”

    “是孩兒不孝,讓爹和娘受苦了。”順勢而起,柳一條攙扶著柳賀氏再度坐下,面上多有愧色。

    “行了,又不是在自己家中,這般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了,莫要讓羅家嫂子看了笑話。”不喜歡這種哭啼悲喜的氛圍,柳老實不由出言將母子二人地話語打斷,同時有些歉意地看了一旁的羅齊氏母子一眼。

    “嗯嗯,老爺說得是,妾身確是有些失禮了。”把兒子還有自己面上的淚水拭盡,柳賀氏拉著柳一條,輕聲說道:“這次能夠平安回來,多虧了羅將軍地一路護送,還有羅家嫂子的熱情招待,一條,你快過來代爹娘謝過他們。”

    “誒~柳家兄弟,大妹子,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忙著示意一旁的羅通阻止,羅齊氏輕聲說道:“老身是孩子的義母,通兒與一條兩人又是親如兄弟,都是一家人,你們這般做,就有些見外了。”

    “是啊,爹,娘,”見老太太睜眼向自己瞪來,柳一條不得不出聲阻止,伸手攔著老柳與柳賀氏,道:“義母素來仁厚,待一條與楚楚猶如己出,都是一家人,用不著這般客套。若是有心的話,日後常來竄竄門兒,與義母多帶些咱們家中的特產也就是了。”

    “嗯嗯,還是一條這話最暖人心,我老太太病了這麼多年,寂苦怕了,若是你們老兩口多有閒暇,多來陪陪老身那就是最好不過了。”柳一條的一番話,逗得羅老太太心中一陣歡喜,笑著就把柳一條地話茬兒給接了過來。

    “如此,那我們老兩口就心受了!”見柳一條與羅齊氏之間說話這般隨意,老柳與柳賀氏心裏也就安放了下來,應了一聲之後便不再爭論,又複坐回了椅上。

    “嗯?這個不是秦老哥府上的那個小乙子嗎?你怎麼也有空到嬸娘這府上來了?”安撫好老柳兩口,羅齊氏的目光不由向隨著柳一條同來的封小乙看來,道:“不知道你爹的病情現下如何了?”

    “小侄封小乙,見過嬸娘,見過柳叔柳嬸兒!”封小乙甜著小嘴上前見禮,之後躬身向羅齊氏回道:“勞嬸娘掛記,經柳兄弟這幾日的連番調理,義父他老人家現在已經能下床行走了,氣色看起來也比之前好了許多。”

    “嗯,我就說嘛,有一條這個小神醫在,秦老哥哪有那麼容易就病倒下去,”聽到這個消息,羅齊氏不由面露著笑意,朗聲說道:“這陣子老身的身子也是漸好,過兩日待天好一些,我便親自去府上探視。”

    “如此,小侄這兩天就在府裏恭候嬸娘大駕了,想來義父他老人家見到嬸娘,心中也定會萬分欣喜。”

    “呵呵,你這小子,倒是會說話。”歡喜地看了封小乙一眼,羅齊氏又扭頭向柳老實一家看來,溫聲說道:“方才,老身已經著羅祥去了宮裏,去請楚楚他們母子回來,這會兒功夫,怕是也就要到了。”

    “後院的廂房,下人們早就已經裝備停當,知道你們一家年餘未見,定是有許多家常要講,老身在此就不多打擾你們了,”說著,看了柳一條一眼,羅齊氏輕聲說道:“還是楚楚以前來住地那個小院兒,一條你這便帶著柳老弟他們過去吧。那個叫做小惠的姑娘現下也在那裏安睡,你們不必擔心。”

    還是人老太太想得周到,感激看了羅齊氏一眼,柳一條沒有與老太太客套,簡單地與她還有羅通封小乙行了一禮之後,便起身帶著雙親出了廳裏。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1-14 22:18
第684章 老柳的疑問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我好好好好好想你!”後院廂房,已醒來多時,正在與守護著的丫環纏鬧著要去尋找爹娘的時候,乍然看到自己在做夢時都想要見到的大哥陪著爹娘出現在了院里,小丫頭歡叫一聲,撇開身邊的小丫環,直接就小跑著出屋向柳一條這里沖來。

    “哦?是嗎,來,告訴大哥,”看到小妹,柳一條心中一陣喜意,歡笑著彎身,伸出雙手一把把小丫頭給抄抱在懷里,捏著她的小粉臉蛋兒,輕逗著她說笑道:“你到底有多想大哥?”

    “好想、好想 好想 好想,有這麼這麼這麼這麼想~!”說著話,小丫頭把摟著柳一條脖子的兩條胳膊鬆開,平直伸展,在虛空作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比劃的動作,紅著小臉兒大聲說道。

    “呀,真的呀,我們家小惠真的有這麼、這麼、這麼想大哥嗎?”見小丫頭很是用力地點頭,柳一條大笑著騰出一隻手來,輕在柳小惠的小鼻尖上輕刮了一下,而後又低頭在小丫頭的臉上狠狠地猛親了一下,道:“大哥小時候沒白疼你!”

    柳一條很喜歡一家人在一起時這種親膩隨意的舉動,尤其是柳小惠這種沒有一點掩飾,很是童真率性地外在表現,親近的舉動,想念的話語,讓柳一條的心里湧現出一陣又一陣地暖意。

    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有自己的根腳。沒有來由的,柳一條的心里一陣地放鬆,安寧。

    “行了行了,你這丫頭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是這麼纏人?快,快從你大哥身上下來!”歡笑著伸手就要將柳小惠從柳一條的懷里接下,柳賀氏有些嗔怪的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道:“你這孩子也是,都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寵著她?”

    “娘,”柳一條側身讓開,並沒有順勢將小妹交出,笑看著柳賀氏說道:“這麼久不見,心里怪想的,你就讓我多抱一會吧。”

    “你,小惠以後,非要被你這個大哥給寵壞了不可。 ”責怪地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柳賀氏卻也再沒有伸手來要,在心里面,能夠看到他們兄妹這麼親近,柳賀氏這個當娘的,也很是歡喜。

    “哼。還是大哥對小惠最好!”回頭沖著柳賀氏做了一個鬼臉兒。柳小惠親膩地抱著大哥地腦袋也是狠狠地親了一口。之後又緊緊地抱著柳一條地脖子。怎麼也肯下來。

    “呵呵。你這丫頭。可不許對娘這般講話!”笑著在小丫頭地小鼻子上輕捏了一下。柳一條轉身向著老柳與柳賀氏說道:“爹。娘。外面天寒。不宜久呆。咱們這便到屋里敘話吧。”

    “嗯。今年秋早。這長安地天氣。又不比奉節那里溫順。天冷得厲害。”應了一聲。柳賀氏伸手攙住柳老實地胳膊。溫聲向他們家大小子看來。道:“早些天家里差柳成遞來地衣物。可是都已穿在了身上?”

    “娘做地衣服。一條哪敢不穿。衣服一到。就都穿在身上了。”輕掀了掀自己地長衫衣領。將里面地坎肩兒露出。柳一條輕聲說道:“做了這麼多衣物。倒是讓娘受累了。”

    “就是。在奉節地時候我就說她。長安城里什麼沒有。孩子不缺你這一件兩年地衣裳。”由老婆攙著在廂房內地正廳椅上坐定。柳老實也隨著開聲插言:“可你娘呢。就是閑不下來。非得每天起早貪黑地把這些衣裳趕制出來。”

    “老頭子你說什麼呢。”嗔怪地白看了自己地夫君一眼。柳賀氏逼聲說道:“長安城地衣服再好。那是人家做地。他能有我做地細緻?穿起不哪會有我這個親娘做地貼心暖心?”

    “娘說得是,不過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見老兩口有些急眼,柳一條不由輕笑著在里面和起了稀泥,兩不偏幫地開聲說道:“不過,說到底,娘,爹這麼說,不也是在心疼你嗎?怕你在做活計的時候紮著累著不是。”

    “就他?會有那個心思才怪!”被兒子這麼一說,柳賀氏的臉上多少泛起了一些熱意,面色微紅地再白了他們家老頭兒一眼之後,便低頭沏起了茶水來。

    “呵呵,”見老娘有些害羞,柳一條輕笑了笑,不再多搭這個話茬兒,把腿上地小惠往上攏了攏,扭身向他們家老爺子看來,道:“爹,這一年來,你這腿腳可是再有過什麼不妥之處?”

    “沒有,”見兒子問起自己的腿腳,老柳心中一暖,把受過傷的右腿緩伸了出來,輕聲說道:“現在用不著輪椅,借著那兩隻拐杖,爹也能自己比之你初來長安時,好了許多,我兒不用擔心。”

    “嗯,如此的話,孩兒這心里,也就放下了。”柳老實的右腿,柳一條心里清楚,粉碎性骨折,不管是在後世,還是現今,能夠恢復成如今這番模樣,已經是最好的一種情況了,強求不得。

    “嗯,那個,這些日子,”屋里靜了一會兒,柳老實稍頓了一下,這才輕聲開口向柳一條問道:“你跟楚楚在長安,都還好吧。”

    “嗯,還好。”早就習慣了柳老實這種不太愛表現於外的很是平淡的關心與問候,柳一條有些感動地抬頭看了他們家老爺子一眼,輕點了點頭,道:“楚楚給咱們柳家添了男丁,很胖,也很討人喜歡,還有二條那小子,在也年初的時候成了親,姑娘是官宦人家,大家閨秀,我見過,很懂事地一個姑娘,爹跟娘見了,也定會喜歡。”

    說起這個,在一旁沏茶的柳賀氏倒是來了興趣,把沏好的熱茶分別端與老柳與他們家大小子,回身坐回原位,很是熱切地開聲向柳一條說道:“提起他們,娘這心里就有些急跳,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他們,抱抱我那小乖孫兒,再瞧瞧新入家里的兒媳婦兒。”

    “方才,在前廳,聽到老嫂子跟我提起小寶兒,娘這心里七撓八撓的,巴巴地,就是也想抱上一抱。”

    不止是柳賀氏,便是柳老實在聽到這些話後,眼睛也睜開了幾分,手指頭不停地在桌面上輕敲著,看得出,老爺子的心,也有些急了。

    “呵呵,爹,娘,你莫要著急,”把柳小惠側放到另一條腿上,任由著小丫頭伸著小手在自己下巴上擺弄著剛長出的鬍鬚,柳一條輕笑著說道:“要不了一會兒,楚楚就會帶著小寶兒從宮里回來,至於二條那里,來地時候我也著柳成支人去了三原,這會兒,二條他們兩個怕是已經趕在路上了,最遲到明天,咱們一家就能團聚在一起。”

    “嗯嗯,那敢情好,這近有一年不見,也不知道他們都變成什麼樣了。”聽了柳一條的話語,柳賀氏的心下稍安了一些,不過眼睛還是時不時地就要往門口處瞧看上一眼。

    “這好端端的,楚楚怎麼就住進了皇宮里面?爹雖然見識少,書也不曾讀過一句,不過卻也知道那皇宮的氣派,依著咱們這樣地身份,皇上還有皇后娘娘他們這些天一樣的人物,怎麼會讓楚楚住進宮里呢?”從回來之後就一直憋在心里地問題,趁著這個機會,老柳終是向他們家大小子問了出來。

    “還有,聽羅通將軍說起,我和你娘這次回來,是皇上他老人家下的旨意,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一條,你老實告訴爹,這一次,你是不是又闖出了什麼大麻煩來?”

    連皇上這樣挨著天一般地人物都有驚動,定是不是小事。雖然羅通一路上都是客氣有佳,好言解釋不斷,在羅將軍府里羅老太太對他們也很是溫厚,熱心招待,但是在這心底里,老柳總是覺著有些提心,一直都放不下心來。

    “你這老東西是怎麼說話的,什麼又是闖禍又是麻煩地,咱們家一條這麼懂事,能闖出什麼禍事來,沒事兒的話你就多喝兩口茶水,別在這里胡言亂語,惹得全家都跟著心里不痛快。”聽老柳這麼一番問話,柳賀氏的目光不由收從門口收回,對著老柳就是一陣的說道。

    “娘,您先別生氣,這些事情事出突然,先前也顧不上跟你們多作解釋,也怪不得爹會心有疑慮,”眼見著老娘就要飆,柳一條忙著出聲攔下。

    其實老柳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柳一條一點都不覺著奇怪,不止是老柳,便是柳賀氏心里,當也是存有同樣的疑慮,只是現下一家剛聚,正在歡喜的頭兒上,柳賀氏一直把它放在心里,沒有說講出來罷了。

    老子擔心兒子,天經地義,而且一家人在一起,也沒有什麼怪不怪的,端起茶碗兒小押了一口茶水,柳一條稍斟酌了一下就要出言向老柳夫婦解釋,卻被外面的一個清脆的聲音給阻了下來。

    “公公,婆婆,不孝兒媳楚楚給你們見禮了!”卻是楚楚抱著兒子匆匆從院外趕來,急走著進了屋里,跪身與老柳夫婦拜禮。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1-15 22:19
第685章 親近

    夫君,爹娘,還有小姑他們回來的消息可都確切?”這夜二條夫婦連夜起程,由薛仁貴親自駕車,直接就由三原縣城奔向了臨近的長安都城。馬車上,王彩翼的心情多少有些緊張不定,雙手輕抱著夫君的胳膊,再一次地開聲向柳二條確認起來。

    “柳成親自送來的消息,當是假不了,而且大哥前番回來時也曾有提及,說是爹娘還有小妹他們也就要回來了,這一次,定是有了准信兒,”看到媳婦兒難得的一副害羞小媳婦兒的模樣,柳二條不由輕聲笑了起來,伸手將王彩翼攬在懷裏,溫聲問道:“怎麼,要見爹娘他們,心中害怕了?”

    “你還說,”聽得夫君這般調笑的語氣,王彩翼不由抬頭白看了柳二條一眼,恢復了往日的幾分雌風,道:“上次大哥嫂嫂他們難得回來一趟,就在縣衙門前,你也不知道著人去內堂支會我一聲,害得妾身還沒有與大哥大嫂他們見上一面,就事先失了禮數,也不知道大哥大嫂心裏會怎麼著想。”

    “大哥大嫂不是那般小氣之人,這些事情他們不會放在心上,娘子你且放心便是。

    ”聽媳婦兒又提起這件事情,柳二條的腦袋又開始有些泛疼,自上次大哥回來,一直到現在,王彩翼不知在他的耳邊念叨了多少遍去。

    “還有,咱們這次去長安,不止是大哥大嫂,便是爹娘小妹他們,不也是都能一起見過嗎,夫人這麼乖巧可愛,定能搏得爹娘他們的歡心,娘子毋須擔心。”堆著笑臉小拍了媳婦兒一記馬屁,柳二條摟著王彩翼肩膀,低頭輕聲感歎了一句,道:“到時候,爹娘,小妹,大哥大嫂,還有小寶兒,再加上咱們夫妻兩個,咱們柳氏一家,才算是團聚了。”

    “夫君!”感受到柳二條此時心中的落寞與歡喜,深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王彩翼收起方才的小性子,緩緩地把頭靠放在柳二條的肩上。

    “呵呵,好了,都已經過去了,爹娘他們現在不是已經都回來了嗎?”輕拍子拍媳婦兒的香肩,柳二條故作輕鬆地輕笑了笑,道:“天晚夜寒,累的話就趟下休息吧,娘子懷有身孕在身,受不得寒氣,先睡一會吧,待會兒到了長安城,為夫再叫醒你。”

    為了舒適媳婦兒趕路,柳二條特意著人在馬車上加了一張木板,放了兩床軟被,好讓王彩翼在累的時候能夠隨時休息。

    “才幾個月而已,哪有那麼嬌氣,”沒有應了夫君的話語,王彩翼地臉旁依舊靜靜地安放在柳二條的肩上,情意綿綿地柔聲說道:“妾身不累,妾身還想再多陪夫君一會兒。”

    “嗯。也好。”心中一暖。摟抱著媳婦兒地右臂不由輕緊了緊。柳二條歪著腦袋在媳婦兒地小臉上輕輕摩挲。道:“難得有功夫在這裏閒聊。不如為夫就跟娘子講一下小時與大哥一起地趣事如何?”

    “好啊好啊……”王彩翼歡喜地隨聲附和。她也想多瞭解多知道一些夫君地過往。

    “話說。有一天……”

    “快。快起來。”見楚楚一下跪倒在地上。老柳與柳賀氏都著急著伸手阻攔。柳賀氏更是起身將兒媳婦兒扶起。道:“天寒地凍地。就你這身子骨怎麼就這麼直接沾著地氣。若是凍出個好歹來。那可怎麼說起……”

    “這個。”目光打量到被繈褓包裹得嚴嚴實實地小寶兒時。柳賀氏絮叨地聲音嘎然而止。兩隻眼睛怔怔地盯看著繈褓中那嫩嫩地小臉蛋兒。不由得便伸出手去。在小寶兒地小鼻尖上輕摁了一下。有些激動地開聲向張楚楚問道:“這個。就是我那寶貝孫子小寶兒了?”

    “嗯。娘。這就是小寶兒致遠了。”順勢把小寶兒輕輕地遞送至婆婆地懷裏。張楚楚恭敬地開聲回道:“六個月。都有十三斤重了。”

    “哦?是嗎?”抱在懷裏輕晃著,柳賀氏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寶貝孫子地小臉兒,道:“白白胖胖的,看著就壯實,跟他爹小時候一模一樣。”

    “誒,老婆子,你別一直霸著,讓我也抱抱啊,小寶兒他可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孫子兒。”見媳婦兒抱著孫子一直逗弄個沒完,柳老實心裏著急,便也耐不住鬧起了意見來。

    “行行行,給你,”嗔看了他們家老頭了一眼,見老柳坐在那裏急得上下亂跳的,柳賀氏心中一軟,遂不舍地將還沒有抱熱乎的孫子遞向了老柳,同時嘴裏還不忘交待著:“才幾個月大的孩子,你下手輕點,別又是沒輕沒重地。”

    “囉嗦!”好似只有你會疼孫子似的,老柳抬頭小瞪了媳婦兒一眼,之後又滿是小寶兒接過,不顧著柳賀氏與張楚楚反應過來,老柳的一隻大手已是快速地鑽進繈褓之中,在小寶兒的兩隻小腿之間特意地劃拉了一下,之後老頭兒便眉開眼笑,大聲說道:“果然是個帶把的,哈哈哈,我老柳家,有後了!”

    “誒!!你個死老頭子,你這是幹什麼呢,你地手多涼啊,也不怕凍著孩子?”看到老柳的一番舉動,柳賀氏心下一陣好笑,氣急地一把把老柳的大手拍開,著急忙慌地又把孩子給抱回了懷裏,把身上裹著地棉衫包好,之後對著老柳又是一陣地數落。

    “摸一下,怕個什?”被柳賀氏這般說道,老柳倒還來了脾氣,吹鬍子瞪眼地大聲說道:“我們老柳家的孩子,哪有那般地嬌氣,倒是你,要擔心日後莫要把孩子給慣壞了才是。”

    “快些,快些把我孫子還來,我都還沒有抱夠呢。”說了兩句,見孫子還被老婆親熱地抱著,老柳也有些巴巴地眼饞起來,想要再把小寶兒給討要回來,也好好好地與寶貝孫子親近一番。

    “我也要,我也要!娘,我也要抱小寶寶!”從張楚楚進屋起,柳小惠便從柳一條地腿上下來,直接又粘纏在了他們家嫂嫂的身上,現在見小寶兒這般搏得爹娘地喜愛,那麼多人想要抱他,小丫頭也從楚楚的腿上跳下,湊起了熱鬧來。

    祖孫三代,其樂融融,看著爹娘還有小惠他們圍繞著小寶兒歡快地嬉鬧,柳一條扭頭與張楚楚對視了一眼,夫妻二人相互地會心一笑,心中一片溫馨暖意。

    “皇上,”立政殿內,長孫皇后輕為李世民添倒了一杯熱茶,溫聲說道:“方才齊姐姐那裏著人來請柳夫人母子回府,說是柳先生的父母家人俱已從奉節趕回,現就在羅將軍府內等候,不願阻了他們一家團聚,臣妾就自作主張,讓他們母子隨羅府人的出宮去了。”

    “嗯,柳老實夫婦從奉節回來的消息,朕已經從李然那裏聽過了,”小押了一口熱茶,李世民輕點了點頭,道:“便是皇后不做,朕一會兒也要著人去送柳張氏他們母子回去,柳一條此番於朝庭有恩,咱們總不能寒了人家的心去。”

    “日後就讓他們一家暫住在羅府好了,有羅通那小子在,總是能保得他們一家的周全。”扭頭看了長孫皇后一眼,李世民輕聲吩咐道:“一會皇后就去吩咐一聲,讓宮女們將柳張氏的行李收整收整,明天一併送到羅府去。”

    “皇上仁厚,臣妾記下了!”見李世民並沒有怪罪,長孫皇后心下稍安,點頭輕應了一聲,遂在李世民的旁安坐。

    “中午時,臣妾偶聽茹兒那丫頭兒提起,”小心地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長孫皇后小聲旁敲側問,道:“說是佑兒那孩子,像是瘋了,這是真的嗎?”

    “嗯,”提起這個,李世民面上的神色一暗,輕點了點頭,道:“柳一條還有太醫署的那些太醫都已經看過,最終的結論,那個逆子,確是瘋了。”

    “哦?柳先生也去瞧過?這個結論可是柳先生所診得?”長孫皇后的臉上多少有些意外,不由得又開口問道了一句。

    “柳一條不說,太醫署的那幫太醫,又哪有膽子敢率先提講出來?”太醫署那些老頭子心裏面的心思,李世民在堂上看得透徹,若不是柳一條趕到,當場下出了結論,那些太醫不知道還要再等到什麼時候才敢將結果說出。

    “皇上莫氣,”見李世民有些動怒,長孫皇后輕聲勸慰,道:“事關皇親,論定生死,太醫們心有顧慮,倒也在情理之中,皇上莫要跟他們因這些小事置氣,龍體要緊。”

    雖然不在現場,不過太醫們的那些小心思,便是不用想,長孫皇后也能猜出幾分,都是在宮裏面打磨了幾十年的老人兒了,說句好聽的,是他們的人,精。說句不好聽的話,是他們的心,怯了。

    只是,那李佑真的就是瘋了嗎?

    長孫皇后小心地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若是李佑真個瘋了,那些太醫也不至於會那般地百般推託,怕這怕那,直接把真話說講出來,又有誰會怪罪於他們?

    還有,柳一條所給出的這個結論,就一定會是實情嗎?若說李佑此次不是裝瘋,長孫皇后心裏,還真是有著幾分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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