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回到牧場 作者:一匡 (連載中)

 
rpg1234pk 2008-6-23 21:37:19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131725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38
第六卷 做眼 第281章 死無對證
    月夜的哭聲打斷了眾人的思索,她發現了死去的賽普洛斯。韓揚上前低聲安慰道:「不要傷心了,賽普洛斯還有復活的可能,我們會想盡辦法讓它再回到我們身邊的。」

    「真的嗎?」月夜睜大眼睛茫然地看著韓揚:「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一定能的!」韓揚還沒說話,伊莎貝拉搶先開口了:「主人是無所不能的,我想他一定不會就這麼讓賽普洛斯走的!給主人一點時間,他能辦到任何事情!我們一定要相信他!」

    「伊莎貝拉……」韓揚看著伊莎貝拉臉上堅定地神情,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老匡在伊莎貝拉心中的形象,看樣子已經與頂禮膜拜了盡千年的戰神並駕齊驅了,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伊莎貝拉甚至會放棄自己原來的信仰,把老匡當作新的神祇來崇拜。這並不奇怪,至少賽普洛斯已經這麼做了。老匡本身就是一個超自然的存在,古往今來,超自然的存在只要不被打成異端,不都是被當作神來信仰的嗎?

    沃克心中的想法和韓揚不謀而合。老匡這次在遊戲中的遭遇影響到了現實,對於普通人說這很奇怪,但對於老匡來說,算不上什麼奇跡。在他身上,不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反而不正常。也許,老匡本來就是上天降下的一個神靈吧?

    「既然這樣就別耽誤時間了,我們要給賽普洛斯的靈魂準備一個盡量完好的軀體作為歸宿。生命融合那樣的神術很難尋找,但是在相對完好的身體上復活相信要容易一些。沃克,有什麼好辦法嗎?」

    「有!」沃克連忙把賽普洛斯的屍體交給搬運工,吩咐立刻送到望月谷基地的冰庫中冷藏。只要內服外敷的冰晶數量足夠多,極凍魔法陣的開啟得足夠大,在極短的時間內可以將賽普洛斯的屍體降溫到零下四十度。此時細胞的活動會暫停,日後解凍的時候還能恢復活性。一個世紀前就曾有人把身患絕症無法治療的病人冷藏起來等待日後醫學進步了再行治療,現在這法子正好試用在等候復活的賽普洛斯身上。雖然牧場的製冷技術比不上現代醫術,降溫速度不夠快有可能導致賽普洛斯體內細胞受損,但是賽普洛斯的體質也不是人類可以比擬的,更何況伊甸牧場還擁有現代科技也無法製造的神奇藥品,這個辦法應該可以為賽普洛斯保存一個相對完好的身軀。

    現實中韓揚房間的門鈴聲響起,韓揚打開門,只見天凱武滿臉沮喪地站在門外:「韓先生……」

    「啊,是天先生!實在是對不起,您為了幫助我們又出錢又出力,結果爆炸的時候我們還沒保護好您,讓您……」

    「快別這麼說!」天凱武打斷韓揚的話,搶著道歉起來:「是我的高溫爐設計得不好,才會導致這場爆炸,讓你們的牧場遭受這麼大的損失,還……還……唉!我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我這次就是為了賠償你們的損失而來的!」

    沒等韓揚說話,天凱武已經拿出了韓揚的欠條,三下兩下扯得粉碎,隨即又開具了一張五億元的電子支票:「這是我賠償貴牧場損失的一點賠償費,請你務必收下!」

    「這怎麼行!這不是你的責任!我們……」

    林娜也上來推辭,可是天凱武說什麼也要賠償,說自己的設計失誤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老匡和賽普洛斯的死都是自己的責任,用一點錢來賠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等等。說到激動的地方,天凱武竟然落下淚來,更加堅決地要求賠償牧場的損失。林娜本想說老匡沒死,只是化作水晶貓在遊戲中沉睡,可是一來沒有把握,二來混合藥水化作水晶貓的事情本身也匪夷所思,更重要的是現在誰都不願意再提起老匡和賽普洛斯,猶豫了半晌,終於沒有開口。

    天凱武的口才原本就好,又善於察言觀色,連珠炮般的說下去,韓揚和林娜想說什麼都被他提前用話堵住,一時間竟然插不上話。最後天凱武說出「不讓我賠償一點錢,從此我就要日日夜夜生活在無盡的自責之中」之類的話來,韓揚和林娜實在是無法推辭了,只好拿出老匡當擋箭牌,說牧場的一把手是老匡,沒有他的允許,我們不能擅自接受這筆巨額資金,先前借五億元就沒有經過老匡的同意等等,原以為這麼說一定可以了,誰知道天凱武卻自責得更厲害了,說自己一定做了什麼錯事讓匡副場主誤會了,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可肯定是無心之過,你們二位不肯收下賠償,想

    肯原諒我、不肯相信我云云。

    這樣的話說出來,韓揚和林娜實在無法托辭了,只好答應暫時收下支票,等老匡回來若不同意再償還。天凱武大喜,又調遣地基組織的施工隊前往鐵石基地幫助修復煉鋼廠,韓揚和林娜推辭不能,只好感激萬分地同意。天凱武又徵求韓揚的意見,說想收集爆炸現場的高爐碎片,回去研究是哪裡的設計出了問題,以免以後再出差錯。這理由合情合理,韓揚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天凱武這才告辭。

    地基組織的辦事效率極高,天凱武剛走十分鐘,近千人的施工隊就攜帶著大批器材通過傳送陣陸續到了鐵石基地。不多久,穿黑袍戴墨鏡的獸人骷髏酋長阿姆斯壯也趕來了,他先向韓揚道歉說早晨去巡視牧場防衛,直到現在才回來,聽說韓揚找過自己,連忙詢問有什麼事情。對於酋長韓揚心中有氣,沒有像對天凱武那麼客氣,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事情經過。酋長見煉鋼廠一片狼藉,知道出了大事,一個勁地道歉,又調集大量骷髏來協助重建,還答應補充死去的那些骷髏。韓揚本來心腸就軟,見酋長態度誠懇,心想人家只不過是沒幫上忙,也沒理由怪人家,也就原諒了酋長。

    沃克連忙指揮骷髏和好漢協作地基組織的施工隊,幾千人一齊動手,很快就把爆炸現場收拾得乾乾淨淨,不要說碎片,連高爐爆炸處的焦土都被天凱武的施工隊剷起來帶了回去。韓揚林娜等人也沒閒著,悲劇發生後最怕的就是呆坐在那裡越想越傷心,忙碌的工作反而能沖淡心中的哀痛,於是眾人也不約而同地投入工作之中。此時老矮人銀刃帶著徒弟鐵錘也從造船廠趕來了,他們對發生了什麼倒並不怎麼感興趣,只是擔心煉鋼廠的損壞耽誤潛艇的製造進度,二話不說就擼起袖子幫著幹活。

    鐵石基地一片忙碌景象,傳送陣的白光閃爍個不停,天凱武運來大量的原材料幫助伊甸牧場重新建廠,材料齊備、技術人員充沛、苦力更是要多少有多少,因此重建工作進行地異常順利。忙到了傍晚時分,爆炸造成的破壞已經被修復,煉鋼廠重新開始生產,除了原本放置高溫爐的地方還空著,今天早晨發生的大爆炸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了。

    午夜時分,眾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會議室,昨天晚上一夜沒睡,今天又忙碌了整整一天,林娜已經有點睜不開眼了,可是依然支撐著參加了會議。沃克總結匯報了重建情況,賽普洛斯的屍體也已經安放在望月谷。現在,重點問題有兩個,第一,老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是就這樣等下去,還是尋找外界的幫助;第二,潛艇明天一早就能竣工,是否按照原定計劃前往馬斯沃爾大陸。

    眾人商議了一會兒,覺得乾等不是辦法,還是應該啟程。一方面,讓好漢和伊莎貝拉等人攜帶水晶貓四處求醫問藥,尋找治療老匡的辦法;另一方面,潛艇開往馬德斯山脈和洛基山脈的交匯處,雖然原定的出發日期耽誤了一天,但是如果用較高航速,還是可以在十二月一日之前趕到那裡。

    這段路程大致需要兩個星期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由伊莎貝拉帶領幾名戰鬥職業的好漢外出尋找喚醒水晶貓的辦法,如果能夠讓老匡復原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屆時乘坐傳送陣再轉乘獅鷲就可以到目的地與潛艇匯合;如果找不到治療的方法,到時候再另圖他策。

    眾人商議一陣,還是沃克受情緒影響最小,想起黑月那邊的事情也要找時間去應對一下,畢竟暗夜神教對牧場的影響還是很大的。林娜思考再三覺得由韓揚去太冒險,最後決定讓沃克去和黑月交涉。反正上次沃克也看不到光圈中的誓言,按理說和暗夜女神沒有什麼瓜葛,雖然不能加入神教,但拉近一下關係也是好的。

    散會後,各人回寢室休息。第二天又忙碌了一天一夜,十一月九日清晨潛艇順利竣工,眾人忙著測試機械、籌集物資,為潛艇的處女航做準備。這些事情極為繁瑣,好在有天凱武的人幫忙,資金又充裕,四十八小時後,一切就緒。

    2106年11月11日上午11時,總共耗資二十七萬金幣、折合兩億七千萬元、伊甸牧場自主研發的、遊戲世界兩千年歷史上第一艘可以在水下航行的船隻——潛艇「深藍」號準備下水了。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39
第六卷 做眼 第282章 冬天
    「深藍」號雖然是條小型潛艇,卻採用了整流罩加耐壓艇殼的雙層構造,水面最高航速6節,水下最高航速10,安全下潛深40米,極限下潛深度100。全艇設計搭載艇員32,本次遠航的人員有29人,分別是伊甸牧場的艇長沃克(原艇長是老匡)、副艇長張順、動力長韓揚、雷彈長花榮、航海長張橫、隨船機械師單廷、異大陸翻譯官月夜、隨船醫生安道全、隨船廚師朱富、水手長阮小二以及一班水手阮小五、阮小七等共十六人;獸人骷髏祭司以及護衛隨從共八人,地基組織的三人,還有矮人銀刃和鐵錘師徒倆。

    全艇分五個艙室,一艙是武器艙,主要武器是三部改造型床弩和兩個魚雷發射管,魚雷發射管和加粗型床弩安裝在艇首外部兩側,六聯裝床弩裝在指揮室圍殼內;艇首和艇尾各有一個小型潛水艙,可以供艇內人員或者供南瓜出入,緊急時可以充當備用水櫃;艇首上方是聲納室,好漢們帶著噗噗在這裡輪流值班。此外,還有艇首通風機、錨機、轉輪計程儀、水壓計程儀、深度計、海流測速儀等諸多儀器設施。

    二艙是指揮艙,上方是指揮室圍殼,裡面有潛望鏡、水面通氣管、探出水面接受訊號的通訊水晶天線、磁羅經、航海六分儀、以及一部六聯裝床弩。這部床弩與艇首那兩部固定的床弩不同,不但可以左右轉向,還可以高低俯仰;而艇首的加粗型單發床弩是並向床弩,始終指向艇首方向,但它們可以發射牧場特製的帶有爆破彈頭的弩箭。慣性導航系統、星光導航系統也都安裝在二艙海圖室。

    四艙是住艙,廚房、醫療室等生活設施都在這裡。五艙是輪機艙,安放的機械裝置有螺旋槳變速傳動裝置、尾舵舵機和艇尾通風機等等,五艙的潛水艙比起艇首潛水艙還有一個功能,那就是布放伊甸兵工廠生產的水下攻擊利器,名為「渾海龍」的遙控引爆水雷。

    需要重點說的是主動力艙,三艙。由於潛艇的發動機是靠幾十噸的重物上發條的,為了保持潛艇的平衡,發動機必須放在潛艇的重心部位,否則重物從背包裡取出收回會造成潛艇失衡。可是這種設計會導致一個很糟糕的問題——通往艇尾的傳動軸過長。後來還是小六想出了辦法,發動機並不直接連接在螺旋槳主軸上,而是通過動力盒傳遞。

    動力盒一共有五個,呈長方形,尺寸和一個大音箱相仿。不過別看它們個頭不大,外殼卻是由摻雜百分之四十精金的合金鑄成,就算韓揚戴上老矮人的戰神腰帶、進入冥想狀態也別想把這個小盒子搞變形。奧利哈鋼鋼帶彈簧蜷在盒內,盒子外面只露出一大一小兩個傳動齒輪。上弦的時候,把動力盒嵌入發動機上預留的長方形凹槽,齒輪和發動機的齒輪咬合,重物壓下,齒輪順時針轉動,慢慢將軸承上的奧利哈鋼鋼帶絞緊。上好弦後把動力盒嵌入尾艙螺旋槳主軸旁預留的長方形凹槽,齒輪和主軸傳動齒輪咬合,打開制動銷,就可以帶動螺旋槳主軸傳動齒輪轉動起來了。

    說了這麼多,動力盒其實就是一個將重力勢能或動能轉化成彈性勢能儲存起來的裝置,使用時再把彈性勢能轉換成推動潛艇的動能。說起來作用和潛艇的蓄電池有點類似,而三艙的發動機其實就是一個給蓄電池充電的「充電器」。發動機給動力盒上弦的時候潛艇自身的重量會發生很大變化,除非配合壓艙物的取放,否則要尋找淺水區域坐沉海底的時候使用才比較安全。

    鑒於這個缺點,除了利用重力上弦的發動機,還有兩台利用齒輪傳動給動力盒上弦的手搖「充電器」,只不過這東西只有韓揚和老矮人師徒才能正常使用,而且給動力盒上一次弦也要累得筋疲力盡。按理說酋長大人的手下力量也不小,可是那領頭的骷髏祭司說他們離開牧場範圍後混沌之力得不到補充,所以不能做消耗力量過大的工作。至於普通人,要把傳動的檔位調得很低、搖上很久才能給一個動力盒上好弦。這苦哈哈活幹半個小時就要累死人了,即便是體質超群的好漢們也要數人換班搖上大半天才行。如果動力盒多、有備品可以來回替換還沒什麼關係,但動力盒少的時候,普通人上弦就很耽誤工夫了。

    動力盒相當於潛艇的心臟,數量自然越多越好,可惜伊甸牧場傾盡所有精金和奧利哈鋼才製造了五個,若是同時啟用的話能夠以十一節的最高航速航行六個小時。在螺旋槳主軸旁邊一共預留了十六個安放動力盒的凹槽,根據估算,如果同時安放十六個動力盒帶動螺旋槳主軸,可以讓潛艇以二十四節的高速在水下航行。此外,通風機、錨機等大型機械上面也預留了動力盒的安放位置,可惜製造動力盒的關鍵材料精金和奧利哈鋼都是特別稀缺的物資,不是不想多造,實在是有錢也買不到。

    因為超空間背包和天凱武研製的抗干擾魔法陣的存在,潛艇沒有安裝傳統意義的水櫃,而是通過從背包裡拿出或者放入重物來

    艇的沉浮。潛艇上人人都有自己的戰位,取放重物I戰位上進行,否則很有可能導致潛艇失衡。為此,深藍號潛艇艇內的一個重要規定就是任何人不得在獲得許可前私自從超空間背包取放物品。減少了水櫃的設計為潛艇節省了大量的空間,這在沒有超空間背包的現實中是難以實現的。潛水艙中平時注滿了海水,如果碰到需要緊急上浮、抗干擾魔法陣又失靈的情況,也可以臨時充當水櫃。

    酋長大人和他的手下是不用呼吸的,但是其餘人必須要呼吸,因此供氧也是個大問題。考慮到在風暴之洋採用通氣管狀態航行的機會並不是時時都有,老匡參考了天凱武的秘密基地,採用了生物供氧系統——各個艙室都安放了大量的巨柱仙人掌以及水晶照明燈。

    普通植物是有光照的時候進行光合作用,吸收二氧化碳排放氧氣;在沒有光照的時候則和動物一樣,吸收氧氣排放二氧化碳。而巨柱仙人掌這種植物與普通植物不同,它在水分充足的時候總是吸收二氧化碳排放氧氣的,如果光照強烈,它們排放氧氣的數量又會比往常大數倍,為此,每株巨柱仙人掌都配備了強光水晶照明燈。

    水晶照明燈的核心就是將金幣轉換成光能的魔法陣,亮度恆定、不會發熱,和現實中的LED燈一樣好用。與改造加溫魔法陣的原理相同,天凱武通過增加能量導入點的方式改進了這種照明魔法陣,使它也能夠自由地調節亮度,當然,獲得強光的代價是你投入的金幣足夠多。

    有了水晶照明燈的強光照射,艇內巨柱仙人掌釋放出的氧氣足夠兩倍數量的艇員消耗,完美地解決了受氧氣限制的潛艇水下續航能力;而且巨柱仙人掌還能吸收空氣中的異味,在一個密閉的空間中,這是非常重要的一條。有了它們,深藍號潛艇內的空氣環境比現實中用過氧化~作為生氧劑的普通潛艇要強很多。只是巨柱仙人掌上像匕首一樣的刺會嚴重威脅艇員的人身安全,為此,園藝師柴進將尖刺全部剪掉了,又對它們進行了頂端修剪,消除頂端優勢避免它們日後長得太高。經過這一系列的處理,這些仙人掌不但不會傷人,還可以成為艇員的安全氣囊,在潛艇遭受意外產生劇烈搖晃的時候避免艇員直接撞到鋼鐵的艇壁上遭受傷害。在食物缺乏的情況下,厚實的仙人掌還可以拿來做儲備糧,實在是一舉多得。

    除此之外,潛艇上還有大量的其他設施,以後用到的時候再詳細說明,此處不再贅述。總而言之,深藍號潛艇採用了機械力學、動物仿生學、植物學、計算機應用、魔法能量轉換等等幾十個學科的尖端科技成果,技術含量之高,在《回到牧場》的時代背景下是出類拔萃的。

    深藍號的機械構造簡單、易於維修,但是其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對艇員的依賴性非常大。缺少了力可拔山的韓揚和銀刃師徒,潛艇將失去大半動力;缺少了擁有精密計算和觀察能力的好漢,潛艇將迷失方向;甚至缺少了噗噗的聲納探測,潛艇也是寸步難行。如果時間充裕,這艘潛艇還有諸多可以改進的地方,但現在要趕往馬德斯山脈和洛基山脈的交匯處,暫時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改進了。伊甸牧場的領導層決定如果任務順利,屆時在遠航前再針對深藍號試航中出現的問題進行一次大修。

    11月11日上午11時,老匡一個時,終於所有的準備都完成了。

    白河船廠的船塢,眾人靜靜地站在潛艇兩側,看著這艘耗費了無數心血才建造而成的潛艇,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平靜。原本林娜還準備了一個小小的下水儀式的,可惜現在老匡不在,儀式也就從簡了,韓揚在艇首敲碎了一瓶香檳,然後輕輕一揮手:「登艇吧。」

    沒有禮炮綵帶,也沒有軍樂,眾人默默地走上跳板,一個挨一個地從升降口鑽進艇內。潛艇的建造總師小六因為工作繁忙,不能乘坐自己的心血出航,站在船塢上一直撅著嘴。不過工作畢竟是工作,見眾人登艇完畢,小六命人撤離踏板、開始向船塢中放水。

    三十名骷髏一起轉動絞輪,船塢的水閘緩緩升起,奔騰的海水湧入船塢漫過船身,深藍號慢慢從基座上飄浮起來。水手們解開碼頭上粗大的船纜,動力盒的齒輪相互咬合,粗大的螺旋槳主軸在強勁的奧利哈鋼牽動下開始旋轉,在碼頭眾人的注目下,深藍號緩緩加速,駛向了一望無際的風暴之洋。

    「各艙室人員就位,檢查水密狀況、機械運轉狀況。」

    「一艙情況正常。」

    「二艙情況正常。」

    ……

    「五艙情況正常。」

    「艦橋情況正常。」

    「艦橋人員降旗,撤回二艙,關閉各艙升降口,進行封艙測試。」

    「一艙升降口關閉。」

    「二艙升降口關閉。」

    「五艙升降口關閉。」:

    測試……」

    在現實中,潛艇一直為國家軍隊所掌握,因此潛艇駕駛的培訓教材在網上是找不到的。以前也出現過幾款模擬潛艇駕駛的遊戲,但是仿真度和《回到牧場》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潛艇駕駛是不能有任何紕漏的,哪怕一個閥門沒有關緊、一個開關的誤操作也有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如果有遊戲公司做出完全仿真的潛艇遊戲,相信除了真正的艇長也沒有幾個人會去玩,因為繁瑣的操作會完全抹煞遊戲性。

    沃克的知識完全是老匡這兩個月來一點點口傳身授的,此刻他正坐在二艙中央寬大舒適的艇長座位上,通過傳聲銅管有條不紊地發佈命令、測試潛艇的各處機能。這些命令非常繁瑣,出一點錯誤就會導致艇毀人亡,可是沃克卻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處理器異化之後擁有了聯想的能力,這讓他以往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處於空閒狀態的處理器無時無刻都在忙碌。

    這原本是老匡的位置,他應該坐在這裡。賽普洛斯則安靜地趴在他腳邊,用自己那雙漆黑的大眼睛崇拜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可是現在……

    多一分思索,就多一分對生命的珍惜,但心中的酸澀,也更多了一分。

    O7

    艦橋頂上伊甸牧場的旗幟緩緩降了下來,沉悶的金屬撞擊聲中,三個升降口一一關閉。海上封艙測試兩小時後,一切順利,沃克一聲令下,各個戰位的艇員拿出了超空間背包中的壓艙物(其實是老匡準備運去馬斯沃爾大陸走私的物資),潛艇開始緩緩下潛。

    「韓揚,要小心啊!」看著海面上漸漸消失的深藍號,林娜雙手握在胸前,低下頭默默禱告。

    牧場中,老匡和賽普洛斯生死不明,伊莎貝拉和四名戰鬥職業的好漢外出尋找解救方法,韓揚和沃克帶領十餘名好漢前往未知的異大陸,月夜隨船前往,連銀刃師徒都不在了。沒有了矮人的大嗓門,沒有了糊里糊塗四處尋路的月夜,沒有了老匡、韓揚打趣的笑聲和賽普洛斯囉哩囉嗦的恭維,就連往日笑語歡聲不斷的噗噗們也因為懼怕冬天的寒冷躲在望月谷地下不再露頭。一時間,諾大的伊甸牧場冷清得無以復加。這副沉重的擔子,現在又落在自己的肩上了。

    雖然現實中的韓揚和沃克就在自己身邊不遠,可是林娜心中卻感受到一絲冰冷的不安。又是什麼不祥的直覺嗎?她不敢再想下去。祈禱良久,默默地抬起頭望向天空。海邊的風寒冷而刺骨,空蕩蕩的碼頭上,幾片被扯破的包裝紙在寒風中飄零飛舞。

    冬天,真的已經來了。

    「姐姐,我們回去吧。」

    一個聲音打斷了林娜的思緒,隨即一件厚重的袍子披在了自己肩上。林娜回頭一看,是小六正在關切地看著自己:「這裡風很大,姐姐這幾天那麼辛苦,小心不要生病了。」

    林娜心中一熱,一時間只想抱著小六哭一場。她強忍了幾次才按住這個念頭,努力一笑:「謝謝你,小六。你也要當心別感冒呢。」

    「放心吧姐姐,我的身體可是健壯的很啊!有人敢欺負姐姐的話,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小六彎起胳膊做了一個亮肌肉的動作,隨即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別發愁,姐姐,他們都走了,還有我啊!我們的開國元勳不是說過嘛,婦女能撐半邊天!我們倆一人撐一半,合起來一定能撐起這片牧場的!」

    林娜再也忍耐不住,她一把抱住小六,讓無聲的淚水在小六的身後悄悄滑落。

    《第六卷做眼》完

    卷末語:

    終於寫到了第七卷,終於到了慢慢揭開隱藏主線的篇章……

    第七卷雖然開始揭露主線,但卻不是一下子讓所有的秘密與讀者坦誠相對,脫衣舞的魅力在於循序漸進地一件件褪去霓裳,所以,請注意筆者的用詞是「開始」揭露主線,這意味著舞女的衣服很多……

    第七卷翻出的伏筆會涉及一至六卷,可能需要大家看的時候秉著承前啟後、學而時習之的精神……

    同時第七卷涉及的場景有些雜亂,但各個場景之間也有密切的聯繫,可能要勞大家的神,看得仔細一些……

    最後,第七卷也比較火爆、比較詭異、比較……

    咳咳,不多說了,看到第七卷的書友肯定都是鐵桿,瞭解筆者喜歡把答案問題置後的壞習慣了,敬請期待回到牧場第七卷——

    《雙活》

    ---------

    PS:不管大家在何處看書,請到起點中文網投票支持一下筆者(近來起點正在搞投推薦票獲雙倍積分的活動,不要錯過機會啊)。在百度或Google搜索一下「回到牧場」四個字,第一項就是了。註冊會員和投推薦票都是免費的,舉手之勞,就可以給老匡許多寫作的動力,謝謝大家。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40
第七卷 雙活 第283章 陰霾中的陽光
    海水蔚藍清澈。

    五顏六色的海葵,懶洋洋地躺在海底舒展著色澤鮮艷的觸手,微瀾清風般拂過,千百條觸手一起輕輕搖曳,猶如陽春三月中一片爛漫的花田。無數拇指長的白麟魚簇擁在一起,忽而西、忽而東地在花叢中穿梭嬉戲。它們不願像勞碌的蜜蜂一樣去驚擾那些盛開的花朵,只是灑脫地從萬花叢中穿過。陽光綺麗地透過海水,映著魚兒的鱗片閃閃發光。礁石上的海虹、細砂中的蛤似也被這片美景吸引了,羞怯地打開了緊閉的窗欞,露出潔白的肌膚享受海浪的撫慰。

    一隻巴掌大的梭蟹鬼鬼樂樂地從巖縫中露出頭,兩隻小綠豆眼睛搖來晃去地窺探,俄頃,許是它覺得周圍安全了,便慢吞吞地從自己的堡壘中爬了出來,大模大樣地橫穿花田。海葵們慌慌張張地收起了觸手,花朵凋謝了,變成一個個不起眼的灰色小球,游魚很不屑這焚琴煮鶴的行徑,可是它們也奈何不了這橫行霸道的傢伙身上帶刺的硬殼,只好悄然遁去。海虹關門,蛤閉戶,四週一下子冷清了許多,只剩下水流捲起的細砂旋繞片刻,重新靜靜地落回海底。

    梭蟹似乎很得意,它用後肢撐起了身體,伸出兩個大鉗子耀武揚威正晃著,忽然警覺起來。遠處銀光閃閃,遁去的魚群不知什麼原因又折返了回來。海中暗流湧。片刻之間,魚群已經接近了梭蟹,此時地它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閒逸,拚命地擺動尾鰭倉皇逃命。在魚群當中,居然還夾雜著幾條兇猛的石斑和雙髻鯊,這些昔日的海中霸主對身邊近在咫尺的美味不管不顧,流線型的身軀破開水流,箭一般向遠方逃竄。

    魚群的速度很快。猶如一條條銀白色的光帶掠過梭蟹地上方,可惜它們身後的捕食者速度更快,一道黑影帶著一長串氣泡風馳電掣地衝進魚群,大嘴一張,上百條白麟魚連同身邊的海水一起被吸入了它的巨口。倒吸的力量如此強勁,以至於三米多長的雙髻鯊都被捲得打橫起來!

    雙髻鯊惱怒了。剪刀般地尾巴一甩,調頭就要和這個死追不放的捕食者決一生死。就在它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噬去的時候,愕然發現身後那個海蛇般的怪物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渾身長滿尖刺的圓滾滾的氣球!這是怎麼回事?沒等雙髻鯊想明白,一道強勁無匹的水流從氣球中噴湧而出,刀鋒一般重重地劈開了它的額頭。血水湧了出來,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雙髻鯊已經翻轉過肚皮向海面上浮去。那個恐怖地氣球恢復了海蛇的形狀,上下顎張開一個不可思議地角度,一口就將雙髻鯊的腦袋咬去半個。

    暗紅色海水攪起地細砂翻騰盤旋,又慢慢落下。海中恢復了平靜。雙髻鯊的屍體、連同魚群、梭蟹、蛤、海虹、甚至海葵都完全消失了,一片魚鰭、一點碎骨也沒留下。若不是絲絲血跡依舊在隨著微波蕩漾,這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南瓜。快回來!你要跑出我的感應範圍了!」

    「是!主人!」

    怪模怪樣的海蛇自然就是南瓜,聽到主人的命令立刻調頭往回游去。遠處,清澈的海水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那是正在進行處女航的「深藍」號。

    深藍號經過四十八小時地試航,一切性能良好,除了小六粗心地把艇首的轉輪計程儀地葉片安裝反了這一點點紕漏,可以說是非常完美的試航。這點小紕漏無需回到船廠修理,只要派一個機械師潛水操作。幾分鐘就可以修復。這也難怪,這條艇其實是在一台超級計算機的監督下建造完成的。除非設計結構本身有缺陷,否則想讓沃克因為粗心而犯錯,那概率實在是太小了。

    儘管如此,沃克還是一絲不芶地試驗著潛艇的各項性能。目前進行的項目就是潛水艙的氣密性、水密性以及隔離式吸排水系統的效率。南瓜方才是從艇首的潛水艙出去的,現在沃克讓它從艇尾的潛水艙回來。艇底的潛水艙門打開,南瓜鑽了進去,艙門隨即關閉。潛水艙有加壓和減壓的設施,好漢們體質強健,承受壓力變化的能力遠超常人百倍,但若體內壓力變化太快依然難以承受。不過南瓜本身就是玩高壓氣、高壓水炮的行家,體內有自動調節壓力的器官,無需減壓也不會得潛水病,這道手續就可以免了。韓揚轉動排水泵把潛水艙中的海水排了出去,打開艙門後,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南瓜又變得半死不活地躺在艙底。

    阮小二把南瓜抱起來送到二艙,沃克問道:「怎麼樣?潛水艙門有漏水的情況嗎?」

    「報告主人,沒有。」

    「好,你辛苦了。不過下次不要跑太遠,還有,你把海水攪那麼渾,還能看清周圍的礁石嗎?」

    「主人,這裡我看清楚了已經,可以通過保證!」

    「應該說『這裡我已經看清楚了,保證可以通過。』修飾詞要放在動詞前面。」

    「是,主人,我又錯記了。」

    「應該說『記錯了』,不是錯記了。」

    「主人?『錯』不是要放在『記』前面嗎?」

    「南瓜,我們還是說古獸人語吧……」

    「不,主人,我要一定會學人類通用語!」

    南瓜自從下定決心進化之後就一直在四處找人教它學人類通用語,但是這兩個月來牧場人人都忙得腳後跟打屁股,就連月夜都不能保證天天去伊甸學苑授課,可把南瓜給鬱悶壞了。這次遠航好容易主人坐在二艙不動窩了,南瓜連主人和寵物間的精神交流都不肯用,一有機會就用出的人類通用語和沃

    。

    可是坐在艇長椅上的沃克卻絲毫沒有談天的興致,聽到南瓜的回答,他的心中莫由來地感到了一陣煩躁,正想找個理由搪塞一下南瓜,沃克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我是機器人,原本就是為了把人類從重複勞動中解放出來而發明的,我為什麼會覺得不耐煩?利用空閒的時間教授南瓜人類通用語是有效率的做法,我又怎麼會想到拒絕?

    因為我心中有煩惱的事情;因為林沖、孫二娘等人已經陪同伊莎貝拉帶著水晶貓尋找了十餘個地方,沒有帶回一個令人鼓舞的消息;因為老匡和賽普洛斯的事情,就像兩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

    討厭的人類情感!我的邏輯和理智又在不知不覺中被左右了!人類的情感真是糟糕,為什麼負面情感有這麼多!這種感覺不但會令人感到很難受,而且會影響工作的效率和對事務的正確判斷!如果我沒有人類的情感,賽普洛斯就不會死去!唉……

    我一直在追求人類的情感,現在我終於獲得了我想要的東西。但是,與此同時,我是否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南瓜呆望著一言不發的沃克,正在懷疑主人為什麼不說話,忽然身後響起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噗噗!錯了!不是『要一定會學』,而是『一定要學會』。」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最聰明地噗噗——北北來了。噗噗的發聲器官和人類有些差異。不過北北是個特例,經過鍛煉已經能夠清晰地用人類通用語說話了,只是聲調又高又尖,聽起來就像花腔女高音在唱歌一樣。北北和南瓜是伊甸學苑首屆畢業生,智力沒有南瓜高,現在雖然學會了用雙手的八進制計數,比原先的「四進制」進了一大步,可是十進制總是學不會。不過北北學語言卻比南瓜快。這一點讓南瓜很不服氣。沃克糾正南瓜的錯誤它倒不覺得丟臉,但見北北糾正自己的錯誤,南瓜就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了,一使勁兒把身上的刺鰭都豎起來:「來,我背上數數刺有幾根?」

    「噗噗!又錯了!是『數數我背上刺有幾根』!」北北腦筋簡單不虞有詐,先是認真地糾正了南瓜的語法錯誤。然後就開始數南瓜地刺鰭:「噗噗,一,二,……六,七,一手,一手一,一手二……噗噗,一共有三手三根!」

    「哈哈!」南瓜這次得意了,「什麼三手三根。是二十七根!回去學數數吧,別在這裡丟人!」

    「你!」北北現在才明白南瓜的詭計。惱怒地舉起了小拳頭,不過看到南瓜身上的尖刺。想了想又把拳頭放下了,「噗噗!月夜姐姐!南瓜欺負我!」

    打不過就告狀,這是北北的絕活。她的小嘴一撇,配合眼淚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滴溜溜一轉,這副楚楚可憐地表情殺傷力太大了,如果說伊莎貝拉的如絲媚眼是可以殺傷百分之九十九男人的超級武器,那北北的垂淚雙眼就是對女孩殺傷概率百分之百的核子武器,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倖免。

    伊甸學苑中的學生對月夜教授都是很尊敬的。南瓜也不例外。一看北北抱住月夜的大腿,南瓜就知道事情要糟。身上豎起的刺鰭立刻蔫兒了,長長的身體蜷成一個圈,把腦袋藏進去低聲嘟囓道:「沒本事!就會告狀!」

    「沒事地,北北,南瓜和你開玩笑而已。」月夜笑著蹲下來哄北北,順手掏出一塊糖塞進北北的小手心。北北立刻破涕而笑,歡天喜地地享受世界上至高無上地美味去了。沃克也被逗樂了,心頭的壓抑略輕,轉過身來問道:「月夜,怎麼樣?艇上地生活還習慣嗎?」

    「喵!妙!」貓貓搶先叫了起來:「這條船就一條道通到底,怎麼走都不會迷路!」

    這下眾人都笑了,可不是,潛艇內部就相當於一條長長的走廊,只要不去艦橋和艙底,當然怎麼走都不會迷路。月夜也笑著點點頭:「的確很好,我聽說體質差的人容易暈船,深藍號在水下很平穩,一點暈船的感覺都沒有。」

    「呵呵,那就好。」沃克感到自己的心境又恢復了正常,這真是美好的感覺。走筆如龍,沃克唰唰唰幾下畫好了一張草圖:「現在,我們開始第十六項測試,噗噗的聲納校正。月夜,這是南瓜看到地海底礁石地形,你和噗噗用超聲波探測到的地形對比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誤差。」

    「好地。」

    「要精確一些,我要測量這個海區的聲速梯度。」

    「沒問題,我會去找張副艇長對照的。」

    「南瓜,還要麻煩你再出去一趟。」

    「沒問題,主人!我正好還沒吃飽呢!」

    「南瓜……剛才那條雙髻鯊可是有三米長,你把它裝在哪兒了?」

    「主人,我不知道。可是我還餓。」

    「呵呵,去吧。」

    「是,主人!」

    「五艙。」

    「有五艙。」

    「升降舵015,15。」

    「是,升降舵015,15。」

    「一艙。」

    「有一艙。」

    「準備計程儀的修復工作。」

    「是,準備計程儀的修復工作。」

    ……

    深藍號的艇員們又開始精神煥發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不經意間發生的一段小插曲宛如雲層中透射出的一縷陽光,幸福的人會看到那束金色的希望,而不幸的人,則只會盯著黑沉沉的陰霾怨天尤人。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41
第七卷 雙活 第284章 你
    潔白。

    沒有任何瑕疵,沒有任何邊界的潔白。

    靜寂。

    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連呼吸和心跳的聲音都沒有。

    在永無窮盡的孤寂中,老匡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渡過了多少歲月。他找不到賽普洛斯的蹤跡,珂爾斯也毫無回應,只剩下他孤單的一個人,無窮無盡地在白光縈繞之中徜徉、思索。

    孤獨是最可怕的惡魔,很多囚禁在單身牢房或是流落荒島的人在獲救前都變成了瘋子。可是,無論是暗無天日的牢房還是荒無人煙的孤島,比起生之寅塔的環境都稱得上天堂。囚犯可以嗅氣味、聽聲音、看場景,囚犯可以敲牆壁、撼窗欞、量斗室。囚犯的五官可以感知外界,囚犯的四肢可以與外界互動,可以做無數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避免被孤獨吞噬自己的理智。

    而老匡,什麼都沒有。

    沒有方向,沒有坐標。沒有觀感,沒有行為。沒有空間,沒有時間。沒有自身,沒有環境。

    所剩下的,只有自我;所能做的,只有思索。

    此時此刻,老匡才感受到存在的珍貴,一遍遍地告誡自己——

    存在,就是自我。

    你不能失去理智;你不能失去思索。

    你,不能再失去。

    執著的信念支撐著你,或者說消亡的恐懼役使著你,你不能停止思考,一旦停止,你不知道下一刻還有沒有思考的權力;在這裡,能夠回應你的,只有你自己,如果完全失去了回應,你就無法證明自己的存在。

    還有無數的事情等著你去做,還有最終的心願等著你去完成。你,一定要存在下去,你,一定要證明自己的存在!

    你存在於何時何處?這裡完全沒有空間的坐標,沒有時間的標準,你,真的存在嗎?

    你存在。根據你過去的記憶,現在的你在生之寅塔。

    亡之寅塔是容納亡靈的所在,生之寅塔容納的就應該是生靈。進入亡之寅塔的亡靈何止萬千,那麼按理說生之寅塔之中不應該如此冷清。為什麼一點回應都沒有呢?身邊的這些白光又是什麼?和玩家死亡時的那一道白光一樣,是靈魂嗎?你呢?你也是靈魂?你就是這白光的一部分?即便是,為什麼遊戲會禁錮現實中的你?為什麼面對著他們,你同時感受到可最安詳的寧靜和最深沉的恐懼?

    一個單純的遊戲沒有道理會禁錮現實中的你。你一直對天凱武的理論嗤之以鼻,你一直在殫精竭慮地反駁他,可是你沒有想過為什麼要下意識地這麼做?你一直固執地認為遊戲世界只不過是虛擬的世界,是現實世界的一個部分,可你的內心深處,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

    狡詐的潘老闆、睿智的扎克、憨頑的彎刀眾、忠誠的賽普洛斯、聰穎的伊莎貝拉、冒失的貓貓……無數活靈活現的NPC掠過你的腦海,真的有程序員能設計出如此真實的NPC性格?即便有,他們的表現已經和真實的生命毫無二致,為什麼你依然執意於他們的存在形式?是否,生命不應該用存在的形式來區別?

    被破解的魔法陣、沒有被破解的魔法陣、天凱武計算機上那繁奧無比的魔法能量轉化公式和運行規律……難解的往事浮光掠影,真的有遊戲策劃可以開創一套全新的魔法理論,讓一個獲得兩屆諾貝爾獎的物理學家都難以參透其中的奧秘?也許,這套迥異的文明真的存在於世?它的舞台,就是戴上頭盔後進入的那片世界?

    現實中冥想的韓揚、遊戲中冥想的韓揚,被囚禁的藍色光球,在高溫爐中苦苦掙扎的你……不可思議的相似湧上心頭,這一切,難道只用巧合二字就能夠解釋?世間的必然,不正是由一連串的偶然表現在人們面前,最終才被人們所發現嗎?為什麼你面對了、經歷了,卻依然要認為它們只是偶然?

    難道,這個遊戲的世界,竟是真實的?只是你不敢去想?

    不……不!不可能!

    如果這是個真實的世界,玩家的屍體不可能在死後會變成白光消失,也不可能在受到重創之後還能依靠藥水再生新的手腳;如果這是個真實的世界,不可能在公測前後世界的大小相差百倍,NPC的語言也不可能和地球的語言相同,他們更不可能對自己的世界改變了百倍大小而毫不介意!

    太多的不可能,太多的不可思議。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你的想法是錯誤的。

    想到這裡,老匡如釋重負。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膽顫心驚的反思。

    什麼叫真實?你用來判斷的依據,只不過是在你生活的世界中總結出的規律,它們不適用於另一個世界,並

    著那個世界不真實!什麼叫不可思議?你不理解的事可思議,可是就像面對風雨雷電的古人一樣,不理解並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你為什麼會感到如釋重負?你只不過對遊戲世界的性質作出了一個定論。你為什麼會感到輕鬆?難道你內心的最深處,希望這個遊戲世界是虛假的?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希望,會這樣在心底的最深處暗示自己?

    無邊的恐懼襲來,老匡強迫自己苦苦掙扎著思考下去。

    你一直被自己的感情所蒙蔽,你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遊戲世界的真實性,因為你怕。你從心底裡感到恐懼,不願意去思索兩者之間的關係。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恐懼?遊戲世界和你的生死存亡有什麼關係?你的記憶,對你自己隱瞞了什麼?你的記憶,遮蔽了什麼恐怖的事實?只剩下這生命中最原始的恐懼隱隱透露出一絲端倪?

    老匡不寒而慄。

    不,不,不!不!不!不要真實的答案,不要思索下去,不要再思索下去!

    孱弱者,閉室,窮畢生力,不能捭闔,縱勉力為之,聒耳猶聵,瞋目如盲。

    停止了思索,便宛若停止了掙扎。乳色的潔白無邊無際,猶如平靜的湖水,沒有駭人的驚濤,沒有咆哮的巨浪,它是最溫柔平和的存在,甚至連在湖畔嬉戲的一個孱弱孩童也不會去傷害。

    但若孩童失足,這湖泊依然會吞噬孩童的存在。同樣祥和,同樣寧靜,吞沒前後,皆盡如此。世間的凶險,本就不是都要以猙獰面目示人的。

    老匡正如那墮水的孩童,甫入其中尚能掙扎自救,尚能掀起小小的浪花。可是隨著時間的消逝,掙扎卻越來越微弱,掀起的浪花,也漸漸變成了蕩漾的漣漪。

    湖水依然在靜靜地等待,一無所示。對於它來說,孩童墮水後,便已是水的一部分,掙扎一時與掙扎一世毫無二異。停止掙扎的那一刻,孩童便會如以往墜落的萬千生靈一樣,融入湖水之中,化作無知無識的存在。

    O7

    不知又流逝了多少歲月,又或許這裡的時間長河已經冰封。

    老匡漸漸平復下來,竭盡所能壓抑著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強迫自己思索下去。

    你一直在逃避,逃避自己。你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惜,你依舊沒有勇氣去面對。你還能再逃避自己多久?你還能再欺騙自己多久?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你不能消亡,你還有未竟的願望!在這個只有自我的空間,你再逃避自己,就是抹煞自己的存在!

    復生以來,繁忙的瑣事剝奪了你思考的時間,也許,這正是上天安排給你的一個機會,讓你好好反思自己。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前一世的記憶是如此清晰地印在你的腦海,你一直不願意提起它們,不敢去證實它們的真實,為什麼?是你的性格索然?不,不是。是因為你害怕,死亡的記憶是如此的讓人恐懼,現在支撐你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記憶中未嘗的心願。你怕你證實了你的記憶是虛假的,你怕你發現支撐自己的信念只不過是鏡花水月,你怕你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就像,在新諾亞方舟的沙灘上那樣親手抹去自己的痕跡。

    你必須,面對自己。

    處於一個沒有環境的所在,老匡原本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冥想。只是因為一直在最原始的生命本能的暗示下,下意識地迴避內心的自我。

    現在已經站在了生與死的邊緣,老匡不再迴避任何過去,不再承受生命本能的制約。他開始在冥想中冥想,在自我中找尋自我。

    他的思維,在記憶的大海中彷徨逡巡的同時,也在時間的長河中上下求索。

    鏡花水月,蒼狗白雲,前生的記憶和今生的世事幡然過眼。老匡謹細地挖掘記憶深處的每一個角落,喜悅、憤怒、哀傷、恐懼、愛慕、憎惡、慾望……無窮無盡的紛繁情感摩肩接踵,伴隨著刻骨銘心的往事充斥心頭。最深切的痛苦、最寧靜的祥和、最歡娛的喜悅,浮光掠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腦海中掀起驚天狂濤。

    情切傷心,欲烈傷身。老匡如果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此刻早已瘋了。如此專注地思索自我,如此坦然地接受衝擊,如此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承受。

    但老匡不是人,他沒有身體;他的心如磐石,冰冷、堅硬、昂然面對情感的驚濤駭浪,默默承受。

    ——生命,究竟是什麼?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43
第七卷 雙活 第285章 他
    世上有不死的生命嗎?有永恆的生命嗎?當生命無限地延續,它的意義何在?當生命走到盡頭,面對的又是什麼?

    古往今來,無數帝王將相、仙僧道俗苦苦追求永恆的生命,最終無一人例外,塵歸塵、土歸土。沒有人知道他們臨死前的想法,也許是對生命無限的眷戀,也許是對追憶無窮的悔恨。他們珍惜自己的生命,是因為生命即將失去。可是,生命的含義對他們來說是什麼呢?

    是經歷。

    永生難忘的經歷、漫不經心的經歷、故意忘卻的經歷,合在一起,成為一段生命,以誕生為起點,以死亡為終結。鳥獸如此,螻蟻如此,人亦如此。即使是能轉世的鬼神,超脫的仙佛,他們所保留住的記憶,他們所走過的生命旅程,也僅僅是經歷而已。

    沒有經歷的生命,沒有一個生物想承受、曾承受、願承受。哪怕最貪生怕死的人也不例外,因為,那根本就是死亡的代名詞。

    沒有了身體,沒有了環境,沒有了對外界的反饋,此時的老匡,正在承受一段沒有經歷的生命。只有回顧過往的經歷,只有任奔騰的情感宣洩,才能讓這段生命之路的終點偏離死亡。

    生命是經歷。經歷又是什麼?

    是情感。

    沒有情感的沃克,只不過是一堆硅和金屬的堆砌,而有了情感的沃克,已經成了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歡娛和痛楚,恐懼和慾望,它們構成了生命,機械如此,低等生物如此,人又何嘗例外?

    以前,老匡也曾經不止一次地思索過生命和情感,他認為,生命中的情感,如同呼吸一樣伴隨人的終生。呼與吸,不但相互對立,同時還互相依存;如同黑與白、生與死的對比,缺少了參照的標準,就沒有了劃分的界線;缺乏了情感的存在,活人便如同行屍走肉;失去了呼吸的伴隨,生命必將隨之而去。

    此刻情感的波瀾依然狂暴,老匡卻漸漸忽視了它們,忘卻了它們。

    他領悟了。

    沒有福至心靈,沒有醍醐灌頂,沒有欣喜若狂,也沒有悵然若失。

    就這麼自然平淡地領悟了。

    既然情感像呼吸一樣生生不息,那麼自己也應該像對待呼吸那樣自然地對待它們。

    有誰會刻意地去呼吸呢?沒有人會忘記呼吸,也沒有人會想起呼吸,這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卻根本沒有人去執著在意。

    如此來說,為什麼要執著在意情感呢?

    它們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但是和呼吸一樣,也可以任它們進行。

    過去的情感來自過去的記憶,不必在意情感,又何必在意記憶?現在的情感來自現在的思索,不再執著情感,又何需苦苦思索?將來的情感來自將來的經歷,就讓它們,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地到來。

    過去,現在和將來逐漸溶成了一體,他不再在意時間,也不再在意空間。

    沒有了過去、沒有了現在、沒有了將來,也就沒有了經歷、沒有了情感、沒有了存在。

    經歷就是生命嗎?既然在遊戲中經歷了,何必要去區分遊戲世界與現實世界的分別?

    前世和今生都曾經歷,為何還要計較它們是否真實?

    既然連經歷都不再重要,又何苦在意自己的存在?

    原來如此。

    沒有經歷的生命,原來如此。

    涅槃者,閉室囥,形而上,絕對待,無形相,無擾動,無境界。

    他的精神,脫離了情感的羈絆,脫離了記憶的桎梏,脫離了自我的囚籠。

    並不是海闊天高、魚躍鳥飛的感觸。

    沒有魚,沒有海,沒有鳥,沒有天。

    他是魚,他是海,他是鳥,他是天。

    原來,過去的他只是用鉛筆畫在白紙上的一個人偶。

    現在,他已經從紙上站立起來。

    他被禁錮在塔中。可是,那塔也畫在紙上。

    韓揚、林娜、沃克、賽普洛斯……他們都畫在紙上。

    伊甸牧場的中央城堡、天凱武的地下基地、哈維斯特大陸、歐亞大陸、遊戲世界、現實世界……它們都畫在紙上。

    億萬人畫在這張白紙上,他們的世界,就是這個平面,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悲歡離合,他們的生老病死,他們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張白紙上。

    這張白紙就是他們的全部,他們,永遠無法離開。

    他,卻從白紙上站了起來。

    第一次,用俯視的目光審視這張白紙,審視這個也曾經是自己全部的世界。

    眾生依舊在白紙上忙碌著。爭權奪利,攀高騖遠,愛恨糾葛,計較得失,終其一生。

    他們得到的,失去的,都是什麼?

    小,不過一張畫餅,大,不過一塊疆域。

    那,也曾是自己計較的。現在看來,卻是如此的無謂。

    就算紙上的一個人,把紙上的所有人都收歸麾下,把整張紙都據為己有,那又如何?擁有了整個世界,站在了權利的頂峰,自己還是在那張紙上,擁有的,依舊是一張紙而已。

    他伏身在紙上畫了一個圈,把一個

    其中。那個人恍若未覺,他在紙上活動的範圍,遠I子大。

    他又在紙上畫了一個圈,把另一個人圈在其中。這個人碰到***的線條,驚慌起來,在***中左衝右突,始終無法離開***的範圍。

    圈外人注意到了這個可憐的人,拚命試圖將其從中解救,可惜,就像裡面的人出不來一樣,他們費盡心機也無法進去。

    在圈內圈外的人都絕望的時候,他把圈內的人提離了紙面。圈外的人都嚇呆了,因為那個可憐人忽然從他們的世界上消失了,按照他們的規則,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一些人瘋狂地在紙面上四處尋找,一些人恐懼得發抖,還有一些人停下來開始思考。

    他又把那個人放回了紙面。這次,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他們無法解釋眼前的事實,無法掩飾內心的恐懼,一些人驚惶地跑開,幾個人試圖對那個人進行研究,卻被所有剩下的人攔住了。他們,已經開始對去而復返的人頂禮膜拜,稱呼他為神的使者。

    那個可憐人驚魂稍定,開始對頂禮膜拜的人群洋洋得意地講述自己的經歷。雖然不理解是怎麼離開這個世界、又是怎樣回到這個世界的,但是離開的那一段短暫的經歷,那一段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見聞,已經足以使跪在面前的人群更加瘋狂盲崇。

    聚攏在那個人身邊的信徒越來越多,口中的阿諛頌承愈加肉麻,那個人也越來越飛揚跋扈。眾人眼中,那人已經變成了可以和神溝通的教主,看到的財富,拿過來享用,看上的女人,搶過來姦淫。順從的人,被封高官厚祿,反抗的人,都被崇信者踩成肉泥。

    他平靜地看著這一切,俄頃,伸出手指一抹,那個教主化為一灘污漬。

    紙上頓時混亂起來。被奴役的人,有的稱罪惡的教主受到了神罰,有的喊那教主根本就是在欺世盜名,他們紛紛拿起刀槍,開始反抗那些崇信者。

    崇信者一面抵擋,一面辯解教主承蒙神的召喚前往了天國。老匡又伸出手掌一抹,一大片的崇信者也消失了。

    看到神罰在眼前降臨,暴動的人士氣更加高漲,因為他們認為得到了神的支持。加入他們的人越來越多,最終獲得了勝利。

    暴動人群的首領成為了新君,然後開始新一輪的統治、爛、暴動、戰爭、勝利、新君、統治、爛……

    他依舊在看,平靜地看,沒有煩躁、沒有憤怒、沒有激動。

    他抹去了一大片的人,沒有區分統治者和奴隸,只是那麼隨手抹去。在他的眼中,這些人沒有對錯之分。

    然後,在剩餘的驚恐人群面前畫了幾個新人。

    毫無疑問,這些在神跡中出現的新人又成了神使。

    這些新人是純潔的。

    他們是他創造的,他叫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他們的行為和信仰,成了紙上世界的新標準和規範。

    然後他停止了教導,開始在紙上畫他們無法創造的物品,給他們帶來無限誘惑和享樂的物品。

    新人便不再純潔。

    他們一開始還謹言慎行,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抵擋不住紙上的誘惑。他們開始拚命收集他創造的神器,雲集所有的財富和享受。

    O7

    他站起身。

    他沒有把紙揉成一團扔掉。那是紙上人的世界,過去曾經屬於他,現在卻不屬於他。

    對於紙上的人來說,他是神,卻再也沒有插手紙上世界的興趣,也沒有毀掉那個世界的意願。

    那張紙、那張紙上的人最後會變成什麼樣,與他都沒有關係。

    他的記憶,他的感情,他的經歷,屬於那張紙,不再屬於他。

    他重新找回了時間和空間,重新找回了存在和自我;他看到了自己的夥伴,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前生的記憶和經歷。

    可是,那個自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自我了,前生的記憶,也變得無關緊要。

    他走開了。

    距離那張紙越遠,他忘卻的越多。

    韓揚、沃克、賽普洛斯、伊莎貝拉、天凱武、安東尼……所有的人他都開始忘卻。

    前世、今生、遊戲、現實、願望、夢想……所有的事都變得越來越模糊。

    他離那張紙,越來越遠。

    紙上,只留下他起身時一個淡淡的印記。

    一個依舊在苦苦思索、為了執著而苦苦留戀那張白紙的印記。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45
第七卷 雙活 第286章 我
    捨身成神的老匡已離凡塵而去,殺身成仁的老匡還在塔中迷惘。

    無牽無掛的已經遠去,四周依舊是無始無終的潔白,依常是無晝無夜的孤獨。殘留的精神依然專注,可是那淡淡的印記已經變得模糊。無邊無際的白無時無刻地侵襲著老匡的存在,讓他在無知無覺中和進入塔中的萬千生命一樣化作無慮無思的存在。

    自我即將消,老匡卻依稀感到了久違的熟悉。

    我要消散在這裡了嗎?我因何而來,可曾為消亡而後悔?

    我不是無私的人。因為進入生之寅塔之前,我也有對自由的渴望、對生命的眷戀。我想救賽普洛斯,可我也怕失去自己的一切。

    也許給我時間思考,我會覺得自己的生命比同伴的生命重要。賽普洛斯不是領導者,他的死不會牽扯到他人的生命;而我的死,卻關乎多人的存亡。賽普洛斯的死,只會在所有人的心中埋下一份深深的哀痛;我的死,卻會讓伊甸牧場淪為天凱武手中的刀槍。我也後悔過,後悔自己不應該捨大局顧小義。

    也許給我徘徊的餘地,我會勸說自己待實力充盈後再謀他策。我能救活賽普洛斯一次,必定能救活賽普洛斯第二次,我所需要的,只是不斷地提升自己的實力,有朝一日找到生命融合的神術。可是,若自身也被禁錮,我又如何去提升實力、尋找神術?我也衝動過,一時的衝動,換回來的兩手空空。

    也許告訴我這裡是一個有進無出的死地,我也會告誡自己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天凱武是始作俑者,是他的陰謀導致了賽普洛斯的死亡。在不能挽救同伴的時候,當然應該去為同伴報仇,而不是為了渺茫的希望去做一個毫無意義的陪葬者。我也懊惱過,懊惱自己為什麼要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也許我的勇氣再缺乏那麼一點點,我會捨棄賽普洛斯,在塔外的凝膠中享受完整而自由的生命。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賽普洛斯是為我而死,它用自己的死亡換回了我的生存,它臨終的願望一定是希望它的主人快快樂樂地活在世上。我也惋惜過,惋惜自己浪費了同伴用生命為我換回的生機。

    太多的也許,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我還是進來了。我應該自豪還是自責?我感到無悔還是懊悔?

    入塔之前的怯懦,已經完全被我拋棄了嗎?不,我的心中依然殘留著怯懦,我在面臨抉擇時依然會猶豫。但怯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用勇氣去戰勝怯懦。

    我已經多次面對死亡,難道死亡未曾使我感受到恐懼?不,死亡的確使我感到了恐懼,我在直面死亡時依然會戰慄。但死亡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用生命去面對死亡。

    我的確失去了很多,我的能量,我的意識,我的生命,我的自由。可是,這有關係嗎?這是凝膠強行留下的,但這也是我主動割捨的。

    我只得到了一樣,那就是勝利。我戰勝了怯懦,戰勝了借口,我戰勝的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我選擇了自己的路,我便會永遠地走下去!

    淡淡的印記逐漸濃郁,本已被模糊的邊緣變得清晰,那不起眼的小小印記如一點犀火於無邊白絹上:.=掩飾、同化那印記的存在,在犀火的劫燒下,它反而開始被那印記同化。平靜無瀾的潔白,慢慢湧入了深廣宏邃的印記之中。

    亙古不變的昇平寧遠,終於被打破了。老匡猶如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開始自不量力地吞噬這一片浩瀚無垠。

    賢能者,閉室圐圇,居室內,窮目盡聆,可觀天下,聞天籟。

    在無休止的吞噬下,老匡的感觸慢慢變得清晰。他現在已經徹底洞悉了這一片潔白。

    生之寅塔束縛的,的確是生靈,但這並不意味著生之寅塔是一個安全的庇護所。眼前的潔白就是最純正的生命能量,就是當年在死亡山谷中使用冥想時釋放出去摧毀亡靈的生命魔法,它們由無數的生靈融聚而成,只遵循規律,卻沒有自己的意識,或者說,它們的意識就是生命的本能——生存和延續,它們的生存和延續之道就是吞噬和同化其它的生命。

    而生靈剛進入塔中的一段時間還會保留著自己的意識,但是在一片蒼茫的無知無覺同化、侵襲下,生靈的意識會漸漸消失,當求生的慾望冥滅時,生命的印記就會徹底消失,被轉化成無思無慾、僅僅遵從規律的純能量,融入這一片潔白之中

    著下一個獵物。

    意志越堅強的生靈,在這片潔白的侵襲下生存得越久。如果意志足夠強大,甚至可以反客為主地將這純粹的生命能量納入囊中,轉化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拉據戰,對抗的雙方便是意志和規律。

    正如孩童落水,湖泊固然能溺斃孩童,但若孩童大肚能容,將一湖之水統統納入腹中,那就不是湖水溺斃孩童,反是孩童讓湖泊消亡了。但鯨吞一湖之水何嘗容易?湖水入腹,雖然已成為孩童身體中的一部分,但卻不會在一時三刻之間完全屬於孩童。入腹之水雖不能溺斃孩童,卻能漲破孩童的肚皮,破腹而出之時,湖水依然是湖水,孩童卻已不是孩童了。

    不能盡吞湖水,便不能脫離滅頂之災;不能盡容塔中所有的生命能量,它們就永不會放棄對生靈的侵襲。塔中的歲月是無窮無盡的,再堅強的意志也終有一天會被時間磨礪殆盡,當意識無法束縛這龐大能量時,已經融入自己生命的能量會再次被侵蝕和同化,回歸到那一片無盡的潔白之中。

    所以這場拉據戰無論進行了多久,只要塔中的生命能量有一絲未盡,最終的贏家,永遠是那一片潔白。

    塔中的能量有多少?我能容下嗎?

    蟄魂寅塔是在死亡山谷發現的(詳見《060年在死亡山谷的戰鬥中,十數萬生靈化作了亡靈。為防止亡靈外出為害,名為墨平的平行者將領鑄蟄魂寅塔鎮守谷口。按理說十數萬生命化作的能量自己一人絕無可能抵禦,也許是因為在漫長歲月中,生命的能量與亡靈的抗爭一直沒有停歇,待到自己一行為尋找布萊恩進入死亡山谷時,谷內的亡靈已經寥寥無幾,而塔內的生命力量也消耗了大半,這才被自己收入囊中。

    可是即便如此,我就能將這枯朽之餘鯨吞殆盡嗎?

    老匡心中一黯。

    我洞悉了這片潔白,可是我卻未能洞悉生之寅塔;我知曉了潔白的本源,卻看不到它的邊際。

    賽普洛斯,你在哪裡?我看不到你,莫非你已歸於沉寂?

    不可能!

    我和賽普洛斯的靈魂先後進入塔中,間隔僅僅一瞬,可是賽普洛斯卻無蹤影,難道賽普洛斯的意志連這麼短的時間都不能支撐?

    不可能!

    心智越純,心性越堅。賽普洛斯為救我可以拋棄一切,這份執念,又豈是塔中汪洋頃刻間能融?

    不可能!

    感受不到賽普洛斯的心靈契約,只是因為此處隔絕了靈魂與外界的一切聯繫!賽普洛斯不在此處,我又怎能在此處消亡?

    不可能!

    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法無染,名之為靜。本心不寂,何需寂靜。本無寂故,何用寂靜!

    無邊的寂靜中,蕩漾起一灣微不足道的漣漪,頃刻間,漣漪化作了奔湧的波濤,波濤瞬息千里,掀起驚天駭浪,駭浪逶迤,聚匯成滅頂的狂瀾!以自我為中心,以我念為原力,我欲在此興風作浪!千溪競走,萬壑爭流,八十億劫何難渡,我俱包納自捨藏!

    滔天的巨浪而來,及至老匡的身邊,卻猶如鏡花幻滅,被那深邃的印記無聲無息地吞沒。在無窮無盡的灌注下,那印記飛速地豐盈起來,進而開始極度地膨脹。老匡竭力將湧入體內的生命能量同化成自己的生命,可是同化的速度卻遠遠低於湧入的速度。納入意識束縛之內的能量越來越多,約束能量的意識卻越來越薄弱,生命印記那深邃的色澤再一次開始變灰變淺,可是看那波瀾,卻依然一望無際、徹底連天地自遠方襲來,根本就沒有半分停歇的跡象。

    來吧!於諸性中,我性最大,於諸物中,人我最高!看看是我先把你們這些無慾無識的生命鯨吞殆盡,還是你們先將我至大至剛的慾望撐碎抹平!來吧!都來吧!我願承災厄,卻是於爆起中,而非寂靜中!玉石俱碎、芝艾俱焚,且要看:[;.你!執念者生,賽普洛斯是不會和你們這些沒出息的傢伙混跡一處的,賽普洛斯的靈魂決不會消散,我終有找到它的一天!億萬斯年,兆載永劫,只有你們窮盡的一日,沒有我力竭的那天!不管來多少,我都容得下!

    我說能容,我便能容!我心能容,我必能容!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46
第七卷 雙活 第287章 覓食覓出來的秘密
    十一月十三日夜,深藍號完成了艇上除武器系統外所有裝置的海上測試。沃克下令動力盒全開,在水下以最高航速不間斷航行,進行機械的疲勞測試和潛艇的續航能力測試。

    十四日,沃克在韓揚的郵箱中收到了紀伯老人的來信,說十天後要來見韓揚一面,有事相商,望韓揚告知他的住所。韓揚猜到肯定是師傅得到父母進一步的消息,大喜過望之餘在回復見面地點的時候又有點為難,因為天凱武的這個基地並不想讓其他人得知。韓揚跑去和天凱武商量出基地赴約的事,沒想到天凱武很痛快地告訴了韓揚基地附近一個秘密觀察基站的坐標,只要觀察到韓揚的師傅沒有被跟蹤就會將其迎接到基地中見面。對於天凱武的信任,韓揚很是感激。

    十五日晨,深藍號橫穿乞力馬扎羅灣,十七日中午,到達了馬德斯河東路支流入海口。奔騰的河水將泥沙沖刷入海,清澈的海水開始變得渾濁起來。能見度降低,南瓜只能在水中看出幾米的距離,連噗噗的聲納作用距離也大幅降低。沃克把航速降到四節,緩緩通過了這裡。

    船開得慢南瓜更高興,江河入海口水產最豐,它正好可以在這裡大快朵頤。十七日夜,深藍號順利通過了濁水區,航速又恢復到十節,開始沿著馬德斯山脈以東的海岸航行。此時潛艇已經在水下連續航行一百多個小時了,就在眾人慶幸潛艇性能優異的時候,艇上出了一個小事故。

    將入海口附近海域裡的水生物一掃而光的南瓜打著飽嗝回到潛水艙。打開水密門的時候,艇上眾人幾乎認不出它了。它的海蛇腰變得足有水桶粗細,哼哼唧唧地躺在潛水艙底動彈不得。沃克感到了南瓜的不適,連忙差遣艇醫安道全前往五艙診治,光是把南瓜從潛水艙底弄上來就費了一番牛勁,撐得無法動彈的南瓜體重翻了數倍,足有數百斤重。潛水艙內極為狹窄,水手們搭不上手,最後還是沃克親自來才把南瓜收入寵物空間。

    來到四艙醫療室,安道全望聞問切,排除了食物中毒、消化不良等原因後苦笑著對南瓜說道:「你未來的幾天內都不能再活動了。」

    南瓜愁眉苦臉:「醫生?我要死了嗎?」

    眾人圍上來,都是一臉的關切。只聽安道全笑道:「沒事沒事,都回自己的崗位去吧。」

    「南瓜到底怎麼了?」

    「別擔心,它只不過要蛻皮而已。」

    眾人一愣,隨即哄堂大笑,手術台上啤酒桶一樣的南瓜扭捏得不得了:「笑什麼!你們笑什麼!我只是要換件衣服!不許圍觀!」

    眾人笑得更厲害了,北北也湊在人群中,用小手刮著粉嫩的臉蛋兒:「噗噗!羞羞!南瓜,你幾歲了?」

    南瓜臊得腦袋頂上的肉角都耷拉下來了,不過嘴上依舊不依不饒:「哼!我二手手一手四歲了!快叫大哥!不,叫爺爺!」

    「二手手……」北北低下頭擺弄著自己的小手傻眼了,它只能數一手手(即八進制的100,64以內的數,「二手手」怎麼能數得清楚?筆劃了半天也沒搞清楚南瓜到底多大,只好求助月夜:「噗噗,月夜姐姐,南瓜到底多大了?好像比你還要大很多啊?」

    眾人再次笑了起來,月夜怕北北難為情,忙彎下腰說道:「北北,沒關係,我來教你數一手手以上的數字,過幾天我再教你用十六進制計數,比十進制算的數還要多,好嗎?」

    「噗噗!姐姐真好!」

    眾人散去,月夜還有點不放心,問道:「安大夫,南瓜蛻皮有危險嗎?」

    安道全笑著搖搖頭:「蛻皮是蛇類成長過程中的自然現象,南瓜雖然形狀奇特,我想還是屬於蛇類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只是蛻皮後南瓜的身體會進一步長大,今後沃克場主想把它圍在腰上當腰帶是不大可能了。」

    「啊?南瓜會變得很大嗎?」

    「這個我不清楚。以前的南瓜只有兩米多長,可是據南瓜說它的同類體型最大的有十五臂長,也就是二十多米。雖然不知道南瓜一生中要蛻幾次皮,可按照普通蛇類一生蛻皮的次數來算,南瓜蛻一次皮體型要增大許多。它最近胃口忽然大了很多,恐怕就是下意識地多進食為蛻皮積攢能量。」

    「也是呢,南瓜現在足有幾百斤重,恐怕只有韓大哥才有那力氣拿它當腰帶吧!」

    「呵呵,南瓜雖然會長大許多,但是在空氣中的時候不會有那麼重的。它體內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水,在水中有一百二十公斤,可是把水排出後非常輕,這次長大後雖不知道會變成多少斤,但想來脫水後重量也不會太誇張的。它體內現在儲存的那些食物,肯定會在蛻皮的過程中消耗掉的。」

    「噢,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剛才我還在想,南瓜要是有幾十米長,這條船恐怕都要裝不下它呢!」

    「嗯,不會的。對了,南瓜蛻皮要在水中進行,我要給它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就不跟你聊了

    「好的,安大夫再見,我也要加油做我的工作去了!」

    南瓜蛻皮的小插曲過後,深藍號繼續保持最高速度在水下航行。和現實中用蓄電池或反應堆作動力的潛艇不同,深藍號是用超級發條推動的,經濟航速和最高航速之間的區別只是上發條的頻率不同、一次上發條後續航時間有區別而已。現在有銀刃和韓揚二人在,一人用「重力發動機」給動力盒上發條,另一個取放壓艙物進行平衡,根本不用坐沉海底,養足精神二人還可以直接用絞輪蓄力。這麼做一是為了趕在十二月一日前趕到馬德斯山脈和洛基山脈的交匯處,二是為了測試機械在極限狀態下的疲勞度。現在在近海航行,早發現了問題還可以靠岸修理,如果到大洋中再發現問題,那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十一月十八日,航海長阮小二發現馬德斯山脈東側海域有一股自北向南的洋流,深藍號順流而行,航速大大提升。有了這股洋流相助,十一月二十四日深夜,深藍號提前三十小時到達了預定航站——馬德斯山東面廢棄的碼頭,也就是當年收服奧林匹斯的礦場隧道出口。

    沃克和韓揚商量了一下,決定靠岸修整一天。艇員上岸去採購新鮮蔬菜和淡水進行補給,機械師對全艇進行了一次小修,將航行中出現的一些機械故障做一次徹底的修理。此時南瓜的蛻皮已經完成了,肚子更加餓得厲害,停靠一段時間也正好可以讓它專心致志地在水中搜索食物。

    深藍號潛艇是伊甸牧場的殺手鑭武器,除非萬不得已絕不能在公眾面前曝光。沃克選擇深夜浮出水面,韓揚和七八名好漢駕著獅鷲騰空而起,迅速地將附近偵察了一遍。好在「卡蓮失蹤」任務取消之後,來馬德斯山的玩家已經非常少了,現在是深夜,周圍更是靜悄悄的一個人沒有。留下幾名好漢在空中和地面巡邏,深藍號停靠在一片突出的山崖之下,這裡很安全,除非有人瞞過站崗好漢們的耳目,否則是不會發現深藍號的。

    韓揚帶領阮小五去尋找補給。潛艇上儲備的食物和淡水足夠四個月的遠航消耗,但是遠航中誰也意料不到會出現什麼意想不到的情況,如果長時間缺乏新鮮蔬菜,韓揚、好漢和銀刃等怪物倒是不會生病,就怕體質孱弱的月夜會支撐不住。巨柱仙人掌雖然可以作為新鮮蔬菜食用,可是味道並不怎麼好——連「半」獨角獸零食都不喜歡的食品,讓月夜連著吃上四個月恐怕要倒盡胃口,所以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還是要多備一些瓜果時蔬。

    啟明星漸漸黯淡下去,一片紅彤彤朝霞在天邊孕育著海上日出的美景。在海中遨遊一夜的南瓜回到艇上,附近海中的生物已經被一掃而光,可它還只是半飽。因為沃克不讓它游出寵物的感應範圍,南瓜不得已自己跑到了廚房找朱富要早餐吃。蛻皮後的南瓜已經能夠自如地在地面上爬行了,它游到廚房沒有發現廚師,一問值更官才知道朱富跑到山上收集食材去了。

    南瓜昂起脖子四處打量了一下,沒有找到什麼好吃的,卻發現自己的蛇蛻被泡在一個巨大的罐子中,裡面除了酒還有不少杞、鹿茸之類的藥材。想到匡副場主當初收服自己的時候威脅說不聽話就拿自己泡酒,南瓜起了一身蛇皮疙瘩,打消了偷吃東西的念頭溜溜地鑽出廚房,順著二艙升降口的梯子爬上了艦橋。

    東面是蔚藍的大海,初升的朝陽在一片金色雲霞的映襯下冉冉升起,南瓜對這美景沒什麼興趣,轉回頭望向西面的山坡,找了一陣,終於發現廚師朱富和醫生安道全等人正在山坡上採集什麼植物。南瓜想了想,海裡面是沒什麼吃的了,說不定在山上還能找到點兒點心墊墊肚子,便順著跳板爬到了山上。

    剛上岸就碰到了運送第一批食品回來的韓揚,興奮的南瓜衝上去,卻發現韓揚這次運回來的全是茄子青椒馬鈴薯,沒有一樣自己愛吃的。看到南瓜一副奄奄的樣子,韓揚笑道:「南瓜,早啊?出來散步?」

    「韓大場主早!我肚子餓,有什麼吃的嗎?」

    「早晨七點開飯,還有兩個小時……嗯,這樣吧,我讓潘多拉繩教教你在陸地上捕食好不好?」

    「太好了!謝謝韓大場主!」

    潘多拉繩不會說話,也聽不懂人類通用語,韓揚還要繼續去運輸補給也不可能陪著南瓜,於是到艇中找到了還在呼呼大睡的月夜:「月夜,好不容易靠岸一天,你還在這裡睡覺?快到岸上沾一沾地氣,活動一下筋骨吧!」

    「唔……不要,人家還沒睡夠……」

    好說歹說,總算用看日出的理由把月夜叫了起來,於是一個人、一匹發育期的獨角獸、一條眼鏡王蛇、一隻噗噗、一條水陸兩棲的水蛇,還有一隻不知道是貓還是老鼠的奇怪組合懶洋洋地爬上了山坡。來到一棵樹前,月夜充當翻譯,潘多拉繩游到樹上示範裝成樹枝守株待鳥的捕食技巧,南瓜等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天吶!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鳥

    啊?」

    潘多拉繩說道:「我吃一隻麻雀,可以半個月不用進食。一般情況下,只要一個星期等到一隻鳥就可以了。」

    南瓜差點暈倒:「不是吧!一隻麻雀?一個星期?塞牙縫也不夠啊!還有別的辦法嗎?」

    「如果運氣好,你可以在樹上找到鳥窩,裡面的鳥蛋也是美味。」

    「鳥蛋?那玩意兒我一口氣吃一百個也飽不了!還有嗎?」

    「嗯……」潘多拉繩也有點犯愁了,搞不明白自己這個近親怎麼這麼能吃。這時一旁的北北插話了:「南瓜,我們在地下的時候,恐爪獸經常躲在在水源旁,等我們去喝水的時候跳出來抓我們。你可以試試這個辦法。」

    「?這個辦法不錯。謝謝啦!」

    「不用謝,希望你能滿載而歸哦!」

    「沒問題,看我的吧!」

    馬德斯山上水源豐富,南瓜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一條小溪。等了一會兒,果然有些松鼠黃羊之類的跑來溪邊喝水。可是南瓜的刺鰭色澤鮮艷,身上還有醒目的黃黑相間的條紋,在自然界,這些艷麗的顏色往往意味著危險,偏偏草食性動物的視覺又敏銳,雖不知道南瓜是什麼怪物,但都本能地遠離它從不靠近。南瓜在陸地上爬得又慢,等它爬過去,人家早就喝足了水閒庭信步地走開了。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什麼也沒逮到,肚子反而更餓了。有心回去,剛才在北北面前又吹了牛,南瓜橫下一條心,說什麼也要逮住一兩樣再回去。它左右打量一番,發現不遠處有一棵大樹,心中有了主意,游到溪水旁灌了半肚子山泉,然後蹣跚地爬上樹藏在了枝葉裡。

    「嘿嘿,一會兒有動物過來喝水,我就用水炮把它打暈,然後再下去抓住它!哈哈,我還真是聰明啊!」

    但是今天早晨南瓜的運氣似乎特別不好,剛才沒藏起來的時候,時不時就有三三兩兩的小動物跑過來喝水,現在藏好了,又一隻小動物也不來了!南瓜在樹上藏了二十分鐘,真是又憋氣又窩火,正在鬱悶,沃克的召喚傳來:「南瓜,回來開飯嘍!」

    「唉~」南瓜心頭的懊惱就別提了,白折騰倆鐘頭!還滿載而歸呢,這樣回去北北非笑話我不可!算了,笑話就笑話吧,看來我還是不適合在陸地上啊。

    正要垂頭喪氣地爬下樹,忽然南瓜發現遠處海面飛來一個小黑點!鳥?它會飛下來喝水嗎?南瓜凝住了身形,兩眼死死盯著那個小黑點,心裡面咚咚打鼓。近了,近了!降低高度了!南瓜心頭大喜,滿心盼望著那隻鳥落到自己的射程範圍之內。

    那隻鳥飛行速度極快,轉眼間南瓜已經看清了它尖尖的喙和鋒利的爪子,竟是一隻游隼。只見它翅膀一攏,對準溪水就衝了下來,以這種速度飛行的鳥兒,水炮是萬萬打不中的,南瓜覺得心臟都要從嘴巴裡蹦出來了,屏息凝神就等著游隼降落的一瞬間給它來上一炮。

    可惜游隼不但是鳥類中的速度之王,眼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剛接近大樹便發現了藏在樹梢上的南瓜,眼看就要著陸的游隼雙翅一振,登時又騰空而起,南瓜急眼了,也不管打得中打不中,腹腔肌肉猛地收縮,一股強勁的水柱直飛而出!

    ……打空了。

    南瓜的水炮速度很快,可是游隼的速度更快,它的翅膀一側,輕輕巧巧地讓過了南瓜的水炮,得意地鳴叫一聲就要展翅飛上高空,就在這時,兩道粗長的弩箭電射而至,剛剛轉彎的游隼拚命躲過第一支,可惜緊隨其後的第二支床弩彷彿早就知道它的躲閃方向,不偏不斜地穿透了它翅膀!

    床弩!竟然有人用射巨龍的床弩來射游隼!茶杯口粗細的巨大弩箭帶著恐怖的勁道釘入了山石之中,砰地一聲,那只可憐的游隼被帶到岩石上摔成一地雞毛。

    「主人!謝謝你啊!」南瓜回頭一看,果然沃克正在潛艇的艦橋頂上對自己笑嘻嘻地招手,他身邊那具六連發床弩已經空了兩支。南瓜以前在馬斯沃爾大陸見過獸人狩獵,游隼這種鳥一旦飛起來幾乎沒有什麼弓箭能追得上它,也只有主人能夠操縱笨重的床弩射落這天之驕子吧!

    「南瓜,讓貓貓去把那隻鳥撿回來!」

    「好的!」

    貓貓三蹦兩竄躍上山崖,用嘴巴叼著被射落的游隼回到了艇上。床弩弩箭的箭桿是用鐵木製成的,箭頭和尾翼都是精鐵打造,加工起來費時費料,雖然六聯床弩使用的弩箭是縮小型的,可每一支的造價依然不菲,射到山石上,這支弩箭就算是廢了。韓揚知道沃克不會為了玩用昂貴的床弩去射鳥,不解地問道:「沃克,你……」

    沃克接過爛乎乎的游隼,從它的腿上取下一個黑色的小管子。這個小拇指粗細的管子兩頭都是封死的,中間有一道縫,看樣子可以拔開。

    「看這個,這是一隻送信的游隼。」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47
第七卷 雙活 第288章 向前
    清晨,堪薩斯城哈維斯特大教堂。

    伊莎貝拉一身素縞,粉黛盡去,雙手環抱襁褓靜靜地站在教堂門口。淡金色的陽光照在潔白的衣衫上,晨風拂來,衣袂輕舞,路人盡皆回顧。

    雖然一襲白紗遮住了面容,周圍還是發生了一點點小騷亂。撞牆者有之,撞樹者有之,不幸跌入陰溝者也大有人在,連教堂門口威嚴的聖堂武士都禁不住偷眼瞟來。而伊莎貝拉只是低頭沉思,恍若未覺。時而有登徒浪子訕笑著想上來搭茬,被她身邊的壯漢目光一掃,臉上的訕笑立刻變成了抽筋,摸摸自己的脖子悵然離開。

    那壯漢虎背熊腰,半敞著衣襟露出黝黑的胸膛和濃密的胸毛,骨露筋凸的兩隻大手中各握著一柄鋒利的板斧,正是護送伊莎貝拉的四名好漢之一——狂戰士李逵。近日四處奔波,他們一行五人都沒怎麼睡覺,李逵的眼中也佈滿了血絲。不過他的臉上絲毫沒有露出疲憊之色,眼球中的血絲反而讓他的凶戾之氣更為跋扈,尋常人不要說靠近,就是被他斜睨一眼也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可是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偏偏就有那不知死的愣往上湊。街角上,七八個玩家鬼鬼樂樂地躲在房後,其中一個梳著雞冠頭的傢伙正死死盯著遠處風姿綽綽的伊莎貝拉流口水。

    「哥們,哥們?」一個滿頭黃毛的傢伙連叫了幾聲雞冠頭都沒有反應,最後使勁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才反應過來。

    「啊?嘛事兒?」雞冠頭不滿地轉過頭來,掏出手絹擦掉了口水。

    「看嘛玩兒?哎喲,不就一姐姐嘛,瞧你那揍性,哈喇子都下來了。哎走走走,寵物店快開門了。」

    「別,別介,這麼正的點子你也不動心?」

    「正點?」黃毛笑道,「有哪兒正點了,我瞅著還沒我那頭馬德斯獒犬正點呢。還蒙著臉,沒準一揭下來滿臉都是大麻子。走吧您那,不說好了陪我去挑寵物的嗎?」

    雞冠頭賴著不肯走:「別介錢哥,你幫我一把,回頭我把我那頭環眼給你!」

    「真的?好,你說話可得算數啊!我這就打電話叫人……」黃毛說著拿出通訊水晶叫人,「不過她身邊那個保鏢看起來不好對付啊!別是哪個行會的吧?」

    「錢哥,我看你是前一陣失憶失傻了,這姐姐是個NPC!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那個黑大個做掉,嘿嘿,辦她!」

    「你才傻孩子呢,你怎麼知道她是NPC?」

    「錢哥,你聽說過哪個玩家在遊戲裡生小孩的?你在怡情樓裡見過婊子吃避孕藥嗎?她抱著個孩子,不是NPC是嘛?再說你看看她那小線條長得……」雞冠頭說著,口水又流了下來,滴滴嗒嗒粘濕了衣襟,「嘖嘖,嘖嘖,極品啊!那還叫人嘛?我就不信人能長這麼漂亮!」

    「行了行了,我這兒人都叫齊了,他們一會兒就到,回頭你那環眼可得給我。」

    「錢哥,你就放心吧!你帶你的人到前面去截她,回頭我告訴你准地兒。」

    「行,那咱回見。」

    雞冠頭回頭吩咐手下:「咱的人叫齊了沒?一會兒到沒人的地兒就一塊兒上,不要怕,誰掛一次我給五千塊!幹掉那個黑大個的,我給兩萬!」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幾個保鏢一聽都來了勁:「少爺您放心吧!他一個人能有多厲害,邊上就是教堂,我們就算掛了也可以立刻復活,拿人命堆也能堆死他!」

    「行了,!藏好,他們動了!咦?那個聖騎士也是他們一夥的啊?」

    教堂門口,一身銀甲的林沖快步拾階而下,逕直來到伊莎貝拉面前低聲說道:「我見過主教了,他斥責我講述的都是異端邪說,也從沒聽說過什麼『生命融合』的神術。」

    「那就是不行了?通融過沒有?」

    「勞務費嗎?就算我們搬一座金山去也不會有用的。主教根本不缺錢,而且看他的樣子也是真的不知道生命融合的秘密。」

    「這樣啊……」伊莎貝拉輕輕歎了一口氣。

    高聳的鐘樓上傳來悠揚的晨鐘,在都城的大街小巷悠悠迴盪。伊莎貝拉緩緩地抬起頭,仰望著天空中白雲蒼狗,悠然出神。

    主人,您的靈魂棲身何處?伊莎貝拉欺騙了所有的人,也欺騙了自己。伊莎貝拉說和主人的心靈契約依然存在,那是因為伊莎貝拉害怕,怕說出實情後他們會放棄拯救您的努力,更怕真的已

    再見到您。伊莎貝拉真的很怕,伊莎貝拉已經絲毫I心靈契約,您答應過伊莎貝拉,說要去看看她出生的地方,看看那個寧靜祥和的小山村,您答應過,您就一定能辦到……是吧?

    林沖和李逵都默然不語。良久,伊莎貝拉再次低下頭:「我們走吧。」

    「還去哪裡?我們似乎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

    「我也不知道。」伊莎貝拉掖了掖手中的襁褓,裡面那只晶瑩剔透的水晶貓依舊酣然沉睡。她的朱唇輕輕抿著,雙目凝望著遠方初生的朝陽,眼神空曠而堅毅。

    「可是我們依舊要向前走。」

    「只要我們繼續向前,總有一天能找到。」

    林沖和李逵默然相視,點了點頭,跟上了伊莎貝拉的腳步。

    離開聖堂武士護衛的教堂區,一輛不起眼的灰色馬車轆轆駛來,李逵上前拉開車門,伊莎貝拉躬腰鑽了進去。車伕一揚馬鞭,馬蹄鐵叩擊青石的滴得聲響起,馬車逐漸向遠方駛去。

    躲在房後的雞冠頭探出了頭,急匆匆地招呼道:「快!快!跟上!跟上!跟在我後面,別離的太近了!」

    「老大,都聽你的!」

    「錢哥?」雞冠頭掏出通訊水晶,「讓你的人到西四後尾兒。」

    「知道了,知道了。」

    「哈哈,終於要進貧民區了,蒙上臉,準備動手!」

    「少爺,您就瞧好吧!」

    馬車在西四大街轉了一個彎,前行一段後,喬裝成車伕的公孫勝皺了皺眉頭,伏身貼近車簾:「伊莎貝拉,後面那幫人的確是跟蹤我們的。」

    車內傳出低低的聲音:「我已經派出隱蜂了,前面五百米處有十七八個人正跑過來。」

    「我們怎麼辦?」

    「幹掉他們,留兩個活口問口供。」

    「好的。」

    馬車拐進了一條狹窄僻靜的小巷。看到馬車消失在小巷口,雞冠頭連忙催促手下縱馬疾追,黃毛墜在隊伍最後,拿出通訊水晶指揮他的小弟到前方堵截。一夥人跑到巷口,一下子都愣住了。

    巷內空無一人,車伕、騎士、拿雙斧的黑大漢,甚至連拉車的馬兒蹤跡皆無。馬車靜靜地停在小巷中間,車簾低垂,看不出那個白衣女子還在不在裡面。

    「少爺!快過來看,有點不對勁!」保鏢們齊齊勒住了馬,警覺地四處張望。

    雞冠頭策馬上前,伸手一指:「湯姆,上去看看車裡面有沒有人!」

    小巷狹窄,那保鏢答應一聲下了馬,拽出鋼刀躡手躡腳地走到馬車的側面,伸出手拉一拉車門,發現門從裡面反鎖了。保鏢回過頭來對遠處的雞冠頭做了個裡面有人的手勢,雞冠頭一揮手,保鏢把鋼刀插入門縫中開始撬鎖。

    「呃啊!」車門被撬開了,保鏢探頭進去查看,忽然他的身體像被一隻無形的魔爪攥住一樣猛地被拉了進去!半聲短促而恐懼的驚叫聲後,車門哐嘡一聲關閉,小巷中再次恢復了沉寂。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事情已經結束了。雞冠頭第一個醒悟過來,對著通訊水晶喊了兩聲,全無回應,那個保鏢彷彿就這麼突然間在空氣中消失了。

    「他娘的,怎麼回事?湯姆再菜也不會一下子就被幹掉吧?傑瑞,麥克狼!你倆上去看看!」

    二人答應一聲,審慎地走到車前,還沒等動手,車門再次閃電般打開,眾人只見黑影一閃,二人齊聲驚呼,身體已經如風洞口的紙片一樣瞬間被吸入了馬車。

    「哐!」車門關閉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在眾人的耳中聽起來卻是格外的驚心動魄。不起眼的灰色馬車依舊靜靜地停在那裡,可是在眾人眼中,那馬車已變得如同一頭蟄伏的猙獰惡獸,陰騖地等待著擇人而噬。一片死寂中,一個小弟忽然指著馬車下面尖叫起來:「血……血!」

    殷紅的鮮血順著車底木版的縫隙滴落下來,起初是一滴兩滴,緊接著便匯成了涓涓細流,很快在地上繪出一片猩紅。雞冠頭看看幾個手下恐懼的神情,掏出一袋沉重的金幣砸在那個驚叫的小弟臉上:「叫你媽個頭!扎手的傢伙躲在馬車裡,他們才三個人!給我上!給我上!砍中一刀給一千塊,幹掉一個給兩萬!給我上!把他們砍成肉泥!」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48
第七卷 雙活 第289章 老匡式思維
    「送信的游隼?這就是信嗎?快打開看看是什麼?」

    「別急,這上面還有一個機關!」沃克的分身時遷受過最正宗的盜賊培訓,小管子一拿到手就覺出了不對。他用鼻子嗅了兩下,取出一盆水,把管子浸入水中,緩緩拔開。管子裡是一些粘稠的液體,裡面浸泡著一個小紙卷,紙上面塗滿了磷。如果不知道機關的人貿然將其打開,得到的只不過是一小團火苗和一片灰燼而已。

    沃克在水中展開了那一小卷磷紙,背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沃克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紙上寫的什麼?」韓揚湊過來低聲問道。

    「是馭海者行會的密語。先前夢幻法師曾經和我解釋過,但他們的密鑰是經常變更的,各個部門之間的密鑰變換規則也不同。」

    「能解開嗎?」

    「我正在嘗試。」

    「我去叫林娜來。」

    現在深藍號距離伊甸牧場已經有數千公里之遙,用通訊水晶開會明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韓揚走出房間去叫林娜,當二人回來時,沃克也正好將密碼破譯完畢。

    「這麼快?」林娜有點驚訝。「馭海者的密碼很簡單嗎?」

    其實紙條上的馭海者密碼是用最高級別密鑰加密地。破譯起來一點都不簡單,能夠如此迅速的獲得結果,得益於沃克的大腦比往常有了質的飛躍。人腦在精確計算方面的能力遠遠不及電腦,但是人腦的模糊判斷能力和容錯能力比電腦強大許多。現在沃克的大腦兼二者之長,先用模糊判斷剔除可能性不大的部分,然後再用窮舉法計算剩餘地部分,破譯起密碼來當然效率極高。

    「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沃克沒有正面回答林娜的問題,只是微微一笑岔開了話題:「對了。伊莎貝拉那裡碰到一點麻煩,好像是些小混混。不過有林沖、李逵、公孫勝和孫二娘他們四個人在,應該沒什麼問題。」

    韓揚點頭:「好的,那紙條上到底寫些什麼?和我們要進行的任務有關嗎?」

    「是的。不但有關,而且關係重大。」沃克把紙條的影像投在屏幕上,下方打上了自己破譯地結果。林娜和韓揚看了半晌,臉上的神情都凝重起來。沃克翻譯的全文如下:

    「該死的,因一名暗夜教的高級神職人員加入,先前的計劃有可能已洩露,今後萬勿再用通訊水晶聯絡。新地點改為S045.394,W005.479,-20.000:

    「該死的?」看完紙條,林娜第一個提出了疑問,「沃克,這裡你是不是翻譯錯了?」

    「有可能。」沃克的神色也非常凝重。「這張紙條不但經過密鑰加密,而且是用精靈語寫成的。你們知道『該死的』這個詞在精靈語中地讀音是什麼嗎?」

    林娜愣了一下:「高戴姆特?為什麼這個詞聽起來那麼熟悉?」

    「如果我沒猜錯。他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地名字——格戴美。」

    「格戴美?」林娜低低地驚呼一聲:「人類聯盟堪薩斯軍區水陸空三軍大元帥?!扣押銀刃、收養銅刃幾十年的那個人?!」

    「天吶……」韓揚感覺腦袋有平時地五個大,「精靈語。用馭海者的密鑰加密,寫給人類聯盟的大元帥,信中還提到了暗夜神教,這……這說明了什麼?這些勢力難道都攪在一起了嗎?」

    林娜讓沃克在投影儀上繪出地圖:「你們看……我們的目的地是南緯50度、西經20度,更改的這個地點與.=:有八百公里,很有可能所謂的『更改』就是指我們原來要去地地方。這個世界上會精靈語的人不多,又知道暗夜神教秘密,寫紙條地人……難道是黑月!?沃克。黑月的名字和『安普』有什麼聯繫嗎?」

    沃克搖了搖頭:「找不到什麼聯繫。但是知道暗夜神教秘密又會精靈語的可不只黑月一個人,至少他提到過的那個黑翼也有可能。這只游隼是從海上飛過來的。釋放它的人很可能就在那艘幾大勢力都垂涎欲滴的那條船上。我覺得當務之急不是找到什麼人寫的這個字條,而是決定我們應該怎麼辦。」

    「『你必須挑選一批人去死……』這句話什麼意思呢?」林娜想了半天也不得其所,「唉!分析這種陰謀詭計,要是老……嗯,我們還是去問問天凱武吧……」

    林娜的建議得到了一致的同意,不多時,天凱武來到了韓揚房間。沃克將半年前在默爾大酒店獲取這個古代版無間道任務的過程大致講述了一遍。天凱武仔細記錄後把所有線索都畫在大屏幕上,然後又用筆在各個線索中畫來畫去,良久,抬起頭來皺著眉說道:「我這人比較喜歡科學,對計謀策略沒什麼研究。不過如果把問題的答案看做隱藏在表象下的規律,倒是可以用分析科學的辦法來分析整件事情。」

    說到這裡,天凱武頓了頓:「這件事情太複雜了,我們只能從找到的疑點下手,而最大的疑點我始終想不通,那就是——平行者明知道船上有馭海者的高層,卻不打算取他們的性命,這是為什麼?說什麼趁機救援馭海者頭目、取信於他們然後混進馭海者高層、獲取他們組織的秘密嗎?我覺得不是。馭海者中最大的秘密就是風暴之洋的航海圖,這些船穿越風暴之洋歸來,船上應該有海圖才對,說不定還有懂得如何在風暴之洋規避風暴的高級航海士,如果直接抓住他們審問,是不是比讓你們去臥底把握更大一些?這個問題,我想不通。」

    「呃?」眾人都是一愣,林娜讚道:「哎呀,你這個問題似乎淺而易見,但我們卻從未注意到,以前連老匡都沒有指出來過!」

    天凱武連忙搖頭:「不不,你們自身就是平行者,當然容易當局者迷,我只是旁觀者,不經意間發現這個疑點罷了。」

    韓揚想了想說道:「也許……馭海者很難問出口供吧?」

    林娜搖了搖頭:「這的確有可能很困難。但是和讓一些新手混進馭海者、一路升到高層、瞭解到機密後再將機密反饋回來相比,到底哪一種做法更困難一些?對於平行者和馭海者來說,玩家只是一個中立的、一開始表現得很弱小的勢力群體,平

    有道理對我們寄予厚望,與其把寶押在我們身上,倒審問上面。」

    「……」

    看到眾人無語,天凱武心中暗歎一口氣,其實他已經抓住了這個事件的主要脈絡,之所以不說出來,是不想在眾人面前顯得太精明。雖然大石頭已經被自己踢掉了,可是伊甸牧場還不完全屬於自己,還需要自己一點點去分化和平整。提示眾人就像女婿和老丈人下棋,又想讓老丈人贏,又不想讓老丈人看出自己其實是高手,可是自己已經提示過了,林娜、韓揚和沃克還是沒有抓住要點,這可真讓天凱武為難。這張紙條的意義非同小可,如果自己分析的正確,那麼就要立刻著手準備才行。天凱武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更好的提示方法,只好自己說出來了。

    「啊!林娜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說平行者押寶在玩家身上,不如……」

    「寶!寶!啊!我想通了!」天凱武猛地一拍大腿,「平行者真正想要的是馭海者船上物資!也就是說,船上的物資極其重要。他們的第一目標是船上的寶物或者戰略性物資,所以第一目標是奪船而不是殺人,否則想要殺人的話,直接把船擊沉,在大海中想要俘虜誰還不是手到擒來?派你們去臥底,成則錦上添花,敗也無關緊要!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對啊!有道理!」林娜連連點頭,「平行者雖然在陸地上打不過馭海者和帝國地聯軍,但是在東海的海軍實力還是優於聯軍的!如果投鼠忌器不能擊沉船隻,那船上的人就有可能逃生!」

    「因此潘對你們的有所企圖的可能性比較下,可以劃去。」天凱武邊說邊在屏幕上指點,每說幾句,就在屏幕上列出的所有可能性中劃掉了一部分:「這是從平行者的動機來分析地,下面我們從馭海者方面來分析。由於一般情況下沒有什麼人或者天敵能夠傷害到游隼。而且這封密信的防護措施又是如此嚴密,所以我們可以排除它是誘敵假情報的可能。」

    「雖然剩下的頭緒依然很多,我們先假定那個『該死的』指的是格戴美元帥,這樣又可以將情報簡化許多……」接下來,天凱武分析了格戴美元帥地性格、利益和立場,劃掉了暗中聯合平行者和全心全意輔佐奧斯汀帝國的可能性。又根據格戴美對馭海者在軍需部搗鬼的事情並不知情的情報,把格戴美元帥和馭海者合作無間的可能也劃掉了:「現在看來,格戴美元帥對任何一方都不是忠誠的,唯一忠誠的對象,就是他自己。他和福克斯將軍是同一類人,只不過志向比福克斯要遠大得多。在亂世中掌握兵權就是最大的籌碼,格戴美正在用這個籌碼來進行一場豪賭,他的最終目的,就是奧斯汀陛下地皇冠和哈維斯特大陸統治者的寶座。戰爭結束得越早,他手中剩下地籌碼就越多。因此在這次的物資船接應事件中,格戴美將軍勢必會站在馭海者一方。這個船隊運送地物資。很有可能是左右神罰之橋爭奪戰戰局的物資。」

    韓揚和林娜仔細地聆聽天凱武縝密的推斷,而沃克則在不動聲色地思考天凱武的分析方法。他發現天凱武的思路與老匡非常相似。都是在決策之前盡可能多地收集情報,然後將可能性最大的推斷假定成為現實,以作出最適合當前情況的決策。

    只聽天凱武繼續說道:「有句老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平行者雖然現在節節失利,但是他們在海面上地力量依然非常強大,所以,這次行動,對於馭海者和平行者來說。都是一個機會。平行者如果奪得或者毀掉這批重要物資,會大大地減輕他們在前線受到的壓力。給他們地反撲爭取更多的時間。馭海者則有可能利用這批物資作為誘餌,殲滅平行者的海上力量。不過按理說馭海者是不想盡快結束戰爭的,但他們又通知格戴美將軍這個消息,這一點,我又想不通了。」

    天凱武又在屏幕上畫出了幾個分支,顯然他此刻也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完全忘記裝傻這回事了。不過韓揚和沃克兩眼中已經開始出現圈圈,而林娜手扶額頭苦苦追趕著天凱武思維的步伐,眾人都心無旁騖。

    「也許,是船上還有格戴美將軍不知道寶物?比戰略物資還要重要的寶物?難以想像;又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個騙局,連格戴美將軍也算計在內的騙局?這也有可能;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以前我的推斷都是錯誤的,這就需要重新考慮從哪一步出現的錯誤……」

    眼瞅著屏幕上的線條又開始飛速增多,天凱武的兩眼似乎也要出現圈圈了。林娜歎了口氣,使勁搓了搓緊皺的眉頭:「這樣下去,不到三十歲我就要滿臉長皺紋了!馭海者、平行者、格戴美,你害我、我害你,本小姐不願再多想了!」

    眾人都被突然發飆的林娜嚇了一大跳,天凱武也打了個激靈,至少韓揚和沃克還見過林娜的真面目,他可是沒想到一直以溫柔形象示人的林娜還有這麼一面。

    只聽林娜毫無淑女狀地大叫道:「以前去買衣服分不清哪件更適合我的時候,我就會把它們統統買下來!所以,我們不要費腦筋去管這三方勢力想幹什麼!」

    眾男:「啊?」

    「我們不是知道那船隊運送寶物嗎?」

    「啊!」

    「我們不是知道船隊的登陸地點嗎?」

    「啊!」

    「那還等什麼!我們自己動手把那條船隊上的寶貝統統搶過來!這就是——最簡單的辦法!」

    「林娜……」韓揚「敬畏」地看了林娜一眼,「你是說——在三大勢力的虎口中……奪食?」

    「怎麼!不行嗎!要是老匡在,他一定會有這種想法的!風險越大,收益也越大!他一定會這麼說!越是危險的事情,越是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越是會興高采烈地去嘗試、去努力、去拚搏!」

    韓揚咧了咧嘴:「你說的……一點沒錯……」

    天凱武咧了咧嘴:「林娜小姐的這個計劃……似乎還真的有可行性……」

    沃克咧了咧嘴,卻什麼都沒說。看樣子老匡雖然不在,但老匡式思維已經深入人心了啊。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3 20:49
第七卷 雙活 第290章 紅衫照映夜叉精
    堪薩斯城西貧民區。

    不知是雞冠頭的威嚇還是金幣的誘惑起了作用,打手們如夢初醒,嚎叫一聲高舉砍刀衝了過去。小巷的另一頭,黃毛手下十餘個手持刀槍的傢伙也蜂擁而來。可惜在距離馬車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小弟們忽然腳下一滑,一個個唏哩嘩啦地摔倒在地,地上似乎多了一層滑膩膩的東西,保鏢四腳亂舞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只好忠實地依照牛頓力學定律保持勻速直線運動向前滑去。瞬時間小巷的東側變成了一個亂哄哄的保齡球道,所不同的是作為球瓶的馬車只有一輛,而變成保齡球的保鏢卻有十幾個之多。

    看到黃毛手下的慘狀,雞冠頭的小弟們立刻停住了腳步。這一面地上並沒有油,所以雖然狂奔的眾人撞在了一起,也有幾個人跌倒,卻沒有人受傷。衝在最前面的小弟正在慶幸自己反應迅捷,忽然隱隱約約聽到馬車中有人在吟唱一首古怪的歌謠。

    「……LL:

    這就是西側十六人聽到的最後一個音節。一個指頭肚大小的光點無聲無息地從馬車中射出,半秒鐘後來到小弟們面前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直徑將近兩米的巨型火球!熾熱的光芒瞬間讓天空中的驕陽失色,熊熊的火焰在十六雙充滿恐懼的瞳仁中愈燃愈烈!

    當火球充滿整個瞳仁時。目光中地恐懼變成了絕望,不過,已經沒有人看得到這些目光了。

    「轟!」

    巨大的爆炸聲淹沒了臨死前的哀號,高溫的火球爆裂開來,瞬間將漫天的血雨蒸發!半熔化的鋼刀、只剩下槍頭的鋼槍、焦黑的肢體,以及磚瓦石塊一起飛上了天空,落地時,斷臂殘肢化作一片白光。小巷西側,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

    馬車地門打開了,一個半截黑鐵塔般的漢子和一個車伕裝扮的傢伙跳了出來,正是狂戰士李逵和魔法師公孫勝。公孫勝這兩個月來在夢幻法師那裡學習施展法術的方法,然後和天凱武一起分析每一個魔法的原理,魔法水平突飛猛進。他自身就是一個高速的計算機。對魔法能量地運用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嫻熟。現在公孫勝施展的每一個魔法,無論是控制精度、法術威力,還是施法速度都要比夢幻法師強上數倍,剛才那個四倍直徑的火球已經是因為怕殃及馬車而手下留情了。

    公孫勝望了馬車西側一眼,轉回頭來對李逵揚了揚眉毛。李逵裂開大嘴一笑,跨前兩步,兩柄板斧斜指向地,身軀一扭,擺出了「擲鐵餅者」的造型。

    小巷中的空氣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點,下一刻。刃暴的氣息開始狂舞!

    高速旋轉是最穩定的運動方式,一個陀螺可以在針尖上穩穩停留就說明了這一點。公孫勝的油膩術沒有絲毫影響李逵的行進。板斧帶起的風聲、骨肉分離碎裂地嚓嚓聲混響成死亡的奏鳴曲,在激昂飛舞地漫天血雨中。鏗鏘奏響。

    三秒鐘後,李逵在十數米外停住了腳步。他身後的地面、牆壁,已經粘滿了泥濘地血漿,宛如一個蹩腳的油漆匠,將半截小巷刷成了令人窒息的猩紅。僥倖逃回來的幾個保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劇烈痙攣著嘔吐起來。見那黑鐵塔般的大漢就站在距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冷笑,粘稠的鮮血還在順著斧頭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黃毛的兩條腿也是一個勁兒地打哆嗦。忍不住就要坐倒在地。這時,一隻小手無聲無息地從背後伸了出來。攙在黃毛地腋下。

    「小心,不要跌倒噢!還有,錢袋子是不可以隨便亂扔的,你不要,可以給我嘛!」

    「謝謝……」被人在背後攙扶,黃毛這才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臉上剛剛恢復了一絲血色,忽然又刷地一下變白了,他猛地向前竄了一步,回身斥問:「你是誰!」

    面前是一個嬌小玲瓏地女子,一方火紅的絹帕罩頭,一件樣式簡約的休閒服寬寬鬆松地套在身上。她的小手上帶著一副精緻的皮質半截手套,柔嫩的手指上還晃晃蕩蕩地勾著剛才黃毛用來砸人的那個錢袋。見黃毛觸電般地跳開,女子咯咯地笑了起來,白裡透紅的雙頰上顯出了兩個小酒窩,橫看豎看都不像一個危險的人物。

    「怎麼?不認識我了?我可是覺得你眼熟的很呢!」

    黃毛一愣神,嬌笑的女子忽然毫無徵兆地劈面一拳打過來。黃毛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擋,那女子的手卻像游魚一樣從自己的雙臂間滑了過去,不過拳頭並沒有結結實實地落在黃毛鼻樑上,而是瞬間化掌一帶而過。黃毛只覺得臉上一涼,蒙面的黑巾已經被那女子揭了下去。

    女子似乎沒有再次出手的意思,笑著問道:「果然是你啊!怎麼,還要裝作不認識我嗎?」

    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其實是伊甸牧場八位正宗戰鬥職業的好漢之一——拳手孫二娘。小說中的孫二娘相貌非常醜陋,有「紅衫照映夜叉精」的美譽,但是老匡半年前創建這個角色的時候就把她定位在女特工的位置,因此並沒有忠於原著設計她的相貌。

    作為特工,長得太醜或者太美都是不合格的,英俊瀟灑的特工只是為了迎合讀者的產物,因為不英俊就不容易泡到美女,泡不到美女就沒人愛看,沒人愛看就會影響小說的收藏和訂閱……啊,扯遠了,特工的理想容貌應該是像沃克那樣的大眾臉龐,這樣才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而女性特工又和男性特工有所不同,因為性別的原因,她們可以完成很多男性特工不易完成的任務,有時候,嬌好的容貌和柔弱的外表也是讓任務順利完成的重要因素之一,所以創建孫二娘時,老匡讓沃克在系統允許的最大範圍內設計出了這樣一副嬌滴滴的模樣。

    聽到孫二娘的話,黃毛眉頭一皺:「嘛叫裝不認識!我壓根就不認識你!」

    沃克心中詫異。一開始看到黃毛的時候,自己就從

    體形特徵判斷出他可能是那個和韓揚在地下一起呆過的黃毛,現在扯下了他蒙面的黑巾,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二者的面貌完全相同。可是當時從地下出來的時候有一隻庫庫諾犯倔,孫二娘出手將其制服的過程中黃毛一直在邊上看著,後來還舔著臉上來搭茬,按理說看到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身手那麼厲害,黃毛應該印象很深才對。

    心中疑惑,但是在孫二娘的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她依舊保持著可人的笑容試探道:「那我問你,你的名字是不是『織夢捕手』?」

    「我是叫織夢捕手!你是怎麼知道的!」黃毛說著說著忽然莫名地憤怒起來,「你是不是和我前一陣子莫名其妙的失憶有關!快說!你原來認識我嗎?你認識我的那段時間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雙胞胎?假話?還是真的失憶?面前的這個黃毛還是以前的黃毛嗎?根據他下意識表現出來的肢體語言,應該不是在撒謊,那麼黃毛身上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剎那間,沃克心中掠過了無數的念頭,一時間也拿不準該讓孫二娘說什麼好。記得當時天凱武為了研究黃毛那個怪寵物,問老匡要了黃毛的家庭電話,說不定後來聯繫過黃毛。本想問問天凱武知不知道什麼線索,可是見天凱武正在分析那張紙條。沃克也沒好意思打斷天凱武地分析。

    伊莎貝拉懷抱水晶貓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怎麼樣,問清楚是什麼人了嗎?」

    「是我們的一個老熟人呢,不過他好像……」孫二娘回頭答話,剛說到一半,身後趴在地上嘔吐的一個保鏢猛然從地上躥了起來,並指如劍,宛如捕食的獵豹直擊孫二娘的頸椎!

    這個保鏢原本是趴在地上吐得最凶的一個,此刻爆起發難任何人都沒有料到。他的位置在孫二娘背後,又是出其不意地偷襲,速度還快得異乎尋常,普通人萬萬難以躲開。不過幸運的是沃克不是普通人,若非有極其強烈地情緒干擾,他是不會因為情緒變化而手足無措的。更何況各位好漢之間還能共享視野,孫二娘雖然看不到身後的情形,遠處的李逵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那個保鏢發難的同時,孫二娘也動了。不僅僅是閃避,同時還有反擊。

    原本站在黃毛面前的孫二娘忽然向前躬下腰去,雙手支撐地面地同時左腳倒掛,腳踵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帶著恐怖的力量結結實實踢在偷襲者的下頜之上。偷襲者悶哼一聲,破碎的牙齒伴隨著他的身體一起飛向天空。不過孫二娘並沒有收手的意思,左腿和右腿的劈開一百八十度時。右腿也離開了地面!右腳的腳踵帶著勁疾的風聲跟隨踢出,沉悶地響聲中。不偏不斜地命中偷襲者兩腿之間的要害!

    彭!砰!連環兩腿地強勁力道讓偷襲者的身體在空中做了一個七百二十度地翻滾,然後用最失敗的入水動作摔在了地面上。此時孫二娘的雙腿已經完成了空中的迴旋。雙足落地、雙臂舉起,乾淨利落地完成了這個原地前手翻的動作。

    原地前手翻這個動作京劇武旦和體操運動員都經常施展,不過那都是美的展示,由徒手格鬥專家孫二娘施展出來,則是力與美的完美結合。人類下肢的力量要比上肢強很多,而腳踵作為下肢地末端正是可以將下肢的攻擊力發揮到極限地部位。比起腳背和腳掌的側緣,腳踵要堅固許多,所以最有威力的踢法。無論是迴旋踢還是斧式劈腿,都是利用腳踵作為主要攻擊武器的。

    孫二娘的前手翻。和中國傳統武術中的「倒踢紫金冠」頗為相似,利用身體前傾的慣性和腰腹的肌肉,瞬間將身體的爆發力發揮到極致,就是韓揚挨上這麼兩腳也要在地上躺半天。遠處的李逵鼓起掌來,黃毛也禁不住咧咧嘴,心想這小妞真狠,踢中襠部的那一腳實在不是人挨的。

    孫二娘笑吟吟地轉過身,笑容忽然凝結在臉上。地上的那個偷襲者並沒有摀住要害在地上輾轉哀號,而是正歪著頭對自己哂笑!滿口的鮮血、殘缺不全的牙齒和破碎的下頜讓他的笑容嚴重地扭曲變形,看起來異常恐怖!可更加讓人恐怖的是,他沒有受傷的上半張臉,已經與剛才的模樣大不相同!而且,這張臉,沃克還認識!

    黃毛也是一臉驚疑的神色:「你!你不是阿彪!你,你是誰?為什麼冒充我的手下!阿彪去哪裡了?」。

    孫二娘已經鎮靜下來,伸出手接住現在才飄然落下的那件不明物體——一張精緻的面具。她把面具遞給黃毛,順手解開了休閒服的扣子,露出裡面一身火紅色的格鬥勁裝。活動兩下筋骨後,孫二娘擺出了俄羅斯軍用格鬥技桑搏的起手勢。

    「不管你是不是織夢捕手,也不管你認不認識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你的手下阿彪已經死了,而且恐怕是在現實中死去了。想要活下來,就和我一起全力幹掉面前這個人!」

    「他,他到底是誰?!」

    「他不叫阿彪,他的名字是——阿木。」

    「阿木?沒聽說過,他是個名人嗎?」

    「你也可以叫他穆小姐,不過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個壞習慣,見過他出手的人,他都要將其殺死——在現實中殺死。」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rpg1234pk

LV:6 爵士

追蹤
  • 25

    主題

  • 3027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