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時光之心 作者:Absolut/格子裡的夜晚 (已完結)

   關閉
aa0120u 2008-7-20 00:28:5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562979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14
第三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換殼


    說起丹陽鐘樓的裝飾工程,最後妥協下來的方案著實讓葉韜有些哭笑不得。由於丹陽鐘樓比宜城的七海搭更徹底地使用了鑄鐵框架結構和簡單的預制吊裝技術,外部的雕塑裝飾到底如何製作,一直在丹陽鐘樓內部全部完工之後還沒爭執出一個結果。反正,等有了方案,按照方案在地面進前雕塑工程,然後再吊裝到位就是了。工程方面的最大的承建者戴越閣雖然憤怒於這樣一來,自己最精銳的施工隊就被拖在工地上,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時間,但卻也有些無可奈何。就在爭執之中,丹陽鐘樓披著簡陋的磚面抹著粗灰的醜陋外形,在丹陽矗立了那麼許久。由於丹陽鐘樓的投資結構遠比宜城的七海搭來的複雜,這種爭執也就更難以平息。據說,最後還是國主談曉培實在覺得把那個醜陋的半成品放在眼前晃悠有些難受,才召集了爭執的幾方,讓他們盡快拿出一個統一的方案出來。

    在爭執的幾方中,葉氏工坊和戴越閣是最無所謂的一方,他們只是從施工的難度和操作經驗的角度,覺得和七海有差不太多的方案就可以了。丹陽和宜城兩地遙遙呼應,也算是一件美事。但是,這個方案從一開始就沒有被大家重視過。要是啟用這個方案,無形中對宜城的政治地位就有極大的抬升,而七海塔的重要性,連帶著七海商社的重要性,都會在其他人的眼裡被抬升得更多。這樣的結果,不管是心高氣傲的丹陽官員還是在丹陽鐘樓的建設中出錢出力地九州商社,都不願意接受。

    而由於丹陽鐘樓是如此引人注目,以丹陽地名士、學子、退休的官員、各個氏族的代表形成的民間力量也在不斷出謀劃策。

    工部拿出地裝飾才案強調了丹陽鐘樓的莊嚴肅穆的一面。這個方案有大量禮部官員的參與,大有將這樣一個鐘樓美化成東平王權象徵的意思。但這個方案。雖然從大道理上來說沒什麼錯。各方都不會太激烈地反對,但有了宜城的七海有那樣的例子在先,誰都覺得這個方案實在是是很不怎麼樣。

    在丹陽的名士和學子中間,有繪畫等方面長才的著實不少。他們拿出地方案美輪美奐,但由於雕塑中間使用太大量的透雕,圓雕等手法,從操作上來說,這些雕刻件的製作或許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安裝時候的損耗會很大,會需要大量修復和製作備件。而已經有了七海有的管理經驗地葉氏工坊更是提出了這樣地裝飾方案,藏污納垢的特性太明顯,將來要清理外牆的時候,會相當麻煩。

    總的來說。九州商社提出的裝飾方案是將美觀和操作性結合得最好的。但商人們地天馬行空讓他們弄出了一個極為多彩的方案來。他們居然提出要用大量地礦石顏料,甚至是金箔銀箔,配合雕塑等手法,來進行這樣的裝飾。從製作的模擬圖上來看,這個方案的確是最漂亮的。但這個時代。在石材表面進行金銀箔貼片並不是難題,可用於室內和室外,卻是完全不同的問題。風霜雨雪的侵蝕,會讓這些顏料迅速風化剝落,到時候的樣子可就難看了。

    而在調解三方意見的御前會議上,高振作為東平高官裡最懂技術的人也列席了。在三方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高振覺得在國主面前弄成這樣不成體統,說了句:「這鐘樓的裝飾又不是養了花換花盆。還一套一套的,搞什麼。」沒想到這句話卻讓談曉培大受啟發,他覺得,既然這些外牆裝飾板是一塊一塊在地面製作好了吊裝上去的,那應該也可以前下來。於是,他讓人把三方的方案全部匯總,加上在御前進行商談的會議記錄一起,交給了談瑋馨,讓談瑋馨去問葉韜是不是有這種可行性。

    這下,談瑋馨和葉韜可就都傻了眼。他們腦子裡想到的例子不是高振所說的給家裡侍弄的花花草草換花盆,而是他們早就熟悉的手機之類的產品。可以換外殼的手機當年曾是如何風靡,他們可都是有著實際體會的。

    而現在,假如需要換殼的是一整個建築,那有這個可能嗎?

    葉韜手裡有的是現成的建築設計和施工中的具體數據。從設計上,他能想出若干種方案來讓安裝上去的裝飾板塊可以前卸,比如在現在的牆體上費裝用來掛裝裝飾材料塊的槽型契合結構,比如使用可以在一定條件下失去作用的化學粘合劑,或者在現在的牆體外再建立一個金屬框架結構來桂裝裝飾抉,但這些都要有一個基本的條件,那就是建築的結構足夠強健。畢竟,當時由於裝飾方案沒有落實,丹陽鐘樓的設計是按照大致雷同於七海有的裝飾方案來考慮強度問題的。

    然而,在經過具體的計算之後,葉韜發現,以丹陽鐘樓的強度,完全可以讓丹陽鐘樓換殼。他左思右想之後,還是將加裝框架再安裝換裝槽當作第一方案報了上去。畢竟比起直接裝在現在的內牆上,這種方案更牢靠一些。內牆的施工質量雖然絕對讓人滿意,但磚塊砌成的牆體去應付橫向的拉扯力,顯然不是強項。而安裝金屬框架雖然會讓原先留著的強度余量下降,讓鐘樓在遇到強度比較大的地震或者颱風等等災害性天氣的時候有些問題,至少,那些裝上去的裝飾板塊很有可能會掉下來,但總的來說,這個方案仍然是最安全的。

    經過多日的計算和研憲,葉韜終於將鐘樓換殼方案連帶著他覺得會引起的各種問題,寫成一份厚得讓人不想去碰的奏折,遞了上去。

    這下子,大家可都傻了眼。談曉培本來在聽說裝上去的裝飾板材不是輕易能卸下來的,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他正準備再次召開御前會議,白己來拍板決定用哪個方案,沒想到,葉韜雖然說明了為什麼按照原先的方案,裝了以後不能前,但是也同樣給出了可行的方案。而這個方案,讓大家都徹底怔住,也徹底瘋狂了。由九州商社主尋的多材料多色彩方索最為成熟,也就成為了當即開始實行的第一方案。而其他兩個方案,則讓提出方案的兩方繼續完善。

    另外一個問題,葉韜也提得很明確。他的確能夠讓建築換殼,但大量的工程準備是有昂貴的成本的,將來每次換殼的拆卸,安裝,休整同樣是有成本的。這部分成本並不在原先的預算裡。在這一次的建造中,增加的成本需要撥款,而以後,每次的重新安裝費用,也必然不能讓葉氏工坊或者戴越閣的建築隊來承擔。

    九州商社慷慨地買單,同時提議建立鐘樓管理局,由各方人士加入,來協調鐘樓將來的裝飾方案的選擇,以及費用的籌措問題。而葉氏工坊則又一次在葉韜的帶領下開始進行前所未有的嘗試。不得不承認,波斯工匠們的加入對於這一次的裝飾工程是巨大的助力。在波斯,以及更西的地區,以石材進行建築的技術要比這習慣於木構建築的東方更成熟,而對於石材的裝飾工藝,有著更多種多樣的手段。輔之以葉韜對於技術運用方面的技術,以及在項目管理方面的經驗,波斯工匠的能量迅速就綻放了出來。金箔、銀箔、鈷藍、青金石、丹砂等等多種的礦物顏料被有效率地運用了起來,裝飾工程的進度十分迅速。

    丹陽的鐘樓,最後呈現出來的樣子,和宜城的七海塔有著極為巨大的區別。塔的四角,四條從地面直拔頂端的石條上雕琢著經典、質樸、永不過時的雲紋。而四面牆體,當一面面的石板被桂按在鑄鐵框架上之後,整個高塔將威嚴與話潑兩種特點融合在了一起。雖然採用的是色彩豐富的裝飾方案,但用色和圖案設計上都經過精心設計,沒有將鐘樓弄成濃妝艷抹庸俗不堪,而是顯示出一種昂揚的氣質來。

    葉韜又完成了一項其他人絕對無法想像的高難度的工作,大家都這麼想。可對於葉韜來說,他只不過是解決了一個他壓根不想碰到的麻煩而已。

    然而,在鐘樓全部完工之後,仔細測試了鐘樓覺得沒有什麼大的安全隱患了,已經到了年底,葉韜不得不準備在丹陽過完這個新年再說。反正他麾下那許許多多的官員也都陸陸續續地回來過年了,他這個時候跑去溯風鎮也無法開展工作。可是,恰恰在這個時候,自願留守在溯風鎮主將詳細勘探工作的石秀傳來的消息:溯風鎮那裡情況不太對,有一大批當地富戶的豪強聯合在一起,想要對抗東平朝廷修建運河的計劃。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16
第三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分化


    這一年的新年過的尤其有趣。葉韜、葉勞耿乃至於葉韜的幾位師兄們都被邀請到王宮做客,和東平王室共進晚宴。通常,哪怕葉韜己經是駙馬了,也沒有這種規矩。但談曉培決定用這種平常人家的方式來對待葉家,一方面充分顯示了對葉韜的重視,而另一方面,也將談曉培作為一個謙和大度不拘小節的君王的特點表現得淋漓盡致。

    至於運河總督府方面,在溯風鎮那裡發生的事情,葉韜倒是一點都不著急。談瑋馨現在雖然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貨幣改草方案被駁斥,不太願意再處理亂七八糟的太多事情的心緒裡,但卻並不妨礙她想幫葉韜把他的差事辦好。在談瑋馨的指示下,曾曼派出了他最得力的一組下屬去溯風鎮調查情況。而曾曼在徵得了談曉培的同意之後,還從他現在已經不能全權調用的大內資料庫裡調出了已經儲存著的大量的資料,從中甄選出相當一部分交給了葉韜參考。

    情況並不複雜。運河的修建計劃雖然有可能帶來大量的利益,但對於當地的錯綜複雜的地方勢力來說,要付出的代價也是顯而易見的。溯風鎮原本並不是一個有著很大規模的城鎮,光是本身的擴建計劃就要佔用周圍極大面積的土地。

    運河的修建牽涉到的土地則更多。和在丹陽修建新城區的時候遷移那些居民的情況不同,在丹陽,既然新城區已經是國主首肯了的,哪怕有一些人會在整個計劃中利益受到些損失,也不敢怎麼作怪。但在地方,哪怕這地方距離丹陽不算很遠。情況也就完全不同了。一些當地的的家族靠著手裡的土地生存,發展。也指望著用這些土地保將這樣的情況。而運河,雖然各個家族中地有識之士能看到將來地利益,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運河能夠帶動起來的是多大的資金和物資的流動,能夠融匯多多少少地商機。面對變革。總有人會選擇性忽視一些機會和好處,來避免進入到自己從來不熟悉的領域,任何時代都一樣。

    而還有些人,雖然看到了這拌的機會,卻還覺得不滿足,正在為自己撈取更大的獲取利益的籌瑪。運河修建的總預算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撥付給涉及的土地購買和人口遷置的,這部分預算幾乎達到總預算的一半。這也是由現在特珠地情況來決定的。畢竟現在土地多是私產,這次修鑿運河,又是某中在相對富庶的平原地區。要是強行修建運河不給與土地所有者進行補償,會有比較大的反彈。而在修鑿運河方面使用人力物力,反而不佔用多大成本,畢竟還有國家的徭役制度在,可以集中征發民夫。需要負擔地僅僅是日常地食物,飲水,住簾,藥物的消耗,以及萬一有民夫死在工地上要給予的賠償。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叫單則英的人橫空出世。單則英是溯風鎮第三大地主單家的家主,從一開始得到要修建運河的消息,他就開始以各種手段收羅相關地區地土地。石秀帶領一大批工部官員和一部分血麟軍中精於地圖測繪的軍官進行詳細勘測地時候,單則英手下的一些人趁著機會,在那些沒什麼心機的技術人員口中套問出了更詳細的運河路線,然後對照著手裡已經掌握的土地。又大大收攏了一批位置關鍵的土地。當然,這裡面也有葉韜的責任。由於諸事纏身,他被拖在丹陽的時間太久,讓單則英有了充分的時間來操作。而在單則英自認為手裡掌握的土地對於運河工程已經有足夠影響力的時候,他又捕捉了當地一部分地主寧可持有土地也不願意去嘗試更大的商業機會的心態,將他們糾集在一起,煽動起大家以各種各樣的名目消極對抗。這麼一來,按照現有的運河修鑿方案,幾乎有一半長度的運河都要和單則英手裡的土地或者是他代表的那部分地方勢力有關。單則英是不是肯鬆口,目前看起來的確是運河能不能迅速開工的關鍵。

    得知這樣的情況,葉韜也有些懊惱,要是一得到運河總督的任命立刻就上任開工,可能就不會給那麼多人以醞釀反對情緒的機會,更不會讓單則英有機會掌握那麼多關鍵地點的土地來進行要挾了。

    「父王要我告訴你,他已經很給面子地讓你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在整個運河總督府的職權範圍內,他不會再幫忙了。你要靠自己哦。」在葉韜愁眉苦臉地思考著應該如何打開局面的時候,談瑋馨又送來這樣的壞消息。

    「……這個……是為什麼?好歹我也算自家人了吧?難道你老爸還在生我的氣?」葉韜喪氣道,對於這局面,他可還真沒怎麼領教過。再怎麼說,他以並也只不過是個技術型白領而已。

    在丹陽不算寒冷的天氣裡,談瑋馨還是有些吃不住勁。她的心脈實在是太弱了,大概是到了冬天,更多的能量要用來維將體溫,她顯得尤為虛弱。但是,再怎麼虛弱也無法讓談瑋馨的腦子停止運轉,她輕笑著,說:「因為父王研究過,覺得雖然棘手,但是處理好這件事情的關鍵還是掌握在你自己手裡。他不覺得在你徹底搞砸之前有必要說什麼,或者,做什麼。」

    葉韜仔細想了想,問道:「你確定都是我職權範圍內的事情嗎?」

    談瑋馨說:「這個……我不知道,我沒太多去研究你那個總督的職權範圍啊。但是,既然父王那麼說了,而且,似乎黃大人也覺得不算什麼太麻煩的問題,應該是這樣吧。」談瑋馨寬慰道:「這大概是想要對你進行一次重要的考績吧。」

    「考績?」葉韜愣了下。如果成為總督只是對他的考績,那將來會是什麼?難道真的指望他這樣的人去成為一國之宰輔嗎?以這個運河總督的極別來看,陞官的空間已經不大了。

    葉韜的警惕與排斥在談瑋馨的預料之中:「駙馬大人,我國可向來沒有限制內戚當官的條例,就算有,也只是順應一些言官和御史的憂慮而已。相反的,自家人更值得信任,至少,以父王的性子和他對你的評價來看,是這樣的。」

    「可是……」葉韜一下子想不出來有什麼好反駁的。他知道談曉培心底還隱隱有一些對他的排斥,但這種排斥和公事,和他的能力完全無關,僅僅是一個父親嫉妒於自己最親愛的女兒被另一個男人奪走的簡單的感情,從這一點上來看,談曉培很是有些可愛。「親愛的駙馬大人的未來老婆大人,為你的父親賣命並不是很讓人憧憬啊。」

    談瑋馨呵呵笑了笑,有些無所謂,她將話題轉回了溯風鎮上的那些棘手的事情,說:「要說處理這個問題,應該也不難。你只是還沒瞭解當官是怎麼一回事而已,或者說,你還不瞭解權力是多有趣的東西。你畢竟不是個白領了。在那批人裡,除了單則英那傢伙,還有幾個和他比較投契的人之外,大部分人並沒有想著要從修鑿運河的事務裡撈取什麼,而是擔心失去些什麼而已。雖說土財主對付起來總的來說比商人群體要難,因為他們更單純也更頑固,但他們畢竟不是鐵板一塊。你怎麼能忘記我黨我軍在統戰工作中的優良傳統了呢?」

    葉韜馬上就明白,談瑋馨所說的,應該是那個「團結……爭取……打擊……」的什麼什麼,點了點頭。具體應該怎麼操作,還是要等他到了溯風鎮正式開始工作了再說。

    沒有在丹陽多耽擱,新年一過完,葉韜就帶領所有回丹陽過年的官吏,正式轉入運河總督府治下的三千禁軍,五千各地細調的城防軍,在血麟軍兩千名臨時歸他指揮的第一批進行實習的本年度新兵的陪同下,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溯風鎮。

    溯風鎮上,總督府已經頗有規模,秉承葉韜大辦公室和隔間扣結合的準則,最主要的幾個部門都已經有了比較合格的辦公空間,原有的小凌河河道衙門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熱鬧。雖然總督宅邸按照葉韜的意思選擇了一個距離總督府很近的,小巧而低調的宅院,但那森森的庭院和搭配十分合理的園中的花草樹木仍然讓葉韜十分滿意。

    而在葉韜安頓下來之後,副總督石秀就來拜訪了。這個很老實的官員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有些歉疚地說:「我原本以為修鑿運河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大家一定會鼎力支持的,沒想到,沒想到啊。」

    葉韜沒有怪石秀天真,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之前,他自己還不是以為,這個河道總督只不過是指揮民夫和工匠把運河以及配套的城市建造出來就了事的?他可能更天真呢。

    雖然還沒有定計要怎麼處理,但葉韜還是鎮定地勸慰石秀道:「不妨,我們仔細瞭解一下情況,總有辦法解決的。」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17
第三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決心


    有一萬軍隊隨行,葉韜這個總督的說服力顯然要比之前溯風鎮上的所有人預料得都要大。當得知總督府下大大小小的官吏中居然有不少都是各個世家的子弟,當地的富戶們心裡更有些志志。然而,單則英卻很快打消了大家的顧慮。他的解釋很倚單,尤其因為葉韜是將來的駙馬,而且看起來將來必定是宰輔之才,所以現在他必然更重視官聲,決不會採取斷然措施來強行修鑿運河。

    從一個方面來說,單則英說得沒錯。雖然手裡掌握著一萬軍隊,假如地才發生了變亂,用來彈壓那是足夠了的。可葉韜,對於是不是使用手裡的暴力機器,和如何去使用,自有心裡的一番想法。在葉韜看來,談曉培將一萬軍隊,尤其是那三千禁軍調撥給他,最大的原因不是為了讓他去使用,而是讓禁軍在和血麟軍的新兵訓練的同步進行中進行比較,補充,隱隱有讓葉韜來幫忙解決現在禁軍的戰鬥力和精神面貌遠不如血麟軍的尷尬局面。

    而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葉韜畢竟是成長在自由民主的環境裡的穿越者,對於國家暴力機器的理解和使用還有著諸多的顧忌。而他,哪怕面對的是這樣一大批大地主的聯合,也絲毫興不起打土豪分田產的興趣,畢竟,說到底,除了個別幾個人之外,其他人只不過是想要保護自己的私有財產而已。

    既然情況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葉韜也就索性不著急了。他一邊調整著總督府各級管理的辦公流程,定下了每三天進行一次各部門負責人的聯席會議的協調製度,派出了調查組。對於運河總督府所能管轄的範圍進行更詳細的調查。這一次的調查,一方面繼續落實運河河道的勘察,一方面深入民間,瞭解各地的物產,百姓生活水平,消費水平等等

    要案。另一方面,葉韜從各地地治所調來了所有的土地交易記錄和土地所有權記錄。從開始透露出來的口風看。葉韜似乎在請查所有沒有集中在大地主手裡的土地,和那些無主地土她。

    葉韜按部就班卻又有些奇怪的舉動讓聚集在溯風鎮的地主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原本以為,一旦總督大人正式開始工作,那對於掌握著大批土地地他們。如果不是積極拉攏,那就是要拿出雷霆手段來壓制了。而單則英則在傳出的一點點謂息裡,嗅到了一絲不好的氣息。莫非。葉韜有意不按照石秀的方案來修鑿運河嗎?

    宜城和丹陽的兩座鐘樓,尤其是丹陽的那座可以換殼的鐘樓的落成和投入使用已經讓葉韜成為當之無愧的東平工程第一人,如果葉韜下了決心,恐怕沒有任何工程能夠難住他。如果不使用石秀地運河方案,為了避讓被單則英和其他地主們掌握著地用來當作籌碼的土地而改道,基本上也就是放棄了最容易修建運河的路線,雖然工程成本會有所上升,但從節約下來的土地置換成本上撈回來,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

    單則英有些緊張。如果葉韜真的這麼做了。那他前期在想方設法獲得石秀的運河方案上,在購置大量土地上,在交通那些居心各不相同的地大地主們的過程中地花費可就全打了水漂。運河一旦建成,以葉韜在運河事務上的發言權和在東平不斷提升的影響力,不但他乘機撈一筆的心思要落空,將來更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阻撓。

    單則英越想越不對,秤於耐不住性子,備齊禮物登門拜訪了。

    「單先生,禮物請收回。「單則英沒想到的是,雖然葉韜很爽快地同意見他,但禮物卻怎麼也送不出去。別說禮物,就算遞給門房的紅包也塞不過去。

    「這是小人的一番心意,總督大人為運河之事勞心勞力,造福鄉梓,我也只能聊表敬意。」單則英的話說得冠冕堂皇。

    「心領了。但禮物我是不收的。」葉韜淡淡地回絕,「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沒地方堆這些玩意。要說技巧有趣,現在全天下也沒一個地方能比得上我的工坊。我可不會為了收禮而收禮。」

    「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得從命了。」單則英拱了拱手,有些無奈地說。

    「單先生,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必遮遮掩掩的了。」葉韜略側著頭,審視著單則英,說:「你是為了手裡那麼多地產來的吧?」

    單則英見葉韜直截了當,也就索性放開了,他深深一躬,說道:「大人明鑒。」

    葉韜笑了笑。在怎麼和單則英接洽的問題上,總督府內已經討論過幾次,大家並沒有能形成統一的意見。石秀主張將單則英拿下問罪。石秀雖然是個比較典型的技術型官員,但他身邊的一個書吏倒是很有幾分刀筆功夫,擬出的文書將單則英的罪責條條款款列了出來,光是「囤積土地」、「聚眾鬧事」、「挾制民意」、「對抗官府」等等罪名,往大裡說可能就要讓單則英和他的家族徹底消失。

    石秀哪怕支持對單則英問罪,可也被自己的書吏弄出來的罪名嚇到了。而總督府中,雖然也有不少像石秀一樣出身平民的官員支持對單則英問罪,但更多更關鍵位置上的仍然是世家子弟,甚至是談家、卓家的相對比較疏遠的親戚。在這些人看來,利用比別人更快一點的消息,來想方設法為自己的家族謀一些利益很正常,只是單則英做得有些過分而已。卓家的一位旁系年輕子弟提出找大家族的代表去壓制單則英,讓他自願平價出讓手裡的土地,這個建議卻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

    但葉韜的想法卻又不同。拋開朝廷權威和這個時代的特點來說,單則英實際上是個有眼光但在行動上不夠謹慎的投機商。如果他悄悄囤積土地,不去和其他地主們扎推串聯在一起,甚至在總督府開展工作的時候給於一些表面上的幫助,搞好關係,說不定他現在的情況就不會那麼被動了。於是,葉韜覺得,將事情挑明了是個簡單明瞭的,不錯的方法。

    「你看看這些,」葉韜將石秀的書吏寫成的文書的副本拋在單則英面前。單則英狐疑地拿起文書掃了幾眼就開始冒冷汗。作為河道總督,現在葉韜是有權力決定單則英的問題的性質的。如果葉韜其的以這樣的罪名將單氏一族都處理了,以葉韜現在的關係,雖然會被言官彈劾,但如果葉韜的確是對單則英的所作所為惱怒至極,真要問罪,單則英卻也沒有辦法。

    單則英緊張地說:「大人,小人只是一時……一時求利心切。斷然沒有想要挾制民意,對抗官府的意思。」他沒有了先靜的從容,緊張地不停擦著腦門上的冷汗。在這個仍然寒冷的季節,能夠出汗出成這樣子也著實不容易。

    葉韜適時地說:「你是求利心切?還是想要對抗官府。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今日,我已經下令,在運河總督府所屬區域。暫停所有土交易的登記造冊。私下交易的土地如有抖紛,官府概不負責。至於你手裡的地,你如實將購置的價格報上來。我加一成半利潤給你。全部收下。除去你做這麼大一件事情的一些開支,好歹給你留了賺頭,雖然你未必能滿意。但也算是有個交代吧。你覺得如何?」

    單則英沒有說話,他原先考慮的,從土地的一進一出之中,獲利三成左右才是正常的。他私底下打聽過運河總督府原來準備的土地購買上,對不同類型的土地,田產的不同價格。他買下的那大片土地中間,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是低於那個價格買下的。他自然是不能甘心。可是,葉韜拿那份罪名極為可怕的狀子壓了他一下,倒是讓他沒什麼脾氣。東平重商,但對於投機行為的打擊不可謂不狠,葉韜這樣處置,從程序上和道理上都能站住腳。

    葉韜看單則英不表態,又笑了笑,說:「你大可不必緊張。不管你是不是賣給運河總督府,拿你問罪倒是不至於。運河未必要從你的地頭走。石秀大人的方案雖然優越,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備案。我從其他地方選址開鑿就是了。」

    單則英鬥爭了半天,咬了咬牙說道:「大人不知道我單家的苦處,這購買土地的錢,可是單家幾十年全部的積蓄了。還借了一些外債。一成五的利潤,我恐怕沒辦法交代。」

    葉韜樂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為自己家族的利益據理力爭,不顧全家入獄乃至抄斬的威脅,這個決心可是不好下的。葉韜反問道:「你居然借債去收購土地?你就那麼有把握能掙錢?」

    單則英決然道:「我相信是這樣。」單家原本還其的只是一個以收攏土地為發展基礎的家族,但是這些年來,似乎土地越來越不值錢了。尤其是由於東平這些年來糧食的來源逐漸多樣化,從春南購入糧食的渠道越來越通暢,以土地來維持家族發展越來越困難。單則英不太瞭解怎麼做生意,但要修建運河的消息卻讓他想出了這個或許十分魯莽,但他確信能掙錢的方法。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26
第三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土地政策


    葉韜沒有和單則英多抖纏價格的問題,他將土地收購價格提高了一成,隨後在支付方式上動了下腦筋。碰巧借錢給單則英的是九州商社的一個比較基層的成員,他就將單則英手裡的債務加上利息按了下來,作為付款的一部分。而他同時體諒單則英想要讓單家開始進行一些糧食和糧產品之外的生意的心情,將一部分款項轉化為對九州商社和七海商社一些會員商社的訂貨。對於葉韜來說,這實際上是對單則英的延期付款,畢竟運河總督府手頭能夠支配的資金實在不足以讓幾乎運河的所有分段同時開工。但是,對於單則英來說,這卻是個巨大的機會。他從來沒想到,通過葉韜他居然能夠和九州商社,七海商社裡的那些大商人們搭上線。對他這個生意場上的菜鳥來說,這樣的機會比起在田產上掙錢更難得。

    這麼大宗的土地交易和單則英忽然之間的態度轉變不能不引起當地富戶和大地主們的關注。但單則英這樣的超級大地主的繳械投降引起的連鎖反應是巨大的。一方面,一部分中小地主紛紛前來試探總督府對於土地田產的政策到底是怎麼樣的。

    雖然對之前地主們相互串聯的事情還是有些不滿,但葉韜還是主持了一次運河工程的說明大會。在大會上,他開宗明義地說了朝廷撥款對於涉及到的田產地收購方法。以及在收購價格上遵循的原則。當聽到土地一律按照合理價格進行收購,哪怕是河道邊上,會在工程中受影響的田產,風月閣佬妖手打,也都會給予一定補償,依附在土地上的百姓和各家族的佃戶,在工程中將被優先招募。以補充徭役制度征發民夫的不足。這部分僱傭費用,比起這些百姓,佃戶種田地收入還會高出不少,在工程結束之後,這些人中間學到石工木工技術的將被妥善安置,而其餘人等則將和各家族協調安置方法。

    除了這些基本的信息之外,葉韜還找來了東平的幾位大商人和戶部,工部的官員來向大家介紹一旦運河修建完成,將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將集聚起多大的物流人流。將帶來多少商機。

    這種說明會從形式上來說已經很接近於葉韜印象裡很多大型工程的說明會了,只是由於條件所限。在溯風鎮可沒有辦法像在丹陽地弈戰樓講解大廳裡那樣用投影儀來表現大量的圖表。

    土地地問題一解決,總督府大量的工作就可以展開了。涉及到地大批的土地田產需要評估、定價、定約轉讓、支付、接收、原先土地上勞作的百姓,也迅速被組織起來。年輕力壯的先開始在預定河道邊上修建工棚,平整出堆料場。壯年婦女則可以承擔一些做飯和浣洗之類的輔助工作,也能有一份工錢。至於年老體弱的,則分片安置在附近地村落裡。為數不少的孩子。卻被集中到溯風鎮,在溯風鎮臨時蒙學中識字。學習基本地算術。

    葉韜只是給所有的文書工作定出了合理的流程,制定了各部門協調的準則就開始閒了下來。整個運河工程被分成了總共二十二個工段,分段開始施工。由於運河主要航段都處於清洛平原上,船閘之類的工程需要很少,而在組織大量人力進行基礎的土石方工作,有著數十年治理河道經驗的石秀可要比他老到得太多了。葉韜一點也沒有貪戀發號施令的權威感,幾乎將全部權力放給了原本大家都當作是閒職的石秀副總督去指揮。石秀雖然累了個半死,但卻明白這麼一來,從倡議運河一直到將運河鑿成,這個奇特的運河體系,他的功勞可就佔全了。雖然他並沒有沒有將來進入東平決策中樞的野心,從不認為自己有宰輔之才,可他卻能青史留名。對於他這樣的官員來說,這是最好的褒獎。

    而葉韜,則壞笑著繪出了溯風鎮擴建成為城的大致的設計圖。現在的葉韜,自然不用像幾年靠剛開始帶著葉氏工坊和戴越閣的施工隊造園的時候那樣將所有設計工作一手攬下。這幾年裡,戴越閣手下的施工隊從一支增加到現在一共有十支,每個施工隊雖然有不同的專精的方向,卻都能獨當一面。其中最善於城池類建築的兩個施工隊都曾在興建血麟軍軍營和鐵城的項目裡發揮巨大的作用,雖然現在鐵城的大工程仍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但另一支施工隊卻可以調來使用。而在鐵城的那支施工隊裡,對於營造設計方面有經驗的人,也可以軸調過來協助完成溯風城的詳細設計。

    當初所設想的抄襲暴風城的方案,現在看起來挺合子要求。溯風鎮原來的規模不是很大,但城防體系卻比較完整,完全要另起爐灶沒有必要。在葉韜的設計下,將來溯風城將分成舊城區、運河區、貿易區、居住區和行政區五大部分。為了能夠更好地控制河道,溯風城的位置必然要讓將來的河道穿行其中。於是,這五大部分分別會坐落在運河河道兩側,不同的區域之間用巨大的石拱橋連接在一起。而為了城防的需要,每個區域又相對獨立地有城牆,望樓。葉韜著力解決的是如何讓不同城市的不同功能部分能夠相對獨立,但又要保將一個統一的風格和互相之間緊密的聯繫,不要讓在溯風城不同部分的人覺得生活在不同的城市。

    而當兼顧了各方面的需要的草案定了下來,讓石秀嘖嘖稱奇而又在很短時間內就在工部,戶部,吏部乃至於在國主談曉培那裡通過的時候,葉韜幾乎要笑破了肚皮,這個城市建設的方案和東平,甚至和整個東方的城市體系建設有著很大地不同。的確更像是葉韜記憶中,那個遊戲裡無數次跑來跑去的暴風城,只是大了無數倍而已。畢竟,以後會填充這個城市的是數以十萬計的常住人口和流動人口。

    溯風城的方案一被通過,葉韜就緊鑼密鼓地佈置起了建設工作。由於畢竟還屬於擴建工程,葉韜並沒有讓這個城市過分現代化。在地下埋設大量大口經空心陶管,主要還是為了排水,並沒有形成密佈到每條街道,每家每戶的污水管體系,再說了,這個時代暫時也沒有這樣的習慣。但漸次開展的基礎建設還是讓溯風鎮的居民們興奮不已。在這個時代,人口漬動和各地的發展總是以一種相當緩慢的速度在進行。雖然在整個大陸上。有著上百年。幾百年乃至上千年歷史地城市還是不少,但對於尋常百姓來說。除非碰上巨大地歷史變化,不然窮其一生。想要看到一個村升格為鎮,一個鎮升格為城市的可能性都非常低。更不用說一個不算重要地鎮一下子躍升為東平版圖上極為重要的經濟,軍事要地了。

    而在解決了土地問題地同時,似乎地方官和地方士紳也都看到運河總督的手腕和魄力,對於建城的事情,當地官員和百姓都給予了巨大的熱情,給於了各方面的幫助。

    如果說在葉韜順利地履行總督的職能。將各種各樣地工作逐步落實下去的時候有誰比較不滿意比較鬱悶地話,那大概就要數魯丹了。

    作為河道總督府軍事方面的負責人。他手裡實打實地有一萬軍隊。其中甚至有禁軍和在大家心目中比禁軍更厲害一些的血麟軍。但是,葉韜除了讓各地調來的那五千城防軍在徭役還沒組織起來之前,在僱用民工的工作還沒上正軌的時候承擔了一部分掘土和興建工棚之類的簡單的勞務工作外,就壓根沒調動過禁軍和血麟軍所部。魯丹琢磨著以葉韜的性子和地位,絕不是怕調不動禁軍和血麟軍。情況恰恰相反,作為很長一段時間血麟軍的實際負責人,他對於血麟軍能夠成為公認的東平第一強軍有著極為關鍵的作用。血麟軍中的一些老兵和資深士官,軍官們對于于新兵的灌輸使得去年年底剛剛加入血麟軍的這批新兵對於總督大人直接指揮和佈置訓練等極為憧憬。而談曉培將禁軍和血麟軍一起塞到葉韜手底下,顯然也有加強禁軍的訓練,不要讓禁軍太廢柴的意思在。

    「大人……」看著葉韜沒怎麼搭理他,魯丹有些著急,他加大了聲音報告道:「大人!」

    正在繪製著圖紙的葉韜有些不耐煩地抬頭看了看魯丹,他倒是不太介意魯丹現在對他的稱呼有些生分。這傢伙,按照比較現代的說法,那就是形式感強,他當初第一天開始上任葉府的總管就將對他的「小葉兄弟」的稱呼硬生生地扭轉成了「公子」。但是,魯丹應該是很瞭解葉韜的習慣的人,在他用心繪製圖紙的時候打擾,實在是有些讓人不爽。

    「有事情?有事情就說嘛。我們都那麼熟了。」葉韜很無奈地說。

    「大人,血麟軍和禁軍所部一共五千人你到底準備怎麼安置啊?都那麼多天了,你倒是給個准信啊。」魯丹焦急地問。

    葉韜皺了皺屁頭,問:「現在你是怎麼安排的?」

    魯丹匯報道:「溯風鎮小了點,現在血麟軍駐紮在靠近鐵城的林家鎮,禁軍所部駐紮在溯風鎮北面的細葉鎮。現在的訓練都是按照原先兩軍各自的訓練計劃在進行……四平八穩的……」

    葉韜笑著說:「既然四平八穩的,你又為什麼要來找我呢?這本來不就是你能決定的事情嗎?」

    魯丹愣了一下,說:「可是,不管是血麟軍還是禁軍,弄到大人你麾下,不就是為了能迅速提高實力的嗎?」

    葉韜搖了搖頭,說:「你其的以為我多懂軍事嗎?」

    魯丹一愣。葉韜接著說道:「我當初管著血麟軍,真正在做的就是把所有可以比試,競爭的內容都發掘出來。行軍、紮營、射箭、騎術固然可以比試,各種各樣的小事情一樣可以比試。血麟軍中流傳著一句話:一次完美的勝利是由無數完美的細節凝合而成的。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可不是我去教大家的。都是大家不斷比試,挖空心思想著怎麼能做得更好,怎麼能壓倒對手,怎麼從對手身上學習長處彌補短處,然後大家再把各自的經驗交流,才形成了現在的血麟軍的獨特的氣質。血麟軍之所以那麼強大,就是因為從一開始,血麟軍就是將競爭和追求勝利當作唯一追求的軍隊。在不斷競爭中,大家努力將每個細節都做到最好。原先連排隊吃飯都要互相比試紀律,現在這種低水平的比試就沒有了吧?眼界不同了,自然會想著更高級的勝利。比如實兵演練,比如想著要破東平最快行軍記錄之類的。我對軍事實在是懂得很少,玩行軍棋畢竟只是紙上談兵。」

    魯丹有些明悟地問:「你的意思是,把競爭的科目佈置下去,然後讓他們兩邊也開練?」

    葉韜狡詰地一笑,說:「不。不是一些科目,而是所有科目。然後打個總分。誰都有自己的長處,不能所有的問題都一概而許。可最後的總分,可就很說明問題了。」

    魯丹倒是很熟悉血熊軍中已經極為普及的將細象的標準量化進行比較的方法,他想了一下這種比賽的可能會引起的局面,和作為仲裁需要考慮的分數權重問題,嘿嘿笑了笑說:「這下子可就其的能把兩邊都攆得雞飛狗跳了。」

    葉韜呵呵笑著說:「那你去安排吧,等我把這幾個船閘的詳細圖紙繪製好了,就抽空去兩邊看看。去點把火。」

    魯丹給給大笑。無論是血麟軍還是禁軍,可都熱切盼望著總督大人蒞臨視察呢,總督大人的確會來,但結果,恐怕會和大家料想的都不同。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32
第三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督軍


    總督大人果然在魯丹的堅將下,在百忙之中視察了血麟軍新兵營和禁軍所部的情況。負責兩支軍隊的都是熟人。

    血麟軍的新兵營現在的統領是丹陽城守鄒應的兒子鄒霜文,鄒應管轄的是全國最複雜的一支軍隊。按照東平軍制,丹陽的城防軍中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士兵,而且每年還有換防,這樣的軍隊雖然不會因為任何一方的勢力獨大而對丹陽,對王室有威脅,但在戰鬥力上卻不是那麼讓人放心。能夠統轄丹陽城防軍長達十年之久,始終讓城防軍的戰鬥力保持在一個比較高的水平,無論是指揮,訓練方面的經驗和能力,還是協調各方面不同意見的能力,鄒應都相當不凡。而出自這樣的家庭,耳懦目染之下,鄒霜文對於怎麼將滿是世家子弟和不同出身的年輕人的血麟軍新兵營統帶成為能夠符合血麟軍要求的軍隊,也有相當讓人讚歎的見解。

    而禁軍所部的統領,則是卓家的子弟,卓顯晨。卓顯晨是那種腦子裡除了對王室的忠誠之外並沒有太多別的東西的奇怪的傢伙,而在管轄他手下三千禁軍的時候,除了嚴格要求還是嚴格要求。這三千禁軍在禁軍操練條令上提到的任何內容上,都有著極為卓越而一致的表現,三千禁軍的軍容軍紀幾乎無可挑剔。但是,這支軍隊就是少了那麼一點靈氣。大家毫不懷疑卓顯晨帶著這樣的軍隊在遇到危急的局面的時候,是最可靠的斷後的兵力,但要是讓這樣地一支軍隊——哪怕他們和那三千血麟軍新兵一樣都是騎兵——去執行諸如斥候,有探,奔襲之類的技術活,那就有些心裡沒底了。

    溯風鎮上的酒樓對於這些長年生活在丹陽的年輕人們來說,檔次似乎不是很夠,沒有他們喜歡地食物。於是。視察之後,高級軍官和總督的宴會索性放在了軍營裡,血麟軍地眾多軍官頗多世家子弟,各自營帳裡都有不少藏私夾帶的好東西。湊起來也是一個頗為豐盛地宴會了。

    無論是卓顯晨還是鄒霜文,都在整整一天的視察活動裡若有所悟,都覺得對方的軍隊有許多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在準備晚宴地時候,兩個人就私下裡不停地在聊天。交換著自己對於軍隊訓練的看法。

    在大堆籌火邊上喝酒吃肉,間或有些軍官塞上桌子來地各地名產,這樣的氣氛相比於酒樓,可能更能讓大家輕鬆下來。

    「卓將軍。今天一天看下來,可有些什麼感想嗎?」葉韜問道。

    卓顯晨的背挺得筆直。認真地說:「末將在血麟軍這裡學到了許多東西。血麟軍不傀是東平第一強軍,許多的小地方看似不起眼,但卻極為關鍵。」卓顯晨提到了血麟軍的那非常有名的下令休息地時候,無命令不用行禮的條令,以他在禁軍裡幾年地資歷,自然明白這一張一弛之間對於士兵們的迅速回復精力的影響。但他也提到。禁軍的等級相比於其他軍隊來森嚴了很多,這個條令只能在戰時執行。再比如血麟軍的林林總總的單兵裝備和小組裝備。種類要比禁軍多出許多種。禁軍的騎兵在作戰的時候,允許攜帶各自最喜愛的單兵近戰武器,但血麟軍卻綜合了各方面的意見,開發出了目前還是血麟軍專用的騎兵劍,這種有著諸多絕對人機工程學設計的樣子有些怪異的騎兵劍,卓顯晨很快就發現了它的價值。而更讓卓顯晨讚賞的則是血麟軍中簡報、討論、決策的民主過程和對於命令毫不猶豫毫不遲疑地執前之間的堅決轉換。

    卓顯晨的讚揚讓鄒霜文有些不好意思。血麟軍的所有的制度都是血麟軍全體努力的成果,雖然血麟軍有戴雲,池雷這樣的軍事指揮方面的偶像型實力派將領,有一大批各有特點的中堅軍官,但在血麟軍的諸多制度的形成過程中,每個人都有功勞。發現問題、討論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思考方法已經成為了大家的習慣。

    鄒霜文不好意恩地笑了笑說:「慚傀慚愧,蒙大人誇獎。血麟軍比起禁軍來,還有諸多不如的地方。卓大人麾下三千軍士進退如一人的威勢,我們是望塵莫及。」

    在今天的視察裡,禁軍給大家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戰術動作的一致。演練的過程中,有一項是連續拉弓五次,隨著卓顯晨的大聲命令,整個校場上,響起的弓弦震動的聲音是如此一致,讓大家都有難以置信的感覺。

    「既然你們互相之間都看到了對方的長處,那就好。不同的軍隊,有不同的風格,審不同的長處短處,到底誰強誰弱,實在是很難說。大家都說血麟軍是東平第一強軍,那是因為血麟軍有先前轉戰敵後的實績,而且一直在發展自己的長處。要說尋找弱點,給敵人以致命一擊,或許現在全東平,乃至於全天下都很少有軍隊能夠和血麟軍相提並論。但血麟軍,至少目前來說還不見得能勝任大兵團決戰中的角色,也未必耐得住長時間的苦戰。血麟軍長於攻擊,但在韌性和耐性上,不見得比得上禁軍。別人說血麟軍是第一強軍,固然有道理,但血麟軍不能當真,禁軍方面也不能當其。就說一點吧,血麟軍的花費,平攤到每個將士的頭上,是禁軍的三倍以上,要是血麟軍不能有一些長于禁軍的地方,那負責血麟軍的人就該拉出去砍頭了。」葉韜嚴肅地說,「你們互相看到了對方的長處,那是因為對方做到了自己沒有做到,或者……」葉韜很有技巧地說「是自己暫時沒有做到一些事情。你們有沒有信心,取長補短,做到你們各自所屬部分的同僚都沒有能做到的事情呢?」

    卓顯晨和鄒霜文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以雄壯地姿態抱拳應道:「有!」

    葉韜的眉毛揚了揚,說:「坐下,坐下……又不是給你們下命令,也不是讓你們立軍令狀。我首先是你們的同齡人……好吧,我比你們兩個還都小那麼幾年呢……其次才是你們地上司。」

    魯丹適時地說:「那從明天開始,你們兩軍的比試可就開始了。除了按照兵部的操典逐項考核之外,你們兩位都有權提出比試的項目。可以在自己棺長地方面向對方挑戰。而對方,只能決定什麼時候應戰。要麼認輸,要麼就給自己留時間加強某方面的訓練。兩軍地所有比試項目一律打分累計。每三天進行一項,每個月匯總一次總分。贏了的有獎勵,輸了地,嘿嘿。為勝利方洗一天衣服……尤其是襪子,一定要洗乾淨。怎麼樣?」

    卓顯晨雖然有時候剛毅得有些木鈉。但好勝心還是很強的。至於鄒霜文,則從加入血麟軍的那一天開始就愛上了這種將競爭貫穿到每個細節的氣氛,更是興奮。兩人互相看了看,爽快地答道:「好。」

    葉韜向兩人敬了一杯,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從明天開始。你們地比試就正式開始。比試就由魯督軍仲載,要是你們覺得魯督軍有什麼地方不夠公平。儘管來找我,不要覺得得罪上司,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比賽嘛,換裁判很正常。卓將軍當年不是還在宮廷馬球賽裡暴打我判嗎?拿出那個勁頭來。鄒將軍,你是血麟軍的將領,對於任何比試裡地仲裁投訴規矩一定明白,就不多說了。」

    魯丹也沒有因為這樣的話題而有任何不快,對於軍隊的理解,目前的他還真沒有卓顯晨和鄒霜文這樣的人深刻。在有些項目的仲裁標準上,對於有些項目的分數權重分配上,肯定會有不夠周全的地方。葉韜已經和他說過這方面地事情,他自己也覺得,通過和兩位有著不同傾向的將領的交流乃至於爭執,絕對能夠讓自己的軍事能力在短時間內有比較大的提高。每次有這方面的爭執,都說明他在某方面知識和能力的缺失,這種爭執對於將自己的未來目標定得比較高遠的魯丹來說,是求之不得才對,才不會讓他有被冒犯的感覺呢。

    「我這個督軍是總督大人任人唯親,從總管升成了督軍,這才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很多事情我還不懂,兩位將軍多多指點才是。來,我敬大家一杯」魯丹豪爽地說。

    「不要讓伯父聽到你這個話,不然他可要打死你的。」卓顯晨和魯家也算是相當熟悉,他大笑道。魯丹的這個話可就把自己的衙內身份,抹得一乾二淨了。

    忽然,今天一整天都沒說過幾句話的帶領那五千城防軍的張訓勇忽然插話道:「兩位將軍豪氣過人,末將深感軟佩,不知道我麾下的兒郎們可否也參加這樣的比試。」

    張訓勇已經五十多歲,是東平少有的從基層士兵一步步爬到將軍地位的老行伍。如果沒機會碰上戰事,有立功的機會,剛剛升任這五千城防軍統領之職的他,可能幾年之後就要在這樣的職位上告老。但張訓勇很是有一些老而彌堅的味道,雖然知道自己麾下那五千將士來自三個不同的地區,互相之間的磨合有限,訓練強度和質量比起禁軍,血麟軍相差頗多,但他卻不甘人下,更不甘心自己麾下的這五千人被總督大人當作二流的部隊,被邊緣化。

    葉韜明白張訓勇的意思,他看向魯丹的時候,碰巧魯丹也傳來徵詢的眼神。葉韜當即拍板:「老將軍有這樣的念頭最好,是不是需要整訓一段時間再參加比試呢?」

    張訓勇開懷地笑了,說:「不用,讓他們洗洗襪子才有心氣嘛。再說了,要是真的上了戰場,能對敵軍說我部訓練不足,讓我們回去先練練再說嗎?斷然沒有這樣的道理。要比,就要從開頭就比。老夫自認能為大人再練一支鐵軍。」

    葉韜端起手裡的酒杯,誠懇地說:「多謝老將軍。請滿飲此杯。」

    一飲而盡之後,葉韜淡然道:「魯督軍的擔子更重了啊。三方仲裁的工作可不好幹啊。不過,無論結果如何,相信不久之後,我們這個運河總督府,沒人指望我們去打仗的總督府,就要有三支強軍了。實在是東平之幸。有諸位將軍,我也可以將運河事務盡快落實。軍事我實在是是門外漢,拜託諸位了。這運河總督府裡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嘿嘿,總督總督,真是總有事情要督,總得有人來督……這總督兩個字,實在是再恰當不過。」

    葉韜謙虛地自嘲又引起了一片笑聲。或許葉韜這個總督不夠威嚴,卻同樣贏得了大家的尊敬。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36
第三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巡視


    「殿下,昨天御史台又有彈章送了上去,彈劾葉公子擅改軍制,傳播歪理邪說。」在公主府,曾曼正在進行每月兩次的例行報告。自從談瑋馨因為貨幣改革方案被否決而懶得多管份外的事情,他需要匯報的內容也漸漸單一了起來。最主要的內容,就是內府的各項生意的進展情況,以及和葉韜相關的各類事情。

    「擅改軍制?那不是血麟軍弄出來的事情嗎?」談瑋馨問道。

    所謂的軍制改動,指的主要是血麟軍中開始實行的新的軍階制度。其中士官分為中士和軍士長兩階,中級軍官分為有尉,都尉,營校,尚校四階,高級軍官分為督軍和高階督軍兩階。這個制度的創製固然有葉韜建議的功勞,更多的卻是因為血麟軍想要徹底將由於沒有朝廷正式品級而顯得有些混亂的內部軍官制度建立起來的實際需要。原先血麟軍中分成猛血軍與血麟軍不同體系的十一階等級制度對於現在已經成為大家所公認的東平重要一軍的血麟軍來說,有些太不正式,太草率了。這一共只有八階的軍階制度比起葉韜和談瑋馨印象中的軍銜制度簡單了不少,但在這個時代,指揮並沒有後世那麼細緻,這樣的軍階制度已經足夠了。血麟軍裡實行的這個制度,卻意外地得到了兵部的認可,正讓葉韜在他總督府下的那三千禁軍中試行。沒想到,這麼一來。從很久之前就開始看葉韜不順眼的一些御史。又開始借題發揮了。

    至於傳播歪理邪說,則是因為葉韜為了運河總督府她工作能夠順利開展,為了讓總督府下地各級官員能夠更好地組織各個工段的施工管理和民夫管理,進行了若干次有針對性的「群學」講座。基本上就是葉韜先前講過的那些「群體心理學」和「管理心理學」地內容。再加上一部分「人力資源管理」「管理學」「社會學」的基礎內容。由於這些內容裡有一些是關於如何鼓動民夫的工作熱情,有些煽動性內容,也就成了御史們攻擊的目標。

    曾曼解釋了一下,隨即遞上了手下人記錄的葉韜進行的講座的全部筆記。

    談瑋馨對於這些內容同樣熟悉,她大致翻了翻,呵呵笑了笑,說:「不用管那些御史。除了幾個傢伙是真的擔心所謂的外戚專權,多數人還是以彈劾官員當作晉身之階。……這樣的情況,可能要等御史台制度有大變化地時候才能有所改變吧。……這部分煽動技巧和宣傳技巧。真是有點意思呢。」

    談瑋馨雖然對於國事不那麼主動地去介入。但對於局面的看法,卻還是犀利得很。御史台制度的改變勢在必行,很早開始國主和太子就和幾個核心官員一起討論這個事情。但官制變化是很敏感的,大家都在等待好時機來進行這樣的變革。

    「葉韜知道有人彈劾他嗎?……算了,白問了,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乎的。他不變本加厲提供御史們新的炮彈就不錯了。」談瑋馨淡淡說道:「他巴不得被免職呢。不過,這運河總督也實在沒什麼味道,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雖然父王想的是要借重葉韜對於工程和建築她見

    解。不過,沒想到這運河居然碰不上多少有技巧的事情。現在看起來,連把石秀放到運河總督府都有些浪費了。」

    曾曼無奈她說:「至少運河總督府下三支能力參差不齊的軍隊,過得一年都會有比較大的長進,也不算是浪費了公子的才能吧。」

    「嗯。」談瑋馨有些感歎。她失笑道:「大概誰也沒想到,張老將軍居然第二個月就能讓禁軍給他們那原本地雜牌軍洗襪子了。以前怎麼就沒人發現,張老將軍是那麼有魄力的人物呢?城防軍的底子,能被他練到那個程度,實在是不容易呢。」

    曾曼平靜地說:「張訓勇之前從來沒有獨領一軍。當副手和當主官,畢竟不同。」

    談瑋馨點了點頭,忽然問道:「葉韜呢?他這些日乎應該不忙啊,回頭幫我送封信去問問,要是沒事的話,讓他回丹陽一次吧。都好久沒見他了。」

    曾曼匯報道:「葉公子現在不在溯風鎮,前天他就出發,沿著洛河一路西行,巡查整個河道工程的進度了。」

    談瑋馨安靜了一會,說:「真希望我的身子能好一點。要到天氣再暖一些,我才有精神出去走走呢。」

    曾曼沉默了一會,說道:「豐禾年豐老已經知道了豐恣在葉公子身邊做事。豐老下個月就要來丹陽,到時候讓豐老來為公主再診治一番如何?」

    「嗯……好吧。」談瑋馨自嘲地說:「反正,這些年來,不知道多少名醫來診治過了。除了開的藥越來越貴之外,卻都是那幾句話。希望和失望……反正我也都習慣了。」

    談瑋馨的反應沒有太出乎曾曼的預料。對於公主在自己身體狀況上的那種豁達中有些灰暗的態度,他一直看得很明白。雖說是沉痾難愈,但他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更好的醫生,尋找更好的藥物的努力。這是國主談曉培交給他的任務,也是他自覺自願去遵循的焦命。

    「殿下,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微臣就告退了。」曾曼請示道。

    「嗯。」談瑋馨應道:「對了,到葉韜那裡去的信使先不要出發,等我一個時辰,幫我帶封信吧。等下我讓思思把信給你送過去。」

    「遵命。」曾曼虔敬地躬身退出。

    在一應事務都井井有條地進行著的時候出去巡視,不啻是一次良好的公費旅行的機會。葉韜也不想讓並呼後擁的龐大隊伍破壞了自己的心情,在侍衛長畢小青的不懈堅持下,才勉強同意帶了十二個侍衛。

寧河鎮,是運河總督府管轄範圍內距離溯風鎮最遠的一個鎮了。這個鎮子的重要性,也隨著運河的修鑿而會逐漸凸顯出來。或許寧河鎮永遠不會有現在的溯風鎮,將來的溯風城那樣對於整個地區,乃至對於整個國家的重要地位,但作為運河的一個重要的節點,寧河鎮會變得更繁華更富裕,沒有任何疑問。

    葉韜並不是來檢查吏治或者監督什麼工程的。寧河鎮附近的運河河段上的確有一個規模不小的船閘,但工程難度不大。寧河鎮真正引起葉韜關注,是因為前一段時間,寧河鎮附近傳出的一些逸聞,讓他對寧河鎮附近的幾個世家有了點興趣。

    寧河鎮附近有個叫方寸山的地方,山裡特產一種叫紫梨的東西。從功用上來說的話,算是一種香料,也算是一種藥材,以這個時空現在還不發達的植物分類學和混亂的不成體系的醫學,這兩種功用實際上在大部分人眼裡是統一的。

    禁梨的生意上百年來都是由寧河鎮上的樂家把持著,而樂家自從幾十年前因為某些家族內部的變故一分為三,紫梨的生意也就分成了三脈。但比較奇怪的是,這三脈共享的卻還是那固定的一部分紫梨的資源,因為無論他們怎麼折騰,似乎紫梨都無法脫離方寸山的獨特的水土

    存活。但樂家的三支並不是各自劃出一片土地,而是按照年限輪流使用紫梨的資源,每家一年。然後換人……

    樂家三支分別被稱為樂家桐門,樂家寶善堂和樂家董門。其中,桐門主要經營的是香料生意,由於搭上了春南國幾個大海商地線,其實紫梨這種獨特的香料對桐門這一支來說,面子上的影響絕對大過實際的收益。從財力上來說。桐門現在佔據著艷大的優勢。樂家董門則是三家

    中最式微的,董門在東平地諸多藥材商人那裡都有不錯的關係,而紫梨因為獨特的性質。也是許多名醫治療一些疑難雜症地時候喜歡使用地珍稀藥材。可是。三年裡才能獲得一年的產量,這樣地生意就相當不好做了。而寶善堂則是另闢蹊徑。他們在三家妥協,進行輪流分配的時候隱忍了大約十年。用三輪地產量嘗試了許多種配方,終於讓他們研製成功了名揚天下的成藥——「生機散」。

    生機散,在一些傳聞裡,幾乎有著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而對於生機散最為熱衷的,則是武林人士。進入成藥領域。讓樂家寶善堂有了增強實力,逐漸脫離單一地對紫梨地需求的境地。這幾年裡。雖然生機散仍然是寶善堂的招牌,但他們在其他地成藥領域也有諸多項目的拓展展。

    但是,在生機散剛剛問世地時候,寶善堂這一支幾乎被滅。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說得真是一點不錯。原先互相之間都看得很不順眼的樂家三支,在短短幾年間裡發生的各種各樣的故事,簡直可以寫成一部極為精彩的四十集以上的連續劇。其中有拉攏分化,有無間道,角色誘與陷害,有暴力突襲,有系列謀殺,有錯綜複雜的經濟和人際鬥爭,而最後,樂家的三支幾乎成了東平,春南,西凌三國鬥爭的小小的縮影。桐門靠著春南海商的雄厚財力步步進逼,董門意外得到了來自西凌國的一些實力高深的武林人士的支持,而寶善堂則在被逼無奈之下,放棄了一直超然獨立的姿態,以向東平王室進獻靈藥的舉措,贏得了喘息的機會,隨後在曾曼等人有意無意地幫助下,逐步站穩了腳跟。而寶善堂,也由此成為對東平王室忠心耿耿的一家獨特的商戶。

    葉韜之所以來到寧河鎮,是因為前一陣曾曼送來的一些文書裡,提到了寧河鎮的樂家,提到了寶善堂的一位老藥師據說有一種生機散的加強配方,對於調理陳年內傷,尤其是心肺脈絡有著相當良好的作用。老藥師聽說過談瑋馨的病症,自認為這種藥對於改善公主殿下的身體應該有良好的效果。御醫監倒是收下了寶善堂進奉的藥物,但卻不敢貿然給公主使用。畢竟從生機散,從紫梨的一貫的藥理表現來說,實在是太過霸道了一點,而寶善堂又不肯給出這種加強型生機散的詳細配方,讓求穩定超過求改變的御醫們無許如何下不了決心將藥交給談瑋馨服用。風yu小說網

    如果僅僅是這些事情,葉韜或許還沒有興趣來寧河鎮。寧河鎮上最近多出了不少奇怪的人。這些人中有一些明顯是練家子,而這些人對於運河的修鑿,對於運河總督府下的各種事物表現出來的興趣,讓人有些不太放心。最可疑的,莫過於居然有兩個人扮作外地來的民夫,混在了修建河道的民夫隊伍裡,要不是有一次,一條運送土石的坡道忽然發生了滑坡,電光石火之間那兩個練家子顯露了一點身手,讓負責工地的一位世家子弟官員身邊的家丁看破,可能這兩個人到現在還潛伏著呢。而發生那件事情之後,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兩個人的蹤跡在短短幾個時辰裡就徹底消夫了,讓稍後趕來的總督府下現在主要負責情報收集和整理而不是戰場偵查的斥候隊沒有任何收穫。

    自從興建運河的決議發佈一直到現在,各國有識之士對於運河的意義都看得很淮。運河不僅僅能盤活清洛平原上的各種物產,對東平首都丹陽形成有力的保障,提高周邊的經濟發展水平和百姓生話水平那麼簡單,光是通過運河將來東平水軍可以直下春南這一點,就足以讓諸方警覺了。在東平和春南的關係蜜月期,萬一碰上西凌入寇春南,東平大軍可以給於迅速的支援。那麼,要是以後東平和春南兩國的關係不那麼好了呢?那運河可就要成為懸在春南國頭頂的利劍了。

    西凌,北遼等國本著削弱東平的想法,固然會著力阻撫運河的順利修建,但似乎和寧河鎮這種只有一個河段的疏浚工作,一個船閘和一小段新挖掘的河道的運河邊緣地區沒有太大關係。那麼,難道這裡有些更有趣的事情在悄悄發生?或許,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38
第三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父母官


    江湖人物?要說最近這些時候,作為葉韜的侍衛長,畢小青最擔心的是什麼事情,那只能是江湖人物了。如果他知道寧河鎮的氣氛是那麼特殊,那他絕不會同意只帶十二個侍衛就陪著總督大人微服到寧河鎮來。

    畢小青沒辦法。按照某種時髦的說法,他在保密知特級別上就是比葉韜低了幾等,那些葉韜能夠看到的報告,能夠獲悉的消息,很多都不是他能夠知道的。而當葉韜選擇不告訴他,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是,一旦到達了寧河鎮,在鎮上比較豪華的八方樓安頓下來,稍稍在街上轉了轉的畢小青就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雖然畢小青是劉猛的徒弟,一身功夫相當不錯,卻從來沒有行走過江湖,但他對於江湖的氣氛還是有點瞭解的。王宮侍衛隊裡臥虎藏龍,著實有不少是以前聲名赫赫的傢伙,而他們也將相當多的江湖經驗和閱歷傳授給了畢小青這樣的會執行不少「外勤任務」的侍衛。在畢小青成為葉韜的侍衛長,開始獨當一面的時候,這些經驗就尤為重要。

    在幾個街有他都發現了含義不明的記號,這明顯是一些江湖人士聯絡用的。而在酒樓裡坐了坐,他不經意間露出的戒備的神色和那種只有禁軍和內廷侍衛身上才會有的嚴肅方正,一絲不苟的姿態,立刻就驚動了兩個原先在有落裡喝酒的江湖人物。那兩個傢伙雖然沒有帶著武器,但看起來身手很不錯的樣子。

    遇到這樣地事情之後,畢小青才想到要去問問總督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河鎮的工地上出現來歷不明的江湖人物。這條消息現在連曾曼那裡都沒有拿到,而是通過總督府內部的渠道傳到葉韜手裡的。總督府下的世家子弟多,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各自家族都會著力讓自家子弟有比較好的條件,有比較好的仕途表現。這些世家子弟身邊都有負責伺候的家丁之類地人物,而用這些人來送信,顯然要比利用朝廷原有的驛傳系統來的快。

    畢小青雖然緊張,但葉韜卻並不覺得什麼。江湖人物來到寧河鎮,必然有著他們的目的,必然有著值得他們來這裡的原因。這些原因裡有多少和運河有關。這才是葉韜想知道的。江湖人物才不會貿然和朝廷作對。哪怕天下第一高手,恐怕也不會找個總督殺了玩玩來證明自己武功有多高強。寬慰了畢小青幾句之後,葉韜就吩咐朝寶善堂遞拜帖,秘密召見總督府派駐寧河鎮地幾個關鍵官員。

    畢小青對於這樣的吩咐絕無二話。他雖然擔心葉韜的貴全,但他知道,除了他帶來的侍衛之外。還有其他人在關注著葉韜的安全。

    果然,在葉韜還在友善地問店小二寧河鎮上有沒有什麼有點特色的酒樓好讓他們一行去事用來到寧河鎮的第一個晚飯的時候,先前給葉韜報信的那位官員就來了。這個叫韓東地傢伙雖然同樣是世家子弟,但卻沒有像其他一些人那樣走葉韜地門路先占好了位置再說,而是通過了那個對於這個時代的絕大部分人來說相當可怕的考試。韓家和高振一系的官員走得很近,但韓家歷史悠久,對高家那樣幾代裡就冒出來的家族不太感冒,而韓東通過考試到運河總督府下任職,說不定也算是韓家拓展自己關係網的一個嘗試。葉韜原本也沒將韓東太當一回事。後來還是在豐恣地提醒和堅持下,將韓東安排在寧河鎮獨當一面,也算是投桃報李了。而韓東的表現,在諸多初來乍到沒什麼經驗地世家子弟官員中間,著實讓人眼睛一亮。

    寧河鎮原來的縣令是個對於經濟事務瞭解不多的讀書人,對於韓東的一些做法很不理解,有意無意間設置了很多障礙。結果。韓東和家裡人溝通了一下之後,走了點關係將那傢伙召回丹陽述職。之後會讓他升個半級,到其他地方去當官。而如此一來,寧河鎮在新的縣令到任

    前,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可以由韓東說了算。由於韓東做事相當爽辣,尤其是在運河工程上佈置得井井有條,減少了當地徭役的征發而偏向於使用要給報酬的僱用民夫的方式,當當地許多老百姓得到了好處,這個臨時的地方父母官倒是當得有滿有味。

    在葉韜包下的那個小院子裡,韓東有些惶急地對葉韜說:「大人,您來的不是時候,現在寧河鎮實在有些亂。請恕下官無理,要是大人還不是很累的話,最好馬上就走。寧河鎮至少要鬧騰上那麼一陣子了。」

    葉韜皺了皺眉頭,說:「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你原先寫信給我,說是有江湖人物而已,現在怎麼了?」

    韓東歎道:「給您的那封信發出去之後的第三天,有人匯報縣尉,說是在城南的一處庫房有些異常,氣味極為難聞,似乎是屍腐氣。縣尉去看了之後,發現庫房裡的死者是鎮上監獄的典獄。這典獄是在河道上那兩個江湖人物現形的那天就告病的,似乎想要離開寧河鎮的樣子。

    想到卻死在了庫房裡。卑職這才明白過來,那兩個江湖人物恐怕不是顧忌著寧河鎮追索他們,而是因為做完了要做的事情了。後來我又給大人寫了封信匯報此事,不過,今天忽然大人你出現在寧河鎮,卑職才明白,這信恐怕是錯過了。」

    韓東歎了口氣,繼續解釋道:「卑職這些天都在想方設法調查之前的事情,想一窺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想到,馬上寧河鎮就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江湖人物。例是有不少東平本地的大門派的人來找我,按著規矩讓我行方便,這才讓我從他們嘴裡得知了一些沾息。」

    「事情要追述到去年夏天。一個深受重傷地江湖人物來到了寧河鎮。由於那個人來歷不明,寶善堂樂家沒有收治那人。後來,那人就落腳在城西的一家小道觀裡。那人不肯透露來歷,縣今大人查問了幾次,那傢伙都沒透露來歷,就下今將那傢伙收在大牢裡。雖然這傢伙不是因為什麼查明的罪下獄的,但典獄也不可能對那傢伙有什麼特別照碩,就放在一個單人牢房裡,除了飯菜不會少之外。其他當然就說不上了。那傢伙就死在了牢裡。而這個人,就是所有事情的起因了。」

    原來這個死在牢裡的傢伙,是道明宗鷹堂堂主的妻弟邢遠,也是道明宗裡的一方小頭目。這傢伙的妻子。卻是東平人。去年,邢遠帶著妻子回東平娘家,卻碰上了一些事情。結果,邢遠地妻子死了,邢遠也堪堪逃到了寧河鎮,在無力反抗的情況下,死在了牢裡。事情傳回道明宗總堂,鷹堂堂主莫冷的面子上掛不住了。道明宗明裡是一個道會類型的組織,以蠱惑人心地宗教來吸引信徒,培植實力,在西凌隱隱有要成為國教。影響國政的勢頭。但在私下裡,道明宗的江湖勢力也很深,而鷹堂就是統轄道明宗所有江湖勢力,並且配合道明宗地發展方向進行刺殺,劫掠,滅門,刺探等等工作的暴力團體。莫冷得到的消息經過了幾次的轉達,顯然有極大的走形,莫冷被告知的是。邢遠是在牢裡被折磨致死的。

    對於江湖人物來說,東平和西凌兩國兵爭不能影響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江湖層面的交流同樣是兩國朝廷默許地,正如在郇山關係列戰役結束之後沒多久,東平和西凌之間地商貿就開始逐漸回復,從通過雲州和春南過境一直到商隊開始正式從幾個關口繳稅通關,之間才用了兩個月。江湖和商旅,正因為了有了這樣的人員流動,兩國針對對方的情報部署,刺探和反刺探,收買與反收買,滲透與反滲透才能犀開。但是,對於江湖人物來說,在沒有得罪官府的情況下,被下獄致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當然,以邢遠的身份和在道明宗的職能來說,到底是不是無辜,可就是兩說了。畢竟,去年夏天是東平王室直屬地情報系統對國內道明宗勢力進行清剿的高峰期。邢遠這時候還來探親?鬼才相信。

    但莫冷要一個說法,一個東平方面顯然不可能給他地說法。他派來了得力的手下,來狙殺牽扯進事情的東平各方人士,那個典獄只是個開始。韓東已經通過京中的朋友去警告了那個正在丹陽等持新的任命的縣令,但在典獄死後,一直到現在,寧河鎮的獄卒已經死了好幾個了。

    到最近一陣,由於東平本土的一些江湖人士進入寧河鎮,這情況才有改善。江湖人物和朝廷作對,哪怕碰上了再怎麼樣的事情也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當江湖人物而不想被朝廷招募就要有這樣的覺悟。莫冷的所作所為不僅僅是對東平朝廷的挑釁,更是將東平武林界視若無物。這些江湖人物的到來,雖然有不滿於西凌武林界,不滿於道明宗的神經質的態勢,卻隱隱有兩國武林界全面交鋒的味道。

    當韓東弄明白了這些浮在表面的事情,他一個頭至少有十一個大。各地所有的地方官向來最煩的就是江湖人物。這些人好勇鬥狠,鬧起來的時候街頭留下一兩條人命,對於地方官的政績都是很不利的影響,而對於手裡正有比較繁雜的事情要負責的地方官來說,更是要花更多的時來安撫民心,繼續推進工作。而韓東,顯然不太想碰上這樣的問題。

    「有消息說,莫冷現在就在寧河鎮附近……這才是問題。天曉得這煞星想要弄出些什麼事情來。」韓東有些焦急地說,「莫冷和他那些手下,可都不好惹。道明宗和西凌朝廷牽扯太深,一直都視我東平為大敵,已經不純是武林界,江湖人物的想法了。像我這樣的小角色無所

    謂,但大人督撫一方,是我東平重臣。一旦莫冷知道大人在此,說不定起了什麼樣的心思。」

    葉韜對於周圍的人一口一個「大人」的稱呼有些不以為然。但從一個東平高級官員的角度來說,的確如韓東所說的那樣,情況不容樂觀。如果他只是個平民,他或許會對這種江湖上的事情很感興趣,他會想知道,江湖,是不是像是以前在武俠小說裡看到的那樣,是不是有那麼多種神奇的武功,是不是有那麼多快意恩仇。要說武功,他已經親身感受過了,如果不是救治及時,或許他就死在那黑砂掌下了。但江湖中的故事呢?他之前曾聽好朋友,江湖著名少年刀客關歡說過一些,但關歡所說的也僅僅是行走江湖沒多少年頭的他的管窺而已。

    而從官員,從朝廷的角度來看,這山雨欲來的江湖爭執,無論是不是和東平與西凌兩國之間的糾葛有關,無許是不是和自己所統轄的廣大區域有關,都絕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腦子裡能冒出來的最直接的評論就是這個了。他能體會韓東的難處。

    作為現行的寧河鎮地方官,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的事情是他無力阻止的。他現在最拿得出手的職位也就是暫署寧河鎮縣令而已,在這個位置上,他一面要督察著河道工程的進度,一面要想方設法將現在越來越緊張的情況穩定住。他這個初來乍到的官員對於地方的了解決不可能超過當地的居民,當地居民已經有些人察覺到了氣氛不對,有些富戶甚至出遊暫避,而絕大部分百姓卻沒有這樣的條件,這部分人更需要他這個暫時的父母官的妥撫。

    如果真的發生江湖爭鬥會怎麼樣?東平的那些武稱人士或許還會顧忌到地方靖治,但道明宗卻不會有這種顧忌。要是在寧河鎮發生了大規模的江湖仇殺,諸如典獄與獄卒被殺之類的事情再發生,一旦引起了恐慌,並且讓這種恐慌瀰散開來,對於寧河鎮這樣的小鎮來說,影響就大了。

    葉韜仔細想了想之後,鎮靜地對韓東說:「有些事情,總要發生的。我們或許不能選擇事情發生的時機,但是,或許我們可以影響事情發生的時間,和地點。」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41
第三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豪氣


    「畢小青,衛隊現在在哪裡?不可能還在溯風鎮上吧?」葉韜問道。

    畢小青有些尷尬,讓衛隊距離他們大約半天距離跟著,是他的主意。他並不覺得這樣的行動真的能瞞過葉韜,但私底下動手腳被揭穿畢竟不好。他唯唯應道:「現在的位置應該在碩金村吧。距離寧河鎮大概是四個時辰的路程。」

    「你派人去通知衛隊,明天開拔,來寧河和我們會合。另外,將這裡的情況告知魯丹,讓他盡快抽調有力之一部,來寧河附近。」葉韜命令道:「明天早上,我們就亮明身份,進入寧河縣衙辦公。明天是韓東以及運河總督府所屬官吏進行述職,討論下一階段的工作計劃。後天,我將接持一部分寧河本地的士紳,商人和百姓代表。大後天,去運河河段視察工作進度。豐恣,這些事情就交拾你安排了。」

    豐恣神態安詳地點了點頭。

    「韓東,明天我會暫時任命你為寧河鎮防禦使,寧河縣尉和鎮上的那些兵丁,統一歸你管轄,這一任命將會在寧河鎮和周邊的緊張事態全部平息之後撤銷。你有什麼意見?」

    韓東愣了一下。葉韜這是在賭博,在賭西凌方面,在賭道明宗對他的興趣到底有多大,對他的敵意到底有多大,而對他的顧忌又有多大。以他一個總督的身份,在這裡擺明了身份大張旗鼓地接見官員和地方人士,視察工作,假如道明宗對葉韜有更大的興趣。他們自然會停下手裡的所謂地復仇的安排,研究刺殺葉韜的機會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值得動手。在這些日子裡,他們自然不會打草驚蛇,一定會風平浪靜地度過。哪怕只是表面。如果道明宗顧忌葉韜作為一方總督的權威,那他們也會稍稍收斂,斷然不至於將他們的「尋仇」事宜弄得滿城風雨。而葉韜召集衛隊。並且讓麾下精銳部隊來寧河鎮附近,則擺明了是準備一旦有機會,立刻就要撲殺道明宗地鷹堂力量。如果莫冷的確來到了東平,的確在寧河鎮附近,如果能除掉他,那可就再美好不過了。

    對於韓東,這些安排有百利而無一害。葉韜等於是將他現在肩上最麻煩地擔子卸下來自己扛了去,也將這部分的責任攬在了身上。那個臨時的防禦使的任命,雖然是臨時的。但這種任命卻會不折不扣地寫在他的官員履歷裡,對於他將來的仕途發展,有著不小的好處。

    韓東不能不愣那麼一下,因為就在這瞬息之間,葉韜所做的決定可以說是十分果決地。他能從中嗅到血腥氣,能夠看到葉韜作為一個他們這些世家子弟當作朋友多過當作上司的總督的豪氣。至少,韓東知道,假如自己家裡的那些長輩在這裡,絕不會這樣來處理。對於那些在官場上混跡了多年的傢伙來說,息事寧人幾乎是他們做許多事情的第一考慮。至於效果和後果。都是要住後放放的。

    韓東沉冷了一下,應道:「遵命。但是,大人,假如事情到了萬不得已,在調動軍隊剿殺江湖人士之前還請三思。哪怕是江湖人物的確有犯禁之處,一旦這樣大軍進剿。將來大人身邊可就安靜不了了。」韓東的暗示很明確,這樣做會觸動一部分江湖人物的神經。暗殺、行刺、下毒等等手段恐怕將來都會絡繹不絕地在葉韜身邊上演。自然,哪怕以葉韜現在在東平更重視地程度,各種各樣地手段想要威脅到他都有很大難度,但多少卻是個麻煩。

    葉韜豁達地笑了笑說:「西凌和道明宗不是武林人物,不是江湖人士,他們早就是敵人了。而對於敵人,向來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如果他們願意一次次送死,那就讓他們來好了。」葉韜挑釁似地看了一眼畢小青,半是調侃地說:「畢小青,你說呢?」

    畢小青站得筆直,昂首挺胸道:「大人放心,這等宵小不會驚擾大人。我和所屬弟兄們就是吃這碗飯的。」

    葉韜滿意地點點頭,說:「那就把事情吩咐下去吧。」

    韓東又問了一些具體的安排之後就告退了。而畢小青在將葉韜的佈置傳達給手下去執行之後,回到了葉韜的身邊。葉韜問道:「對了,你知道和內務侍衛地聯絡方式嗎?江湖上的事情,他們應該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內務侍衛也就是東平地秘密情報體系的一種叫法,之所以稱呼這些來歷稀奇古怪的傢伙們為「侍衛」,大抵是因為整個秘密情報體系的建立和運作都是由東平王室操作的,資金也是從王室的開銷裡出,而這個機構,實際上也只對國主談曉培一個人負責。但畢小青本身就出身內廷侍衛,多少和內務侍衛們打過交道,而葉韜和曾曼接觸,合作雖然並非在秘密戰線上而是在生意上,可畢竟也算是熟人了,加上現在他督撫一方,又是確定無疑的駙馬,知道這方面的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畢小青點了點頭,說:「知道。剛才出去的時候我已經在街角留了記號。應該不久就會有內務侍衛的人來通報。」

    來自秘密的情報體系的情況來得比他們預料得要早一些。曾曼是那種隨便什麼事情都喜歡多想一些,想在前面的人,而這一次,他在關排保護葉韜的力量的時候,並沒有僅僅將那些人佈置在周圍,更是利用了葉韜對於周圍那些為他服務的人並不非常挑剔,並不執著於一定要自己挑選這個特點,通過魯丹和之後的畢小青又將一個車伕安排給了葉韜。

    高手?說不上,但是,這個車伕卻絕對是那種在關鍵時刻可以保護住葉韜的人,一個智慧和能力都不錯的傢伙。意識到了寧河鎮的氣氛古怪,車伕蒙田甚至比畢小青還早就和安排在葉韜周圍的那些暗衛們接上了頭,並且通過那些暗衛們聯絡了在寧河鎮活動著的內務侍衛們,瞭解了第一手的情況。

    莫冷的確來到了寧河鎮的地界,現在正在城西的王家莊園裡落腳。現在潛入寧河鎮的道明宗鷹堂成員能夠確認的多達十二人,其中那兩個被韓東的家丁認出來的,現在還潛伏在鎮裡。被稱為鷹堂四英的幾個扎手角色,有一個正在寧河鎮上。

    蒙田沒有露面。之後和畢小青的接觸都是由那些暗衛出面。雖然畢小青知道他的身份,但還是默許他作為一個最終保障,存在於葉韜的身邊。蒙田和他駕駛的那輛加料的四輪馬車,很有可能會在關鍵時刻起到關鍵的作用。

當內務侍衛們得知葉韜準備暴露身份來吸引火力,一方面為葉韜的勇氣和豪情而感歎,一方面不由得要暗暗叫苦。通過潛伏在道明宗內的暗諜傳來的消息,葉韜毫無疑問已經是道明宗鷹堂請除名單上名列前茅的人物了。這個名單囊括了和西凌有著各種直接利益衝突,或者和道明宗有著衝突的各方面力量的關鍵人物,包括東平,春南,雲州的王室成員和重臣,也包括不少其他方面的人物。在葉韜出任總督之前,葉韜已經因為推廣普及行軍棋、建立血麟軍、帶領血麟軍破襲西凌大軍,建造地標性建築等等功績而在這個名單上濟身前二十。處理方法的建議是:「希圖綁架,以獲取東平軍械製造技術與建築技術之精華。如無可能,宜早除之,免成來日大患。」而在新一期的這個列表上,這條說明已經變成了「國之大患,宜早除之。」

    暗諜和暗衛們對於葉韜的瞭解是深刻的,他們毫不懷疑,哪怕葉韜明知這一點,也不會改變現在做出的這些決定。更有可能地是,他會對吸引住道明宗鷹堂的力量更有把握。葉韜的衛隊即將到來,這個消息熱讓內務侍衛們稍稍有些安心,但他們還是要準備各方面的應變方案。

    到了當天深夜,莫冷已經得知葉韜來到了寧河鎮。甚至於葉韜將微服私訪轉為公開的巡查的緣由他也知道了。東平方面的情報固然發達,但西凌一直以來都是大陸上勢力最強的國家,一直以來都有著一統天下的宏圖大志,而西凌對於東平地多年的情報部署也不是虛置的。

    「葉韜身邊的防衛力量如何?」莫冷問道。

    剛剛從寧河鎮潛出的鷹堂成員恭敬地匯報道:「葉韜一行一共是二十九人。包括葉韜。他地侍女蘇菲瑪索,總督府書記從事豐恣,總督府總管許漢康,親兵隊隊長畢小青。侍衛十二人。另有總督府所屬地書吏兩人,雜役四人。馬伕一人。車伕三人。葉氏工坊的學徒兩人。」

    「葉韜地膽子不小,居然這樣就敢張牙舞爪了。」莫冷陰側側地一笑。「城裡那些多管閒事的傢伙們還沒得到消息麼?」

    「料想還沒有。」

    莫冷他們一行來東平自然不會僅僅為了莫冷的家事來報仇什麼的。莫冷原來比較看重那個妻弟,與其說是寵愛妻子,不如說是看中邢遠行事果決,很有前途。邢遠的死,對他來說,更大程度上意味著東平方面的一些線索。一些隱藏著地單線聯繫人斷了消息,至於妻子那裡是不是好交代。壓根不在莫冷的考慮範圍之內。而莫冷他們一行來到東平,有些大張旗鼓地行復仇之事,也僅僅是為了轉移視線,方便莫冷他們將那些聯繫人恢復。他們掌握著地這些消息來源裡,不少都是邢遠掌握了那些官員、商人的見不得光的事情來控制的,而邢遠一死。這些人中間很有些人是會大鬆了一口氣的。雖然邢遠死了,但他為了控制這些人留下來的證據一定會隱藏在道明宗在東平設立地諸多聯絡站中。在東平內務侍衛和軍方的聯合掃除下。這些聯絡站中間有不少都被破壞了,但這些證據卻不一定被東平拿到了。至少,從表面上來看,那些一度被他們控制地官員和商人,現在還話的好好的,並沒有被清洗。

    為了恢復這些聯繫人,莫冷也只好行險來東平,親自掌控起出證據的相關事務。在東平的中樞,道明宗剩餘的力量實在不多了。

    百蓮公主,也就是現在的蓮紀身邊的那個女官被除去,是道明宗心中永遠的痛。這個女官雖然不會武功,但卻是道明宗花了幾乎十年才逐漸培植起來的重要棋子。通過誘惑禁軍軍官獲得消息,而讓西凌在郇山關係列戰役裡一度佔據了絕對優勢,曾讓西凌國主一度對道明宗和鷹堂寄予極高的希望,而東平方面的窮追猛打則將一切都破壞了。雖然道明宗還有諸多暗諜潛伏在東平,但這些人的級別實在是不夠高,很少能接觸到權力中心的關鍵的信息。他們安排在蓮紀身邊的另一枚棋子雖然沒有暴露身份,但由於蓮紀一度被冷落,而在蓮紀為談曉培誕下又一個兒子談瑋哉之後,蓮紀的待遇雖然有了極大改善,但身邊更多都是東平王室安排的人,那枚棋子想要活動起來,太難了。

    而重新聯繫上那些以往由邢遠控制的人,則成為了鷹堂重新掌握與東平的情報戰主動權的當務之急。

    莫冷權衡了一下,他並不擔心那些已經派出去查探那些已經廢棄了的聯絡站的人。縱然那些聯絡站中間的一些可能被東平才面的暗探長期監控,但這些人都是行家裡手,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辦法來處理。可寧河鎮這邊原先的所謂復仇計劃有沒有必要改變呢?如果莫冷在場,聽到韓東提醒葉韜的那些事情,他或許會給給大笑。要是葉韜真的能剿滅道明宗,西凌武林界大部分人都會歡欣鼓舞。道明宗在西凌的武林界,哪怕在全天下的武林界,可不是那麼受待見的。莫冷雖然並後派人幹掉了典獄和幾個獄卒,但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活動的烈度,怕的就是東平武林界的反噬。東平雖然現在實力上比起西凌仍然有著差距,但東平朝野,乃至於商界,武林界上下一心,比起西凌複雜緊張的局面來,實在是讓人羨慕。莫冷知道,憑著他手裡現在的力量,鷹堂四英來了兩個,還有不少其他的好手,要是發動強襲、突襲,或者籌備一次刺殺,將葉韜殺掉至少有五成把握。但他不知道,一旦他這樣做了,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現在東平武林界對於為朝廷效力並不很熱心的原因之一就是東平、西凌、春南、北遼四國的武林界有著一種默契,不積極介入國家層面的交鋒。而刺殺一位深受器重的總督,顯然要破壞這種默契。到時候,道明宗在國內和整個大陸上受到的各方面的壓力,可就讓人難以估計了。如果要刺殺的是談曉培,莫許不會猶豫。但是,縱然道明宗的智囊將葉韜,甚至將談瑋馨都列進了前二十的優先消滅名單,可莫冷仍然猶豫:到底,是不是值得呢?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44
第三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與其矜持與等候


    「堂主,如果要動手,恐怕最好的時機就是今天晚上了。」坐在邊上的鷹堂四英之一的臧金冷靜地建議道:「葉韜那小子雖然嫩,但他身邊不可能沒有能人。二十歲不到就成為總督的人,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又是駙馬……恐怕身邊很有點扎手的點子。只能趁他們沒有做好萬全防備的時候突襲。到了明天……恐怕就不是三十個人了,估計三百個都不止。」

    莫冷說:「那是一定的。東平和雲州關係不錯,早就從戴家那裡學到了養鷹來傳遞消息的方法。重要的軍情瞬息千里,比我們快得多。據說葉韜幾年前身邊就有養鷹人,至於現在更不用說。」

    臧金有些疑感:「那行軍棋什麼的雖然有些門道,但葉韜也只不過是造傢具,座鐘什麼的起家。前年雖然血麟軍表現得很搶眼,說到底也是戴雲和邱浩輝那兩個傢伙讓我們看走了眼而已,沒他什麼事情。葉韜不就是個寵臣、幸臣嗎?充其量能算是個很厲害的工匠,怎麼能進前二十的名單的?」

    臧金的疑惑也是許許多多其他人的疑惑。這樣的疑惑不僅存在於對於葉韜的事跡不甚瞭解的西凌、春南、北遼,也同樣存在於東平國內。

    莫冷卻不以為然,恐怕道明宗的那些智囊,長老們將葉韜,還有那個談瑋馨放在這樣的名單裡,更多地顧忌的是他們的潛力。這世界上的確存在如流星一般的天才人物,存在如恆星一般從出生開始就被眾星圍繞的明星人物,也存在著不少才華出眾,少了他們的默默轉動就會讓整個體系崩潰的行星一般地人物,但很多人哪怕能做到那一點,所因為的都是才能。但有些人不同,他們或許並不是那麼始終能抓住人的眼球。但他們的潛力卻是驚人的。如果每個人都是一個容器,有些人要將自己倒空才能讓別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有些人,稍稍晃出一些水來,就漫過了別人的腳蹤,讓人不得不側目。雖然水終於還是會慢慢滲入土壤,消失無形,但並不代表這樣的容器裡沒有水了。說不定只是這樣地容器不想再把水倒出來而已。

    莫冷終於下了決心:「老臧,你去準備一下。點齊人手。今夜突襲。」

    臧金眼睛中精光一閃,說:「嘿嘿,是。」

    隨著莫冷的命令,潛藏在王家莊園裡的鷹堂眾多人手活動了起來。

    葉韜終於還是沒有能吃上一頓安穩的晚飯。他到達寧河鎮的消息很快就讓樂家寶善堂知道了,寶善堂掌拒的,也是樂家這一支的主事樂平當即就帶著廚子,食材以及寶善堂供奉的首席醫師洛茗,連同兩個想要找機會為朝廷效力的武林界地年經人一同來拜訪了。

    葉韜或許對於寶善堂的藥物不那麼熱衷,對於想要投到他麾下的武林人士不那麼關注,但對於送上門來的地道的本地美食卻無法無動於衷。他頗為喜悅地在租下的院子裡接待了這一行人。

    那個大約有四個葉韜的體重的廚子決沒有葉韜後世所見過地有些主廚那樣舌燦蓮花。木訥的胖子稍稍介紹了些食材和菜色就緊張地說不出括來。但那位寶善堂供奉洛茗和豐恣卻聊得極為歡快。豐恣固然不想成為醫師。但他被寄予厚望傳承淵源家學地天資和自小受到的教學豈是白饒的?精湛通透的醫理藥理讓洛茗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覺,雖然在一些具體問題上兩人爭執不下,但同樣很有風度的兩個人地純學術交流總的來說還是在友好地氛圍中進行著。

    食物是讓人滿意的,而寶善堂的樂平對於葉韜身邊有一個精通藥理的僚屬更是滿意。他們向王室進獻藥材固然要為自己寶善堂建立更大的名望,但同樣也是他們報效王室的拳拳之心。他們知道御醫監對於是否用這種特殊配方的生機散有疑慮,怕擔責任,但要是能把他們的信心由來解釋給這位駙馬爺聽。並且能得到駙馬爺身邊的精通醫理的僚屬的認可和支持,那事情應該就成了一大半了。樂平並不著急。但在這豐威的晚宴上就將這改良配方的生機散的問題略略提了提。葉韜現在的心思不在這上面,但還是表示了相當的興趣,並約定了數日後將造訪寶善堂詳談此事。對這個結果,樂平和洛茗已經是非常滿意了。

    在葉韜接待客人的同時,畢小青可不敢馬虎。他派出去送信的是一個侍衛和一個雜役,手底下的人太少。讓他實在不敢多派侍衛出去了。韓東雖然從寧河鎮僅有的五百兵丁裡抽出了五十人在他們下揭的旅舍周圍巡查,但要是碰上機警一些的武林人士。恐怕這些人也要抓瞎。畢小青只好將手裡的十一人充分調動起來,八人把守住園子各處,三人在外游擊巡查。

    那兩位年經的武林人士在被引薦給葉韜之後,就沒有離開。葉韜對於兩個年輕的武林人士要投到自己門下這種事情還有些不習慣,他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接納兩個武林人士到底是不是妥當,索性交拾了畢小青來處理此事。畢小青試了試,又問了問,發現這兩個傢伙的身手著實不錯,而出身極為清白,決不可能和西凌方面有任何瓜葛,在這個緊張的時刻,本著拉到碗裡都是菜的原則,熱情而有技巧地留下了兩人,在一個廂房裡安頓了下來。

    「大人,今天晚上您最好不要太早休息,如果堅持得住,最好能醒著。到了明天衛隊一到,雖然不敢說萬全,但至少卑職心裡有底,可現在,就這十來個人……」畢小青認真地對葉韜說。

    葉韜點了點頭,說:「就照你說得辦,晚上我就在房間裡看書。」

    熬夜對於葉韜來說,實在是再尋常不過的經驗。但在這個時代,由於照明總是不那麼充分,葉韜對於蒸夜趕工的興趣一直不那麼大。或許,同樣是這個時代使然吧,對於時間的要求。遠沒有後世那麼緊張而精確。

    蘇菲雖然感覺到氣氛有些緊張,像是要發生什麼似的,但她卻沒有學葉韜那樣坐著等待天明,而是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她是個聰明的女孩,而在葉韜的縱容下,她越來越張揚煥發的迷人個性裡,始終有一份對葉韜地體貼。假如要發生什麼,不要讓葉韜擔心自己。則是她的判斷。

    在院落的不遠處,道明宗鷹堂的人手已經一一落位。相比於葉韜的院落裡薄弱的防禦,鷹堂的陣容說得上是豪華了。他們足足有三十多人。雖然其中大部分人的武力並不怎麼樣,但用來牽制那些在四周巡弋地同樣不怎麼樣的寧河鎮兵丁,卻是綽綽有餘了。真正預備突襲葉韜落腳的院落的,只有莫冷,臧金,另一個「四英」京孝禪以及隨同莫冷來東平的四個身手不錯的傢伙。他們需要的是突襲,並不是把院子裡的人殺光。莫冷對於自己和手下的能力極為自信。認為這樣應該足夠了。

    唯一不夠地,或許就是莫冷地決心。他始終下不了決心,因為他知道,無論這次突襲是否成功,東平方面都不會有好的反應。他並不是道明宗總壇直屬的那些「勇士」,那些狂信者對於任何出現在名單上說是要誅除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撕咬。自然,總壇對於那些人,所解釋的必須誅除的人的理由也不同。那些理由,在鷹堂這些理智遠大於狂熱地人的眼裡,是那樣可笑。莫冷可不會相信葉韜是什麼天降地妖孽,也不會覺得那談瑋馨是什麼妖女之類的……但是,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了合理的解釋。有了不同的環境,有了煽動有了洗腦。沒有任何事情是不能被人相信的。莫給望了望天空。他所在的那個荒落了許久地院子顯得有些淒清。

    忽然飄落的雨絲在莫冷地臉上留下了一點點涼意。莫冷一凜。原本這就是個雲層比較厚實,月光只是偶爾露面的極為適合突襲刺殺類活動的天氣,而現在,下雨了……難道這是天意嗎?細密的雨絲將很大程度上掩蓋他們的腳步聲,掃除他們的行跡,讓他們的突襲和之後的撤離都變得無跡可尋……

    既然如此,莫冷覺得,與其矜持與等候……

    「臧金,京孝禪……你們各帶兩個人,行動吧。千萬小心。」

    「是,堂主。」

    兩人齊聲應道,轉身就離開了。

    「小況,你也去吧。讓外面亂上半刻鐘就足夠了。」莫冷對等候在一旁的另一人說道。

    「是。」黑暗裡,那個叫小況的傢伙默默離去,他的任務就是在莫冷,臧金和京孝禪他們三人突襲的之前就開始讓外面的那些巡邏的兵丁亂起來,要是能引起葉韜的侍衛們的注意,引開幾個,那就再理想不過了。

    莫冷也躍入了黑暗中,雖然他不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參與突襲,在無論任何時候,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鷹堂,為了道明宗,保護好自己都是第一位的。

    在葉韜下榻的那個院子裡,那兩個今天新來的年經人驚醒了。周至自小在深山裡長大,練武的方法和同齡的武林青年有著極大的不同,按照比較好理解的說法,他自小的訓練就是格鬥和野外生存相結合的複合式訓練,警覺性極高,對於殺氣,對於任何的窺伺都極為警覺。驚醒周至的例不是還在一段距離之外的道明宗鷹堂的人手,而是畢小青。在又一次巡查院子的警戒的時候,鬱悶至極的畢小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殺機……

    周至叫醒了被安排和他一個房間的吳平安。「吳兄弟,有些不太對,好像葉大人的侍衛們在戒備著些什麼。」周至輕聲說。

    吳平安甩了甩頭,說:「……難道有人敢刺殺大人嗎?」

    周至想了想,說:「大人明顯沒有帶衛隊和儀仗,輕車簡從,卻忽然要擺明身份接見官員和地方士紳,這裡面本身就有蹊蹺。」

    吳平安抖摟了下,說:「難道……和寧河鎮最近那些事情有關?」

    周至點了點頭,說:「恐怕是,但如果今天就出事,恐怕……很是危險。」

    神經極為大條的吳平安沉聲說道:「正是我輩在大人面散一展身手的機會。」

    他們兩個只是江湖中新冒起的年經人。江湖是個極為現實的地方,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除了要有本事,還要有錢……這也就是千百年來孟嘗春申絡繹不絕的原因。周至從深山裡冒出來,最拿得出手的本事除了打架,恐怕就是打獵和料理野味,要不是他老子當年曾是卓莽的扈從,恐怕對他的底子都要調查半天。而吳平安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是在武林中最著名的窮門派吳家莊長大的人,吳家莊最大的本事還不是打架,而是種樹。吳家的水果倒是賣的不錯,但東平的糧食價格雖然這幾年有比較大的下調,但他們吳家那些果林要養活那麼多人,也實在是有些緊張。投身朝廷,是這兩個一拍即合的年經人能想出來的最現實的發展路線了。葉韜的身邊有畢小青這種人物在,這一點讓兩人感覺到了些什麼。

    畢小青可是大內侍衛總管劉猛的弟子,手底下的功夫自然是不差的。以畢小青的這種出身,哪怕大內侍衛總管這樣的職位必然不可能在劉勇、劉猛兄弟兩人接連擔任之後再交拾他,但以他的身份和人脈,將來外放到軍中任職,也至少是將軍了。將畢小青這樣的人物放在葉韜身邊,而畢小青居然會同意,只能說明兩個原因:一,跟著葉韜混要比原來的發展更有前途;二,保護好葉韜是比當將軍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畢小青做出這樣的犧牲。無論是哪個原因,如果他們兩個能夠得到葉韜的重視,常年跟下去,以葉韜現在二十歲不到的年紀,只要能堅持個幾年,最多十年,他們能掙到的錢,能獲得的地位都會相當讓人滿意。哪怕是現在,他們兩人剛來,每個月的月體就讓他們好是心跳了一陣了。

    「怕什麼,寶善堂就在隔壁,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拚命就是。只要不是背到當場就死了,絕無大礙。」吳平安的話讓周至也下定了決心。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45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章 夜


    「東南方向起火……」一個侍衛,輕聲在畢小青邊上報告道。

    「嘿嘿,果然是今天……他們消息真快。」畢小青像是鬆了口氣,既然己經來了,就不用瞎想了。「讓兄弟們不要動,外面再亂也不要管。韓東接到消息會派人來處理的。讓外面那三個弟兄撤回來。」

    隔著一個街坊的地方起火,院子這裡不能無動於衷。雖然院子和旅社主體部分並不直接聯繫,但旅社那裡已經開始隱隱有些動靜。

    「敵襲!」埋伏在東北角的一個侍衛大聲喝道,揭開了夜戰的序幕。

    「大人!您和蘇菲小姐先上馬豐吧。」蒙田將馬豐拉進院子,碾過花園裡的各色草木,直接停在了葉韜房間的門口。

    「蘇菲……上車。」葉韜沒有拒絕,蒙田臉上的冷淡的神色讓他領悟到了些什麼。他的那輛馬車是加料的,從舒適性上來說是房車,從功上來說可以兼當辦公車,從安全性上來說是防彈車,從武裝上來說……差不多就是步兵戰車。車門和車頂都開了小門,可以用來射擊弩箭。

    蘇菲自然沒什麼意見,她並不驚慌,而是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穩步進入了馬車,翻開了裡面的兩個儲物櫃,從中取出各種東西,有軟甲,吏有弓弩。蘇菲抱著一具弩,熟練地用棘輪上了弦,裝上了箭矢,側身躺在了角落裡。

    「情況如何。」畢小青出現在葉韜的身邊的時候,葉韜急忙問道。

    「報警地弟兄已經不行了。老呂他們幾個纏著了三個人……點子很扎手。大人,你進車裡去。我們這就離開這裡。許總管去把其他人叫起來了,不過其他人應該沒事……他們就那麼點人,分秒必爭地要衝大人來呢,沒空管其他人。」畢小青冷靜地說。「大人……請允許我們使用那東西……」

    「我從沒禁止過你們用。」葉韜愣了下,隨即明白畢小青說的是什麼。畢小青立刻打了個呼哨,通知兄弟們。

    一重庭院之外傳來地一聲長呼讓大家心頭一顫,那是他們一行中間的一個文書。隨即,一聲暴烈的「鼠輩敢爾!」響了起來,那是吳平安的聲音。

    「大人。快走吧。」畢小青轉過了心神,「蒙田,走。」

    正在蒙田悶聲準備催馬出發的時候,一道不顯眼的道光從屋頂上斜斜掠下,直接劈斷了車轅。馬車走不了了。隨著道光落入院子的那個身影翻身就是一劍,卻是衝著馬車去的。劍的鋒銳從車廂底部刺入,引起地是蘇菲的一聲努力壓抑著的慘呼。

    「蘇菲!」葉韜臉色為之一變,他從車廂後面隨手抽出他的石錘,朝著那個身影掄了過去。

    車廂還是根結實的,兩層木質車體之間有一層鐵絲網。以這個時代鐵絲的加工難度來說,光是這層鐵絲就要比尋常馬車都要貴上許多了。這膽子極大的傢伙想要抽出劍,卻聽得叮地一聲,劍身折斷了,卡在了車廂上。他臉色一變,就地一滾才躲過了葉韜的錘子,但這時候畢小青的劍卻已經遞到了面前。而這人又是一滾。

    「我沒事。一點小傷。」蘇菲及時地說。刺入馬車的劍只是在她地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葉韜的心下稍安,他知道在這種場合。以他的武功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但在這種時候讓他鑽進車子裡,卻也不可能了。一道雄渾的掌力從天頂罩落,蒙田奮力躍起,硬生生接下了掌力。他噴出一口鮮血,軟倒在了地上。

    兩個侍衛連忙將葉韜護在身後。讓葉韜靠著一根柱子。而從廂房裡,一個侍衛舉起一根粗壯的石棒衝了出來。他持石棒地尖端對著落在了車頂上的那個蒙面人,拉動了石棒上地一根繩索。

    轟——石棒裡噴射出一道橘紅色的火焰,將蒙面人整個籠罩在其中。蒙面人慘叫著倒了下去,身上的衣服全都燒著了,將他點燃成了一個火人。而在另一重庭院裡,同樣是轟地一聲,隨後又是一聲……那慘呼聲顯然不是來自葉韜一行中的任何人。

    這是什麼?在旅舍的屋頂遙遙看著的莫冷心中驚疑不定。要知道,那在車頂上被火柱噴著地可是京孝禪,鷹堂四英之一。京孝禪居然就那樣倒下了,看那慘狀,顯然是活不下去了。另一重庭院那裡,臧金和另外兩人又究竟如何?

    莫冷的驚疑並沒有讓他停止動作,他像是一片落葉飄搖著,無聲地落在了地面。朝著葉韜所在地那個院子高速潛去。

    京孝禪邊還有個沒露面的傢伙一直伏在屋頂,伺機而動,忽然出現的火柱,慘呼著的京孝禪,還有狼狽地躲避著畢小青地追擊的同伴並沒有讓他的心志有任何動搖。他知道事已不可為,但他仍然想救下正被畢小青逼近死角的同伴。可是,正當他想起身的時候,一道不甚沉重卻恰到好處的掌風切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幾乎立刻就失去了知覺,他壓根不明白對手是如何能夠獲到他身後如此近的距離而不被他發現的。更讓他絕望的是,當蔓延的黑暗持將他徹底籠罩前的那一剎那,他聽到了他想要救援的同伴的一聲淒厲的長鳴……

    戰鬥來的快去得也快,其中頗為關鍵的一點可能就是那石棒子。那東西說起來不稀奇,也就是火星彈用的那種特珠的可燃油膏的衍生產品而已。葉韜受齊老爺子的委託,想要把那種油膏的作用發樣得更充分一些,在油膏裡加入了些配方必然不太科學的火藥,摻上了一些鐵砂,這東西居然能夠成為近戰的利器。由於攻擊地原理是噴髮式地燃燒而非爆炸。膛壓並不高,自然。射程也不遠,最遠也就三丈左右,這種東西沒有必要用高質量的銅管鐵管,葉韜想到了後世著名地三腳架品牌捷信曾經有過用火山岩做三腳架的創舉,用輕質的岩石鑽出孔來,外面包上隔熱的軟木和皮革,成本比起銅管鐵管要低上許多。這種被成為噴火棒的東西,還是不久之前才在他的工坊裡試製成功,一共也沒做出多少條來。一部分被送去兵部和軍中評估使用價值,而另一部分,全部被對於安全問題極為憂慮的畢小青帶來了。沒想到,卻在這種針對武林人士的作戰中發揮了奇效。這東西雖然用起來笨重了些,但覆蓋範圍廣,哪怕那些對躲避暗器極為精通的高手也無法躲開舖天蓋地而來地火臨。至於噴發後沾在身上的火焰和油膏,更是催命符。

    「大人,這傢伙怎麼辦?」周至提著那個被他打暈的傢伙跳到了地面上,雖然他從戰鬥開始一直到剛才就揮出那麼一下,但在這瞬息之間就從爆發到結束的戰鬥力。捕獲一個活口的價值是相當高的。

    鷹堂的那人一被扔到地上,兩邊兩個侍衛立刻就衝了上來拿住,拖走。

    「死了一個文書,就是那毛躁的小陳,衝出去要逃命,結果……死了兩個雜役,馬伕老余和車伕老張去拉住受驚的馬。受了點經傷,豐公子已經在救治了。……十一個侍衛。陣亡四人,只有一個沒傷。」許漢康和畢小青碰了下頭之後向葉韜報告道。雖然園子是一片狼藉,但一時之間也沒有更好的去處了。

    蘇菲身上地那道傷口倒是不礙事,以他們一行人來說,身邊還能少得了上好的傷藥嗎?而包括蒙田在內的其他傷者,就比較麻煩一些。他們已經讓旅舍那裡派了個小二去寶善堂聽樂平送些生機散來,還真是因為有寶善堂和生機散可以取用。才讓他們對傷者的回復有了更大的把握。而現在,他們身邊的人手,實在是太少了。剛才協助幾個侍衛抵擋住了鷹堂的攻擊,為侍衛們取來噴火棒進行放射贏得時間地吳平安,也受了些傷,但他此刻也知道情況緊張,沒有將那些皮外傷當回事,正幫著在清理現場,繼續戒備著以防萬一。

    雖說在這次短促的突襲裡遭受到頗為重大地損失,總算葉韜沒事,蘇菲也沒事。在這些對於總督身邊的人越來越熟悉的侍衛們眼裡,蘇菲可不僅僅是葉韜的侍女,或者是房裡收納的未來妾室那麼簡單。他們知道現在葉韜做的各種各樣地圖氓,幾乎都是由蘇菲來出正式的圖紙,交給工地或者是工坊。不說蘇菲鎖知道地各種機械,建築中間有多少是保密等級極高的內容,光是這個眷抄圖紙的技術性極強的工作,在工部至少都是有正式職銜,品級不會很低的官員在操作。

    將蒙田等所有重傷員送進房間,經傷員們互相幫著包紮了傷口,塗抹了傷藥,院子一下子又冷清了起來。將蘇菲送回房間之後,葉韜、畢小青和周至站在院子裡,互相看了看。

    葉韜有些內疚地說:「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只帶著這麼點人出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雖然已經在戰場上經過洗禮,但葉韜還是不能經易接受別人為了自己而死這樣的事情。

    「大人,我們就是幹這個的。」畢小青滿不在乎地說。

    一個穿著雜役服色的壯碩的漢子出現在門廊一端的六角形的門口,一邊躬身行禮一邊急匆匆地說道:「大人,門口那裡……」

    那雜役似乎是要回身衝著院門的方向拈點些什麼,忽然之間卻乘勢轉身,衝著葉韜猛然攻出兩掌。

    「小心!」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周至一下子撞開了葉韜,同樣平平推出兩掌迎了上來。

    那雜役正是莫冷假扮的。周至和莫冷畢竟還有相當大的差距,居然沒有能提前看破,而周至雖然撞開了葉韜,卻沒有能阻止葉韜被掌力擦上了那麼點。而他自己,卻實實在在地吃滿了兩掌,被打飛撞在了院牆上。

    看到畢小青大聲喊來還能活動的侍衛,而自己擋在了葉韜身前,莫冷就知道,自己不會再有機會了。再晚一點,他說不定就走不掉了。他嘿然一笑,說:「你還不錯!」

    也不知道說的是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