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時光之心 作者:Absolut/格子裡的夜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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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2008-7-20 00:28:5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562964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1 23:54
第三集 第八十一章 計劃


    西陵使臣在潘園落腳,扈從甚多。這個時候,猛血軍和火麟軍調不進來,怎麼幹掉朱啟?」葉韜開口居然開始問可行性的問題,著實讓大家嚇了一跳。

    「我戴家在丹陽城內有六名死士,身手……不會比我差。原本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在必要的時候把我搶出丹陽,好逃回雲州的。……如果東平和西凌真的結為姻親,我立刻就回雲州,不過現在麼,他們這幾個人倒是不妨先開始熱熱身。朱啟那傢伙蒼蠅一樣到處叮,殺他是一點都不難。」

    「猛血軍和火麟軍,不是那麼好控制住的吧。就算全跟著走,一萬人要拖住西凌大軍兩個月,不抱必死決心可不行。那麼多世家子弟,怎麼可能指揮得動?」

    「要建功立業又想沒一點風險,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願意跟著走的一起去,不願意的,無所謂,不過在我們跑得足夠遠之前,必須禁足在營地裡。要施住西凌大軍,當然不是去硬拚,葉公子,您對於騷擾,破襲作戰不是情有獨鍾嗎?至少在棋戰上,在這方面是第一高手。正面有卓莽大將軍在堅守,在敵後只要機動靈活,破襲補給線還是很容易的。玩騎兵,天下沒多少人是我雲州戴家的對手。而猛血軍和火麟軍的騎兵加起來,現在足有六千多人,足夠了。」

    「補給呢?我們自己的補給怎麼辦?」

    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這個,不妨交給我們。」

    大家慌張地拉開了門,看見的卻是曾曼。

    「曾老,你怎麼在這裡?」沒有遞帖子,沒有人通傳葉韜只當作是聯邦快遞的高階主事的曾曼居然就這樣出現在門口了。而他們在裡面討論的可都是犯禁的話題。

    「老夫做得就是陰謀密探地事情。只不過陛下安排我在公主殿下身邊效力。你們商量和殿下有關地事情,那就歸我管。」

    大家聽了都是汗毛直豎。沒想到,一個密探頭子就在身邊。如果不是他自己出聲,大家都沒發現。而曾曼只要去說一聲,戴雲地計劃再引人入勝,也必然無法施行。

    「一萬人兩個月的補給葉公子你壓二十萬兩白銀在聯邦快遞這裡,我們幫你送。」曾曼忽然轉向了葉韜,說:「不久是在規定時間把東西送到規定地點嗎?這個我們在行。」

    看著大家疑惑的眼神,曾曼解釋道:「密探頭子嘛,就是只對一個人負責。國主陛下讓我跟著公主殿下,我就無論如何得保住殿下。其他人地死活,我是不在乎的。我年紀不小了。跟著公主還能幹幾年,再要換主子,不如直接告老。不過,密探的事情還是很有趣的,我還不想告老。」

    曾曼地這種理由。誰都不會相信的。但他能夠這麼說,已經很不容易了。這下子。連剛才聽到戴雲和葉韜的對答許汗出了一身的池雲,都開始有些喜歡戴雲的計劃了。

    瘋狂?或許是的,但是這種瘋狂是有理由的。

    「曾大人,接下來地事情我不方便聽,聽了就不好不管了。」池雲微笑著說,「現在情況緊張,我還要去檢閱城防事宜。」

    池雲帶著一抹奇異的笑容走了。隨後,葉韜毫不遲疑地從書櫃裡掏出兩張德勤會計行開出的結算票據交給曾曼。他衝著曾曼深深一躬,說:「大人,這事情就拜託了。」

    曾曼大喇喇地收下了票據,說:「還有項業務,就算我聯邦快遞奉送給公子的吧。在兩軍出發後,就由我聯邦快遞來負責將留下的人送回丹陽吧。葉公子畢竟是我聯邦快遞地合股人之一,這種優惠也使得。」

    曾曼的到來解決了戴雲無法解決地問題,也讓戴雲緊張了半天。曾曼一走,她立刻長舒了一口氣。戴雲小心翼翼地者著葉韜,接下來,就全看他的了。

    葉韜看了一眼坐在一邊從頭到尾都沒做聲的師兄們,走到索庸和趙大柱面靜,深深一躬,說道:「師兄,父親就交給你們照顧了。我沒臉去見他老人家,也說不出辭行的話。」

    木訥的趙大柱拍了拍葉韜的肩膀,說:「是個漢子,師父你放心。有我們在,師父一定好好的,葉氏諾大的名頭不會倒。」索庸看了一眼在邊上眼巴巴看著他的弟弟索錚,說:「你帶著索錚去。我們都是平民子弟,幾年前,十幾年前,想的不過是掙一點錢,能有個房子,娶個老婆。沒你的話,就不會有我們的今天。男子漢能轟轟烈烈一場,也是榮耀。除了木匠活,我什麼都不會,就不跟著你湊熱鬧了。你帶著索錚去,要是他僥倖能活著回來,我就送他去當兵。這小子啊,不是個干木匠的料啊。」

    索錚一臉堅毅,兄長的話讓他放下了最後的疑慮。他重重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我一定能回來。」

    葉韜的神色是安定的。先前的那種黯然已徑消失,雖然他的臉色仍然寫滿了疲憊,但他的精神卻好了很多。他的臉上不是慨然赴死的那種決然,而是一種極為事受的從容。他開始愛上這個時代了。原先的時代有太多回憶,讓他掌握了許許多多的技能,有各種各樣的享受和便利,他無法不貪戀那個時代,但是在現在,這個時代,也同樣讓他開始有貪戀的感覺了。這是個瘋狂的年代,瘋狂到了大家可以為了榮譽,為了承諾,為了自己信任的和信仰的東西去慨然赴死。對比於他原先生活的那個時代,這是多麼不可思議。

    「戴雲!」葉韜轉過了頭,眼睛裡濕潤的光消失了。

    「末將在!」戴雲麟手等待著命令。

    「去營地。用你的親信,控制住所有出口,控制住軍械庫和糧庫、馬廄等要地之後,全軍親合。」葉韜沒有吩咐刺殺使臣的事情,只是隱晦地擠了下眼晴,而戴雲自然不會忘記這個無比重要的事情。現在,破壞兩國邦交是她最想幹最愛幹的事情。

    「是!」戴雲應道,她即刻轉身去佈置了。而她的腦子裡還在想:奇怪,葉韜怎麼知道我在兩軍裡安插了親信……

    「池雷,」葉韜面對著池雷。

    「末將在!」池雷興奮地應道,等待著命令。

    「……你……你回家去。」葉韜被池雷嚇住了。

    「開玩笑!」池雷蹦了起來,「我大哥走的時候都沒留個話就是允了我一起去,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韜苦笑著說:「我巴不得你們這些名門大戶的子弟一個都不要去。死了對誰都不好交代。」

    池雷眼珠一轉,說:「那好,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跟著去。我這就去向父親辭行!」

    池雷的話讓葉韜一楞,連忙說:「你不怕死就去吧。你帶本部三百斥候騎兵先行出發。我們要繞開所有的東平軍隊,還要比兵部通傳消息的哨探動作快……你明白麼?」

    池雷大聲應道:「是!」

    「索錚,你訂好補給計劃,和曾老協調好之後跟上來。」

    「是。」索錚非常滿意自己的任務。他是非常明白後勤的意義的,明白這個任務在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裡,這是多重要的一環。

    杜風池施施然站了起來,說:「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葉韜走上前去,握住了杜風池的手,說:「杜大哥,你知道的,我們師兄弟和我父親,都是那樣的脾氣…還希望你多周全。」

    杜風池歎道:「你連命都不要了,的確是這個脾氣啊。你放心……」

    「齊老爺子那邊,你也去幫忙說下。時間緊迫,我這就要走了。來不及寫信告訴他。」看著杜風池點了點頭,葉韜感激地說:「多謝了。」

    「李公公,能幫我帶封信給公主殿下麼?」葉韜面對著李眠說道。

    李眠恭敬地說:「義不容辭。」

    攤開了紙,準備好了筆,葉藕卻不知道還想說些什麼。他要做他能做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了,說什麼都不重要了。現在,葉韜好像又有了幽敲感。他在紙上刷刷刷地模下三條長短不同的斜槓,然後在下方用英語寫道:「ImpossibleisNothing。」

    「幫我帶給公主殿下,她明白意思。」忍住笑,他強作嚴肅地將信遞給了一頭霧水的李眠。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1 23:55
第三集 第八十二章 兵誓


    「蘇菲還在宜城,至於秋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反正如果有命回來,她們來探監總是可以的。我們這就走吧。」葉韜是這樣對魯丹說的。

    葉韜的馬車上一如既往地裝著他的工具箱出發了。僅僅比平時多帶了兩三件替換衣服,一套作為兩軍查閱府的負責人因為好玩而以公謀私為自已訂做的鎧甲,以及以前一直掛在牆上當裝飾品的一柄寶劍。在他離開的時候,誰都沒想到他的目的地是哪裡,要去做什麼。崢園為數不多的僕人和雜役甚至都沒怎麼注意到少爺的離開。

    比作金錢已經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時間緊迫了。在很短時間內,兩軍查閱府擅自行動的狀況必然會暴露,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掌握住軍隊,並且做好一切誰備工作立刻出發,並找到合適的路線進入潛行,避開必然會到來的第一批攔截,那一切都是白說的了。

    魯丹一樣坐在馬車裡,他的坐騎被栓在馬車後面跟著跑。他有些看不懂面前的年輕人。葉韜和談瑋馨之間的事情,他會同情,會感慨,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葉韜居然有膽子去嘗試改變——以一種非常極端的方式。可是,無論是作為曾經的公主府侍衛,還是作為現在的葉府總管,他都覺得,支持一下葉韜的行動,是他內心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猶豫他就為葉韜淮備車駕和其他所有的事情,一起出發了。在他座椅底下的箱子裡,有他第一次見到葉韜的時候穿著的全套皚甲和武器。那厚重的刀刃,強調了他曾經是精銳侍衛地身份。

    現在還沒有人想到要阻攔葉韜出城,葉韜毫無障礙地離開了丹陽,進入了氣氛有些緊張地軍營。幾個關鍵地點。一些看起來懶散地軍士和軍官站定了位置。掃視著周圍的情況。在訓練場上和周圍。全體軍士們果然已經被全部叫出來了。在寬嚴結合的猛血軍和火麟軍裡等待隊列集合,通常就是這種「稍息」地狀態。而軍官們。見習軍官們,則在檢閱台前聚做一團,三三兩兩地談論著些什麼。

    先前,池雷急匆匆地帶領本部三百名斥候騎兵帶齊所有裝備和幾天的補給品出發。已經讓很多人有預感,今天一定會發生什麼。而現在,葉韜來了。葉韜和猛血軍、火麟軍的聯繫並不緊密。一直明白自己總是被很多人關注著,忌憚著,被言官和御史們強大的獲利隨時瞄準著的葉韜,除了戴雲、池雷等等見習軍官有著比較密切的往來之外,和兩軍之間的聯繫多數都是文書上的。最多也就是在見習軍官們進行比較大規模的或看比較有趣的戰棋推演和演練項目的時候來看看。

    「都準備好了。」當葉韜跳下馬車地時候,戴雲已經在邊上等著了。作為猛血軍的督軍,作為戴家的傑出子弟,作為各方面的素養都才相當不俗的傢伙,她在猛血軍和兩軍查閱府內地權威是第二屆公開賽後選出的見習督軍和見習統帥之類加入兩軍查閱府沒多久地人無法比擬的。戴雲一回到軍營。就立刻召來那些和她志趣相投的人,分頭控制了關鍵的地點。而後她又召親了一些性子比較激進,會非常容易接受葉韜的決定並且願意付諸執行的人,除了說服了的,其他已經全部被關了起來。而第二批接觸的軍官和軍士,哪怕其中有些人假意應承,心裡對他們已經達成的意見不以為然,但在戴雲的親信已經控制了所有出口的情況下,也只能乖乖做事。

    而後,隨著幾個知情人有意無意地漏口風和煽動,加上訓練計劃裡沒有的全體集合,大家都在期待著發生些什麼。

    落後葉韜半步,戴雲恪守著一個下屬的本分,即使實際上現在在軍營裡,她毫無疑問是說了算的那個。「除了池雷帶走的那個旗隊外,其餘三十四個旗隊長裡,已徑明確表示支持的有二十二人。時間有限,還沒有把消息放到更低的級別。要看你的了。另外,營地裡的各類補給品和軍械數量充足。從這裡出發一直到寧石城白石城一線,不用補充飲水,食物的話全部帶走可以供給十天左右。不過,全騎兵行軍隊列出發的話,草料只能就地籌措。……」

    各種相關的情況聽在耳朵裡,各安面的考慮都比較周全。葉韜信賴戴雲的能力和努力,並不質疑什麼,他淡淡地說:「列隊吧。……辛苦了。」

    葉韜並不知道這一刻,胸中翻湧的豪氣從何而來。他腦子裡盤旋著的不再是那些亂糟糟的想法,顧忌會發生的一切的事情,而只有各種各樣在這種敵我力量懸珠的情況下可以使用的戰術,他幸運地地擁有豐富的知識,由書本,紀錄片,電影和電視帶給他的豐富的知識,並由他的興趣凝聚起來,並且,他幸運地有一群能力出眾,膽識過人……或許有些太過人的朋友和下屬。

    葉韜這一刻將戴雲等身份地位只可能比他高的人視作下屬,是那麼理所當然,而戴雲卻也自然而然地凜然遵行,一點也沒有遲疑。說起來,戴雲還比葉韜長著一歲,但她絲毫沒有小看葉韜的意思。剛才葉韜那淡淡的幾句話裡,著實有著十足的信心。這種信心,讓她想到了正在雲州軍中的父親,叔伯和兄弟們。

    隨著急促的鼓聲響起,訓練場上聚集著的人風紛紛條件反射似地朝著各自的位置跑去,兩輪鼓聲之後,整個訓練場上已經形成了語極為規整的隊伍。縱向,橫向,斜向……任何一個方向看上去,士兵們排列成的網方陣都形成了一條條直線。而軍官們則在方陣前,昂首挺胸地站著。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兩軍查閱府下轄的這兩支規模甚小的軍隊都是一流的。在這個時代,甚至是超一流的。現代理念和無處不在的競爭,隨時調整地各種有吸引力地激勵機制,各種各樣用來調整軍士們心態使得大家最大程度上避免訓練和演習的枯燥和倦怠感的方法……加上充足地資金。良好的設施。營養車富的伙食。精心設計兼顧實用性,便攜性和美觀卻唯獨不太在乎成本的武器和鎧甲風,加上戴雲因為各種原因,捐語贈,出售,租用給兩軍手查閱府地鋪張打的一共一萬三千匹優秀的戰馬。用來訓練和演練的葉氏工坊的頂級工匠製造和調校的各種器械……而這支的軍隊,確實傾注了自己地巨大心血。

    站在閱兵台上,葉韜俯視著整個訓練場上整整齊齊,以一個角度仰望著他的所有人。他深深吸了口氣。大聲說:「今天,我來到這裡,是為了一件需要大家幫忙的事情。一件私事。」

    「大家都知道,從西凌大軍進入我東平境內,到現在已徑有些日子了。在這些日子裡,前線的將士浴血廝殺,將西凌大軍阻隔在寧石城白石城一線。而朝廷也在努力地調動各方面的力量。來想方設法將敵人逐出我東平神聖地,富饒的國土。」

    知果我們選擇了戰爭,那是因為我們的勇氣,如果我們選擇了合議,那並不是因為我們沒有勇氣而是因為,我們的人次讓我們以犧牲數十萬上百萬百姓的幸福生活為代價來成就我們的勇氣。這是在這個危急的時刻,我們的國家所面臨的困局。,

    「然而。在這個時候,有這樣一個人站了出來。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和死亡,來換取兩個月的時間。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各地的精銳部隊會陸續到達前線,在敵人的樹立起刀乾的叢林,在城池和營地裡堆積起足夠大軍將西凌侵略看逐出國土並走得更遠的糧草,士兵們囊中的箭矢,足夠遮蔽天空……那會是所有敵人在他們有限的生命裡最黑暗的一天。」

    「請記住這個人,她,是我們的昭華公主。或許,大家在當初聽到和親的消息的時候,會有些憤憤不平。為什麼,我們的國家在明明有力量的時候選擇這種屈辱的方式。我想告訴大家,那並不是因為任何人的內心有恐懼或看猶豫,而是因為,我們有這樣一個偉大的公主,做出了她的選擇。她的選擇是,犧牲。」

    士兵們和軍官們的神色有了一些變化。而大家仍然因為最為嚴格的軍紀而保持著靜止。變化的,僅僅只是神色。

    「是的,犧牲…在她為我們的大軍,為我們的國家贏得兩個月之後,不管是我們的勇氣,我們的仁慈,我們的全部的百姓的幸福,都得了成全。」

    「然而,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葉韜的話語急轉直下。

    「恰好,昭華公主殿下,是我所愛著的人。」不管這樣的話在這個時代有多突兀,有多讓人震驚,有多不可思議,但葉韜還是說了出來:「我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資格說,我是那個應該站出來保護公主的人,但那卻是我想做的事情。公主殿下,

    以為東平爭取兩個月。我也可以,因為我有你們,有你們這支在兵部名錄上看不到蹤跡的軍隊,有你們,作為我最後的機會,和希望。」

    「我只是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願意跟隨我。」葉韜頓了頓,再接著說道。

    在場的諸位裡,有些已經知道這個事情並且願意參與其中,有些或許還不知道,或看不願意參與。我都可以理解。這不是受命於任何人的行動,陛下不知道,兵部不知道,那些在丹陽和在前線的將軍們不知道,而等他們知道了之後,他們會是第一批想要阻止我的人。而我的

    標,則是帶領著作為這個世界上最精銳卻沒有經過實戰的軍隊,你們,在所有想要阻止我,阻止我們的人到來之前,衝過寧石城白石城一線,直插敵後,在敵後翻江倒海,用另一種方式爭取兩個月的時間。」。

    「我需要大家幫助我……我,請求大家幫助我。在場的人裡,有多年的老兵和老軍官,你們身上的天然的軍人氣質讓我不用再用廉價的話語來煽動:在場的人裡,有不少人是可以有著更多種多樣的前途的世家子弟,有不少是家資巨億的富家子弟,在這裡提什麼撫恤,賠償是對大家的侮辱:在場的人裡,也有各種各樣因為強烈的興趣而來到這裡,經受嚴苛的訓練,磨礪自己的意志,卻從來沒想過角一天會上戰場……我相信,大家明白,在我做出這個決定,做出帶著猛血軍與火麟軍去冒險的這個決定的時候,我的命運就已徑被確定了。是不是跟隨我,是你們的選擇。願意跟隨我的,我感激大家,卻再無法做出任何承諾:不願意跟隨我的,我也不會怨恨大家,在任何時候。我懇請大家做出決定。我懇請大家盡快做出決定。……」

    向著大家深深一鞠躬,葉韜轉過了身,走下了閱兵台。而戴雲,則仍然站在剛才那個葉韜的副官的位置,她看了一眼閱兵台邊上日冕,命令道:「解散。半刻後重新親合。」

    當葉韜重新站在閱兵台中間的時候,半刻鐘紛紛擾擾的討論和爭議已經結束了。葉韜剛才所說的話,無論是關於他愛上公主的部分還是關於他要私自出兵的部分,都實在是有些讓人一時難以接受。但葉韜卻是誠懇的,值得信賴的。

    列成方陣的隊伍沒塔剛才那麼氣氛嚴肅,一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折騰了一小會才推出一個快四十歲的老士官。

    這個老士官名叫徐子康,最早是內廷侍衛,而後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被調入禁軍,當了個伍長,幾年後在統領一百來人的哨長的職位上退役。在丹陽瞎混了一年後進入了火麟軍。因為他無論是身手,資歷,人望和辦事能力方面都過硬,現在已經是兩軍級別最高的士官。

    徐子康開始還有些惶恐,但走到了隊伍最前面,他卻有些大馬金刀起來,站在閱兵台前,他仰視著葉韜,問到:「將軍,末將斗膽請問,雖然大家都沒覺得有機會上戰場,不過訓練可都不是假把勢。您曾說過,軍人最重要的就是服從命令聽指揮,這是當真的吧?」

    「當然當真。」葉韜下意識地直接回答道。

    「就是啊。」徐子康誇張地說,「誰進了兩軍的第一輪訓練都是跳河和吃屎」一一整個訓練場上爆發出一片嬉笑聲,上級不下令前面就是河流也要正步踏進去和上級下令哪怕地上都是牛屎馬糞也要臥倒的經典訓練在兩軍查閱府裡被完美重現一一「而且不少兄弟隔三差五還要跳一回河吃一回屎」一一按照兩軍的日常比武演練的結果,猛血軍和火麟軍排名最後的一個旗隊要重新進行「軍令訓練」,實際上現在花樣遠不止被抽像成「跳河」和「吃屎」的那兩項訓練了,但還是這兩項給人的印象最深刻一一「這服從命令聽指揮,可也不是說假的啊。」

    徐子康的話引起了訓練場上的陣陣哄笑和叫好聲。「將軍,你下令吧。兄弟們盼這天盼好久了。訓那麼苦卻上不了戰場,多沒味道啊,將軍你帶著兄弟們去殺個痛快,哪怕是死,哪怕回來我們這兩軍就得解散,這也值得了。」

    這是個無數青年人願意慨然赴死的時代,只要,有足夠的理由。葉韜感動著,又是深深一鞠躬。他抬起身的時候,眼神不同了。或許這一萬人有些微不足道,但卻給了他信心。

    「請把歡呼留給勝利或看死亡。」葉韜揚著頭,豪氣地向著大家吼了出來。「全軍拔營。,

    隨著葉韜的命令,整個營地進入了忙碌有序的狀態,軍官和士官們高聲下達一道道淮確簡練的命令,士兵們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淮備……這支這個時代最奢華的軍隊要開刃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1 23:56
第三集 第八十三章 決裂


    戴雲自己也沒弄明白戴家在丹陽到底潛伏著多少死士。實際上,為了將來的某天有可能要將她帶出丹陽,潛伏在丹陽的戴家的家將,死士和那些戴家能支使得動的刺客和各門派的豪俠,足足有七十人。戴世宗知道自家小姐居然慫恿著葉韜去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氣急之下來了一下狠的。他都沒等西凌使臣去赴宴就直接殺上了門去。十十個穿著各種掩飾身份的衣服,帶著面罩的人在幾位高手的帶領下分成幾路殺入使團駐地,雖然遇到了相當抵抗,卻仍然以犧牲十一人的代價將兩百人的西凌供團全部殺光。帶走了屍體後還順便放火燒了園子。

    隨後,除了那些臨時僱用的各門派高手和刺客中的自由職業者外,戴世宗把所有參與其事的人茶合起來,直接去禁軍都督府投案。讓當日值班的那幾位軍官手足無措。

    之後不久,聯邦快遞幫肋兩軍查閱府「運輸」的那些不願意參與出兵的少數幾位軍官和見習軍官被扔進了城門裡,他們大叫著「猛血軍反了!火麟軍反了!」衝向了最近的城門衛所,引起了一片恐慌。

    又過了不久,核實過的消息陸續傳來……兩軍查閱府下轄猛血軍和火麟軍已經拔營出發……葉韜,戴雲等人下落不明……鐵城建設工地所部的警戒部隊遭遇猛血軍的斥候旗隊,詢問未果被「繳械」……猛血軍和火麟軍擺出了戰鬥前軍姿態全速通過鐵城一線……

    一系列的消息讓正在議政殿裡開會討論著現在的態勢的諸位大臣們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胡鬧!」談曉培拍著桌子吼道:「軍國大事,是他們那幫孩子玩鬧的事情嗎?」

    談曉培看了一眼縮在一邊不聲的池先平,怒吼道:「看你調教出來的好兒子。池雷跟著葉韜跑了,你家池雲事先不知道?鬼才信。」

    由於大將軍卓莽現在已經去調兵馳援,並不在丹陽,實際上身居太尉一職的池先平己經是軍方在丹陽的最高負責人了,他也沒想到忽然就惹出那麼大地亂子。要是談曉培要追究起來,那麼大的麻煩連他也要被牽連。但既然已經是既成事實,他要考慮的就是怎麼把情況穩定下來。池先平想了下。無奈地說:「陛下,臣教子無方,罪該萬死。不過。現在最緊要地莫過於毒看這事情怎麼處理啊?」

    一直以來都支持著兩國合議乃至後來的和親的永安殿大學士龐容說道:「陛下,葉韜、戴雲等人罪在不赦。擅殺使臣,冒兩國合議於無物,一旦消息走漏,兩國和親之事就有極大變數。依臣的意思,現在首要的是盡快派出使臣和西凌大軍接洽此事,一面派出大軍攔截亂軍,持

    葉韜等人的人頭獻上,來取信於西凌。這樣,兩國和親才有可能進行下去。」

    在這種軍事會議上。這種投降派的說法立刺引起在場不少軍方人物的白眼。老將軍徐景添白著眼睛問:「說得輕巧,從哪裡去找大軍去攔截?怎麼攔截?」

    一直和龐容比較親厚的兵部尚書言思平聽出了徐景添的不滿,連忙打圓場:「也不用大軍,只要有一有軍士能趕在兩軍靜頭,難道他們還能對自己人下手不成?」

    禁軍指揮使查子明摸了摸下巴,說:「不可能。火麟軍和猛血軍一萬來人倒有一萬三千匹馬,這還算了。可這兩支軍隊要說行軍地話。恐怕東平能趕上他們的還真不多。而且,他們焉能不知有可能被攔截?雖然不能對自己人下手,不過人少了徒然送上去被他們繳械,還補充了軍資。老妖人多了,他們不會躲手打麼?天下還有那支部隊能比得上猛血軍的斥候部隊人手一個千里鏡的?」查子明沉給了一會,說:「以他們的訓練,裝備想要深入敵後去折騰,雖然損失是難免,但要說他們能施住對方大軍兩個月。倒還真是很有可能?」

    龐容氣呼呼地說:「荒謬!這一萬人怎麼和二十萬大軍抗衡?」

    在場好幾人都有些蔑視地看著龐容這個完全不懂軍事的傢伙,今天本來都不太想吭聲的池先平也忍不住說:「打仗又不是光比人多人少。兩軍查閱府多地就是整天琢磨奇謀妙計的傢伙,有出色的斥候,有無與論比的行軍能力,誰能逼他們陷於兩軍對決?純說戰力而言,兩軍查閱府這一萬人,相當於一萬五千禁軍。三到五萬的普通軍隊是一點問題沒有。西凌二十萬大軍裡,能和他們相提並論的也就是中軍大營的那些衛隊而已。」

    查子明點了點頭。他說:「反正已經這樣了,本來我們也不是不能打,只不過算下來打仗就算贏了也不合算才合議的。可打仗地事情,的確不能這麼算來算去。雖然葉韜,戴雲他們抽動大軍是死罪。但他們的確是有血性,手尾也乾淨。要接我說。索性就打吧。」

    高振這個時候卻站了出來,說:「陛下,這個時候已經沒其他選擇,惟有傾力一戰。龐學士所言向西凌獻上葉韜人頭謝罪,實際上不可能。朱啟是什麼身份,葉韜又是什麼身份?到時候西凌說要讓合謀者一起謝罪,這些人是殺是不殺?砍了戴雲?還是拿我東平那麼多優秀子弟的性命去取悅敵國?」

    高振的這番話讓軍方幾位將軍都比較滿意,連談曉培也暗自點頭。

    談曉培歎了口氣,說:「是啊,兩軍查閱府下,多為我東平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前途無量。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跟著葉韜去發瘋。這小子真有那麼大能耐?」

    徐景添站出來說:「陛下,既然現在只能一戰,那麼,一方面要相信葉韜,戴雲他們的能耐,必然能在敵軍腹地造成足夠大地聲勢來牽制敵軍,使其無力前進。另一方面,也要做好各種淮備。首先,加強寧石城、白石城的防都勢在必行,一旦西凌大軍衝破寧石城-白石城一線。無論他們是否成功,都白費了。其次,加快我東平大軍集結的進度。能早一天發起全線反擊,那火麟軍和猛血軍承受的壓力就小一點,到時候老妖如果他們仍然保有一定戰力,那在敵後手打的他們將成為破敵地利器。第三,造成有利於火麟軍,猛血軍活動的態勢。這兩軍深入敵後,不會自己去和敵軍硬拚,但圍追堵截之下,難免有被困地可能。在我大軍集結的同時,要陳兵於前線,逼迫對方將大量軍力耗費在和我軍對峙上。除了寧石城-白石城一線之外,北線和南線不妨稍稍縮回來一些,引誘對方前出,這樣,兩軍查閱府下這一萬人,才有更大的空間迴旋。」

    想了一想之後,談曉培點了點頭。他看到徐景添皺著眉頭。問:「徐老還有什麼話要說?」

    徐景添說:「雖然他們是冒失了一點,但這一萬人裡,確實有東平最優秀地一批軍官,前途無量,各族子弟更是人數眾多。單單看著他們深入敵後,然後慢慢傷亡殆盡,那實在太可惜了。如果可能,最好能派出一支精兵。去支援一下。」

    談曉培眉頭皺了起來,說:「可哪裡去挪出一支精兵啊?」

    池先平說道:「……雖然惹出了禍事,不過池雷這孩子平時還是蠻得族裡叔叔伯伯們的喜歡的。池家在老家還有家將族兵若干,還有些看著池雷長大的有武藝在身的朋友,陛下如果允可,臣想將這些人帶出來……」

    池先平讓大家茅塞頓開。雖然東平士族的力量並沒有春南、西凌那麼強,沒有一家人有門閥級別的力量或者成為門閥的潛質。但各族還是有著各自的一套體系。不少世家大族,簡直是一個小小的王國。火麟軍和猛血軍裡地那些子弟們勇於去死,但那些世家大族卻不會看著自己的子弟去死,大家湊出一些人來,還是很有可行性的。在「武林高手」的結交方面。世家大族和王室各有千秋。內廷侍衛裡有許多門派的子弟,東平王室成員身邊。各派高手也不少,而各大氏族結交的高手也相當不少。雖然這部分力量人數必然不會很多,但只要使用得宜,起到的作用卻會非常大。

    「那麼……」談曉培想了好一會,說:「你讓你家池雲去負責這件事吧。不管他們能不能為東平贏得兩個月,我都不追究你池家地事情了。」

    池先平長歎一聲,深深一揖,說:「臣遵旨。」

    應急做完這些處置之後,談曉培順著諸位御史,言官的意見,發出了一系列命令。但只有很少得到了落實。……要將葉勞耿和葉氏其他的成員逮捕下獄?可惜談瑋馨已經搶先一步將這些人全部接到了公主府,談瑋蒔則將戴越閣,戴秋妍父女帶到了自己的繡苑。兩位公主這麼一出手,誰都沒辦法了。想要將葉韜的那些師兄們下獄?似乎也做不到。葉氏工坊現在正在努力為軍方生產軍械,或看在為鐵城的工程出力,只有很少人做著和東平的國家機器無關的事情。兵部尚書言思平後提醒了一下談曉培,談曉培就將逮捕下獄地命令改為了監控留用。談曉培非常明白,葉韜的衝動是為了自己的女兒,縱然違反了再多律令,那又如何?他可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怎麼處理葉韜本人是一回事,但從一個父親的角度來看,保存好葉氏,他覺得理所當然。

    相比於這些,他的另一手行動則凶悍得多。談曉培一聲令下,所有被發現和監控著的西凌密探,紛紛落網。雖然必然有潛伏得更深地,但這種行為本來就是表明態度而己。知道了除了拚力一戰已經沒有別的道路,而無論如何,自己不會失去一個女兒,談曉培指示著整個國家運行了起來。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1 23:57
第三集 第八十四章 首戰


    七天之後,火麟軍和猛血軍已經在西凌大軍和東平大軍維持著對峙,還沒有得到來自丹陽的消息的時候,悄然進入了現在被西凌大軍佔領著的國土。這畢竟是東平的土地,他們太熟悉了。雖然實際馳騁在這片土地上和在沙盤上做推演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但他們一直努力保持著圖上作業的時候的簡單淮確的風格。

    這一萬人的大軍,還沒有能接近任何一個城鎮,也沒有能在過去的幾天裡進行過補給,一路飛馳著,他們唯恐被己方的軍隊攔截。他們對於自己人的憂慮遠多過他們對於敵人的擔心。一直到今天,進入了這個名為蓬溪的山谷,在這個只有一百餘村名居住的村莊邊上紮營失頓下來,他們才有了充分的休息的理由。

    蓬溪距離白石城有一百多里。現在,這些距離裡至少有西凌國三萬人的軍隊。悄然繞到了敵人背後的火麟軍和猛血軍,卻並沒有準備回頭去對付那三萬人。一旦和這三萬人的優勢兵力糾纏上了,那他們的目標就無法達成了。這裡剛剛擦著西凌大軍最為密集的區域,實在是太危險了。

    蓬溪的村民直到現在才知道西凌大軍的入侵,生活在山裡的他們和外界實在是沒有太多聯繫。但是,既然是自家的子弟兵,還是得到了村民們的熱切歡迎。幾個獵戶帶著值更的軍士們攀上了幾個制高點,看著這座不太深也不太高的小山周圍的一切。

    池雷的斥候騎兵隊在休息了兩個時辰之後已經出發了。三百人的斥候騎兵分成了五十個小隊,向著敵占區更深的地方撒去。這裡畢竟是東平境內,西凌大軍雖然佔據了大片土地,但對地方的控制還是相當鬆散地。想要對控制區進行全專位的巡查絕對不可能。而斥候們則要盡可能瞭解敵人的態勢和分佈,為他們選擇第一個目標。

    他們在蓬溪駐紮,固然是因為要休息。但另外一個原因,則是他們的第一次敵後補給地點就在這裡。剛過午夜,一支車隊出現在了山腳下,車隊成員俱都穿著西凌的軍裝,看起來就像是一支西凌的輜重分隊。唯有掛在第一輛馬車車頭的閃爍著綠色火光的油燈,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我還在擔心你們來不了呢,」看著脫下西凌軍服露出裡面聯邦快遞的制服的車隊頭領,葉韜友好地說。

    「是差點來不了。」三十多歲,看起來極為幹練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說:「東西很難運進來。以後的大部分東西都是靠著老小批運送以後妖集中起來的,因為時間手比較緊,籌措打的東西還不夠。曾老說,這第一批補給一定要東西齊全,數量要夠,結果只好劫了次道。連軍服帶東西,整個車隊都給你們送來了。」

    葉韜一驚:「你們真的劫了西凌地補給隊?沒傷亡吧?」

    中年人擺了擺手。說:「他們吃飯的時候動的手,折了兩個兄弟,算不得什麼。」

    葉韜歎道:「辛苦你們了。折了的兄弟,家裡有照應麼?」

    中年人聳了聳肩,說:「跑西線這邊的,都是家裡沒人的,別放在心上。」

    這個時候一個斥候回來了。他報告了一個奇怪的情況,在西面二十五里的地方有一隊奇怪的騎兵,才一千多人。這支騎兵,看上去非常像東平地騎兵,懷疑就是當初偽裝了突襲郇山關的那支部隊的殘部。

    「這支部隊必須拿下。」葉韜立刻就下了決心。

    「火麟軍不動。猛血軍半刻鐘內做好出擊準備。可以嗎?」戴雲稍稍問了問詳細情況後,這樣請示。

    「就這麼辦。」葉韜拍板道。

    統領著這支西凌國的東平式地騎兵的是趙寒芝。頂著副將的銜頭,他曾經多次深入東平觀察東平的騎兵,甚至於兩次冒充東平百姓,參軍接受了訓練,然後才一手訓練出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和東平的騎兵都沒什麼區別的那五千特殊的騎兵。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這次突襲郇山關之後。他麾下地這支隊伍就沒用了。留在西凌軍中太扎眼,想要再發揮什麼作用,東平卻也不會那麼蠢。但他沒想到的是,郇山關一役,在各方配合完全照著原定計劃進行的情況下。他的五千騎兵還是死傷枕籍,只餘下了一千來人。

    更不能忍受的是。軍中同僚對這支部隊地態度。沒有人敢否認他們的功勞,但他們在西凌大軍中,委實是太另類了。最過分地,莫過於在修整之後他帶著剩下的弟兄們出去跑跑馬,回營的時候,另一營的副將卻開玩笑地擊鼓「迎擊」,將他們包圍了起來之後跑過來拍拍他的肩,誇他們「太像了」。主帥童炳文知道了這事情,把他們兩個都抓去大罵了一頓。天曉得他有多無辜……,運糧官老開玩笑地跟他們說,沒妖東平的草料,讓他們手將就吃……

    各種各樣打的玩笑讓他們這些功臣無法忍更。這一次出來,也不是有什麼任務,只是實在受不了郇山關裡的氣氛,他要求調動到前面來。雖然寧石城白石城一線也沒他們發抨的餘地,他們這支一千來人的騎兵部隊實在是太弱小了,但至少前沿兩軍對峙,無聊的人不會那麼多。

    而在這個深夜,這支立下彪炳戰功的騎軍,悄然成為了猛血軍的第一個獵物。

    「沒殺過人吧?」在距離趙寒芝的營地只有不到五百米的小丘後面,戴雲輕聲吩咐道:「你們得快點習慣起來。這就算是給大家練手了,別逃走一個。出擊。」

    去掉了撒出去的斥候部隊,戴雲手裡現在能掌控的猛血軍不到五千人。她就是為了能讓盡量多人見見血,才將全部人馬帶出來,不然,再高看對手,也不用三倍的兵力去襲營。

    兩千人將負責第一波的衝擊,一千人負責隨後檢漏,其餘兩千不到部隊在這兩輪衝擊的時候四散開來,將營地圍住,確保不跑掉一個。

    「敵襲!敵襲!」幾百步的距離瞬間就消失了,在西凌的值更士兵負責地開始大喊的同時,第一波箭雨已經到來。

    猛血軍的兩翼以最快的速度犀開,去完成對兵營的包圍。第一批的騎兵已經衝入了營地。相比於大刀和長槍,猛血軍的騎兵人人都裝備的手弩發揮的作用更直接。衝入營地之後朝著並後左方幢幢的人影無差別地射出的箭矢第一時間就撂倒了好幾百人。他們用長槍挑開帳篷,推倒火盆,井然有序地將火光和死亡從營地中心開始向四周散播。第二波的騎兵則趁著營地內的混亂,衝倒草草造就的營地周圍的木柵攔。才一千多人的騎兵部隊實在也沒能力將只休息一夜的營地造得多堅固。

    能夠在郇山關數倍東平軍士的圍攻下堅持很久的這支部隊的確是很強悍的,但他們遇到的卻是更強悍的猛血軍。夜幕讓殺戮變得不那麼有視覺效果,讓那些菜鳥軍官們的恐懼降到了最低,刀光閃過,看到的是倒下的身影,而不是一片片濺起的血光。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只是按照猛血軍最慣常的襲營訓練在做。

    才一刻鐘,營地就被徹底拔除。一千餘身著東平騎兵膚色卻樹立起西凌軍旗的騎兵就在地面上被消滅了。猛血軍付出的代價,僅僅是四人戰死,二十一人負傷。戴雲一遍檢點著戰果,吩咐士兵們將受驚的馬匹收容起來一起帶走,一邊有些憂慮地看著此刻扶著柵欄在那裡吐的葉韜。

    第一次殺人啊……戴雲回想著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的情景。哭嚷,嘔吐都是尋常,最痛苦的卻是被夢魘糾纏了快一個月,直到當時仍然懵懂的她的手裡結果第二個邪惡的生命。

    葉韜使勁甩了甩頭,用顫抖的手從馬鞍上取下小酒壺,灌了自己一口。心理作用比酒精更快發揮作用,他幾乎立刻就夾定了下來。「把屍體推起來,中間樹根十字架,把那個什麼將軍釘在上面。」葉韜重新騎上了馬,對戴雲說。

    他能夠那麼快恢復過來,因為他在上戰場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做了心裡建設了,更重要的是,他此刻不能崩潰。第一次殺人是那樣簡單,一個敵兵撲上來抓住他的馬頭,另一個敵兵手持長矛捅了過來,而他,本能地揮劍。

    他還不知道手裡的劍到底在這個時代的鋒利度排行榜上能不能有名次一一想必這個時代不會有盤點這種東西一一但是劍光閃過,長矛斷了。他刺出一劍割破了持矛的敵兵的咽喉,他只看到夜色下晦暗的液體汨汨流出。敵人倒下了,而他的劍居然還是那麼閃亮如新……另一個敵人兵甚至都沒讓他來得及動手,他胯下的戰馬呼地站了起來,前蹄一蹬,那個英勇的敵兵就飛出去了。他都沒記住那個敵兵到底是高是矮,卻記得得戰馬的這個自覺讓他差點從馬上摔下去。

    「是。」戴雲驚訝地看著拿起水壺漱口的葉韜,驚訝於他為什麼會下達如此殘忍地處理敵人屍體的命令,但她還是遵行了。

    「我不知道我們夠不夠強,敵人也不知道。讓敵人最快把我們放到一個重要位置上,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顯得足夠囂張了。」葉韜吐掉了嘴裡的水,解釋道。

    戴雲愣了下,隨即點了點頭。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2 00:00
第三集 第八十五章 關鍵


    「是誰說那是一批少爺兵,吃不得苦的?我剮了他。」童炳文在前移到寧石城下的帥帳裡怒氣沖沖地來回走著。軍帳裡其他人也都鐵青著臉。

    剛才傳來的情報,在軍情文書上被合稱為「血麟軍」的那一萬人,在三倍於他們的優勢兵力的圍剿下居然溜了。從血麟軍殲滅那一千人的騎兵開始,童炳文就沒敢輕視過這支部隊,在自己肚子裡有一塊敵人,不是好玩的事情。但他還是低估了血麟軍的戰鬥力。

    判斷出血麟軍是騎兵部隊,至少以騎兵為主之後,他就讓麾下名為宋輝明的游擊將軍,西凌著名的猛將率領五千騎兵去追蹤、試探,沒想到,宋輝明沒有犯什麼大的錯誤,但五千騎兵卻被對方的騎射生生拖死,只有三百多人逃出來回來報告。他這才知道,原來那幾千騎兵居人人佩弩,這是何等奢侈的事情啊。但讓他憤怒的則是不但宋輝明的屍體又被釘了十字架,更是宋輝明的五千精銳騎兵,可能沒給對方造成任何傷亡。就算有傷亡,恐怕也是血麟軍的軍士自己不小心墜馬造成的。這種恥辱讓他無法忍受。

    童炳文的手裡沒多少兵了。他從開始的時候就反對這種政治意義大於軍事意義的火花戰法,四面出擊的部隊的確在短時間裡控制了大片的東平國土,卻也分散了開來,各地準備彈壓地方反抗的兵力始終保持在八到十萬人。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用有限的十多萬人,來保持對寧石城-白石城的強大壓力。白石城雖然說是城,但實際上只是因為城牆的規格高而已,白石城的人口數,是不怎麼插話。這是一支奇怪地部隊,正因為大家都明白一些戰略戰術方面的事情,並且都自詡為這方面的高手,為了避免大家意見不能集中。戰術討論一直只在小範圍裡進行。實際上,當許基層的軍官明白實戰裡原來可以冒出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需要處理,他們忙著整理自己的部隊,也沒心靜靜考慮戰術的問題。而這個時候,池雷卻忽然跑了回來。老妖手打

    「將軍,」池雷將一份軍情文書遞到了葉韜地手裡,看了一眼戴雲。「這是早上手底下的兄弟們截殺了一隊西凌的傳令兵之後搜到的。我看了看,然後趕緊給您送來了。」

    從這份軍情文書上,他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卓莽組織的第一批軍隊已經來到了戰場。不過,卓莽並沒有選擇去補充寧石城白石城一線的防禦,而是奪回了北面的大林鎮。

    「大將軍果然有膽色啊。」大家對著地圖仔細看了看之後,恍然大悟。卓莽顯然並不滿足於將西凌大軍逐出東平國土,而是準備從大林鎮發起一次對西凌大軍地合圍。從大林鎮出擊,最有價值的目標是奪回了澠城就等於在對方的心口釘下了一顆釘子。從郇山關一直到寧石城白石城下,只有澠城有足夠的人力,空間進行物資的轉運和分發,只有澠城能夠負擔起大軍的補給中繼的責任。尤其是在西凌那種兵夠格的。在白石城下擺下三萬人已經是很奢侈的事情了。五萬人圍住寧石城,並且在一得到和親破裂的消息之後就開始進行各種試探性地攻擊,勉強可以人物充足。但東平大軍隨時可能出現,解寧石城的圍。童炳文想要把手裡的部隊作為預備隊放在寧石城下。力爭盡快破城,卻忽然冒出了血麟軍。

    童炳文擠出三萬人,去輪流追擊血麟軍,而自己卻帶著手裡最後一萬人來到了寧石城下。他放棄了在寧石城和白石城之間設立帥帳隨時可以兩邊支援的計劃就是怕萬一。萬一血麟軍甩掉追兵來捅那麼一下,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那畢竟是童炳文所想的萬一而已。他派出去的三萬人裡,雖然只有一萬騎兵,但三路追兵的統帥都是赫赫有名地戰將,也絕不冒夫。按照童炳文的預想。這三支部隊根本不用接戰,就齊頭並進,讓血麟軍無路可逃就行了。作為西凌大軍的最高指揮官,他自然是能夠得到充分的情報支將的,密探那邊傳來的情況說,血麟軍成軍不滿兩年,裡面有許許多多的東平豪門貴族的子弟在其中;血麟軍不是東平的正規軍,提拔軍官的方法是通過遊戲的戰棋推演和捐款;血麟軍屬於擅自前動,沒有東平朝廷的許可;血棋軍地領導看是個叫葉韜的「工匠」;實際指揮者是雲州戴家的子弟,一個叫戴雲的少女……

    根據這樣的情報,誰都會得出差不多地結論的吧?可童炳文這次徹底失算了。三萬大軍齊頭並進,並嚴格按照童炳文所說的保持距離。暫不接戰地準則來做的。血麟軍卻跳出了戰圈。

    和血麟軍距離最近的,是童炳文的愛將薛敬則率領的一萬騎兵。當血麟軍擺開數千騎兵似乎準備背水一戰的時候,薛敬則沒有冒進而是和血麟軍對峙著,等將後面的友軍靠上來。當援軍上來的時候已輕是深夜,薛敬則滿以為第二天可以一鼓而下。卻沒想到,當第二天他擺開大軍準備攻擊的時候,血麟軍背水所建的軍營己經空無一人。就在夜裡。血麟軍搭起一座浮橋,已徑安然渡河。

    薛敬則只好一邊通知了河另一側的各城鎮的駐軍小心,一邊掉頭回寧石城。沒有了追擊的目標,不用壓著速度和友軍保持一致,薛敬則的一萬騎兵很快就甩開了友軍。

    沒想到的是,斑麟軍居然在原先打下的橋墩上又一次鋪上橋板,原路渡河返回。就在薛敬則離開營地後四個時辰後咬了一口速度最慢的那支軍隊。由於兵力大致相等,雖然騎兵對步兵有巨大的優勢,血麟軍也沒有戀戰,僅僅進行了一輪衝擊而已。而就在這一輪衝擊裡,三千西凌步兵傷亡。

    而後,血麟軍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西凌大軍的視線中。

    也就是說,前後有將近一萬人折在被認為是少爺兵、紈褲兵的血麟軍手裡了,而血麟軍到底戰力如何,還沒有任何一支部隊正面碰過。

    「枉你們都算得上是宿將、名將。怎麼就這樣被一群娃子在那裡戲耍呢?」童炳文衝著大家吼道。他這番話何嘗不是在說他自己。

    「你們想想,還有什麼辦法沒有?」童炳文長歎道。如果請息準確。從西凌使臣在丹陽被刺殺到現在,已徑快半個月了。東平的大將軍卓莽在外面調集部隊,如果那傢伙的能量還有以靜和他掐架的時候哪怕一半的水準,現在手裡也該攥著至少五萬部隊了。而五萬部隊,假如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地點,足夠將現在的戰局扭轉過來。童炳文還真不怕現在就有五萬的東平大軍就出現在視野裡,就怕自己什麼時候周轉不過來的時候,卓莽忽然發難。

    童炳文對著地圖看了半響,說:「管不了那麼多了。讓薛敬則帶本部騎兵繼續搜索,一旦發現血麟軍,立刻追擊,報告,導機殲滅。

    其他那一萬還話著的,給我來寧石城。我要寧石城。再拖下去就沒得玩了。讓澠城窩著的那兩萬來人給我分一半去白石城。讓長捷營收回來,現在已經和東平破了臉了,佔著那麼大地方沒意思。讓宋長捷回收到……到慶安鎮,留一部保持對北面的警惕,其他部分拾我協同薛敬則,一起把血麟軍拾我攆出來。南邊讓羅翔把手裡的兵收攏。」

    童炳文想通了一點,那就是這個血麟軍能起的作用。無論是騷擾,牽制。都是為了施延時間。的確,放任血麟軍可能會造成很大的損失,但是,讓他做出重兵圍剿血麟軍的,卻是他更損地自尊心。兩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副將讓他怒不可遏,讓他都忘記了,既然和東平扯破了臉,那無論如何現在的首要目標是拔掉寧石城和白石城。突破這一線的防禦。有了寧石城和白石城一線到郇山關之間的大片迴旋餘地,有了穩定的補給線,前面就一馬平川了。除此之外,目都所有的作戰目標都是扯淡。

    將爆發開來的火花重新攥在手裡變成了一團火,用去了童炳文大約兩天地時間。這兩天裡,知恥而後勇的薛敬則和長捷營一部合作,對大片適合騎兵部隊活動和躲藏的地區進行了拉網式的投索。總共兩萬多人的部隊分成了一千來人一支的分隊,互相間間隔幾十里。預約定了一旦發現血麟軍,就派人互相聯格,寧可犧牲一些人。也要死死把血麟軍拖住。

    葉韜並不害怕這種戰術。如果在有著高度發達的通信手段的時代,這樣的戰術很有可能會讓他被發現,被跟隨,然後不知不覺之間被包圍。但是,現在這樣,固然可能發現他,但一樣給他留下了各個擊破的機會。

    除了斥候一直集體行動地血麟軍。故意露了點行跡,然後在一處山谷的出口處設伏,拿下了當先追擊的一千人後遠遁。毫無疑問,又一級別不很低的將領被懸桂在了十字架上了。但是,葉韜在這次行動中卻也看到了這種各個擊破的戰術的不足。

    他們的動作還不夠快……這是最嚴重地問題,雖然利用地形吃掉了一千人,但差一點就被後面的部隊攆了上來,假如對方一直緊跟著自己卻不接戰。那情況就有些麻煩。西凌騎兵雖然戰鬥力比起他們來相差甚遠,但現在,在西凌大軍的龐大的控制範圍裡,能讓血麟軍盤旋的空間有限。哪怕幾個時辰暴露在西凌大軍的視野裡,就有可能讓他們纏住,然後被包圍。對付一千人還行,萬一是三五千人的部隊呢?他們是不是還能做到那麼快結束戰鬥呢?哪怕是現在。血麟軍裡也出現了為了追求戰術速度而荒腔走板的事情了。

    看著葉韜在帳蓬裡對著地圖苦思苦想,其他人都不怎麼插話。這是一支奇怪地部隊,正因為大家都明白一些戰略戰術方面的事情,並且都自詡為這方面的高手,為了避免大家意見不能集中。戰術討論一直只在小範圍裡進行。實際上,當許基層的軍官明白實戰裡原來可以冒出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需要處理,他們忙著整理自己的部隊,也沒心靜靜考慮戰術的問題。而這個時候,池雷卻忽然跑了回來。老妖手打

    「將軍,」池雷將一份軍情文書遞到了葉韜地手裡,看了一眼戴雲。「這是早上手底下的兄弟們截殺了一隊西凌的傳令兵之後搜到的。我看了看,然後趕緊給您送來了。」

    從這份軍情文書上,他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卓莽組織的第一批軍隊已經來到了戰場。不過,卓莽並沒有選擇去補充寧石城白石城一線的防禦,而是奪回了北面的大林鎮。

    「大將軍果然有膽色啊。」大家對著地圖仔細看了看之後,恍然大悟。卓莽顯然並不滿足於將西凌大軍逐出東平國土,而是準備從大林鎮發起一次對西凌大軍地合圍。從大林鎮出擊,最有價值的目標是奪回了澠城就等於在對方的心口釘下了一顆釘子。從郇山關一直到寧石城白石城下,只有澠城有足夠的人力,空間進行物資的轉運和分發,只有澠城能夠負擔起大軍的補給中繼的責任。尤其是在西凌那種兵力四散開的所謂的火花戰術裡,補給的轉運和中繼工作更複雜和艱難,絕不是隨便什麼地方設立一個大營可以解決的。

    一旦奪回澠城,雖然澠城必然要應付來自周圍所有方向的敵軍的威壓。但只要這一路大軍能夠守好澠城,最好還能騰出手來進行一列騷擾作戰,就足夠讓西凌大軍難過半天。而從卓莽奪回大林鎮的動作地速度來看,他還沒投入全部兵力就在四個半時辰裡拿下了大林鎮,兵力相當充足。

    卓莽的戰術有很大的風險。如果西凌大軍在物資消耗到無以為繼之前就拿下了寧石城和白石城,哪怕之拿下一個。都有可能形成對東平更不利的局面——澠城內一部大軍被合圍,另一部大軍合圍中的西凌大軍則有寧石城和白石城做依托。如果寧石城和白石城丟得再早些,正面的的東平大軍還沒有足夠的兵力將西凌大軍裹住,西凌大軍甚至可能以寧石城和白石城為基礎,一邊掠奪物資一邊攻擊前進。

    「現在的問題就來了,我們看得懂大將軍地戰術,但我們怎麼配合呢?」葉韜歎道。

    如果卓莽是已徑有了絕對把握,那他絕不會搶先動手拿下大林鎮。

    擺出這種態勢,而是應該在寧石城白石城一線,敵軍的側翼先動手,將對方趕著向後撤退,在這種時候拿下澠城,不但能達到全部的戰術目的,更能夠讓被包圍的敵軍陷入彷徨無計的境地。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會更好。而現在,卓莽著急著拿下大林鎮,暴露出這樣的戰術可能。很有可能是想要吸引對方來阻截,來加強澠城的防禦,以減輕寧石城白石城的壓力,來贏得時間。甚至,卓莽很有可能會真的拿下澠城,親身在在澠城作為誘餌,以死守澠城來做到他想要做地事情。只要卓莽在攻破澠城後手裡還能有三萬來人。那西凌大軍想要拿下這個城防算得上很稀鬆的城池,至少也要調某八萬以上兵力來拼消耗……這就是卓莽作為當世名將的能力。

    陸續聚集起來的軍官們,和在士兵中有著比較高威望的士官們很快就理解了現在的情況。在其他任何一支軍隊裡,這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在人人玩大戰略玩法,人人精通棋戰和沙盤推演地血麟軍,這卻是基礎中的基礎。

    「如果你是童炳文,你會怎麼辦?」曾乎寧問葉韜。

    殘酷的戰爭已經讓曾子寧迅速從一個當鋪學徒的身份裡跳了出來。曾子寧還不曾殺人。但他手裡掌控著的三個旗隊一千來人卻是表現最穩健的一部分。現在,戰鬥之後,往往讓曾子寧部來負責斷後,掩護著大軍轉移。曾子寧總是壓著速度,讓敵人主力跟著自己,然後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上一段,然後以變化行軍速度和忽然回馬殺上一陣等等方式讓敵人警惕地保持更大的距離……而當這種相對距離大到一定程度。曾乎寧部就會忽然快速行軍,直接甩掉對手再向主力靠攏。

    在這個時代,這可是難度極高的戰術動作。部隊地士氣如何,體力如何,馬匹餘力有多少。和主力保持多大距離合適,又和敵軍拉開多少距離合適……一旦有一個方面沒考慮到。那等將他們的除了死亡不會有別的。但曾子寧部三個旗隊卻在曾子寧的帶領下,樂此不疲,還總結了無數經驗教訓。

    「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拿下白石城。」葉韜想了一下,開始在地圖上擺下幾個棋子,表示各自部隊的態勢。「白石城這樣的小城,圍城需要兩萬到三萬人。拿下之後要守住,扔個一萬多一點精銳部隊就可以了。這樣至少能騰出一萬兵力。這一萬兵力不管是加在寧石城一線還是放到澠城去都會很頭痛。這麼說吧,除非是萬不得已,或看是有了完全把握,不然,卓大將軍不應該這個時候去動澠城。佔住大林鎮,留下攻擊澠城的餘味最好不過。一面從容等待大軍的部署到位,一方面能威脅西凌大軍的側翼。對童炳文來說,澠城就算兵力再少,也不會少過一萬吧?他這個時候並不見得多擔心澠城,但他肯定要考慮到整個大軍的目標……割弱東平。」

   在地圖上將郇山關,澠城和白石城用筆連了起來,葉韜繼續說道:「拿下白石城,西凌大軍就有了這樣一個三個要點組成的鐵腰。他們可以前出白石城,在我東平的千里沃野上燒殺一番,造成的損失幾年哪怕十幾年也回不過來。也可以此和我東平大軍對峙。如果我是童炳文, 我就先拿下白石城,然後再加強澠城。寧石城畢競是老牌的雄城,又有大將軍的侄兒在指揮,童炳文應該不會捨得消耗大扯兵士去猛攻。他知道時間不多,他應該明白,這個時候,應該先把握住一些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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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八十六章 驚艷一戰


    「沒錯,那我們看看我們該怎麼辦吧。」池雷應道。

    大家覺得,葉韜的想法還是很有可能的。

    童炳文不會自大到以為憑著二十多萬大軍,一戰就能滅亡東平。那麼在這個時候,把握住已有的戰果,在盡可能多地保存部隊的情況下擴大戰果……

    「在決定怎麼辦之前,先把一些事情交代一下。」邱浩輝沉著聲音說,「將軍,這些天,的確是取得了不俗的戰果,但是……軍中有些話,還是擺上檯面來說比較好。」

    大家狐疑地看著邱浩輝。這些天,邱浩輝差不多是以統帥的身份在做比職位低兩級的事情。他一直努力著統合著火麟軍下那三千多不擅長騎兵作戰的重步兵和長弓手,很少投入實戰。這一刻忽然說出這番話來,聽起來有點什麼要求的樣子,大家難免有些驚詫。

    「將軍,雖然大家誰都沒說過什麼,但是,火麟軍下的重步兵和長弓手,實在是拖累了大家。」邱浩輝誠懇地說,「除了行軍,這三千多人差不多什麼也沒做。哪怕是火麟軍下的騎兵部隊,也很不擅長現在的這種打法。既然,當初在設想兩軍的時候,就想到了不同的功用,就該充分發揮出來才對。如果是現在這樣的戰局,我請求將軍允可火麟軍所屬兩千重步兵和一千餘長弓手馳援白石城。把重器械什麼的都帶走,其餘六千多弟兄們至少行軍速度快兩成。」

    「不行!」葉韜脫口而出。

    「將軍,」邱浩輝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他今天來說這番話,還是有些底氣的。他問道:「我知道。你這些天殫精竭慮,一邊想著怎麼破破敵,一邊還想著怎麼讓絕大部分弟兄們能活下來,連上陣,你也不肯落後了。我知道,你在想的是,大家是為你來打仗地,你不能對不起弟兄們。不想讓弟兄們有太大極傷。不過,將軍,這可不是為了誰在打仗的問題。要不是腦子裡有了上陣拚命的心。我們中間很多人不會來到火麟軍或看猛血軍。更不會你一招呼就那麼呼啦啦地來了。我們都不怕死,那將軍你就不應該比我們自己更怕我們死吧?」

    邱浩輝的臉上是豁達地的笑容,他繼續說道:「將軍,守城是豁了命上的。那沒錯。三千多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要是我們在白石城能多拖個十天半個月,你們在敵後能再折騰出點花樣。這情況可好看多了。……就算現在兩國和親地事情肯定是黃了,可將軍你也要為自已考慮考慮吧?打得好了,戰果夠大了。等西凌退了兵你才有活路。我們大家的家裡人,也才能給你說得上話。」

    軍官和士官中間,已經有不少人在默默點頭。葉韜看著大家,說:「現在才二十天啊,如果童炳文真的要復拿下白石城,那要面對的就不是兩三萬人,而是更多……多得多啊。」

    一個老士官呵呵笑著說:「將軍,要說國家碰上西凌大軍壓境,各地征發大軍的話。我們這裡大部分人可都在征發地冊子裡呢。是家里長子的,獨子的,大概不會有多少家裡能放了在兩軍查閱府裡瞎混。要是征發三十萬大軍,我們這些人照道理就是那最開始衝鋒填人數的炮灰,現在好歹還那麼訓了快兩年。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沒退伍了養肥了肚子這一會等著當炮灰,而是可以披著重甲上陣殺敵。軍中那麼多少爺,也都嚷嚷著要殺敵呢。說實在的,打仗這事情,還真不是為了誰。這軍中還有好多人。老家就是這裡附近的。就算將軍不帶著,自己都要拼了命回來保家呢。將軍,您心裡將我們放著,我們記得,不過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顧忌著不死人,才打不好仗。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當周圍浮動著的都是這樣的面容,都是在戰爭中變得豁達,變得冷酷而堅定,變得更泯滅了生死之間的界限準備隨時接受一個輝煌地死亡,變得可以為了大部分人的生存而滿不在乎地去死的面容……當周圍都是這樣的戰士,還有什麼值得害怕呢?

    葉韜深深吸了口氣,說:「明白了。」

    他看了看戴雲,又看了看邱浩輝,說:「現在擋在我們和白石城之間的,就是薛敬則部一萬騎兵和長捷營所部,加起來,大概兩萬不到一點。但現在他們鋪開了,我們可以利用時間差,利用他們的部隊互相之間的距離來到達白石城。以我們地運動能力,如果想要鑽過去,並不很難,但問題是,一旦鑽過去,把火麟軍所部送進了白石城之後,猛血軍和火麟軍的騎兵部分,就要陷入兩面的夾擊。我傾向於將薛敬則部和長捷營所部打殘,甚至打死。

    在場的大家面面相兢,他們確信他們說服了葉韜,但也不該有這麼大的轉變啊。

    「別覺得奇怪,他們這樣地陣勢,消滅他們要是我方傷亡超過兩千人,都算是打得失敗的。」葉韜自嘲地笑著。

    「池雷,把你地部隊撒出去,連夜偵查。我要知道,距離我們最近的敵人在什麼地方。應該是長捷營的一部吧,去看看他們在哪裡紮營的。人數上有沒有變化。能在一個時辰內到達的敵人的援軍又分別是哪些。」

    「是。」池雷轉身就出去了,具體作戰和他無關,但軍情上哪怕早到達一分鐘都是好的。

    火麟軍步兵和弓兵所部個夜好好休息。根據池雷等一下送回來的消息,我會通知你明天在什麼地方集結,裝上全部裝備,準備步戰。」

    「是。」邱浩輝帶著幾個旗隊長走出了帳篷。

    「戴雲。……讓弟兄們去準備吧,明天,只有殺人夠快,自己才能少死人。」

    「聽啊。什麼聲音?」

    白天蒸騰著的水汽在平原上凝結成了清晨的薄霧。這極薄的一層霧氣,早上太陽一曬就什麼都不剩了。但是,天還剛濛濛亮的時候,在霧氣最重地時候,長捷營前營的士兵們就被吵醒了。

    鏘——鏘——鏘

    那是整列整列的重步兵身上的鎧甲隨著他們的整齊的腳步移動而發出的金屬刮擦聲。越來越近……

    花了無數心血和金錢打造的火麟軍重步兵出動了。

    火麟軍地重鎧,成本之高可以讓哪怕再富裕的國家也心驚肉跳。重鎧的泰一片鎧甲都是沖壓成型,在缺乏強大地動力地時代,這種厚度的金屬片已經是葉韜費盡心機弄出來的那個幾十噸級重力沖壓機的極限了。鎧甲的每一片都和相鄰的鎧甲有重疊的部分。無論做什麼動作,都不可能露出任何縫隙。所有的鎧甲都是一個規格,但為了適應不同體型。設計了內部的支撐體系。結合人機工學考慮地皮質和麻制的背帶和腿帶上裝滿了各種柔性扣具。讓每個士兵都可以將一片片鎧甲自己裝到身上,而且還避免了金屬和皮膚的直接接觸,有了一層皮帶和緩衝材料,士兵們被自己的鎧甲磨破皮膚的機會少太多了。

    重鎧仍然需要大家相互幫忙才能穿好,雖然可以自己裝好鎧甲片,但是卻沒辦法把鎧甲上那些黃銅打製的剛性扣具扣好,這些扣具每個都有單獨的保護裝置,徹底防止了東平兵部自己設計的那種重鎧讓人笑掉大牙的毛病——穿著鎧甲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地動作一大。莫名其就碰開了扣具,鎧甲會自己掉下來。而且,一般人有的力量,哪怕用力砸也很難讓扣具變形,戰鬥之後脫除鎧甲容易多了。護甲片內側,還貼了一層登魚皮膚中剝出來的一層。這層材料,簡直是這個時代的「凱夫拉」……或看最低限度是這個時代的「GORE-TEX」,透氣性好,有強大地防撕扯能力。就算外面的鎧甲被貫穿。這層薄薄的東西也能靠著柔韌性卸去不少衝擊力。在猙獰的面甲內側,則有一個無比貼心的設計:一根飲水管直接連到背後,在鎧甲片和背帶之間地一個水袋上,而水袋裡裝著的則是蜂蜜和鹽調製的特別的水。葉韜嘗試運動飲料失敗的副產品。口味的確不怎麼樣,但這種東西卻能讓揮汗如雨的重步兵們避免很快就脫水脫力的境地。當然,有些士兵喜歡在水袋裡裝一些更強烈的東西。

    鎧甲外面,則是華麗的金屬紋飾。在肩部,胸部,背部。腿部都有黃銅和黑鐵條鑲嵌出的獸形裝飾圖案。而軍官們的鎧甲,裝飾更考究些,裝飾圖案並不是凸出的,而是和鎧甲拋光出平滑的手感,融為一體。而作為火麟軍的統帥,邱浩輝的鎧甲更誇張,表面全都是景泰藍工藝打造。

    精心設計,不計工本的重鎧,有著這個時代最恐怖的防護力。各國軍中最通用的三石的弓,壓根對這個鎧甲沒效果。能射穿這種鎧甲的,必然不是單兵武器。對付這樣的重步兵,要麼捨得花上人命拖挎他們,畢竟重步兵是個重視爆發力的兵種,持續作戰能力不強,要麼就是集中幾倍的兵力,拼著損失近身,把重步兵推倒了從鎧甲的防護死角里攻擊。要麼……就是希望每個小兵都有出神入化的刀法,能夠一刀刀衝著咽喉去了。

    這支當初被談瑋馨戲稱為「重金屬儀仗隊」的華麗的重步兵,浩浩蕩蕩,殺氣逼人地登上了戰場。

    當鎧甲的反光晃得長捷營的步兵們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他們才開始緊張起來。

    「叫醒將軍,快,血麟軍來襲!」

    「點狼煙!快他媽地點狼煙!!」

    …………

    在重步兵兩翼,猛血軍的騎兵們出現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一點也沒有奔襲營地的意思,沒有要在長捷營的狼煙被看見之前結束戰鬥的速戰速決的想法,而是壓著速度,配合著重步兵的速度,烏龜一樣地推進著。

    這些天跑得已經有些野了地戰馬灰灰打著響,不耐煩地擺著頭……兩翼的騎兵像是被強行拉住了的猛獸。而栓著猛獸的繩索隨時可能斷裂。

    「弓箭手,前三百步,拋射一輪。」

    這一部的長捷營的統領匆匆穿好了鎧甲跨上了馬,他看著幾個親衛己徑快馬馳出了營朝著附近幾個方向的友軍的營地去了,他心裡略略有些安定了。他手裡只有五百弓箭手,實在不夠看。看了對方地陣勢就知道,這不是靠弓手能夠敲開的鎧甲。一輪拋射僅僅是試探一下而已。

    他臉色鐵青地看著重步兵的方陣沒有躲避地意思,沒有要舉盾防禦的意思,甚至沒有要抬頭看一下天空上飛墜而下的箭矢的意思。他們保持著一個步調前進著。果然。箭矢被彈開了,沒有引起任何反應。

    看了一眼並不具備多少防禦能力的營地,統領絕望地下令:「列陣。迎擊。」

    單方面地殺戮將續了了不到十五分鐘。騎兵一直沒有動,直到長捷營開始潰退了,騎兵才忽然出擊,遠遠拋下兩輪箭,又堵住了長捷營的退路。他們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今天,步兵就是準備交給重步兵對付的。

    重步兵的第一次實戰亮相太明亮了。主要是指陽光反射……兩千重步兵對一千五百多步兵和弓手。還有騎兵掠陣,十一人陣亡和九人受傷的結果讓大家都很滿意。收攏了戰死她戰友的屍體,很熟練地將長捷營的這個可憐的琉領釘上了十字架後,遠處才傳來隱隱約約的馬蹄聲。

    敵人的第一批援軍來了。

    穿著全套騎兵鎧的戴雲從隊列裡帶出了一步,衝著身後神采奕奕的將士們高呼道:「猛血軍出擊!」

    還沒有把所有的力量都拿出來,兩翼的騎兵只不過是猛血軍的大半而已,加起還不滿三千人。但這已經比敵人第一批來援的騎兵多出一倍了。但沒有人敢掉以輕心。這是他們今天一系列戰鬥地開端而已。一旦他們不能利用對方的分散兵力造成地時間差。一批批幹掉,那哪怕對方是添油戰術,也能夠把他們拖挎在這裡。

    士兵們沒有讓戴雲帶頭衝鋒,兩名騎兵從兩側貼住了戴雲,朝著戴雲靠了過來。戴雲皺著眉頭拉了下馬韁的一瞬間。她身後無數的騎兵奔湧著越過了她。又在她的身前像是一面鐵閘,緩緩合上了……在鐵閘合上前的一剎那。她看到了不知道屬於誰的槍刺,攢進了敵人的胸膛

    ……士兵們對於戴雲的保護,在戰鬥結束後被解釋為不想讓「武藝高強的戴雲搶了手下將士們的功勞。面對著這樣活寶卻又這樣體貼的下屬,面對著從衝擊直到分散追獵,將一千多騎敵人盡數殺光一個不留。馬都還沒來得及出多少汗,戴雲欣慰地按受了大家的解釋。

    第二股狼煙冉冉升起的同時,第二個十字架被支撐起來了。兩個大家都沒興趣知道名字的死人被這樣展示著,而脫下了鎧甲開始休息的重步兵們開始拆掉營地造更多的十字架了。今天,狼煙不是敵人聯絡的信號了,不僅僅是。吸引敵人接連前來是他們的策略,是他們的目標。今天,只有這些狼煙燃燒的獵獵聲,來為敵人做墓誌銘了。

    「西南方有敵人出現,騎兵,人數在兩千人以上。準備迎擊。」池雷麾下的一個斥候匆匆跑了過來,衝著剛剛平順了呼吸的騎兵們大聲喊道。

    「上馬!迎擊!」戴雲沒有任何遲疑。雖然原本說是兩組騎兵交替出擊,互相留時間休息,但戴雲此刻沒有任何遲疑,更不會懷疑葉韜為什麼讓自己這隊連續作戰。剛才的一陣,對她和她帶著的這些人來說,連熱身都不算。露水還重著呢,西凌馳援來的騎兵們沒有揚起多大的塵土。在一個小坡上勒住了隊伍,戴雲看著現在必然也看到了他們的對方。西凌騎兵整齊的軍容讓她覺得有那麼點意思。大家都不滿三千人,單純從人數上來說,勢均力敵吧。此刻,戴雲收起了對於自己麾下將士們的戰鬥素質的自豪,衝著大家喊道:「保持好隊形,不要急,不要亂,互相照料一手。……衝鋒。」

    順著極有優勢的坡地,騎兵列成了兩翼凸出的雁行陣,向著敵人衝了過去……

    在這個時候,一個斥候衝上了葉韜和池雷所在的高地,大聲喊道:「南面又出現一股敵人。大約三千騎兵。不到一刻鐘就到了。」

    「什麼?那麼快?」敵人出現的速度太快了,面對兩千多敵人,一刻鐘戴雲肯定來不及結束戰鬥並且撒出戰鬥。現在,就要將手裡的預備隊投入了嗎?

    「來不及考慮了,我帶兵上去。你去通知戴雲和邱浩輝……抓緊時間休息。」看了看一宿沒好好休息的池雷,葉韜說。他握了握池雷的手,朝著滿坡正在等將著命今的士兵們大喊道:「猛血軍,火麟軍所部騎兵全部上馬,跟我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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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八十七章 一個人


    站在隊伍的最前列,出乎自己意料地,葉韜居然沒有任何驚懼或者恐慌的情緒。在殺了人見了血之後,葉韜居然也像「血麟軍」中的絕大部分人一樣,熟悉了這種不得不將自己拋到腦後的戰場的氣氛。而且,他的表現還相當好。

    在這些天裡,血麟軍殲滅的敵人已經接近兩萬人。如果按照簡單的算術,火麟軍的重步兵幾乎從未投入作戰,弓箭手也僅僅進行過幾次射擊,除了節約箭矢的考慮,還因為人人配弩的血麟軍對於覆蓋式的箭矢壓制的需要前不大,至於火麟軍下那只現在有六百多人的重型器械分隊,更是從來沒把任何一件大型器械從特別設計的四輪馬車上卸下來裝配過,重型器械分隊除了前一陣在架設浮橋的時候偶露崢嶸外,都快憋得生銹了。絕大部分的殺敵數字都來自猛血軍和火麟軍的騎兵。攤到每個人頭上,兩個多一點的殺敵數字還是有的。

    而葉韜,雖然他現在在血麟軍中的最主要的工作是進行戰略和戰術的構思,前且對於具體的行動下決心,讓戴雲可以去具體部署執行,但他幾次投身第一線的衝擊,每次都有斬獲。到現在,累計在他個人名下的殺敵數字已經有九人了……這個成績在目前的血麟軍中至少能排進前三百。

    儘管從戴雲、邱浩輝一直到每個旗隊長和每個哨長、伍長都曾經氣急敗壞地命令手下的人死死盯住葉韜,千萬別讓葉韜出事,但在騎兵隊列裡。在一次次的衝擊裡,這種盯住多有難度自不待言。於是,葉韜也就無比幸運地衝殺在最前線,帶著一點自我毀滅地傾向,帶著開始變得冷漠的豪情。

    而在西凌大軍那一邊,雖然還沒把這個衝殺在最前線。前且不是呼喊著調整戰術的猛將和葉韜這個名字聯繫起來,但這個人卻也算是掛了號了。認為葉韜是猛將,或許,更多是因為他在馬上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很有個性的石錘。

    用石錘作為武器,實際上是很無奈的。葉韜的騎術還算不錯,但他畢竟沒有跟著兩軍查閱府地一系列訓練下來,騎兵的騎槍刺殺技術和到了近身用槍進行格鬥,對他來說都不可能掌握。但葉韜卻有著好一把力氣。

    從四歲開始在木工作坊裡勞作,並且有計劃有目標地以科學地健身方法鍛煉,葉韜的身體要比這個時代的人好一些。後來,開始折騰玉雕、石雕這類非常考驗眼力,手法,技巧和力量的項目,更是讓他有了相當的底子。他曾經掄起錘子衝著和自己一樣高地整塊玉石砸過,為的就是破出大的形狀,而現在,騎在馬上拿起錘子雖然受到馬匹的躍動的影響,但他的錘子的精準度卻仍然駭人。

    四個伍長級別的騎士小心地站在葉韜身後,隨時注意著葉韜的行動。他們的馬鞍邊上有兩個頗有體積地皮袋,裡面裝著各種顏色,各種圖案的旗幟,用這些旗幟,他們可以在戰場的範圍上和更遠一些的同伴溝通交流,傳達軍令。而這四個伍長在擔負傳令工作的同時,還要擔負起保護葉韜的工作。

    葉韜看起來前不太在意自己的安全,他已經前出整個騎兵陣列將近一百五十步了。站在對方的弓箭手的射程外,他掃視著對面為數不少敵人。這批敵人的數量。和他背後的騎兵隊伍大致對等了,只是軍容軍貌,裝備方面有些差距。而全力馳援而來的敵人,現在剛好在那裡喘息著。

    深知一旦進入休息,比起連續作戰更讓人容易疲乏。更難恢復到興奮的狀態,葉韜沒有任何遲疑,也沒有準備讓對方怯復體力什麼地,立刻就高高舉起了錘子。然後帶著傳令兵們向本方的陣列馳去。

    血麟軍動了。隨著葉韜將石錘高高舉起,向著敵人所在的方向伸平。血麟軍翻滾著衝了出去。

    騎兵的陣列從兩翼開始展開。形成了弧形的陣線。而西凌地騎兵部隊也響應的發起衝擊

    前列的騎兵們緊挨著,將手裡的長長地騎槍放平在身前。血麟軍的騎槍上有個扣環,可以和馬鞍上的扣環相扣。這樣一來,衝擊的時候可以減少很多因為驟然受力而脫手的情況。而且,沒有受過太多刺槍訓練地人一樣可以穩穩把住騎槍做出有力的攻擊……

    就在兩軍相聚一百多步地時候,血麟軍的陣列像是一枚跳蕩的心臟一般,驟然張開又收縮了起來。就在那張開的一剎那,在第一排的每兩個騎兵之間的空間略張開那麼一點點的時候。就在這極小的罅隙裡,一支支的箭矢被弩機發射了出來。而這罅隙隨即捎失,血麟軍的第一排又重新變成了緊密完美的騎兵隊列。

    僅僅這一瞬間的複雜精密的衝擊隊形變化,作為血麟軍的敵人,西凌的騎兵除了付出上百人的傷亡外,也明白了他們面對的絕不是什麼烏合之眾。這一瞬間的隊形變化,不知道如何千錘百煉的訓練才能練就,任何差錯都可能會自亂陣腳。

    西凌騎兵一瞬間的恐懼造成的後果更嚴重。這冷兵器的時代,勇氣是如此重要,一瞬間的膽怯讓已經壓在面前的血麟軍大大爆發了一把。兇猛的血麟軍像是一柄有著厚實刀背的砍山大刀切豆腐一般,幾乎毫無阻礙地就切開了西凌騎兵前不厚實的陣線。殺戮就這樣明目張膽地來到了。

    一片片的西凌騎兵就這樣倒下了,在這次戰鬥中,數量大致對等的雙方的表現卻相差得太遠了。在關鍵性的第一次衝擊中,雖然有一百多人被槍刺或者刀片擊中墜馬,一時之間分不請到底是死是傷,但相比起西凌騎兵的慘狀,這些傷亡壓根算不上什麼。

    衝擊之後,佔據優勢的血麟軍騎兵至少是兩人一組相互配合,稍微遠一些的用騎槍攢刺,靠近了則用馬鞍上繫著的彎刀來砍殺,間或還騰出手拾手弩上弦射擊……更讓西凌騎兵們越來越恐懼的是。他們手裡的武器砍在血麟軍的騎兵身上,砍在那頭盔,肩鎧和胸甲練成一體的金屬弧線上效果十分有限。裡面有銅條打出框架,外面覆蓋沖壓出地弧形鋼片的鱗甲雖然不像血麟軍的重裝步兵身上的鎧甲那有著無微不至的防護力,但卻是這個時代最好的騎兵鎧。

    葉韜已經挨了兩刀,拚殺技術只能說是拙劣的他將手裡的石錘不間斷地揮舞著,相比一時不慎被人殺死,堅持不到戰鬥結束可能就要脫力地危險畢竟不那麼迫切。砍在背後的一刀,西凌騎兵手裡的大刀斬破了他鎧甲的外層。卻卡在了銅質的框架上,讓他回身一劍刺死。雖然刀鋒仍然在他的背上留下了隨著戰鬥的繼讀,隨著不斷揮舞石錘的動作而不斷擴大著,不斷滲出更多鮮典的傷口,但他卻更肆無忌憚了。對方騎兵驚駭的表情充分證明了他身上地鎧甲的防護力,而那個倒要騎兵從馬匹,馬鞍一直到身上鎧甲,手裡武器的精緻,更是說明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小兵了。

    而當葉韜近乎故意地用左肩的肩鎧按過敵人的刀鋒,在間不容髮之際卸去了敵人的刀勢,而又在此同時將右手上地石錘狠狠砸在了對方的臉上的時候,他的傳令兵驚恐了,他們手忙腳亂地從兩側擠上去把葉韜拖了下來。然後死死跟著葉韜……而在這樣的保護下,葉韜終於只能老老實實地履行他的戰場指揮的職責。

    這樣規模的騎兵部隊地戰鬥,進行的速度是非常快的。當戴雲結束了另一邊的戰鬥,留下幾百人打掃戰場,親自帶著其餘騎兵趕來的時候,他們除了從敵人背後包抄攔截一些逃跑的散兵游勇之外也就沒什麼事情可以做了。

    「曾子寧,你的那三個旗隊負責打掃戰場。完了以後派一部分人出去協助池雷。把警戒圈擴大。」

    「戴雲,收攏騎兵,抓緊時間休息,準備下次接戰。」

    「邱浩輝,把重型器械分隊地車隊拉出來,護在中軍。你部先行向白石城出發。」

    葉韜的一道道命令被迅速傳達了下去。按受命令時以方掌敲擊鎧甲左胸心口位置的聲音清脆而隆重。

    對於準備繼續行軍的血麟軍來說,攜帶俘虜沒有可能,也沒有必要。甚至於。連捕獲的長捷營校尉也一前被處決了。自然,在處決前,戴雲地親隨已經從那傢伙嘴裡問到了一些東西。從血麟軍出現在戰場上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存在用任何方式和西凌斡旋和妥協地可能,保留俘虜只能拾自己增添麻煩。

    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了幾次接戰之後,按照西凌大軍對血麟軍的搜索方式,再要趕來的援軍都需要頗長的一段時間。原本準備佔據長捷營,加強營地然後在營地周圍將來援的敵人逐一殲滅的戰術也迅即做出了改變。圍繞著當先出發的專精於重型器械的兩個旗隊,以強力騎兵在兩翼展開,保護那兩個旗隊以及重步兵,弓手們的正常行軍。

    薛敬則親率的五千騎兵在血麟軍進行了一個時辰的修整又全軍行軍了三個時辰之後才來到余煙裊裊的長捷軍的營地。周圍激烈拚殺後場景觸目驚心。但薛敬則還是理智地判斷出,血麟軍在殲敵近萬的幾次戰鬥中。損失極為有限。但饒是薛敬則也沒有想到,幾次戰鬥加起來。血麟軍的傷亡才不到一千人,而且其中大半都是還能堅持戰鬥。

    薛敬則失去了騎兵部隊對血麟軍的人數優勢之後,倒也不敢貿然追擊。他一邊帶領著本部五千騎兵循著血麟軍的行軍痕跡追擊,一邊繼續收攏長捷營,還將情況報告給大帥童炳文。

    血麟軍去向未定,以微小損失擊破薛敬則部和長捷營近萬人,跳出搜索圈的消息讓童炳文一陣心驚肉跳。但他手裡的確沒太多軍力可以去加強搜索,或者派出去堵截血麟軍了。他已經開始對寧石城和白石城一線展開了全面攻勢。攻城依靠的就是人數優勢和不斷給城防的體系造成損害,一旦抽調兵力去堵截血麟軍,給了兩城守軍以修整和修茸城防的機會,那前面陣亡的西凌將士可就白死了。

    鬱悶之餘,童炳文再次下令收縮西凌大軍的控制區域。除了確保澠城一線戒備卓莽的部隊人數削減地不多,其他各個方向都退出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城鎮。雖然掠奪了城鎮的官府存銀也不算是一無所得,但這種臨時抽調組成機動兵力來堵截血麟軍的行為。還是引起了頗多爭議。

    血麟軍再次以曾子寧部斷後,誤導了薛散則,而血麟軍主力則在夜間進行了一次頗有難度的山地行軍,從一處丘陵裡直插白石城。等到血麟軍主力和終於甩掉了惱羞成怒的薛敬則部的追擊,重新會合的時候,血麟軍已經悄然出現在了蓬溪——他們來到戰場地第一站。在蓬溪,血麟軍留下了一百多人的重傷員,又一次和聯邦快遞的人員會面。接受了一批補給,隨後,他們剩下了一個問題:怎麼進入被包圍著的白石城。

    「多想也沒用,打進去就是了。」在大余商量了半天,都沒有一個絕對可靠的方案的時候,葉韜下了決心。「騎兵列陣壓住。重步兵列陣朝著城門方向直衝,從前,中,後三個方向保護住裝器械的馬車。神臂弓和投石車兩個旗隊的戰士下馬,著輕甲步戰。記得我們還多帶了一些手弩吧,給他們配上。包圍白石城的,在也就三萬來人吧。白石城裡怎麼也還有八千到一萬東平軍士。我們兩邊加起來的敵我對比也不那麼懸珠。要是敵人敢調大軍阻止我們進城,拚死一戰,也不是沒有可能,索性將敵人地圍城大軍重創。既然大家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那麼,死在城下和死在城裡的區別不大。」

    大家沉默著點了點頭。

    葉韜繼續說道:「那就這樣,大家回頭去安排。另外我和邱浩輝隨步兵進城。以後。騎兵部分就完全交給戴雲指揮了。

    「不行!」戴雲帶頭,一幫軍官們大聲喊了出來。

    這樣的結果在預料中。的確,進城固守,將自己置於不能逃跑的境地,要比跟著騎兵部隊活動危險得多。哪怕血麟軍的騎兵被西凌大軍攆進了死有,騰出一支精銳小隊帶著重要人物跑出來也不算很難。西凌地騎兵現在看起來,無論是裝備還是訓練素質,都遠低於血麟軍。可在圍城中。在敵人的投石車,沖車,重弩的和大量步軍的重重圍困下堅持戰鬥,卻是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的。

    「我不是在請求你們同意,我是在下達命令。」葉韜微笑著,但卻是很強勢地說:「我進城去,是因為我進城去協助防守更能發揮我的作用。作為一個指揮者,我不如戴雲,不如邱浩輝……可能連曾子寧池雷都比我強太多。畢竟我只是督管兩軍查閱府,你們的訓練和演習,我都是旁觀者。但是,除了這個身份,我還是個木匠……好吧。說句不算太自大的話,我可能是這個時代裡。這個世界上最好地木匠了,還兼著點鐵匠,泥瓦匠的話計。我進城去,能協助修補城牆,能隨時修復那些壞了的神臂弓,投石車,另外,我想……我應該把一直藏著的好東西拿出來了。」

    葉韜的堅持讓大家的反對沒了聲息。服從,這個由葉韜頂下的血麟軍地首要準則,也是被他們肯定,被他們一直貫徹實踐著的誰則,讓他們無法去反對。原則就是原則,不應該為了某人某事而改變。違反了這一條,他們也就沒有必要待在典麟軍,他們中間的很多人想要進入軍隊,想要離開紛繁蕪雜的錯綜複雜的關係也正因為,這裡是特別地。

    「放心,只要我活著,葉韜就不會有事。」在軍官會議結束之後,邱浩輝默默撂下了這麼句話。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2 00:03
第三集 第八十八章 弩炮


    正午時分,白石城正在進行著如火如荼的攻防戰。白石城雖然被圍,但不大不小的白石城,經過一段時間的戰鬥,仍然有入千出頭士兵。這八千士兵中間僅有四千多人是原來就駐防白石城的,其餘的大多是西凌入侵後,敗退散落的士兵,在來到白石城後,重新被集結編組起來參加戰鬥的。這樣的兵力,這樣的士兵組成,自然說不上多高的士氣,尤其是在被圍城之中,和外界的聯繫時斷時續,不知道現在戰局究竟如何,而城裡士兵和平民的不斷傷亡,儲存的物資的不斷誘耗卻是大家看得到的。雖然大家都明白大軍遲早會來到,但在城裡,投降的論調仍然有市場。

    白石城城守潘祥民在調來白石城之前,從沒接觸過軍務。白石城原本只是寧石城附近的一個比較大的城鎮而已,一直到十幾年前才正式升格為城,但到底沒有在白石城單獨設立總督府,而是設立了軍務兼管政務的城守職位,算是比總督低半級。將潘祥民這樣一個不怎麼懂軍務的人調來白石城,當時一方面是朝中幾個派別平衡的結果,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不懂軍務的潘祥民不會過多干涉白石城的軍隊方面的各種事情,有利於在防禦上和寧石城保持一致。沒想到,調來白石城才一年多,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更沒有想到的是,不太懂軍務的潘祥民到了這個時候卻成為了白石城堅守抵抗的主心骨。

    當城牆上派來傳遞軍情的伍長來到潘祥民身邊的時候,潘祥民正在艱苦地說服城裡的百姓將家裡死去的親人焚化。入土為安是這個時代葬業的基本理念,但在城裡顯然不太可能騰出地方來當墳地,堆著屍體又容易滋生瘟疫。這些天來,幾乎每天都有這樣的勸說的行動,從最開始城裡百姓地堅決抵制,到現在已經有些形式化了。畢竟,任憑軍士將自己的親人的屍體拉去燒了,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什麼?敵軍異動?」小校傳來的消息讓潘祥民一驚。又有什麼花樣啊?

    潘祥民雖然現在是白石城城守,但他卻很少去登城督戰。城上的守將都是忠誠可靠,訓練有素,不要他去瞎指揮。但是,一旦有什麼情況,各路守將還是會將情況匯總到他這裡。

    潘祥民立刻登城,看到的情況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從前幾天開始,敵軍對白石城就開始每天上午下午各一輪猛攻。再偶爾組織些臨時的突擊,加上夜間的騷攏,幾天對戰下來,大家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今天正午地這輪攻勢,就明顯是西凌大軍讓一部分的士兵提前午飯,然後來打亂守軍的節奏,剛才就一直看到,除了正在發起攻勢的一部敵軍,其餘各部也都磨刀霍霍,準備下午的例行攻擊。但是。現在大家卻看到幾個方向的敵營都有奇怪的舉動,大量兵士親結出營,卻是衝著另一個方向。

    「這是怎麼回事?」潘祥民拉過現在守城的總指揮——偏將於亢,焦急地問。

    「大人,如果不是有援軍來了,那就是對方軍中出了什麼事情。於亢答道。

    「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接應一下?」潘祥民問,在他看來。這至少是個選擇吧。

    於亢連忙阻止道:「大人,這就不必了。我們城裡一共就五百不到的騎兵。衝不出多遠,派步兵出城打仗,現在我們也消耗不起。要是真的是援軍,那不妨等他們到了城下再說。我這就找人去組織一支人馬,關鍵時刻準備出城沖一下,也就是了。」

    潘祥民連連點頭,說:「那就這樣吧。城頭還是靠你了。自己千萬小心。」

    於亢嘿嘿一笑。在城頭指揮防禦作戰地最大的危險在於,不知道什麼時候,射正的或者射歪了的敵軍投石車扔出來的東西就會砸到自己,只要他還堅持站在能看到實際情況的城頭,這種危險就無法避免。但那是天數,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了,於亢一直這樣想。

    剛剛組織好準備出城衝殺地一支一千餘人的步兵和騎兵混合的隊伍。大家傳聞中即將到來的援軍就真的出現在了視野裡。但是。和他們所有人想像得都有些不一樣。

    親結出營列陣的西凌大軍,居然被這支軍隊的陣型壓著步步後退,不敢接戰。而這支軍隊,則援步朝著白石城一點一點地接近。午間的陽光,居然能夠被身上地鎧甲反射得如此喧嘩而鋪張。在於亢腦子裡。居然一下子想不出來這是什麼部隊。

    「將軍,你看那旗子……」一個眼力好的士兵連忙報告。在轟隆隆朝著白石城而來的鋼鐵方陣中間。樹立著兩面巨大的旗幟。當於亢看清楚旗幟上的圖樣的時候,他一時之間心中居然有種感動冉冉升起。

    他見過這兩個標記,在他原先接待從京城來的兩軍查閱府地圖測繪比賽參賽分隊地時候見過,也就是這個時候,他這個在基本上算是鄉下小城裡一路陞遷上來的傢伙才第一次知道了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兩軍查閱府下,以精銳老兵、資深士官和軍官,以及東平那些豪門大戶的子弟為骨幹的火麟軍和猛血軍。

    兩軍查閱府所轄地軍隊戰鬥力如何,於亢是不知道,但僅僅憑著這軍隊的來頭,軍中那麼多世家子弟地身份,能夠到白石城來救援,實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於亢一邊吩咐手下再去把潘祥民叫上城頭來,一邊命令準備出城接應的分隊隨時準備出擊,還吩咐負責開闔城門的機關的幾名士兵們準備……

    血麟軍已經將軍中的數量龐大的馬車編成六列護衛在隊伍正中。最最外面的兩列上站著一部分的弓手,和一部分操作重型器械,暫時改持手弩的士兵。中間兩列上,拆平了車廂,在車上將一部分的神臂弓裝配了起來,以車廂為發射平台,虎視耽耽地向著隊伍外面。這大概算得上是這個時代地自行火炮了。最內層的兩列,都是各種輜重物資,和沒有裝配起來的重型器械。由於和步兵脫離之後,戴雲鐵了心準備將機動力貫徹到底。準備靠劫掠敵人獲得補給,這一次索性將盡可能多的物資讓他們一起攜帶進城。

    在整個車龍的最中間,則前排豎起了兩面大纛。這兩面大纛,是血麟軍最重要的戰旗,每次進行演練,獲勝一方可以將大纛樹立在營地裡作為營地旗,直到下次演練。激烈的競爭和強力的激勵機制已經讓大家將這兩面大纛視作榮譽與勝利地象徵。

    在大纛中間的車上,葉韜和邱浩輝身著鎧甲。帶著幾個傳令兵。而在他們前後的車上,則駕著戰鼓。鼓聲,旗號相結合,才能構成血麟軍獨特的戰場指揮體系。

    血麟軍現在總共加起來略少於六千人的騎兵部隊,則由戴雲帶領著,在整個隊伍的後面,跟著大約八百步的距離遠遠吊著。在這個距離,一旦兩翼有敵軍敢於衝擊血麟軍步兵和車隊的側面,那他們就要有被戴雲衝擊側翼的覺悟。戴雲的心情也很複雜,她不知道將這些將士們送入白石城能夠在多大程度上改變整個戰局。但她知道,這是目都最好地選擇。

    剛剛進入白石城守軍視野的時候,血麟軍的方陣還是以比較輕鬆的姿態漫步前行。西凌大軍從幾面城牆抽調了將近一萬軍隊,分部在血麟軍的前方和左右。在血麟軍進入到距離城牆大約兩千步的時候,西凌大軍動了。

    兩翼的步兵呼喝著,如潮水一般撲向了血麟軍。而這個時候,戴雲沒有急著衝殺,而是打著手勢。示意騎兵全軍停止前進

    首先遭遇西凌騎兵的是車廂上架設起來地神臂弓。這些全部由葉氏工坊的軍械車間出品的神臂弓,射出的每一支箭都有長矛的體型。在這個距離上,神臂弓簡直可以說是在抵近射擊了,強大地動能讓每一支箭都能掠奪不止一條生命。被串成葫蘆,已經是司空見慣。最為鬉赫的效果來自於瞄準騎在馬上的軍官的那些箭矢。略略上揚的彈道和充足地威力保征了只要箭矢命中,必然會帶著騎在馬上的人一起飛行一段距離。在那個瞬間,中箭的軍官甚至還來不及感到疼痛,他會看到世界開始在自己的周圍飛速後退,或許。還是顛倒著的,旋轉著的,然後,就會將濃稠的鮮血灑在他的下屬們,他的戰友們的身上,然後在大家驚恐的視線中砸在某個或者某幾個倒霉鬼身上,這名軍官毫無疑問會痛苦地死去,只是他的屍體多大程度上成為了血麟軍的殺傷力,是個問題。當一枚巨箭沒有射中人,而是命中了一匹馬,帶著馬匹飛了出去,將原本騎在馬上的軍官活活被甩出去摔死的時候,西凌軍士們的臉色變了。僅僅一輪齊射,神臂弓就在充分發樣殺傷力的同時,將恐懼施加在了每個敵人身上

    「咚——咚——」戰鼓響了起來,兩聲簡單的尋音之後,一共四對戰鼓整齊地打出鏗鏘有力的節拍。順著節拍,血麟軍最外側的一圈重步兵整齊地側了一點點身,他們將手裡的長刀衝著外面,而他們的腳步一點都沒有停下。當敵人靠近的時候,所有的大刀整齊地一輝,圍繞著血麟軍的方陣,一圈屍體和一圈鮮血就這樣出現了。

    「上火油彈!」在旗隊長,哨長、伍長的一層層命令後,操縱神臂弓的士兵們小心翼翼地從車廂裡取出長圓形的陶罐,裝在了巨箭的箭簇上。原本需要專門製作的發射火油彈的巨箭,在血麟軍中被葉韜用特殊形狀的陶罐結合一個木質的扣具替代了,只要將陶罐裝載箭簇上,將木質扣具裝好就行。這個即將在整個東平軍中被推廣的小花招讓神臂弓的後勤準備簡單了很多。

    隨著兩輪火油彈的射擊,血麟軍幾乎在隊伍邊上燒出了一條火焰形成的通道。在敵人的呻吟聲,慘呼聲中,血麟軍的方陣彷彿像是驚濤海浪也無法撼動的巨岩,又像是揮舞著利爪砸開浪頭的巨獸,緩慢而堅定地向著城門推進。

    「放他們進城!」負責白石城攻城部隊地童炳文的親信,莫水營統領臧克明有些受不了。本來一看到敵人的規模,他就不是很想打。固然攻城的傷亡要比野戰大一些,但變數也少。只要有充足的兵和相對穩定的戰場環境,破城只是時間問題。但是。他同樣明白阻擊援軍於城下對於守軍的士氣打擊有多大。於是,在打與不打的兩可之間,他做出了打地決定。而現在,他明白了,在軍情通報裡那支在西凌的實際控制區裡翻江倒海,屢屢將抓住和殺死的軍官釘在十字架上的軍隊,的確是很有一套的。雖然不是攻城,但這短短的交鋒間。傷亡大得讓人看不懂,而血麟軍那人人身上從頭到腳的精緻周密的鎧甲,已經讓全副武裝的血麟軍成為活動地城池。

    還是放進城裡,變數小一點,一旦血麟軍分散在各面城牆上,那就好對付多了。臧克明的料想沒有錯,但他不會想到,進了城的血麟軍,給白石城帶去的是什麼。

    從頭到尾沒有參戰的戴雲,目送著戰友們在進行了短短的按戰後安然入城。看起來。大概是付出了一百多傷亡的拌子,但這個結果還是能接受地。隨後,戴雲帶著近六千騎兵調頭走了,當戴雲所部後隊變前隊的時候,無論是白石城的守軍還是圍城的西凌大軍都一樣錯愕。但戴雲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在昨天,葉韜構想了一個或許很危險,但完全有可能的戰術。一個很有可能能夠扭轉戰局的戰術。這是她要去執行的戰術。

    「潘大人、於將軍,我們帶來了一些器械,請撥出一點士兵來協助我們安裝。」葉韜不失恭敬地說。

    進城之後,和潘祥民與於亢見禮之後,不懂軍務地潘祥民大方地讓葉韜去和於亢商討城防事宜。而剛才被血麟軍的表現深刻撼動的於亢,幾乎不想反對血麟軍的任何決定。

    「城裡有一部兵士,是收攏的散兵。困為沒有合適的軍官去統帶,平時就放在城裡專職救火。這一部大約一千來人,就交由你部統帶吧。」於亢想了一想,很大方地劃出了一部。這一部前不是不服從命令,實際上,這一部在城裡救火,修茸房屋,幫城上搬運土石什麼的工作。做得都很好。但是,打仗是打仗,支持是支持,沒有合適地,可以懾服他們的軍官。沒有足夠的低層軍官和士官,將這樣的部隊派上城頭。只能在沒有選擇的時候。而現在,顯然有了更好地選擇。

    葉韜點了點頭,他讓邱浩輝帶這一部分人去協助兩個旗隊安裝調試所有的器械,而他自己則從那兩個旗隊裡調出了一百多人,又從弓手的四個旗隊裡調出了近兩百人,接管了現在完全閒置著的白石城的軍械修配作坊。

    潘祥民和於亢前不知道葉韜在弄什麼玄虛,但他帶來的人迅速在城頭上將神臂弓和投石車組裝起來,前且開始進行調試。雖然城下就是敵人,不方便進行試射校準,但一架架明顯有不同結構和工藝,看起來極為精悍的大型器械,無形中就讓大家很有信心。而在四面城牆上裝起來的一共十二台用人力絞盤和滑輪組作為核心的吊車,則可以將從城牆下運送石彈,石抉的進度快上好幾倍,而用這套東西,將傷員撤下城頭,也方便了很多。

    而在等將葉韜的工作成果的時候,邱浩輝已經和於亢商量好了對重步兵的使用問題。邱浩輝前沒有堅持一定要集中使用重步兵。在現在的白石城,那太不現實了。但是,用重步兵來堵口,來將登上城頭的敵軍驅逐出去,還是很好用的。重步兵被相對平均地分配在了四面城牆上。但弓手卻又不同,血麟軍的弓手可都是弓弩雙配備的,身上有半身式的輕鎧,又隨身的短彎刀,要說裝備,比起白石城絕大部分的步兵甚至基層軍官都好。作為守城的中堅力量,弓手則由邱浩輝直接統領,在敵人主攻方向集中使用。

    邱浩輝和於亢商討完之後,正在找新的話題的時候,一個傳令兵跑了過來,行禮之後衝著邱浩輝說:「邱統帥,葉將軍請你們去工坊。」

    「將軍大概是做好了,我們去看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呢。」邱浩輝呵呵笑著說。

    「值此關鍵時刻,葉將軍該是弄出什麼城防利器了吧。」於亢笑著應和。

    但他們都沒想到,他們在工坊裡者到的,是如此古怪的,有著神臂弓的底座,卻又有著複雜的機構,有著狹長的導軌的怪模怪樣的東西。

    「這個是……?」邱浩輝皺著眉頭問。

    「管它叫弩炮吧。我向你們保征,這是好東西。」葉韜自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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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八十九章 立體(上)


    弩炮是什麼?

    大家看到的是。這樣一個東西:

    它有堅固的支架,主梁置於支架之上,其前端兩側裝有兩具扭力彈簧組,每個彈簧組帶動一支弩臂,弩臂末端連按弓弦,弓弦正中是容納投射物的編織網袋。橫樑上側帶有燕尾形狀的長糟,一個帶長導軌的滑塊可以沿著長槽前後滑動。滑塊的後方裝有一套精巧的擊發機構可以方便地鎖定和釋放弓弦。橫樑末端裝有絞盤,操作者可以扳動手柄,通過繩索施曳滑塊移動,當擊發機構鎖定弓弦前向後拉開後,武器就處於待發狀態。為了讓操作絞盤不至於太費力,在橫樑兩側設置了棘輪,既能夠讓開弓的工作不必一氣呵成,又能調節武器的拋射力量,從而獲得需要的射程。

    在這個時空,弩炮的威力大家實在很陌生,這片土地上還沒有利用扭力彈簧的機械呢。利用形變彈力的弓弩類武器,和應用重力的投石車才是主流。但葉韜清楚地知道,弩炮是多有效的武器。這種被古希臘人發明,卻在羅馬人手裡被發揚光大的武器,曾經深切影響了這個世界上的一些事情。步兵陣列的對等關係因為弩炮的出現而改變,工匠們的地位因為弩炮的複雜而精密的製造工藝而得到提高。在公元前二百七十年,埃及在勒密王朝發展出「發射石彈的弩炮,其扭力彈簧的直徑應該是發射的彈丸重量的平方根的一點一倍」的計算方法,而在此計算過程中,人類第一次對立方根求值提出了要求……

    葉韜做出來的這架弩炮,是現代的武器愛好者和各方面的專家們按照史籍,按照現代力學理論,彈性動力學理論等等地最新成果設計出來,用於發射十公斤重量彈丸的型號。在這個級別上,這種設計幾乎無可挑別地,至少在這個時空裡,要對這個設計進行修改,實在是太缺乏理論基礎了。葉韜當然可以做出射程更遠。使用的彈丸更重,威力更大的弩炮。但現在。他們畢竟是守城,材料有限,而應用的範圍也有限,這個型號就足夠了。

    「搬上城頭去。試射吧。」葉韜撣去了身上地碎木屑,吩咐道。這一次,他可是真的打開了一扇門,一個新類型的遠程拋射武器就這樣誕生了。

    弩炮前不是這個時空能找到的射程最遠地武器。光是葉氏工坊為血麟軍特供的神臂弓。就能達到一千五百步的最遠射程,自然,這個射程上是沒什麼威力的。

    弩炮同樣不是威力最大的。相比於投石車,弩炮的威力前不佔優勢。

    但弩炮卻非常準。不像神臂弓射出的巨箭,更到風力影響很大。也不像投石車,壓根就沒人指望投石車能夠指哪打哪,再精心設計的投石車都只能保證一個小一些地散佈範圍而已,畢竟那個用於甩出石塊的網兜實在是很不靠譜。在城頭上。對著城外空地上進行了幾輪試射,讓大家充分領略了這種武器的特別之處。

    最遠射程略高於八百步,已經能夠將西凌方面的投石車全部納入射程。而精度則讓人驚艷,固定在六百步射程的時候,連續三枚彈丸的著點居然相去不過兩步的樣子。這種精度,簡直是聳人聽聞了。

    「好,就這樣定型。我在工坊裡留下了圖紙,剛才大家也都看我做了一遍了,這就去開工吧。」葉韜對於自己地成果很滿意,立刻就下達了批量製造的命令。在白石城裡,用於製造扭力彈簧的材料似乎不是什麼問題。白石城居然存放著大約兩百捆牛筋。足夠製造兩百台以上的弩車了。

    經過詢問才知道,其實東平各個城市儲備牛筋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因為牛筋是困扎犯人、長途運輸的時候固定車上地裝載的最好的東西。比起繩索可靠得多。不少城市裡,凡是宰殺牛只,必須有官府的人監督,然後將可以使用的肌腱收存,但是關於後續使用,則沒有明確規定。而延續下來,則變成了牛筋越存越多的局面。商貿發達的城市,尚可以將牛筋出售給商家投入使用,而對於白石城這樣的小城來說,積攢這些東西只是慣例而已。

    但到了此刻,這原本大家嫌棄佔地方的東西,卻成了寶貝。

    一直到晚上,西凌圍城的軍隊都沒有再能再發起攻勢。從中午一直到晚上,除了被抽調去工坊工作的士兵,血麟軍全體終於在最近緊密得近乎倉惶的戰鬥之餘,有了頗為充足的一次休息。而即使在這種時候,他們表現出來的素養,也讓於亢等熟習軍務的軍官們讚歎不巳。血麟軍在不到一個時辰裡,就將分別部署在四面城牆的重步兵在留出了相當數量預備隊之後配屬到了四面城牆,前向負責該方面的軍官報道,接受指揮。與此同時,大隊人馬的住宿,飲食,營地警戒輪值,通向戰鬥地點的道路請理和巡邏,營地誘防和以防萬一的撤出通道,乃至於在萬不得己城破之時準備帶著重要人員強行突圍的物資,人員和路線的準備都已經全部完成。當重器械的兩個旗隊,重步兵六個旗隊,弓手四個旗隊準時將各自的準備情況匯總到邱浩輝那裡,隨後由邱浩輝向於亢和潘祥民報道前請求進一步的指示的時候,於亢和潘祥民都驚呆了。於亢和潘祥民跟著邱浩輝一起去了血麟軍的臨時營地,整個營地一片前悄悄的,絕大部分士兵們或者睡覺,或者是分坐在一個個院子裡,在空地上打開行軍棋的棋盤在那裡對戰。

    「為了士兵們能好好休息,血麟軍的規定是在休息時間,除非是遇到緊急軍情,或者是上級軍官命令,不然遇到長官巡查營地不用行禮。不然,一次次跳起來,大家也沒辦法徹底放鬆了。」邱浩輝解釋道,隨即指著每隔一段距離就安排了的穿著輕甲的士兵,補充道:「執勤的軍士,是每個時辰換一崗。雖然煩瑣了一些,但時間太長了,光是站著,也就沒有警戒的效果了……」

    於亢是無比驚訝。一般的東平軍隊,哪怕是禁軍,哪裡有那麼多細緻入微的規矩呢。而這些規矩,又都是準確妥帖的。實際上,這些都是血麟軍從建立到現在,在不知道多少次的不同規模的演練中逐漸總結完善的。血麟軍裡,幾乎人人都有襲營或者被襲營的輕歷,每個人都站過崗,在演練中被對方尖兵放倒過的哨兵也不在少數,哪怕是在庭院裡遊玩休息的士兵們,他們的鎧甲和武器也必然放在即刻可以拿到的地方,有些旗隊甚至在營房裡都保持另外半個崗,隨時有人醒著,注意周圍的情況,只是這樣的過分警戒前不被大家推崇。

    血麟軍從站在戰場這個殘酷的舞台到現在,總計殲敵兩萬餘,距離三萬也不遠了,但一共才丟了不到一千人。這一千人裡還有一半以上是受傷,回復之後還能繼續戰鬥。血麟軍的將士們是有理由自豪,有理由藐視敵人的。真正的戰場上雖然殘酷,雖然真的會死人,但無論是單兵素養、素質、裝備,一直到整體的配合,軍隊的管理和指揮體系來說,血麟軍何止是領先這個時代一個檔次。在絕大部分人者來,和西凌大軍的戰鬥,比起他們內部的各種演練來說,實在是太不上檔次了。

    「軍士們下的怎麼都是行軍棋?」潘祥民奇怪地問。

    「我們這支軍隊的組建就是因為行軍棋,」邱浩輝笑著解釋了兩軍查閱府的組成和軍中各級軍官的來歷,隨後說:「兩軍查閱府下,沒有不會下行軍棋的,按照弈戰樓的會員排名,戰績積分前一百的有四十四人在軍中。我們也鼓勵大家多下棋,多動腦子。雖然打仗的時候,大方向的指揮靠的是少數幾個人,但只要發生戰鬥,哪怕是兩個,三個人,團隊間也可以形成戰術,形成配合。在軍官沒辦法顧上的混戰中,會動肚子的士兵們遠比只會死賣力氣的士兵有用。」

    於亢點了點頭,粗粗看了看血麟軍的營地,聽邱浩輝講解了一些,就讓他覺得獲益匪淺。而他也開始明白,為什麼血麟軍的戰鬥力如此驚人,這絕不僅僅因為他們的裝備豪華的緣故。這支軍隊,幾乎從誕生的那一刻起,那不斷車富完善的規則就決定了這支軍隊必然是要獲得勝利的。

    「邱將軍,能不能請你派一部分軍官,來將城裡的散兵管轄起來。鄙人雖然多年行伍,但沒有這個威望懾服不歸我統屬的那些人。但現在,但以貴軍的軍容軍紀,以貴軍的如此嚴格的管理,大家看在眼裡,應該能聽你們的。而且,貴軍中那麼多世家子弟,地位和說服力,比起我們這樣的人,實在是強出不少……」潘祥民看了看於亢,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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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九十章 立體(下)


    邱浩輝想了想,也沒有推辭,真正的戰場讓他這個商人子弟迅速成長為合格的軍人。「我這就去請示葉韜葉將軍,不過,我們全軍都沒有正式的軍中職務。撥出的那部分士官和軍官,還請於將軍給於戰場任命。」

    戰場任命是東平特有的軍中的規定,在戰場上,上級軍官可以按照需要,任命和自己差兩階以上的軍官,這些任命會在戰後由更高級的軍官進行檢視,確定是留用還是裁撤。於亢點了點頭,對他來說,這種事情一點都不費事。

    這個時候,一個血麟軍的士兵跑了過來,報告道:「邱統,工坊那裡完成了一批弩炮,葉將軍讓我來問你,是現在就運上城頭還是怎麼樣。」

    邱浩輝看了看於亢,看於亢示意自己決定,他說:「全部上城頭,先全部配備在正西,面向敵軍帥帳位置。讓重器械分隊的弟兄們快點學會怎麼使用,然後教會白石城守軍。」

    士兵又問:「要練習發炮嗎?全配開了會砸到對方城下的軍中的,打不打?」

    「打!」邱浩輝吟笑著說:「不就是會挑起對方攻城戰麼?我們都來了,還好好休息了一陣,還怕什麼?弩炮安裝好之後,西面城牆全部點起火堆,重步兵到城牆下休息待命,允許自由射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當第一批六台弩炮配屬在了西面城牆上,前且明目張膽地開始了教學發射,第一批石彈因為大家還不熟悉這種很特別的東西,沒調校好射程而堪堪落在西凌大軍的最前排營地外的木柵攔上的時候,引起臧克明憤怒的前不是對方的挑釁,而是城頭上傳來的哄笑聲。「擊鼓,點火堆,準備夜戰。」臧克明當即下令。

    「上火油彈。」站在城頭幫著調校弩炮的葉韜看到城下敵軍地動態,即刻下令道:「優先打掉投石車。然後是那些可以識別出來的軍官。不用顧忌火油彈庫存,這一戰必須把敵人打疼。」

    「是!」士兵們興沖沖地去傳令了。

    西凌地工程分隊忽然發現。不要說是攻城,他們連像往常一樣列陣都變得有些困難了。血麟軍帶來的神臂弓,一下子將白石城的遠程打擊範圍擴大了將近一百五十步。在一形成陣列就會召來裝著火油彈的巨箭攻擊地情況下,臧克明痛苦地下令。後撤兩百步集結。

    一團團的巨大的篝火在城下被點了起來,和城頭上燃起的篝火交相輝映,將整面城牆照得透亮。在戰鼓聲中,西凌大軍又一次對城牆發起了衝擊。但他們立刻發現。白石城地防禦一下子不同了。除了投石車發出的大型石彈還是一樣不太靠譜之外,城頭上的遠程打擊精確得多,遠得多。剛剛將投石設為書籤

    車推上前線,甚至還沒來得及進行幾輪射擊,城頭上由弩炮和神臂弓射出的火油彈就將投石車點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炬。城頭囂張的血麟軍神臂弓手,甚至用減輕了重量的巨箭點燃了西凌大軍的中軍大門。

    由大批士兵費力推動著地樓車,更像是移動的靶子,用質地緊密的雲杉木打造的外層的確能抵抗箭矢。卻禁不住火油的層層滲透。當火舌和煙霧讓躲在樓車裡的士兵們慘呼著跳下樓車,不知道因為是摔斷了手腳還是因為身上還沒有熄滅地火苗,或者是燙傷燒傷而嚎叫著滿地打滾的時候,所有人的心裡都有了一絲恐懼。大家不由得要去聯想,這雲杉,也是上好的棺材板的材料啊。

    更靠近城牆一點,神臂弓和弩炮有著更高地精度。或許弩炮沒有能精確到能夠對騎著馬的軍官進行點殺地程度。但使用火油彈卻還是可以經常一小片一小片地覆蓋軍官可能在的區域。幾輪射擊之後,空氣中就開始彌謾起焦灼的腐臭氣息,這種氣息,刺激著西凌士兵的頭腦,讓人瘋狂。也讓人恐懼。

    有了神臂弓加上火油彈,投石車再沒有必要湊著最遠的射程去和對方投石車較勁。比拚性能也比拚人品。城頭上絕大部分的投石車,尤其是白石城原先配備的老式的投石車將射程放在比較近的距離,將石彈和大致體積的投擲物朝著密集的人群中射去。最惡毒的拋射物莫過於從城中廢棄的建築物上鑿下來的質量不一的牆體。尤其是那些磚牆,有些像是自動自發的空炸引信,在半空中就解體,呼啦啦灑下一大片板磚,殺傷力驚人。那些大戶人家精心打造的夯土牆,則呈現著千奇百怪的殺傷力,落地之後以奇前的姿態又跳了起來呼嘯著飛向讓瞠目結舌的方向的,有碎成大小不一的碎塊,夾雜著大量灰土四處飛舞的。最讓人讚歎的,莫過於以幾乎和地面平行的角度平平拍向地面的,像是一張巨大的手掌拍死微不足道的蚊子,將人直按砸成了肉餅,除了騰起一小片灰土,沒有任何其他恢宏的視覺效果。但這種冷漠的殺傷力,則吏讓人心有慼慼。

    當西凌士兵們淒惶地衝進投石車的最近距離,開始逼近城牆的時候,他們要面對的是血麟軍的弓手們的血腥殺戮。葉韜從來沒想過要弄出一支類似於英格蘭長弓手的有四百米射程的弓手隊伍,在他看來,他可以有很多種方式去打擊那個距離的敵人,而不用很殘念地去訓練一支成品羊很低的弓手隊伍。但血麟軍的弓手還是有著自身的特點。借鑒了現代運動競技用的弓,弓手們的長弓的配重非常合理,軍中更是有資深的老兵和工匠來根據每個士兵手型的不同對握把進行細緻的調節。西凌士兵們進入射程開始,一直到他們衝到城下,弓手們不緊不慢地進行了四輪齊射:拋射……拋射……平射……抵近瞄準射擊……今天,弓手們更是興奮地得到了使用特種箭的許可。血麟軍的特種箭裝著造型奇怪的箭鏃,這種箭鏃由沖壓加上手工打磨而製成,箭鏈上有兩個扁錐形的孔,射入人體之後,會加快放血的速度,滿身插滿了箭而可以堅持戰鬥的英雄,絕不會在血麟軍的弓手面前產生。中兩枚這樣的箭,沒幾分鐘就會失血到昏迷。唯一不好的是,這種箭矢成本極高,而且射出之後,那兩個錐形的孔淚會帶動著穿過的空氣發出嗚嗚的像是小孩哭聲的尖嘯聲……當西凌士兵們衝到了城下,射術精明的弓手們可以繼續用弓,而那些不那麼自信的弓手們則換下長弓,拿出手弩,以極高的精度射殺目標。

    神臂弓,弩炮加上弓手,血麟軍的全部遠程兵種加起來,一輪齊射的平均成本大概是三百兩銀子。但不惜工本的血麟軍,毫無疑問是這時代殺人最有效率的軍隊。臧克明臉色煞白。他看到在白石城頭的幾輪從遠到近的立體打擊下,首批五千士兵衝到城下的時候,只剩下了四千不到。而且,除了士兵衝鋒時候扣著的雲梯,沒有任何大型裝備了……不要說樓車,甚至連衝擊城門的覆蓋著厚厚的鐵板的沖車都變成了鐵板燒。士兵們捨生忘死地架起雲梯,以無比的勇氣向城頭攀去,卻在似乎無處不在的箭矢的呼嘯聲中一個個墜下。

    白石城的城頭,除了那些為神臂弓,弩炮,投石車進行校射的士兵蹲在女牆後面,透過小小的射擊孔張望著之外,原本的白石城守軍甚至都沒有登城。只有入百餘重步兵在城頭堅守著。由於遠程武器的有效壓制,西凌的弓手們壓根無法組織起有規模的齊射,那些稀稀拉拉的零落的箭矢,對重步兵來說和撓癢沒什麼區別。但一旦有西凌士兵衝上城頭,他們雪亮的長刀就是齊刷刷地一揮。當他們面都的敵人被他們切開,被他們打下城牆,他們的臉上卻連變換表情的時間都沒有,敵人像潮水一樣一批連著一批。

    「臧將軍,丹西營副統領薛福林墜城身亡。」一個小校緊張地跑到臧克明身邊,顫抖著報告道。

    「什麼!」薛福林是薛敬則的族弟,也是臧克明的小舅子,他手底下最值得信賴的猛將。薛福林的死讓臧克明頭腦一陣充血。

    「丹西營後撤整軍。丹東營替上。……不,長生營上。丹東營和白水營從南北兩側城牆開始攻擊。讓我的本部莫水營修整一個時辰,加餐。城裡就那麼點人,給我輪流攻擊,我就不信,他們也能輪著休息過來。」臧克明吼道。他一直相信自己能拿下白石城的,只是童炳文要求他不能損失太大他才一直克制著,可是,現在他克制不住了。他畢竟是個將軍,他非常明白,只有在能夠取得戰果之後,才有考慮損失大小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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