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時光之心 作者:Absolut/格子裡的夜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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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2008-7-20 00:28:5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562968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1 23:16
第三集 第七十章 鋒芒


    座鐘的製造毫無疑問成為了葉氏工坊將整體技術水平提高一個檔次的契機,工坊在拿到了葉韜繪製的簡單的計時器的圖紙之後,只用了幾個時辰就將東西做了出來。將那個看起來簡陋的初級產品送到春暖居的時候,二師兄趙大柱又一次稱讚了葉韜。現在,隨著葉氏工坊跨出木工的領域越來越遠,越來越多的事情需要精確計時,座鐘雖然很有用,但畢竟不如這種小巧的,最多能夠倒數一個時辰的計時器來的方便。而且,計時器結構簡單,最適合讓剛剛加入鐘錶工坊的學徒練手。趙大柱不是個善於尋找產品商機的人,但木訥內向的他卻總是默默地從工坊的角度考慮問題,不斷完善著葉氏工坊龐雜精密的技術體系。正是因為有趙大柱負責著宜城葉氏工坊的本部,不斷培養出技術過硬的學徒學工,葉勞耿和關海山、索庸才能放心離開宜城跑去丹陽,並且在丹陽呆著大展拳腳暫時不能回來了。

    趙大柱等說完了自己對於這個小小的計時器的看法,才發現,好像周圍的氣氛有些奇怪。在春暖居的那間冬暖夏涼的靜室裡,現在正三三兩兩地坐著十幾個青年人。他們的衣著都很考究,但或許是因為實用的原因,並不比趙大柱身上那粗布的衣服華麗多少。而在光線最好的靠窗的位置,圍著一張小桌子盤腿坐著的,赫然是總督彭德田和水師提督閔越。

    將計時器扔給那些青年們把玩,覺得自己有些後知後覺的趙大柱連忙過來見禮。

    「葉韜。你又弄出那小東西來做什麼?除了你們工坊自己用,大概,不太能賣得好吧?」彭德田看了看在一邊湊成一堆的年輕人,呵呵笑著問道。

    「大人,這東西很好用啊。」趙大柱想了想說:「工坊裡工作繁忙,現在中午飯後有些午休的時間,讓大家休息。把那個小小計時器定在半個時辰,到時候叫醒自己,不會錯過上工的點了。」

    彭德田和閔越哈哈大笑。這趙大柱雖然腦筋簡單了點,但這卻不失為一個好說法。在各級衙門裡。被各種事情折騰得養成了午睡習慣的人太多了,這不失為一個有效的避免睡過頭的方法。畢竟座鐘不可能每個房間都有,多數都放在大堂或者書房這類需要撐場面的地方了,但這個小小的計時器,卻是可以隨身攜帶的。

    聯想之下,固然在工坊這等地方需要計時器,其他人需要隨時為自己定下時間準繩的機會也很多。彭德田就不乏說了給來人半刻一刻的時間闡明情況。結果被忽悠得浪費了好多時間,誤了其他事情的時候。計時器這種東西。彭德田是想要隨身弄一個的。

    葉韜卻滿不在乎地說:「只要有用,不怕賣不出去。現在能賣錢的東西多了,不在乎這一個兩個,最低限度,有了這東西。天梭鐘錶行裡不會只有那麼點東西了。座鐘的單子已經排到明年了,店裡總要有點東西賣啊。」

    彭德田點了點頭,說:「好吧,那我們說回來,我們說的那個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彭德田和閔趙一起來找葉韜,顯然不會單純為了來這個靜室吹吹風喝喝茶。他們帶來了一個狂想。一個說葉韜心跳不已的狂想。

    在座鐘問世後,彭德田就在整個港區挪出地方建設了一個港務衙門和三個辦事處,都安放了座鐘。並且,他還和原先負責碼頭事務的官員,和稅務官一起,為港區制定了更加嚴密規範的條例。在有了具體的時間參照後,停靠計劃,裝卸計劃和查稅等等一系列事宜的安排已經精確到刻了,這些日子來,宜城港區越來越有秩序和效率,卻也越來越忙碌。現在的問題,不光是要讓港務衙門的屬吏們知道時間,遵循時間表來做事,更需要那些來自各方的船主,大商戶在時間上配合,不然,現在的時間表無法進一步推行下去。

    於是,彭德田和閔越想到了一個點子,造一個足夠大的座鐘,應該至少是六層樓到七層樓的樣子,頂層四面敞開,是四個表面,向整個港區顯示現在的時間。整點報時的鐘聲,每一刻鐘會響起一次的時間提示,幾乎都會立竿見影地讓港區更加有效率,更加有秩序。而這樣的建築,更會成為宜城港的象徵,成為宜城繁華富庶的標誌。

    這可就是鐘樓了啊。葉韜的腦子裡不斷湧現起以前遊歷歐洲的時候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些有著高聳的尖頂的哥特式建築,在那尖頂上樹立著的金屬十字架的確很能給人一種神聖的感覺。能夠成為一個地方的標誌性建築的鐘樓,那悠揚的鐘聲能夠讓整個地方的居民都產生一種奇特的安定感和歸屬感。而在自己最熟悉的上海,海關大樓的鐘聲從二十世紀響到了二十一世紀,仍然被很多人津津樂道,仍然是一道明麗的景觀。

    彭德田和閔越合計著的,不僅僅是鐘樓,更是一個具有相當實用意義的地方標誌性建築,也同樣是他們這些地方要員的「政績工程」。不過,他們的這種政績工程,似乎值得葉韜支持一下。但是,問題來了。座鐘和鐘樓,遠不是放大若干倍那麼簡單。

    傳統的中式木構建築,雖然已經被葉韜和戴越閣聯手推到了一個登峰造極高度,但說實話並不適合用來建造這種高度相當可觀的建築。這可不是寶塔式建築,結構上的承重有限,尤其是最頂上幾層,最大的承重就是建築物本身的材料重量了。鐘樓的頂端,可是要安裝結構極為複雜,歡迎訪問http://wap.101du.net重量也相當可觀的大鐘的機芯的。要讓整個港區能看到,別的不說,光是那龐大的表盤和指針的重量就夠嗆,葉韜雖然有建築方面的不錯的底子,也有了相當多的建築設計經驗,但他也沒把握用木構建築去負荷如此的重擔。他畢竟對於中式木構建築的研究,只是在應用層面而不是在學術層面。他自然也可以讓木構建築能夠負荷那樣的重量,但從任何角度來說,那樣的方案都稱不上經濟。

    想到了鐘樓,葉韜的腦子裡還泛起另一個經典的形象:大本鐘。這個例子太過於經典,以至於葉韜腦子裡居然還有整個建築物的大致的圖紙。在泰晤士河畔的大本鍾從1859年開始運轉,除了偶爾幾次故障。一直到葉韜被轟出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的時候仍然在健康地運轉。葉韜覺得,或許。那個高達九十八米的建築,在略微進行修改之後,會很符合彭德田和閔越的需要。這要進行修改的,自然包括一些細節上的設計,和建築的外觀。全面照抄大本鐘的外觀,讓哥特式建築的尖頂首先誕生在宜城。那個……實在有些太惡搞了吧。

    至於鐘樓內鐘室的結構,葉韜覺得,也沒有必要照抄十九世紀的設計。完全可以讓鐘室的計時精度更上一層樓,而讓外層的鐘面上的指針的動力,和鐘室的動力體系分開。無論是從維護的簡便性上,還是從整個鐘樓的鐘室耐受外界環境變化的寬容度上,都會好不少。

    葉韜讓靠著柱子在那裡咪著點小酒的魯丹為他取來紙筆。他很快就在紙上,將他腦子裡最的大本鍾鐘樓的形象勾勒了出來。拋下了筆之一,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隨即搖了搖頭,說:「大人,這鐘樓的事情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閔越瞄了一眼草圖。立刻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沒見過西式建築的他,覺得那彷彿一支矗立在大地上的長矛的建築有些太鋒芒畢露了,那整個建築的比例上察覺了些什麼,仔細看了看草圖後之後,閔越問道:「賢侄啊,你這鐘樓到底琢磨著造多高?」閔越和彭德田當初推算鐘樓最少要五層至六層,已經是考慮到木構建築造不高,但要盡量多人能夠看到鐘樓,這五層到六層已經是最低限度,能造得更高的話,他們自然不會拒絕。可是,葉韜的圖紙上畫出的東西,真的有可能造出來嗎?

    葉韜心裡算了算,說:「大約是兩百八十尺高吧。」他報出的數字不單單震住了閔越和彭德田,更讓一眾在靜室裡對他們討論的事情頗有興趣的見習軍官們傻了眼。二百八十尺,那該是多高啊?這樣的高樓要是能造起來,那該抬多高才能看到頂呢?

    彭德田仔細想了想,說:「這麼高的樓,用什麼造?用木頭造,怕是不牢靠吧?」

    「不,不用木頭。」葉韜又拿起筆,在紙上刷刷刷地將建築的框架結構畫了出來,一邊還用盡可能簡單的語言向彭德田和閔越解釋建築的結構和作用,解釋了如何用鑄鐵來為這個鐘樓打造結構框架,如何燒製特殊的磚來滿足鐘樓外牆的需要,鐘室和鐘面是如何的關係,用於報時的大鐘是怎麼個規模,如何去安裝,而除了鐘室、擺錘、鐘面、報時鐘之外,鐘樓裡為什麼還需要一套用於校正時間和進行維護的器材……這一下,雖然彭德田和閔越對於這方面的知識並不太瞭解,可也明白了過來,就在那瞬息之間,葉韜居然已經完全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並且還在腦子裡對於整個鐘樓的計劃有了大致的框架,甚至有了一定的施工計劃。這樣的才能何止是超卓?古有文人幾步之內成詩不是什麼難事。可要在瞬息之間能夠有如此宏大的構思,還能將構思如何實現想個八九不離十,放眼這個世界,或許也只有葉韜才能夠了。

    那高聳的鐘樓尖頂,也無法和葉韜這灼灼的才華的光焰爭鋒了。

    彭德田聽完之後,問:「……你既然已經有了腹案,那這鐘樓又難在哪裡呢?」

    葉韜直率地說:「錢!這鐘樓的預算幾何,現在我可是一點底都沒有。」

    已經督造過不少園林的葉韜,現在已經是工程管理方面的行家裡手了,既然他說沒底那肯定問題不小。果然,葉韜接著說了下去:「鑄鐵雖然不是什麼很貴的東西,但是要用鑄鐵打造那麼多大型的框架結構,這個難度可不小。宜城本地沒有大型的冶煉工坊,放在外地加工,對於精度和質量又不能放心,運輸更是大問題。特製的磚同樣如此。那麼高的樓,地基又應該怎麼處理嗎?所有打樁的機器都要重新設計。各方面的情況統合起來看,各個方面從無到有,都要花很大的精力和時間,要是這些問題解決好了。我讓大師兄來負責建造這鐘樓,然後我親自負責鐘室和報時鐘的安裝和調試就好了。……而關鍵在於,錢。要是造這個東西,完全從頭開始,我無法計算出具體的花費來。我還是想想,想一個比較容易實現的方案吧。」

    「不!」彭德田堅決地說:「就是這個了。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宜城那麼多錢多的不知道怎麼花的富戶,又是大海商聚居的地方,我覺得,將這個方案落實下來,能將自己和這樣宏偉的鐘樓聯繫起來,一定有人願意出錢。……既然你能造二百八尺高的樓,那就造那麼高,低了,宜城不要!」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1 23:28
第三集 第七十一章 鐘鼓樓


    葉韜沒有能隨著出發返回丹陽的猛血軍和火麟軍一起走。鐘樓的事情太大,大得他只能留在宜城一陣,來將的淮備工作落實下去。

    迅速得到消息的齊鎮濤立刻就尋到了葉韜,讓葉韜組織了一個面向他和一眾頂級海商的說明會。在回答各種可行性問題回答到口乾舌燥之後,葉韜終於讓這些頂級海商滿意了。他們將和齊鎮濤一起協商著,捐出一筆龐大的資金,但他們會要求這個鐘樓,由他們來命名。葉韜稍後才知道,齊鎮濤正在聯合一些大海商,組織一個名為七海商社的協作組織,調動各方的力量做一切和海洋有關,和遠洋貿易有關的生意,想要在海商擠挎春南國的那幾個巨無霸級別的海商,讓東平海商能夠突破春南國海商和官方的重重阻撓,嘗到南洋貿易和更遠方貿易的第一手的甜頭,而不是依靠諸如穆罕默德在內的一些對東平有特珠感情的商人不穩定的貨物來源。天梭鐘錶行的建立,讓齊鎮濤手裡掌握了無可取代的貨物資源,也讓齊鎮濤的野心更大了。他們並不缺錢,原先已經穩定的貿易在聯合,重組之後,有了更高的利潤和效率,他們缺少影響力,讓七海商社的名頭擲地有聲的影響力。而鐘樓的命名權,他們覺得,值得扔這筆錢。

    彭德田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驚喜莫名。但他也從這裡得到了更多的靈感,他在同意了齊鎮濤為首的七海商社的提議之後,為了補充鐘樓建設費用的缺口,和葉韜一起組織了一次情況說明會。彭德田沒有急於從這些級別差著能加入七海商社地商家不少的富商那裡直接獲得資金,而是從容而謹慎地說明了現在七海商社己經用六十萬兩白銀的啟動資金和整個建設項目進行過程中發生的費用的六成。獲得了鐘樓的命名權。而在鐘樓建成後,所有為這個宜城的必然的地標建築出資的人,都會看到,在鐘樓門口地銅質銘牌上有自己的名字。

    或許這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榮耀,但在這個商人的地位不算太高的時代,任何這種揚名立萬地機會都會被緊緊抓住。而彭德田謹慎地暫時不接受捐款,反而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高兩尺八寸的鐘樓模型就放在宴會大廳裡,被邀請出席這個說明會的人總是能有意無意地瞥見這座或許並不完全符合現在大家審美觀但卻沒有人能忽視她地宏偉和華麗的建築物的比例模型,在彭德田和葉韜的渲染下。宴會的氣氛是如此熱烈。

    建一座鐘樓,這是葉韜一直沒有想到過的事情,而這種非常典型的歐洲建築縱然經過改良,能夠被接受,則更是讓人覺得有趣。更有趣的。則是鷂鷹傳來的來自丹陽的信件。在得知了宜城港籌備建設鐘樓之後,丹陽的有些大臣和大商人想要詢問是不是有可能在丹陽城地新城區也建設一座鐘樓……然後,他們被昭華公主殿下忽悠了,按照公主殿下的描述繪製出來的鐘樓外觀不像任何其他東西,單單像是《魔戒》電影裡的艾辛格。談瑋馨的幽默。或許也只有葉韜能瞭解吧。她難道是在暗示,在這個世界裡,葉韜和她,都是很有成為魔王地潛質的?

    有了這樣地樂趣的催化,葉韜輕易就被那些友好的商人們灌醉,塞進馬車。送回了春暖居。而醉得有些糊塗了的葉韜,則成為了蘇菲的大問題。

    醉倒了的葉韜並沒有吐得到處都是,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躺在那裡,不是睡著了,不是酒精中毒式的昏迷。而是在半夢半醒的朦朧狀態中肆意狂想,只是他的腦子不能準確地控制他的身體了而已。

    當葉韜的侍女和小秘已經那麼久了,為葉韜除去身上的衣物,為他擦淨身體上因為越來越炎熱的天氣和酒精下的大量的汗的時候,蘇菲不會像最初時候那樣臉紅心跳。手顫抖不已。但隨著握著用力擰乾的汗巾的手和葉韜的身體的接觸,蘇菲的呼吸會不自覺地順從著葉韜的呼吸。乃至於她的心跳都像是會和葉韜共振。沒有人比蘇菲自己更清楚,她只是一個被傾慕主宰著的美麗的少女而己。

    將汗中放回銅盆,蘇菲跪坐在床邊,靜靜看著葉韜。隨後,她俯下身子,臉貼在了葉韜裸露著的胸口上,她的耳朵能清晰聽到葉韜的心跳聲。對於一個侍女來說,這是很不敬的行為,但無論在這個崇尚中正含蓄的國度生活了多久,蘇菲都永遠無法抹去自己身體裡流淌著的浪漫的容易衝動的法蘭克血液。

    葉韜在迷迷糊糊間輕輕攬住了蘇菲的腦袋,手指伸進了蘇菲的長髮,像是在侍弄一隻小獸一般總愛地揉了揉。蘇菲聽到,迷迷糊糊間,葉韜有起了一首她從來沒聽到過的曲子……

    「我的家就在,二環路的裡面……」

    「這裡的人們,有著那麼多的時間……」

    「他們正在說著,誰家的三長兩短……,

    「」…他們正在看著你,掏出什麼牌子的煙……,

    假如是談瑋馨聽到,她一定會認出何勇的《鐘鼓樓》,然後用她並不有力的手臂敲破葉韜的頭,警告他不能露餡。但是,蘇菲只覺得,那曲子,實在是很柔和很動聽,卻又是那樣無奈,不知道,鐘樓的建造,究竟勾起了葉韜怎麼樣的聯想。

    「是誰出的題那麼的難,到處全都是正確答案」,重複咕噥著這一句歌詞,葉韜卻醒了過來。

    「少爺……」蘇菲感覺到的動作,剛剛直起身子,卻忽然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原來是葉韜抱住了蘇菲將她一下乎提到了床上,又順勢一滾,已經將蘇菲壓在了身下。

    「…蘇菲……能擁有你是我這一生的幸運……」頭腦仍然迷糊著的葉韜眼神卻是清澈的,他看著懷裡的蘇菲,腦子裡轉過或許有以前對這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形象和身體的想像和旖念,或許有在這幾年和這個原來叫做芙玫爾的美麗少女相處中形成的默契,還有親切與信任。而恰是這不知道是源於哪一樣的輕細的耳語,讓蘇菲原本就不設防的心靈與身體被點燃了。

    蘇菲迎合地攬住葉韜的脖子,微微抬起上身,吻住了葉韜的唇。

    粗重的呼吸合奏著,淋漓的汗水混合在一起,而當蘇菲從小受到舞姬訓練長年塗抹香油的身體因為情動而散發出這世界上最本能,也最能激發本能的香氣的時候,蘇菲那多年的舞姬訓練中多次耳聞目睹卻從未有機會嘗試的技巧,終於在蘇菲心中理想的對象身上呈現了一遍又一遍…

    向來勤勉地照顧著葉韜的起居的蘇菲,第二天終於沒有能再繼讀自己在這方面的完美的表現了。一直到日上三竿,魯丹狐疑地,有些著急地來敲開了春暖居這最核心的一組房舍的門,來到葉韜的臥室門口來催促葉韜快去趕赴總督大人設下的午宴的時候。小號了太多體力的兩人才被叫醒。

    葉韜很願意在美人的懷裡再躺一會。雖然,蘇菲的溫柔繾綣和身上的濃香絕不會和他當初命名蘇菲的時候腦海裡浮現出的那位明星有任何交親,但憧憬一個人物和切切實實擁有一個人物是不同的。如果說,這個時代能有什麼事情讓人覺得特別安定,那莫過於他可以真正從法律上擁有一個人。而當現在這種擁有和身體上的契合,精神上的歸屬,情感上的依賴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再也沒有更完美的關係了,至少,對於一個習慣了現代社會裡缺乏安全感的兩性關係的男子來說,是這樣的。

    「你再睡一會。」在蘇菲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又抱了一下蘇菲之後,葉韜還是起身了。

    雖然葉韜無比迅速地用冷水沖了把澡,然後飛快地穿好永遠那麼簡單樸素的衣服然後走出房門,魯丹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魯丹什麼也沒說,他只是有意無意地在葉韜面肅露出一抹壞笑。從目並的表現來看,魯丹是個合格的總管,但是,他卻絕不是個會格守葉韜並不太在乎的上下尊卑的總管。

    一半是因為鍾摟的籌備事宜千頭萬緒,一半是考慮到蘇菲的身體,已經離開丹陽相當時間,不好再將回丹陽的行程再拖下去的葉韜卻又硬生生的在宜城停留了三天。忙碌的葉韜並沒有察覺什麼,但蘇菲卻被窘得不行。畢竟在宜城有她一同受訓而後又被一同贈予葉韜的除了卡珊德拉之外的所有舞姬姊妹,還有葉韜的母親那目光如炬卻總是不聲不響的中年婦人。然而,相比於姊妹們的調侃,和孜孜不倦深挖著蘇菲和葉韜行事細節的那股勁頭,反而是葉家主母將一對對於現在的葉家來說可能都不能算是財產的玉鐲塞在蘇菲的懷裡的舉動更讓蘇菲覺得忐忑。她知道,自己不會是在婚禮上站在葉韜身邊的人,不會是那個在酒宴的時候蓋著紅色蓋頭等將在房間裡的人。但是,毫無疑問,她已經滿足於自己成為了最早開始幸福並且一定會最早習慣於這種幸福的人……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1 23:29
第三集 第七十二章 講座


    葉韜越來越恨不得自己能分成兩個乃至更多來處理越來越繁瑣的事務。縱然已經有了幾位師兄幫他擋掉了那麼多的事情,縱然有蘇菲越來越熟練地幫他將很多文書工作處理掉,縱然魯丹已行幾乎要成為丹陽最驕橫的總管幫他把很多不需要親自出面的問題一一抹平,但事情還是那麼多。尤其是,離開了丹陽將近一個月,又在宜城搞出了現在全國矚目的鐘樓計劃的時候。

    丹陽的富戶雖然大多立足於農業、百貨業、針織紡織絲織、珠寶與奢侈品、雕版印刷等等傳統行業,或者是因為和東平軍方和政府方面的「政府採購」掛鉤的軍工製造和配套產品產業,沒有宜城的海商群體那麼張揚外向,那麼具有侵略性,但是,在財富上的積累都經歷了幾代,甚至是十幾代的漫長時間,底子之深厚不是齊鎮濤那樣的海盜轉業的大海商可以相比的。在宜城轟轟烈烈地弄出了七海商社,形成了一個具有國家級的財力和影響力的商團,並且一下子就弄到了一旦建成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最高建築的鐘樓的命名權,丹陽的商人們有些坐不住了。

    回到丹陽沒兩天,葉韜就在丹陽幾個大家族發起的宴會上被嚴正地問起了在丹陽建造一座更高的鐘樓的可能性,而隱隱約約間,葉韜聽到一個叫「九州商社」的聯合體正在籌備中。這個財力雄厚到讓人發指的聯合體背後,隱約有東平朝廷……或許是代表內府的談瑋馨的影子。

    而已經在多年的合作中被徹底養刁了胃口,已經成為這個時代最有技術含量的集開發商、施工隊、監理公司、售樓公司乃至於物業管理公司多種角色於一身的戴越閣大老闆,敏銳地嗅到了這樣宏偉的工程裡捨他其誰的味道,他已經一方面積極培訓能夠勝任一般工程的工程隊。一邊抽調戴氏營建行裡的諸多老夥計和精兵強將研究了葉韜的草圖和模型,開始了前期的教術攻關和技術準備了……

    在不知道誰的斡旋下,丹陽的豪門和宜城的海商們達成了協議:宜城的鐘樓可以比在丹陽建造的低一些,但是,宜城的鐘樓必須比丹陽的鐘樓早建成半年以上。

    而這個協議,是在葉韜沒有參與的情況下達成的。已經都準備好了巨額建設款項的兩地巨富們這一次徹底無視了葉韜的意見。

    媽的,當我不存在啊!苦笑著的葉韜很想仰天大罵出聲。對於能夠同時承接兩地的地標建築,連續刷新這個時代的最高建築的記錄,對於任何一個設計建築師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機會。但是,要知道,現在除了被葉韜和葉氏工坊連續幾年培訓合武裝起來的戴越閣的戴氏營建行,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營造商能夠承擔這樣的工程,當然,在接連承建了這樣高難度的工程之後,現在極為重視技術儲備和人員培訓的戴越閣可以培養出一大批在工程技術上和工程管理上有專才的人才,但那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就算現在所有的技術難題都不存在,鑄鐵的預制件和特製地磚塊以及其他方面的材料能源源不斷供應上來,哪怕從現在就開始從打樁開始地營建工程。哪怕人力資源豐沛如蟻海,按照葉韜的估計,沒有一年半,宜城的鐘樓也別想有初步建成的一天。而丹陽?不要說再多給半年,多一年都別想。二百八十尺的高塔,技術難度已經是相當恐怖了。再要更上層樓,天曉得又會冒出來多少難題。

    造!憑什麼不造?!面對著兩地巨富們揮舞著銀票不怕葉韜獅子大開口只怕葉韜不肯答應下來的勁頭,葉韜也憋下了一股勁頭。

    於是,葉韜一方面安排著戴越閣手下的人到工坊裡和關海山等人一起進行技術攻關,一方面按照原先在宜城弄的規格。也搞了一次盛大的說明會,向有意出資的各方巨富們和本地的官員們說明了鐘樓的功能、建造的難度、預算、以及極為關鍵的時間安排。經過了葉韜的說明,終於確定了一個半月後,宜城鐘樓開工,一年後。丹陽鐘樓開工的大致時間。

    不是讓我造艾辛格弄出這個時代的雙塔來嘛?好,我就造艾辛格。葉韜這麼一發狠。還真的在談瑋馨的草圖的基礎上弄出了丹陽鐘樓的大致設計圖,雖然經過修改之後,丹陽鐘樓的外形沒有《魔戒》電影裡的艾辛格那麼銳利和囂張,但鋒芒畢露卻是免不了的。而最吸引人的,則是丹陽鐘樓在二百六十多尺高的地方還有個觀景平台。一邊繪製著草圖,一邊葉韜的大腦裡就想著灰袍岡多爾夫躍下那高塔由兀鷹馱著遠遁的鏡頭……

    就在兩座鐘樓高塔的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兩軍查閱府也正式遷到了丹陽城西以讓這個時代所有的營建商瞠目結舌的速度初步建設好了的兵營。從丹陽西門開始的高規格的道路將在兵營前分成三叉,分別通向鐵城和丹陽的兩個衛星鎮.這個兵營,實際上負擔了協防丹陽,就近支援兩個衛星鎮的職責。

    而這個實際上完全能夠容納一萬人左右的巨大的兵營,從建造開始就將猛血軍和火麟軍無處不在的競爭考慮在內了。無論是士兵營房,軍官宿舍,食堂,訓練場,馬廄,軍械庫,什麼設施都是兩份,但是任何相同功能的設施又必然有著足夠的距離。遠得足夠讓兩支不同風格的軍隊進行自己的日常事務不受到對方的影響,卻又近到雙方絕對能互相看到對方的詳細舉動,從而判斷自己這邊是做得好還是不好。

    在如此微妙的安排的營地正中間,則是用來進行在實際地圖上進行戰棋推演的建築。建築參考了弈戰樓地設計,但又考慮到推演可能有三方乃至更多方的參與,有五個獨立的對局室。一個極為巨大的容納處理棋戰信息的工作人員的工作間,一個公共講解廳和一個專家研究廳。由於在這裡進行的戰棋推演必然發生在專業和准專業人員之間,沒有必要考啟舞台效果,而是需要錄直觀他呈兒戰局。這裡的公共講解廳設計成了一個地形大廳,中間是巨大的用來放置沙盤或者地圖的桌子,而周圍則是逐級上升的階梯型座位。葉韜在看到這個講解廳的時候,腦子裡浮現出來的並不是他原先料想的會議廳、劇場的形象,而是覺得,這有點像是個東方式的古羅馬元老院。尤其是講解主特人和裁判長的位置設置。分明就是執政官和保民官嘛……但是,問了負責建造兵營的大師兄關海山,卻發現,這背後居然沒有談瑋馨的指使,居然是幾位軍中老將們和一於年輕軍官憑著自己對於行軍棋大戰略玩法地瞭解和對於兩軍推演的需要形成大致想法。然後讓關海山設計建造的。

    這個世界……果然是很有才啊。葉韜幾乎能想像到,談瑋馨在知道這樣的設計的時候,笑得如何捶胸頓足,笑得如何讓自己徘徊在生死邊緣……

    兩支軍隊已經入住了油漆味還沒完全散去的軍營了。當然,這個時代還不存在甲醛濃度的問題。所有的油漆都是純天然材料,不怎麼影響健康。日常訓練也已經在戴雲、邱浩輝,以及諸多督導官和副官的指導下,在見習軍官們的帶領下陸續展開。

    現在,猛血軍和火麒軍實行的是訓練和學習並行的革略。每天上午進行例行的一個時辰的隊列和體能訓練,隨後是一個時辰的專項科目訓練。每天下午的時間則交給見習軍官們來掌握。可以放士兵的假讓他們休息。也可以組織訓練。組織內部比賽,組織體育運動和棋賽。而沒事特的軍官和見習軍官,則每兩天安排一次講座。

    這些講座。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地。有的是請來軍中現役或者退役的老將們來講解戰例戰史,有的是找來各路具有專長的軍官合軍士來講解和軍事有關的各種基礎知識,行軍組織,營地建造,地形測繪。軍事地理和軍事氣象學等等在這個時代雖然沒有詳細的學科體系的支持,但卻已經有了初步的分工和專業人才。尤其是軍中精通地形測繪的那些軍官,平時都是被藏起來唯恐出事或者被敵國刺殺的寶貝,能夠在這個場合來給這些菜鳥軍官們上課,兵部和大將軍卓莽等人,都是出了力的。除了軍事方面的專業知識,還有則是和棋戰相關的內容,比如基礎的數學等等,雖然弈戰樓的那些傢伙在數學方面的鑽研並不深,但僅僅只講棋戰相關部分,像索錚等人,還是能勝任的。

    開始的時候,大家對這種和讀書有點相似的安排都有些不以為然。但當講座進行了幾次之後,不但被要求參加講座的見習軍官除非出了什麼大事不然必然到場,那些不被要求參加講座的軍官們和士官也紛紛要求能旁聽講座。雖然這些人都是從軍中退役了的,但他們對於軍事方面的求知慾一點也不比那些一腦門子熱血的見習軍官們差,他們渴望勝利,渴望戰場的情緒甚至更加濃烈。當講座進行到第十次、第十一次的時候,參與講座的見習軍官比例和退役軍官比例已經達到了六比四,甚至還有不少禁軍、城防軍和按照東平的異地協防原則臨時駐防丹陽的外地軍官們想方設法來旁聽,以至於講座的席位,成為了軍中表彰表現良好的軍士的一種獎勵……而大家對於講座的內容要求,也越來越高。

    「葉韜呢?讓他開講座!」不知道是哪個方面的人首先想出了這為點子,然後群起響應。作若行軍棋和弈戰樓的締造者,作為現在兩軍查閱府的實際管理者和猛血軍、火麒軍的實際上的最高長官,葉韜絕沒有推辭、退卻的理由。

    經過兩天的苦思冥想和五天的精心準備,葉韜終於站在了講台上。面對滿場黑壓壓的人頭,葉韜毫無怯意,他微笑著,說:「我給大家講的,叫做群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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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七十三章 群學


    群學是什麼?放到葉韜來自的那個時代,那些有些人文科學底子的人或許會嗤之以鼻地說:那不就是社會學、群體心理學、管理心理學、人力資源管理等等方面的一些基礎知識綜合起來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可是,在葉韜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尚且沒有完全分家,最熱衷於格物致知弄出許多莫名其妙的說法的反而是那些所謂的當世大儒,專精於自然科學的人很少。在人文科學領域,文史哲更加是混雜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裡有後世那種唯恐學科劃分不夠細緻研究不夠深入的盛況呢?

    當葉韜侃侃而談什麼是群體,群體有些什麼類型的時候,大家就開始挺直了背脊認真傾聽了。當葉韜說到群體內個人的地位和作用,說到個人如何影響群體和影響群體中的其他個體,如何調整群體的目標與個體的目標使其一致或者不一致,一些人已經敏銳地發現,這就是在教他們怎麼當好下屬,當好上司,教他們怎麼去領導各種各樣的士兵或者其他方面的屬下呢。

    在軍中,資深的人在碰上和自己親近的人或許會傳授一些這方面應該怎麼做的說法,卻並不總是能說明白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有時候,有些方法對於有些人為什麼會有作用而對於另外一些人為什麼會沒作用,也很讓人費解。可聽了葉韜所說的這些結合當今實例的理論,大家都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不管是籠絡人心,激勵屬下,樹立權威,或者是挑撥離間,打擊分化,都有著那麼多的說法,都有著如此條分縷析的理論。尤其是那些當了幾年軍官。有了初步的管理和被管理的經驗的中級軍官,更是感觸尤深。一旦將所知的方法和所知的理論結合起來,毋庸置疑,很多腦筋靈話的人的管理水平瞬間就能提升一個等級。

    而更重要的則是,葉韜在講述這些內容的時候,固然是強調了群體相對於個體是容易被影響和誤導的這一點,卻絕對沒有貶低基層士兵的意思,而是將軍官和士兵平等地當作了群體中的不同個體。當作了在群體中互相影響地同等來對待。

    葉韜講述的東西雖然對於很多人來說深奧了些,卻絕對不難懂。在講座的一個多時辰裡,他甚至安排了好幾個小遊戲,以互動的形式來讓大家現場體驗了群體中是如何相互影響的。還設計了很多具體的情景——往往是群體和個體利益矛盾的兩難情景——來提問一些人。葉韜甚至還隨時改變一些情景中的條件,再問一遍,然後再改一些,再問一遍,直到被提問的人冷汗涔涔而下,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有資格為麾下的兄弟們的生命負責。

    葉韜並不覺得進行這樣的講座很難。他做的大部分準備是回憶,和尋找符合這個時代的具體案例。他很得意地看到在他宣佈講座結束的時候,在場所有人回味無窮,獲益良多的表情,他心裡暗道:媽的。原來連續兩年每年飛到北京去參加貴的嚇死人的一個月的脫產培訓,聽那些牛逼無比的人講高級管理學課程可不是白花時間。

    「雲受教了。」讓葉韜沒有想到的是,在講座結束之後,已經擢升成為禁軍指揮副使的池雲在後台攔住了他,向他深深一躬。

    「怎麼了?」葉韜還有些奇怪。

    「今日公子所說地東西,放到軍中則是統兵的要領,放到官場上則是當官的竅決。公子能這般無私地說給大家聽,實在是……」

    「池兄,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葉韜擺擺手道:「熟讀兵書未必能成將軍,背出百萬經典不見得就是大儒。將帳目爛熟於胸卻虧了老本的商人更是比比皆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池兄以為然否?」

    池雲想了一想,點了點頭,說:「今日所耳聞目賭,我回去之後就會筆錄下來。上呈陛下御覽。葉公子你地這些說法,實在是能夠發揮大作用的。」

    看到池雲有些遲疑,葉韜問:「池兄還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池雲問道:「看公子今天所說的,有些似乎言猶未盡。淺嘗則止,是時間不夠麼?」

    葉韜點了點頭。說:「要將這些事情全都說完,不要說一個時辰,十個時辰恐怕還是少說了。」

    池雲連忙問:「那麼……以後這樣的講座還有麼?」

    「你們還願意聽麼?」

    「那是自然!」池雲連忙說。

    「十天後吧,準備例子實在是太麻煩了。」葉韜點頭道。原先聽講座的人現在能給人開講座,還是這種規格極高的講座,葉韜雖然不會沾沾自喜,但的確是備受鼓勵的。

    沒等池雲趁著自己的記憶還新鮮的時候徹夜整理的筆記呈上去,當天晚上,葉韜進行的這次「群學」講座就震動了整個丹陽,整個東平的高層。

    「唉,」在已經對葉家,尤其是葉韜極為忌憚的高府,在聽了一個和高家關係相當不錯的聽了講座的在火麒軍中擔任督導官的退役軍官的說明之後,高振沉默了好久。而到得最後,也唯有長歎一句:「葉氏工坊或許的確是厚職薄發才能夠有今天,但葉韜此子一出,難道整個東平的青年才俊都要成為他的陪襯了嗎?」

    在官場裡混跡了相當長的時間,高振比起一般人更容易體會到葉韜的這個所謂的「群學」的意義。可想而知,在得知了葉韜今天所說的內容,一向吹毛求疵的諫官和御史一定會群起而攻之。雖然「群學」裡沒有一個字提到權謀,但其中卻處處是權謀。那幫頭腦裡始終少根筋的諫官和御史現在已經把葉韜當作了他們的敵人。因為葉韜,因為和葉韜相關的事情,陳廷芳被趕出了議政殿。他們不敢把敢於站出來的昭華公主殿下怎麼樣,卻會將矛頭始終盯著葉韜,會想方設法尋找大義名分讓葉韜下獄。……但他們永遠無法成功。

    很難想像,一個在小小年紀就能夠將這麼多的領導藝術,上下級和同僚之間的關係整理成學說的人會不懂得在官場裡,在商場裡。在這個紛繁蕪雜的世界裡區別朋友和敵人,然後找到自己的立足點。高振更不相信,能夠說出來的學說就是葉韜腦子裡的智慧的全部。而高振,則開始嚴肅地考慮重新界定自己高家和葉氏的關係。或許會讓兒子高卓很不高興,但觀在的高振已經開始感覺到,想要對付葉家,必然不會很容易,必然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當魯丹私下裡提醒了葉韜。他說的這些內容已經有些……超常……或者說是會觸動有些人的神經而對他不利的時候。葉韜明白了,在這個表面上處處標榜禮義廉恥中正平和的時代,他說的這些內容會引起多大的震動。的確,在軍中,在商場上。在官場上,這些都是極為有用的知識。但是,不是現在能擺上檯面的知識。

    可是,說也說了,還能怎麼樣?雖然這可能意味著又要靠著公主和其他人的庇護挺過一陣攻擊,可那又怎麼樣?葉韜已經有些不以為然了。他想著的是,怎麼把下一次的講座說得更加精彩。

    「少爺,昭華公主殿下有請。」當終於邁過了那一步之後。葉韜自然不會繼續在和蘇菲的相處裡太君子,而魯丹管家則不得不習慣於早上讓其他人去為葉韜準備好早飯,有時候還要適時地去臥室的門口叫醒少爺。作為總管,魯丹很不滿意觀在蘇菲的工作態度,但他知道,這恐怕是沒辦法了。

    「你的講座很精彩啊。」看著起床了之後就直接趕來公主府的葉韜專心致志地消滅著公主府總是過分清淡的餐點,手裡捧著一疊文書的談瑋馨調侃著。

    「……別說你沒聽過類似的講座。」葉韜聳了聳肩。他指的必然不是這個時代的講座。

    看著談瑋馨熟練的商業手腕和在公主府,內府以及內府名下的企業的管理中展示出來的嫻熟的手腕和對於部下們的掌握,葉韜一直想不明白,到底談瑋馨一直不肯透露的那個原來那個世界她自稱的「並不成功」的人生是什麼樣子的?她絕不會是個沒有經濟和金融知識。沒有管理經驗和商業操作經驗的普通人。她展示出來的能力,是那種可以在商場上覆雨翻雲的級別。

    「聽過啊,群體心理學和管理心理學還是很熟悉的,尤其是群體動力學派這個分支……嗯,差不多是所有講師最青睞的學派了。因為講起來很好玩啊。又能組織出多種多樣的遊戲。」談瑋馨說這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她知道,思思和巧兒都不會偷聽,但他們所說的話,還是有些敏感。

    「魯丹說。又會冒出一些人來彈劾我,大概是類似於傳播異端邪說之類的罪名?」葉韜笑著問。一點也不緊張。

    「不,不會。」談瑋馨搖了搖頭,說:「父王早上看到了池雲的奏折。在議政殿上說,可能會找你問對。這個節骨眼上,沒有人會不開眼來搗亂的。」

    問對是一個很高的召見規格。通常來說,得到國主這個級別的召見的不是那些提出了會有很大影響的議案的大臣,就是一些在各個領域有極高建樹或者是有極大影響力的學者、專家、社會名流,差不多就是召見來咨詢一些問題。雖然,相對於葉韜的年齡,問對顯得尤為不可思議,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都知道葉韜必然前途無量。諫官也是珍惜官位的。

    「問對?」葉韜自己也愣了下。

    「是啊,你說的這些雖然和現在大家耳聞目睹的學說都不同,但不可否認,你把這些東西弄到這個時代來,足以開宗立派了。」談瑋馨滿不在乎地說。

    葉韜撓了撓頭,說:「……和我想的不一樣。」

    「呵呵,你以為會怎麼樣?一邊讓你繼續講座一邊讓人不斷彈劾你?」談瑋馨取笑著,「才不呢。吵架對朝廷沒好處,對你,對我,也沒好處。……再說了,你又沒講《厚黑學》沒講《君主論》,充其量也就是比較觸動神經,說不上異端邪說。」

    談瑋馨眼晴一轉,說:「你講座開得很爽啊,弄得我也很想湊合一下。你有沒有興趣來聽我的講座?我沒精神拾那麼多人講,準備弄個小小的,不超過十個人的內部講座。」

    葉韜很感興趣地問:「講什麼?」

    「經濟學。」談瑋馨的眼神閃爍著。

    葉韜心裡一動,他彷彿能看到談瑋馨的裙子裡帶著尖角的黑色的尾巴跳動著晃蕩著。如果說群體心理學管理心理學這種東西還能解釋說是熟讀史書和兵書然後從中提煉總結,只不過是些讓人看得不順眼的牛鬼蛇神的話,那麼,經濟學的許多方面的知識只能以洪水猛獸來形容了。

    談瑋馨知道自己的體力和精力有限,所以,總是小心翼翼的控制著自己的腳步,不讓自己做太多太辛苦的事情,不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積極嘗試有可能妨礙到她已然十分脆弱的生命。她不會做沒有道理的事情。

    「怎麼了?」葉韜嚴肅地問。

    「還記得你從齊家老爺子那裡弄來的那六十萬兩白銀到丹陽通過左家來提的事情嗎?」談瑋馨問。

    「當然……」葉韜一愣,隨即問道:「難道是匯兌業務?」

    「更複雜。並不是筒單的匯兌業務和異地結算業務,如果是這樣,只是簡單的票號就可以解決。問題是,現在,宜城那邊的在弄那個七海商社,而丹陽這裡,在弄九州商社。不知道怎麼會的,有人提出了很天才的信用結算問題,然後,提出了建立一個中間機構,暫時,還是個只對大商人開放的內部機構,進行包括匯兌在內的一系列業務的機構。他們準備集中一批黃金作為擔保,內部流通金券。實際上,就是一種金本位貨巾了。然後,關於這個機構的討論就有些……沒準頭了。」談瑋馨簡單地說,「實際上一旦這個機構運行起來,必然會成為一個影響越來越多人的准銀行機構,我想,如果可能,還是讓這樣的機構能夠在一

    開始就上軌道比較好。如果這個機構在無人控制的情況下坐大,不管是這種金券有了足夠的信用還是某一天喪失了信用,都會是很災難的。很有信用的話, 如果這種金券流通到一定程度,那國家就在失了對國家金融體系的控制,將來國家發行貨幣都會受到影響。而一旦某一天失去了信用,那相關的商家都會受到巨大影響,那些大世家總有辦法規避風險,但要是導致大量中小商家破產,那可不利於安定團結了。你知道的,現在這個時代,那些商人是多精明,又是多理想化,我想不少人肯定會發觀貨幣到底有多大能量。」

    葉韜點了點頭,雖然對金融不甚了了,但對於貨幣的功能,對於信用體系,一個現代人好歹是有些知覺的。葉韜隨即笑了笑,說:「那或許,在這個時代,你會是將來的史書中的經濟學之母和銀行業之母?」

    談瑋馨瞄了一眼葉韜,說:「不錯啊,我至少有了兩個偉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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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七十四章 奔忙


    葉韜的「群學」講座聽課人數在不斷飆升,以至於講到第四講的時候,講課的地點不得不改在弈戰樓的講解大廳。只有這個地方能夠容納多達五百人的聽眾。除了見習軍官們,督導官和副官們,東平的現役軍官,更有一些各家地傑出子弟,一些大商家的管事乃至主事,還有些則是丹陽本地的官員。而每次講座的內容,都會由專人筆錄,然後上呈御覽。雖然國主談曉培所聲稱的問對遲遲沒有來臨,但這種實際的關注比名義上的問對更讓人明白談曉培現在對葉韜的重視。

    東平沒有正規的有規模的軍校之類的機構,軍事知識向來是靠那些將門代代傳習,而現在,兩軍查閱府所領地火麒軍和猛血軍赫然承擔了部分兵學的職責。當這個結合了教學與實踐,卻又充滿歡樂和不可思議的機構在大家的矚目中變得越來越成熟,談曉培終於下了密旨,要求第二屆行軍棋公開賽和之後的見習軍官遴選要有兵部、禁軍都督府的強力參與。

    在國主的親自關注下,保持著極高的訓練質量和教學質量的兩軍查閱府在兵種建設上得到了大力支持。猛血軍的一千人全部由騎兵組成,其中,兩千輕騎兵,還有一千人是弓騎兵。這個由戴雲強調和堅持的結構最終得到了認可。實際上,戴雲的目標是這三千人最好是能夠通過改變裝備和馬匹在輕騎兵、重騎兵和弓騎兵之間轉接角色的精銳,能夠根據作戰需要來當斥候,進行突襲,或者進行大規模會戰。在內部的無處不在的競爭中,實際上戴雲的部分想法已經通過一些人貫徹下去了。

    而火麒軍則更專精一些。三千人中間一半是花費不菲的重步兵,另外就是一千長弓手和五百人的投石車部隊。完全拋弄了輕步兵兵種的火麒軍或許是這個時代裝備最奢侈地部隊,但由於戰馬、耿馬的配備齊全,體能和行軍訓練極為重視。實際上火麒軍的全負重行軍速度一點也不比禁軍的步兵部隊差。

    到了秋天,兩軍查閱府在普及基礎軍事知識的講座高潮過去,各類課程和訓練都開始朝著專精地方向發展的時候,組織了所有的見習軍官進行了地形測繪競賽。二百餘見習軍官分成二十個小組分撲各地,在專業軍士的帶領下校正現有的軍用地圖。並且盡可能將現有的描寫性的地圖轉按成更精準的等高線地圖。

    實際上,火麒軍和猛血軍在經過長達半年地各種知識的灌輸後,已經成為了這個時代具有最豐富詳盡的理論基礎的專業軍官隊伍的精銳部隊。兵部正在認真考慮從兩軍中將那些早就退役的軍官召回部隊,將那些以前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從軍但現在年齡還小,還有發展空間的青年子弟召入軍隊,滿足他們地夢想。

    這或許就是系統學習的威力吧。當初被大家當作一個玩意地兩軍查閱府,在半年多地時間裡就這樣嶄露頭角,大家實在沒想到。尤其是,兩軍始終保持著旺盛的士氣和濃厚的競爭氛圍,讓兩軍都在不斷以極快的速度成長。雖然,這種競爭不可能普及到整個東平地軍隊中,因為這種競爭的背後是極為複雜地體制,需要一個有著相當文化底子的軍官和士官階層,需要有持續的、良好的、專業的培訓與教育,需要有有吸引力地激勵體制,但從火麒軍和猛血軍的成功中吸取一些簡單地經驗,進行推廣卻沒什麼問題。

    和轟轟烈烈地呈現在大家面前的兩軍查閱府不同。悄悄進行著的昭華公主府內的沙龍式的講座低調得多,甚至沒多少人知道。但是,要說意義的話,卻絕不低於相當於為東平建立了一個另類的軍校的兩軍查閱府。

    公主府內的講座同樣是十天一次,參與的人不過二十來人。其中有東平太子談瑋明。戶部侍郎林成則,東平幾大豪門和富商的話事人。談瑋馨甚至沒有敢多打開潘多拉地盒子。但僅僅說了些現代經濟學和金融學的皮毛,又進行了幾次票號的模擬運營,就讓大家明白,原來,他們手裡的錢是那麼恐怖地力量。

    而後。由內府和大商家合營,由戶部組建專門的團隊進行監管的票號才被建立了起來。而最初開展的業務,只不過是會員制的異地結算匯兌和受到嚴格控制、額度極為有限的信貸而已。

    到了這一年開始飄雪的時候,已經從談瑋馨贈送的那個園子裡搬了出來,搬進了經過精心設計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更實用和美觀的「崢園」的時候,已經成為丹陽乃至整個東平鐵錚錚的名字。沒有人懷疑,日進斗金的葉氏的強大,和葉氏現在在官場在商場具有的越來越大的影響力。但是,葉韜有些鬱悶了。

    宜家家居和天梭鐘錶行始終處於產能不足的板態。就宜家家居來說,宜城那邊至少還是保持高端中端和低端市場齊頭並進,可在丹陽宜家家居完全變成了高檔家居的代名詞。鏡面漆和描金、描銀工藝的產品最受歡迎,雖然這幾項技術對於其他木工坊來說還是那麼神秘,但在葉氏工坊內部,由於練習的機會太多,連那些葉氏工坊進軍丹陽之後招募的本地學徒學工都已經熟練掌握了。天梭鐘錶行,雖然終於有了具有錨式擒縱機構的座鐘,針齒式擒縱機構的以發條為動力的掛鐘和定時器幾個類型的產品,但似乎整個市場對於鐘的要求是越來越華麗,而不是越來越準確……在宜家家居和天梭鐘錶行不存在開發新產品,而是強調產能和產品質量地情況下,葉韜壓根不用怎麼去管這兩攤生意。

    在弈戰樓被東平軍方關注著,被當作類似「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和「預備軍官培養基地」的情況下,葉韜也唯有對弈戰樓的這攤子事情聽之任之了。

    每隔幾天,都會有來自宜城的信件,向他說明宜城港區的那座鐘樓的進度。當新的一年到來的時候,鐘樓已經突破了一百六十尺的高度以讓葉韜都瞠目結舌的速度在繼續向上摯升著。這座使用了鑄鐵框架,使用了更輕更豎固耐用的磚材,使用了水泥的建築,不僅在設計上,在施工難度上是這個時空超一流的,在各方面的配合和工程管理方面也是超一流的。在宜城鐘樓的刺激下,丹陽鐘樓也提前開始了整理地基、準備材料等等準備工作。

    和崢園隔著一條人工河,就是現在熱火朝天的丹陽新城區。走出崢園前門,站在臨河的大街上,就能看到對岸接連不斷地運送著各種建築材料的馬車,穿梭來住的工人和園丁,在兩條巷子後,就是好大一片預留給鐘樓的場地了。沒有文明施工的規定,差不多三分之一個城市大小的工地都沒有灰土飛揚人聲鼎沸的場面,沒有強力照明的這個時侯,更能夠將安靜的夜晚留給每個人,葉韜不必驚異於這樣的景象,那是他只就料想到的。

    可是,他卻唏噓於自己現在尷尬的身份。他現在,到底是個建築師,設計師,商人,還是文官、武將呢?他有些糊塗了。和他住來著的,俱都是富豪和權貴。進進出出公主府的次數已經多得他數不出了。而幾乎兩天三天就要來一次崢園找他玩,問他要禮物的繡公主談瑋蒔,對他的已經傳遍了整個丹陽乃至傳得更遠的 「姐夫」的稱呼,更是他受寵的再明顯不過的標誌。更不用說,太子爺和小王子和他的接觸也沒少多少,東平的那些富商豪門想約葉韜一次都不那麼容易。

    可是,葉韜卻有些不滿。自己現在到底算是什麼呢?他的確遵循著自己的夢想,想要讓自己和身邊地人過得好一些,努力讓這個時空讓自己能感到幾分熟悉,幾分親切……為了這個目標,他已經付出了很多。他付出的這些絕不是為了讓自己更接近權勢,絕不是。

    有時候,葉韜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過得實在是太無趣了。可他卻又有些無可奈何。他明白,自己現在的忙碌並不是因為誰,恰是因為自己,和與自己來自同一個時空地談瑋馨。他們越是努力,就會越深地糾結在這個時代的漩渦裡。他們所做的一切和所想做的一切都需要越來越大的權勢作為基礎,會讓他們越來越忙。

    有時候,葉韜甚至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最體諒自己,絕不催促自己的腳步也絕不拖延自己腳步的,大概,也就只有每天溫柔地迎合著他的蘇菲了。他現在會經常捧著蘇菲美輪美英的臉親吻,或者,為總是順和著他地各種合理或者不合理要求的蘇菲畫上幾張速寫、水彩肖像來調節情緒。直到有一天,葉韜忽然驚覺,自己現在的這種狀態,這種倦怠的感覺,怎麼那麼像是在自己所熟悉的那個時代裡在厭倦了工作厭倦了伺候客戶厭倦了辦公室政冶的時候的那種狀態?職業倦怠症?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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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七十五章 爭執


    這一年,葉韜十七歲,談瑋馨十七歲

    當互天再次來臨的時候,葉韜已壯成若東平最年輕的一年裡被御史們攻擊了輪樸的人,更是歷來所有經歷過這樣的待遇中唯一的一個非官員。

    就在這一年的春天,葉韜同意了猛血軍和火麒軍在丹陽周邊進行實兵演習的申請。模擬入侵的敵國的猛血軍以方式多種多樣的騷擾戰破襲戰將模擬丹陽城衛軍和禁軍的火麒軍折騰得寢食難安,一敗塗她。戴雲用機動力強,連續作戰能力強,偵查和後勤供應能力強的猛血軍嘗試的戰術,如果真的發生,哪怕是老資格如卓莽和談曉培,都沒絕對把握說就一定能對付。結果,葉韜被彈劾「有不臣之心」「啟敵國之智」這種很莫名的罪名。還是太子殿下表了態說演習經過他的首肯,而兵部和禁軍將演練的詳細計劃全部封閉研究,才讓事情平息了下去。

    在三月份的時候,由內府、丸州商社、七海商社合資建立的德勤會計行成立了,這個會員制的金融機構已經有了部分的銀行功能,並同期發行了用於會員制的會計行內部結算使用的票據憑征。葉氏工坊以新型的精密套色印刷機承擔了所有使用了新型會計準則的帳目表格和一切流動票據的印刷。而這引起了「監理」方戶部的有些人的不滿,要求將印刷系統和技術移交給戶部,德勤會計行拒絕了。而葉韜卻被彈劾「巧立名目、豪奪民財」……在昭華公主府、東平現在最大的兩大商團的力挺下.戶部一批官員下馬,而葉稻毫髮無損。

    五月份。在沒有談瑋馨摻和的情況下,葉家和杜家合辦了一家絕對具有濃厚現代趣味的餐廳「三千院」,諸多新奇菜色讓三千院很快成為丹陽諸方人士熱衷地地方。但是,一個小細節卻被挑刺了。在三千院裡,每個桌子上都有一組鹽和胡椒。而調料的瓶子,葉韜使用了他一直極為喜歡的一個設計:黑白兩色兩個小瓷人擁抱在一起。這個溫暖的設計總是讓人會心一笑。但是。「有傷風化」的彈章出現了。談曉培讓葉稻拿了一套擁胞的小瓷人拾他看,然後,彈劾就不了了之了。

    受到各方地壓力不是沒有道理。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兩軍查閱府。在第二屆行軍棋全國公開賽結束之後,新一批的見習軍官產生了。或許是看到了第一批的見習軍官中有相當比例的人被授予式的軍職,而且職務的起點都不低,雖然仍然在兩軍查閱府任用,但那只是因為軍方需要給他們騰位子而己。這又一個官場直通豐讓第二年地捐資助軍更加踴躍了。而感覺到了兩軍查閱府的強力地培訓作用,兩軍查閱府下屬的兩軍各自擴充到五千人。葉韜手裡有著這一萬不駐紮在丹陽。但位置依然很敏感的精銳部隊的指揮權,手裡還有近四百萬兩白銀的專項開支的使用權。

    這些,太讓人眼紅了。相比之下,葉韜在多個商家裡佔有股份,葉氏地幾塊產業都那麼興隆似乎都不算什麼了。

    作為德勤會計行持有百分之二股份,專管技術和保密事宜的葉韜現在的日常安排裡有一項是參與幾天就有一次的例行董事會議。而這一次。在公主府內進行的董事會議尤其地長。因為,隨著德勤地業務的展開,隨著基礎信貸業務的興隆,名為會計行實際上是銀行和會計、審計機構結合的德勤,出現了實物銀的短缺問題。由於放出去地貸款一般總是拾那些比較可靠的商戶。而這些商戶來往地又往往是和德勤有業務關係的商戶,幾位董事終於提出以實物銀為抵押的增額發行的內部流通的票據的可能性問題。

    雖然試探性提出的發行流通量只不過是實物銀價值的百分之兩百,放到後世,這個比例會讓眾多銀行家笑掉大牙。但對於這種實際上拋開了代表國家金融的戶部發行貨幣的行為,還是要慎之又慎。

最後。大家才勉強通過了這個動議,責成德勤會計行內對金融業務已經有了些敏感的董事和工作人員來制定詳細的規則。嚴格規定流通範圍,和必然會出現的流通範圍外的支付擔保的問題。另外,談諱馨還通過與會的戶部侍郎林成則,讓林成則考慮一下戶部發行金銀本位的貨幣和建立事實上的國家銀行的問題。

    談瑋馨虛弱的身體讓她不太害怕炎熱的天氣,但冗長而艱苦的會議卻讓她不勝其苦。當會議結束之後,談瑋馨就躺在舒適的躺椅上,抱著老大一個長毛絨兔子,微微瞇著眼睛,一副隨時會睡去的樣子。在會議上說了太多的話讓她喝許多茶水也潤不開的嘴唇顯得更乾澀了。

    葉稻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談瑋馨睡著了。葉稻歎了口氣,從邊上的櫃子裡取出一條絲質的提花薄被,輕輕搭在談瑋馨身上。他知道,關上他們現在所處的這間房間的窗戶和門,那太悶熱了,但時間漸晚,他可不想冒讓談諱謄吹風吹出感冒之類的事情。

    而他,就在躺椅邊上的盤膝而坐,背靠在躺椅的扶手上,望著窗外的雲彩被一點一點塗抹成金紅色,被渲染成淡紫色,又漸漸冷卻成深藍。漸漸地他也睡著了。在這個寬敞的房間裡,只餘下了他們兩個人勻細的呼吸。

    似乎是兩個多時辰不到的樣子,葉韜被輕輕搖醒,談瑋馨輕聲問他:「怎麼不回去?不餓麼?」可談諱謄的臉上的表情能看出,她對這種無聲的陪伴很喜歡。

    「其實,個天是來找你說些事情的。看你睡著了,我想,就等等吧。」葉稻撓了撓頭,說。

    「哦,」談瑋馨的口氣似乎有些失望。「什麼事情呢?」

    葉韜深呼了口氣。說:「請假。」

    「請假?」

    「嗯。請假。」

    談瑋馨奇怪道:「你要去做什麼?怎麼找我請假?」

    「弈戰樓一半的表決權你差不多算是讓拾軍方了。兩軍查閱府想離開一陣,反正最近也沒什麼大的活動,只要你能接手,偶爾過問一下就行。鐘錶行現在的主要分銷就是九州商社,而九州商社還有德勤,你都是大掌拒。縱然我平時出不了多少力。耍請假還是要找你這個CEO地吧?」葉韜苦笑著。他並不會覺得,在自己的那麼多塊的生意裡到處能看到談瑋馨會很鬱悶。自從兩人的生話出現了交集一直到現在的三年時間裡,他們的生話就交織在一起了。只是,偶爾,葉韜會覺得,談瑋馨總是在催促著自己地腳步,催促著自己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做一些什麼。他雖然在這些時間裡努力調整。努力讓自己趕上談瑋馨的進度,卻被拖得好累。尤其是那麼多他不太熟悉的事情糾纏在身邊。那種感覺,實在是非常不好。他想要休息一陣,想要用一段時間來梳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說起來,哪怕是在原來那個時代,他也不可能連續三年不休年假呢。

    「你這些天精神一直不怎麼好……想請假想了好久了吧?」談瑋馨歎著氣問道。

    「嗯。」

    「太累了吧?」

    「嗯。」

    「是因為我嗎?」

    「……恩」遲疑了一下,葉稻應道。

    談瑋馨坐正了身子。孱弱的身體讓和葉韜同齡的她。現在看起卻像是比葉韜小著幾歲,和她眼角眉梢地那抹沉重越發不相襯了。「對不起。我把事特弄得太多太雜了。」

    「不……只是有些倦了,職業倦怠症吧。其實也不算是完全放假,我想去宜城,現在工程只有個收尾了。比我想像的快太多了。我要去現場指揮安裝鐘室和報時鐘。那裡地事情單純一些,簡單一些類似於給自己放假了。」葉稻說道。

    「職業倦怠症……」談瑋馨搖了搖頭,苦笑道:「好小資的毛病。」

    「唉,只是找個理由罷了。」

    「好吧。誰你的假了。……不過,你可千萬早點回來。」談瑋馨輕輕抱了一下葉韜。柔聲說道。

    「本來還想過一陣給你個驚喜的……算了,提前讓你看看咯。」諱瑋馨有些無奈地說。

    「什麼驚喜?」葉稻問道。

    「很難歸類啊!」談瑋馨誇張地轉動著腦袋,略有些得意地說「……勉強來說的話,算收藏類?」

    「收藏?」葉稻發問的時候,談瑋馨已經疾步走到房門口,探出頭去對坐在走道裡已徑有些懨懨欲睡地思思和巧兒說了幾句話。隨後,談瑋馨也盤腿坐在了地上,就在葉韜的身邊。

    沒一會,門口出現了兩個穿著蟹青色絲袍的褐色頭髮的少女,看那臉型,看那身姿與氣質,也同樣是法蘭克人。

    葉韜楞住了。他熟悉這兩張臉,正如他當時從那批舞姬中單單將蘇菲留在了身邊。這兩個法蘭克少女,和葉韜腦海深處裡曾輕爛熟於胸的兩個法國明星地臉同樣可以幾乎完美地重合起來:一個是伊莎貝拉;阿佳妮,另一個則是艾莉婕。在現在這個世界地圖和葉韜所來自失控大相逕庭,現在距離那個遙遠的文明體系卻似乎更遙遠的東平,真不知道談瑋馨是如何找到如此酷肖的人物地。

    兩名少女的神情有些緊張,她們顯然無法明白為什麼葉韜看著她們地表特那麼奇怪。她們應該習慣於別人在她們的容顏前陶醉迷感的,可是,她們在葉韜的臉上君到的卻是驚詫……甚至是有些驚恐。

    「找到她們還真是不容易呢。」談瑋馨笑著說:「正在找老師教們中文呢。本來,準備中文的問題解決了以後送給你。怎麼樣?能收藏三個法國國寶級美女呢,很有成就感吧?」

    葉韜的表情顯然沒有任何興奮的成分在內,他的眉頭抖結了起來。談瑋馨揮了揮手讓兩個法蘭克少女退下,問道:「怎麼了?不滿意麼?」

    葉韜歎了口氣,雙手扶在談瑋馨瘦削的兩肩上,盡可能溫和地說:「蘇菲的事情……我們一直沒有好好談過,是麼?」

    談瑋馨問道:「你想要和我談什麼?我早就知道了……」

    葉韜無奈地說:「我不想說是這個時空給了我那樣的權利,和蘇菲在一起,我也不覺得自己是犯了什麼錯誤。是的,我覺得是有些對不起你。也正是因為這樣,才一直沒和你好好談談這個事特。我們……也

    太忙了。不過,你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貶低蘇菲好麼?或許蘇菲不可能和你一樣,但是,她絕不是我的收藏品。」

    「我沒有想要抵毀蘇菲,其的。」談瑋馨明白了葉韜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表特,但是,她的解釋還沒有說出口,葉韜接下來所說的括激怒了她。

    「我會娶你的。真的。」葉韜這樣說。

    談瑋馨退後了一步,掙開了葉韜的雙手。她轉過身,背對著葉韜,淚水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被誤解,不算什麼,但是對於談瑋馨來說,在這個方面被同情就太讓人難以承受了。

    談瑋馨帶著幾分自怨自艾的冷笑道:「我知道,我這個藥罐子是很難養的。可我不要你施捨一個婚姻給我。我不要你同情我可憐我。」

    談瑋馨的語氣平緩了下來,她努力控制著聲音的顫抖,無論是因為悲傷還是憤怒引起的:「我喜歡和你聊那些只有我們兩個能明白的話題,喜歡看你把那麼多稀奇古怪的點子一點點變成真的,更喜歡你為了

    讓我多吃點肉多吃點東西弄出肉鬆弄出其他各種各樣零食和蜜餞……我忍不住想毒看你到底能變出多少花樣來。還記得我們說過的夢想麼?這個世界多像一點我們原先的那個世界,僅此而已。我不知道自己什麼

    時候就沒命了,御醫都不敢說呢。也許,我的確要求得太多,太快了。……因為,因為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事情。我不像你有一副好身體,或許還不是一般地好,除了挖空心思我什麼也不能做了。」

    「我或許有些羨慕蘇菲,但是絕不至於詆毀她。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麼樣,也知道這個時代是怎麼回事。給你找來伊莎貝拉;阿佳妮和艾莉婕只是想讓你看看,我和你一樣貪戀那個世界。好吧,我錯。」

    談瑋馨用袖子擦掉了眼淚,轉過了身來。說:「你走吧。不必急著回來了。」

    葉韜一楞。他看到談瑋馨挺直了雙肩,那個瞬間,談瑋馨的身形因為她的堅強彷彿在一瞬間高大了一些。「請相信,我是真的想嫁拾你,成為一個不能做什麼的妻子。但是,同情和施捨,對我來說,就顯得有些多餘了。」談瑋馨彷彿又回到了自己的那種淡淡的,什麼都不在乎的情緒中,她冷靜地吩咐道:「現在,你走吧。不必急著回來。」

    葉韜覺得自己說得話的確有些過分,剛想解釋的時候。談瑋馨卻著傲氣的笑容,轉過了身,邁出了通向陽台的落地窗。她的手搭在了陽台的扶手上。隨著她沿著陽台向邊上走去,她的手被拖著在扶手上劃。這一幕顯得如此無奈。

    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次真心誠意的,冷靜的交談來解決這件事請的。必然洄游。一次兩次的衝突,一些想法上的分歧相比於他們之間的那些秘密的共同點來說,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但這次交談,恐怕不會是現在,也不會很快到來。葉韜看著談瑋馨走進了隔壁那間房間,他知道,今天的公主府的這次造訪,沒有能有一個好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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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七十六章


    無論如何,葉韜是被准予了假期。他在丹陽又待了三天,希望能和談瑋馨談談。但他覲見公主的要求被連續拒絕了三次。而這三次拒絕,分別來自談瑋馨的侍女思思,公主府總管劉勇,和代表大內總管李思殊出面的李眠。看到了這三次拒絕越來越遠的距離感,葉韜知道,恐怕變瑋馨的憤怒不會那麼快平復。於是,在第四天早上,葉韜終於啟程前往宜城,去完成這個時代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建築。

    「嗯,就這樣吧。平時該給葉韜傳去的信件和消息什麼的不要忘記。有什麼回話也記得送來看。」公主府的侍衛向談瑋馨稟報了葉韜離開丹陽的消息之後,談瑋馨淡淡地吩咐道。這個吩咐讓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談瑋馨不是和葉韜翻臉了麼?可這樣子看起來不像啊。

    公主府持續向葉韜通報的事情很多。有關朝廷日常事務的部分由於葉韜並不是官場中人而尤為簡略,通常只是些人員調動的情況,和又有些什麼人以什麼理由彈劾葉韜。其他的,也就是兩軍查閱府的一些事情,比如新一輪的內部戰棋推演的結果,兩軍內部的獎勵和處罰名單之類。還有些則是一些相關產業的運營情況了。

    談瑋馨連續拒絕葉韜的覲見,然後葉韜忽然就離開丹陽往宜城去了。這個事情給了不少人聯想的空間。一些試探性的彈章在葉韜出發的第二天就開始出現了。在每天寄給葉韜的函件裡,需要抄錄的彈章標題佔據的篇幅越來越大,卻也越來越沒有新意。而此刻,無論是公主殿下還是葉韜自己,對於這種無聊的噪音都沒有太大的興趣了。可如果讓那些以為葉韜和談瑋馨的關係出現了危機。認為葉韜不再受到公主寵信的人知道這連綿不絕的郵件往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對於葉韜來說,和談瑋馨的衝突導致的最直接的結果是他的總管魯丹的工作狀態差了很多。魯丹每天有大量的機會會接觸葉韜,自然很快就從誤解葉韜和公主決裂的誇張的誤區裡跳了出來,明白了這兩人只是有些鬧彆扭而已。他可是公主府的侍衛出身,一邊要打理葉韜一路上的行止,處理往來的郵件,一邊還要冥思苦想他這麼個小人物要如何去調節兩人的關係。也實在是難為他了。

    反而是葉韜,索性什麼也不多想了,他催促著車駕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宜城。然後以極為旺盛的精神面貌投入到了現在已經在略具雛形的宜城鐘樓「七海塔」的建設中去了。

    七海塔現在已經在拆除腳手架了。七海塔頂端的那根銅質的避雷針最終將鐘樓的高度固定在了二百八十七尺。但凡有些陽光,抬頭看著這宏偉的高塔,絕大部分人是無法從明亮的天空的背光中看清這根避雷針的。鐘樓的建設如此之快,得益於多方的配合,尤其是七海商社幾乎無限的資金投入。光是鐘樓建設的時候用來搭腳手架用去的鐵釘。就婁以千斤計,現在陸續拆下來的腳手架用的包括木頭、竹子在內的各種材料在港區裡堆積如山。從地基部分開始,凡是能用人海戰術來縮短工期的,實際上七海商社全部都買單。根據統計,在整個七海塔以及配套工程的工地上,在最高峰的時間幾乎有一萬人在同時工作。而那還發生在去年,工程開始大約一個月的時候。而隨著鐘樓不斷向上伸展,實際上投入的人力反而是在逐漸減少。但即使如此,在安裝鐘面和進行雕塑裝飾的時候,還是創下了一百七十四人同時進行高空作業的時代記錄。

    建築的主體工程已經全部完成,剩下的主要是內部的裝飾和鐘樓核心組建的安裝工作。隨著腳手架的逐漸褪去。鐘樓的俊偉面目已經越來越清晰。拔地而起的高塔從地面開始一直到鐘面的部分,每一側都只有一個不大的窗戶。與其說是方便內部工作人員觀景,不如說是為了用來平衡鐘樓內外的氣壓。為了讓整個聳立的巨大柱體不顯得呆板和單調,在外部表面還是進行了塔式的分層,但這種分層。視覺上的意義遠大於實際作用。最大的意義在於提供了每一層的一圈石礎上十二個雕刻的位置,分成了十四層的這些高度。給了藝術家們充分的表現空間。

    在詳細設計圖的某個版本裡,葉韜原來是畫出了幾個形態各異的石像鬼的,但是,考慮到這樣的妖魔鬼怪的形象讓他難以解釋為什麼,也必然不會計大家喜歡,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極為惡搞的想法,而是讓為了鐘樓的事情又回到宜城的大師兄關海山自己掌握。

    關海山雖然擅長營造,喜歡建築和園林,但對這種石雕之類的東西研究卻不深,他將這個難題扔回了葉氏工坊總部,沒想到,不單單是不下的柱體,連這鐘面周邊和鐘樓的頂上,工坊裡的學徒學工們在葉韜的四師兄錢順的帶領下,拿出了一套讓人瞠目結舌的極為華麗的外部裝飾方案。

    每一層的十二個位置的石雕,都是動物或者是傳說中的靈獸、神獸之類。而從下到上的十四層,每個相同位置上的雕塑,從下到上的一條線上,必須保證十四個雕塑的內容會被絕大部分人認為是一個系統裡的。比如,最下層如果是鳥雀,那隨著樓層上升,到釧面之下的那圈雕塑,則最終定格在了鳳凰上。

    由於這個時空還沒有圖文對照版的《山海經》之類的東西可以參考,在長達四個月的裝飾設計時期內,光是大家查閱的各類書籍,收納和自己去筆錄的民間傳說,和各種想像圖,設定圖,基本設計圖加起來都放滿一個房間。

    鐘面周圍和那個高聳的尖頂,則是另外一個主題的設計。

    他們將表面的圓形聯想成太陽。而周圍的一切都是這個世界。從下到上都是有地面到天空,隨著所描述的空間的不同來選擇不同的內容。四個方向的鐘面分別表現平原、山川、海洋和城市,非常貼合宜城所處的地理位置。兼有寫意與寫實特點的浮雕,精美華麗得讓人歎為觀止。四個面最上面一圈表現雲彩與天空的內容練成了一體,來表現這個籠罩萬事萬物的天空的實質。而在其上,則是尖頂邊緣的那一圈。在這一圈上,除了雕刻出富麗堂皇的雲紋之外卻沒有太多裝飾了。或許,是大家不想太僭越的去想像這個世界裡天堂的樣子吧。在屋頂那個金字塔形的四個角上。則分別是傳說中鎮守天庭四方的天庭四大戰將的雕像。在那個高度上,和真人等比例的雕像,實在是太奢侈了。尖頂上覆蓋的瓦片都是經過專門設計的。這些琉璃瓦全部安裝好之後,每一片和邊上兩片的契合都是相當完美的。而每一輪的瓦片遠看都讓人有種波瀾起伏的曲線感。每一片琉璃瓦背面都刻有文字,各個不同,如果從最頂上那塊開始。沿著一定順序,整個尖頂上的琉璃瓦背面的字連起來,則是當年一統大陸的開國聖祖皇帝禱告上天,為萬民祈福的祭文。順便一提的是,雖然避雷針是黃銅的材質,但在尖頂頂端。安裝避雷針的地方,則是一個重達五斤的純金的底座。

    立意、形式和內容的高度統一,足以讓七海塔成為這個時空藝術史上的豐碑。而實際上,那麼多美輪美奐的雕塑,絕大部分是人們肉眼無法看到的。從出資者開始,一直到最基層的工匠。實際上都是將自己對於完美的理想,傾注在了自己的工作裡,來做出自己的詮釋。不光是建築完成的速度,建築的質量,雕塑的藝術水平上。都讓人難以置信,在尖頂邊上,面向南方的那個天庭戰將。前後居然重塑了六次才讓大家都滿意。要知道,每一次敲掉原來的雕像,將石料運送到那個高度再安裝好,都至少要一整天。高空作業無法意料的危險性也無法阻止大家對於完美的追求。

    作為這樣一個偉大的建築物的創意者,總設計師和總承包商,葉韜的心裡無法不自豪。而他的熱情則迅速轉化為工作的動力。每天在鐘樓裡跑上跑下幾十次只是讓工作進行下去的最基本的條件而已。

    按照設計圖整體製作的鐘室的核心部分在葉韜的指導下用了兩天安裝完成,和擺錘,和指針的連接部分,和作為動力的重錘等部件的連接和初步調試也在十天內陸續完成了。在葉韜專門設計的滑輪組的幫助下,吊裝報時鐘的工作只用了兩天。雖然所有在工地上討生活的人都熟悉滑輪。在建造有點高度的樓房的時候,只有滑輪能夠讓他們輕鬆地搬動、提升材料。但是,葉韜設計的滑輪組能夠自動地調節報時鐘的重心,將拉曳的力量分配給不同的繩索,讓報時鐘在提升的時候始終保持著精巧的平衡,提升到位後,只要稍稍調整一下位置就可以進行吊裝固定。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技巧,但葉韜的構思還是那麼出奇。

    在宜城忙碌了一個月之後,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座鐘樓「七海塔」終於在颱風季節之前完工了。雖然周邊還有些配套的小型工程,比如鐘樓周圍的小廣場上的綠化和花崗岩的地板鋪設,以及圍繞著廣場的一圈兩層到三層高的用於開設酒店、商舖的小樓,但卻已然無法遮蔽大家望著鐘樓的崇拜的、敬仰的、讚歎的、不可思議的目光。

    經過了幾天對於鐘室和其他組件的精密調試,鐘樓終於在某個早上,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鐘樓的尖頂上,讓藍色的琉璃瓦開始閃亮的那個瞬間開始運轉。在宜城,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鐘樓開始運行的這個時間,也只有他們悄悄地進行著最小規模的慶祝活動。

    包括葉韜,齊鎮濤,彭德田,閔越在內,一共有十二個人在鐘室上方,預定作為安裝器材進行時間校正的天文室裡,小廝們將買來的早點一路跑著送了上來,還能保持一點餘溫。這不是舒適的旋轉餐廳,但卻不妨礙大家看著盡入眼底的洛河入海口整片的金光粼粼,看著腳下鱗次櫛比的房舍和街道在那裡喝著豆漿吃著 「豐裕生煎」,而傳入他們耳朵的,則是規律地響著的卡卡的齒輪轉動的聲音。

    到了街市上開始有人活動之後,終於有人偶爾抬頭看了看鐘樓,然後驚呼著提醒大家,這鍾在走動了。而一直到正午,報時鐘才第一次鳴響。

    這張揚已久的鐘樓的首次鳴響,讓整個城市都震動了,那清越的鐘聲經過鐘樓內特別的共鳴間的放大,一直能夠傳到十幾里外。雖然位於港區的鐘樓並不在宜城的中心,但鐘聲卻能夠覆蓋整個城池。唯一對這第一次的鳴鐘感覺不好的,可能就是那兩個對於這個事情太過於好奇以至於在鳴鐘的時候跑到共鳴間去的葉氏工坊的學徒,聲波將他們震得上吐下瀉,頭暈腦脹,一直過了幾天才恢復過來。

    不消說,在等待著這件這個時代絕對大事的人群中,除了宜城本地的居民,除了一直在宜城港對外的航線和商路上討生活的人,除了那些對這個鐘樓極為關注的商人和官員,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別國的探子。標誌性建築物,在這個時代是和國力,和一個國家的技術水平息息相關的。而宜城的這個七海樓,完全具備了被當作是一國之主的政績的資格。

    對鐘樓的運行這件事情,已經和宜城的各大商人打得火熱,甚至還秘密加入了七海商社的穆罕默德另外一種喜悅。和他在一起的,是他巧舌如簧從春南國的富寧港騙來的一個波斯船隊,他絕口不提做生意的事情,只是說來見識一下鐘樓,但如果能夠打通從宜城到波斯的直航商路,他從中提取的好處簡直可以讓他從此不再過問生活的事情。多年在紅海、在南洋和宜城之間跑單幫雖然讓獨具慧眼的他成為了波斯商人圈子裡著名的人物,可也著實讓他感覺到了疲倦。

    鐘樓沒有讓船隊的所有失望,而那鐘聲是如此清澈如此聖潔,簡直讓人有膜拜的衝動。船隊裡佔據最大份額的是一個叫庫瑞坦的人,他的家庭在波斯一帶具有強大財力,讓那些貴族、王室成員甚至於一些小國的君主也要仰仗他們。而今天在宜城看到的俊偉的鐘樓,宜城那繁榮之餘卻恬靜適宜的氛圍,都讓庫瑞坦心中一動。讓他生出了或許可以在這裡做些生意的念頭的同時,也讓他憧憬著在自己的家鄉也是他們薩米爾家族的發源地迪拜港,也能夠有這麼一座鐘樓。

    在他看來,這鐘樓居然要宜城那麼多商人和氏族一起出資實在是沒那個必要。以他們薩米爾家族的財力,完全沒有那個必要。隨即,他吩咐從船隊裡叫來那個畫師,讓他把這一番壯麗的景象描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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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七十七章 變


    公主病了。鷂鷹傳來的沾息裡以一句話表述的事實讓葉韜憂心忡忡。

    他應該憂心忡忡。在他出現後,在他進入了談瑋馨的生話到現在的這幾年時間裡,或許是因為總是心情愉快,談瑋馨的身體一直不錯。除了是一個公主之外,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一個現代的普通少女。當她的生活裡有音樂盒和鐘錶,有長毛絨玩具和桌面遊戲,有原創或者抄襲的漫畫書和繪本,甚至還有了片長可能短了一些的動畫片,她應該滿足了。尤其是,還有一個為了她似乎不可能的稍微豐腴那麼一點而挖空心思弄出肉乾肉鬆弄出糖果蜜餞的人,一個可以和她聊很多別人聽不懂的話題的人,她自覺是幸福的。而幸福,總是有益健康的。

    並不是說兩人之間的那些衝突不可能彌合。只是作為一個來自現代的女子,比這個時代遵守著這個時代的教條的那些大家閨秀更憧憬愛情,也更明白愛情的脆弱。

    當她心裡存了這樣一份疑慮,又有了和葉韜的衝突在先,而葉韜似乎在遙遠的地方認真而愉快地工作,而她自己又無法把手裡繁雜的事情全部撂開,以她的那脆弱的健康,病倒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葉韜真以為我不敢辦了他?這他媽的小兔崽子是誰給他的膽子?」從公主府探病回來,國主談曉培難得地發了火,說了髒話。在他從一名軍官變成執掌著一個國家的王到現在,這樣的事情屈指可數。

    「別生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后卓秀柔聲勸慰道。雖然她心裡的憂慮絲毫不亞於談曉培,但同樣是女性,她對於女兒那敏感的心思顯然更明白一些。如果國主的權威能無遠弗屆到影響人們地情感生話。那就絕不存在不幸福地家庭了。

    其實。當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之後。卓秀對於談瑋馨弄出兩個法蘭克美女送給葉韜地行為也覺得唐突,也覺得葉韜負氣出走似乎可以理解,但女兒的狀況擺在這裡。卓秀更擔心的是。如果兩人艷這個疙瘩解不開,很難說葉韜就算回來了又能做什麼,又到底是會改善還是損

    談瑋馨的健康。

    「我當然知道怎麼回事。我已經很寬容了,名知道葉韜少年風流。養了十二個舞姬,還有個小妻子就跟著他,也沒怎麼說話,甚至沒讓人去暗示要他把身邊清理乾淨了等著娶我的女兒。我知道馨兒的身體,也沒想太委屈這傢伙。可他呢?馨兒好歹是我的女兒,好歹是東平的公主,更不要說馨兒的天資聰穎尋常人壓根沒辦法比。他一個小小的商人之子。我只不過要求他好好地將我的女兒的哄開心一點,這很過分?這委屈他了?」談曉培的咆哮越發響亮。

    「小聲點……」,卓秀微微笑著,她的手輕輕撫過自己地耳垂,那個姿勢像是要遮住過於響亮的丈夫的語聲。談曉培長歎了一聲。而卓秀接著說:「想哄馨兒開心的人少麼?衝著她是公主,衝著她掌握這內庫的財政大權。還有,衝著她以小小年紀幫著教養弟弟妹妹,哪怕將來明兒登基她也不會墜了權勢地人少麼?葉韜敢翻臉……而且是說翻臉就翻臉,這也著實不容易了。」

    「唉,」談曉培又是一聲長歎,想到了這兩人之間說不明白的關係,又想到了今天送到他手裡,關於七海塔地落成和引起的盛況的折子,也唯有一聲長歎了。他的確是國主,但是面對自己的孩子的事情,面對一個天資卓絕的女兒的個人情感問題,他和所有時代的所有開明台

    父親一樣無奈。「由得他們去吧。秀兒,要不你給葉韜去封信?」

    卓秀略顯驚訝,她微笑著應道:「是家信還是懿旨?」

    「……私信!」太熟悉卓秀的談曉培立刻識破了自己這個到了中年仍然有些孩子氣的妻子,強調道:「葉韜這小子還沒進我家門呢,你別誑我說錯話。」

    發了一通火,縱然在清涼的殿閣中,仍然讓談曉培出了一身的汗。談曉培連忙吩咐內侍送兩碗冰鎮酸梅湯來。可不一會,大殿外傳來了一片喧嘩。

    談曉培懷疑地自言自語道:「不就是兩碗酸梅湯麼?怎麼那麼大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大內總管李思珠親自打開了門,稟告道:「陛下,緊急軍情。聶銳持軍在外面候旨。」

    「宣。」談曉培沒有任何遲疑,而李思殊也立刻讓手下內侍去傳人進來了直到這個時候,李思殊才在等人的這些時間裡,補了見國主和王后的禮節,並告了罪。天曉得,這種強調時間的程序也曾經被言官們著力打擊過。

    聶銳現在督管著兵部的驛傳處,他辦公的地點就在南門的城樓邊上,所有重要情報都會通過他在第一時間匯總然後再決定怎麼處理。在這個極為關鍵的職位上,可想而知聶銳在軍中的地位,而現在,居然需要他親自來稟告軍情了嗎?「陛下,半個時辰前剛由邊軍的快腳送到的軍情,郇山關失陷。」

    「什麼?」大殿裡大家都震驚了

    花費不菲的以鷂鷹為核心的通信體系居然沒有發揮作用?那就足以說明情況的危急了。從郇山關到丹陽,哪怕是再快也要五天半,這五天半里又發生了些什麼呢?

    聶銳不敢怠慢,立刻將收到的情報原件雙手捧著呈給談曉培。那薄薄的紙捲上血跡斑斑,大略地寫著發生的事情。

    郇山關是東平國和西凌國漫長的由難以攀援的山體自然形成的邊境線上的四大關口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和其他三個位於險要地地點哪怕攻陷也無法讓大軍通過並保證供給地關口不同,郇山關兩側都是不長地谷地,走出了山谷就是平原。在郇山關被東平掌握之前,西凌幾乎一有機會就弄出幾萬到十幾萬人的軍隊進入東平國內騷猶,掠奪,弄得東平國不勝其苦。直到二十餘年肅談曉培率領大軍奇襲郇山關。並且在西凌大軍的反撲下以不到五萬人整整堅守了四個半月。終於等到了卓莽在結束了北線對西凌牽制作戰後趕來地大軍。而財力雄厚的西凌在無奈之下,只好貫徹了他們一直以來對於東平的重要關口的對抗策略:修關口。在山谷地西凌一邊的出口,西凌用了三年多的時間修建了比郇山關高一倍的新的關口一一銅郇閣。

    就在幾天前,一支不知道怎麼滲透進入東平境內的約莫五千人的西凌騎兵身著東平地軍裝。帶著全套的東平軍械,手持偽造的東平兵部的調動命今進入了郇山關。實際上,奉命前往郇山關的部隊的卻是有的,不過只有兩千人。按照調令,如果正常地話他們會在幾個時辰裡就到郇山關。

    但就是這幾個時辰的時間差,讓郇山關易手的命運被決定了。那支西凌騎兵一進入郇山關,首先就控制了驛傳的馬廄和鷹閣,以一千人控制住了關口面向東平一邊的出口。然後冒著被關內將近三萬東平軍士圍剿的風險,死死把守這邊的出口,不放任何一個人一個動物出關。而這個時候。等候多時的西凌大軍出現在山谷內,開始攻擊郇山關。內外交攻之下,郇山關堅守了九個時辰,隨即失陷。在西凌軍士衝入郇山關,接應到那守住了郇山關守軍的退路和消息傳遞渠道的五千騎兵的時候。那五千精銳軍事僅僅剩下不到四百人了。在這九個時辰裡,西凌輪番投入攻擊關口部隊總計有步兵工兵約八萬人。外加數十台發石車。

    那個將消息傳遞出來的軍士是跟著以對同伴一起從和郇山關相接的山體上冒險攀援,然後繞了很大的圈子,甩掉了緊追不捨的西凌追兵,靠著兩條腿在西凌大軍在肅請郇山關內的反抗的時候拚命的跑到了距離郇山關約莫二十里的鎮上,找到馬匹將消息送到了丹陽。鷹站只建立在關鍵的地點,在從郇山關到丹陽的這一路上,再沒有第二個了。

    那麼,實際上不止五天半了。大致估計了一下時間,郇山關失陷至少發生在七天前了。恐怕那支按照調今去郇山關換防的騎兵已經被吃掉了。郇山關原本就是一個月補給一次,很少和外界聯繫的純軍事關口,如果周圍的城鎮沒有發現郇山關易手是可以理解的。可西凌大軍僅僅滿足於奪回郇山關麼?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讓談曉培徹底明白,西凌這一系列的行動絕對是綢繆已久。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幾個時辰裡,各地的緊急軍情陸續傳來,以郇山關為中心,西凌居然分出幾路大軍對周邊進前開花式的攻擊。當談曉培心裡把時間線列出來的時候,他氣得臉都綠了。西凌大軍充其量只在郇山關修整了一天,隨後就開始了大兵團的鋪開。三道鎮堅守了兩個時辰,昌漢城連五個時辰都沒守住,至於那些原本就沒多少駐軍駐守的鎮子和村莊,那陷落的速度就不用說了。

    這些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嚴重的是,西凌大軍幾乎是插著時間攻城,掐著時間得手,他們幾乎是算準了郇山關夫陷的軍情和其他軍情會在一天之內陸續到達。這種囂張的氣臨簡直視東平軍方和談曉培如無物。

    「驛傳線路和速度是怎麼讓人摸了個清楚的,給我徹查!」

    「那支穿我東平軍裝,拿著我東平軍械的西凌騎兵是怎麼進來的,給我徹查!」

    「西凌國內那麼大規模的調動,怎麼會一點消息沒有的,給我徹查!」

    召集群臣之後,談曉培手下下達的是這樣三道命令。隨後,他就和老夥計卓莽和軍方諸位將領一起,研討該怎麼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入侵。怎麼在如此緊急的時間內調動足夠的軍隊來應付這樣的局面。但無論如何,從丹陽抽調禁軍和城防軍參戰幾乎是不可避免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1 23:50
第三集 第七十八章 驚聞


    由於軍情傳遞的需要,鷂鷹無法再定期給葉韜帶來丹陽的消息了。他只能通過彭德田和閔越瞭解一些現在發生的事情,雖然郇山關和宜城差不多是東平的極西之地和極東之地,郇山關和周邊的兵事不會直接影響到宜城。東平雖然現在國力,尤其是軍事力量和西凌相比不佔優,可也絕對沒可能讓西凌一戰而定。但是,由於這種對各地的軍情通傳的內容有限,而且由於是軍機,無論是彭德田還是,閔越都不可能告訴葉韜太多事情。更進一步的消息,反而來自於在丹陽的那些關係不錯的朋友和商業夥伴。魯丹家裡也會隔天發一份詳細的信件過來,只是,在無法動用軍方的最快速的驛傳系統和鷹站的情況下,消息到達宜城,要滯後好幾天。

    這突如其來的戰事,讓大家因為鐘樓落成而飛騰著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西凌大軍也無法保持太長久的持續的開花式的攻擊,可在他們駐足前,已經攻克了多個城鎮,形成了從郇山關開始到遇城的很大一片土地,隨後,作為主力的十二萬大軍,在寧石城下駐足。並派出了使者和東平軍方接觸。

    在這些日子裡,圍繞著是不是要打和怎麼打,朝中的議論沒有停過。如同面對任何戰爭,總有一些投降派會出現,這一次也不例外。雖然東平國力蒸蒸日上,但還是冒出來不少人主張這一次要一力促成合議,容忍下來,為東平的持續發展和持來的復仇贏得時間。而軍方也

    實面臨著從郇山關一直到丹陽的這一路上雖然總計的軍力不少,但分散在不同城鎮,短時間能夠集中的軍隊太少。而且一旦西凌大軍越過了寧石城白石城一線。這一路都是東平主要地產糧區和經濟作物區。兵禍造成地損失會非常驚人地問題。

    在這種時候。西凌派出的使臣雖然極為倨傲,但的確是來地是時候。無論合議是不是能成,至少東平的調集有了時間。

    在經過了初步的斡旋。西凌使臣出發來丹陽的前一天。不可思議地事情又一次發生了。從黎陽調集的兩萬訓練有素的步兵和五千騎兵匆匆趕到距離寧石城只有三十餘里的虎跳峽紮營,準備第二天進入寧石城加強寧石城的軍力。可就在當天晚上,兩萬西凌軍隊潛行前出了寧石城白石城一線,直奔虎跳峽。奔襲了疲憊不堪的東平兵營。兩萬五千人力戰之後,只有不到九千人最後進入了寧石城。西凌大軍得手之後,立刻又縮回了實際控制線之後。還假惺惺地派出了又一批使臣,很挑釁地問寧石城守將到底是淮備打呢還是讓他們的使團正常出發。

    寧石城守軍主持名為卓芝星,算起來是大持軍卓莽一手帶大地侄兒,自然明白這個時候,緩衝時間更重要了。他咬牙切齒地讓西凌使團照常出發。為了避免路上發生什麼麻煩,甚至還調了兩百軍士隨行保護監視。

    從黎陽出發的軍隊的行程是向兵部和寧石城通報過的,西凌大軍能夠如此準確地採取針對行動,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東平內部出現了更嚴重的洩密。可是。談曉培卻又無可奈何,除了下達又一個徹查地命令之外。他只能認了。現在的時間不允許他對整個情報體系和兵部內部動手腳。加上丹陽能夠抽調地部隊,短時間內談曉培只能拼湊出十萬大軍,面對作為主力的西凌中軍十二萬人可能不太吃虧,可西凌還有在各處分駐的部隊,他們這一次總共出動的兵力絕對在二十五萬以上。這十萬人或許可以穩定住戰線,卻無力將西凌大軍驅逐回去。從各地抽調部隊的工作正在進行,但等部隊陸續抵達戰區,還是時間……

    如果不能讓西凌大軍止住腳步,一旦越過了寧石城白石城一線,縱然最終東平贏得了戰爭,元氣也要好幾年甚至更久才能恢復過來。

    西凌使團主使,是西凌著名的能言善辯,深更西凌國主寵信的翰林學士朱啟。副使是西凌的一個行止粗魯的四品偏將陳班。誰也沒想到,朱啟來到了丹陽只開出了一個條件:西凌太子要迎取東平的公主。只要東平能答應下來,兩國軍隊就保持現在的態勢,當公主鑾駕出發抵達西凌國都之後,中軍從寧石城白石城一線撤軍,退防邯山關,待得兩國聯姻的儀式一成,西凌將郇山關原物奉還。甚至於大軍在這些天裡的搜索繳獲,都將全部封存,等東平大軍接收。

    這個條件好得不可思議。但卻不是不能理解。西凌現在吃不下東平,而長期作戰又容易造成大量的兵員損失和巨額的軍費開支,西凌目前也不容易負擔下來。西凌現在最想要的是把雲州收歸名下,然後積聚力量,將來好先解決東平或者春南中間的一個。相對來說,要倚靠東平的春南國,似乎是更好的選擇。所謂的西凌太子迎娶東平公主,自然不會是什麼幸福婚姻的開始。但這種名義卻能夠讓東平在幫助表南抵禦西凌的攻擊的時候有很多推脫的理由,有很多顧忌,誰都知道談家對孩子的寵愛是有傳統的。而春南也會在接受東平的幫助的時候有很多顧忌。甚至於,雲州也是如此,無論東平和西凌的聯姻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只要形成了事實,雲州還敢不敢接受東平的保護?戴家還敢不敢完全地信任東平王室?這些都是問題。

    有了戰略上的那麼多好處,這一次精心佈置的大軍突襲獲得的成果也就不用太在意了。原本在西凌的部署裡,征服東平就是放在最後的,東平現在的實力和勢頭,讓他們不敢小看。乃至於這次大軍的突襲,也不是出自朝議的決定而是國主私下裡拍板,不然,壓根不可能讓群臣達成共識。

    這樣的條件在東平的許多位大臣心目中,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氏族和氏族之間為了更大的權力和更多的商業利益尚且可以拆散一對對戀人,精心安排家族之間的聯姻。在利益顯得不那麼巨大和明顯的時候,又會毫不在意地放棄這樣的聯姻形成的同盟,甚至毫不遲疑地在原本的親家身上踹一腳……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太多了。多得讓大家習以為常,認為是天經地義了。

    在這樣的環境裡,兩位公主自己的意見顯得那麼無關緊要。在一片贊同與促成的聲浪裡,卓莽和黃序平等人的反對,顯得那麼無力。

    在等待東平的決定的時候,朱啟和陳班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東平會拒絕這樣的提議。他們每天優哉游哉地在丹陽城裡遊蕩。他們認真觀察著和原先的丹陽的風格並不吻合的新城區,觀看著己經有快一百尺高的丹陽鐘樓的外形,甚至於連著幾天泡在弈戰樓。朱啟和陳班都被行軍棋,尤其是大戰略玩法迷住了。雖然周圍都是敵意的目光,但他們卻從來沒想到那是因為「私人原因」。如過不是考慮到國家大事,弈戰樓活躍著的葉家的僱員,和那些兩軍查閱府的見習軍官和正式軍官們,就想動手了。

    或許,西凌使臣的確不用擔心。在鉻繹往來的第三杜信使將西凌大軍的進展傳遞到朱啟和陳班手裡的時候,葉韜得到了,閔越違反軍事保密條例透露給他的消息:談瑋馨應允和親西凌。

    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個來自現代的女子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做出這樣的犧牲。自己對談瑋馨的傷害,到了這個地步麼?還是誤解和衝動交織在一起,讓談瑋馨覺得,這會是一個選擇呢?

    不管現在和談瑋馨的關係到底怎麼樣,不管現在自己在談瑋馨的心目中是什麼樣的形象,葉韜提筆寫了很長的一封信,讓他能調動的最快的信使一聯邦快遞 ——給公主送去。在信使離去之後幾個時辰,葉韜接到了來自談瑋馨的信。給對方寫信這一點上,他們還是那麼默契。談瑋馨的信裡只有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

    這句並非原創的詩將葉韜又帶回了幾年前在宜城與談瑋馨相識的時間。就在那個瞬間,那個談瑋馨戲謔地問他:「為什麼不叫百安居,不叫金海馬,不叫亞瓚,不叫允典,不叫達芬奇,不叫北歐風情,不叫吉盛偉邦,不叫菱方圓,不叫家飾佳,偏偏要叫宜家呢?」的瞬間,那每個字都彷彿驚雷打在心頭的震驚,和之後的複雜到無法形容的澎湃情緒,現在仍然在在他心頭徘徊。談瑋馨,大概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能遇到的,最值得珍惜珍愛的人了。這種情緒讓他們兩人默契地將組織家庭,互相參與對方的生活當作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沒有任何猶豫和懷疑。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1 23:53
第三集 第八十章 一線機會


    「……沒,沒有啊。」談瑋蒔緊張地回答。

    「又沒怪你,」談瑋馨呵呵笑著說:「說吧,告訴姐姐,沒什麼不好說的。葉韜比大部分纏你身邊的男孩子強多了,喜歡他又不奇怪。」

    被姐姐用各種各樣的方法詢問,探查,剛才談瑋蒔表現出來的那種冷靜和智慧蕩然無存。她紅著臉說出了最早開始覺得葉韜這個人很好的時候:那還是很早前,葉韜在自己的工作室裡持那套專門為她做的玩具親手交給她。

    隨後是在第一屆全國公開賽上,葉韜在講解廳裡講解她的隊伍和池雲的禁軍隊交鋒的那場比賽的時候。葉韜對她的貓述,實在是太讓人心動了。可以為所欲為的談瑋蕭何嘗沒有想要做些偉大的事情的衝動,何嘗沒有羨慕過姐姐那樣百年千年都難得一見的卓絕才華,可她知道,自己斷斷不可能成為另一個談瑋馨。從那個時候開始,姐姐的形象和那個被葉韜貓述出來的堅定,聰敏而且願意為自己的民族做犧牲的草原公主的形象就一直在她的心裡交替出現,而她一邊盡力學著各種各樣的知識,一邊在考慮著自己的道路。有了一個偉大的姐姐,僅僅做一個若干年後嫁個人成為一個有身份的花瓶,實在是太不能接受了。

    當她在無數次的接觸中越發發現葉韜對她的關懷與尊重,對她的各種心態和情緒的體諒,發現自己有些喜歡葉韜這樣的人,甚至某時候開始幻想如果是葉韜這樣的人以後成為自己的丈夫的時候,她明白,自己的心緒已經變化了。她憎恨著自己的這種變化,恐懼著自己地這種變化,覺得對不起姐姐。可她卻無法簡簡單單地說忘記就忘記,說放棄就放棄。這一次西凌的入侵和使臣地和親要求。何嘗不是她將自己的所有困擾一次性解決的大好機會呢?

    「傻孩子。」撫摸著談瑋蒔的比她健康得多地長髮,談瑋馨這樣說。而當姐妹兩人一夜的談話結束。談瑋馨的決定也就被確定了下來。她將自己幾年來秘密地,親自書寫的《經濟學》《高等數學》《戰爭論》《統計學》《金融學》等等一系列地書留給談瑋蒔,外帶一個丈夫。

    之後,她和母親談。和父親談,說服了暴跳如雷的兩個弟弟,將她手裡掌控著的內府產業一一做出安排。幾位年富力強,業績卓超。品性溫良的管事被提拔到了大掌拒的位置,有些則是類似於後世的職業經理人,從合作的大商戶和大家族裡尋找合適的人在一定年限裡擔任大掌櫃,根據業績進行分紅……只有德勤會計行,由於實在找不到具有哪怕是一點點現代金融觀念地人來接手,而這個業務又不方便讓葉韜來接手,這幾天談瑋馨正在臨時抱佛腳似的對李眠進行超負荷的培訓。

    她覺得滿意的是,在出發之都終於有時間和葉韜見了一面。聊了一聊。那「人生若只如初見」的短信沒有成為他們之間的最後的交流。

    葉韜無法平靜下來。從宜城到丹陽的這一路上,他幾乎是靠著意志力支撐下來地。面對著侃侃而談,鎮定自若的談瑋馨,他都沒有精神沒有力氣去思考去反駁了。從公主府出來,步入了魯丹在公主府為他準備的馬車,聞著平時由談瑋馨使用的馬車裡淡淡的,若有若無地香味。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力量也隨他而去。他就這樣在車子裡睡著了。

    葉韜醒來地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按近中午的時間了。他極速回到丹陽的消息已經在不到一天之內轟傳全城。

    絕無機會聽到昭華公主談瑋馨和葉韜之間的事情的西凌使臣還曾經派人來印開了崢園的門,遞帖子邀請葉韜晚宴,卻被現作不可容忍的挑釁行為,那個送帖子的小兵被魯丹暴打了一頓,扔進了淨園門口流淌著的人工河裡。這個時候。西凌使臣應該已經把抗議,申訴之類的帖子

    遞到國主的手裡了吧。

    而葉韜的朋友們,則悄悄地聚某到了崢園。在書房裡靜靜地等待著。他們同樣懷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有的是想要安撫葉韜,有的想要開導葉韜,還有的,則有著更極端的主意。

    和大家見面的時候,葉韜萎靡的精神狀態讓大家有些吃驚。可以想像的是這種精神狀態,無法想像的是這種精神狀態強烈的程度。

    「葉公子……事情已經這樣了,你看……」池雷這樣說。他撓了撓頭,對於男女情愛,年輕的他的體會一點也不深刻,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

    「唉,有什麼我能做的麼?」掃了一眼書房裡的這些人,池雷,池雲,戴雲,杜風池,索錚,索庸,趙大柱,曾子寧和藏在角落默不作聲的李眠。

    沉默了半天,池雲說道:「公主殿下這一舉動,實在是大大出子所有人的預料了。個天早上,李公公在大殿上當著所有朝臣的面讀了一份文書。殿下做出的犧牲,實在是很大的。那滿朝官員裡該有幾個無地自容的人了。我也覺得,實在是沒有必要允了這個聯姻的提議,這一戰打到底,以我東平的實力,不可能輸。以殿下的聰明才智,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沉默了半天,曾子寧才鼓足了勇氣說:「公主是不想東平處處烽煙而已。那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讓任何一國的大軍如此深入我東平腹地,才能夠有現在百業興盛,富裕安康的局面。」

    李眠看了葉韜一眼,說:「大將軍卓莽早上已經離開京城,去調兵解圍了。趁現在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葉公子,您是不是……?」李眠知道的更多,他甚至見過在談瑋馨下了決心,說服了國主談曉培之後,談曉培縱然無奈歎息卻又偶爾爆發的情況,而談曉培更是曾信誓旦旦地說過,收給了西凌大軍,他就要葉韜好看的狠話。

    「多年富裕居然養出一幫懦夫來。如果我東平與西凌實力相差懸味還好說,可明明不是這樣。這和親之舉。實在是恥辱啊。「池雲搖了搖頭。作為一個有血性的年輕軍官,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總是強硬得很的國主會同意西凌的條件,而一向獨立得有些倔傲的談瑋馨為什麼

    又會同意。

    「……殿下壓根不是去和親地。她只是為了讓國主陛下能有兩個月時間而已。她自陷必死之局,僅此而已。」葉韜有些不耐煩地說。各種揣測,爭論他都聽到過了。而在場的這些人,都是他信得過地。

    葉韜一言既出。整個書房頓時陸入了一片死寂。如索錚,趙大柱等人只不過是驚詫莫名,像池雲,李眠等人,細細回想這些天裡發生的事情,回想這些天裡談曉培和卓莽等核心人員的動態,卻塔了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池雲撲了上來,抓住葉韜地手臂問道。

    葉韜一聲長歎,將談瑋馨所說的那些話中間可以說的告訴了大家。整個書房又陷入了一片沉寂。相比於和親這種在這個時代貴族家的女子往往要無力地去接受地東西,談瑋馨的這種赴死的決定更決絕。更不可思議。這個才華橫溢的公主,這個性子冷淡但奇特的公主,原來從來不曾改變過。

    「也就是說,兩個月之後,東平和西凌仍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咯?」忽然之間,戴雲突兀地問道。

    「嗯,怎麼了?」池雲詫異地應道。

    「相比於兩國和親。作為雲州戴家的代表,我更喜歡這樣的結局。」帶著幾分冷漠,戴雲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池雲怒斥道

    「並不是沒有另外地可能。同樣身為女子,我佩服公主殿下的勇氣。不過,既然結局是無法更改的。……」戴雲看了看葉韜,說:「在時間早晚上。還是可以商榷的。想要破壞兩國聯姻,卻也不是那麼難。」

    大家一下子楞住了,完全不明白戴雲在說什麼。

    戴雲的唇角掛著一絲冷笑,她繼續說道:「要兩國不死不休,把現在這一仗打到底,實際也很簡單啊。把西凌使團殺光就行。兩國聯姻,無論是真還是假,必然不可能了。」

    池雲怒吼道:「殿下允可和親無鉻如何都是為了我東平大計考慮,你這又算什麼意思?」

    戴雲橫了一眼池雲,說:「不就是兩個月的時間嗎嗎?」戴雲忽然衝著葉韜跪了下來,以下級軍官對上級軍官的禮節大聲道:「末將願帶領兩軍查閱府一萬將士,為東平大軍集結賺出兩個月地時間。」

    「你瘋啦?」池雷叫了出來,「不管是殺使臣還是和自調兵,都是砍頭的大罪啊。」

    戴雲這才施施然地站了起來,露出了狡黔的笑容,說:「殺我麼?我可是雲州戴家的下任家主,你讓陛下來殺殺我看?……兩軍查閱府下,猛血軍和火麟軍裡那麼多貴胄子弟,當然不會都跟著我去,但只有人去有我頂頭上,再怎麼也就是小懲大戒,決不可能砍頭的。法不責眾啊。而且,敢去地人越多,懲罰只會越小。只不過,我看兩軍中間,有這種膽色去深入敵後折騰一把的人不會太多罷了。實際上,要是真地這麼做了,會被砍頭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葉韜。就看葉公子是不肯用這一條命來換公主殿下一條命了。」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凝聚在葉韜身上,而葉韜則看著戴雲。

    戴雲瀟灑地聳了聳肩,說:「如果葉公子是為家人,為師兄弟們考慮,大可不必。這些罪名,毫無疑問,假如正常的話必然株連。不過,既然公主還活著,既然你以自已一命換了公主一命,無許是公主殿下還是陛下,都會法外容情的。……東平唯一不容情的居然是商法,難道你們都沒注意到麼?」

    葉韜沉歌著,他靜靜想了一會。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談瑋馨的命嗎?他當然是怕死的,他知道,當死亡要來臨的那個瞬間,他或許會因為自已輕易葬送了自己的生命而後悔。但是,他同樣知道,如果他不做出這樣的決定,將來他也一樣奈後悔,在他每次想到談瑋馨的時候,這種後悔都會折磨他,直到生命終結。

    既然如此,答案也就很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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