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關閉
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37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3
第五百一十一章

“張飛~!張翼德!~匹夫~!快給我滾出來!~”典韋的聲音依舊在平原城下咆哮,彷彿一頭野獸一般,煞氣,殺氣,怒氣,一股腦凝聚在一起,彷彿烈焰蒸騰環繞在他的身上。

    雖是一人一騎,反是讓城頭上數萬兵馬,不敢出聲!

    “混……混賬~!”劉備惱怒的看著城下典韋耀武揚威搦戰,狠狠一巴掌拍打在牆垛上,“該死的典韋……竟然千里迢迢跑到這裡!”

    劉備環顧左右,且看周圍眾人聞之典韋大名,紛紛面露懼色,不由心中恨意越發深沉。

    是了,典韋之名如今已經響徹天下南北,作為河東第一猛將的身份,儼然就是一個殺神。劉備麾下除了關羽和張飛外,其餘人還真就沒那個膽量敢去找典韋的麻煩。

    只是可氣的是關羽還在信都不曾過來,而張飛顯然這個時候也不是很可靠,若關羽在此,也不怕典韋放肆,若張飛能夠齊心,那也決然不會怕了典韋!

    “好匹夫~!我知你勇力不凡,但.是你還能一人奈何千軍萬馬乎?且等二弟領兵殺到,便要你死無全屍~!衛寧,哼哼……我若斷你一臂膀,看你心痛還是不心痛!”劉備的眼神越發陰鶩,彷彿毒蛇一般盯著典韋,閃著致命殺意。

    “放箭~!”劉備自是不可能再繼續讓.典韋這般猖狂下去,當即對周圍諸將吩咐道,“給我將他轟回去!若他不退,能將他射死,我將加官三極,賞金百兩!”

    周圍人面面相覷,卻是劉備不.曾有讓他們這些人出戰的意思,頓時還是鬆了口氣,又有重金懸賞,不少人不禁便有些躍躍欲試。

    “住手~!~”正當所有人開始彎弓搭箭,一聲大喝頓時響.起。

    眾人回頭,卻見城下十數親兵簇擁著一人身披重.甲,提矛大步流星,兩眼赤紅走上了城頭,卻不是張飛還是何人?

    張飛也不顧別人看他,兩眼直直的對著劉備,請.道,“大……大哥!讓我出戰!”

    劉備看著張飛,.心中頗為有些復雜,適才便是那張口間便是一股濃烈酒氣,便是走上城樓時,腳步都有些虛乏,顯然便是這些日子縱酒過度,虛空了身子。

    以這樣的狀態,就算劉備武藝不精,也定是知道張飛絕對不會是典韋的對手了。

    而再看樓下典韋那股煞氣逼人的模樣,彷彿是真動了殺念,如同鬼神,若使張飛下去,典韋是真要下手,那麼張飛怕便是回不來了。

    畢竟是當年桃園結義的兄弟之情,劉備就算有些不信任張飛,但也決然不可能看著他去打一場必敗的戰鬥,一來,怕是張飛這個麾下頂級大將有所損傷,二來,又怕是以張飛的勇名都敗在了對手手中損傷的軍心士氣。

    是以,劉備猶豫不決,看著張飛半晌才嘆了口氣,“三弟!典韋此來,分明便是抱著要殺你之心,我若是坐視你親身返​​險,又如何當得起你大哥這個稱呼!不行……我不會允許你​​出戰的!”

    張飛瞳孔微微一凝,且看城下典韋彷彿也看到了他露面,也不再叫囂搦戰,兩雙虎目對視,有友誼破碎的傷感,也有做個了解的渴望……

    張飛咬著牙齒,雙膝驀然跪下,杵著丈八蛇矛,高聲對劉備道,“典韋千里所來,要我一戰……我若避戰不出,輕為天下人恥笑,重,則無法對待這份義氣!大哥!就算我戰死在典韋雙戟之下,也於願足矣……我老張沒什麼本事能給大哥出謀劃策,也就這身蠻力可以為大哥驅使,如今,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做點什麼,以報當年桃園之義!“

    “請大哥允我出戰!“張飛抬起頭來,兩眼充滿了堅決。

    我不知道,還能再做些什麼,以報當年桃園之義……

    這一句話,彷彿五雷轟頂一般,重重的敲打在劉備的胸口中,心臟忍不住一陣劇烈的跳動,是心痛。

    是了,將張飛發配不用閑置的是他劉備,猜疑張飛不肯全力再相助的也是他劉備,坐視張飛借酒澆愁而不曾再有過袒露心腸的也是他劉備……

    原來,他懷疑的不是張飛,而是自己啊!

    張飛從來還沒有變,他依舊還是將當年桃園之情當做生命中的第一,變得,只是他……現在的冀州四郡之長,未來的冀州牧,劉備!

    一捲捲當年落魄時候的畫卷驀然從腦海中湧現了出來。

    編織販賣草鞋的窮苦日子,遇見賣棗的關羽和販肉的張飛打架,相邀一同喝酒暢談大志,桃園結義三兄弟指天為盟,張飛散盡家財為他招兵買馬……

    是酸?是苦?是痛?是傷?胸口的疼,彷彿沒有截止,又帶著無數股味道,全部泛濫了出來。劉備的眼眶中已經漸漸開始有些濕潤,看著身下雙膝跪倒,一臉悲哀神色中夾帶著決絕的臉龐……

    “三……三弟……我……”劉備緩緩的縮下身子,那早已經決定不會再彎曲的膝蓋重重的跪倒在了張飛的身前,修長的雙臂緊緊抓住張飛肩膀,已是泣不成聲……

    身邊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劉備會突然如此失態,人人臉色大變,急忙上前,卻為簡雍所阻撓,只得單福一人眼中閃過別樣的復雜神色,裡面似乎還夾雜著幾分感動和愧疚……

    張飛彷彿明白了什麼,那股曾經已經遠離的兄弟感情似乎又能在身前相跪的大哥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覺……

    兩眼忍不住也開始有些濕潤,張飛澀聲抓緊了長矛,道,“大哥~!求你……求你,讓我出戰吧!”

    “我……”劉備抓住張飛肩膀的手用力一緊,但終於還是無力的放開,看著張飛那倔強的眼睛,道,“你還記得桃園結義時,我三兄弟誓言麼!?”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張飛心中一痛,還是緩緩道。

    “不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劉備兩眼泛著淚花,“這一戰……你不能有事!”

    “哈哈~!大哥放心,典韋要取我性命,不是那麼容易!”顯然,劉備這句話已經是認可了他出戰,張飛強笑著一把托起劉備隨即站起身來,擦了擦眼角鏗鏘道。

    似乎張飛的鬥志一下子提高了許多,劉備的心漸漸開始有了那麼一絲安定,“我知你和典韋交情,但這畢竟是生死之戰,切勿鬆心……我還要和你一起打天下,我們三兄弟,還要建不世功業!”

    “大哥~!”聽著劉備的話,張飛情不自禁的握緊了蛇矛,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覺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道,“我這… …便去與典韋一會……!”

    張飛大步流星下了城樓,身後十八燕將隨後跟了上去,卻聽得張飛一聲怒吼,“你等就留在城中,我與典韋廝殺,你等又有何用!速速退去~ !”

    十八人在張飛還不曾隨劉備起兵時候便已經跟在了張飛的身邊,或許張飛還能夠瞞過劉備,瞞過其他人,但張飛這些日子醉酒的時候,他們卻也是形影不離,最是清楚張飛到底在那徘徊中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而其中一人,更是聽到了張飛來時,對著蛇矛,對著盔甲的那一翻自言自語……

    他們的主公,他們的主將,他們發誓一生守護的人,已經萌生了死志!

    太晚了,劉備的幡然醒悟,實在是太晚了……

    十八人不顧張飛的呵斥,執意跟隨,張飛並不知道,這些人其實已經知道了他內心的決意,終究執拗不過他們,只能讓他們跟隨,卻是言辭讓他們不得靠近,只許在後軍中為他壓陣……

    城門緩緩打開,張飛緊了緊蛇矛,當那厚重的開門聲歸於平靜,門洞外,已經可見典韋那猩紅而滿帶著煞氣的眼睛。

    張飛笑了笑,只是這一笑彷彿就要耗費幹淨了他的氣力,一踢馬腹,頓時出了城門,來到陣前……

    “你終於肯出來了……!”典韋緩緩從腰間取出另外一柄大戟,從剛開始的憤怒,到見到了對方,卻出乎意料中的歸於了平靜,只是那股戰意卻不曾褪去,反而越發的濃烈。

    雙戟在手已是他的十全戰鬥狀態。

    “你千里迢迢前來看我,我怎能還在城中久坐!?”張飛同樣揚起了蛇矛,對著典韋道。

    “你知道我來這裡的意思,老三,劉備敗亡事不可免,不管他有什麼陰謀詭計,不管他現在看上去如何意氣風發……但是,對於河東來說,都不過只是時間問題……”典韋閉了閉眼睛,側過頭往向城牆上,那似乎還有些影響的臉孔,終於回轉頭來,對著張飛一字一頓道,“老三……回頭吧!這個天下,勝負已經注定了,不是劉備的時代!”

    “哈哈~笑話!衛寧小白臉能夠稱霸河北,為何我大哥就坐不得?有我相助大哥,只要擊敗了你們眼前這支兵馬,冀州,幽州都將易主,老典,你莫要以為我平日莽撞便要信口開河騙我,我可能那麼笨麼?”張飛大笑,彷彿如同當初兩個好友一起叫罵玩笑一般的隨意。

    典韋的瞳孔赤紅越發深沉,見張飛還是那般毒舌嬉皮笑臉,彷彿獅子一般怒聲吼叫道,“張三!~今日!我來這裡!不是再和你說那些廢話的!我帶著雙戟來此,也不是與你看看是否比以前磨得更加鋒利~!”

    這一聲怒喝,讓張飛的笑臉終於緩緩褪去,而典韋又似乎失去了大半的氣力,聲音終於陡然轉弱,無力,“老三,我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走!我不想看你就這樣死在千軍萬馬之中!”

    “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可能丟下結拜兄弟!”張飛半晌不曾出氣,最後無奈長嘆一聲,道,“老典,你還能來看我,我很感激你!”

    “好~!”典韋終於抬起右手直指張飛首級,手腕微微一翻露出戟刃那黝黑鋒利的刃口,“既然你執迷不悟,那麼……便讓我來親手了解吧!”

    “我們當年比較,數百場皆是不分勝負,你要殺我!沒那麼容易!”張飛也舉起了蛇矛,毫不示弱……

    “來吧~!”典韋身體頓時爆出滔天殺意,雙腿一夾,胯下戰馬嘶鳴一聲,頓時向張飛沖將過去!

    “來得好!”張飛亦是狠狠一拍馬臀,迎了上去……

    ....

    “……報~!~”一個探馬驚慌失措的嘶聲大喊向著關羽所在的方向跑去,“報告將軍……有敵情!~”

    這探馬顯然已經精疲力竭,還不到關羽面前,便脫離摔到在地上,有親兵慌忙將他扶起,拉到關羽身前。

    “敵情~!?”關羽放下手中的春秋書卷,眼中立刻爆發出激動的精光,當即一揮手讓左右送上一袋水讓這探馬先飲上幾口。

    且待那探馬大口灌了幾口水,險些嗆到,半天還不曾緩過起來,關羽皺著眉頭頗為不耐煩,當即問道,“莫非是平原要我出兵了!?”

    “不……不……咳咳……不是……”那探馬用力的咳嗽了幾聲,將喉嚨中幾口不曾嚥下的淡水吐了出來,抹了把嘴唇才道,“不是平原下令,乃是……乃是信都有一股兵馬來勢洶湧,是河東軍……”

    “恩!?”關羽大驚,“此前不是說張遼已經重新起兵攻打平原去了麼?又哪來兵馬偷襲信都!?”

    關羽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即一把站起身來,道,“來襲兵馬是否是張遼部?有多少?如今到了何處!?”

    “那支兵馬數量約莫有一萬餘人,皆是全副武裝的騎兵,有些人身上裝扮卻有些奇怪,好似並非漢人,卻又和漢人一般,而且這支兵馬乃是從北面殺來,末將不知道是否是張遼軍……”那探馬慌忙道,“如今這支兵馬已過博陵,距信都,不過只有區區十五里了!”

    “似漢人又不似漢人?從北面來!?一萬兵馬!?已經接近博陵?”關羽臉色連換,陰晴不定,“如此看來,這支兵馬怕是從幽州來的援兵了!不,甚至可能根本就是草原上出來的蠻族!”

    “怎麼會~!公孫度聯合高句麗出兵偷襲幽州,幽州就算抵禦已經頗為吃力,怎可能還有餘力前來救援~!?”關羽來回踱步,臉色卻是越發開始晦暗,當即轉頭對親兵道,“快!速速將此事稟報平原,務必讓大哥知曉!”

    “諾~!”當下便有親兵唱諾一聲,前去派遣人手去了。

    “一萬兵馬~!”關羽等到親兵下去,眼中嘟囔著念著這個數字,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大哥如今在平原與張遼廝殺,就是為了拖延敵軍以鬆懈彼軍後背防範,使我有可趁之機。掃除張文遠,方使冀州再無可敵兵馬,但……信都乃是根本,若我軍不出,城中不過區區三千新丁,如何能夠抵擋……”

    “信都若被這一萬兵馬攻破,就算能夠擊敗張遼大軍,但也未必還能夠輕易奪取了……”關羽如今陷入了矛盾,左右掙扎徘徊,“但是……若我出戰迎敵,必然暴露我軍虛實,使得張遼有所防範,恐怕不能成一舉建功之效……”

    “不……對方也不過才一萬兵馬,而我軍現在還是處於隱蔽之中,若是能夠趁機突襲,借敵軍立足未穩而一舉擊潰他,張遼未必有那麼快的反應時間……是了,信都和平原不過一兩日的行軍時間,我若擊敗他,再即刻南下匯合大哥,或還不至於將此計壞掉……”關羽又猛然升起了一絲渴望的念頭,“一萬對一萬,幽州又隻的個趙陽還算頗有點名氣,但也不過爾爾……只要能夠迅速擊敗那一萬兵馬,迅速擊敗……”

    “能的~!憑什麼我就不能建下這樣的顯赫功業?!我忍了這麼多年,難道還要再忍麼?信都若丟了,這責任誰來負擔?大哥還不容易在信都贏得了那些狗屁仕宦的擁戴,莫非要功虧一簣……?畢竟大哥要吞沒冀州還要依靠這些酒囊飯袋……”關羽握緊了拳頭,彷彿給自己找到了出兵的理由,“是的!只要迅速擊敗了對方再即刻返回協助大哥圍殺張遼……那麼,我這便是大功!足夠揚名立萬的大功!”

    關羽的雙眼開​​始彌漫著血紅的顏色,握緊的拳頭遲遲不能再松開,他的信心已經催發到了極點……而他的決定,顯然已經開始偏斜!

    “傳我軍令~!”關羽終於有了決定,當即猛然揚起頭來,高聲喝道,“使各部主將前來見我~!即刻!”

    不過片刻,各軍主將都紛紛前來,關羽看著眾人,沉聲道,“如今有探馬回稟,幽州出兵一萬援軍已經逼近信都,以其軍全騎之速,十五里路程,不過區區兩個時辰便能抵達……我有意出兵偷襲,殺敵軍不備,爾等以為如何!?”

    驚聞關羽口中的消息和決斷,眾人一時臉色陡變,面面相覷,還是有人唯唯諾諾的出口道,“可是……我軍乃是為了對付平原張遼,若是……就這樣出兵,怕是暴露了我軍虛實,為張遼所查,反而放跑了他。放虎歸山再引誘他來,怕是不易,主公怪罪下來……”

    “信都被破了,才是大事!大哥有罪我一力承擔!”關羽本來雄心勃勃,卻被這人澆上了冷水,不禁心中怒生,冷冷哼道,“我有冷艷鋸在手,縱是千軍萬馬,亦是無所畏懼!只要迅速將這支兵馬擊敗,再即刻轉道南下,張遼跑不了!”

    眾人心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還問我等何用?

    但眾人跟在關羽身邊多年了,也知道關羽那剛愎自用,自視甚高的性格,頓時也不敢再出言了,紛紛道,“一切以將軍馬首是瞻!“

    關羽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好!既然諸將眾志成城,那賊兵要破,只是易如反掌!諸位即刻整頓本部兵馬,且待敵軍兵臨信都城下,從側面掩殺,必要他不得不敗! ”

    “諾……”眾人得令,各自退下,只是盼望不要出了什麼岔子,畢竟河東軍善戰之名不是吹的,而對方竟全是騎兵,戰鬥力肯定是不菲。

    大軍畢竟在這里幹等了有快近一個月的時間了,大多士卒都有些疲乏,也有了怨氣,一陣整頓,也耗費了不少時間,但關羽志在大功眼前,也不曾在乎這些細節。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一萬兵馬,根本就不是所有的幽州援軍,真實的數量,比他所知道的整整多了五倍!

    衛三自從當初收到了張遼的虎符,也便得到了張遼的軍令。衛三雖然並不服氣張遼這樣一個降將有對他指手畫腳的權利,但畢竟是衛寧的軍令,他也不敢違抗,雖然是按照張遼的軍令行事一絲不苟,但卻琢磨著是不是要給對方一些難看。

    當然,現下乃是大局為重的時候,衛三就算不通謀略,但乃是衛寧的心腹老人,自然知道此戰的重要性和自己的職責,在高陽停駐了一些時候,除了封鎖可能出現的探子,便是掐指般算時間。

    而當約定的時間開始,一道軍令下來,早就等候在河間的前鋒一萬兵馬立刻得令南下,整整四百里的路程,對於這些常年在草原塞外與蠻族廝殺的鐵騎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想當年,他們可是還有遠奔千里追殺鮮卑人的歷史……

    而衛三在草原上磨礪也自然而然感染上了這麼一層一往無前的勢頭,當命令前鋒萬人突襲的時候,後軍四萬兵馬也造就整裝待發。

    一聲令下,四萬鐵騎踏地成縫,如震雷一般響徹大地,密密麻麻數不盡的馬頭,人頭,形成了一股汪洋滔天巨*,便向著信都撲去……

    而事實上,衛三是在​​給河間先鋒軍傳令出兵的時候,便後腳率領​​了中軍跟上。

    而當河間先鋒軍得令出兵的時候,衛三中軍四萬,也已經距離河間不過才一日的時辰……

    所以說,先鋒軍和中軍之間的聯繫並不是想像中的那樣虛弱,反而異常緊固。

    倒是劉備將大部分的氣力都放到張遼身上,而後又有陳登定計挑撥百姓騷亂,四處救火忙的焦頭爛額,更沒有心思去留意北面幽州的動態。

    信都北面有博陵,有安邦,有安國,都還依舊處於衛氏控制區域,劉備也還沒來得及時間抽出手腳去侵占。當初派遣了幾波探子潛入北方,但這些非專業人氏,很快便被衛寧那龐大到駭人的情報網給輕而易舉的捕捉到了,不曾能傳回半點消息。而就算北方幾個月來不曾有商人南下,劉備也只當對方是實行封鎖而毫不在意,本來,奪取信都後,得到了積存的大量財富和不菲的糧草,使得劉備根本也沒有心思去考慮利用商人來為他謀取利益……

    但這顯然就是劉備最為疏漏的地方,以至於,他根本就不知道,在高陽和河間早就駐扎了這樣一支駭人的兵馬。

    當然,這畢竟是一張隱藏的底牌,也是衛寧第一次使用它暴露在人的眼前,而且還不曾有過痛飲敵人鮮血的時候。

    如同大多數人一樣,關羽同樣認為在公孫度和高句麗的牽制下,幽州根本不可能再調集多少兵馬前來救援冀州。而這突然殺出的一萬人,在關羽看來,恐怕也是幽州刺史趙陽臨時組建起來的新兵雜牌部隊,就算有精良的鎧甲和馬匹又能如何?至少自己這一萬人,乃是劉軍中訓練時間最長,從泰安一路帶過來的兵馬!

    關羽有了這個自信,但他也並非那種頭大無腦的人,敵軍兵馬卻如同他所預料的一般,不過兩個時辰便已經兵臨了信都城下……

    但是他並沒有倉促的發動攻擊,而是需要尋找最適合的時機一舉而潰敗敵人。這個時機將會決定他能不能在暴漏了自己這一萬伏兵虛實再南下圍剿張遼軍的可能性……

    所以關羽壓下了心中急切希望建功立業的心情,彷彿一條捕獵的毒蛇靜靜的潛伏了下去……

    但他卻不知道,這又是他所犯的第二個錯誤。

    騎兵的確不擅長攻城,但,信都被衛寧佔領超過了兩年的時間,情報網早已經拉開,即便是劉備佔據了信都,也不能夠將這些潛伏在陰影中的人物給一網打盡,而自然,這也就成了河東**的最好幫手……

    冀州不過只有區區三千的新兵部隊,對於這支先鋒一萬兵馬來說,只是毫不起眼的螞蟻。他們本是漢人,自然不會如同那些草原蠻夷一般,對著堅固的城牆沒有絲毫辦法。

    雲梯,沖車,這些最簡單的攻城器械,對於他們身體裡流淌的智慧血液還不成問題。

    不過區區半天的時間,這些下馬的騎士已經建造了不少器械,加上曾在河間一路帶來的部分器材,足夠讓他們發動幾次攻城戰的消耗了……

    而面對三千隻弱小的魚,只要給獅子一個在水中的立足點,一樣可以殺得他們落荒而逃,霸占這條小溪!

    草原上獨特的牛角戰號驀然開始了那悠然蒼茫的歌唱,唱的是血,唱的是火,唱的,是那死亡壓頂的陰影……

    他們不擅長步戰,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戰鬥……只要能夠爬上城牆,那便只要揮舞馬刀,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已經足夠了。

    一群新兵,對上一群從屍山火海中爬滾出來的惡魔,如何能夠招架。

    第一次攻城退卻,這支河套先鋒兵再付出了一千人的代價,卻給了對方同等,甚至超過了不少的傷害……冀州三千兵馬,戰死​​,赫然超過了一萬!

    他們擁有城牆,擁有弓箭,擁有滾石檑木,擁有火油沸水,但是面對一群悍不畏死的敵人,那些兵器彷彿完全沒有本該具有的作用……反而,當每一個爬上城樓的敵人,都必定帶著數倍,甚至十數倍的傷亡……

    事實上,那戰死的一千多河套先鋒軍,有大半之多,都是屈辱的死在城下,死在那些箭雨,火油之中……

    但……冀州城牆上,那些兵馬,沒有人知道,自己還能夠撐到什麼時候……他們已經嚇破了膽量!

    沒有一個英武的將軍統禦,這群綿羊,顯得更加無助和徬徨……

    一戰過後,已經是深夜,親眼目睹了那一場彷彿屠殺般的攻城戰,關羽的臉色變得一場的鐵青……

    這,又怎麼會是他所預料中的臨時組建的新兵! ?

    這樣強悍得戰力,這樣旺盛的鬥志,這樣凶悍的氣勢,關羽可以說,就算是河東那些精銳,也恐怕達不到這樣的高度!

    原本關羽還以為三千人守護城牆,就算被攻破,也能夠拖上個五六天……但是,顯然,這樣下去,明日第二波攻城戰開始,便將會是信都丟失的時候… …

    這一晚,夜色似乎要比往常陰沉了許多,月亮也如同墨如血,關羽在賭,賭對方長途奔襲必定身體疲憊,賭對方經過了白日一戰,掉以輕心……

    這一晚,也是關羽下定決心偷營的時候……

    當河東軍的營帳中開始歇下了燈火,時間緩緩的開始推過……迷濛的雲層遮擋住了那本就不算明亮的月光,而對方巡哨的兵馬顯然也因為太過疲憊三三兩兩的依著營外打起了盹來……

    雖然,時間還不不過剛剛到達二更天,但關羽知道自己耐心幾乎已經快要耗乾了,而對方的鬆懈,恰恰也是讓他有理由發動這場偷襲……

    一揮手,聲聲軍令快速而有效的傳達了出去​​,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快速的向著營寨靠近……

    冷箭,穿透了那些顯然還處於半醒狀態的哨兵身體……

    鉤鎖,悄然無息的將營寨外面不多而簡陋的鹿角給勾開……

    寨門,在軍中敏捷的士兵攀附下,悄然無息的打開……

    成功了!

    一切都那麼順利,而沒有被人發覺。

    關羽赤紅的臉越發激昂,一把跨上戰馬舞動起了那冰冷的大刀,“上~!~”

    火把瞬間便被點燃,圍在營寨外的萬人頓時高舉起了手中的明光,當然,還有他們手中的兵器……

    彷彿天際都被這成千上萬的火把給照亮,又如同奔騰的火海,在關羽的指揮下氣勢滔滔的向著河東軍的營帳中湧了過去……

    關羽一馬當先的沖將了進去,那震天的喊殺聲,終於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敵人!

    但是……晚了!

    當關羽軍的第一波兵馬如同潮水般湧進了營寨中,那手中的火把如同火雨一般從空而落,點燃了帳篷,點燃了柵欄,最要命的是,那火舌的吞沒,向著囤養戰馬的地方蔓延了過去!

    比起士兵的炸營來說……上萬匹的戰馬收到熊熊火焰的驚訝,才是最為致命的!

    關羽的眼睛的確毒辣,這是這支河東兵力量強大的源泉,也是沖擊對方營地最有利的武器!也是他讓手下士卒破壞的最兇的地方……

    上萬匹戰馬被關羽刻意的驚訝利用,破壞獸欄,打開的缺口,正是河東軍士兵們休息的營帳群!

    萬馬奔騰,往日里,是他們馳騁踐踏敵人最為兇殘的武器,在這個時候,卻被敵人利用,往昔的伙伴成了致命的死神……

    關羽軍開始有序的沖殺了進去,追殺著任何一個四散逃走的河東軍。

    這一場偷襲,效果出奇的好!

    “將軍~!敵軍開始潰敗了!大勝啊,大勝!”無數四散的兵馬開始歡喜鼓舞,圍攏在關羽跟前高歌贊頌,事實上,在白日里見過這樣一支強悍到極點的兵馬的時候,他們還一陣膽戰心驚。

    但是現在,對方那淒厲的哀號和叫喊,絕望的呼喝,早掃盡了他們內心的恐懼……雖然這些聲音,大半都是因為戰馬四處亂沖所造成的。

    事實上,被​​戰馬沖撞而死的,關羽軍也有不少,但比起對方承受了大半部分戰馬發瘋的壓力,這些損傷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當然,畢竟對方的強悍還是在意料之中,一點火,二放馬,三圍殺,三波攻擊還不能將他們全部擊潰,至少還有三千人還有戰鬥的餘力!

    而這三千人士氣已經極度低迷,在關羽看來,要消滅他們不過是時間問題……!

    關羽躍躍欲試,大刀擒在手中,便躍馬高喝道,“兒郎們!今日大勝,必要讓河東狗賊對我軍聞風喪膽!最後三千人,又何能當我軍前進步伐!有誰敢與我一同,上陣殺敵!?”

    “願與將軍同去!“無數聲音齊聲回復起來,戰意高昂。

    關羽大笑,正要領隊沖殺,耳朵中卻響起了一些別樣的聲音,“呃?這聲音,彷彿是有數萬戰馬奔騰……?”

    關羽看了看四周,當那些戰馬被利用沖死無數河東軍後,關羽此前早準備好的疏散洩洪之口也正好了上去,無數士卒用火把驅趕,使得這些戰馬橫沖直撞卻還是卸開了瘋狂的勁頭,雖然有些可惜這些上等的良馬,但是,如果放任它們繼續在營寨中橫沖直撞,自己兵馬恐怕也要死傷不少……

    關羽只當是那些戰馬奔逃離開,聲音傳來,卻不曾想到另外的可能,當他重新將目光放到那還在和麾下圍殺兵馬負隅頑抗的三千河東兵馬時候,雙眼已經泛起了興奮的殺意……這些對於他來說,都是赫赫的武功……

    “好~!~隨我殺啊!“關羽一踢馬腹,率先沖奔上前,他雖然此時名聲不顯,但論及勇猛武藝,也確實當世頂尖。

    青龍大刀過去,無不是人頭翻飛,早已經驚懼不已,保留著最後一絲戰鬥慾望的河東軍見到這樣一個蓋世殺神的加入,紛紛開始了無可避免的崩潰……

    若沒有意外發生,這三千人等待著的命運也必然是死,是​​逃……

    但是!

    上天彷彿永遠不會給他關羽揚名立萬的時候……當他大塊淋漓殺入敵軍陣中,如入無人之境的時候……

    在正北的方向,那彷彿震天裂地的馬蹄聲卻越來越近,地平線上,依稀的火光從暗淡,開始變得耀眼,變得格外強烈……

    “劉備狗賊!~納命來!”上萬人的高喝,在一人帶動下,震動天地,也驚醒了還在熱血沸騰收割生命的關羽軍……

    不少人情不自禁的向著那聲音的源頭望去,剛才還因為興奮滿臉漲紅的士兵們,顏色彷彿退潮一般,霎時一片雪白……

    一樣的兵器,一樣的裝束,一樣的衣甲,一樣的氣勢!

    那密密麻麻的火光,比他們偷襲營地之前開始萬人齊聚還要亮了不知幾倍!

    所有人都驚得七竅離體,甚至都顧不得砍殺那些眼看岌岌可危的河東殘兵,更多的人,卻是恐懼的開瑟瑟發抖!

    信都城外一馬平川,除了部分樹林外,幾乎就是騎兵縱橫的天地,尤其,當關羽偷襲營寨一陣火燒過後,那本可以阻擋騎兵的寨欄已經本生生的毀掉。

    除了數千人圍困住那現在只剩下不到兩千人的河東殘兵外,他們的後背基本上就已經大喇喇的暴露在了對方的沖擊槍頭上!

    而,聞得那數萬人憤怒的嘶吼,還殘存的這兩千兵馬終於一掃適才還沮喪低迷的士氣,人人開始再度展現出了彪悍的一面。

    包圍網,立刻又壓力大增起來!

    “結陣~!!~!~結陣禦敵~~!!快~!!有敢退後者~!殺~!有敢騷亂者殺~!~”從天堂驀然掉到地獄的感覺,關羽從來沒有體會過,但此時此刻,他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卻不能改變他也有恐懼的時候的事實……

    四萬騎兵的沖鋒,氣勢何等之浩大,地面也在劇烈的震動,彷彿地震,尤其那奔騰起來彷彿催魂一般的馬蹄聲,更是聲聲入耳,刺激著所有人心臟!

    第一個人,開始瘋狂的哭喊著丟掉了手中的武器,不要命的向後逃走,他那脆弱的心臟無法承受住四萬騎兵的直面壓力。

    而後,第二個,第三……第一百個,第五百個……

    無論關羽如何呵斥,無論關羽如何瘋狂的鎮壓,沒有人能夠檔得住對方帶來的​​強橫壓力,事實上,關羽此刻,也開始膽寒了……

    這不比有準備的作戰,而是當圍殺他人,陣勢成包圍,後背完全空防的時候。再蠢得人也知道,那數萬騎兵沖殺上來,倉卒之際結起的陣勢,只會被萬馬踐踏瞬間撕扯的支離破碎……

    尤其,剛才他們還利用了對方的戰馬發動了這一場本該歡欣鼓舞的重大勝利……看著那些被戰馬踏成肉泥,面目全非的河東死屍……

    關羽軍崩潰了。

    彷彿比誰逃得更快,丟掉身上的甲冑,丟掉手中的兵器,扔掉一切可以拋棄的東西,不要命的向著後方跑去……

    但是,縱然他們再竭盡全力的逃跑,衛三率領的那四萬鐵騎在目睹著生死與共的袍澤慘遭這樣一場屠殺,早已經將怒火燃燒到了整個胸膛。

    他們必須得死!

    從河東騎兵的尖端開始接觸到關羽軍崩潰的後背,一場大屠殺,再度上演……

    關羽彷彿失了魂魄,手中的青龍刀也險些拿捏不住,只能被動的被他親兵倉皇的牽著同樣向後方退去。

    他畢竟是有馬,亦是千挑萬選,有了後方那些步足作為緩沖,他終於還是能夠逃出升天,但是……回頭看時,那些在此前還戰意高昂的麾下兒郎,卻成片成片彷彿割麥子一般被對方砍到,或是被踐踏成為肉泥……

    “噗……”關羽猛然吐出一口心血,幾乎昏死在馬背上……

    這本是一場他揚名立萬的大勝,卻反而落得只有十來騎兵倉皇逃命的全滅下場……

    信都一戰,關羽偷襲河東軍大營,殺敵八千,而後為驟遇衛三四萬鐵騎,瞬間即潰,一萬兵馬,包括關羽在內的逃生者不過三百,餘者皆為河東軍所屠!

    一戰,血染黃泥,變赤土……信都於是重為河東所奪!

    .

    而在此前白日里,平原城下,同樣也有一場激戰,讓河東軍和劉備軍都頗為驚愕。

    典韋,張飛,兩將錯馬交錯,鏗鏘一聲,三把兵器火花四濺。典韋左右開工,使出十分氣力,這一戰,他已經報了了解的念頭。正如同他對衛寧所言,既然無法坐視,便要自己了解……

    如何了解?卻只有生死相見!

    心在痛,可身體卻不得不用盡全力!

    這雙戟下去,與丈八蛇矛的再度交鋒,卻並沒有往常那種熟悉的強悍……典韋勒轉馬頭,看著張飛的背後驚疑不定。

    那股熟悉中磅礡無比的力量,在此時此刻,衰弱了太多!

    典韋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那股怒氣又驀然竄了出來,單戟所指,已是憤聲大喝,“張飛!你不用全力!莫非是要辱我!?”

    “呸~!”張飛勒轉馬頭,唾了一口,反駁道,“我只是最近酒喝多,還沒有緩過酒勁!再來!”

    事實上,在良馬交錯的時候,典韋背對著對手,不曾看到張飛在兵器交接過後,雙臂已然有了小小的僵直……這,卻是以前絕對不會出現的問題。

    典韋陰沉著臉,卻不相信張飛的話,“如果你不拿出全力的話,今**就死在我的戟下吧!”

    “喝~!”張飛兩眼鼓起,頓時高喝一聲,向著典韋率先撲了上去,“要想取我性命,豈會那麼容易!~接我一矛,再說!”

    彷彿猛虎下山,張飛這一矛終於有了當年那股勢不可擋的剛烈,典韋終於再度打起精神,毫不畏懼的舉戟迎了上去。

    第二合兩馬交鋒,卻未在出現剛才那股詫異的衰弱,兩兵交接,卻是旗鼓相當。

    “終於肯拿出全力來了麼……好……至少,這樣,才能讓我痛痛快快的了解它!張翼德,我便看看你兩年來,武藝到底精進了多少!“典韋頓時再度收歸了平靜,看著張飛心中暗自道。

    這一次,雙方拼個旗鼓相當,戰馬被兩股力量抵消拉扯,距離並沒有多遠。幾乎同時,二將都默契的直接反身直接開始了硬鬥硬的廝殺……

    一合,兩合,三合……十合……

    典韋越殺越勇,已然沉浸在了生死較量之中,雙戟運使,左右開弓,每揮舞一下,皆是重如千鈞,每一戟,都是不死方休……

    但是,無論典韋的戟法再如何巧妙,無論他的力量再如何強大,張飛依舊守得水滴不漏,丈八蛇矛在他的手中,卻彷彿最為強大的屏障!

    “這些天來,我的身體竟然已經虛弱到了這樣的地步麼……不過才區區二十合……我竟然就已經有了氣力不支的跡象……”典韋卻不知道,那看上去依舊剛猛無比的張飛,其實已經是在透支身體的潛力,“呵……沒想到啊,這個傢伙果然不虧是被稱呼為惡鬼的傢伙,不禁長得如同惡鬼,身體也比鬼神不差半點……這兩年來,他的武藝又精進了不少啊!”

    張飛知道,自己這樣強行催鼓氣力卻抵擋對方的攻擊,無疑將會更加快速的消耗掉本就不多體力,加上前段時間酗酒過度,身體根本就沒得到過妥善的調養,要擊敗典韋,不過只是癡心妄想罷了……

    是了,當年便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他又何嘗有抱過這樣的僥幸。只是不得不戰而已……

    “是時候了……”三十合下去,張飛已經是守多攻少,面對典韋雙戟運使,一戟更重一戟,他知道再守下去便再沒了機會,“總該留點什麼東西給你一點紀念吧?”

    張飛雙眼驀然爆發出駭人利芒,奮力擋開典韋左手一戟攻勢,全身的氣力都在這一矛之上,直取典韋胸膛……

    典韋早已經察覺了張飛氣力衰弱的事實,但卻沒有罷手的意思,既然在這裡開始了廝殺,那麼他​​便已經斬除了那份執念,卻不曾料到張飛竟然陡然還能提起如此巨大的力量,單戟被擋開措手不及!

    但是,一支手的兵器被蕩了開去,另外一隻手依舊還擁有無匹的力量!

    典韋大喝一聲,右手單戟反向豎起,猛然自上而下以戟刃狠狠的夾住了矛頭之上,同樣灌注了渾身的氣力,張飛這奮力之擊在這一戟下,頓時再度偏斜了軌跡……改為刺向典韋的腰間……

    但這一小點時間的緩和,已經足夠典韋左手再度恢復可用氣力!

    張飛長矛直刺,典韋同樣狠辣無比,左手單戟更是反手便同樣刺向張飛的胸口!

    典韋這一戟,便是要逼迫張飛收矛自救!

    可是!

    讓典韋驚愕的是,眼看自己左手一戟直刺他致命的位子,對方那一矛,卻絲毫不見半點停止格擋自己攻擊的跡象,反而更加推進了幾分力道……

    胸膛,和腰間,一個致命,一個不致命,這樣的買賣,對於典韋來說,顯然,是極度划算的!

    典韋不知道張飛這一矛到底是什麼用意,但知道,自己戟勢已經探出,另外一戟還在奮力壓住使得長矛不得抬頭襲擊自己的致命處,這一戟已經無論如何都無法收回來自救的。

    “你想要依靠兵器的長度來獲勝麼!?妄想!那便拼吧!~”典韋一咬牙齒,同樣也加快了單戟前探的速度,並且將身體直接向前傾迎上了矛頭!

    “噗~!”長矛果斷的刺中了典韋的腰間,一股鮮血飚撒,滲透出衣甲,典韋沒有感覺到痛,他的瞳孔緩緩開始凝縮,因為,他在張飛的臉上,看到瞭如釋重負的笑容,彷彿自己那一戟,該是給他解脫……

    “噗……”再是一身扎破皮肉的響聲,血花四濺,迅速染滿了張飛胸口……

    “張老三……!!你……!”典韋驚怒交加,厲聲大吼,手中的大戟猛然向回盡可能的收住氣力,但是放出的氣力可是凝聚了他全身大半力量,驟然回收,幾乎讓他血脈都要爆裂。

    饒是如此,那大戟已經刺入了張飛的胸膛,即便他改變軌跡,收回氣力,但是,那深度……典韋不知道有沒有插入心臟,但是……這已經足夠讓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如同雷齏……

    典韋拔出大戟,看著戟尖上染紅的鮮血,一滴滴血珠濺落,碎裂,但他卻彷彿丟了魂一般,“你……你怎麼不收矛……你可以擋得下我這一戟的!”

    張飛摸了摸左胸,長矛也已經從典韋的腰間抽出,卻無力去抓住,鏗鏘一聲,落在地上……

    “媽的……!你為什麼要收力,你什麼不再多刺前一分!”張飛在馬上搖搖欲墜,雙眼中卻是平靜的埋怨,聲音越發低微,身體終於越發疲軟,趴倒馬背,旋即再無力的滾落地上……

    張飛倒下,落馬,典韋的臉卻驀然變得異常猙獰,對著地上不知生死的張飛歇斯底里的大吼道,“為什麼你不擋!~~!你為什麼不擋下這一矛~!~ ~!懦夫,你給我起來!~~起來,和我再戰啊!~”

    典韋盛怒,便要跳下馬來,平原城上,一聲更加悲怒的聲音驀然吼起,“三弟~!~!~”

    而與此同時,見到這一場廝殺竟然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無數人都驚愕在了那裡,十八名燕將更是雙眼充血般的赤紅,齊聲拍馬直向典韋沖去,怒聲道,“典韋~!休要傷我家將軍!!!”

    典韋此刻卻彷彿充耳不聞,卻只是呆呆的看著那落馬躺在地上的魁梧身體,喃喃道,“你是故意的麼!?混賬……你是故意的麼!!?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會真的刺下去,你才這樣的麼!!?”

    “典將軍!~~小心~!~”敵軍沖出十數騎,而典韋還在痴痴發愣,在前陣從開始到現在結束一直默默在後陣中的張遼,終於也是高聲大喝,領著前軍百騎沖將上來。

    而見張遼引兵馬出動,在城門外掠陣的眾劉備軍馬,也大喝一聲向前沖了上去,與此同時,劉備在城樓上,早已經憤怒到無以復加,“擂鼓!~擂鼓!~全軍出城,殺滅賊軍~!~”

    劉備軍聽從軍令,當即便如潮水般的從城內湧了出去,而相對應的,見對方兵馬越多,張遼軍後陣三萬人也不甘示弱,紛紛舉兵復又迎了上去……

    十八燕將畢竟早出,將張飛搶奪下來,更有其中幾人深恨典韋,便要舉兵襲殺,典韋本是全無反應,對方已經舉兵要來。

    “賊子安敢~!~”一支快箭如流星飛雨,卻是張遼眼看典韋有難,便在馬上彎弓搭箭,直射中那燕將臂膀,手中兵器頓時拿捏不住,跌落下去。

    而趁著這個空隙,張遼已經領著百騎殺到近前,將典韋搶奪回去,典韋卻還是死死的看著張飛被拖走的方向,握成的拳頭關節劈裡啪啦作響,臉色猙獰越發明顯,“張老三~~!你這是侮辱我麼!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用全力和我一戰,讓我親手了結,為什麼要讓我勝之不武,故意讓我刺上這一戟! ?我要殺的,是那個張飛,不是這個張飛!張老三……!張老三!~!~你給我滾回來,我們再戰~!”

    彷彿野獸一樣的嘶吼,震動了震動了整個戰場,但是已經開始混亂的兩軍交戰,這點聲音很快又淹沒了過去。

    張遼看典韋如今精神恍惚,瘋狂的模樣,不由有些擔憂,這一戰畢竟只是意外,張遼知道待會便會各自退去,便索性直接護著典韋回了後軍。卻也見典韋腰間那一矛的傷勢,鮮血潺潺流淌,因為激動,反而傷口更加擴大了……

    張遼當即便急忙差人將隨軍軍醫調遣過來,立刻為典韋止血包紮,眾軍醫一來便看到典韋那猙獰彷彿惡鬼般的模樣,幾乎都嚇得瑟瑟不敢動彈,若非張遼強行呵斥,這些人卻是萬萬不敢靠近典韋的了。雖然典韋在包紮傷口的過程中都不曾有過什麼暴戾的動作,但那一臉猙獰卻嚇得其中幾人險些上錯了藥,好一陣膽戰心驚處理完,眾人才彷彿如釋重負的逃了開去,再不敢看典韋那恐怖模樣半分……

    而陣前一場廝殺,本就是為了搶回​​二將,等張飛和典韋各自被搶救回去,張遼便下令鳴金收兵,而城樓上劉備也是一副咬牙切齒,卻要準備追擊張遼,卻終究還是為簡雍與單福苦苦勸下,這才也鳴金收兵回城。

    於是雙方各自在城外留下了數百具屍體,這一場混戰卻才結束。

    劉備收兵後,急不可耐的便去看望張飛,但徵集全城郎中來診治,得到的消息顯然讓他頗為驚怒。

    典韋那一戟,已經刺入胸口,已經幾乎要探到了心臟,雖然還沒有真正刺破,但這已經是天大的重傷了……這裡都是一些普通大夫,哪敢擅自用藥,人人唯唯諾諾,看著劉備那陰云密布的臉色,深恐一個不對,便被推出去斬了……

    事實上,劉備還真就是這個意思。

    十來名郎中的意思,顯然讓劉備越發瘋狂,當即便下令將這些“庸醫”推出斬首,不一會,十數枚還帶著驚恐的血淋淋頭顱便被送到劉備跟前。

    終於是在單福的提醒下,劉備方才想起,信都乃是大城,當年衛寧經營此城許久,名醫自是不少。便連夜差人趕往信都要去尋找良醫……

    但是,派出去的人馬還未到信都尋得良醫,卻在半路上,遇見了孤身敗逃的關羽……

    比起張飛深受重傷來說,信都被數萬河東軍所攻破的消息,才彷彿是晴天霹靂!

    信都是劉備寄託重望之所在,為了籠絡爭取得到那些仕宦的支持,劉備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血,而信都中那些錢糧,財帛,也是他未來爭霸冀州的根本,可是……這一切,都毀了!

    更為可怕的是,對方的這一支援兵,才是真正讓劉備發自骨髓的冷寒……

    四萬人馬,百里挑一的精銳騎士!

    信都距離平原,就是步足長途奔襲,也不過區區一兩日的路程,那麼這樣一支兵馬抵達平原,該需要多少時間?

    而城外,那張遼的三萬兵馬,可還不曾退卻!

    劉備六神無主,此時此刻,他還能想到的,卻只有單福,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當他派遣人馬去尋找單福的時候,卻聞得手下兵馬回報,單福在不久前便告城門守將說主公派遣他出城有機密要事,不知所蹤……

    劉備傻眼了,這是遭受到最信賴之人最無情的背叛,讓他一口心血,終於忍不住也噴了出來……當即昏闕了過去。

    包括在信都城下,內憂積憤而得病的關羽,平原城下為典韋所傷的張飛,以及現在被氣昏吐血的劉備,三兄弟,幾乎遭受了同樣的命運……諾大個平原城,竟只有簡雍一人可用……

    而次日,信都所來的四萬兵馬,包括張遼的三萬,合共七萬人,已經將平原團團圍住!

    劉備……已經成孤軍一支!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3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七萬兵馬……!

    沒人能夠想到,冀州中,還能有這樣一支規模巨大的部隊……

    失去了關羽的一萬戰力比較高的人馬后,剩下在平原里防御的,不過只是區區三萬兵馬,而其中接近一半的人,還只是新近招募,還未曾來得及訓練的新兵!

    更讓人覺得沮喪和壓力的是,平原城遠遠比不上信都那高大而堅固的城牆,七萬人,几乎將整個城池都圍得水泄不通,只要站到城牆上眺望四州,不是一層層數不盡的人頭,就是一團團圍攏的帳篷行營……

    數量的差距,帶來的壓迫感是不可避免的,而尾隨關羽之后,還有几天前從信都敗逃回來的一些殘兵。

    其中不少人都几乎被嚇得精神崩潰了。

    衛三的血腥屠殺,四萬人的暴戾,震動天地的戰馬突襲,讓這些僥幸九死一生活下來的人,几乎再也無法拿起手中的兵器,甚至,連絲毫戰斗的欲望,都不敢再有半分……

    而這些人仿佛就是一團瘟.疫一樣,迅速的將河東軍的強大和凶惡描述得仿佛地獄中爬出的惡鬼,而這股恐懼,更是仿佛長了翅膀一樣,在軍中飛速的擴散了開來。

    士氣,一瀉千里,或許在開頭,他們.還能以城牆,以河東軍二分之一的數量來做最后的戰斗借口,現在被那些殘兵擴散的消息所驚嚇,几乎沒有人不對未來的戰斗抱有恐懼的色彩。

    簡雍也不曾料到,這些逃回來.的人,竟然會引起這樣的的效果。劉備昏闕,張飛昏闕,只有關羽雖然傷了心肺,但還算是理智清醒,饒是如此,關羽自從回到平原后,雖然也因為脫離和心力衰竭而昏闕下去,還好并沒有多久也就悠悠轉醒過來,所以簡雍理所當然便要請關羽出面整頓城防,挑起擊敗對方攻擊的大任。

    單福出奔不知所蹤,關羽如今已經是唯一一個威.望可以暫時代替劉備的的人了,大哥,三弟皆昏迷不醒,他也自然只有挑起重任,但是,平日里頗為愛戴士卒的關羽,仿佛也是性情大變,整日里都是盛怒,陰沉著臉,每一個命令下去,稍有差錯,動不動便也開始鞭笞下人,士卒……

    大半將官,文臣皆對關羽畏之如虎,不敢擅自進諫.了。

    而如今簡雍察覺到了軍心士氣的變化,這樣的.事情自是必定將會讓關羽暴跳如雷,左右人皆推讓,不敢去稟報關羽,無奈之下也只有簡雍硬著頭皮,希望憑借老交情請示了一下關羽。

    簡雍畢竟是跟.隨他們三兄弟一起起家的元老功臣,和關羽交情也頗為深厚,關羽就算性格再變化,卻也始終還沒有對簡雍如何。

    但是得到這樣糟糕的消息,關羽的怒火自然是不能再壓抑了,簡雍得到的答復,只有一個字,殺!

    當晚,那些從信都逃回來的兵卒全部被關羽下令抓捕,吊死在城門下。

    雖然止住了這些敗兵的口舌,但畢竟是早前的傳言已經擴散到了大半軍中,簡雍嚴力禁止繼續傳播,甚至用屠刀來震懾,連殺了數十名暗中傳播這不穩人心的消息的士兵。

    一時間平原軍士皆驚懼不已……

    可是……這樣的白色恐怖籠罩下去,根本卻擋不住人心思動,尤其在前有關羽之敗,張飛之敗,后有劉備昏迷至今還不曾轉醒,軍心的浮動,絲毫沒有穩定下來的跡象,反而越傳越洶,越傳越是恐怖……

    關羽終究不可能將整個城中的平原士兵都屠殺干淨,當他們閉上口舌不敢再談論信都和河東軍的事情后,終于還是收了手。

    而這兩日來,對方一直不曾開始攻打城池,卻團團圍住來往調度頻繁,顯然只是在整頓兵馬,等到決戰的時刻。而隨著對方的軍勢布置完善,東南西北四門外的河東軍都開始安靜了下來。

    關羽知道,這畢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對方養精蓄銳,明日將會是一場慘烈的攻城戰!

    而這一天晚上,劉備終于還是轉醒了過來……

    與此同時,一個本應該和桃園三兄弟一起在城樓上殫精竭慮的人,卻出現在了他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你……!”陳登營帳中,張遼本是要為了明日攻打平原想要與他參謀,但掀開帳幕,映入眼前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張遼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個長髯文士,身體不似不同文人一般的清瘦,卻反而有些健壯,那熟悉的臉,前翻時日張遼已經在平原城樓上看到過多次,絕對不可能忘記,“單福!你竟然出現在我軍之內!好……好!好!不想元龍還與你有過相識!?你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

    而恰在這個時候,陳登從外走了進來,只見張遼拔劍怒目大吼,顯然便要出手,臉色大變,慌忙扑將上去,將張遼欲拔劍的手死死摁住,道,“將軍休怒~!莫要錯殺了好人!莫要錯殺了好人啊!”

    “陳元龍!~此人乃是劉備帳下首席謀士,如何是什么好人!?若非是他,冀州怎會為劉備趁虛而入,險些釀成大禍!早前設計算計我軍的,莫非不是他否!?我倒正要向你問個明白,衛侯待你不薄,他如何能入我軍中,如何能在你帳內!?”張遼大怒,一把推開陳登,劍雖未出鞘,但顯然已經殺機頓生。

    陳登本就體弱,哪能受得張遼這般一下推搡,當即連連踉蹌退后几步,狠狠跌倒在地。

    但陳登也顧不得那骨頭碰撞的疼痛,慌忙站起身來,苦笑道,“將軍錯怪我矣,錯怪先生矣!”

    一直冷眼看著張遼的暴怒和陳登的慌亂,單福不經哈哈嗤笑起來,“我曾問衛侯贊將軍冷靜機敏,遇事三思而后行,行軍打仗,敵人難有可趁之機……現在看來,怕是不過爾爾!”

    張遼怒目所瞪,“見敵酋在我心窩,不怒,不驚,不躁,豈非聖人?”

    但是張遼畢竟還是冷靜了下來,對方不過只是一介謀士,智計過人,他自嘆不如,但此時營帳內,卻只得他和陳登兩人,對于自己的武藝有著絕對的自信,何況,這還是軍營中,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單福也只能是插翅難飛。

    “單福!說,你來我軍中,是為何?”張遼依舊握著劍柄,并不松懈,又看向陳登道,“還有!陳元龍!他怎就會出現在你帳內!若是不能給我個滿意答復,便別怪我手下無情,即刻擒了你解送河南,請衛侯定奪了!”

    陳登苦笑,正要出聲,卻聽得單福嘖嘖一聲道,“將軍!首先,我要糾正一下,我并非單福!”

    張遼一愣,隨即冷笑道,“哈哈!我原是敬你智計和膽氣,但此時此刻,你竟用這拙劣謊言誆騙我,莫非以為我是痴傻?!“

    “哦?”單福聽了這話,微微一笑,卻道,“是不是誆騙你,你稍后便知,不過,我現在更正一下,我乃潁川人,姓徐,名庶,既是單福,也非單福……”

    “徐庶?”張遼將目光微微放到陳登身上,后者見機慌忙出頭道,“將軍!此人正乃潁川徐庶,徐元直,效力衛侯帳下多時也!”

    “效力衛侯?”張遼瞳孔忍不住驀然鼓大,几乎是不可置信。

    “將軍不相信也是常理,實際上,若非元直先生給出衛侯密函和信物,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陳登也是苦笑,這才想起從身上掏出衛寧的信物和密函,遞給張遼,“將軍可看……”

    張遼驚疑不定的從陳登手中接過,迅速的看完上面的字跡和印章,還有那塊玉佩上書大字“衛”,卻是衛寧常年所挂在腰間的物什……

    這已經不是剛才的大怒了,反而是仿佛雷霆擊打的驚訝,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喃喃道,“那么說……之所以有單福這個化名,先生入劉備軍中,也是衛侯安排了……?”

    是了,那密函上的字跡他卻是不曾能夠認錯,卻是衛寧的手筆,而那塊玉佩更是常人不能造假的,張遼實際上,已經相信了……

    自然,陳登和徐庶已經察覺了張遼的變化,陳登自然是送了口氣,慌忙道,“將軍卻是真的險些錯殺好人了!哎!”

    張遼終于緩緩收回了長劍,此刻他才明白,原來衛寧能夠將劉備玩弄鼓掌,演義這一場大陰謀,雖遠隔千里,亦能夠做到洞若觀火,并非什么神鬼之能,徐庶在其中必是功不可沒……

    張遼深深吸了口氣,臉上頗為有些慚愧,當即對著徐庶深深一躬,賠罪道,“張遼魯莽!不知先生大義,還請先生莫怪!”

    然后,張遼又同樣對著陳登躬身一禮,道,“適才對先生無禮,甚至有懷疑之心,亦是請元龍莫要怪罪!”

    徐庶和陳登相識一笑,慌忙上前執手扶住張遼,徐庶道,“將軍忠義,乃河東之福,何罪之有!?”

    陳登亦是在旁插言道,“將軍乃統兵主帥,來日還要將軍努力破城,早日南下匯合黃忠將軍,共討孫曹,為我河東立下不世之功!”

    “哦!~”受到陳登提醒,張遼頓時想起自己所來到底是干什么了,當即便驅走心中那些愧疚,慌忙對著兩人道,“若非是元龍提醒,我險些忘記了!我此來元龍帳內,正要商議明日攻略平原之計策!”

    “既然元直先生在此,必是深知劉備軍中虛實,何況元直之智遠在我之上,何不問問元直有何妙計?”陳登哈哈一笑,當即看向徐庶,對著張遼道。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面對兩人襲擊的眼神,徐庶卻沒有絲毫開口的意思,默然不語半晌,才長嘆一聲道,“我雖早投河東,衛侯亦是對我有知遇之恩不能不報……但,我孤身詐投劉備帳下,其人帶我卻是絲毫不薄,多有君恩……事實上,若非是先有衛侯問顧抬愛,又有平定天下大計授我,遇見劉備,我怕是便真能鞠躬盡瘁為其效死……其人有成龍之資,亦有寬厚之德,我既早已負了他,但此時此刻再以計反害他性命……卻是萬萬不能了!還……請兩位見諒!“

    張遼和陳登面面相覷,卻不曾想到徐庶竟然不愿出計,看著徐庶愧疚和低沉的神色,二人心中卻反而沒有惱怒,多了几絲敬意……

    張遼當即道,“先生能有此義,也實是劉備之福,既然先生不愿出計,那我二人也不便強求。只是平定冀州后南下攻略孫曹,必是要賴先生大智,先生可不能再推脫!”

    “這是自然!”徐庶道。

    “唔,那便……唔……先生既然回歸河東,為了衛侯大計奔走不惜犧牲自己名聲,這自該是要早日讓我河東知曉,我便即刻傳令為先生選好行轅,不能怠慢了!”張遼道。

    “來人!”張遼當即一聲大喝,沒過多久,帳外便有人走了進來,顯然這人也是認得徐庶的,臉色一變,驚慌便要出兵器招呼,卻為張遼所阻道,“此乃徐庶,徐元直先生,乃我河東功臣,莫要輕疏怠慢,否則定斬不饒!你且引先生下去,尋一最好軍帳,備好酒水,稍后我自會為先生接風洗塵!”

    見張遼阻攔,那親兵也再多話,心里雖然納悶怎么對方的頭號謀臣改了名字,卻還是對著徐庶道,“先生可隨我來!”

    對于張遼的安排,徐庶也只能苦笑一聲,現在為他正名,怕更讓劉備氣惱吧……

    但是徐庶卻也知道,遲早都會有這么一天,只能拱了拱手對張遼和陳登告別行禮,但隨親兵正要走出帳外,徐庶驀然回轉頭來,“平原被破,已是必不可免……但若是將軍能夠……唉!罷了,罷了!”

    徐庶話說到一半,終于還是無奈長嘆一聲,直接走出了營外。

    張遼和陳登相視,搖了搖頭,自是從剛才徐庶的語氣中猜出了下半句話的內容,卻也只能無可奈何。

    劉備……必須要死!

    甩了甩腦袋,拋開那些雜念,張遼當即便對陳登道,“平原如今還有兵馬三萬余人,關羽此人昔日我曾與其有過深交,其人兵法韜略不俗,武藝更是當世猛將之才,有他守城,怕是要多費些手腳……而衛三將軍几日前雖能大破關羽,但也是折損了數千精兵,且現下,那四萬騎士皆是義憤填膺,我怕到時候一場血戰,便又要傷亡不少……更兼若在平原城下多耗時日,為孫曹所察覺,壞了衛侯大事,才是真的不妙!所以,還請先生教我,如何定計?”

    “如今信都,高唐皆為我軍所重新奪回,劉備賊軍不過只有德州,南皮兩地而已。現下我大軍圍城,彼軍人心惶惶,我早已經重新派遣人馬入南皮,德州兩地散播流言,人心思動,又兼我軍勢強,必然不日便會自重新歸附我河東……”陳登捻了捻下顎短須,微微想了想,踱步几許接著又道,“平原雖不過三萬兵馬,但是已成孤軍之勢。士氣雖大降,但若逼迫太盛,卻收反效……”

    “不如……”陳登道,“不如圍三缺一,將東,北,西三門強攻,而使南門空缺……再半道設計埋伏,必然生擒關劉也!”

    “不錯~!”張遼狠狠點了點頭道,“此前我也曾是這般思考,先生此計深合我心!”

    “但是,衛三將軍那四萬兵馬對關羽和平原城中的劉備軍皆是義憤填膺,立志血仇,我怕他們不肯聽我號令……何況今日定計,也不可能讓人都知曉……先生以為我該如何是好?”張遼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是了,他本是降將,而衛三乃是當年衛寧最心腹的老人,驟然讓人家屈居自己之下,對比一下,張遼也覺得肯定是會有不滿。何況關羽在信都城下一戰滅了七千精兵,還誰都該對關羽抱著不死不休吧……

    “將軍若是與衛三將軍好好細談,想必他也不會不聽良言……”陳登微微一皺眉,接著又抬頭深深看了張遼一眼,“既然衛侯將此大事與將軍,將軍為何還如此畏首畏尾?顧此失彼,舍大取小,可為智者所為!?”

    張遼驀然一震,一臉羞愧,“先生教訓得是!若衛三不聽軍令,我自以軍法懲處!”

    “呵呵!將軍能夠堅定本心,此是正好!”陳登滿意的笑了笑,當即道,“何況衛侯差我來時,便使我有約束參贊諸軍大將之權,若我再出面,恐怕衛三將軍也不會再多言了!”

    說到此處,陳登道,“將軍若能在此戰一戰全功,為那七千河東將士報了血仇,還怕有人不服否!?”

    張遼狠狠點了點頭,當即道,“多謝先生提點,是張遼迷霧了!”

    說到此處,張遼一掃心中的擔憂,重新恢復一派大將之色,鏗鏘道,“軍情不等人,時日不早,先生可早些休息,我這邊派人去將衛三將軍請來,再商議適才所計!”

    “將軍自清!”陳登將張遼送出,道。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4
第五百一十三章

   (咳咳,又詐尸了……)

    衛三自從在信都擊敗關羽后。折損頗大,五萬兵馬曾于并北河套縱橫馳騁多年,這些地方不似中原繁榮,茫茫草原上生死相依,袍澤之情乃遠勝中原各地軍衛,是以,包括衛三在內,也視那戰死數千兵馬為自己兄弟一般。

    手足被斷,何其之痛?

    信都中計為關羽所敗,衛三一直沉浸在自責和痛悔之中,自是恨不得將關羽凌遲處死。勝敗固然是兵家常事,但血仇必報,也是上下同心。

    張遼趕到衛三大軍行轅時候,正感覺到那股濃烈的悲憤之情彌漫,驅之不散,每一個兵卒眼睛中都是抱著深刻的殺意,肅殺凜冽。

    待得將張遼引入帥帳,衛三固然不喜張遼一個后來降將,一躍在他頭上,但總歸是無法抗拒衛寧的軍令,禮貌將張遼請入。

    “衛將軍乃是衛府老人。當知明日一戰,乃于我河東關系重大,也是衛侯籌措多年的大計,所以,在下此來,亦是與將軍商議計較,明日一戰之事!”張遼也不拐彎抹角,被陳登點醒,也不再顧及自己那降將身份,所以直接開門見山。

    衛三張開嘴巴,喉嚨里發出嘶啞的聲音,狠聲道,“關羽匹夫以詭計偷襲,殺我麾下兒郎,此仇此恨,不報勢不干休。明日一戰,我軍必同仇敵愾,視死如歸,不會有半人退縮!”

    張遼看著衛三赤紅的眼睛,心里不由一陣苦笑,若正如同這般被仇恨迷惑了眼睛,怕到時候傷亡不小,當即道,“將軍麾下皆是驍勇善戰之士,要破平原,我亦是覺得并非難事。但平原畢竟只是孤城一座,若此強攻。必使對方成哀兵絕境之勢,反困獸猶斗,我軍傷亡怕是必不會少……”

    說道此處,張遼道,“將軍統御兵馬多年,當知兵法韜略重要。為將者,全軍為上,破軍次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卻是萬萬不可取的……”

    衛三怒瞪,斷然喝道,“我麾下兒郎,可卻無半個貪生怕死之輩!死有何懼!?”

    “死無可懼,壞衛侯大事,又何如!?”張遼亦斷然高聲道。

    衛三氣勢一滯,對方搬出衛寧來,卻是不由氣焰落下,但兀自怒瞪張遼道,“那張將軍的意思是要我如何?!”

    “明日一戰,還請將軍約束帳下軍士。不可魯莽強攻,以懾敵軍士氣為上,破城次之,以攻其心為上,殺其人次之!將軍軍威,能使敵軍膽寒,惶惶生恐,足矣!”張遼深吸口氣,見衛三終于開始服軟,鏗鏘道。

    “若如此拖拖拉拉!何時才能破城,何時才能除去劉備關羽!?不若一鼓作氣,破城滅敵!”衛三不由高聲反駁道。

    “我還未說完,將軍何須如此急躁?”張遼當即便道,“賊軍士氣低落,人心惶惶,今日有城中細作傳信出城,關羽以強壓震懾軍心,雖一時風平浪靜,但暗潮洶涌。若我軍逼迫太甚,反使對方玉石俱焚。是以,我與元龍先生商議計較,先生提出圍三缺一之策,正該是如今現在這個時候……!”

    “關羽也是詭詐小人,如此明顯之計,他若不上當,豈非空白浪費許多時日!?”衛三道。

    “他就算看破,但也無妨。退既有生路,守則必死,平原兵馬當無奮死殺敵之志也!彼軍既無法孤注一擲。反有逃竄之心,縱關羽如何狡詐,也無可奈何!而若關羽強壓,怕更易激平原兵馬兵變了!”張遼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緊緊盯著衛三道,“將軍愛兵如子,在下欽佩,勇猛無前,亦是軍中楷模。但,若能全軍,多護住一些兒郎性命,豈非好事?”

    說道此處,張遼語氣一變,帶著無比肅殺,對著衛三懇切道,“我必能全取平原兵馬,關羽,劉備首級,以告慰信都城下,數千壯士亡靈!”

    衛三心中一懾,久久盯著張遼,默然一嘆,“末將領命!”

    …………………………………………………………………

    次日。全軍集合,張遼手握六七萬兵馬在手,對方不過一群士氣低迷的新丁,自是底氣十足,躍馬而上,眺望城樓高出,依稀可見關羽那偉岸的身姿。

    沙場相見,便不是朋友。

    縱是張遼和關羽頗為投機,亦是深知對方能力不凡,但此時此刻,他也不認為這一戰。對方還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大能。

    身后的帥旗獵獵生風,大軍布陣妥當,張遼感受到那日光越發的灼熱,瞇起眼睛,終于擺開了手。

    一騎飛馬出陣,不是搦戰,卻是高聲對著城牆高聲吶喊起來,“平原守軍聽好,我家將軍有令,若即刻開成投降,可免不死,若冥頑不靈,我七萬雄軍一擁而上,使爾等與平原城一同化為齏粉!“

    關羽冷眼看著城下那高聲勸降的裨將,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便將目光眺望遠處,那高高在上的帥旗……

    “當初和呂布一起東奔西跑逃竄的家伙,如今,也成了坐擁數萬人馬,獨當一面的統帥了啊……而我……哼!張文遠,你這勸降,莫不是羞辱我么?”關羽嘴角終于泛起一絲冷笑,目光漸漸開始變得冰涼。

    身份陡然的差別和轉變,讓關羽心頭開始了不該有的嫉妒。當年兩人的際遇相當,都有非凡的才華和武力,一個跟著呂布背負罵名東奔西走,一個跟著劉備潦倒左右逢源,恰恰是這樣反而惺惺相惜之意,而此時此刻,張遼一路青云踏上了前台,而他……卻還是帶著一批新兵老弱,困守城樓。

    冀州,本該是他揚名立萬的開始,他也將所有都放在了冀州之戰上面,卻沒想到,一手將他的希望粉碎的,卻是當初那個身份相當話語投機的朋友!

    “取我弓來!”關羽毫無煙氣的對著身后令道,充滿了冷寒。

    長弓挽起。如滿月,搭箭上弦,直指樓下那還在高聲勸降的河東裨將。

    穿過咽喉,帶走血花四濺,人影無力墜落馬下,勸降的聲音嘎然而止。

    張遼在高台看得清楚,只是淡淡的嘆息了一聲,終于揚起手,鏗鏘令道,“擊鼓,向前!”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4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一嗚!河東軍中,高亢的號角聲悠揚響巍,隨暑州辰天的鼓聲開始擂動,前軍三千人,在張遼的軍令下,緩緩向著平原城牆走去。

    守護在高城上的劉備軍,看著遠方那密密麻麻仿佛不知道盡頭的軍隊,以及大戰即將到來而引起的窒息般的沉重,不約而同緊張的吞咽著唾沫。

    從當初的躊躇滿志,到如今的困守孤城,士氣,早已經一落千丈。而關羽前不久的高壓,更使得軍中諸士卒,人心惶惶。

    不過,這畢竟是戰爭,敵人已經兵臨城下,已經開始亮出了武器。既然沒有膽量去反抗自家主將,那么便只能咬緊牙關,低檔下去。

    隨著城下那三千人的靠近,河東中軍鼓聲越發激昂,擊打的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響亮。

    三千人,終于開始從緩步靠前,變成了沖鋒奔走。

    扛著云梯,運著沖車,井欄的各隊,在前方士兵的掩護下,井然有序的向著城牆靠近。

    而這個時候,關羽終于無法忍耐對方的進一步逼近了。

    “全軍弈令,瞄准對方攻城器械。放箭!一。關羽手握大刀,當即大聲吼道。

    聲如洪鐘,頓時炸醒了那些還手足無措的士兵們。

    不過,這只平原軍隊,大多都是新招募的新丁,假若平時或許可以靠著數量的優勢,給予他們勇氣。而當勝利的天平傾斜向他們的時候,也可以憑借這股勇氣奮勇殺敵。

    可是當河東軍那百戰而生的氣勢完全展開在平集城下,那更占據優勢的龐大軍力,更是讓這支新軍無所適從。

    關羽放箭的軍令下達,而回應他的。卻是遲了許久城牆上才開始凌亂的射擊,只有少量,當年跟隨三兄弟起兵的老兵才能做到齊射向一個目標,而更多的箭矢,不是歪歪扭扭,便是稀疏松亂,漫無目標。

    第一波的攻擊,事實上。并沒有造成城下河東軍多少傷亡,遠在中軍處的張遼看著這一切,不由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意。

    放眼眺向城牆,仿佛能看到關羽那暴跳如雷的模樣。

    事實上,面對這樣一次散亂的射擊。關羽几乎氣炸了肺,更自責無比。若非在信都丟掉了大哥劉備起家的根本,那兩萬人,又豈會依靠這些才招募不久的廢物!

    但此時此刻,也容不得他再去想別的,只能飛快的分撥出手下親兵,校尉,各自下去分別帶領約束士卒,盡可能的做到軍令按照自己的意志而行動。

    城牆不過只有一面,能夠使用的人手并不多,局面很快被壓利了下來。射擊從剛開始的散漫,漸漸變的有目的起來。

    一次次齊射,終于造成了河東軍三千攻城部隊傷亡開始加劇,而隨著越發靠近,即便是流矢也很容易射中某個倒霉的家伙永遠留在平原城下。

    但是,張遼顯然也早發現了平原軍的這個軟肋,第一次的攻擊,正是為了接下來的步略。

    用力的分別向左右揮了揮手,中軍高丘上的傳令兵早接到了信號。

    兩名高大的旗手,分別揮舞起了手中顏色各一的軍旗。

    河東軍左右兩翼主將再手下令馬知會下,當即得令,指揮各自的兵馬開始脫離中軍向左右散開。

    站在高牆上的關羽,看著對方軍陣的變化,不由瞳孔微微一凝,河東軍左右兩翼分別散開,各約五千兵馬。顯然并非是增援前線的攻城部隊,而走向著平原另外兩門而去。

    平原城其實并不大,當初劉備在這里經營許久,卻始終沒有什么大的作為便被袁紹驅逐成了喪家之犬,等到重新回到故地,已是物是人非。

    而自從進入翼州以來,劉備的心思更多的放到信都上,卻萬萬沒有想到過,本來兵員匿乏的河東方面。竟然還能夠將他苦心經營的一切打得支離破碎,直到現在,龜縮到平原城里。

    所自,平原的城牆一直不曾有過大規模的修補,防御能力也遠遠不如信都這樣一座堅城。目前,能夠作為防御的最大依憑,其實還是那三萬平原守軍。

    只是,如今的士氣,還能用么?

    關羽知道,如今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只有他一人而已,其余人不是震懾不住場面,便是心中也起了一些心思。

    所以,當他看到張遼將大部分軍力都集中在自己所守護的城門前,以同樣將平原城中大半力量投擲在這里。

    他的本意是要和張遼來場硬碰硬的較量,死命壓制住對方的攻勢,打壓下他們銳氣的同時也給己方士氣的提升。

    可是,顯然,張遼先前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給他看的。

    心中苦澀無比,關羽也知道對方如今掌握了如此龐大的軍力 又豈會放棄自己的優勢?

    當張遼軍兩翼開始分兵向著另外兩門而去的時候,關羽也顧不得壓陣指揮,慌忙打起精神左右吩咐心腹稗將領軍也固守城池去了。

    看著眼下城樓敵軍又至,關羽眼睛緩緩瞇起,看著遠處張遼中軍不由微微握緊了手中青龍大刀。

    張遼自然也能觀察到平原城上兵馬調度的動向,甩口二分兵的同時關羽也不得不分兵去瑰固其余兩面城牆當下,張遼軍令一展,第二備隊總共五千兵馬又開始了快速的搶攻增援。第一波兵馬雖然在關羽的調度下傷亡不但是終究還是成功的靠近的城牆。不少云梯已經高高的架上了城牆,而沖車毀壞了數架。卻還是有那么一兩輛進入了進攻的序列。

    這五千人的壓上,一時間又讓關羽的壓力大增。

    但這個時候,另外兩道城門,也開始了激烈的交戰,不單單開頭張遼分過去的一萬兵馬,事實上,還有早就等候許久的圍城人手也一起參與了對兩門的攻擊,這樣一來,兩門的壓力一時間卻還高過了正門。一道道求援從兩門不停的傳到關羽耳邊。

    如今平原城內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只有關羽一人而已,一個合格的大將坐鎮,便能夠在短時間內凝聚起堅不可摧的勇氣,可是,那兩道城門根本就沒有如此高的威望來震懾住全軍。

    所以其余兩面城牆防御的兵馬必然,也是必須多于關羽這里,要不然,傷亡的增生更容易讓另外兩面城牆出現士氣的崩潰。

    關羽不能不顧,只能一撥一撥的調撥人馬,去增援那兩方。

    可是,這樣一來,關羽本方的防御力量卻大幅度削弱,關羽必然要使用那些久經戰陣的老兵來鎮住場面,”

    整整兩個時辰過去,慘烈的攻防戰已經讓平原城開始力竭,饒是關羽如何調度有方,打退了多少次河東軍的攻擊,但是,不論如何,平原軍戰死整整五千多人的駭人數量,始終如同一片陰云越發增大。

    兵力雖然還未到捉襟見肘的時候,但是這些沒經過多少練的新兵。始終不堪大用,關羽一咬牙終于還是用上了那支在信都城下被殺破了膽的老兵開始鞏固城牆的防線。

    這些老兵是劉備起家的資本,也是關羽唯一一次揚名的泰安攻防戰留下的精粹,雖然一場信都厮殺讓他們心理上都蒙受了巨大的冊影,又死得只剩下這區區百來人,但是,畢竟戰斗經驗還在,這些勉強可以算是中下層軍官的老兵用來當各個小列分隊的首腦指揮作戰還是能夠發揮足的的作用。

    當關羽用上這支小隊來鞏固防線的時候,城牆發發可危的局面終于開始漸漸緩和了下來。

    但看到對方穩住陣腳的張遼眼中微微一亮,這卻是他等待許久的機會!

    “衛三將軍,靠你們了!”張遼低聲念道,回顧身后,當即吩咐傳令兵下去衛三部傳達出擊命令。

    與此同時,激戰了近:個時辰,關羽也開始親自上陣殺敵,渾身染紅了鮮血,到了這個時候,關羽終于開始覺得有些不對了。

    圍三缺一,當得敵人的攻勢越來越明朗,關羽當然清楚對方的打算。伴隨巨大的傷亡產生,士氣一泄如虹,不知道什么時候將會開始

    壞。

    但是,相對來說,雖然己方確是傷亡慘重,而對方如此猛烈的攻擊。在自己率領的反扑下,河東軍的傷亡卻也是不少。

    以如今目前的實力對比來說。關羽自認為異地相處,河東軍的這些傷亡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是的,河東軍的確有更好的軍略達成擊敗他們的目的。

    當初他們攻入翼州后,一路勢如破竹,連破四城,更奪取了信都這個最重要的城池。信都乃是翼州中樞,城高池深,錢糧丰富,本來是為來爭奪翼州乃至于幽州的最好基地。劉備將更多的心思放到信都上而忽略了平原等地的防備,正是如此。當關羽丟掉了信都,才使得劉備的局面一下子跌落谷底,也使得平原根本沒有做好准備獨自來應付未來的變化。

    缺糧少秣是致命的。

    若是張遼屯集重兵圍城不攻。平原孤城一座,勢必不能長久守下去。封鎖糧草二食鹽,截斷水脈。不過一兩個月,平原城必然無法堅持下去。

    熟知兵法韜略,關羽自然明白,這樣才是對付自己的上佳之策。

    再張遼如今雖然選擇圍三缺一,比四面攻城要好上不少,但是,就算能夠攻破平原城,必然也是慘烈傷亡。

    而這些本可避免的傷亡,以張遼的韜略不難看出來。

    到底是什么促使張遼非要在短時間里,將平原城攻破呢?

    關羽是大將之才,卻并非謀略之人。看不懂其中的關鍵,但憑借對對手的熟悉,而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不對。

    最后總結如今天下局勢,關羽似乎發現了眼前開始有些明朗。

    或許,將會是南面,河東真正的大敵有什么東西迫切需要張遼這支部隊去改變局面!

    而這迫切之下,甚至不顧傷亡也要徹底拿下自己三兄弟。

    結合那莫名其妙,甚至之前從未聽說過的五萬百戰鐵騎,關羽有一種明悟,似乎這支兵馬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他們,而是更南方,河東宿命中的敵人!

    拖,一直拖到南方發生根本性的轉折的時候,關羽有一種直覺,不管能夠傷亡多少,只要還能存在翼州,拖住這支部隊,那么,說不定未來能夠徹

    那么,如此下來,平原能不能守住其實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這方絕對不能就這樣到下,不管是撤退,還是遁入山林,只要能夠在他們的大后方騷擾,就已經是成功了!

    助人,或許也是救己!

    想通了這一層,關羽本來握緊青龍刀的手緩緩放松了下來,事實上。在剛才,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決定,當守軍開始抵擋不住的時候,便親自率兵突襲張遼中軍本部,斬殺張遼!

    當張遼分兵攻擊另外兩門的時候。而自己疲于奔波,加上正本攻防慘烈,在對方看來絕然不會有自己突襲的可能。若是能夠借著這百分之一的可能突襲沖入張遼本陣,說不定真能解平原之危。

    雖然張遼的武藝不弱。

    可是,現在關羽已然有了退意而不是抱著那倔強的高傲,那么這自殺搏命的沖殺,卻是不用了。

    現下最重要的,便是趁著對方還未布置妥當,而早些與大哥劉備商議突圍的事。

    正在這時,忽而其城樓一陣騷亂。竟見隊伍開始潰散,尤其是那些本來蕉補各部校尉的老兵尤其膽顫。關羽大怒喝道,“敵兵不過爾耳,何懼之有,敢有騷亂者,退后者,斬!”

    “將軍!河東軍又增兵上拼了!”只見一名小校面色土黃顫顫抖抖退下,帶著哭腔道,“將軍,投降吧!打不過啊!”

    關羽鳳眼怒睜,一刀將那小校分尸在地,“無膽鼠輩,安能為我之兵真!”

    等他看向城外,滿臉怒色一變,卻也漆黑如墨。

    卻見河東軍中出來數千騎士,二三十來架巨型弩車置放在前,每架巨弩上滿十余根巨大弩箭,陽光灑下漆黑的箭簇卻泛著冰寒無比的殺氣。關羽不敢想象,當這二十多架弩車一起發威的時候,那巨大的箭矢會不會直接將城門,城牆給洞穿,但光是那數千騎士不似中原兵馬的裝扮,便讓關羽咬牙切齒。

    這不是信都一戰將他殺得全軍覆沒的河套鐵騎,還是何人?

    信都一戰,這支兵馬的凶殘已經在平原軍中流傳甚廣,這些兵馬久在草原征戰,卻也染上了一些草原牧族的凶暴,在這些新兵眼中,的的確確猶如鬼神。

    當他們列隊上前;尤其是那些被殺得落荒而逃的幸存者最是膽戰心驚。更別提那二三十架人間凶器猙獰無比。

    更要命的是,在剛才關羽還讓這些殘兵作為穩固防線的各部小校控制守城,好不容易穩定了局勢,但這個時候,這些殘兵士氣的崩壞,卻帶領了手下兵勇一并恐慌蔓沁…

    “嗖嗖”

    突然間,那連弩猛然放出,夾著猛烈的破風聲,沖向了城牆。

    區區兩百米對于弩車的射程來說,強大的沖擊力卻能夠發揮到最大!

    一支沉重的弩箭異常精准的穿透了城牆上某個平原新兵的胸膛,而沖力不見半點減弱依然向前,帶著那具生命力飛快流逝的身體再穿透另外一名士兵,三個”四個”五個!

    弩箭狠狠的釘在了樓牆上,發出巨大的震動聲,隨著箭身的上下顫動。染上五名士兵的鮮血彈跳四灑,滴滿周遭其余驚魂未定的士卒滿臉!

    而那粗大的弩箭上,還挂著一具帶著驚恐痛苦而變形的臉的尸體,緩緩滑落,跌倒在地,

    與此同時,那印象深刻的仿佛草原上蒼狼吼叫的戰號聲終于響起,數千騎士緩緩向著城樓開始前進。速度并不快,但是卻帶著無比肅殺的冷然!

    騎士,不可能就這樣躍上城樓。即便知道他們下了馬也未必強大得了多少,但是,單單那股百戰余生的殺氣,還夾雜著對袍澤復仇的怒火。足矣,讓城樓上那些平原新兵們,心驚膽戰!

    關羽緊緊的閉上眼睛,士氣如今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已經不是還能不能再戰的問題,而是如何在撤退之下盡可能保留元氣了。

    雖然,那些弩車在攻城戰集實用性并不大,雖然那支戰斗力驚人的騎兵在攻城戰上,也根本沒有野戰的犀利,,

    關羽從親兵手上接過缰繩,狠狠一踢馬肚,吩咐簡雍盡可能的拖延住對方破城的時間,一躍飛奔向城內縣衙所在,,

    大哥劉備怒火攻心還未清醒。三弟張飛與典韋一戰几乎重傷不治,關羽身上的擔子實在太大。如今平原城上下,大哥的一切基業都在他的一個念頭之中。

    而他的選擇,終究還是突圍,但,并不是按照對方的劇本去走。

    平原四個方向,走西便是信都,走南是為高唐,走北便是德州,而東面便是南皮。

    事實上,在初入翼州的時候。這四個城池都為劉備所奪,但經過陳登的一陣布計和信都之敗,使得這四個方向最后都再度回到河東控制范圍。

    東門,是唯一不曾有兵馬攻打的方向,而南門卻是張遼主力部隊所在。這兩個方向都不能取,關羽的選擇,卻是信都!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5
第五百一十五章


   好久沒寫文了,現在慢慢恢復狀態中一另外,泣次不淒懈”而走出宮,,明天來個。3章!

    剛回到縣衙內,關羽卻驀然見到劉備在近侍的攙扶下從內冉緩緩走了出來,除卻臉上還帶了几分蒼白,精神也頗有些萎靡外,總算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大哥!你醒了!”關羽在短暫的失神后,心中的大石終于落了下來。

    但很快,關羽卻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當初三兄弟再困難的局面也不是沒有遇見過,可就算是如此,他大哥的眼中永遠都燃燒著熊熊的斗志,不屈,不服。

    可是,現在的劉備雙眼再沒有昔日那般神采飛揚,淡淡的穿過門牆眺望外面,驀然,終于長長的嘆息一聲,轉頭看向關羽,道,“二弟。這兩日來,實在辛苦你了

    “大哥!這是我分內之事,何須如此,”關羽微微一怔,臉上頓時浮起一陣愧疚,痛悔道,“何況。若非是為弟在信都城下丟掉大哥那兩萬精銳,眼下局勢豈會如此,,!”

    “呵呵!”劉備淡笑一聲,擺了擺手,忽然道,“這不怪你,我這兩日來卻實在是想通了,衛寧恐怕是早就算計好了我,單福,泰安,翼州,信都,我們一路走來萬般通暢。聲勢浩大,我自以為將曹操,將衛寧玩弄于鼓掌之中,天下人皆以為我等必可成勢,卻不想,卻敗得如此之快,敗得如此之慘!衛寧,舍得下本錢。也虧他如此苦心算計!”

    “我們敗得不冤,不冤!”劉備緩緩閉上眼睛,疲憊之色越發濃重。

    頓了頓,劉備又側過頭來,對著關羽忽而問道,“二弟此來,恐怕是平原已經無法守住了吧!”

    關羽無言以對,只能默然點了點頭。

    “時耶?命耶?呵呵!天不估我啊!哈哈劉備慘然一笑,高聲道,“罷了!罷了!來人,去取我雙劍來!”

    關羽分明能從劉備眼中看出一絲決絕,那種帶著死氣的決意,讓他無比心驚。而此時此刻,劉備那本虛弱不堪搖搖晃晃的身體,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氣力讓他頓時挺直了腰肩。蒼白的臉色也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漸漸變得紅潤。

    關羽大驚失色”俊忙一把上前抓住劉備,激動道,“大哥,何故如此!?”

    “二弟此來必是要勸我突圍吧!”劉備渾然不理關羽,眼睛直直的眺望城外,只是仿佛自顧自的說道。“子義離我而去,單福亦離我而去。我三兄弟自破黃巾起,時有戰敗,多年顛沛流離,仿若喪家之犬,這些年,為兄一直以為其時未到”其時未到”若能如魚得水 必能一鳴驚人

    “哈!哈哈不知道,我不單單一時不得其時,而是一世不得其時!為兄,!已經倦了,已經厭倦了這樣流離失所的日子,已經厭倦了自欺欺人的一廂情愿,已經厭倦了,老是成為他人布局操控的棋子!”劉備大笑,猙獰無比,“既如此,不如一死了之,衛寧想要我項上人頭,與他,又有何妨!”

    “咚一聲沉重的響聲,驀然驚現,頓時讓劉備驚醒過來,回頭看時,關羽那高大的身材已經跪倒身前。

    “二弟,,!你!這是為何!?”

    關羽抬起頭來,眼睛微微有些濕潤。但依然泛著倔強的神采,“大哥!莫非你忘了我三兄弟昔日結義的誓言了嗎!?為何輕易放棄?楊奉。袁紹,曹操,呂布,這些大哥曾經的敵人,又何時能夠真正擊敗大哥。擊敗我三兄弟?匡扶大漢,復辟正統,莫不是大哥奮戰至今的信念?”

    說道此處,關羽臉色充血,激動的高亢道,“我,還有三弟,為大哥南猛的戰,殺敵不休,不就是為了襄助大哥完成這大志?大哥”!你今日放棄,輕言生死,置我與三弟。置滿營將士于何地!?”

    劉備瞳孔微微一縮,緩緩的伸出手來想要扶住關羽,張口,卻始終無法說出什么,卻在這個時候。一聲虛弱卻不屈的聲音也適時響起,“二哥說得不錯”!大哥,有我兄弟在大哥身側,日后何愁沒有再起之機!?”

    “三弟!?”關羽和劉備齊齊回頭。見張飛一身繃帶,緩緩走出。

    劉備慌忙上前道,“三弟如今重傷。為何輕易走動!?”

    張飛正要回話,卻不想傷口不小心受到拉扯,一時痛得齜牙咧嘴,雖然典韋一戟避過了致命要害,但畢竟是重傷,几日來修養,雖然及時搶救回來,但傷了元氣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康復的。

    縱然他那強健的身體恢復力極端驚人,但現在傷口也不過是勉強結疤而毛

    劉備自然清身體狀況,不由心中焦急,卻見張飛少有的露出副瓚懈舊孔。對他道,“大哥!剛才二哥所言是否當真?”

    “我”!”劉備正要出口。這時候,剛才吩咐去取劍的近侍從后堂捧著雙劍走了出來,不單如此。還有劉備許久不曾穿戴過的甲冑也一并帶了出來。

    張飛眼睛微微一瞪,頓時讓那兩名捧劍捧甲的近侍嚇得微微一顫,張飛再將目光回顧到大哥身上,不由苦笑道,“原來如此”

    再看了還跪倒在地的關羽一眼。張飛猛然俯下身子,雙膝同樣跪倒在劉備身前,“大哥如此窩囊,不如就取劍先手刃我和二哥,省得我二人首級為無名輩所取!”

    “三弟”!”兩個兄弟先后跪在自己面前,劉備心中顫動,看著兩雙充滿希翼,永不認輸的眼神。不由雙腿一軟也一并與兄弟二人相對跪下。

    “我這條命已經等于還過典韋情誼,如今,還為大哥著想!”張飛緩緩抬起頭來,道,“只不知,大哥還曾記得桃園之誓否!?”

    “雖然異姓,既結為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危扶困”劉備低聲道。

    “上報國家,下艾黎民”關羽也鄭重道。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張飛大聲出口。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其余二人几乎是條件性接口出來”

    “上報國家,下安黎民”劉備閉上眼睛,喃喃道。

    走了,這才是他最初的志向啊!也是他無數次被擊敗,無數次被擊倒。一直留藏在本心中,一直激勵他戰斗下去,那最最朴質的愿望!

    劉備眼中緩緩恢復了清明,一直以來被貪欲,權欲,妒欲所蒙蔽,不曾看清楚那心中的清泉,以至于數度被污濁,使得他如今到了危難時候。便輕言放棄,

    變得是他,不是別人!

    “我明白了!”劉備緩緩將兄弟二人扶起身來,“我三兄弟,再來馳騁縱橫吧!”

    關羽和張飛兩眼對視,皆看出了其中藏著的喜樓

    走了,他們以前那個受人敬仰的兄長終于回來了!

    “二將軍”將軍”門外一聲急促的喊聲響起,伴隨著慌張的腳步聲,簡雍提著缺刃的長劍奔了進來,一身文士衣衫卻也染紅了鮮血,只見三兄弟皆齊聚一堂。微微一怔,卻很快反應過來,道,“主公!兩位將軍,敵軍退了!退了!”

    “退了!?”關羽眼睛微微一張。有些不敢相信,慌忙道,“敵軍怎會突然退兵?”

    確實,適才關羽返回本便是要勸劉備突圍出城,只是因為平原上下已經開始士氣崩壞不可長久,假若對方再一鼓作氣,必然將城池沖垮。

    而這個時候張遼退兵,顯然走出乎了關羽的預料之外。

    關羽固然不擅長陰謀詭計,但畢竟是一員難得的大將,一時驚訝又很快反應過來,沉吟稍許,嘴角不由又浮起了招牌妾的冷笑,“是了!我等遲遲不突圍,張遼是怕我兄弟三人困獸猶斗!”

    “不過,正是如此,還給了我等可趁之機!”關羽頓時回過神來,看向張飛道,“三弟!還可戰否!?”

    “當然!”張飛自然不愿意被自家兄弟小覷,狠狠的一拍胸脯,本來是想做出一幅鐵打模樣,但傷口卻是實打實的,當即痛得齜牙咧嘴。一絲鮮血順著崩開的傷口流出血來。

    “三弟!你”!唉,為何總如此魯莽!”劉備見了,臉色一變。慌忙拉住張飛,氣急道,“來人,速速叫郎中過來!”

    關羽也是無奈,雖知道自己這個三弟一身體魄強健更在自己之上,但都受了這般重的傷,能夠行走已經是難得了,還如此莽撞。

    “三弟,我雖知你重傷未愈。但此次大敵當前,也不需要你上陣殺敵。切好好護住兄長,一切有我!”關羽鄭重的看向張飛,沉聲道,“我雖料定張遼便是要等我等突圍,但此時此刻,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所以,能否撤走,還看今晚了!”

    “二哥好生瞧不起人,俺老張為何不能上陣殺敵?”張飛兩眼一瞪,不滿道,雖然,那臉上痛苦的表情還走出賣了他。

    “這一次也該二哥我奮勇一次了!”關羽眼神不變,依然那般凝重,渾然不顧張飛那打評的話,沉聲拜

    “我”好,我知道了!這一次,便看二哥大展武藝!”張飛還想強撐,但看關羽眼中的決意,卻是明白了對方的心意,終于將話頭放下。點頭道。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5
第五百一十六章

   與此同時,在平原城外不過五里的河東軍行轅內。衛二舊才諷朮未卸。怒氣勃發的向著中軍主帥大帳沖去,門口把守的兩名親兵見衛三臉色不對,慌忙上前阻攔倒,“衛將軍!我家將軍如今正和軍師商議。可容稍等片刻?”

    “滾開!”一個區區小兵也敢攔他,衛三更加憤怒,一把將兩名小兵推開,后者雖知對方身份不同。但礙于職責還要上前,卻有兩雙強勁有力的臂膀狠狠將他們兩人給架住,卻是衛三所帶的親衛出手。

    衛三自然也不會去和這兩個小兵糾纏,大步掀開帳帘,當即便大聲道。“張將軍!今日末將奉命出戰。然敵軍已然膽寒,我軍若是一鼓作氣。未必不能拿下平原,可你卻中途鳴金收兵,這是何故!?!?”

    張遼自然早聽到了帳外的喧囂,對于衛三如此暴躁的做法心中雖有不喜,卻還是強忍下來,看了陳登一眼,示意衛三入席,這才道,“今日攻城,賊兵雖然膽寒,死傷無數。可我軍同樣傷亡不小!關羽此人名聲不昭,然本將曾與其接觸,深知其人能耐,若是逼得對方玉石俱焚,反而不美

    衛三一伸手,攤開五指狠狠一捏成拳打斷張遼的話”將軍!要知道勝機已在眼前,行軍打仗死傷難免,可卻偏偏在如此緊要關頭鳴金收兵,不是末將不知尊卑,實在是我滿營上下將士心中皆有怨言!”

    “劉備此獠忘恩負義,累次背主,若不能早日生擒梟首,以做效尤。置我河東顏面于何地?”衛三又道。

    “衛將軍!”衛三如此驕橫的模樣終于使得張遼臉色也是一變了,“我奉衛侯軍令,截至三軍。行軍調度,皆為我軍打算,將軍如今所來,莫是對我質疑!?又或是對衛侯有所質疑!?”

    “我”!”此話一出,衛三心中咯噔一跳,衛寧在衛三心中莫不置于君皇的存在,張遼此話一出,頓時讓衛三語氣一滯卻不知該如何去回答了。

    半晌,衛三終于平復了下語氣,道。“末將非是質疑衛侯,質疑將軍,實乃是不明將軍之意,方來此有所一問,若沖撞將軍,還請勿怪!”

    “既然將軍還能明曉大義,那沖撞主將,且先領受二十年杖吧!”張遼臉色不變,卻吐出一句讓在場眾人皆色變的話來。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臉色一呆。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瞳孔看著張遼。克是衛三几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臉色漸漸變得充血一般鮮紅,瞳孔也越瞪越大。

    他衛三是誰?當年五兄弟,三人為救衛寧而死,他衛三一直以來跟隨在衛寧身邊,是心腹中的心腹。不單單他如今手握四萬百戰精騎,便是他五弟更是掌握著河東最為隱祕的情報機構。他耗費了自己數年的歲月在那荒蕪的草原上,只是因為衛寧需要他這個最忠實的仆從,但同樣的,將這樣一支隱祕而重要的部隊交給他,也是肯定了他絕對的身份!即便是名義上受張遼節制,但這支部隊唯一的主帥還是他衛三一人而已!

    可是!

    他張遼,一個區區投降之將,竟然敢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要杖責他!讓一個數萬兵馬的統帥當眾受刑!

    這不是赤裸裸的折辱,還是什么!?

    “張遼!你敢!”衛三不干了,當即怒發沖冠狠狠一拍案几,仿佛一只發怒的豹子,露出噬人一般的眼神。

    而這個時候,眾人也反應過來了。

    陳登慌忙上前,一把拉住張遼,勸道,“將軍,衛三將軍也不過是心憂軍情,雖是魯莽了一些,但還是情有可原!何況衛三將軍從軍多年。為衛侯南猛的戰無數,勞苦功高,今日也不過是情急之下,有失穩妥。但還請將軍息怒!”

    說實話,當初陳登提點張遼。讓他不要一味的受自己降將身份所捆縛,調整心態好盡快做好自己的統帥工作,雖是用心良苦,但卻不知道張遼竟然如此剛烈,可真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上了極端了。

    “我雖是降將,但也知河東軍軍法森嚴,主將失當,軍法不容”兵失職,也是一視同仁!”張遼冷冷一笑,自從被陳登點醒,張遼也不再畏首畏尾,既然自己已經決定效忠衛侯,那么自己就應該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如此偌大數萬兵馬交給他統御。這份責任和信任,不以死相報,還能做什么?

    今日給衛三殺威,并非故意,而確確實實因為對方那支數萬人的兵馬在日后有更加重要的作用,若再任由衛三對他如此敷衍了事,目中無人。那么日后,行軍打仗,還能有什么作為!

    即便日后衛侯因為此事而怪罪與他,他也問心無愧。

    這,足矣!

    不單單是陳登,其余諸將都非常清楚衛三在衛寧身前的地位,或是想要賣個情面給衛三,又或是真心為張遼著想,所有人也紛紛上前請求張遼收回成命。

    可是張遼顯然是吃了秤駝鐵了心,完全不理會眾人的求情,只是淡淡的盯著衛三,無視對方那仿佛噬人的目光。

    軍令已下,耳縱是張遼的親兵也有些躊躇,并非是害怕衛三 卻只是為了主將擔憂而已,遲遲不敢上前。

    “怎么!?莫非我已不是這七萬大軍的主將,莫非你等連衛侯的授命也不肯遵從了!!??”張遼收回和衛三對視的目光,惡狠狠的環顧左右,頓時大聲喝道。

    帳內那几名親兵聽的張遼如此說話,頓時不再猶豫,紛紛上前,要將衛三拿下,而這時,帳外大開。衛三的親衛也紛紛不甘示弱沖將進來,將他團團圍住!

    “誰敢動我家將軍!?”眾人齊聲大喝,紛紛握住腰間佩劍。

    一時間,帳內劍拔弩張。

    這氣氛已經越來越凝重了,以陳登為首的眾人紛紛上前拉扯維護勸解。但雙方不為所動,只要對方有所動靜,仿佛立刻便要厮殺起來。

    恰在這時,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驀然響起,“你等這是做甚?想要造反么!?”

    眾人心中一驚,陳登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心頭卻是落下一塊大石,有這樣一個河東軍中第一人出來,他不愿意想到的局面定然是不可能會發

    !

    卻見那撥開帳帘的大手的主人,不是典韋又是何人?

    只見那八尺熊軀一步一步走了進來。仿若鬼神的眼睛掃過,几乎被看了一眼都能夠感受到那駭人而冰冷的殺意,人人退后半步不敢直視。

    包括衛三,也不敢保持和張遼那暴躁無比的脾氣,當典韋出現的時候。已姿開始有些后悔,

    唯有張遼,渾然不理典韋那銳利的眼光,已經臉色不變,堂堂正正。

    “典將軍來得正是時候,還請勸勸兩位將軍

    “三陳登苦笑聲。眾才卜前“對典韋道。“※

    事實上,那日與張飛一戰后,典韋几日都閉帳不出,以酒消愁,甚至連為他換藥的軍醫官都差點被他轟出去,人人都知道他的脾氣非常暴躁,輕易不敢招惹,而現下,看典韋那平淡的臉色好似沒有什么,但那股壓抑不出的沉悶還是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此時的來龍去脈,我已經明白,剛才,我在帳外已經聽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典韋淡淡的看了衛三一眼,對著身后一招手道,“把他們兩個給我丟進來!”

    “砰咚!”

    “碰咚!”

    只見兩名宿衛分別反鎖一人推將進營,卻正是適才衛三闖營留下擋住衛三親兵的那兩個,近衛。

    衛三臉色有點難看了。

    典韋是河東軍中第一人,這已經是天下的共識,河東四大猛將,典韋坐了首席,即便是名將如云的河東,對于典韋的地位,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去質疑或者挑戰。當衛寧還在楊奉麾下效力的時候,典韋已經是衛寧的絕對心腹,無數次危險,也是典韋一人雙戟為衛寧親手開路,無數次征戰也是典韋的勇猛掃清障礙。

    典韋如今的官銜并不高,不單單不如黃忠趙云等人已經是一方刺史的封疆大吏,就是連張遼張頜這些降將在品級上也要高他一個檔次,但是沒有人會忽視他的職權,宿衛之長!

    這一支衛寧最嫡系的部隊,集合了全河東最勇猛的戰士,最穩健的軍人,最忠誠的義士,只聽命衛寧一人。也是守護衛寧最核心的力量。而指揮他們的長官,一直以來只有一個人,就典韋。而他們的職權不單單是保護衛寧而已,而是在戰時,可以有先斬后奏的王命,而掌握著這樣權利的人,便是典韋!

    雖然,這先斬后奏之權,自從衛寧授予典韋后從來沒有使用過一次。但是,并不妨礙他享受超人一等的地位。

    這也是因為他的勇猛,他的忠義。他的軍功,他的資歷,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取代!即便是衛三,在典韋面前,也必須恭敬的叫聲典君!

    典韋大步走向前面,越過張遼,越過衛三,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主將側席,兩只虎眼這才分別看了兩人一眼,驀然出聲道,“我總算是知道為何衛侯肯讓我孤身北上了,原來不單單是要讓我和張老三來個了斷。也是算准了今日之事!”

    “華亨!”典韋冷冷的哼了一聲。猛然一拍案几,大喝道,“張文遠。你身為一軍主將,不思團結上下,為何輕易挑起紛爭!?”

    衛三臉色一緩,心中暗喜果然典韋的心還走向著他們這些河東舊部的。

    張遼依舊是那副淡然面孔,對于典韋的呵斥沒有半分改變,只是回道。“衛三將軍自南下開始,一直我行我素,挑釁主帥威嚴,質疑軍令。此乃行軍大忌,長此下去,軍令不齊,令行不止,討伐劉備是壞衛侯大事乃重!末將以軍法處置,并無不妥,問心無愧!”

    “恩?”典半將目光放到衛三身上輕輕哼了一下,道,“老三,你又什么話說!?”

    衛三不服的昂起頭,道,“今日攻城,我軍本可一鼓作氣攻破城池。但,張將軍卻下令鳴金收兵,滿營上下多有不服者,末將不過是先行尋個解釋,何談不服軍令?”

    說道此處,衛三又冷笑一聲道。“我等皆衛侯老人,一腔熱血自是為衛氏所灑,何曾有惜命之念,卻不似家人,以自己權威為重,不思進取!區區降將不曾有什么大功大勞,何德何能添居高位!”

    降將,舊部之爭隨著河東勢力版圖越來越大,矛盾也越來越深,不單單如此,就是舊部和降將兩大陣營內部也涇渭分明,舊部中又有如衛寧嫡系和楊奉舊人之間的區分,而降將更是派系林立,如雍涼派系,如河北派系,又如張遼這樣的呂部降將。

    典韋身為軍中第一人,自然對這些情況明白透徹,事實上,很多人都將典韋當做衛寧嫡系的標杆,不過他自然知道衛寧的心意,決然不參與這其中的爭執,況且,他未曾身臨其中,卻不知道,這矛盾重重的讓。頭主意竟然已經到了這樣嚴重的地步,”

    衛三的話,不單單是他自己的聲音,恐怕也是大多數河東舊部,或者說是衛寧起家的嫡系的聲音,言語中的怨言確是不少。

    典韋想了想,卻也驀然發現,如今河東在外的各大軍團主帥,有分為在漢中的趙云,在雍州的張頜,有在青州的黃忠,在豫州的太史慈,在司隸的徐榮,在幽州的趙陽,以及現在在翼州平定之亂的張遼。七大軍團首腦,除去太史慈這個中途插隊不算降將的降將外,其中竟然有半數都是降將身份的人在統御兵馬!

    這也難怪衛三這些從衛寧起家開始就跟隨的老人滿腔不滿了!或者可以說是擔憂,擔憂日后河東的勢力越來越大,擴展到了徐州,充州,揚州,荊州,那么這些降將的勢力是否又將會再度分去一大塊本來屬于他們的地位和權勢?

    只是衛寧用人從來不拘一格。只問能力不看出身,雖然是天下共識,但顯然,這些在下面的人,無法體會到衛寧的良苦用心。

    典韋沉沉的嘆了口氣,這些派系斗爭他一方面是因為衛寧不許他參與,另外一方面也的確是他不喜歡這些斗來斗去的東西,但以衛寧的手腕也無法將這些矛盾抹去,他也更是不知道如何處理。

    可是,現在乃是關系到河東未來的大戰,甚至這場戰爭的結果將會決定未來天下的局面,典韋卻是無法忍受在這樣下去了!

    頓時,典韋猛然一拍案几,怒聲大喝道,“衛三!”

    “你擅闖軍營,我是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還擅自扣押主帥親衛,在內還大肆質疑主將軍令,我也是聽得切切,我聽聞,你初來翼州,便几乎要不聽軍令強自攻打平原,這事有是沒有?”典韋沉沉吸了口氣,狠狠的盯著衛三道。

    有衛三一愣,在典韋灼人的眼光下,無法辯解只能承認道。

    “而便是在剛才,你還抗拒軍法,還要聚眾反抗,是不是!?”典韋又道。

    “不甘我家將軍的事,乃是我等自作主張!”顯然,典韋的語氣已經開始說明了一切,那些護在衛三身邊的親衛慌忙出列道。

    “駐下不嚴,也是主將過失!”典韋狠狠一拍案几,道,“衛三。我問你,張遼乃翼州大軍主帥。是何人所下軍令!?”

    是衛侯!”衛三只能硬著頭皮道。

    “好!你在軍中許久,目無主將。抗命不尊,抵觸軍法,該當何責?”典韋又道。

    衛三臉色一白,,入了瞳孔,字頓道目無擊將,技責二十。抗命凍樣,削去軍職,抵觸軍法,,斬,,斬首示眾

    說道最后,衛三的冷汗已經潺潺流下,兩眼悔意越發濃烈。

    “好!”好!”典韋緩緩站起身來,背負雙手,“張將軍這個衛侯欽命的翼州主將無法罰你,那我看我這個宿衛軍長,這五十宿衛,可還能以軍法處置你否!”

    “左右,與我拿下!”典韋一聲爆喝,將整個營帳控制住的五十宿衛當即閃出几人,鏗鏘回令道,“卑職在”。

    “與我將衛三拿下!”典韋一指衛三,冷然道。

    顯然,情況變成這樣,已經是眾人都不敢相信的狀況了。沒有人會想到典韋竟然會直接將衛三給壓服,更沒想到,典韋剛才的問答竟然透出了決然的殺機。

    就算是剛看到典韋介入而慶幸的陳登也目瞪口呆,足智多謀的腦袋也一時空白一片,這情況,顯然比才才還要糟糕百倍!

    只是,沒有人敢去質疑典韋。就連滿頭冷汗的衛三,也只能一個勁哆嗦,在典韋那駭人的氣場下,哭喪著臉,連出口也做不到!

    “砰!”衛三決然不曾想到。典韋竟然會如此對他,為了一個區區降將!雙腿一軟,頓時跪到在地。

    沒有人敢阻攔那出列的几名宿衛。這些河東軍最最精華的戰士只聽命衛寧一人,而典韋是他們的長官。也是唯一可以指揮他們的人。

    當這几個人輕而易舉將衛三的親兵壓制住,已經抓住了衛三的胳膊,眼看便要將他拖出營帳,這個時候,一個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遼將佩劍卸下,平舉捧到典韋身前,中跪著地,眼神帶著几分倔強。道,“衛三將軍畢竟是受我節制,駐下不嚴末將也有罪過,而主將更是罪加一等,將軍執掌宿衛,有先斬后奏之權,還請將軍也一并與末將軍法!”

    這又是哪一出?眾人不由又是一愣。

    顯然,典韋也沒想到剛開始和衛三鬧得不可開交的張遼竟然又出面請罪,即便他腦袋有些粗擴也顯然能夠看出張遼在其中的維護之意。

    駐下不嚴,乃主將之過,屬下之責。主將便要分擔一半。

    而剛才典韋已經下達了對衛三的處罰,張遼這一出來,顯然就是要罪同一起了。

    典韋臉色一板,“張將軍,你莫非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軍法不容情面,末將并非求情。只是罪己而已!”張遼低下頭來。道。

    “張遼,本將不需你求情!既然我錯便錯了,也不需要你如此做作”。衛三顯然兵不買賬,他死腦筋就認定是張遼挑起的事端,頓時大聲嚷嚷起來。

    張遼渾然不理,只是埋頭捧劍又道。“還請將軍成全!”

    典韋看向衛三,驀然嗡聲出口道。“你剛才可是說你錯了?”

    衛三微微一愣,垂下腦袋道。“末將卻有過失”

    “那你是承認張將軍是一軍大好了?”典韋又道。

    衛三撇了一下嘴,卻不答話。但顯然已是默認。

    “好!”典韋一拍手,揮退那架住衛三的兩名宿衛,也親自將張遼扶起身來,將寶劍拿起重新挂在張遼腰間,這才道,“好!既然你二人皆知罪,那就一并軍法處置吧!”

    說道此處,典韋看了一臉憂色的陳登,本來難看的微笑,卻顯得更加猙獰了,“如今大戰當前,主將,副將若皆有重罪,該如何處置?元龍先生可有建議?”

    陳登終于是松了口氣,看剛才典韋那一副軍法不容的模樣,還真當對方是腦子充血,原來終究還是為了大事。現下張遼衛三都已經折服,那么典韋將話頭引到他身上,便是最好的台階了。

    畢竟他還是一軍參軍,最有資格來集面給這件事情做下結論。

    “典君處置,既然兩位將軍皆信服。那么也不由下官在去說什么了。不過正如典君所言,如今大戰在前。張將軍乃一軍主將,七萬大軍軍令統御之責職責重大不容易有失,而衛將軍身為副將統御四萬鐵騎自也不能先自折損。

    。說道此處,陳登便道,“既有大戰在此,自然便有將功補過之機了!若依我言,不若便暫時讓典韋將軍充當主帥,兩位將軍各自副之。且看稍后攻破劉備后,再以功勞定罪寬過!?”

    “如此甚好!”典韋撫掌大笑,他的確又臨時接管兵權的權利,但是他卻不可能真正去統御這七萬大軍。陳登的意思簡單明白,自然是再好不過,“好!我便先行當這名義上的主將,不過嘛,真正調撥兵馬的。還是張將軍,我這只是暫時的哈!”

    名義上降了張遼的官職,但實際上還是保留了張遼的權利,而以他為首,那么衛三等人也不能再有什么不服。至于戴罪立功,不過只是走個過場,這等于是根本就沒什么處罰。

    最讓他滿意的是,不管如何。衛三剛才顯然還是承認了張遼的地位。而稍后的大戰,有他在上面壓制,定然可以讓兩人的合作關系開始拉深。

    而等到攻破劉備后,也是他卸下這個名義主將的時候,有了這次教,即便衛三還有怨言,但也不會再如今天一樣再去拖張遼的后腿了。

    與此同時,平原城內,劉備三兄弟齊聚一堂,連帶簡雍為首的文官集團也匯集在此。

    只見劉備此時此刻又穿戴上了許久不曾見過的戎裝,腰間雙股寶劍斜挂,沒有人們想象中的日暮西山,卻依然有著往常永不折斷的強健。

    “平原如今已經不可久留,敵軍雖然白日退卻,卻實則害怕我軍困獸猶斗,哀兵反扑,今晚給予我等商議計較,也實是為了打擊我軍士氣劉備坐在主席上,雖然決定了不再低頭,但是臉上還是浮出那絲被人玩弄的無奈。

    頓了頓,他又道,“現下軍無斗志,明日若是敵軍席卷重來,恐怕不過片刻,便能沖垮我軍,雖然不愿承認,但是,入主翼州后,我軍的確都在敵軍鼓掌之間。甚至包括如今攻奪平原都能擺出如此明目張膽的圍三缺一之策!”

    “可是,敵軍既害怕我軍奮死反扑。又意圖引誘我的突圍設伏,今晚卻也是我等機會!”劉備看了眾人一眼,顯然還是能從不少人眼中看到一些閃爍的逃避。

    “敵軍只圍南,西,北三門,留東門不攻,必是望我軍走東門而去。東門出去,可有兩條路可走,大道向南可度過濟水前往充州,小路向東可進入青。劉備叉道“旦然,泣兩條對干我軍來說也是最斯圳四路。不管是去充州投奔曹操,還是東面趁著黃忠和夏侯淵對峙之機,尋隙而存。未必不是他日再起的機會,”

    “可是”劉備搖了搖頭。道,“可是,顯然,這兩條路必然都是重重埋伏,以我軍如今士氣低迷的戰力,若然是被沖擊,必潰敗不止為賊生擒!”

    所有人也隨著劉備的語句而露出了濃烈的無奈,亦有人沉沉嘆息一聲。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和擔憂。

    “對方守株待兔,我軍自然不可能就這般懵懂入網!”劉備終于緩緩站起身來,握住腰間寶劍,踱走兩步,頓時出口,“所以,我決議突圍向北門而走,繞過揭石向北進發。向遼東而去,投奔公孫度!”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遼東公孫度一直游離在大漢的政權之外。儼然一方土皇帝,數次勾結高句麗犯疆,可以說,就算是中原兩方都混戰不堪,但對于公孫度這個人,卻也是兩個敵人必然同仇敵愾的目標。雖然如今的公孫度已經被曹操招攬,投身在反衛聯盟之中 但并不妨礙在座,乃至于整個反衛聯盟中大部分人對他的輕蔑和敵視,

    可是,劉備的話卻也如同醒蹦灌頂,讓所有人頓時發現,似乎這第三條路的存在并非不可行,甚至可以說更甚于前面兩條絕路。

    要知道,公孫度響應孫曹號召。再度勾結高句麗犯境,雖然為衛寧早前埋下的烏桓異族聯合幽州刺史趙陽抵擋下來,但如今大戰戰不少,公孫度固然難越雷池半步,但趙陽也無法徹底將公孫度擊退。

    若劉備此時能夠突圍出去,沿著海岸線向北,從背后襲擊趙陽的兵馬。勢必將會徹底打破幽州邊境的實力平衡!

    屆時,遼東兵馬入關幽州,便是等于衛寧后院起火,牽一發而動全身。更能直接影響到在南面的孫曹衛三家主戰場,將天平徹底到向孫曹聯軍!

    但,倘若遼東公孫度入關幽州。生靈涂炭匙卜,那么幽州和翼州的歸屬將會是屬于誰了?

    畢竟,現在他們在翼州機會都被河東軍逼入了絕路,就算能夠突圍而出,現在平原殘存的兩萬人還能剩下多少?一萬?還是五千?

    甚至可能比這個數目還要低!

    在面對公孫度兵強馬壯的實力下。還想要搶占足夠多的話語權,顯然是不可能的!

    為他人圖添嫁衣裳,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是,現在似乎也并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劉備眼睛掃過眾人,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了躍躍欲試,看出了欲言又止。看出了躲躲閃閃,也看出了濃烈的擔憂,千般表情盡數浮現,只是收入眼底。

    這是衛劉備真正選擇的路么?顯然并不是!

    在此之外。還有關羽提出的第四條路可走,那便走突圍西門二度攻破信都,再次擾亂翼州根本!

    而西門和北門一樣是對方圍城的目標,兵馬重重,真正要讓對方追擊上來,恐怕還到不了信都便會被人追上,劉備,關羽自然忘不了那讓他們元氣大傷的信都之戰,讓他們唯一的可戰之軍全軍覆沒的河套鐵騎。

    所以,必然,也必須,要一直誘餌。將這支可怕的兵馬所支走,這。就需要一些人的犧牲了!

    劉備可以肯定,當他一敗涂地的時候,身邊圍攏的這些人肯定已經起了心思,又或者有些人只是想要保命而不愿再追隨他的大志,既然起了別樣的心思,那么也無需再留在身邊了,只能讓他們盡自己最后一次忠心!

    劉備儼然已經放棄了當初割據一方的夢想,這一次聽從關羽的計哉。已經做好了比以前決然不同的流亡准備。他將會在翼州轉戰不熄。這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半年,直到將衛寧徹底拖垮,直到改變南方大戰場的勝負,也是他重新收奪果實的時候!

    關羽的分析,在他看來是很有道理的,衛寧必然不會看到他們這樣拖下去,他如今的存在就是為了拖延住這七萬大軍。等到稍微冷靜下來。不難看出,衛寧苦心隱藏下那五萬鐵騎,定然便是為了南方大戰所用。等到自己這方面失敗的消息流傳到充州后,孫曹必然將會將目光再度聚集過來,那么這樣一支七萬人的大部隊,再也無法瞞住對方的眼睛!

    衛寧的苦心算計將會付諸東流,,

    而孫卓也將更加防備來自東面背后的攻擊。

    為此,關羽早已經親自挑選了三千精壯,這些人戰力雖然不高,士氣也不堪,但終究是剩余兩萬人篩選出來,也將會是他攻破信都轉戰翼州的資本”

    至于剩余人,他顯然已經准備放棄了。

    當晚,劉備親自領陣出兵,平原城北悄然打開,而城北營中,衛三露出一派嗜血模樣,,

    老實說,今天真的心情渣極點,差點促使我又萌生了進宮的想法,看到書評留言,我淚流滿面的繼續強撐下來了,除去開頭這些廢話化四字正文,算三章了吧,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6
第五百一十七章

   當晚,劉備任命麾下大小諸將軍各自整點兵馬,待得三更起,下令打開北門。

    軍中大小將領在當晚劉備召集之下,自然知道此次突圍的重要性,當城門打開的時候,頓時抱著最后的生還希望,士氣出乎意料的反而有了不的反升。

    張遼兵圍平原,南門兵馬駐扎數量自是最多,北門,西門兩處卻也不少,兩門大營也各有一萬余人守衛。

    事實上,關羽也知道如今自己一方成了窮途末路之勢,以他對張遼的了解。也肯定對方不會大意倦怠,所以,也熄了偷襲的心思。

    “城外細作探明,典韋突然搶奪河東軍大權,以衛三鎮守北門。張遼去想不明,相比定然是去設伏東門了當城門打開的剎那。關羽心思并沒有放到即將展開的戰事。只是心中想起接下來的行動和現在的情報,“典韋此人雖然在河東軍頗有勇名。但行軍布陣運籌帷幄還是張遼遠甚。多!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衛寧竟然給典韋這樣的權柄,名不爵實!想必接下來的行動,典韋也決然看不穿才對!”

    當北門打開的同時,便是平原軍大聲的嘶吼,便是要直接用鮮血撕舁一條裂縫。

    不過,這樣的危險性自然是大的,這一萬接近兩萬的兵馬白日防御城池已經有些精疲力竭了,繞是因為求生的渴望而勉強回升的士氣,戰力也決然不會高到多少。

    雖然,”城北大營的兵馬也疲累了一知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一旦城北出現平原軍突襲的信號。那么其余兩門的援軍必然將會源源不絕的圍攏過來,而這個時候搶占先機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只有用最快的速度突破前面一萬河東軍的封鎖,不及一切代價趕在對方援軍合圍之前,逃出,才能達到關羽的吸引河東軍注意力的目標。

    為此,關羽甚至不惜親自領兵指揮作戰,而為劉備另外一方面的突圍爭取時間。

    當關羽大張旗鼓的沖出城外的時候,顯然,對面的敵軍早已經反應了過來。從對方整軍的速度,不難看出,顯然是早有所准備的。

    “想必,不單單是北門。還有西門,南門都是如此,怕就是為了防備我兄弟三人玉石俱焚吧關羽冷眼看著對面那飛快點亮的一道道火把,心中暗自道。“而東門之外也該是埋伏了不少兵馬等我等自投羅網!”

    。七萬人要防備我兩萬人誓死沖擊,又要兼顧四周,顯然是不可能將這些人都一網打盡,除非是將大半軍力都調集到這里來!”關羽順了一下下顧美髯,眼睛爍爍有神。“那么不管是怎么樣,都對兄長西門的出擊兵馬爭取到有利的一面,只是,犧牲兩萬人,這份血債,遲早都要從你們河東軍身上討回了”。

    。張文遠,你便繼續躲藏看我如何逃出生天吧!”關羽高高揚起大刀,前方的厮殺已經開始了短兵相接。而此刻一聲令下,大軍便形成了龐大的兵馬狂潮,一時間紛紛向對方洶涌澎湃的扑打上去。

    沒有什么陣型,也沒有什么計謀,只是簡簡單單,卻殘忍無比的用人命去填滿那深不見底的溝警。

    河東軍嚴密的防線收割著一道道卓微的生命,但天色的暗淡即便點滿了火把,也讓對方看不清前方已經是血紅遍地,反而,因為視覺的模糊以及開始歇斯底里病態的喊殺下,掩埋了他們內心的恐懼,不要命的一波又一波的為了求生,沖擊著河東軍的防線。

    這仿佛是單方面的屠殺,但同樣,也讓河東軍們感到戰栗。

    他們不曾有遇見過如此絕境。不明白對方對生還下去的渴望。也不知道盲從下的可悲。

    但如此下來,對方那倍數于己的人數,也漸漸開始發揮出了應該有的一點優勢。

    白日攻城。不單單是平原軍精疲力竭,攻擊方損耗的體力其實會更大。而因為上命。自從退兵后。這些河東兵也并沒有好好休息過。

    這個時候,防線的壓力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厮殺的瘋狂,漸漸開始越來越大了。

    只是,單看防線前面,那越積越高仿佛壘成一道尸身矮牆的平原軍,便知道,對方的傷亡已經不是用慘重來形容了。只要堅持下去,等到援軍前來,那么這些人,將一個都跑不掉!

    衛三在大營中央,站在崗樓上,冷眼看著那群不要命的平原軍。接著登高的優勢,他自然不會如同那些仿佛瞎子一樣的小卒不明白具體情況。

    那如同潮水一般的自殺性沖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飛快的減弱,減緩,而自己營造出來的鐵牆,依舊牢靠的擋住對方的狂濤怒浪。

    不過,當關羽當真以北門為攻擊點的時候,衛三心中還是起了一些別樣的變化,白日的爭執固然是因為典韋的強行壓制而波瀾平息,他奉命來防守北門也不過是看在典韋的軍令上。

    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這樣信服張遼的調撥。

    當關羽真的如同典韋所說的一樣,領兵從北門出來,他終于還是不得不低頭承認張遼的確是料到了對方的變化。

    相比殺敵,他也知道自己是待罪之身。回營后仔細省視一番,卻也明白典韋對他還是帶著几分維護的意思在里面。再想到自己再漠北咬牙堅持下去那么多年,不還是因為衛侯對他自己的希望和信任。

    許是那大漠的風霜,鐵血的厮殺不是磨平了他的棱角,相反卻是磨得更加鋒利,以至于忘記了自己本來應該要做的事情。

    為了衛侯大業,和張遼之間的沖突,終究不過是小事而已。

    當關羽出來的時候,他終究還是拉下了臉面,不再一味的自視甚高,而請西門的營地派遣出部分援兵過來。

    而他自然親自坐鎮,指揮人手死死的將對方拖延住腳步。

    卻再這個時候,衛三的眼睛閃過一絲冷冽,臉色一變,只見不遠處東北角,某個缺口已經開始有些搖搖欲墜。顯然已經承受不了對方的沖擊了。

    不要命的敵人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死的敵人!

    漆黑給了他們的信心和盲目。也更加速了他們的死亡,與之相比,帶來的勇氣和信念,卻顯得更加短暫。只是越短暫的東西,有時候,卻更加殉爛,也更加有力。

    所以,衛三眼看東北角的防線有些不…”!終千有此焦急回頭看關羽本鎮那高高揚權的大加,爾口橡狠的握緊了拳頭,強自壓下了領兵突襲的念頭。而后跳下崗樓,帶隊增援東北角而去。

    一旦東北角真的被突破了。那么這些盲目的敵人便會如同聞到蜂蜜的螞蟻將這個缺口當成泄洪的方向,必然將會讓整個堤壩造成連鎖的崩壞。

    若讓對方逃出牢籠,那自弓還真就不用回去復命了,不如自列了斷來得好。

    就在衛三親自領兵去加固防線的時候,關羽顯然也注意到了那個缺口的動靜,眼中浮起了一絲犧牲,旋即而來的是無比的猙獰。

    從剛才的扑殺開始,他就一直在估摸著自己一方的損失。這樣毫無陣型。不要命的扑擊,傷亡是慘烈的,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几乎陣亡了接近六七千的人馬,幸虧是自己下令不得點火,對方的營火無法照亮到后面的范圍,黑夜蒙蔽了其余人的眼睛,才勉強繼續堅持下來。

    而就是如此犧牲,終于還是換來了他期盼許久的東西。

    “吹號令,讓大軍轉移攻擊目標,直指東北,務必殺出一條血路!”關羽狠狠的看了對方大營一眼,當即對身邊的悄令兵大聲令道。

    晚上不能用旗號來調度。而用號角來傳播軍令也是古來就有的方式,尤其是夜戰,當悠揚而帶著某種特殊的波段號音響起,殺紅了眼睛的平原軍在短時間的混亂后,還是很快的聽從了中軍的指揮。轉而將攻擊的重心放到了東北角去。

    當然。本來就是毫無章法的攻擊。此時此刻就算用號角來傳達軍令,并不可能將所有人再組織起來,更多的人殺紅了眼睛,只是跨過袍澤的尸身繼續向前。大概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還算清醒的兵卒響應關羽的調度,甚至就連每全部隊的主將都有不少沒有注意到關羽的命令了。

    不過,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几千人合流再度形成的大潮,在關羽看來。也足夠撕開東北角的防線了。

    關羽的眼睛微微瞇起,看著眼前那仿佛地獄的場景,便是心冷如他,也不由有些心悸,這些人,只不過是盲目的聽從他的煽動,聽從他的欺騙,或許都以為沖破了眼前的防線,便是天高任鳥飛,逃出生天。

    可是,他們終究只是誘餌而已,兩萬人。關羽可以肯定,只要河東軍不是婦人之仁,這兩萬人最后能夠留下一兩千,就已經是不錯了。

    這樣自殺性的攻擊,對河東軍也同樣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將本鎮大旗再支高一點!”關羽回頭對身邊的心腹親衛,沉聲道,雙眼看著那還有些稚嫩的臉龐,驕傲的扛起自己的帥旗盡可能的再往天空頂去,心中還有些酸痛。

    這個掌旗的年輕小兵眼中帶著執著,又或是帶著几分激動,他知道即將迎來的是什么,卻毫無怨言。

    年輕小兵身體的高大几乎與關羽相仿,出生在泰安的一戶貧苦人家之中,憨厚老實是他們的本質,他的名字叫張安,一個很不起眼,很平淡的名字

    在泰安的時候,機緣巧合下,關羽懲辦了一個魚肉鄉里的鄉仲豪霸,張安也是那個時候跟隨在他的身邊,仰慕他的武勇,更一直以他郁郁不得志而憤憤不平,忠心而充滿朝氣。

    可是,眼下,卻要讓這樣一今年輕人代替自己慷慨赴死,以他的高傲來說,几乎是心如刀割。

    未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要他三兄弟一同走過,他不能就這樣倒在平原城下。

    另外三名心腹近衛,也帶著一副決絕昂首挺胸上前一步,環護在年輕小兵身邊,其中一人捧著一身青綠色的戰袍,與關羽身上的衣衫一模一樣。

    張安憨厚的笑了笑,在同袍的幫助下,披上了那身敬仰務必的戰衣。這一刻他覺得自豪不已。

    “將軍放心,有俺在這里,絕對不會讓人看出半點不對勁的地方!”張安挺了挺胸膛,對著關羽道,“要不是將軍幫俺家奪回了那些田,恐怕俺家都要給餓死了!俺娘說,將軍是我家的恩人,俺家所有人的命都是將軍給的,今天能夠報答將軍,回頭俺娘可的夸俺咧!”

    關羽默然,本來赤紅的臉皮更加深沉,用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關羽鄭重務必道,“他日兄長功成,我必善待你全家!”

    “將軍走好!”年輕小兵依然是憨厚的笑了笑,反而催促起來,”俺不能再跟著將軍了!”

    關羽別過頭去,接過另外一名小兵遞過來的缰繩,不敢回頭,沉沉吸了口氣,一踢馬腹便向西門奔馳而去。

    還留在后方中軍處的心腹近衛們看著那個高大帶著蕭索的背影,緊緊閉上了眼睛,當再睜開時。已是一幅慷慨赴死的模樣。

    只有張安的眼睛還盯著關羽的背影,兩眼漸漸開始有些渾濁,”娘,俺已經將命還給將軍了!俺家以后可以不用再欠這份情了,以后,還是好好過日子吧!”

    說完,年輕小兵將身上的戰袍縛緊,在其余袍澤的遮擋下列入中軍,手上的關字大旗被他狠狠插在土里,隨風飄揚。這一刻。他便是關羽!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主帥已經悄然返回城內,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未來的命運只會是死路一條。

    他們還自發的發起攻擊,傷亡越來越大。而渾然不知。

    當衛三率領兵馬堵住東北角的缺口時,才頓時發覺和一群瘋子厮殺真的是無奈至極。砍死一個的同時,另外一個也不要命的扑將上來,雙拳難敵四手,更別提,這些瘋子連命都不要,只想要跨過自己的防線,牙齒,胳膊,大腿什么都用了上來,河東兵繞是再善戰,也是死傷不少。

    偏生這些人盡是不看那密密麻麻的同伴尸首,只是一股腦的認准了前面才是他們未來的生機。

    假若衛三開口將防線打開讓他們過去,恐怕立刻這些看似瘋狂的人馬上士氣就會一瀉千里,甚至可以說只要十來個人就可以趕得他們雞飛狗跳。

    可是,他是絕對不會放開這條口子的,哪怕一絲都不行!

    時間在飛快的過去,激戰已經開始到了最濃的時候,河東軍畢竟還是刮練有素,但刮練有素在另外一個方面也說明了他們顧及中的畏手畏腳。

    眼看河東軍開始有了疲軟跡象,后面還在沖擊的平原瘋子們又仿佛打了雞血,毫不吝惜的透支著自己可以透支的

    “為什么!?為什么援軍還遲遲不到!?!?”衛三已經到了親自上陣的地步了。本該屬于他統領的四萬鐵騎被典韋壓住在中軍,身邊能夠使用的,也不過兩千騎兵。不過這些人衛三原本便不想動用,畢竟是絞肉機一樣的戰場,騎兵的精貴不可以隨便浪費。

    兩千人的集團沖鋒或許會給對方帶來強大無比的殺傷力,但面對這樣一群瘋子,倘若不小心陷入這個泥潭中,這兩千人怕很快便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下。

    事實上,他本來時准備用這兩千人養精蓄銳而后在擊潰敵軍后。形成追擊斬首的。

    可他現在才知道,他低估了對方主將的決心和狠辣。連自己人都不當人。那還怎么去打?

    西門大營竟然遲遲還沒有發兵過來救援,這讓他怒火沖天,“西門到底是何人在統御兵馬。竟然敢按兵不動,莫非不知道北門情形緊急!?”

    如今還在厮殺中,衛三無法去詢問,只是再派了兩撥人手前去西門求援。

    不過很快,第一次派遣出去的信使竟是硬生生的殺到了他身邊過來,慘聲高號道,“將軍!將軍!我前往西門求援,卻不想張遼竟然按兵不動。不發一兵一卒!”

    “張遼!?”衛三大驚,“張遼那厮不是去東門設伏了么!?怎會在西營!?”

    “屬下不知那張遼為何突然現身西門,但看大小諸將都被他召集身邊,顯然被他控制了,小人無能。還請將軍責罰!”

    “責罰,責罰個屁啊!”衛三怒聳一聲,一劍刺死一名平原兵卒,再看向西門方向,眼眶通紅,咬牙切齒,“張遼匹夫,竟因私廢公!”

    這一下便讓他想起了白天的羞辱,卻決然沒想到,白日還給他求情,現在竟然就給他背后捅上刀子,虧他后來還暗自生了一點愧疚之意。

    而就在他怒火中燒的時候。東北角的防線終于開始了崩壞”

    “擋住!”衛三紅著眼睛一劍再砍死一名平原兵,鮮紅的血液濺撒了一臉,雖然渾身已經浴血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身上。

    可是,這一聲爆喝非但沒有組織住己方的陣型,反而讓對方更加瘋狂的堆積了上來。使得河東軍的陣地終于開始了緩慢的退卻,再退卻,直到”,一道缺口徹底打開!

    瘋狂的平原軍眼睛泛著充血的紅色,那小小的缺口,讓他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來。

    無數人哇哇大叫的扑了上去。而這個時候,每個人都仿佛有股使不玩的力氣,任何敢于阻攔他們的人。都被不要命的砍倒。

    人群,再度匯聚在一起,形成酒滔河水。灌入了進去。

    衛三鐵青著臉。在近衛的奮死護衛下拼命的向后撤去,他們還能聽到衛三那激烈瘋狂的怒吼,“張遼,張文遠,匹夫!匹夫!”

    ”傳我軍令!讓兩千騎士既可整隊上馬,堵截缺口,阻攔賊兵突圍!”在一陣發泄般的怒吼后。衛三沉沉的喘息著回頭,對著親衛大聲的命令道。

    在這個時候,若不盡快堵截住對方的去路,修補上這個缺口,那么整個堤壩的崩潰只是旦夕之間的事。這些小兵也就罷了,但若是讓關羽那衛三發誓要殺的人逃走,他才是后悔無比!

    為此,就算犧牲掉那兩千兒郎,他也在所不惜!

    ”諾!”親兵飛快的跑去傳令,衛三狠狠的推開了扶住自己的另外一人,再將仇恨的目光放到平原軍后方,即便天色暗淡,但那高高飄揚的“關”字大旗還不停的刺激著他潛藏中的仇明和憤怒。

    卻在這時,西門處的河東營地,與北門那已經變成絞肉機般的人間地獄不同,這里還是絲毫不見風吹草動。而不管是衛三,還是關羽都以為去東門設伏的張遼,此刻卻正在這風平浪靜的西營之中。

    就在不久前,衛三的第三波求援令馬被張遼送走后,他便親自召集了全營各部將領巡視營地,但卻絲毫不見有半分調兵遣將的意思。

    顯然,從剛才的三批信使過來,跟隨在張遼身后的諸將都知道是怎么會事了。事實上,就算隔了不少的距離,似乎都能感受到北門那戰況慘烈的厮殺。

    這些人本是受命圍困西門的,白日張遼和衛三的沖突,其中也有一些人親眼目睹,乃至于典韋接管兵權,重新調兵遣將。而在其后諸將回營,才發現本該去東門設伏的張遼竟是突然出現在了西營,而軍令又是典韋實打實的下達的,心中雖有不解還是很容易便接受了張遼暗中潛入西營的事情,并且吩咐部曲不能聲張。

    現在張遼不再隱藏,堂而皇之的召集眾人,并且將衛三的求援信使敷衍走。不少人臉上都帶著擔憂的神色,又甚至有人見張遼依舊按兵不動而憤憤不已,更有人冷笑連連,坐等張遼被革職查辦。

    一名副將臉上帶著濃濃的擔憂,跟著張遼環視整個營地,督促兵馬嚴加戒備,但如今西門風平浪靜,這名副將終究還是心直口快,忍不住對張遼進言道,“將軍!北面衛將軍畢竟不過萬余人馬,將軍若還是按兵不動。若是戰事結束,恐怕典將軍那邊不能交待啊!”

    “更何況白日里,將軍還被典將軍責罰,留有主帥不合之想,現在將軍如此做法,豈不是更”這副將一口氣說下去,但說到此處還是語氣一停,有些緊張的看了張遼一眼。

    “豈不是明目張膽,因私廢公?”張遼竟是完全一副平淡模樣。隨口接道。

    說道此處,張遼環視所有人,不由淡淡一笑,“想必諸位不少都是這般想的吧?恩”或許還有人想看我笑話,等戰后被問罪解職”,

    “不過,我在這里還是要提醒諸位一句”張遼語氣一轉,讓不少心中咯噔一跳,這才想到張遼將他們都起來,莫非要他們一起串供?

    但很快就搖了搖頭,拋開這不切的想法,這里不少人心中并不服氣張遼,更多的人只是忠于衛氏,張遼區區降將影響力也沒有那么深刻。事實上很多人不解,白天張遼雖然和衛三劍拔弩張,但畢竟都是衛三盛氣凌人。張遼末了還自愿請罪變相為衛三求情,現在怎么也不該去做見死不救的愚蠢舉動啊?

    就在這時,張遼終于繼續道,“我并非是不救衛三將軍,而實則在此地按兵不動乃為將劉備一網打盡!今晚請諸位身不卸甲,清點兵馬,正是為了防備劉備從西門突圍而出!”

    眾人大驚失色,面面相覷,張遼的話在他們看來的確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東門也就罷了,當初圍三缺一留下東門不攻就是為了讓對方棄城逃走,中途截殺,這樣太過明顯,稍微懂一些兵法都能夠察覺到其中的陷阱。只是圍三缺一能夠成為兵法中最為經典的戰例之一,只是結合對方主將的狠辣決心,若是一般敗將想要盡可能的保護住自己麾下軍隊的實力。就算知道陷阱也會鑽進去。

    但如現在。遇見平原軍這樣拿兩萬人馬不當人命的沖死突圍,北門便是平原軍突圍的方向讓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這里也有不少頗有些韜略的人,稍微分析一下對方的動靜,便很輕易的聯想到在幽州和趙陽對峙的遼東公孫度和高句麗聯軍。雖是敵人,不少人還的確佩服關羽這樣壯士斷腕的決心。用兩萬人命來換取攪亂河北的契機,以及對局勢的把握也是他們心服口服。

    正是如此,這些人才對張遼對北門見死不救的態度而擔憂,惱怒不已。若是放跑了劉備,讓他帶領這些殘兵從背后突襲幽州,那么若趙陽一敗。幽州,翼州豈不是便再度陷入重重戰火之中了?

    所以,張遼此刻的話一出來,便頓時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相信了,還更以為是張遼對衛三不滿而起的托詞,雖然張遼并沒有理由去做這樣得傻事,可高偏就只能這樣解釋。

    張遼當然不會認為就這樣能夠讓這些將領相信。

    事實上,就連他都有些忐忑不安,對劉備關羽真正的突圍方向在西門這件事情上,他和陳登討論了再三,即便陳登可以一臉堅定的認定了劉備會走西門,可他還是有些躊躇,雖然他的直覺和對關羽的了解告訴他,這的確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再加上,他已經放棄了去東門而暗中掌握西門,已經容不得他后退了。

    當然,他和陳登的推算并沒有告訴衛三,以衛三的脾氣若是知道了關羽真正的動靜,是決然不會去守護北門的。更有可能因為那暴躁的脾氣而讓對方看出了端倪。

    而白日他與衛三的爭執。其實也是他和陳登謀划下來的一部分。雖然這場爭執差點就因為小覷了衛三的驕橫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也差點因為典韋強出頭而差點害死衛三,張遼毫不懷疑,若是沒有人為衛三求情,典韋會真的將衛三斬首示眾,,

    這場爭執唯一的目的,其實只是讓關羽看到他們河東軍將帥不合而已。

    白天的沖突在陳登的刻意運作下,很快傳入了平原城內。

    很容易的,解釋了為什么張遼臨陣鳴金收兵,也解釋了張遼被調離前線而去當個守株待兔的設伏主將。

    不過不管怎么樣,張遼調離前線,對于他們來說便是上佳的消息,也是關羽敢于孤注一擲豪賭的最大原因。

    當然,他并沒有在北門堅持到最后,并沒有看到直到他離開和劉備匯合為止,都不曾有援兵從西營出前去救援北門。他卻知道以衛三的特殊身份,西營的部將決然不會棄北門而不顧”

    當然,這是他所想象中,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雖然事與愿違”,

    當他趕到西門的時候,劉備等大小心腹早已經等候多時,三千被挑選出來的精壯雖然不知道有另外接近兩萬的袍澤為他們這次突圍而死,但并妨礙他們此刻求生的急迫。

    “二弟!北門戰事如何?”見到關羽孤身而來,劉備眼睛一亮。慌忙跳下馬來,一把抓住關羽的缰繩,問道。

    。兄長放心,北門那衛三不過匹夫之勇,兩萬兵馬的沖擊,他一萬疲憊人馬最多只是勉強堅持下來,若我所料不差,此刻西營的河東軍應該已經趕過去救援他們了吧?”關羽也慌忙跳下馬來對劉備道。

    “兩萬人為我而死,我劉備再無顏面見這些兒郎家人了,”唉!”劉備緩緩低下頭,臉上的悲傷并非只是作偽,畢竟是兩萬條本不應該犧牲的生命,卻用這樣殘忍的方式讓他們去送死,就算是關羽鐵石心腸,也喘噓不已。

    但顯然,這個時候不是去談這些的時候,關羽看了一眼強自硬撐的張飛一眼,鄭重道,“三弟!帶回我親自領兵突圍開道,大哥,便拜托你了,切自”逞強!”

    張飛此玄重傷未愈,雖能騎馬,但舞動蛇矛已是極限。關羽深知這個勇猛的三弟恐怕此時此刻連平時十分之一的武勇也發揮不出來,但又擔憂對方魯莽的性子,便加了一句道,“此行凶險莫測,三弟切莫魯莽行事。一切以大哥安危為先,切記。切記”。

    張飛不滿的看了關羽一眼,道,“二哥好生羅嗦,我自然明白就是了!”

    “你能記住便好!”這一次乃是關羽全權做主,從他身上已然看到運籌帷幄的模樣”丁囑完張飛后,便又對簡雍問道,“憲和先生。此前某讓你注意西營動靜,可有變故?”

    關羽問話,簡雍皺了皺眉頭。這才出口道,“我一直密切留意西營動靜,只是見營內營外出去了几波兵馬,但數量卻不多

    關羽微微一愣,也皺起了眉頭,“几波兵馬,數量不多?”

    但很快關羽又想到了什么。冷笑起來,“故弄玄虛,想必定是張遼陰魂不散弄得迷陣!北門戰事如此,除非他張遼親來,否則誰敢不救?我兩萬兒郎性命,可是白白犧牲的!”

    關羽料定定然是張遼受了責罰,卻還是害怕自己算計,是以暗中提點西營主將。西營那看似敷衍的行為,必然是欲蓋彌彰。

    不過。就算如此,關羽知道,時間緊迫,西營不管是不是真援北門,那么肯定是會知會典韋的。而南門乃是大軍,若是收到消息,要嘛是直接攻打平原,要嘛便是分兵接替西營空缺的人馬。

    那么到時候,便真是插翅難飛了。

    不過,他用兩萬人的犧牲換來的東西,不單單是調度了對方的兵馬虛實,同樣也是吸引了對方的視線。

    就算西營軍力依然強大,自己領兵猝然出擊,領先開道,也定然可以殺出一條缺口。

    這只是突圍而已,人數多。但是沒有組織嚴密,很容易就會達到目標。

    以他的武勇親自領軍向前,一個缺口,如何不能打開?

    等突破了西營,那么便是天高任鳥飛,若是再趁機重新奪取信都,再度攪亂河北,那么他的真正目標便已經達成了!

    關羽不再去想那些別的,只是將目光放到劉備的身上,兄弟兩對視一眼,關羽沉沉一點頭,“大哥!我這便為大哥逢山開路!”

    “有勞二弟了!”劉備也不說什么,重重握緊關羽的雙手,慎重道,“一切小心!”

    關羽一把再跨上馬背,握緊大刀,西門悄然打來,身后跟隨千人,率先跟隨向著正西沖擊而去。

    這千人接是騎士,大部分都是保存下來的老兵,收集了整個平原軍上下,也不過得千來匹戰馬。此時馬都上嚼,四蹄包布,雖然一千人奔馳起來聲音不但也聊勝于無。

    不過,相比較北面此時此刻還在喊殺震天,這聲音雖大,也很容易被弄混淆。

    關羽看著西門河東軍構建的條條聯營,眼光不由泛起濃濃的殺念。

    河東軍對于平原的封鎖,并非是用几座大塞互為支援而壓制,而是用大小不一的各個據點形成一條封鎖線,便是仗著自己兵強馬壯,又是平原城士氣低迷不敢出戰而團團圍住。

    但是,這樣的布置固然能夠最大程度的封鎖一切物資,但在某種程度上又形成了力量的過于分散。

    若非如此,北門衛三的一萬兵馬不會如此便被輕而易舉的便陷入苦戰。即便對方混不要命。

    關羽自然也看出了這樣的弊端,雖然他不能肯定這樣的布陣是否是張遼故意引誘他出城作戰而為,但此時此刻。張遼已經被調離了前線,那么這個弊端便在他眼中顯得那么難能可貴。

    一千兵馬并不多,但是集中攻擊一個地方,造成的殺傷力也會變得異常巨大。

    所以關羽敢用三千人來突襲西營,也是這個原因。

    當他親自領兵奔襲到前方的時候,關羽眼中看到了滿意的景象。

    西北角的據點,還能看到里面士兵露出驚訝的神情,唯一讓關羽覺得不滿意的是在那個據點不遠處。分明還有一隊將校仿佛是正在巡營的模樣,雖然那將校的臉上也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關羽首先抬起大刀。終于不再壓抑。高聲怒喝一聲,掀開了真正突圍的第一戰,“殺!”

    “殺!”

    身后千人齊齊爆出怒吼。同樣紛紛揚起武器,當放松馬嚼的時候,千匹戰馬集合起來的嘶吼一時間響亮無比!

    但是!

    關羽根本沒有想到,不管是那據點中的士兵,還是那個巡營的將校臉上露出的驚愕,并不是因為他突然出現在這里,而是因為,他的出現竟然真的印証了張遼的判斷!

    關羽并不知道張遼其實已經來到了西營,也并不知道。那名將校并非單純的睡不著閑逛,只是因為張遼的軍令,讓他們回來各自整軍備戰!

    而清點兵馬,不過剛剛結束!

    這已經不是一場偷襲,而是一場有准備的遭遇戰了!

    當關羽一馬當先的越過了那簡陋的柵欄鹿角,沉重的青龍大刀收割走了第一條生余,整個據點立刻表現出了與關羽想象中決然不同的場景!

    無數士兵穿戴整齊,從各自的營地紛紛涌現了出來,在那河東將校的一聲令下,井然而有序的快速結成了一道防御陣型。

    關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看著河東軍凶悍而迅速的反扑竟然立刻便到來了,他無法理解,就算對方再小心,就算對方不去增援北門,也斷然不會隨時都穿戴著盔甲,手拿著武器吧!

    而眼前的場面,仿佛,仿佛就是刻意等待著他自投羅網一般!

    “中計了!?”關羽腦中冒出這個念頭,但很快就被壓下,“不可能!西營怎么可能會想到我會從這里突圍而出,就算如此,他們也不可能在這里設伏!”

    “這一定是巧合!”關羽眼神越發陰沉,手中的大刀卻不含糊,飛快的收割著一個又一個。生命。“該死!不能再在這里拖延太久的時間,一旦這個據點將消息傳遞出去,西營所有兵馬都將會蜂擁而來,三千兵馬絕對不可能再安然突破重重封鎖!”

    是的。關羽并沒有想錯。當他率軍沖擊的時候。守將已經連續派遣了數只信馬前去求援,而西營固然分散,力量無法集中,以至于他這個小小的據點,也不過區區七八百人而已。

    但是,與之相對應的,各個據點之間的距離可以很快的聯系起來。如果是大兵團的襲擊,這樣簡陋的防御帶將會是致命的硬傷,但是關羽這區區一千兵馬的突襲,卻還是能夠拖延不少時間的。

    而如此下去。其余各個據點的增援,便將會源源不斷的匯集過來!

    到時候,已經不單單的是阻攔了,分散重新匯聚的兵馬,自主性很高。必然將會形成對他的四面合圍!

    當河東軍在守將的調度下結成牢固的陣型時,關羽的第一波偷襲顯然失敗了,而他這一千兵馬雖然是騎在馬上,但畢竟不是真正的職業騎兵,事實上,以劉備的底蘊還無法大規模的秦養起這樣奢侈的部隊。

    當他們陷入了與敵軍的糾纏開始,便顯露出了他們的不足。如果是真正的馬上戰士會想盡辦法脫離開與對方的糾纏,再次重整陣型。展開馬力奔馳,結合馬匹的沖擊力將騎兵的優勢發揮出來。

    可是這些臨時的騎兵部隊在與對方糾纏開始,便只是原地打轉,憑借自己高高在上的地個而揮舞長槍,揮舞長劍做著步兵的動作。

    顯然,放棄了騎兵的優勢,只是位子高些,反而讓他們蹙手鱉腳。

    而河東軍的那員守將雖然不是張遼這樣一般的高的統御能力,但也能很清楚的看出關羽軍的弱點。

    于是,一道軍令從他的口中發了出來。“殺馬!”

    收到軍令的河東軍一改攻擊馬上騎士的動作,全部將手中的武器向戰馬上招呼,或有人槍刺馬頭。或有人舉刀劈斬馬腿。

    效果明顯,不時戰馬的慘號響起。人仰馬翻。而驟然失去平衡落地。迎來的便是無數刀兵的招呼,砍為肉泥。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關羽自然也知道這些臨時拼湊的騎兵根本不堪大用,只是准備在偷襲的時候,盡可能的對對方造成恐慌混亂。屆時柑二二后即將到來的劉備大軍殺開一條而路。…

    若是正常情況下,即便這些人都不是真正意義的騎兵,但上前戰馬的奔馳的確可以造成足夠強大的心里壓力,可以給對方造成陣型上的混亂和恐慌。不過,對方有所准備,這無疑便有些作繭自縛了。

    關羽萬萬沒有料到情況竟然陡然轉妾成如此惡劣,本來便是赤紅的面孔許是因為憤怒,而越來越深,變得醬紫。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望向了河東軍軍陣深處,那個被團團保護住的據點守將。染血的大刀尋到了新的獵物。

    “關羽在此!賊子速速受死”。關羽大喝一聲,腳踢馬腹,戰馬高高揚起前提一腳踢死一名河東兵卒,繼而后退驀然爆發出強大無比的沖力一躍而起。單刀匹馬便向河東軍軍陣中心沖將過去。

    一人一馬,帶著無比強大的氣勢,仿佛猛虎出閘,勇不可擋。

    有的人身上常年會環繞著一股氣質,或是天生,又或是后天培養,但不管怎么樣,平常都能感受到這股非常人的感覺,而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視。

    關羽自然便是這類人,他天生的高傲。武力的高超,韜略的不俗,讓他和凡人站在一起,永遠都是鶴立雞群。

    這支河東軍上下能認識關羽的并不多,只是因為關羽的名氣一直沒能夠宣揚天下,但并不代表關羽的能力會弱于天下間那些赫赫有名之輩。

    便是如此,關羽那一人一馬的孤傲身影。使得眾人紛紛色變。

    這些人大多都是后來新心練的兵馬,在河東軍序列中也只是中等水平,并沒有見識過河東軍那一次又一次的輝煌勝利,雖然并不妨礙他們以河東軍為榮,但卻不曾見過如同關羽這樣單騎闖陣的傳說。

    聲如洪鐘的大喝,讓河東軍前列的兵卒們心中一顫,竟只是這單單的一聲吼叫,便有股心悸油然而生,齊齊退后半步,而這短暫的停滯,更讓不少人死在了關羽軍的刀下。

    而關羽胯下那匹神駿的戰馬高高躍起猛然落下,仿佛天神入世一般,神聖不可侵犯。一下子踩死兩名兵卒,更馬力不停直接闖入了深處。

    仿佛許久不曾有這般勇烈的做法,一身武藝已經被埋沒許久,當他的三弟在一次次戰斗中揚名立萬。他只能在后面苦練不極自己的刀法。

    當一次次壓抑到了極點而徹底爆發出來。殺傷力盡然強大到了自己也驚愕的地步。

    青龍刀下,哉。起了一圈圈青色的光暈,美麗而致命,六寸范圍。踏入圈中,只有人頭翻飛。無首尸體仿佛噴泉一般,沖天而起的血柱。

    戰馬橫沖,沒有任何人能擋住關羽的一刀,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躲過他的一刀。還能擋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具帶著無比恐懼的尸體。

    殺!殺!殺!

    尸身血海鋪就了一條通往河東主將的道路,從剛開始還有人死命抵擋,從后來漸漸開始驚顫而畏首畏尾,一直到現在人人恐慌,無人還敢上前半步。

    三百米距離。關羽一人,便仿佛一柄巨大的斧頭硬生生的將河東軍軍勢一劈兩斷!

    紅!他的臉已經分不清本來的顏色,手。腿,胯下的戰馬,除了血紅,還是血紅!

    青綠色的戰袍已經變成漆黑如墨,青龍大刀高高揚起,高傲無比。一滴一滴的鮮血順著刀身落下地面!

    那銳利的眼睛直向前看去。河東軍的守將已經嚇得雙腿哆嗦,面色蒼白!甚至,連逃跑的念頭,都不敢產生!

    單刀匹馬,青龍高舉。睥睨四周,無人敢視,雄壯!

    沖陣七八百人,對于關羽來說。不過只是小兒科般的打鬧,但對于這些沒經歷過那些傳奇戰爭的河東軍來說,無疑是心理上的一道巨大沖擊。即便典韋,黃忠。趙云,馬超,徐晃等等河東軍中一個個蓋世英雄的事跡為他們耳熟能詳,但親眼見到關羽的勇猛如此,還是不可置信,卻不能不信!

    這一刻,河東軍本來還旺盛的士氣,一下子便跌落到了可怕的程度,上到主將,下到小卒,再沒人敢去與關羽爭鋒,反而是退卻。再退卻,盡可能的遠離那個在他們看來不可戰勝的身影!

    若非是河東軍軍紀的森嚴已經深入到了他們的骨髓力,恐怕已經不是怯戰,而是潰逃了!

    在這個時悄,一個猛將的作用,就是如此巨大!

    當關羽那高大的身體遮擋住月亮的光華,冷眼看著身下那已經毫無斗志的河東主將時,只是輕輕一揮,首級已經落下。

    “主將已死,你等還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時!”關羽將那首級高高舉起,氣吞山河的大喝響徹整個營地,河東軍最后一點堅持再也無法延續,從第一個開始后退奔跑,便如同瘟疫一般飛快的四散,潰逃!

    與河東軍崩潰的士氣迥然。平原軍在目睹了關羽千軍中斬將奪旗的勇猛,在平原城中被打落谷底的士氣出現了驚人的反彈,甚至還高過了平常。

    人人高舉刀兵,崇拜無比的望向那個高大的身影,“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關羽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這個據點被他拔下,便如同打開了一個缺口,如果身后的大哥能夠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趕來,那么突圍之事,便能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與此同時,千人的呼喊之響亮,儼然能夠傳到后面劉備軍的耳朵中。

    聞得那鋪天蓋地歡慶,劉備也同樣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意,顯然關羽前軍已經取得了重大的突破,而對于關羽的信心,劉備也從來沒有缺過。

    “大哥”。這時,張飛那張粗護無比的臉猛然探頭探腦出來,冷不丁差點嚇得劉備掉落馬下,不由無奈道。“又有何事?”

    “二哥在前厮殺,你我兄弟卻在這里慢悠悠的行走,若是敵軍趁機趕來。豈不是糟糕?”張飛一臉嚴肅的說道。

    劉備哭笑不得的看著對方,以他對張飛的了解,豈不會知道對方真正的想法,定是因為關羽在前面厮殺,身體里好戰的血液又開始沸騰了起來。

    ”三弟!”劉備臉色一板。狠狠瞪了對方一眼,教道,“你如今重傷未愈,怕是連我都斗不過。還如此急躁!”

    “我不是擔心二哥孤軍作戰么!”張飛被對方戳破,不由訕訕一笑,說道這里,張飛又道,“要不,大哥走快點,咱三兄弟共同殺敵,豈不快哉?”

    三弟休要胡鬧!,劉備不悅道,不過轉頭看了一眼知羽州向心中微動,又點了點頭,“不過你的話也不錯,二弟殺敗對方,想必也不過只是其中一股兵馬。若等西營大將聞風而動,大軍匯集而來,我等怕少不得一場苦戰了

    說道此處,劉備當即一揚手。高聲令道。“傳我軍令。大軍加快行軍!”

    不過,不管是正在向關羽靠攏的劉備,又或者是正在享受這一場小勝利的關羽,都不曾想到,眼前那看似順利的表象深處,潛藏的只是更大的風暴而已”

    一支騎兵瘋狂的奔馳在大道上,為首一員大將,腰挂雙戟,在漆黑的夜色下那張仿佛惡鬼的臉更顯猙獰無比。且當他回首身后,露出了濃濃的悲傷,又帶著几分堅定的執著…

    而另外一支部隊在張遼的調度下,井然有序的開始徐徐的收攏,倘若從高處往下看時,正仿佛一張巨大的網將還毫不知情的獵物團團圍住,而那只茫然的獵物所處的位子”正是關羽還在慶賀勝利的地方!

    “將軍!馬匹備好了!”一名親兵牽著棗紅色的戰馬緩緩來到張遼的身邊,低聲道。

    張遼回過頭來,身后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大軍已經整馬備鞍。毛氛沉靜,只等主將上馬。一道軍令,便可出征!

    抱住馬脖,強健的雙腿只是平定一蹬。高高躍起又穩穩落在馬背上,張遼接過長槍,槍指西南,高聲令道,“出發!”

    沉默的環境,當第一匹戰馬踏開腳步。旋即而來,便仿佛奔雷一般。震動天地!

    數千戰馬的馳騁。形成的震動已經是異常驚人了。

    以張遼所布置的防線來說,短短的距離并不影響這震動天地的聲音的傳持”

    而處在這聲音目標的盡頭,關羽敏銳的回頭看向張遼那邊的方向,仿佛心有靈犀的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兩個好友,似乎終于到了性命相搏的時刻!

    而隨著張遼大軍的越來越近。關羽的臉色從剛才的狐疑,已經是漸漸的轉為的震驚,甚至是恐懼!

    如果說。剛才突破的這個營地只是巧合的防備森嚴,巧合的攔住了他的突襲,那么那只有數千騎兵才能造成的震動,關羽是如何都不能再解釋為巧合了!

    這么說來,只可能會是。他,被引入了一個陷阱,而這個致命的陷阱,是對方一手引導,引誘他一步一步的靠近!

    關羽終于色變,變得異常難看。

    他高高的揮斷了還不明所以,反應遲鈍的麾下兵將,沉沉的吸了口氣,緊緊的盯著張遼那邊的方向,頓時高聲大喝一聲,“全軍有令,速速下馬結陣,准備作戰!”

    已經殺敗了敵軍,只要繼續向前就可以逃離平原這個該死的地方,眾人不知道為什么上一刻還意氣風發的主將為何立刻變成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

    但很快,當聲音和震動越來越近的時候。這些人終于開始反應過來,人人臉色也如同關羽一般,變得異常難看!

    在剛才沖陣,他們便吃到了不少不懂騎兵作戰的苦頭,現下顯然大敵當前,紛紛聽從關羽的命令,跳下馬來。

    而關羽又下令大喝,“以戰馬在前,對准前方,刺馬沖擊!”

    關羽大刀所指的方向便是張遼扑來的地方,平原城外,一馬平川,正是騎兵作戰的最佳地形,關羽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看到對方如同虎入羊群的屠殺,讓自己的心血毀于一旦。

    雖然,當對方如此快速的集合部隊反擊開始,關羽便知道自己的確是落入了對方的網中,而以他自視甚高的性格來說,也只認為只有張遼才能讓他陷入這樣的困境。

    “張文遠!你好算計!”關羽心中大聲的怒吼,臉上隨著心情的起伏,變得格外猙獰,“既然如此。那便戰吧!”

    當聲音越來越近,地平線的盡頭,儼然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黑點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清晰。而如同火龍一樣的火把大軍更是照亮了來者的衣甲。

    不是河東鐵騎,又是何人?

    關羽麾下的士兵看到那龐大無比的騎兵數量,人人都嚇得膽戰心驚,剛才因為關羽的勇猛好不容易回升的士氣,驀然間便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再度跌落下去。

    這些人將戰馬推到軍前,早已經迫不及待的狠狠將武器刺入了馬臀,一聲聲戰馬的嗚咽叫喚起來。淒厲無比。

    隨即而來是數百匹戰馬般的向著里面而來的河東騎兵橫沖直撞過去!

    關羽已經派人向后傳信而去,如今在他看來最后的生機,便是讓劉備盡快趕來,早日逃走。

    只要自己還在這里一刻,便不容對方跨越雷池半步,即便對方軍力強大,即便對方凶惡如虎!

    張遼冷淡的眼神自然看到了對方的動作,數百匹發狂的戰馬形成的沖擊力自然會給他造成巨大的傷亡,但如今是在平原馳騁,自己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與那群馬群里面直撞。

    “全軍聽令,左右分散,躲避馬群!”張遼高聲下令,身后傳令兵,一個傳遞一個的將他的命令傳達下去。

    兩個陣型相互沖來,使得距離時間更加縮短,當張遼軍力徹底貫徹下去的時候,還是因為有人躲避不及和那馬群正對面撞擊了上去。

    不過一兩百人的傷亡對于現下來說并沒有什么,而剩下的敵人。便只有關羽那結陣負隅頑抗的敵人而已了!

    對于張遼的反應關羽并不經驗,他也沒想過用那區區几百匹戰馬就能給對方造成多大的傷亡,只要能夠減緩全軍的速度,使得戰馬的沖擊力達不到最大,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至少這樣,自己這并不牢固的陣型還能勉強抵擋一下。

    “張文遠!果然是你,關某等候多時了!”關羽一揚青龍刀,目光凝視著越來越近的張遼,臉上的倨傲絲毫未減,依舊意氣風發。

    “關云長!張遼來也!”張遼同樣挺槍向前,毫不退縮。

    兩個好友,生死相見。

    或許,另外一對好友,在這漆黑的夜晚下,也將慘烈相對。

    典韋一勒馬缰繩,回頭看向張遼那邊的方向,臉上浮起不明的明悵,“希望老三,你不會走這條路吧!”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7
第五百一十八章

   關羽也不多話,只是將目米炯炯放到張遼的身卜。年巾餉下几大刀從斜刺里猛然攤開,一躍馬,便直直的向著對方沖將過去。

    這卻不似剛才沖陣八百人了,面前可是還在奔馳的數千騎兵,而相對來說,關羽那孤身犯險的背影卻毫無適才的意氣風發,卻反而有種英雄末路的亡命。

    事實上,不單單是后面結陣准備御敵的那些平原兵馬,而張遼那邊數千騎士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關羽竟然敢獨自沖出陣地反而向他們扑殺過來!

    一人一騎,不知是勇,還是狂。

    關羽此時此刻,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身邊的一切,只有一個念頭,如同剛才強行擊殺河東守將一般。只有剪除張遼,才能打亂對方的步驟。打亂對方的調度,從而爭取那最后的一線生機!

    可是,那一人一馬,在數千騎兵的面前,卻顯得,是那樣的渺小和不堪。仿若一葉扁舟,即將迎來的是詣詣巨浪。

    張遼瞳孔微微縮不知不覺,眼前那個身影,卻在他心中無限放大。仿佛,能夠看到當年,某個曾經讓他誓死相隨的人的身影。

    一連聳的記憶不停的涌現出來。敲開他已經封存許久的心。

    一樣的孤傲,一樣的強大,一樣的無所畏懼!

    曾經多少次,那個,人孤身一人,殺敗群雄,睥睨天下。

    又曾經有多少人,只是看到他雄壯的身影,便只會膽戰心驚,俊恐無度。

    走了,張遼的眼睛中,此刻已經不是關羽,不是青龍大刀,而是一柄鋒銳的畫戟,一匹赤紅的戰馬,還有那沖天束發的金冠,還有那狂傲天下的神情。

    “溫侯”張遼短暫的失神,卻不妨礙身邊眾人的義憤填膺。

    面時數千兵馬還如此狂妄大膽。在對關羽的敬佩之下,卻更是巨大的憤怒。他們,都是杰出的騎士。他們是河東軍勇敢的戰士。而對方。如此輕視他們。那只有用鮮血,才能洗刷!

    “大膽賊子,欺我河東軍無人!殺!”數千人的齊聲怒吼,顯得異常可怕,那活天蓋地的怒喝,只震的那些目瞪口呆而戰戰兢兢的平原兵們更是倉惶驚懼。

    這無數聲匯聚而來的大喝,也終于換回了張遼那片刻的失神。而關羽已經開始了與麾下騎士的短兵相接。

    現在畢竟是自己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張遼在短暫的錯愕后,很快清醒了過來。顯然,關羽的目標便是放到他身上。而自己卻是不可能會和他玩什么公平的決斗。

    事實上,關羽也知道張遼不是那樣迂腐的人,連挑釁掇戰都省下了功夫,只是憑借自己渾身最后的氣力。想要換取那微乎其微的一絲希望曙光。

    不過,面對這樣一個孤身前來的悲壯敵人,雖然不能在公平的環境上與他一戰,也不代表張遼會對自己武藝的怯懦,他連續几道軍令傳遞下去,麾下的騎士頓然分成三股。除去中間留下和關羽纏斗外,另外兩側的騎兵各分一千,環繞著向著那原的結陣的平原軍殺奔過去。

    而自己勒住了缰繩,鄭重無比的握緊長槍,等待,對方殺到自己的面前”

    關羽此刻儼然已經放棄了身后的那批兵馬,或許是為了幫助自己分擔壓力而吸引張遼分心絞殺的誘餌。但更多的是,他沒有辦法再去顧及

    人。

    而現在的情況來說,若是自己真的能夠折殺張遼,那身后的兵馬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此時此玄,張遼的反應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而與此同時,他深陷敵軍馬陣之中,終于是再沒有了什么其余的顧及。

    除了殺,還是殺!

    赤紅的眼睛充滿了殺意,青龍大刀的環繞,吐出一圈圈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光暈,一如同剛才那邊馳騁縱橫。但卻比之之前,顯得更加吃力。

    這些人,可不是剛才那些已經嚇破了膽的河東步卒,他們刮練有素。勇猛過人,他們時關羽的蔑視充滿了憤怒,更不可能放任他沖到張遼的跟前。

    每讓關羽向前行進半個馬身。都是對于他們的侮辱。

    繞是關羽依靠勇猛無雙的力量。在馬陣中橫沖直撞,但戰馬的互相碰撞下,很快,便讓他胯下的坐騎陷入了乏力的狀態,從剛才的一往無前,氣勢漸漸衰弱。

    現在,剩下的只是糾纏。

    染紅鮮血戰袍本已經干涸,但此時,又染上了新的色彩。

    一個個騎士被關羽打落下馬。一個個騎士被梟首翻天,一個個騎士被他劈開四分五裂。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他的刀下,也不知道有多少無主的戰馬叫起了悲傷的嗚咽。

    他前進的腳步,緩慢,卻依然堅定的向著張遼的方向前行,一條尸身血海鋪就的道路,滾滾煉獄,驀然成型。

    但是,他終究還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靈。

    他的敵人,也不會是當年討伐的黃巾軍那樣的烏合之眾,也不是那些聞風喪膽的匪類,他們是河東軍的精銳,是張遼專門用來對付他們的殺手銅。

    背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皮開肉綻,被刺穿了多少槍傷,不知道有多少刀痕滾滾沸騰著血液,渾身那已經被染成漆黑的戰袍早已經殘一州某,露出了內里猙獰翻卷的皮肉一一 可是,他的雙眼依然冰冷,不曾放棄的向著張遼,沒有哪怕一絲的猶豫,哪怕一絲的痛苦。仿佛身體上那越來越多的傷口,并不是在他的身上,那滾滾流淌的鮮血,并不是他所流!

    這是他的高傲,即便身處最惡劣的境地,哪怕一絲的痛苦,哪怕一絲的懼怕,他都絕對不愿意展露在敵人的眼中!

    他,便是這樣一個高傲的戰士。

    關羽,已經渾身染血,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血人,分不清是自己所流,還是敵人噴灑。八尺雄軀几乎找不到還有完好的地方,下顧長長的美髯,甚至因為染血凝固再也有沒有飄逸的感覺。

    河東軍的騎士們,開始震驚了。無論他們如何攻擊,給關羽帶來多少傷害,似乎都無法擊倒他,反而賠上更多袍澤的性命。

    無論他們如何的阻攔,卻依舊阻止不了關羽堅定而執著的腳步,與張遼的距離越來越近。

    天下間能做到這樣一步的勇士,屈指可數。他們這些人甚至認為。就算是河東四大柱石也無法在他們的攻擊下堅持到這樣一個地步。可是,眼前那副活生生慘烈的景象。卻顛覆了他們所有人的自尊和驕傲。

    不管是敵是友,一個勇敢的戰士,總是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張遼沉默的看著好友一步一步的攻向自己,不單單是關羽本身那再無完好地方渾如血人的身體,胯下的坐騎,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但卻激發著最后的生命力,想要送主人走上人生最燦爛的璇峰。

    事實上,不管如何,這一戰下來,不論勝敗,關羽的名聲,已經足夠震動天下。可是。換取這樣的名聲,代價實在太大。

    張遼握緊了長槍,終于不再忍耐和等待,對敵人的尊重,亦是對自己的尊重。如果不能親手做個了斷。他覺得,似乎自己人生從此都會蒙上一層厚厚的陰影。

    輕輕的一踢馬腹,張遼終于向著關羽的方向迎了上去,迎上關羽那一直都不曾改變的堅定目光,充滿了遺憾

    走了,這樣一個。人,本是他的好友。他們脾氣相投,他們才華出眾。本是應該豪氣干云,沙場相攜。痛飲美酒,共同殺敵。命運掩蓋了他的才華,捉弄他的一生,他的才能。本來應該讓整今天下都驚嘆,但最后卻只能如同一個莽夫一般。走向末路

    而親手了解這一切的,還是他這個曾經的知己。

    戰場的厮殺從剛才的慘烈漸漸歸于安靜,擋在張遼身前的騎士們仿佛明白了什么,心有靈犀的讓開了一條道路,縱然是前一刻還在和關于搏命的人,也紛紛停下了動作。

    一條清理開去的角道,連接這張遼和關羽之間,胯下的坐騎都不約而同的再次奔跑起來。

    橫起長刀,挺起長槍,這是一次了斷。

    當前面的歡呼聲趨于寧靜,轉而是鋪天蓋地的馬蹄震動,還有義憤填膺的嘶吼,本走向著關羽方向快速前行的劉備臉色霎時變得異常難看。

    此時此玄,與關羽約定的匯合地點,距離已經不遠,劉備不難想象到現在關羽遭受到什么樣的情況。

    他的眼睛已經開始通紅,而比起他來說,身邊的張飛尤其顯得格外

    獰。

    張飛忍不住一拍馬匹,便要領軍前去救援,卻在這時,一個瘦弱但在此刻卻分外有力的手掌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袖口。

    不是劉備,因為此刻劉備也已經因為驚怒而喪失了理智,那只手的主人,平淡而毫不起眼,但對于整個劉備軍中,一直都是默默付出,最為勤懇的一人。

    簡雍死死的拉住張飛,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竟然讓張飛無法掙扎,或許是因為張飛重傷未愈,但更多的是,他對于未來的焦急。

    顯然,簡雍已經看到了張飛。看到了劉備的反常,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弓稍微再慢異刻,張飛早已經絕塵而去,而他的主公,也必然緊隨

    。

    可是,如今唯一還能夠保持冷靜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前方的戰局不明,只是從喊殺和震動來看,西營河東軍的增援速度顯然是超出了他的計划 之外,而在如此茫然的情況下貿然前去,這區區兩千人,到底還能起什么作用?

    說不定對方還是故意引誘他們前去,前面或許灑下的是一道巨大的

    網!

    “放開!放開!”張飛氣的虯髯須張,噬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簡雍。發出憤怒的咆哮,“簡雍,你干什么!?”

    急到這般程度,張飛甚至暴躁的便要舉矛向簡雍拍去。

    繞是張飛如今身體不曾康復。但就算是十分之一的氣力,也不應該會是簡雍能夠承受得了的。

    但他偏偏就死死的不曾放開手來。反而躍下戰馬,死死的攔在劉備和張飛的身前,猛然跪倒在地上。

    額頭猛然的扣到在地上,三扣下,已經滲出觸目驚心的血紅。

    “主公!不可啊!”

    當血水順著簡雍的額頭潺潺流下,滲入他的眼球,不單單是劉備,就是張飛也微微清醒了一下,可旋即而來,遠方的激斗之聲音卻更加刺激他們的心臟。”一憲和!劉備臉煮鐵青的看著對方“二弟有難。若冰煩坡我還有何面目芶存于世!”

    “敵軍不明,前方戰況不顯。主公貿然前去,若遭埋伏,如何是好!?”簡雍渾然不顧額頭的傷口。再一次狠狠的叩打在地上,泣聲大呼道,“敵軍增援如此迅速,已然是情況有變,主公若去,豈非自投羅網!還請主公既可轉到西進,不可耽擱!”

    “混賬!”劉備和張飛齊聲大喝,膛目怒喝,“二弟二哥如今落入危境,你竟勸我等臨陣脫逃。是何居心!快滾開!”

    “簡雍愿親領一隊兵馬前去救援;但求主公既可西進!以二將軍武勇未必會有危險,但三將軍如今重傷未愈,豈能受得了這般厮殺!“簡雍滿臉淚水,雙膝向前挪行,“下官必誓死救出二將軍,屆時必與主公相會!”

    見劉備還沉默冷冷的看著他。簡雍取下腰間佩劍,橫舉高前,“天下可無二將軍,可無簡雍,卻不可無主公!還請主公三思!”

    “還請主公三思!”而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決絕,一干對劉備忠心耿耿的大小文官武將竟然齊齊下馬,隨同簡雍跪到在劉備跟前,面帶決然。

    “請主公三思!”

    “請二將軍三思!”

    劉備臉色霎時一片蒼白,看向關羽那邊的方向,嘴唇因為激動而劇烈的顫抖起來,手指著前面密密麻麻跪倒的心腹們,怒極反笑,“二弟如今安危不知,你等竟逼我棄之不顧;我若芶存,還有何意義!”

    “大哥!別理他們,我們走吧!”張飛漲紅著臉,憤怒的大喝起來。恨不得將這些人全部一矛刺死。

    “吾等愿為主公前去,還請主公西進!”簡雍帶著眾人頓時堵截在劉備跟前,讓對方無法離開。

    “滾!”劉備忍耐性已經到了極限,狠狠一甩馬鞭打到簡雍的臉上,一條火辣辣的鞭痕默然浮現。

    簡雍依然不退半分。

    再恰在這時,劉備只覺得后背猛然受到一擊,腦袋不由自主的開始昏沉,只能聽到一個自責無比的聲音,“主公得罪了!”

    當他暈過去的瞬間,還能看到。同樣有一個身影將張飛也悄然擊昏過去,,

    出手的,竟然是與張飛形影不離的那十八燕將中的兩人!

    劉備和張飛昏死過去,簡雍抹了一把額頭的血跡,終于送了口氣,對著那十八燕將鄭重躬身苦笑道,“沒想到在下先前所預料的最壞情況還是發生了!所幸還有諸位忠義。主公與三將軍,便拜托諸位了!”

    十八燕將眼中都露出濃濃的悲哀。事實上,在關羽還未出城起,簡雍便暗地找過他們,并且相約好了如今的情況應對。簡雍的忠誠沒有問題。即便再苦難的時候,也堅定不移的跟隨劉備的腳步,十八燕將,同樣對張飛忠心耿耿,同樣是為了守護自己宣誓要付出生命的對象,一拍即合,,

    雖然,這最壞的情況都是他們不愿意看到的,卻偏偏又不幸發生了。

    十八燕將能從簡雍的身上看到對死亡的毫不畏懼,也知道簡雍接下來將要做什么事情。沒有人開口去勸阻,只是默默的看著那個在此刻高大無比的身影跨上馬背,帶著數百步卒,向著關羽的方向趕去,

    或許這一去,只是杯水車薪于丰無補,只是圖給對方增添一道功勛,,

    但是,簡雍只能去,以他文弱的身體抗下這巨大的職責。

    正如同他所言,天下可無他。卻不可無劉備。他只是用生命來求的劉備的諒解,,

    而十八燕將,也知道,恐怕等到劉備和張飛醒過來,他們也只能用生命去謝罪自行其是的后果!

    不猶豫,不后悔。

    這是他們的一生,,

    簡雍帶走的兵馬并不多,不過區區三四百人而已,十八燕將只是肅然的望向那消失在地平線的身影。終于轉道向著更南一點的方向再度開播。

    行軍的速度再次加快,而他們不知道前面等待他們的是什么,只能不停的奔跑,不停,,

    明月當空,漸漸蛻變成血一般的顏色。

    未來的道路,對于他們來說到底是迷茫,還是希望,沒有人知道,只是,這條路,在他們看來,無疑太過坎坷,,

    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不知道下一剪又會是誰?

    與此同時,關羽和張遼的決斗,終于也落下了帷幕”

    胸口一道駭人的傷痕,皮開肉綻,潺潺流淌著血液,張遼忍住疼痛。眼中卻是悲哀……

    他的長槍,穿透了對方的身體,刺破了要害”

    青龍大刀沉重的落在地上,右手緩緩的伸出,抓住槍柄,隨著生命的流逝,眼中的執著已經開始越來越淡。

    驀然,關羽笑了,是解脫,又是自嘲,“張文遠,這一次是你贏了!幕…羨慕……你……亦…”

    羨慕”是的,他用他的生命給自己的人生寫下了句號,可惜,并不完美。

    大手顧然落下,一代豪杰,就此殞命,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8
第五百一十九章

   到底是死在自己的自負,還是死在對未來的絕望上,張遼不知道。其實,他本該有更好的選擇。

    剩下的戰斗已經沒有絲毫懸念。唯一還能支持住那些平原兵戰斗下委的依靠,已經被硬生生扳斷,當第一個人恐懼的退后,逃跑,本來簡陋的陣型,面對河東騎士的几波沖擊下,立刻支離破碎。

    潰敗,慘叫,他們丟掉手上的武器,卸掉身上任何一件可以影響他們逃跑速度的東西,將后背毫無防備的交給敵人,只是因為死亡的氣息,那般沉重。

    可是,他們的馬匹已經被關羽下令拿去沖散對方的陣型,如今兩條腿的奔跑,如何能夠快過那群如狼似虎的河東騎士?

    刀光血影,四濺飛灑。

    一具具尸體如同被割倒的麥子,成片成片的躺在敵人的馬蹄之下。已經沒有人還敢回頭,更有人死死的閉上眼睛。死死的捂住耳朵。只是依靠著最后的力量,灌注到腿上,瘋狂的透支體力,向著前面跑,跑,跑。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聽不到那讓靈魂都顫抖的同伴死前的哀嚎,也聽不到那如同魔魘的馬蹄的震動,也著不到那如雨一般揮灑的鮮血”,

    “將軍”俘虜稱劉備正領軍趕來,是否即可追擊?若是走漏風聲。怕是追之不及了!”一名騎士,手擒一個已經嚇壞了的平原兵向著張遼飛奔而來,將他隨便扔到地上,當即便對張遼道。

    “這里是平原,我軍與關羽厮殺。動靜太大,劉備恐怕早有所准備。此熏去追,也不能辨方向”張遼搖了搖頭,但是一想到對方三兄弟的情誼,忘了一眼即便是死去也不肯倒下的關羽,嘆了口氣道,“不過,劉備兄弟三人確實重情重義。關羽犯險,未必不會喪失理智過來救援。”

    說道此處,張遼沉個了一下。抬起頭來,“我軍令下去,分兵五百追殺殘敵,剩余三千人隨我向東南,追殺劉備!”

    末了,張遼帶著悲哀的神色,看了關羽一眼,旋即閉上眼睛,沉沉的嘆息了一聲,“讓人好好收斂關將軍的尸骸,不可褻瀆!尊重勇士,是河東歷來的傳統,”

    屬下唱了一諾,便要下去,但看到張遼胸口那條駭人的傷痕,不由猶豫了一下又道,“將軍,您如今負傷在身,不如先行讓軍醫為您止血上藥,至于劉備,不若便讓末將領兵便可!關羽已死,劉備大軍必是聞風喪膽不敢作戰,末將此去,必能生擒此獠解送將軍麾下,何須將軍再親自動手?”

    “你不明白關羽在劉備心中的地位,若讓他得知關羽已死,怕是不會是惶恐,而是震怒了”得了這偏將的提醒,張遼方才感覺到胸口驀然間冒出刺骨的疼痛,強忍著捂住那道駭人的傷痕,又擺了擺手,繼續道,“張飛雖被典君殺得重傷。但受傷的猛虎一旦發狂更加可怕。劉備此人輕易不會動怒,一旦發怒。同樣讓人心驚”所以,我還是要親自前去,方才安心!”

    偏將見張遼執意,也便不再說什么。默默退下去傳令去了。

    張遼看了胸口一眼,那條刀痕從右肩膀一直跨過左腰,猙獰無比。但傷口總算不是太深,未到致命處。只是表面嚇人而已。他穿戴的是一層皮甲外面包裹連環鐵鏈,是河東軍標准的騎兵配置,雖然防御力不比重甲那般,但雙層防護下來,也并不算弱了。

    不過關羽那一刀下來,竟是硬生生的將外面那層連環鐵鏈和皮甲一并砍開,整個甲冑算是徹底報廢了。不過,總算撿回了一條性命,若不是關羽本來就是受傷不輕,氣力驟降,那這一刀回復全勝士氣的力量。恐怕就算防備得再堅實,自己也必然身首異處吧。

    張遼苦笑的搖了搖頭,雖然關羽是死在自己的槍下,但自己占據了太多的優勢,勝之不武”

    將背后那凌亂的披風扯下,張遼用力將他們撕開,順著張口小心翼翼的包扎起來,但這樣簡陋的包扎并不能有效的遏制住傷口繼續惡化。不過能夠勉強止血,已經足夠了。

    很快,大軍再度重整陣型,而張遼也將傷口包扎妥當,灰白的披風碎條才剛剛裹在身上,卻已經染得緋紅,讓麾下大小諸將都忍不住再次勸他先行下去修養歇息。

    然而,就當他強自忍住,要下令出兵時,東南面,密密麻麻的出現了一些黑點,張遼瞳孔微微一縮,道,“看樣子,不用我去尋他們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的的方,顯然,前來的兵馬并沒有俘虜說的兩千余人,目測之下,最多不過三四百而已。而且,領頭的人中,他并沒有看到劉備那熟悉無比的身形,也沒有張飛那高大壯碩的體格。

    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一襲青衫,一道文巾,再普通不過的文人打扮。張遼很快認出了那領頭的文士,卻是劉備麾下最為忠誠和任勞任怨的簡雍”

    “竟然是簡雍!”張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顯然,劉備和張飛竟然沒有出現在這里,顯“几;意料點外。但旋即。他川中浮起了濃濃的悲哀。“云長啊!我該為你感到高興。延是感到不值呢!?”張遼苦笑一聲。“劉備看樣子是繞道走了,卻讓簡雍孤身前來,送死?還是拖延我軍腳步!?”

    “殺!”一聲沉重的大喝,從張遼的口中響起,馬聲嘶吠,竟是一馬當先,直向那渺小的三百平原軍殺去。

    而另一廂邊,簡雍趕到現場時。只是看到那森嚴無比的數千弈東鐵騎整兵結陣,周圍那凌亂不堪,尸橫遍地的模樣,顯然告訴他不久之前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對方能夠從容的重新整理隊形,將馬身對著他們這邊的方向,那先前那場戰牛的結果,不論如何都已經非常清楚了。

    “為二將軍血仇!”簡雍一改往常那文弱,少言寡語的低調,當他明白了眼前的局勢,終于赤紅著眼睛,爆發出了從來沒有過的洪亮嗓門。

    那瘦弱的身板仿佛立刻高大了許多。舞動長劍的臂膀也勇猛無比,同樣狠狠的一踢馬肚,沒有對敵人的害怕,沒有對敵人的恐懼,竟然是一馬當先,孤身再度迎了上去!

    今晚,發生太多的不自量力”而這股不自量力,卻讓所有河東軍上下,再沒有半分嘲笑和憤怒。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尊敬,,

    “殺!”

    詣滔的江水,和潺潺的溪流,里面撞上,不是合圍一股,而是徹底的吞噬”,

    而與此同時,另外一面的戰場。也落下了帷幕,,

    血紅色的月亮已經漸漸開始落下。啟明星已經越來越亮,黎明漸漸

    。

    整個平原北門已經徹底變成了人間煉獄,衛三沉重的喘息著 眼睛通紅,他終于還是擋下了這群亡命之徒的沖擊。

    可是,付出的,卻是整個北營七成的傷亡!

    若非是他親自身臨其境,他都不曾能夠想象愕到,當被團團圍住。對于死亡的害怕,和對生命的眷念,竟然能夠爆發出這樣的瘋狂。

    這樣的意志,甚至都不曾在草原上看到!

    漢人口口相傳的餓狼,馳騁草原無敵的牧馬,都從不曾有過這樣不要命的掙扎和反抗!

    漢人的骨髓中,確確實實存在著那叫做堅韌的血液”

    可是他現在卻沒有心思去感慨這樣的堅韌,而他那几乎蹦碎了牙齒的憤怒,已經讓他失去了最后冷靜。

    看著自己那愛護備至的兩千兒郎。當他命令他們填補缺口的時候,這些戰士義無反顧,雖然明明知道,當他們騎兵的優勢因為陣地的固定而無法發揮開來,只會被敵人瘋狂給吞沒,這些驕傲的戰士也沒有半點退縮,,

    而這兩千人,在最后擋住敵人瘋狂反扑的最后,能夠活下來 竟是不到三百,,

    他們都是衛寧給予眾望的心血。是他衛三消耗了五年的光陰所拉扯起來的親人!

    信都一戰,這些兒郎戰士了上萬,現在每少去一些,都讓衛三心如

    割!

    一道軍令下去,殘存的,崩潰的。癲狂的,沒有活下去的希望的,所有被俘虜的,最后接近四千多再沒有戰斗意志的平原兵,被衛三親自督導,砍下了一粒粒頭顱!

    四千個腦袋,堆積成山,而放眼望去,血流成河的土地,尸橫遍野。彌漫著一股讓人作嘔的氣味,更顯得格外猙獰。

    這一戰,北門兩萬人,几乎被衛三殺得干干淨淨,能夠逃出去的。不過區區不到百人!

    可是!衛三的怒火依舊不曾熄滅,卻下達了一道讓整個河東上下都震動的軍令!

    屠城!

    劉備臨時征召的那三萬平原兵,兵源分別來自南皮,德州等四郡,但是,當年劉備在平原的影響力卻發揮了重大的作用,是以這三萬人中。平原城更是占據了大半,乃至于其余三城的總和,才堪堪和平原兵相差仿佛。

    而正是如此,平原城在衛三的眼中也是復仇的對象!

    殘余的兵馬,在衛三的帶領下,嗜血的通過北門,沖進了城池。

    熊熊的火把,點燃了一座座民宅。沒有約束的士兵,盡情的宣泄劫后余生的瘋狂,,!

    地獄,從北門,延伸到了城內!

    哭喊聲,哀嚎聲,以及放肆的砍殺。猙獰的吼叫,整個城池,都已經瘋了……

    衛三屠夫之名,傳遍四野,,

    以至于后來,不單單是其他勢力的士大夫,就是河東上下,不少文臣儒士都對衛三口誅筆伐。歷史濃濃的一筆,給衛三記下了最大的污點!

    當然,衛三沒有考慮過名聲,只是單純的泄憤。

    只是,他卻忘記了,就在不久前,平原城還是屬于河東的領地,而更在之前,平原城中依然出現了對劉備的不滿和騷動。

    更多的人并不甘心將自己的子弟送入劉備的麾下”

    他也不知道,這樣赤裸裸的屠殺。會給衛寧,給整個河東帶來什么樣的麻煩,,

    這本就是多此一舉的東西。

    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天空,雖然啟明星已經高

    當張遼殺敗了簡雍那批自殺性的沖擊,卻也為那遠遠處紅光漫天所驚呆了。

    他經歷過屠城,那一夜几乎是他的夢魘,平集城那沖天而起的火焰。只會是無數房屋同時點燃才會造成這樣的聲勢。

    當初,呂布只是嘴皮那么輕輕一動。便讓整個歷城化為一片焦土,數萬人的死亡,成為地獄,讓張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為亡靈所召喚。

    他并非是婦人之仁,若是情況需要下。他也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只是,屠城這道命令,若不是迫不得已,沒有人會輕易下達

    而現在,已經將劉備趕上了絕路,已經完全控制住了翼州的局勢,屠城,除了讓河東一直經營的仁義美名付諸東流,烙印上殘暴不仁的名頭。還會帶來什么!?

    這顯然,只是多此一舉的東西!

    “衛三!”張遼咬牙切齒,對方的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忍耐的極限,他已經到了無可人手的邊緣。

    同樣,他卻不知道,高高站在平原城上,俯瞰底下那仿佛人間煉獄的衛三,放肆的大笑,猙獰無比。心中所想的,也是對張遼的痛恨,“張遼!若不是你,豈會讓我的兒郎白白犧牲!此仇不報,我衛三誓不為人!”

    沒有人能夠理解衛三這些年來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

    風餐露宿只是小事,在那茫茫草原上,能夠依靠的只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狼崽子。

    五年!

    五年的孤獨,五年的蠻夷生活,五年的殺戮,已經忘記了當初自己一樣承受過這樣的痛苦。

    當河東大軍征服一塊又一塊的土地,建立一個又一個繁華的區域,河東上下享受著百姓的擁戴和尊敬。享受美酒佳肴,高官厚祿。

    他在漠北!吃的酸胞的羊肉。喝的是苦澀馬奶,睡得是簡陋的帳篷。沒有漢人華麗的衣衫,只有一層層簡陋的皮革,沒有高大精良的豪宅,只是一棟棟簡陋的氈篷。

    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告訴與他一起在這苦寒之地隱伏,苦守的几郎們,他們始終流淌的是漢人的血液,可是,風霜扑面,只是讓他們的身體里也積累起狼性的力量

    他沒有埋怨衛寧,也不敢質疑衛寧的決定,卻單純的憤恨,本該屬于自己最輝煌的時光,為他人所竊取。

    孤獨,讓他血液中屬于漢人的謙卑和仁慈,已經几乎淡化虛無。他習慣用暴力和鐵血的手段去鎮壓任何一個敵人。當在草原上,襲擊一個又一個鮮卑人的部落;對整全部落的屠殺是減少敵人最好的方法,而他已經忘記了,現在,他已經回歸了曾經夢寐以求的故土,和他作戰的,是骨子里流淌一樣血液的漢人,”

    只是這樣的錯,他已經忘記。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維護與自己共同度過五年時光的麾下戰士而已,

    這已經是一種病態的執著,孤獨,不甘,嫉妒糾結產生,讓他已經渾然忘記了自己真正的職責。

    而不單單是如此,他這樣的強烈的私有欲望,渾然不曾發現 在外人看來,到底是何種的大逆不道。這五萬人,是衛寧當初的構想,為此一直暗中布置甚至將他這樣一個親信放到如此重要的地方,他們的主人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衛寧,而,并不是他,衛三!

    張遼飛快的馳騁著,向著平原的方向奔跑。身后追隨的數千騎士,顯然也察覺到了平原城的異樣,不難想象,那里正在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追擊劉備的殘軍了,比起劉備的危害來說,衛三這樣一個殘忍的命令將會給河東帶來的危害更是遠甚。

    河東統治河北的時間太短,不過區區兩年多而已。

    而從一個征服者轉變成統治者。兩年的時間能做的事情太少,太少,袁氏一族根深蒂固,百年名門世家的影響力是異常龐大的。不知道還有多少暗流潛藏在這片仿佛祥和的土地上。

    河東能夠在短時間里消件掉河北表面上可能存在的反抗,不外乎就是利用甄氏連接各個。河北豪門之間爭取上流仕宦的依附,同樣,用仁義和寬容,來取得百姓的擁護。

    占據了大義名分,顯然成果卓著。以至于劉備偷襲翼州,都不能完完全全得引起河北對河東反抗。畢竟。一個是事實上的仁義,而一個只是利用過氣的名望,

    可是,當衛三親手將河東努力營造的美名所撕開,用殘暴的事實來顛覆,一切便會迥然不同。河東的正面形象毀于一旦,更讓那不知道還有多少的殘留敵對人氏趁機歡欣鼓舞。

    而如今,正是河東和孫曹之間決一勝負,決定天下最后的歸屬的時候。河北的動亂將會給河東造成多少麻煩?

    他只能盡可能的向著平原城奔跑。希望能夠阻止衛三的施暴雖然。他心中也認為,不大可能了”
s87138013 發表於 2011-8-27 12:58
第五百二十章

    ”放開我!!放開我!!滾!一滾開!”張飛暴怒煮”佛一頭獅子,渾身毛發都炸立了起來。身后三名燕將死死將他抱住,以他傷重的身體,竟是也無從掙扎。

    那八尺哥大的雄壯漢子,望向平原的方向,竟是流出了痛悔的淚水。

    天剛放晴,自從十八燕將分別將張飛和劉備都擊昏撤離后,一直沿著西進方向,向著信都而走。

    畢竟考慮到張飛如今身體不妥。若是自主騎馬還好,但就這樣靠著馬匹奔波,必將傷及筋骨。

    等稍微確定逃出了對方封鎖。十八燕將尋了一處隱祕地方,這才稍作休息

    關羽的死終究還是沒有白白犧牲,他吸引了整個西營的大部分力量。使得劉備的這支殘兵幸運的沖破了一個防御力非常薄弱的據點,從而逃出升天。

    而當張飛和劉備醒過來后,顯然已經知道發芒了什么事情。

    張飛最重情義,將三兄弟之間的感情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還要重要,他只是一條筋的認定了某件事情,便會一股腦的貫徹到底。兄弟之情。摯比金玉,縱與典韋生死相交。但有先后,也將這段友誼放到了第二位上。

    也正是如此,縱然當初劉備為貪欲。權欲等等所迷惑,對張飛有所猜疑,他也不曾放棄對劉備的忠誠。

    現在,自己的二哥,深陷萬劫不復的境況,以他那暴躁的心情如何還能忍受得了。

    十八燕將忠心耿耿,當張飛蘇醒的時候,主動動手劫走他們的兩名就當場要自別謝罪,另外十六名也伏地認命。

    張飛只是魯莽,不是愚蠢,他自然知道,這些忠誠的家將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理性的方面知道他們是為了自己,為了劉備好,但感情上,卻無法忍受自己的二哥就在自己的不遠處和敵人浴血厮殺,而自己卻倉惶逃跑。

    劉備是梟雄,他重視情誼并不是別人所諷刺的假仁假義,但當回天無力之后,也只知道事不可為。他想復仇,但是環顧四周,那群毫無戰意,垂頭喪氣的士兵又如何給他支持復仇的力量?

    正如同另外個時空,劉備被曹操打敗,兵凶戰危,三兄弟給沖散,但在那種情況下,一般人肯定也是覺的凶多吉少,他不可能未卜先知關羽和張飛的存活。可正是如此,他發現自己沒有復仇的力量,只能選擇隱忍投奔袁紹。

    乃至于后荊州被奪,劉備已經擁有整個西川,擁有了復仇的力量,這一次,理智就在權利下變得蒼白無力。當他窮盡整個蜀國的精銳東進復仇,打的口號也是先吞吳再滅魏。也正是因為有復仇的底氣,才讓他瘋狂而忽視了整個大局,以至于整個蜀國便再這一場戰爭中元氣大傷。一直到未來數十年都恢復不了元氣。奠定了蜀國的滅亡。

    現在,在窮途末路之下,劉備選擇的終究不是玉石俱焚的瘋狂,而是無比珍惜關羽給他留下的希望。走了。他能夠逃出平原的那個煉獄,犧牲的兩萬士兵,犧牲的關羽,犧牲的簡雍,這些人用生命,來為他打開了一條生存下去的道路。

    他,不能白白的浪費。

    劉備勸止了張飛對那十八燕將的處罰,可見張飛還是如此暴躁,失去了關羽,他不想再讓這個三弟還有什么損傷。

    放眼看去,如今的麾下,還有多少人可堪大用!只有張飛一員猛將而已”,

    要復仇,只有重新建立起實力,有了實力,才能讓對方后悔今天所作的事情。

    他的目光從憤怒而漸漸變得冰涼無比,望向河東的方向,冒著嗜血而殘忍的光芒”

    卻是忘記了,衛寧固然有以他做棋的意思,但若他承受得了那看似美妙的前程,壓制住心頭的貪欲,怎又會落到如此田地,,人的欲望何其可怕,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將自己的心,給吞噬得連渣都不剩下。

    “夠了張飛的吵鬧和掙扎。不曾停止,劉備終于上前 狠狠的一巴掌打到張飛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痛,讓張飛一時反應不過來,而周圍那些垂頭喪氣的親信也是目瞪口呆。

    張飛懵了,旋即而來是震怒無比,“夫哥不想為二哥報仇!?你忘記我們三兄弟的誓言了嗎!!?”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劉備臉上落賓無比。但很快又為堅定所取代,“我們到了這里,已經再無法和二弟一同戰死”所以,我們要活下去,這,是二弟用性命給我們爭取的”。

    “大”張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兄長。

    “三弟劉備一把抓住張飛的肩膀,另一只手狠狠的揪住胸膛。閉上眼睛,沉沉吸了口氣,“要死又有何懼,一柄破劍,我們就可以自我了斷。但是,若是就這樣輕易的去死,何人還能為二弟報仇!”

    劉備的眼睛殺氣騰騰,這卻是張飛從未見過,“你要記住!害死二弟的,是張遼,是衛寧,是整個河東!要為二弟報仇,我們要將整今天下。都踩在腳下,用他們的鮮血,來祭莫!”

    劉備狠狠的揪住心口,“所以。這里,再痛,我們也要忍住,我們要活下去,也必須要活下去,日后,才能為二弟報仇!殺了張遼,殺了那批河東兵,不算完!記住。你的性命,我的性命,都已經背負上了二弟的寄托,不能就這樣輕言生死!”

    劉備的手緩緩放下,仿佛剛才的嘶吼已經用掉了他渾身的氣力,疲憊不堪。

    而張飛從短暫的錯愕后清醒過來,看著劉備那仿佛一夜間蒼老了十歲的臉,才想到,二哥關羽的離去。不單單自己憤怒和痛悔,自己這個大哥,定然也是絲毫不會比他好到哪里去的。

    握緊的拳頭,張飛揚起頭來,一聲聲大嘯,一聲聲的嘶吼。

    頓時,跪在劉備的跟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臉上,對著劉備堅定道,“我明白了,大哥!我不會再輕言生死,他日,必要為二哥報仇雪恨!”

    走了,只要還活著,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們當年被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何其慘淡,還不是一躍差點就吞下了翼州,成了一方霸主?

    雖然,這一次的損失,實在太慘。慘到讓整個劉備集團都一蹶不振。但是,只要還活著,就是希望。而這份希望,是如此沉重,那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換來的

    抹了一把眼角,劉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張飛扶起,道,“走吧!”

    既然關羽能夠被敵人伏擊,那么未必不會猜到自己的路是哪里,既定的路線就必須要改變一下。當初做好的打算是突圍西門,直向信都。趁著信都防御不齊而偷襲下奪取城池,洗劫整個信都的錢糧,徹底打擊掉翼州河東軍的根基。再通過補充好的裝備,游走翼州騷擾,一直拖延到河南大戰出現根本性的轉折改變,屆時再東山再起。

    這樣的戰略,對于劉備來說確實是極好的,遠過渡河南下投奔曹操。在黃忠和夏侯淵之間的夾縫中苦苦求生,也要好過投奔公孫度,寄人籬下,去和他搶奪日后河北的分配權。

    不過,信都不能去,剩下的后手段大略,卻還是可以執行下去。

    河東現在約莫還剩下整整六萬兵馬,將會將河南的力量均衡給打破。這批兵馬不可能在翼州長此下去。可是若是南下,只要自己在后面不停的騷擾,那就是一根利刺,扎在河東的心臟邊緣,隨時都會致命。

    要知道,河東出兵漢中,所耗費的錢糧几乎耗盡了整個雍州的元氣,在河南和孫曹人馬對峙的河東大軍所依靠的,不過是并州,翼州以及新得的漢中存糧,當自己侵入翼州后,這里的糧秣也無法運送南下。是以,只要自己還在翼州這塊土的上,就等于是斷掉了河東的一大塊糧秣輸出地。

    翼州乃大漢十三州之首,產量大區,昔日光是一個被黃丰之亂打殘的翼州都還能供應討董十八路諸侯的糧食,就可見翼州的重要了。

    斷掉了翼州,長此下去,天平必然就會向著孫曹聯軍傾斜。

    同樣的,如果因為自己這方面將張遼這六萬人拖延在翼州,河南大戰場的壓力也會大減許多。牽制了對方這樣一股大力量,也是間接的左右了天平的局勢。

    若如此下去,沒有徹底將自己一方面給滅殺,那張遼便就是南下也不是,繼續追捕也不是,陷入進退兩難。

    不過,若要引起翼州的騷亂。攻略一個兩個無關重要的小城,顯然是達不到目標的。而現在自己也不可能一下子壯大起來,只有選擇先毀滅。而后重生。

    毀滅的,當然是翼州的元氣。打擊的,也是河東的根本。

    而信都便是翼州首府,屯糧重的。自然原本就是最佳的選擇目標。先是經過了關羽的攻奪,滅掉了一批親河東的世族,而后,衛三南下。又將那群投降劉備的士族連根拔起。

    可以說信都現在就是人心惶惶。而張遼因為要圍剿他,根本也沒有抽出足夠的時間去安撫人心。

    若是正常情況下,要偷襲信都,并不困難。可是現在去信都卻顯然太過危險,劉備不可能就這樣自投羅網。

    所以,既要突破一個分量足夠的的方,又不至于會落入對方的陷阱。

    劉備自然而然的便想到的另外一個翼州重鎮邯城。

    翼州是大漢十三州之首,這里便有兩個大漢第一等的城池,一個是信都,另外一個便是邯城。

    郜城是翼南的精粹所在,依靠漳水土地肥沃,北方南下的商人也必須要經過這里,西進河東,司隸,南度黃河,進入中原繁華地方。交通四通八達,也是一個重要的中樞點。

    而這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當孫曹衛三家大戰開啟,郜城就已經成了前線一個最為重要的糧秣中轉地,從翼州運送來的糧食,大半都囤積在這里。

    而固然信都大亂使得糧道不通暢。可是運用在戰事而囤積的糧秣,還沒來得及徹底的消耗運送干淨。

    那么,既然要在翼州掀起一場風暴。信都不能取,便要在邯城放下一把大火!

    劉備曾經當過郜城太守,對郜城周遭了如指掌。平心而論,他自認為,如果自己是河東方面,也不會想到會偷襲邯城。

    畢竟,邯城太靠近河東,太靠近河南大戰場了!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劉備才覺的這是給自己的絕好良機。

    于是,劉備下令,全軍掉頭。向西南前進,目標先是清河。

    清河也是河北重鎮。劉備決定先拿下清河給全軍上下補給一番,最好是能夠搜集到一些馬匹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固守那些迂腐的念頭,既然是要做,便是要做得徹底,為了報仇,為了大志。當一番流寇所為也如何?!

    張飛自然是以劉備馬首是瞻。而現在還能留下的,哪個不是劉備的心腹,自然也沒有異議。

    反正情況都已經壞到這樣的地步了。就算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反倒不如搏命再賭一次!

    這殘余的一千五百人,顯然已經士氣低迷到了極點,大軍緩緩南下。劉備終于露出了他從不曾有過的鐵血的一面,只要是有人敢騷亂軍心,有人敢臨陣脫逃,莫不是被他斬首示眾,殺雞傲猴。

    這樣高壓的壓制下去,勉強還算是將人心微微穩固了下來,雖然是埋下了一些隱患,但也是未來的事情。現在還沒到操心的時候。

    上千人,都是步卒,又是傷疲焦煎,行動的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整整走了大半天的路,也不過才二十來里,劉備不知道平原局勢如何了,但既然都過了這么長的時間。再如何,也該結束的戰事。

    那么自己走脫的事情也成了河東軍的重中之重,好在一路突破不留活口,張遼若是想從他人口中問出自己的動靜,也不大可能。只有通過判斷來圍剿,不過一千人的動作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顯得太過渺就算走漏風聲,要傳入張遼的耳朵也要花費不少時日。

    正是如此,走了大半天的路,對方還不曾能夠追上他,顯然是還沒有預料到他的動向。

    這無疑讓劉備松了口氣。

    現在只要是用最快的速度奔襲掉清河,然后奪取插重補給軍隊,化整為零再度騷擾肆虐讓張遼疲于奔命,就可以從容哥將郜城南下。從翼北跑到翼南,就算是張遼的六萬人,也是鞭長莫及的。

    清河當初是張遼圍困平原的行轅,而當張遼領兵前來平原的時候,注定了這后方將會非常空虛。

    劉備自然認為河東方面既然能夠猜到關羽的突圍方向,那么要猜出自己原本去信都的打算也不會很難。那么對方顯然會將重兵布置到

    川,信都線。清河要突破便是未來最關銷的步。有了清河的糧食,輻重,兵甲,傷藥,也是給了自己麾下這些殘兵敗將再戰斗下去的勇氣。

    勇氣,士氣,這些東西是現在最重要的了,假若逼不得已,劉備甚至都覺得,到了如今,或許自己真的會為了再戰斗下去,下令屠城搞勞全軍”,

    另一廂邊,典韋坐在一塊大石上。心不在焉的接過一名宿衛遞過來的面餅,干巴巴的咀嚼著,兩眼發呆,卻不知道想著什么。

    他連夜趕來這條路,把手關隘就是防備對方從這里逃脫。

    內心矛盾不已,一方面不希望張飛真的從這里逃走,讓自己再度面對這個好友,另外一方面,又希望對方從這里通過,最起碼給自己真正了解這份友情的機會”

    可是,隨著時間緩緩過去,那東面的大道上,卻還是沒有出現對方的身影,這等待便慢慢的變成了一股煎熬。

    他雖然接管了張遼的主帥之位,節制河北全軍,但這項特權也有明顯的掣胯,便是一軍督軍就有可能反駁他的權利。陳登就是衛寧親自任命的河北督軍,沒有實權,卻有批駁的權利。

    不過,陳登顯然沒有和典韋作對的意思,兩個人都清楚衛寧讓典韋來河北真正的意思并不單單是為了滿足典韋個人的一些感情,真正的用意還是緩和張遼這個降將和衛三這個老部之間的矛盾。

    而典韋的的確確很不喜歡做在那個主帥的位子,若是讓他身先士卒。斬殺敵酋,那是爽快無比,行軍布陣,調撥兵馬,應付糧草,戰略計哉 他是一竅不通,其實也就是占個名分而已,大部分的事務其實還是張遼來處理。

    陳登這個,謀士在這里也就顯示出了他的重要的地方了。典韋深知這些整天耍陰謀詭計的人的厲害,自然就對陳登多為倚重,也是聽從了他的建議,自己才親自領兵從平原趕來這里。

    他現在便又充當了熟悉的打手工作。

    平原前往信都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大道, 鄰德州,再過度信都。如同所有官道一樣,這條路雖然平坦寬闊,但是為了滿足運輸需要。自然是要遠了一些。而另外一條路。便是直達信都,只是小道,一些來往與兩地的本地人都熟悉這條路。

    典韋不知道陳登是不是有意成全他,讓他親自領兵來到這條小路等待。他心里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彷徨不定。

    可是,等了一個晚上加半個白天,他等來的,卻不是張飛和劉備,卻是一隊倉皇失措,已經嚇破了膽子的平民百姓。

    他們從平原逃竄出來,因為典韋在這里守株待兔,早被一群探馬所捕獲,為防走漏消息,嚇走了劉備,便將他們擒下。

    這一擒下,這些遠離了平原的典韋軍,卻從這些百姓口中得到一道心驚膽戰的消息。

    衛三屠城。張遼前去阻止,險些兵戎相見!

    這消息剛從平原難民口中得知,就算再不懂,也知道重要性了。

    這些探馬也不敢做次。慌忙挑選了几個還算伶俐的平民,送到典韋

    。

    一如同那些探馬剛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典韋也是目瞪口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而眼前這些衣衫襤褸的百姓,只是看著周圍一簇簇河東軍的裝扮,眼中流露出來的憤恨,更多的恐慌都不是作偽。

    典韋傻了,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了。

    衛寧讓他來的真正用意,他是知道的。可如今,不但沒有緩解兩方的矛盾,卻反而捅出了這樣更大的一件簍子,他都不知道如何處理了。

    典韋的臉漆黑如墨,讓人將那些百姓帶下去好好送與酒食壓驚,心中卻燃起了熊熊怒火!

    現在劉備未平,卻弄出了這樣的事情,這無疑便是給他一個大大的難堪,也是給河東,給衛寧大大的難堪!

    他不知道是否還要在這里等候下去,還是親自前去平原將事情先行鎮壓下來,防止平原的惡劣影響擴散出去。可是,倘若劉備沒走這條路還好,若是走了,他的離開便不異于懈怠縱容敵人了。何況他確確實實是想和張飛做個了斷的,,

    不過,正當他躊躇不定的時候,平原卻來了兩方人馬。

    一方是衛三派遣,一方又為張遼。

    顯然,平原的事情鬧大了,不管怎么樣,這兩個人都是難辭其咎。

    典韋不知道這兩撥人的來意,只是盛怒下,讓兩方人馬都滾出去,一概不見。

    而這個時候,又驀然來了一人。卻是陳登所派遣來的。

    顯然,陳登也知道了平原驚變,而他所派來的人,典韋卻是不能不

    。

    衛三守北門,張遼潛伏西營,典韋領兵阻截平原和信都之間的通道。只有陳登還在南營坐鎮。

    典韋卻驀然想到,既然陳登就在南門,而南營還有兩萬多的主力大軍。卻決然不該坐看平原發生如此變化才對,眼神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可是,當陳登的信使派來,卻讓他一呆。

    他沒想到,當他前腳離開北上,陳登也領兵離開退到清河,而的乃是真正的攔截住劉備!

    事實上,他這一路在陳登的算計中根本不是劉備的竄逃方向,陳登只是恐怕他礙于情面而下不了狠心。以至于功虧一簣。為了不讓典韋為難。才騙他來這里枯等,,

    這也才解釋了陳登為什么沒能阻止得了平原之變,也解釋了為陳登的反應比張遼,衛三還要慢一大步的原因”

    典韋拿著陳登的手書,不知道該是苦笑,還是惱怒。

    只是,正如同信上所說,他在不在這里已經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應該是速速南下穩定局勢,絕對不能讓平原發生的事情擴散開去,以至于動搖整個。翼州的民心。

    而現在在翼州,那些世家大族兩次遭劫,真正的底蘊世家都沒了,有影響力的人物無法湊齊,無疑會讓那些暗潮洶涌開始浮出水面。

    現下,能夠鎮住這些一切可能出現的危害的,還是只有他典韋一人

    已。

    這便是要借用他的勇名,更是凶名了!

    長嘆一聲,典韋惱怒的將陳登的小公行扯的粉碎。他默然發現,好似自只自從來了河北,便門甘“此不順,一直都壓抑無比!

    當下典韋留平兩千兵馬繼續固守在此地,當即便率領了剩余一萬余兵馬即刻趕往平原而去。

    而與此同時,行走了一天一夜的劉備大軍,終于已經隱約看到了清河的城頭,,

    大軍的士氣已經低迷到了可怕的程度。一路上。劉備的高壓壓制已經到了臨界點,而讓他松了口氣的是,清河已經歷歷在目,如果能夠趁虛將清洱攻破,無疑將會將這股即將崩潰的士氣挽回來。

    里面的糧秣,藥草,盔甲等等都是現在最缺少的。

    而早前派出的探馬回報,顯然清河并不知道他會轉道來偷襲這里,防備疏松。

    劉備臉上露出一絲猙獰,“便讓這些清河守軍先去祭奠二弟吧!”

    “大哥!可讓我打頭陣”。張飛握著長矛,來到劉備的身前當先請命道。

    看了張飛胸口一眼,劉備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三弟,你傷重未愈,此戰不需出陣了!當務之急還是早些養好身體,方能助我南猛的討!”

    張飛依舊倔強的盯著劉備,沉聲道,“大哥!先前不去報仇也就罷了,但若我不能為二哥做點什么,我是決計不能安心!所以”此戰,還請大哥應允!”

    “你”!”劉備狠狠的瞪著張飛,后者凜然不懼,終于嘆息一聲,“好吧!便依你”。

    說道此處,劉備接著又道,“不過。你可的記要答應我,莫要沖前。萬萬保護自己!”

    劉備能夠答應也是因為探馬所言,清河虛不設防,而張遼已走,兵馬留守也決計不會太多,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張飛見劉備答應,終于松了口氣,狠狠的點了點頭,便提著長矛前去清點兵馬,“大哥放心,此戰我不會有事!”

    十八燕將最終還是沒有受到張飛的責難,不過一頓杖罰還是少不得的。不過相比生死,這已經算不得什么了。

    張飛既要請命出戰,十八人團團將他保護住,事實上,現在這十八人才是張飛的最大戰力了。

    張飛一世武勇,何嘗還要受人保護的時候,眼看十八人圍在他身邊。頓時不悅,“你等這是作甚,莫非是以為我如今受傷,便要依賴你們了!?”

    “我等只是隨將軍殺敵,以洗罪身”。其中有人看張飛臉色,便一改口,當即道。

    “”張飛自然也只到這十几個家伙的心思,卻還是無法將他們呵斥下去。能夠有這樣的部曲。也是他三生有幸。

    張飛做為第一波攻擊,目的地便是要先行控制住清河城門,然后讓后面的步卒沖進去,徹底控制住整個。城池。

    雖然這一千多人大多都是步卒,但是要湊齊百匹戰馬還是可以的,這都是整個平原的所有家當了,自然要帶在身邊。

    而短距離的突襲,有了戰馬,效果就迥然不同了。

    張飛不過百人,但都是精挑細選。劉備居中調度,准備隨時接應。

    望梅止渴,是能激勵起人心的。清河算是個大縣,里面有的,不會比平原差,能夠攻破清河,美酒佳肴,是惶恐逃跑了一天的所有人最希望的東西。

    一千兵馬在劉備一聲令下,當即便瘋狂的向著清河扑去。

    而張飛一馬當先,領著百騎,首當其沖,,

    當然,沒有人知道,那看似寥寥無几人的城牆后面,卻站著一個青衫綸巾之人,遙遙望向東面,捻著下潁的短須,卻正是陳登。

    “終于來了么!”陳登炯炯有神的望著西面,地平線上露出的點點黑色人頭。

    他的心思已經沒放到劉備身上了,而是整今天下的大局。

    不管如何,劉備注定了只是一個被玩弄的棋子,從入主翼州到現在。敗亡不過半個月而已,捧得越高,跌得越慘。陳登能夠理解劉備的心情,卻無法同情他。

    一個曾經被不該有的貪欲所俘虜的人,就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

    事情本來應該很完美,半個月擊潰劉備,趁著孫曹不曾反應過來,即刻領兵南下,匯合黃忠五萬大軍,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充州的夏侯淵擊敗,攻入孫,曹后背”,

    致命的一刀,將會徹底改變河南大戰的卑衡。孫曹的敗亡將因這一大戰略最重要的鋪墊而划下完美的句號。

    可是,偏生平原的變化,讓陳登措手不及,他不曾見過衛三,只是知道這是衛寧的心腹,事實上,當衛三南下的時候,給他的感覺就非常不好。

    這是一個不好掌握的人,性情暴戾。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爆發。

    這樣的人,能夠和他合作的不多。而若是他不喜歡,便不會讓兩方都徹底決裂。

    本來,他還因為衛寧將典韋派來而松了口氣,可是,卻不曾想到,連典韋竟然都還沒徹底壓下他的凶暴,”

    不過,這一切都該結束了。不管衛三做了什么。但這都是后話。重要的是,將劉備擊敗后,必須耍趁著孫曹還沒反應過來,匯合黃忠。

    所以,劉備現在的自投羅網,讓陳登很欣慰。

    一如同劉備,張飛所希望看到的一樣,清河把守東門的那些士兵露出了理所當然的“驚慌混亂。”

    他們“惶恐”的退回城門去。“慌亂”的准備關上城門,大聲的呼喊在張飛的耳朵中格外美妙。

    不過,這都不能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城門不是那么容易,說關就關上的,不提那些還在進出的百姓堵住城池,就是大門那動輒百斤的重量也需要緩緩推動,而城門外的護城吊橋。更是不可能在短時間里將它們伸起”,

    許多偷襲,就是在這樣的無奈下。輕易得逞。而這一次,劉備和張飛顯然覺得這次必能成功。

    劉備在后面率領著步卒,大步的奔跑著,尾隨著張飛的腳步,看著清河城池即將被攻取,露出了殘忍的笑意,走了,清河的守軍不會多,或許有一百,或許有三百,但是又能如何,用這几百人來揭開復仇的序曲。讓這場大火燃燒得更加猛烈!

    可是,當劉備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笑容卻戛然而止,凝固在臉上,瞳孔不自主的放大,臉色頓時變得雪白,“三弟,快退兵,退兵!!!”

    走了,他看到了城牆上一道道軍旗驀然支撐了起爪,二是凌亂丹比。而是整整齊齊。從東向西。從南向北。必們舜間。本來光禿禿的城牆,已經五顏六色,,

    而,同一時間,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頭,無數弓弦緊繃,直指著城下張飛飛奔的隊列,,

    剛才還在城門口瘋狂四處亂竄的百姓,頓住了腳步,紛紛從擔架中。包裹中取出了猙獰的武器,死死的攔在了城門口,

    這說明了什么,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清河,竟然,還是一個陷阱!!!

    劉備慘然一笑,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跳不出對方的手心。翼州。翼州,這個耗費了自己一半歲月的地方,讓自己經歷過最慘的兩次失敗的地方,竟然又成了自己的一次絕境,而這絕境,是真真正正的致余…

    事不過三,這似乎已經是他最后的一次兄袁紹,呂布,沒能擊垮他,衛寧卻在翼州,給了他最后的了結,

    張飛自然也發現了清河的變化;自然也知道了自己終究還是中計了。上百戰馬的奔馳,怎可能突然收的住手腳,他無比憤怒,無比猙獰,瞪大的豹眼如環,握緊的長矛高高的揚起,他已經沒了退路了,若是再度逃竄,還有何繼續下去的意義!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

    劉備是勇士,但是這人生未免太過慘淡,沒有人如同他這般三番五次從高處跌落再度爬起,又再度從高處跌落,又垂新爬起來。再堅強的意志,也會被這樣的這么所摧垮,他無比瘋狂,不再逃跑,領著所有步卒,不要命的向著清河沖來。

    張飛也是牙士,但是他所直面的東西,不過是生死。而生死,卻未必是他所懼怕的東西!所以,他揚起了長矛,直面的沖了上去!

    消河是大縣,自然有護城河。而護城河上的吊橋并不寬闊,當張飛一馬當先的扎入了人堆,那群喬裝百姓的士兵,身體沒有絲毫的防護,不過輕輕的磕碰,便紛紛吐血翻飛。

    張飛忘記了身上的傷口,當深入生死的邊緣,所有的疼痛,都已不在。激勵的是身體里所有精華和潛力,將力量全部都用在了這一戰身上。

    他仿佛找回了昔日那仿佛源源不絕的力量,丈八蛇矛,刺,劈,捅。掃,仿佛一個壓路機,輕而易舉的便為后軍打開了護城橋的通道。

    他沒有察覺到,胸口處那崩裂的傷口,仿佛噴泉一般潺潺的流出鮮血。染紅了繃帶不止,還在不停的滴下”

    走了,這是透支,這一戰結束,事實上,可以肯定的,便是命隕的時候。雖然,還不知道他能否真正的撐到大戰結束的那一刻”

    在他身后的忠心家將們,看著那順著甲冑滴落在馬身上,又落在橋面的鮮血,人人都急紅了眼睛,人人心中都浮起悲嗆無比的酸楚,

    這個時候,他們不可能去勸阻張飛逃走,對方也絕對不可能讓他們逃走。不說那城牆上無數弓弦蓄勢待發,就是城門口源源不斷匯聚的人頭,也將會輕而易舉的將他們吞噬”

    這個時候,能殺多少,便是多少!

    這是絕地,那么能夠選擇,便是玉石俱焚吧!

    看著城下浴血奮戰的張飛,城樓上的陳登眼睛中閃出欽佩的光芒,“不愧是與典君不相上下的猛士,惜哉!如此猛士,不能為河東所用,確實撫腕啊!”

    “先生!城外伏兵隨時可以合圍。劉備插翅難飛。這張飛與典韋有舊,不若生擒,若能勸降,豈不美哉?”忽而身邊有人突然出聲道。

    “假若有一天典將軍處此逆境。可會背叛衛侯而投敵?”陳登回頭。淡淡問道。

    這句話卻是問到了那出聲之人,典韋在河東已經是忠誠的代名詞了。若是說典韋會投降別人,那是萬萬沒人相信了,要不然,典韋那宿衛軍長的強大權柄衛寧又如何敢于輕易交付給他?

    那人只能搖了搖頭,陳登笑道,“能與典將軍意氣相投的人,又豈會如此不堪。典君此來河北,也是知道,不過是和對方來個了斷,也不曾有過真正說服他投降的意思。”

    “聽說他與河東不少大將都有舊,如此戰死,太過可惜了”那人想了想,還是集口道,說道此處。又看了不遠處的劉備一眼,“劉備已經窮途末路,先生若是勸降。想必。他身后的那些士卒皆不敢再戰”

    “劉備必須死,而追隨他的人也必須一同受刑!”陳登一擺斷他的話,“反復無常再三,尤其在如今這個局勢下,劉備開了首惡,不能姑息。只殺劉備,不除幫凶。只會讓人覺得河東可欺”

    “這是否太過凶暴了?畢竟河東乃有仁義之名左右聽著陳登的話,又有人皺眉出口問道。

    “如今天下,還有能力割據一方的,莫不過孫曹,公孫度,二劉!”陳登淡淡道,“孫曹,公孫度已經與我河東開戰,二劉暗弱無能。但又蠢蠢欲動,左右逢源,隨時都可能在背后咬我河東一口,但是這兩人都有個明顯的特點,就是主弱臣強!假若我河東只殺劉備,不誅其余,這些人為孫曹勾結,慫恿二劉開戰,豈不是就抱有了僥幸心理?”

    “所以說,要拿劉備開刀,拿翼州那些反叛過河東的世家開刀,就是要告訴他們,任何人,只要有膽子和河東作對,那就等著日后相見吧!”陳登并非善男信女,陰謀詭計只是信手指來,對于人心的把握也非常清楚,只看破了二劉的虛實,當即道。

    “可是,如今河東還和孫曹糾纏,若與其相逼甚緊,豈不是成了與先生所說南轅北轍”要知道河東如此作風,二劉若知道我軍攻破孫曹,日后也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有人又道。

    “只要二劉麾下的世家大族不敢和河東作對就足夠了!”陳登不以為意,“二劉不過守家之犬,不足為慮!”

    說道此處,陳登看著遠處劉備已經快要和張飛合流,當即便擺了擺手,道,“鳴鼓,伏兵盡出。生擒劉備!”

    當沉重的戰鼓敲響,顯然在城下厮殺的人,已是兩種決然不同的心態。一方面是壯膽,讓士氣更加高昂,一方面是喪膽,更加萎靡。

    平原軍快絕望了,張飛勇猛讓他沖進了城門,但是,源源不斷的河東軍徹底的封死了前進的道路,而這區區百人還能有什么作為。

    事實上,就算”泛破進去。玩巷戰?以他們的士氣。裝備。體力。數量只竹竹不過是自尋死路,,

    尤其,城牆上那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只是將弓箭瞄准他們身上,遲遲不放,心理壓力才是沉重無比”,

    而隨著戰鼓的擂動,四面八方頓時冒出了震天的喊殺聲,不知道從何處而來,密密麻麻的人頭,蔚為壯觀。仿佛潮水一般將他們團團圍死,,

    劉備已經不再掙扎,只是一股腦的向著張飛的方向沖去。他已經放棄,只求玉石俱焚,或許,沒能與關羽一同遵守兄弟的集言,那么最起碼,另外一份但當也要完成!

    他沒有心情再去顧及已經崩潰的士兵的士氣,只是舞動的雙劍,拿出生疏多年的武藝,冒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竟然硬生生的沖到了張飛的身過,

    “三弟!我來了!”劉備大吼一聲,雙劍團團飛舞,里面沖了上去。擋開一道將要刺上張飛的長矛,另外一劍狠狠的扎進了對方的咽喉,,

    而當張飛回過頭來,利備呆呆的露出了赤紅的神色”

    走了,張飛本是重傷之體,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殊為不易。他的背后有十八燕將的守護,但前面只有獨自一人但當”而那身前,除了典韋留下的一戟裂痕,大小十三處,已經讓他的甲冑破爛無比,鮮血揮灑”

    那一直以來鮮活豪邁的臉上,擠出的只是勉強的笑容,蒼白的嘴唇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毫無顏色,只是一股氣力強撐著他戰斗下去。而劉備的聲音,卻讓這股執念,一下子停滯了下來,讓爆發的后遺症無窮無盡的涌現了出來,,

    劉備的眼眶流著淚水,不敢相信的將張飛死死抓住,大聲的嘶吼,“三弟!!”

    如今,還能夠留下的,不過百人。大多數人終于還是無法再戰斗下去。放下了武器,四散的逃竄,跪在地上,高聲求饒請降,但對方顯然并不准備留下這些懦弱的士兵,揮舞起殘忍的屠刀”

    而劉備那聲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了整今天地,震動了所有厮殺的人。

    陳登在城樓上,探出身子,面露不忍,猶豫了一下,終于還走出口放聲大喚道,“劉備,放下武器投降吧!至少,我還能保証你能留下一具全尸!”

    “放”放屁!”張飛努力強撐著,抖動著那已經開始無力的嘴唇。只是聲音微不可聞,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身體無法再強撐下去。一個踉蹌,頓時跌落馬下。

    劉備大駭,慌忙將張飛接住。只是那魁梧的身體,并非他所能駕駐。几乎將他也扯落馬下。

    而其余諸人見了,也是大驚失色。慌忙上前將兩人的位子保護起來。阻擋河東軍的沖擊。

    河東大軍掃清了障礙,將劉備等人團團圍在那狹窄的城門口前,只是要將這塊骨頭掃除,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陳登領著眾人從城頭走下,大批的弓箭手將箭簇直指劉備和那百人。只要稍有異動,便是雷霆之擊。

    事實上,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清楚劉備,更也是第一次見到對方。這個人給河東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卻也正如同衛寧所說,他籠絡人心的手段讓人感到害怕。

    甚至就連徐庶,都因為受過劉備的恩德而不愿出一計一謀,更別提關羽,張飛這樣即便東奔西跑,即便落魄潦倒,也誓死跟隨,肯為他不惜性命。

    看著劉備抱著張飛在地上,露出濃濃悲哀的神色,又看周圍那不過百人同仇敵愾的堅決,縱是千軍萬馬的圍困,卻也是不退半步。

    陳登似乎明白了,為什么這樣一個小人物,值得衛寧如此重視。

    劉備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陳登。顯然從對方被簇擁而來的模樣,便是指揮清河伏擊他的人了。

    “你是何人?”這一刻,劉備異常平靜,盯著陳登問道。

    “徐州陳登陳登同樣淡淡的回道。

    “徐州陳元龍,我昔日便聞得你的才名,不想還是被衛寧撥羅到了帳下,好手段,好手段!”劉備大笑起來,又突然出口再問道,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將他推入絕境,“看破我二弟之計的是你,還是單福,又或是張遼?”

    陳登沉默了一下,還是道,“正是在下

    “告訴我,單福是否早是河東的人?。劉備想了想又問道。

    “是!不過他感念對他不薄,不肯為河東出計設你!”陳登直言不諱道,“他的本名姓徐,名庶。單福只是化名,”

    “呵呵,總算我還不算太失敗!”劉備抬起頭來,到是有些意外,事實上,如果不是單福的慫恿,他的惡念也未必會滋生得那么快,那么瘋狂,以至于輕而易舉便掉入了對方的圈套,劉備看著陳登,最后再問道,“想必引誘我前來,不單單只是為了除掉我這么簡單吧”。

    “半個月擊退你,十日南下。匯合黃忠,以四萬鐵騎開道,斬破夏侯。襲擊孫曹腹背,一戰定乾坤!”當劉備在這里,這些東西已經不是祕密,陳登毫不隱瞞直言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終究還不過只是一個障眼,只是為了蒙蔽孫曹罷了。衛寧好深的心機。整整五萬大軍密而不發,就是為了這一天”。劉備將張飛的身體緩緩放到的上,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抹走血清。又重整一身甲冑頭盔端正,將雌雄寶劍重新握緊,笑道,“五年的布置,我就算只是當了一塊踏腳石,也是敗得不怨了!好了!陳元龍,感謝你能在我死前為我解惑,若是此前,能與你秉燭夜談,乃是劉備生平所愿,可惜,時不與我!來吧”。

    寶劍寒利,劉備大步的向著陳登沖了過去,還能看到那臉上仿佛看淡了一切的笑意,,

    陳登舉起手來,閉上眼睛,緩緩放下,一聲輕輕的軍令下來 “放箭

    萬箭齊發,一代梟雄,至此命隕,”

    就在翼州徹底剿滅了劉備的時候,遠在南方的衛寧自然不知道,自己謀划了多年的大計,就將到了決定的時刻了。

    “翼州有什么消息傳了嗎?”衛寧淡淡的放下書卷,將目光放到自己的侄子身上,問道。

    衛灌隨軍出征,衛寧乃是有本站斬抽土巨麗改為:加肌姍敬請半臨閩讀!,不單單大小一事情都讓他參與。甚車有不少事情懷要疇聯下他的應對。這種考教不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考驗,卻是教導他如何用上位者的眼光看待任何問題。

    衛灌的天資是相當出眾的,自從南下中牟后,表現也頗讓衛寧滿意。事實上,他仿佛從對方的身上看到當年自己游學陽翟,指點江山的影子。假若再多以歷練,日后的成就不會差太多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衛灌絕對不會是曹操,是孫堅父子的對手,他不求他能夠擊敗對方,只要在這几個梟雄平面,能夠維持住現在的局勢,就已經足夠了。

    他還很年輕,而年輕,就是他最大的本錢,也意味著他有無數成長的空間。

    是的,衛寧已經在做准備了。事實上,包括他挑起的這場大戰的真正目的,其實也是為了衛灌。他要用這場席卷四分之三大漢的戰爭來徹底磨掉孫曹的鋒銳,耗死他們的元氣。讓他們至少在未來二十年里緩不過氣來!

    這樣,衛灌才不會正面面對曹操。孫家父子那樣絕頂的才智和霸氣。衛寧用了接近二十年時再,借助未來搶占了二十年的先機,才終于可以正面和這兩家梟雄正面抗衡,而衛灌,又需要花費多少時間,來成長到這樣的高度!?

    衛寧漸漸的開始有些走神,甚至沒注意到衛灌的回答,直到后者閉上了嘴巴,等著他的回應。

    房內的安靜讓衛寧終于回頭過來,搖了搖頭,笑道,“人老了,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好了,增兒你認為我河東與孫曹之戰,到底誰勝誰負?”

    衛寧如今也不過才三十多歲,正值壯年,用老來形容,確實不妥。衛灌卻能從他的眼中看到濃濃的傷感,心下也不知道為何浮起了莫名的愕悵。

    “孫曹固然聯合起來勢力龐大,但有郭先生在關中一戰滅掉孫曹三成精銳,反而又解脫出張合將軍大軍西進,此消彼長,我軍在河南之戰。就算正面互相攻伐,勝負也在六成之上!”相對于衛寧的問題,衛灌很快回答道,這其實也是這段時間都必須要做的功課。

    要知道如今在中牟官渡陽翟一線對峙,但兩家都還未是真正的搏命相見,他知道自己的叔父在謀划什么,但卻不知道為什么孫曹那邊也并不急于決定勝負。

    如果說以前是想要借助張魯,借助劉備,借助公孫度來拖垮河東,牽扯河東的主力,但是如今張魯已滅。得到漢中的資源后,河東又可以維持上一段時間,而劉備,公孫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能成事,早晚必滅亡,不趁著現在和河東決一勝負。還等待什么東西?

    現在已經不是拖垮河東的問題了,而是若繼續僵持下去,他們自己兩家還能否支撐得住!

    衛警不明白,很多人都不明白。但衛寧卻清楚,孫。曹兩家的想法。

    這一場大戰從剛開始意圖讓河東徹底陷進來,一直到數次大戰場外的交鋒都被河東給化解,已經演變成了三家都無法再抽出身跳開的泥潭。

    不動還好,一動,這場大戰的爆發,就算勝利了,也只會是慘勝而已。河東或許還好,畢竟衛寧有五年謀划的大戰略可以決定戰果 而孫曹方面,衛寧不認為他們早就開始算計著他了,假若是曹操或者孫。堅任何一家和他在正面作戰成現在這樣的局勢,他還會有所顧慮,但如今不過結盟的關系,他卻不怕對方有什么埋伏深刻的陷阱。

    那么唯一能夠想到的便是,這兩家既然跳不出這場大戰的泥潭,就必然會想方設法拉扯更多的人下水,讓這場火燃得更大,更猛,席卷天下!

    張魯,劉備,公孫度先后已經被他們牽扯進來,站在了衛寧的對立面上,雖然并有太大的戰果反而還損傷了自己的實力,但同樣的,卻也給河東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那么這今天下至少還有兩家擁有足夠的話語權來參與這場戰爭,孫曹既然想讓這場戰爭席卷天下每個角落,那么劉表和劉璋,他們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獨善其身!

    這,也是孫曹為什么遲遲不肯和衛寧決一死戰的緣由,他們想將大半今天下綁架到自己的戰車上,來和衛寧決一場豪賭!

    贏,天下再度洗牌。輸,元氣大傷,一蹶不振,坐看河東一步一步將他們吞下!

    事實上,他們也真是沒有退路了。當集合兵馬在這里對峙了大半年時間,就沒有了退路。這是戰爭不是兒戲,做了什么,就要為自己

    責。

    不過衛灌的分析也是對的,當張魯投降,漢中歸附,關中兵馬得以解放,而周瑜孫策的敗亡,此消彼長讓河東的勝機再多了一分。

    只是,一旦是注定了要分今生死。對方肯定會將整個家底都翻出來了。

    曹操占據了中原繁華之地,江東歷來富庶,若到了這般地步,爆發出來的能量,必然不甚至可能會讓河東大吃一驚。

    衛寧沒有去點破這些,衛灌要成長只有依靠自己一步一步的去思考。

    看了衛灌一眼,衛寧摸了一下胡須,突然對著衛灌出口道,“我准備讓你去太史子義那里,獨自統領一支兵馬,你可愿意?”

    衛灌正要習 慣性的回復,剛要出口,卻是一呆,“叔父讓我去太史將軍那……我……我

    衛灌如今才不過十四歲罷了,雖然古時十四歲都可能成親生子,但要真是獨當一面,卻是不可能得。

    雖然親自跟隨衛寧參與過朝歌一戰。親眼日睹了數十萬的生死決戰。也曾熱血沸騰恨不得上陣殺敵,但看過滿場尸體血塊,又是害怕不已。

    他卻是不曾親自殺過一人,更從未遠離過父親和叔父的羽翼下,如今讓他離開衛寧遠去他處,他卻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那里暫時沒有戰事,你此去不過只是歷練,名義上獨自統軍,我卻還是會給你安排副將的,不過是讓你先行熟悉一下軍旅,磨掉你那身世家子弟的嬌氣”衛寧淡淡的擺了擺手,卻是不容置疑。

    “侄兒,,尊叔父之意,”短暫的錯愕之后,衛灌心里從害怕,卻不知不覺忽而生出一絲別樣的心緒,仿佛”是激動又或是期待。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