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琅琊月 作者:泠漾 (連載中)

bradshaw 2008-8-19 04:13: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6 25971
庭123 發表於 2011-9-16 23:27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36章 包希仁(三)
 
  冬天的午夜,月亮已經被黑暗吞噬到最少,天空如墨般濃重,似乎有什麼力量要將這整個天地都融化在內。白溝驛館安靜異常,似乎沒人現,幾條黑影正從北邊的雪地中迅竄出,向驛館深處摸進,雪光微微映出他們手中竟是持著利刃,透出絲絲寒氣。

  他們動作迅無聲,似乎目標非常明確,但剛剛摸到驛館後院,為的那人忽然停了下來,竟是有什麼東西咕嚕嚕滾到他的腳下,不一會兒,又咕嚕嚕滾過來幾個。撿起來一看,他們竟是小小地吃了一驚。

  “單數!”

  有人低聲用契丹話喊了一聲。

  “我也是……”

  另一個開口的,似乎更加驚慌了一些。

  “住嘴!不過是羊髓飯團子罷了!”

  為那人小聲喝斥了一句,想將騷亂壓制下去。

  忽然,驛館內有聲音劈啪作響,似乎什麼東西正在火上燃燒,但又燒得不透徹,悶聲響在人的心頭,聽著十分地難受。而後,有陣陣鈴鼓聲隱隱響起,黑暗的驛館突然亮起燭光,窗戶的倒影卻明明是手執鳴鈴令箭的巫師跳著巫舞,吟唱著人們聽不懂的咒語,而從那門縫中,突然鑽出來幾十隻地鼠,拖著長尾巴,吱吱亂叫地向院子中沖過去!

  看體形明明是驍猛的男人,此時卻似乎被嚇破了膽,帶著哭腔低聲喊道:“正旦日不能出帳,偏你要出來幹這等營生,地鼠亂竄。是惡鬼來了……”

  那帶頭的也不由得有些愣,還沒來得及再次喝斥手下,卻聽到了陣陣叮噹聲。在他們身後,竟有一牛一馬緩緩而來。沉重的脖鈴出詭異纏綿的聲響,而更令人吃驚地卻是馬背牛身上還各乘坐一人,白馬上地人身披白袍,身形高大異常,比正常人竟是高了兩尺多。低垂的頭上搭著氈巾,看不清相貌,而青牛背上的卻是身材瘦小,頭長得直拖到地上,她緩緩伸出右手來,手腕竟沒有手,像光禿禿地一截枯樹枝,在冬夜的寒風裡瑟縮。

  這幾人全無來時地陰戾梟勇,竟是目瞪口呆地緩緩跪了下去。雙手向天,做著祈禱的手勢,念念有詞。

  “吾兒孫創此大好河山。邊境甯和尚無二十年,爾等竟要殺使臣以壞之……”

  那一男一女竟是異口同聲。同時開口說著契丹話。聲音尖利嘔啞,配在一起甚是難聽。那一眾人聽言,趴在地上直哆嗦,再不敢吭聲。

  “還不快快滾回駐馬河去……”

  聽得此言,這幾個刺客再無來時志氣,哆嗦著迅從院中倒退出去,很快消失在已經結冰了的河面上。

  看這幫人全部都退走,我才一把掀開頭上的用搓細的茅草絲做成地假頭套,呼吸了一口泠冽的清新空氣,而對面白馬上的小武,也慢吞吞掀開氈巾,從馬背上跳下來,他本就是半蹲在馬背上展護衛的背後,這樣才顯得馬上的人格外高大。

  展護衛眉頭不解,低聲道:“就這樣真可以把他們嚇退麼?”

  我搔著被草頭**得癢癢的頭皮,說道:“應該是可以,契丹人最敬鬼神,今天是他們的正旦之日,按規矩要在帳內撿羊穗飯團,若是撿到單數,就說明你會撞鬼,那就必須得在火上燒鹽,七日內不得出帳……再加上他們被視為附了鬼魂的地鼠,還有這青牛白馬……料得他們也不敢不信!”

  青牛白馬本是契丹人的圖騰,再加上我故意和小武裝扮成契丹人視為天神地阿保機和他的述律皇后月理朵的樣子,正旦日地大半夜,確實是把這幫殺手嚇得夠戧。

  不過,老實說,別人的暗殺都殺上門了,居然用這種裝神弄鬼嚇唬人地手段來逼退敵人,這種做法,老實說,總讓我覺得沒有什麼血性。

  從驛館深處走來一位身著官服、年約三旬地男子,沉聲道:“剛才兩位小兄弟有句話說的極對,這宋遼二十年來地和平,著實不易,若在這驛館中血拼,解了一時之氣,卻是殆害無窮,這幫蠻夷退走後,被點醒這等利害關係,應該不會再來生事!”

  唉,和平和平,多少軟弱假汝之名。

  卻看此人面如鍋底,目似朗星,頜下留著三絡髯須,他走到我們面前,微微一涵身,拱手道:“包拯謝二位少年俠士仗義相助,使宋遼邊境百姓免受無妄之災,還敢問二位少俠高姓大名!”

  忙了這大半夜,才見到包黑炭這位正主,可我身邊小武一見此人,臉色居然一變,抓著我的手與我心靈交匯,說道:“慘了慘了,遇到熟人了,他身上有祥瑞罩體,還真是轉世的文曲星!你,你,你休要告訴他我的名字!”

  哇,文曲星下凡轉生,竟真的投胎投到了包黑炭身上了,看著那張鍋底臉,再看看身邊那一臉忿忿的小白臉,嘖嘖嘖,這差距,有地球到月亮那麼遠!

  小武曾說過,下凡前是南斗星君弄錯了他們二人的面具,因此他才會長得這般俊美,還好還好,若真的黑得跟這黑子似的,我都不好意思和他一塊兒出去!只是這神仙也實在是好面子的緊,因為自己不如文曲星在人間混得開,竟乾脆連真名都不敢報了,那我報個啥名呢眼珠一轉,我拱手回禮道:“我倆本是異姓兄弟,我叫張龍,他叫趙虎!我倆便是雲從龍風隨虎風起雲湧虎躍龍騰龍精虎猛的……嗷嗚……龍虎二兄弟!”

  話未畢,站在一旁的展師父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小武也擦了一把額角的汗滴,扭頭抬臉向天,裝出一幅不認識我的樣子。

  還是包大人見過世面,撚著長須微微一笑,一張鍋底臉在火光下鋥明瓦亮,鎮靜自若地繼續問我道:“今夜一事,多虧二位小兄弟報信,又助我智退契丹夷狗,使我大宋邊境子民不因此事受戰火荼毒,此等恩德包拯不知如何報答!”

  大概是見到了真人版包青天有點激動得內分泌失調,我竟鬼使神差地答道:“我兄弟二人想跟在大人身旁,做一對捕快混口飯吃可否?啊,您現在不是縣太爺,不用捕快?那我們就當您的貼身侍衛吧!”

  當當當當……

  張龍趙虎出來鳥…………

  我們的目標是,到處是雷!

  想讓狼牙小武跟著包大人當著侍衛四處扭扭的,請留言……要不要他們再跟著黑炭辦幾個奇案啥的啊……

  咩哈哈哈……

  話說,羊媽已經想好了兩個案子,不過,現在不告訴你們……

  拿票來砸我吧……砸我啊……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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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123 發表於 2011-9-16 23:29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37章 烏盆記(一)
  
  北宋出訪大遼使團圓滿完成任務,取道真定府,太原府向南而去,而身為使臣的包大人除了出使任務之外,一路上微服私訪調查各級府衙和各地民生也是任務之一,於是出了太原府後,包大人和展護衛一行人便脫了大隊伍先行,我當天說要當侍衛本來就是惡搞,而包大人目光如炬,更是從展師父對我的態度微妙之處,現我性別有異,而我們竟然撞到了展侍衛手中,他也是不肯讓我再四處亂跑,非要約束我們同去東京,打不過溜不掉,沒奈何只好跟著他們一同上了路。

  包大人扮了個富家翁,而展侍衛等人自然是隨從了,而我和小武便被當成了隊伍裡的小廝,雖然知道張龍趙虎不是我們真名姓,但大家也都隨口一路混叫著,這一日正行至晉州一小城,單名曰“翼”。翼城在中條、太岳兩山之間,路況有點複雜,這一路上走過去卻還要花好幾天的時間,於是一行人決定繞道翔山,翔山形如鳥翼,如蒼鷹展翅般俯視著東南面的翼城,一路上樹木蔥郁、百鳥爭鳴,端的是好景致!

  在離開驛館前我已經召回了牙牙,我怕它性野傷及路人,還特意給它套了個皮嘴套。狼性獨傲,牙牙不喜歡和眾人混在一起,一路上它一直走在隊伍前面,可今天一直快步向前的它突然停了下來,一雙綠眼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樹木。

  有情況!果然,見我們隊伍停住,那路前的樹後突地跳出兩個大漢,手持明晃晃剛刀。很沒創意地吼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處過。留下買路財……”

  唉,兩個剪徑的小毛賊而已。真是不開眼,竟然打劫打到我們包大人身上,也太小瞧展護衛和我們張龍趙虎二兄弟了吧!只見我展師父也懶得和這兩人廢話,跳下馬來與他們鬥在一起,小武也上去幫忙。十六鬥得幾十回合,那兩人便漸漸落了下風,到底是山賊,遊擊戰術揮得很撤底,其中一個打個吻哨,叫道:“馬漢兄弟,風緊,扯乎!”

  馬漢?!別人倒沒啥反應,可這名字聽在我耳中那可是意義非凡。我高喊一聲:“想逃?抓住他們!”

  於是兩位不成功地山賊被俐落地打翻在地,攢蹄兒捆了起來,我們的包大人再閃亮登場進行了快刀斬亂麻式的說服教育。高屋建瓴地分析了這二位好漢從事打家劫舍占山為王行為地衝動性、盲目性、不長遠性和技術含量太低等特點,最後揮自己的個人魅力。黑臉一沉。虎軀一震,成功地勸服這二位好漢棄暗投明。從此勇敢地投身到包氏親隨地隊伍之中。

  我走到剛才喊馬漢的那個大漢身邊,笑眯眯問道:“你姓王吧?”

  他大睜雙眼:“姑娘怎麼知道我姓王?”“叫王朝?”

  “不是,小人叫王三……”

  我沉下臉來:“胡說,記錯了吧,你明明叫王朝,以後跟咱們包老爺混的人,哪個沒有個文化點的名字!”

  他識情識趣地點點頭:“小人就叫王朝,姑娘真乃神人也,那肯定也能算到那邊草叢裡還有我們兄弟二人新劫的一隻羊!”

  汗,剛才這傢伙還說自己是新手,明明都已經打劫成功了!我忙跑到那頭地草叢中,果然看見一個讀書人打扮的清瘦青年男子被捆成個粽子狀扔在草叢深處,嘴裡塞著條汗巾子,嚇得混身直哆嗦。

  我一邊安慰他,一邊解著他身上的繩子,說道:“別怕,賊人已經被制服了……”

  那青年面上紅紅的,嘴上倒是很硬氣地說道:“我不怕……你先走開吧……”

  我指著他下裳奇道:“不怕?為何褲子濕了?”

  他窘迫不堪地說道:“我,我剛才喝多了水……”

  捂著嘴會心一笑,他尷尬得更加厲害了,就聽展師父他們正往這邊過來,我忙扯著他,往一旁草叢水坑中積的雨水裡只一推,他整個人身上都濺滿了泥水,原本的痕跡倒是被遮掩過去了。

  “多謝姑娘……”他輕聲對我說。

  我奇道:“咦,你怎麼看出來我是個姑娘,他們都以為我是男人!”

  他低著頭,似乎不太好意思與我對視,匆匆整理著自己髒汙的長衫,說道:“看眼睛……看眼睛,我便知道你是位姑娘……”

  我引著他去見了包大人,當然對他介紹說這位是我家的包老爺,他和包大人說了幾句話,自稱姓文,單名一個敬字,是一個進京趕考後準備投奔親戚的落第秀才,話語間倒是進退有度、恭謹有禮,只是在我們說已經把王朝馬漢兩位說服“棄搶匪當保鏢”地時候,似乎有點欲語還休的樣子,但見王朝馬漢將包裹還給他,檢查後現這兩不成功的搶匪連包都沒開,也就保留了自己地意見,沒再說什麼。

  這位文秀才別的都好,就是走路有點不太方便,似乎左腿稍有點短,因此若走快了,便會一瘸一拐地,因為他和我們地目的地同是翼城,於是剩下兩天地路程我們便一路同行,一直到了翼城城裡方才分手。

  臨別時,他特意來到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以感謝我的救命之恩,我笑嘻嘻扶起他,將手中一雙靴子塞到他手裡,伏在他耳邊說道:“文兄,這雙靴子送你!我勸文兄要再自信些,像你這等人物,不過是劍在匣中待時飛,將來定有出頭之日!”

  他接過靴子,一捏鞋底,頓時了然,神色中便有些欣然和感動,低聲說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贈鞋之義,小生銘記心中,前幾日怕你們不懷好意,如今平安到得翼城,方知是自己小人之心,不敢再隱瞞真姓名,小生本叫文彥博。”

  文彥博……好俊逸的名字,俊逸到我聽著咋這麼耳熟呢?

  萍水相逢,從此一別,山高水長,各自珍重吧!

  連日山路奔波,大家都有些疲倦了,因此進城後,先尋了家客棧歇腳,我倒是想和小武住一起,但展師父非讓我自己單獨住。我被那小二引到最西邊那間房中,隨意簡單洗漱了一下,便撲咚一聲倒在床上,沉沉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中,只聽得一陣陣幽咽的哭聲,吵得我睡得很是不爽,爬起來一捶床,罵道:“誰半夜哭來哭去,擾人清眠!”

  只見窗紙透過來的晦暗月光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咕嚕嚕從牆角裡滾了出來,一直滾到地中間,仔細一看,竟是小二扔在屋角,讓平時客人方便之用的一個烏盆。嗯?烏盆長腳會走了?咦,那哭聲不就是它出來的麼?

  起名叫做了烏盆記,現在盆終於出來了……

  探案會和主線有關系的,好歹邊探案也得邊玩點曖昧吧……嘻嘻……

  文彥博是歷史名人,尿褲子這事,是我瞎yy的,切不可當真……
庭123 發表於 2011-9-16 23:30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38章 烏盆記(二)
  
  半夜三更,一個會哭的烏盆……只有一個原因,我又撞鬼了。

  “嗚嗚嗚……”

  烏盆哭得讓人好不心煩,我迷迷糊糊,趿拉著鞋走過去,挺哐一聲把它踹到屋角,卻聽它叫了一聲:“唉喲!”

  “哭哭哭,吵死人了!”打著呵欠罵道。嗚嗚嗚……女大王饒命啊……”

  呵,我成女大王了,強盜頭子啊?

  呵欠連天地坐回床上,我對著那盆說道:“踢你是因為你不厚道,我是不怕鬼的,但你這樣半夜出來,卻很容易把別人嚇著,所以要教訓教訓你!”

  “嗚嗚嗚……若不是女大王來了,我平時哪敢出來嚇人,也就是女大王你是半魂之體,才能看得到我那盆一邊哭得哀哀怨怨,一邊一口一個女大王,眼淚和馬屁齊飛,淚水共烏盆一色。

  “女大王啊,幫小人……小鬼申冤啊……”

  “申冤你應該去找日審陽、夜斷陰的包大人,找我做什麼?莫非是他們陽氣過過重,因此你不得見其面?”

  “女大王真真是聰慧過人,小鬼奇冤終於有望得雪了……嗚嗚嗚……”

  這烏盆前世莫非是練捧哏的,我揉著眼睛,點亮油燈,細細看那盆子,只見此盆,質地均勻,通體烏黑。鋥明瓦亮堪比包大人的臉龐,端的是個好盆!

  “你的事,我大概知道一點……”

  回憶著前世看《包青天》中的情節。我慢吞吞地對這史上最有名地一個盆說道。

  那烏盆聽得此言,喜得彈了幾下。說道:“女大王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因為我自己全給忘記了……我只知道自己有冤要申,但卻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被冤死的!”

  我立刻滿頭黑線:“你大半夜的又哭又鬧,結果告訴我你啥都忘記了?那我咋幫申冤?”

  那烏盆殷切說道:“女大王先說說我地故事,提醒我一下啊?”

  真是麻煩。我苦著臉,攪盡腦汁地回憶《烏盆記》的情節:“大概就是你本來應該是個在外面做生意地商人,掙了不少錢……”

  烏盆哆嗦了一下:“對,我是商人,我是個……是個綢緞商人……”

  呵,還真有用,我繼續說道:“你在回家的路上好像是借宿到一家燒陶盆的人家,他們家看你身上有不少錢,見財起義。結果就喀嚓殺了你,然後還特別不講衛生地把你的血肉做成了盆……”

  烏盆顫抖著說道:“正是,正是。因為血肉被化在盆中,我才被困在此處。不能往生……那是誰殺了我呢。女大

  問我?我哪知道?再說了,烏盆記的各個版本故事還不同呢。我咋能記住誰是兇手。

  那烏盆一見我不知道,急得倒豎起來,如同風火輪般在房中團團轉,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使勁回憶。

  我地房門輕響了幾聲,是小武在門外叩門,忙打開門把他放進來,跟他說了烏盆此事,他冷靜地分析說這烏盆應是血肉化去,全靠想為自己申冤這一點信念執著著,才保住神識不散,因此對前世之事已經記不全了,要喚醒他的記憶只有一個辦法招魂!

  我大驚,這魂可如何招法?還真將我當成了牛鼻子管歸真的徒弟了不成?

  小武說,因為轉生輪盤被震,他當時墮入六道輪回後魂魄失散,正是轉輪王用招魂之術將他這丟失的一魂一魄招回,因此他倒是知道這魂如何招法,只見他用烏盆取水,那盆也果然詭異,水色竟變得在燈下顫顫光,然後摸出一個玉吊墜,兩指夾住,懸在烏盆上方,作鐘擺狀左右搖擺暈,這不就是前世看到過的催眠麼?難道小武要把這烏盆給催眠了?

  只見那盆中水色竟慢慢開始變得血紅,不一時有白霧繚繞,一絲絲粘重不堪地浮在水面上。

  小武輕聲問道:“你是誰?叫甚麼名字?家住何方?”

  “我……我乃緞商劉世昌……”

  “是何人害你?如何害的?”

  那盆中水突然激烈翻騰起來:“三個月前我結帳回家,行至翼城定遠縣遇雨,借宿窯戶趙大家。趙大見財起意,將我用酒毒死,後將屍燒制烏盆!”

  小武繼續沉聲問道:“可還有何證據留著?”

  盆水不斷翻滾,白霧漸重,似乎在拼命思考,半天才說道:“我此次攜帶的布匹名為素綾紗,布匹上俱有揚州世昌字型大小,現在應該落在賊人手中,我所帶金銀亦有百兩,俱有揚州錢莊字型大小……”

  小武不待他說道,突然叮地一聲敲了一下那烏盆,喝道:“既已全部想起,神識已然回聚,還不醒來!”

  那烏盆唉喲一聲,白霧竟飄飄忽忽聚攏來,隱約出現一個人形,白衣亂,比起上次見到的鬼王爺趙德昭,卻是暗淡了許多,想是神識還是不夠的緣故。

  只見他飄飄忽向小武叩道:“多謝大仙相助!”

  我搔著頭道:“就算它全部都想起來了,但這事沒有苦主,可怎麼告狀啊?”

  那烏盆鬼魂輕飄飄轉過來,用無神地眼睛看著我說道:“小人家中還有妻兒,還請女大王幫我通知我那苦命的妻子,讓她替我擊鼓鳴冤!”罷罷罷,事都撞上了,也不能不幫忙,只是此事不能不告知包大人,這烏盆記的故事流傳一千年,那可是借地包大人的美名!

  沒辦法,第二天找了包大人和展師父,將這神神叨叨地事情說了一遍,包大人自然是不信地,但展師父卻是知道一些宮中密事的內情,對我能通靈一事倒並不奇怪,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勸地包大人,總之,包大人是應允了,但說這案子並無人證物證,要辦起來,也是極難,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他雖然是監查禦史,可現在所處的,卻是翼城地頭,主事的還是得翼城縣令,人家信不信,那可就不一定了。

  因此我們暫且先放緩行程,展師父和王朝馬漢去調查此事,而我和小武便去那冤鬼劉世昌家中尋他的妻子,將這不可思議的事情向她說了一遍,少不得還得跟人家對對家裡的**暗號之類,終於讓這劉氏信了自己的夫君果然已經被害,於是痛哭著央了人寫了狀紙,直奔這翼城縣衙而來。

  那日擊鼓鳴冤,翼城縣衙大堂內威武聲過後,劉氏跪在堂下,縣太爺帶著烏紗帽坐到了高堂之上,看了那劉氏的狀紙,卻是極為不悅,將狀紙一扔,喝斥道:“鬼神之說,也敢拿來上衙門做證,好大膽!”

  聽那聲音卻是極熟,堵在縣衙門口圍觀的我們一抬頭,不由驚道:“是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

  咩……烏盆記很快就要結束了,下章又要進京了……

  某羊正在考慮如何讓三大男豬鬧東京……
庭123 發表於 2011-9-16 23:31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39章 附馬記(一)
  
  他是誰?

  恭喜你,答對了!坐在高堂之上的,正是被我們從樹林裡救回來的文彥博!

  他身穿官袍坐在大堂之上,氣度舒然,神情肅穆,好一個年青俊逸的朝廷官員,全沒有了那天的狼狽與文弱。我側臉看了一下包大人,只見他神色不變,站在堂外看文縣太爺如何審案。

  劉氏伏在地上哭道:“民婦本也不敢相信,但有兩位義士將烏盆帶到家中,事事都能說中,若非我夫君冤魂不散,托他們將冤情陳白于天下,定不可能如此湊巧!”

  文彥博眉頭一皺,宣那兩個裝神弄鬼的證人上堂,正是我和小武,我倆跪在堂下把頭一抬,把那文縣太爺當時便看得怔了一怔,但立刻恢復鎮靜,繼續審案。雖然與我們相識,而且說來我們對他還有救命之恩,但文彥博並沒有偏聽偏信于我們,而是依然細細詢問,尤其揪住我們能聽得這烏盆冤魂陳訴冤情這一點不放,我們為了加強說服力,索性來了個鬼上身的現場版,只是劉世昌那鬼魂矯情的很,非說我戾氣太重,他命格太輕不敢上我的身,只好對付著附在了小武身上,其實我很是懷疑他不過是貪圖小武長得比我好看,但因為上次對趙德昭的事吃過一次虧,能讓能他上小武的身,我更是求之不得。

  於是小武摘掉狼牙項鍊,可憐巴巴地被那劉世昌上了次身,文彥博細細問來,再加上王朝馬漢他們取到的物證人證。文縣太爺驚堂木一拍,抓來趙大一審,再從他家中搜出素綾紗。金銀等物,案情很快便水落石出。趙大謀財害命,被羈押進大牢,三日後街頭處斬,報了那冤鬼劉世昌的血肉為泥的驚世冤仇。

  包大人一直沒有暴露身份,但事後評價文彥博說。此子嚴謹公正,恪守法度,雖然稍有些泥古不化,但卻不失為一介良材,將來應該能成為一代名臣。我心想,人家再審得好,這烏盆案不還是安到您老人身上了,和您同朝為官,怎麼著都少了些傳奇色彩。

  但當時我們都沒有料到的另一個後果卻給小武造成了嚴重地困擾。多年後,文彥博一度成為武將狄青在朝廷上的政敵,數次參劾狄青。甚至相信謠言,說狄青家中狗生雙角夜冒紅光。唉。不過也怪不了文彥博,誰讓小武當年以一個神棍的形象出現在了文縣太爺地面前呢?

  和文彥博在翼城告別時。我並不知道自己和他的緣分還沒有完,幾年後一個寒冷地上元日,我在東京街頭再次遇到他,他以一個文人的知恩圖報的意氣,陪我度過了最難熬淒苦的一段時光,讓當時以為自己已經步入絕境的我,終於走出那個迷局,直面新地人生。

  出了翼城後,一行人迤邐向東南而行,又走了數日,到了河南府,眼看著已經離大宋都城東京不遠了,我這心裡更如同貓抓般難受了。

  我不想回東京!

  不,我不是不想回東京,而是劉太后還在東京城內垂簾聽政,氣焰逼人權勢薰天,我沒辦法回去!

  可這麼簡單的道理似乎某些榆木腦袋硬是不懂,不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非得把我往回折騰!展師父早已派人送密信入了京,不知道是否收到了回信,但他一直恪盡職守,把我看管得極嚴,生怕一個不心我就溜了,而對小武同志更是橫眉冷對,平時小武若跟我說個悄悄話啥的,展師父那冰山臉都要掛好幾天,最後得我們乾脆重新啟用老辦法心靈交匯!

  其實我真是挺苦悶的,幾次午夜夢回,都淚流滿面,夢中看到的,往往是孛兒只斤氏那血腥的一夜,偶而夢到前世的父母,他們的面容卻越來越暗淡,像是霧裡看花,怎麼辯認也看不清楚,我哭著醒過來,滿心都是彷徨和驚慌,無論我多麼努力地去牢記自己的身份,牢記自己地前世,但這一生的時光卻像流水一樣不急不緩地淌著,把我那些本應該深深銘記的印象,一點點地沖刷了下去。難道有一天我會把我的前生全部忘記麼?忘記我為何而來?忘記我應該向何而去?!

  不,不能這樣!要怪只能怪武曲星這廝,送貨上門還不夠,還得負責養成,可我對狄青大將地成長過程實在是不太清楚,這兩年他跟著我草原大遼地跑,怎麼看也不像一代漢將應該有地成長路子。我有時候常常懷疑,是不是因為我們離東京太遠了,讓小武偏離了他本來應該有的生活軌跡,因此我也一度想跟他回東京去再實地驗證一番,可是卻不能以這樣地方式,和展師父這樣的隊伍一塊兒回去!

  那個曾經被我喊成益哥哥的小皇帝,已經有兩年多不見了……可是,我還是不想出現在他的面前,因為我們的人生軌跡沒有任何重疊的可能性!

  於是我們決定逃走!那天三更,我從客棧二樓的窗戶跳下,牆外,小武、牙牙和旺財應該都在等我。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站在小武身邊的,除了旺財和牙牙,還有陰魂不散的展昭展師父。

  “我收到皇上的密函,必須要和淩月談一談,所以還請你走開!”

  展師父臉上面無表情,但語氣中有壓不住的憤怒,那怒意顯然是對著小武去的,這幾天他旁敲側擊地向我灌輸男人要有陽剛之美的概念,大概是對絕色傾城亦男亦女的小武同志已經忍受到了極點。

  我耷拉著腦袋跟在展師父的身後,果然不愧是禦貓,我這小耗子怎麼跑也跑不出他的爪子。

  “你一定要和我回東京!”

  他的言辭中透著不容置駁的堅定。展師父……我和官家已經沒有可能了……”

  “官家說了,一定要讓你回去!”

  “展師父……太后不會放過我的……”

  “官家可以護著你,這兩年官家已經有了不少自己的勢力,哪怕是朝政上也可與太后抗衡……”

  “展師父……反正我就是不想回去!”

  他突然把神色放溫柔了些:“官家說,他需要你回去,因為……升國公主出事了……”

  “升國公主?雪兒?!”

  展師父點了點頭,眉毛擰得很重:“說來有失皇家體統,升國公主……她用你留下的那個地道偷跑出宮,結果……結果遇上了個男人,從此芳心暗許……”

  我張口結舌,雪兒本來也挺皮,但在太后重壓下,其實一直還算老實,但沒想到居然敢做出這種事情!

  “那人是今年新科狀元,若真的指成附馬,倒也不算丟了皇家身份,太后本已經允了長公主的請求,可是,可是那人卻……”

  公主?狀元?附馬?還有包大人……

  我突然想到一個極可怕的可能性,扯著展師父吼道:“那人叫什麼?”

  “陳世美!”

  我的腦子轟地炸響了一下,蒼天哪!那個搶人老公的史上著名小三居然是升國大長公主趙雪?!

  “他,他,他是不是已有……”

  我結結巴巴說道,已經語無倫次了。

  “那陳世美甚是可惡,卻說自己已有心上人……”

  嗯?心上人?難道陳世美還沒結婚?還拒絕了附馬這金燦燦的招牌?老天爺開眼了?

  我瞪大了眼睛,盯著展師父,問道:“他心上人叫什麼名字?”

  果不其然,聽他恨恨地說道:“秦湘蓮!”

  “秦香蓮……糟糠之妻不下堂,陳世美不肯當負心郎,這說明他有情有義,長公主居然要棒打鴛鴦,這怎麼成,官家怎麼會同意她做這種事?”

  展師父看著我,十分艱難地說出幾個字:

  “秦湘蓮是個男人!”
庭123 發表於 2011-9-16 23:32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40章 附馬記(二)
  
  美人!

  美人啊!

  和我家小武一般美的美人啊……

  心高氣傲的小武站在我身後,探出頭看了裡面一眼,鼻子裡的哼的那聲本來已經出了一半,卻又吸了回去,半日後說道:“確實……是美人!不過,不要用美這字來形容我,我是男人!”

  要說我不是那麼不開眼,又不是沒見過美人,光說我身邊的小武,那就絕對是北國南疆萬里挑不出一個的美人,而且他的那種雌雄難辯亦男亦女長相,扮成個大姑娘都說得上是傾國傾城雖然他自己很討厭自己的秀美但是,今天坐在屋裡的那位,同樣也是亦男亦女的中性魅惑之美,絕對可以和他打成平手,而且由於小武對自己的美貌很不愛惜,甚至有時故意把自己往狂野型打扮,此人婉轉風流之妍態就要比他更勝一籌。

  他身穿一件粗布白衣,雖然布質粗糙、品質低劣,但卻是洗得極為乾淨,寬寬鬆松地罩在他的身上,瑩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按住顫動著的琴弦,抬得頭來,眉眼間的遠山秋水,帶一絲憂鬱寧靜,像秋夜的月下霜他,他怎麼就會是個男人呢?明明應該是位絕世芳華的女子!

  那美人微啟透潤微紅的唇,聲音是溫軟淳厚的男聲:“有客到,湘蓮不便遠迎,還請自便。”

  是的,我們現在在萬花樓,花大娘離開後。姑娘們散了大半,但迷花留了下來,成為了萬花樓的新主人。而我們現在正在偷看的那人。正是萬花樓新招的席琴師,升國公主趙雪地情敵秦湘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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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黃泉路的盡頭,幽異沃石之外,正對著世界五濁之處的,便是鬼魂們地最後一站,十殿閻王轉輪王之所。

  此刻。那女子立于大殿之中,目光只是呆呆地落在殿外的六道輪回橋上。

  轉輪王峨冠博帶,急步從殿內趕出。寬袍大袖在空曠地殿裡卷起一陣陰冷的旋風,手中拿的。正是那片曼沙珠華葉。

  兩人目光交匯。迸出些許火花。

  “你肯當魂器?”轉輪王聲音冷冷。

  那女子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如果我不當魂器,轉輪王您莫非還有其它補救的法子?”

  輕撚長須。轉輪王眯著眼細細打量這個女子,雖然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但雙眸卻如暗夜中的熊熊烈火,明亮堅定:“姑娘對本王是甚為不滿啊!怎麼又肯來為本王解難充當魂器呢?”

  “我地要求您很清楚,星君說了,只要我肯充當魂器,護得武曲星一魂一魄周全,您就可讓他返回陽間,同時也可解我心結,給前世孽緣做個了斷,所以還請閻君成全!”

  話說的很恭敬,但嘴角挑著的笑意是不屑的。

  轉輪王略有不快,但卻按捺住情緒道:“那人已不是你的丈夫,何況他作惡多端,本也該死,你有何必要替他擔當魂器風險呢?”

  那女子輕咬嘴唇:“他確實該死,但是我不允許他為我而死,我這一生一世,絕不虧欠他的!”

  轉輪王沉吟:“既然你如此固執,便說明這是天意如此,只是你此去兇險異常,此事你可需要細細思量…那女子打斷他道:“還思量什麼?我去,再怎麼兇險,我都保證完成任務,替你擦乾淨**就是了!”

  “身為女子說話竟如此粗鄙!”轉輪王挑眉,“但你要切記,這靈魂破體的苦楚,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而你前往亂世,會遇到何事,如今也極為難說,將來如有何不測,可莫怪我……”

  “閻君!我只是說話粗鄙,卻不像您,自已碰亂命盤惹來麻煩,卻隨意奪取他人生命來彌補事態,事到如此還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不怪您,我是為自己做事,即使魂飛魄散,我也心甘情願!”

  吃了癟地轉輪王懶得再與她鬥嘴,伸出手來,手心中竟有紅白相間的流光隱隱跳動,像似生命脈博。那流光突地急旋轉,啪地一聲輕響後躍到大殿上空,化為閃爍星雨,星雨中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年將軍顯現,他雙手為揖,朗聲道:“謝姑娘!”

  而後,這片星雨凝為光球,團團地繞殿一周後,咻地一聲迅向那女子心口襲去,力道大得將那女子衝擊得退了幾步才堪堪站穩,一片光華大盛後,銀光在她心口處慢慢暗了下來。

  轉輪王看那那女子手撫胸口,微微喘氣,眼底竟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忍不住伸手扶她:“武曲星與你已成功合體,待得尋到星君真身,一魂一魄便自會破體而出,那時便是你大功告成之日。”

  她不動聲色地挪了一下,讓轉輪王扶了個空:“閻君放心,我定能找到武曲星君真身,也請閻君信守承諾,放他返回陽間。”

  轉輪五王面帶微怒,大袖一揮,殿中突然泛起朦朧水霧,霧氣蒸騰,顯現地竟是兇猛的洪水氾濫,朦朧中一男一女正在掙扎,女子向前奔了兩步,緊盯畫面,正待回頭,身後傳來一聲:“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她地背心被人用力一推,那女子輕呼一聲便直墜入水霧之中,水霧內水波蕩漾,幾個漣漪後,也憑空消失了,像從不曾出現一樣。盯著已空無一物的大殿愣了好一會兒神,轉輪王忽然開口問道:“星君,為何一千年後她還是這麼個火爆性子?”

  殿后緩緩轉出一位鶴童顏的仙翁,身著銀緞鶴氅,手柱桃木拐杖,腰間系著一個顯眼的刻絲鏤金的彩繡鸞文袋,卻是天界南斗星君。

  仙翁微笑著搖頭:“她這桀傲不馴的本性又豈是輪回幾世就能改變的……”
庭123 發表於 2011-9-16 23:33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41章 附馬記(三)
  
  夜已深,窗外傳來沙沙的聲音,竟是不知何時飄起了牛毛細雨,在昏黃的燭火下閃著黯淡的光芒。我走到窗前,去收撐窗的叉竿,看那已經有些灰的窗紙一點點被雨絲浸透,心中生出許多莫名的愁緒,扶著那叉竿不由得愣。

  他突然從背後摟住我的腰,我被激得顫抖了一下,手中一滑,那叉竿便從手中溜了下去,順著牆根向下滑,掉到街上的青石路面上,叮啷啷幾聲響,失去支撐的窗戶啪噠一聲摔了下來,迎面帶起一陣風,將我的眼睛吹得迷住了。

  他把頭狠狠地埋在我的脖子上,貪婪地**著,似乎想從我身上嗅出什麼味道似的,摟住我的胳膊圈得緊緊,一陣陣地顫抖著。“淩月,我後悔了,當初不應該放你走……”

  後悔?後哪門子悔?我沒心思聽他說話,眼睛裡進了灰又疼又癢,拼命地眨也弄不出來,倒把眼淚惹得嘩嘩直流,只能跳著腳喊:“啊呀,迷眼睛了……”

  他歎了口氣,把我的臉搬了過來,扒開我淚流不止的眼睛,輕輕一口氣一口氣吹著,我推開他,自己用手揉了兩下,總算能睜開眼了。

  “謝官家賜……氣……”

  我打趣他道,他已將帽子掀下,露出有些清瘦了的面容,兩年多到是長高了不少。黑色的鶴氅在燈光下閃著一點點晶瑩的水光,穿著濕衣服四處跑,著涼怎麼辦?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果然是宮裡的嬤嬤宮女們照顧得太好了。

  紅著眼睛咬著嘴唇去給他脫鶴氅,心裡有氣,不免手腳就重了些。把他推得踉蹌了一步,他本來只是有點局促地微笑。被我一推一拽,眼圈就有些紅了,說道:“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你回來,回來幫我穿衣服,陪我練字……”

  我白他一眼。不屑地說道:“那麼多小宮女難道侍侯你侍侯得還不好?我偏這麼命苦,就是來給你穿衣寫字端茶倒水地?”他一把死死地抱住我,喃喃道:“是朕……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讓你走,不,不是……”

  他抬起頭來,對著我的臉,有些癡癡地說道:“後來我時常在想那天分手的情景,原就是我錯了。你問我肯不肯和你一起走,我應該說肯地!什麼勞什子皇帝,什麼江山……趙家不止我一個。太祖可以傳位給太宗,我這皇位讓于皇叔他們也不是不可以……”

  我一時驚得呆住了。半日方伸手掐了他一把。說道:“官家你在說夢話麼?”

  他苦笑一下,握住我的肩。只是搖頭道:“字字句句,全是真心話!”

  天!愛江山更愛美人地故事居然在我身上上演了只是我從來沒相信過這種故事的真實性!

  我當時笑得一定像臉部肌肉抽筋,沒有任何底氣,有些軟弱地說道:“別開玩笑了,官家……”

  讓他跟我一塊兒走……那話本來就是我當時想激他放我離開才說的,這歷史上我只知道順治皇帝為了自己的寵妃出了家,但從沒聽說過還有哪個帝王因為女人棄江山離宮出走的,溫莎公爵只有一個,可我卻絕不可能是那個辛普森夫人!

  一直趴在屋角地牙牙看不得他離我這麼近,大搖大擺走了過來,叼住他的袍角向後拖去,我也趁機抽出身來,如夢游般去關另一扇窗戶。

  “如果不再是月兒的益哥哥,守著這千里江山又有何生趣?”

  他被牙牙拖住,只能再次動用語言攻勢。

  我噹啷一聲弄掉了當晚第二根叉竿,那啪噠一聲摔下來的窗戶,也掩飾不了我聽到這等荒謬語言的慌張。

  卻聽樓下有人唉喲一聲,叫道:“誰家竿子打了俺的頭!”

  我慌忙去掀那窗戶,連聲說道:“失手失手,一時失手,官人休怪……咦?狐狸!”

  樓下那人擎著一柄青布傘,拎著一盞氣死風燈籠,仰頭看著樓上,燭火映在臉上,不是那個一臉壞笑的韋狐狸又是哪個!

  狐狸怎麼會到東京來了呢?!還偏偏被我掉下的竿子打中了頭?這橋段為何這般像水滸中潘金蓮與西門慶相識的開始?

  “喲,狼牙,好久不見,你我真是有緣啊!”

  他舉著燈籠,站在那濛濛細雨中,一臉無賴似地笑容,嬉皮笑臉地說道。

  我心中暗暗生疑,哪有那麼多有緣份的事,這傢伙為何會出現在這兒,肯定有原因。

  於是我指著他喊道:“別走,留下……那個……喝酒聊天!”

  回過頭來,對著面有微恚的趙禎小聲說道:“官家,我,有故人相見,不如您今晚先請回吧……”

  他突然面色稍霽,像是什麼也沒生似地說道:“既然要喝酒聊天,乾脆帶我上一個,我還是那年與你偷看柳永時,在外面喝過一次酒!”

  我忙搖手道:“這怎麼成,你可是……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月兒,讓我跟你過過普通人家地生活……”他握住我亂搖地手,誠懇地說道:“況且在這東京城內,朕還是要想念展侍衛的能力地。”

  唉,他一生下來就錦衣玉食,但是卻確確實實是一隻被關在金絲籠中的小鳥,這十八年來,又哪有什麼能隨心所欲的機會。

  看著他熱切的眼神,想起他在宮中所受的憋屈,我不由得有些心軟了。

  不一會兒,萬花樓的一間濟楚繡閣內,我,小武,韋理和趙禎團團坐在了一起,桌上擺著的是卻是一份鴛鴦火鍋,幾盤精心切制的羊牛肉,還有擇洗得乾乾淨淨的時令蔬菜春寒未散,這是我特意讓迷花找匠人打制的黃銅火鍋,再按前世方法調配小料,精心選擇肉類蔬菜,,在當時的大宋,倒還沒有人這樣涮火鍋吃。

  只是這四人坐在一起,神色卻都有些尷尬,尤其是這三位男士互不認識,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庭123 發表於 2011-9-16 23:34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42章 附馬記(四)
  
  酒何曾能醉人?非也,其實都是人自醉,有人為了澆愁而醉,有人因為想忘卻而醉……

  但那個晚上,我一直都相信,我們是真的因為醉了而醉,這話說得有些拗口,只是當我們幾個都坐在桌前時,我才突然覺把這三人湊一塊兒吃飯實在是很彆扭的事,小武對韋狐狸的反感簡直是從骨子裡出的,而對趙禎則是又敬……又嫉……用他的話說,那位肯定在天上和他也是位熟人,如今人家混得油光水滑,他連半點功業都沒建上,每當想及此,他都一臉悲憤地仰天長嘯:沒喝孟婆湯是多麼地痛苦啊!而趙禎雖然曾經和小武有過數面之緣,但連話都沒說上過一句,今天把他們未來君臣拉在一起,可是為了小武將來的聖眷考慮的!至於狐狸……哼,讓他來吃東西已經是給他面子了,就他那麼個滑頭滑腦的傢伙,跟誰都能打成一片!

  不過幸好,中國人好吃的天性戰勝了一切隔閡,當幾盤羊肉下了肚,大家正吃得口滑,卻被迷花不幸告知由於火鍋太受歡迎,因此姑娘們已經把樓裡的牛羊肉全都吃光了,狐狸一改吝嗇作風,讓迷花派人去他的商團牽了新到的羊羔小牛宰食,據他說,這可本來是要進貢給皇帝禦膳房的,貴的狠!我忙連連為他叫好,說道給我們吃了也是一樣的!

  本來也是一樣的,宮裡那位這不是就在這桌前坐著呢麼,而且人家也不含糊,忙喚了展侍衛。不知道從哪裡搗飭出來許多瓶好酒,流水般送進了萬花樓,一夜內萬花樓內燈火通明。除了負責護衛的展師父他們,其餘人都吃得心滿意足、酩酊大醉。

  沒想到最早開始耍酒瘋的竟然是小武。他以前很少喝酒,我是一點也沒料到他居然酒品如此地差,也不知道怎麼著他和狐狸說得火起,大概是狐狸嘲笑他太像女人,竟把他逼得脫了衣服跳到廳中耍了一出劍舞。等到耍了一半覺上當,便又沖上樓將那狐狸倒拖下去,扒掉那一臉得意壞笑的小子的衣服,卻又被人家那華麗麗地肌肉線條給羞愧到,掩了自己的衣服,任周圍地姑娘們如何叫好,都不肯再把剩下半支劍舞給耍完。

  而狐狸絕對就是個人來瘋型的,裸著自己終於達到肥而不膩瘦而不柴標準的上半身,對著縱有線條還是稍嫌單薄的小武笑得很是無恥。還十分厚黑地做了幾個我教過他的健美競賽動作,惹得姑娘們連聲尖叫,聲波直振樓板。衝擊得那紅燭上地火苗不斷跳動。當然狐狸還另有絕招,摸出篳篥。幾曲下來吹得大家如癡如醉。我一度產生錯覺,似乎聽到樓上有人隱隱用琴聲相和。

  而趙禎雖然文藝體育都不成。但勝在能寫一手好字,絕活是雙手齊書,左右同時開弓寫了幅對聯驚得大家一片叫好聲,旁人還沒看夠,迷花便急燎燎沖上來將那幅字搶在手裡,估計是想奇貨可居。

  小武是不識人間煙火,除了一心練武學藝,想成為他的什麼大將軍,對其它的都興趣缺缺,但狐狸看著看著眼中就生出些敬佩之意來,這一位草原才子原本對中原文化就很有幾分敬仰,於是對著趙禎這等文謅謅的人物便有了些求學向上的想法,於是乎扯著趙禎拉扯些閒話,吟吟詩,做做對子,一來二去的,這倆人竟然就此熟綹起來,也不知怎麼著又扯到了二位的傷心情事上,兩人摟摟抱抱地將自己的母親大人如何破壞了自己美好初戀的故事默默嘰嘰地互相傾訴著,大有人生難得逢知己,解我平生不展眉之意。狐狸說地自然是他那今生難忘的訛瓏妹妹,而趙禎口中所說不是別人,正是我啊,於是乎我臉紅耳熱的便聽不下去了,拐到一邊去找旁人喝酒,待地我繞回來,這兩人竟是都已經有了七分醉意,絮絮叨叨的竟是在扯些家事,就看狐狸胸脯拍得劈啪作響,滿口說此事包在他身上,而一旁伺候著地展侍衛臉色古怪至極,似笑非笑。

  眼看趙禎已醉,展侍衛強行將他背走,留下韋理歪歪倒倒地站在大廳中直喊:“益兄改日再來喝酒!

  礙眼地冰山臉展侍衛一撤,大家興致更高,姑娘們把自己的當家才藝全部都使了出來,吃喝玩樂整整一夜,我被人恥笑為五大三粗,毫無半點女人味,一怒之下,撕了一件迷花地短襦,找了條大紅石榴裙,讓狐狸吹了我教過他的阿拉伯舞曲,跳了支驚世駭俗的肚皮舞可惜至今沒育,那胸部實在是沒有任何曲線,是為一憾……

  但總之,咱那平直的身材也能做出許多妖嬈的姿態,這一點還是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只是第二天后我在自己房中再找不到一件女裝,竟是小武那混蛋覺得我穿女裝跳舞太傷風敗俗,將我的衣服全送了人!倒是狐狸哈哈一笑,轉頭給我送了十幾套華麗妖豔女裝俗到我都不好意思穿出去,一看就是不良職業從事者!

  當晚大醉,第二天睡到黃昏時分才醒,揉著很有點疼痛的額角,看到小武正小心翼翼地吹著一碗湯,是醒酒的蜜水,端著讓我慢慢喝了下去。剛咕咚咕咚咽了幾口,卻聽有琴聲錚錚而響,卻是樓上的秦湘蓮開始練琴了,這幾天住在萬花樓他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彈琴,可今日那琴聲聽上去倒和平日的悲苦有些不同,倒有些隱隱的歡欣蘊于其中,我迷迷糊糊中還在納悶,一個悠揚低回的篳篥聲婉轉而起,跟那琴聲相合,配合得天衣無縫那不是狐狸的篳篥麼!

  小武很是不屑地說:“那兩個大男人在一塊混了一整天了,你彈琴我吹簫的,不知搞些什麼名堂,哼,只怕也是個背背山!”

  背背山這詞,卻是和我學的,只是狐狸莫非男女統吃?我的天哪!

  即日起恢復更新,大家久等了!

  沒掐起來,很遺憾吧,嘻嘻……
庭123 發表於 2011-10-4 18:49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43章 創業記(一)
  我黑著臉沖上樓,果然看到白衣黑冠的韋理與同是白衣披散著烏溜溜長的秦湘蓮琴瑟和諧的“美好”畫面,屋內卻不止他們兩人,迷花正一臉癡迷的閉著眼睛欣賞,而秦湘蓮則滿是幸福的微笑,輕輕撚動手中的琴弦,我不忍心打擾,只好瞪著韋理咬著牙到迷花一旁坐下。

  一時一曲奏畢,餘音嫋嫋,我還沒張嘴說話,迷花已經拍著巴掌叫了聲好,把我嚇了一大跳。

  卻看韋理笑眯眯地對迷花說道:“花掌櫃覺得如何!”

  “妙啊!”迷花跳起來說道:“真真是妙,只是我萬花樓如何能請得動您呢?”

  韋理手中把玩著他那支碧綠的篳篥說道:“某卻不是為了銀錢才來萬花樓的賣藝的。”

  他轉向秦湘蓮,目光熱切執著:“早聽說萬花樓秦君操琴聖手,名動天下,某特意遠道而來,便是為了能與秦君同台共奏……”

  白撿一個樂師,迷花的商人加老鴇天性作,樂不可支,忙不迭地說要讓他們當晚便在萬花樓演出,慌得我趕緊去攔,被她好大一記白眼給堵了回來。

  “琅琊,咱們現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自從花大娘走後,姐妹們都找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嫁人的嫁人,闖江湖的闖江湖,我是不想離開萬花樓,接了這手才現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兩年萬花樓也沒好生開門做生意,如今更是入不敷出,昨日本是大家同樂呵的時候,別說羊肉。連牛肉都沒夠……”

  她說著說著,便哽咽起來,慌得我忙去哄她。才兩年,以前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不肯為商人婦的花魁便折騰成了這個樣子。

  我還是理解她的。雖然萬花樓在官府註冊的是歌舞坊,也算是青樓地一種,但實際上其實一直是花大娘在掏著自己的腰包養著這些女子們,而萬花樓的姑娘們,也基本都是些身世可憐地女孩。而花大娘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老鴇,只是在她離開後,如何讓不肯離開萬花樓地女孩子們維持生計,就成了繼任者迷花最頭疼的問題因此狐狸肯和秦湘蓮聯手,確實正中她的下懷。

  但狐狸那傢伙,為何怎麼看,都覺得像是另有所圖呢,想到昨天聽到他對趙禎說得片言隻語,我的疑心更大了。於是把他拖了出去拷問之,他舉著手叫道:“哪裡有的事,我本就極仰慕秦公子地琴藝。特意從草原趕到汴京,本就是一心想與他結交啊!”

  我不由得一滯。狐狸一直喜好音律。這倒是事實,可是昨天我把那叉竿掉在了他頭上……

  “你昨天晚上在萬花樓下。是為了……”

  “當然是為了等湘蓮公子晚間練琴,誰知道會被你給敲著……”他側著頭看我,臉上有幾分戲謔之意:“難不成狼牙以為,我是來找你的不成?昨夜人多,還不曾問你,你不在草原呆著,跑宋國來幹什麼?”

  我的臉因為自己有些暗地裡的自作我情而騰地一下熱了起來,卻聽他說到草原上的事,不由黯然道:“孛兒只斤氏……”

  “被人滅族了,我知道!不過,納臣不是去了巴爾忽氏麼,你可以繼續和他生活在一起呢。”

  ]那淡淡的語氣讓我覺得很惱火,一點點的怒意便泛了上來:“你還有人性麼?你也孛兒只斤氏做了幾年的生意,他們全族人,全族人都沒了,包括喜歡你那麼久的德德瑪!你就這麼個態度?!”

  他地右眼跳了一下,做了個似乎是有點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在草原上生活,原本就是這樣子,今年能和我們交易的部落,明年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你怎地還像以前一般傻?草原人地命本來就輕賤,過的都是和天地爭命地日子,抗不過去了,就塵歸塵土歸土,本也沒什麼好傷心地!”

  我無力地靠在牆板上,搖著手跟他說:“我不跟你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輕聲嗤笑道:“狼牙豁阿其實還是那個把狼當羊養的糊塗蟲!”

  湊到我面前,他語氣很熱切地說道:“要向前看地,要向前看的……”

  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轉身回到秦湘蓮房間,看到一個面目平凡的青年男子正在將他抱到塌上去休息,他倆將頭湊在一起小聲說著話,行為親密,我心中暗道,這位便應該是史上著名婦女公敵陳世美了,不過,此陳世美非算陳世美,就算性向不同,但肯棄了公主附馬的榮華富貴,而專心守護自己的真愛,也算是一癡情人物了……只是這人怎麼看都是很拘謹平淡,實在是不像趙雪喜歡的那種類型。

  據迷花透露,這秦湘蓮和陳世美都是去年來到京城的,陳世美本就是個進京趕考的窮書生,剛到京城就病倒了,若不是秦湘蓮把他撿了回來,後來又靠秦湘蓮在各家青樓賣藝掙錢來養活他,他壓根也不會有考上的那一天。迷花並不知陳世美本能考上狀元,卻因為趙雪公主的緣故被拿了下來,不過要說陳世美也算是一個富貴不能淫的好男兒了,雖然他面目平凡,也許就是這種骨氣打動的升國公主?也許應該找機會讓她混出皇宮,好好勸她一勸。

  我正看得呆,卻被人在頭頂敲了一記,轉頭一看卻是迷花,她笑嘻嘻說道:“琅琊,我想到一個好法子,肯定能多掙銀子!”

  我揉著頭說道:“什麼法子?”

  “咱們把萬花樓分成兩個部分,前面的樓專門開食肆,就賣你的火鍋!”

  嗯?到古代開火鍋店?這主意還不錯,現在火鍋沒有普及,這東京人民吃的一般都是各種餅食羹湯,若能開一家火鍋店,肯定是能賺錢的。只是那後面的樓呢?

  “還是做歌舞坊!”

  迷花說得似乎很有把握,只是好像這樓裡留下的姑娘們舞蹈天份可不怎麼樣啊……

  “咱們萬花樓歌舞坊就跳你昨天晚上跳的那種舞!”

  我不由大吃一驚:“迷花姐,難道你要讓我去跳舞?”

  迷花很鄙視地看著我,我順著她的視線向下看她的眼光落在我純平的胸部上,就聽她很遺憾地說:“那麼好的舞,卻被你糟蹋了,就由你來教咱們的姑娘們跳吧!”

  我……又被鄙視了……

  身體不好,咳得快吐血了,又幾天沒碼字,不在狀態,更新晚了,請原諒。下次更新應該是週三,爭取中午更新。

  這一章開始不叫附馬記了,但附馬記還有一章,會在後面寫道,關於小公主趙雪那糊塗的愛情故事。

  抱大家,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庭123 發表於 2011-10-4 18:49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44章 創業記(二)
 不幹!我撇嘴說道:我忙得很,沒時間教這個。

  迷花眼珠都快彈了出來,惡狠狠道:“不幹不行,你還說你忙,你看你最近搞的樣子!”

  她一把抓起我的手,在我面前晃著:“你這回回來算是怎麼樣回事,一天到晚玩刀弄槍的,看把這手給磨得,又粗又硬跟男人似的!”

  她指著我手背上一道新傷痕,那是我早晨練箭時用力過猛繃斷了箭弦彈傷的:“你是女孩,不是男人,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的,將來怎麼樣嫁出去!”

  “迷花姐,我不嫁,你不也不嫁人麼?我陪著你,一起不嫁!”

  我打著哈哈,卻看迷花沉下了臉:“不成,我不准你再這樣下去了!摸多了刀槍這些兇器,晚上睡覺都不安穩,昨天晚上你又哭又鬧,說的夢話我雖聽不懂,可是你咬著牙掙扎的樣子,真是把我嚇壞了!”

  她臉上露出些害怕的表情,我搔了搔頭,這大半年來我每晚惡夢不斷,這兩天和迷花睡一張床,只怕是把她給驚著了。

  迷花臉上流露出些痛惜的神情:“琅琊,你雖然不告訴我們這一年多你幹什麼去了,但我也看得出你必是吃了不少苦,可如今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在外面亂跑了,咱們萬花樓雖然沒甚名氣,但好歹養活咱們這些姐妹還沒問題,過點安穩日子,不要再折騰了。

  萬花樓待我一直不薄,萬花樓姐妹們對我的情義,我更是心知肚明的。一時間心頭有些熱,微笑著拍著迷花的手,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出口。

  正在此時,卻聽背後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花老闆。.16n找人教習舞藝,狼牙哪兒成啊!”

  這傢伙怎麼陰魂不散的!

  皺著眉回頭,只見這麼一會兒功夫,韋理便換了一身漢人服飾,銀綃雪緞質地地白衣。頭上一頂璨然精緻的墨玉冠,烏溜溜的頭被一絲不亂地綰成髻束在冠下,懶洋洋地歪在牆角,嘴角掛著絲嘲訕的笑容。

  “關你什麼事,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見我懶理他,他竟慢悠悠踱過來,站到我旁邊,低下頭湊到我臉旁說道:“我像你這麼大地時候,已經走遍了草原。第一次做生意,便給我們部族掙了一千匹良駒!”

  我挖他一眼,愛搭不理地說道:“你像我這麼大時。把自己的僕人都給殺了喂狼呢!”

  話沒說完,卻想起那個倒在我手下的少年。我心中一緊。便不再說下去了。

  可那傢伙還不依不撓,對著迷花說道:“花老闆。狼牙麼,一直以來都是被別人養活的,哪有那個本事去養活萬花樓啊,而且就她跳的那個什麼肚皮舞,我幫你販個大食舞姬來,絕對比她跳得強多了,要掙錢,還不如讓我和湘蓮多奏幾場,狼牙就吃閒飯好了,咱們萬花樓也不多她這一個人……”

  我終於被他說火了,這混蛋倒是自來熟地很,我和萬花樓是什麼關係,哪裡用得著他來說三道四!

  於是我怒道:“萬花樓的事自有我們姐妹來管,不用你插手!”

  他做了鬼臉,膽大包大的伸出手指在我胸前點了兩下:“跳舞啊!你看你,瘦得跟猴子似的,半點女人味也沒有,在我們面前獻獻醜也就罷了,還敢出來給別人顯?”

  迷花本來還一臉維護我的樣子,聽到他這話,竟然也轉臉過來對著我點了點頭,連聲說沒錯。

  我簡直被氣昏,跳著腳往樓下跑,連聲喊著讓他們等著,過了一會沖上樓來,站到韋理和迷花面前,仰著下巴沖他們示意,讓他們看我身材的變化,迷花連聲稱奇,驚道果然有胸了唉!

  連死狐狸看到我的微微隆起的胸,黑黝黝的眼眸中流露出笑意,摸著下巴微笑著上下打量我不作聲。

  可我卻忍不得了,額角有汗一點點滴了下來,轉過身掏出胸前墊著地炊餅往地上只一扔,噝噝哈哈地吹著自己的手指,燙得幾乎眼淚都快流出來,哭道:“宋嫂這什麼鬼炊餅,剛才摸著明明是涼的,怎麼樣越放越燙迷花慌忙撩開點我地領口:“那糯粉炊餅看著不冒熱氣,可熱度卻全是餅皮裡包著,你咋貼肉放著!這可把身上都燙紅了!”

  她邊說邊進房間給我找藥,我也冒著汗低頭去看,一抬頭卻現狐狸也不知何時湊過來看我傷勢,一把推開他的頭,罵他道:“滾開!哪兒你都亂看!”

  他卻咧著嘴嘻嘻笑道:“反正裡面和外面都一樣,沒啥看頭!”

  他一句話沒說完,卻被人從身後狠推了一記,力量很大,饒是他身材高大,也被推得踉蹌了一下,卻是小武皺著眉黑著臉從他身後地樓梯上來了,看狐狸輕薄于我,被氣得不行。

  小武低聲問狐狸怎麼欺負我了,我小聲說了一下原是我想用炊餅做個假胸,結果反把自己給燙了,他地臉蹭地一下便紅了,半是惱怒半是痛惜地罵我:“凡人怎麼能笨成你這樣子!”

  說著便要低頭細看,卻被一根碧綠的篳篥攔住,那篳篥主人冷笑著說道:“我看不得,難道你便看得!”

  聽了這話,我雖然身上被燙得生疼生疼,腦子裡卻不由得想起了阿q捏小尼姑臉蛋地某句名言:“和尚摸得,我也摸得!

  因為昨天被韋理這廝騙得脫了衣裳,小武對他惱怒地很,而狐狸也是一臉被人打攪了好事的不爽表情,這兩人眼光交錯,空氣中便有東西劈啪作響,似乎一點就有可能要爆起來。

  我忙扯著小武進屋去,卻聽狐狸在身後說道:“既然狼牙都受傷了,這什麼歌舞訓練的事,便暫且放下吧,不如讓姑娘們多跟我學學樂器,還能多吸引點客人……反正狼牙姑娘,除了惹禍,啥本事也沒有……”

  “你!”我被他逼得惱火至極,轉過頭來說道:“不要欺人太甚了,要不要咱倆打個賭,以一個月為限,看看是你和秦湘蓮的演奏吸引的客人多,還是我教的歌舞更叫座!”

  他一拍雙手,將篳篥扔到空中滴溜溜轉了一圈後又接住,一幅正中下懷的表情,迫不及待地說道:“一言為定!只是這賭注咱們可得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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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咩最近真是很過份,這麼久沒更新,為了教訓她,我們大家一塊兒拿票砸她,使勁砸,砸哭她!

  狐狸想要啥賭注呢
庭123 發表於 2011-10-4 18:50
第三卷 幽燕驚寒月 第145章 創業記(三)
   “你瘋了麼!”

  我指著站在視窗,皺著眉頭思考的小武,氣得半死:“你,你,你是打算把我賣回草原去是不?什麼叫我們輸了,讓我騎著旺財牽著牙牙跟他走?!”

  小武靠在窗旁,看著窗外西沉的太陽,灩灩的紅光映出他線條分明的俊美側臉,他這兩年在外歷練,將原來過於秀美的面容磨礪得帶上些許風霜之意,確然增添了些男人味道可如果他不老是用手指繞垂在肩頭的頭就更好了!

  “放心,我們絕對會贏!”他抿嘴一笑,那神色竟有點像狐狸平日使壞的樣子:“韋理一定會輸,你不用擔心!”

  “他輸了又怎樣!他輸了就賴上我了,什麼叫他輸了跟我走,任憑我處置?”我端起茶杯將涼茶一口氣灌下去,很有點氣急敗壞,這麼傻兮兮的賭注,只有小武這傢伙才會暈頭轉向地答應。

  “聽說城東新開一家莫憂館,館主嘲風公子正想招些相貌淫邪的小倌,他敢跟著你,你難道不能賣了他……”

  “噗!”

  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我猛烈地咳嗽著,心道此人何時變得這麼壞了,他以前可是最不待見這種事情的,居然恨狐狸恨到這份上,真不容易!

  小武走過來替我拍著背,憤憤不平地說道:“我怎麼壞了?我一見他就彆扭!全身都彆扭!”

  正在暗自腹誹的我不由得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說你壞?”

  他做了個不知所謂的表情:“我與你一直心有靈犀,你的想法我基本猜得**不離十,莫非你不知道?甚至連你的心情變化我都能感受到……”

  心有靈犀這詞好像不是你我這種關係地人用的吧,神經一直大條的我搔著頭想了想,他一說還真提醒了我。我們倆之間好像還真是有些個古怪,就像那次在草原遇襲,遠在延州地小武竟奇跡般感應到我出事了。並在茫茫草原上準確地找到了我落腳的位置。

  “這傢伙恐怕不是武曲星君,而是哮天犬轉世!”

  想及此。我抱住懶洋洋趴在一旁地牙牙,十分惡意地笑了起來,沒笑得幾句卻現牙牙身下竟是淌著淋漓的鮮血!

  “啊!牙牙受傷了!!!”

  一聲吼聲震萬花樓,震得在樓上與秦湘蓮鬼混的狐狸也連滾帶爬沖了進來,推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的我和小武。細細查看了一番,黑著臉對我呵斥道:“牙牙來葵水了你都不知道麼,像你這麼粗心的女人,怎麼能把牙牙交到你手中!”

  葵水……葵水是什麼玩意兒……聽上去很耳熟,但一時間愣想不起來。

  聞聲趕來地迷花臉色紅紅地伏到我耳邊,低語兩句,我輕呼一聲,竟然忘記了牙牙是只成熟的母狼,也跟人一般。會有大姨媽的,我到這世上時間太長,用的身體到現在都還是個不曾育的小姑娘。竟把這事給忘得死死的了。

  卻看韋理已經毫不客氣地撕了我的床單給牙牙做了個簡易版生理褲,還不忘記給牙牙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留個窟窿。費力地掏出來。

  這個時期雖然也有很多人喜歡養犬鬥雞之類的遊戲。但對動物地態度絕對不像現代社會將寵物像小孩子般照顧,因此這一群人見韋理舉動。不由得呲牙咧嘴,集體做了個的表情,倒是我被韋理對牙牙的悉心照料有些感激,伸手想去逗弄無精打彩地牙牙,卻被狐狸一巴掌給拍了回來。

  “牙牙已經成年,但情期卻沒有……咳咳……它難受得很,不要隨便動它!”

  他咳得下賤又**,我卻不動聲色,問道:“為何你不幫牙牙找一夢中情……情狼!哪怕沒有雄狼,狗也可以啊……犬狼本是一家……”

  旁人們見我們說得難聽,以小武為做唾棄狀掩耳而去,韋理用他一貫鄙視的眼神將我對他剛剛升起地好感度再次降為零,他不屑道:“牙牙是狼,給她配狗地行徑,虧你想得出來!”

  “呃,雖然狗和狼……是有點不搭,那也比讓我們牙牙當老**強啊!”

  他突然把頭湊到我面前:“你今年多大了?看樣只怕也要成老**了,要不考慮下我,我不過就是立帳夫人多了些,你若來了,把最好的帳篷、最肥地牛馬都分給你!”

  我一呆,木然道:“這種少兒不宜的話,不要再對我講,何況老娘這身體才十五,還是青澀小酸杏一枚,你這殘草敗樹枝,休到我面前來招搖!”

  狐狸哈哈一笑,抱起牙牙長身而立轉頭就走:“十五,十五都應該當孩子的娘了!牙牙和我一起時何等精神,現在被你折騰成這般模樣,你連生存能力如此頑強的一隻狼都養不好,還是交與我照顧吧。等你真贏了我們的賭約之際,我連牙牙帶自己全都送給你!”

  我一陣氣苦,淒涼無比地眼睜睜看著他把牙牙抱走,心中暗罵了幾千句,下定決心非把這傢伙賣進莫憂館不可。

  這賭局尚未開始,就已經先把牙牙給輸了出去,因為怕狐狸以此為藉口不把牙牙還我,逼得我不得不用起心來,準備在這萬花樓創業大計上贏狐狸一局。

  其實,不論是韋理與秦湘蓮的合奏,還是迷花央我給姑娘們排的肚皮舞,應該放在萬花樓裡,都不輸人場,只是秦湘蓮琴技高,在京中聲名廣播,頗有些“琴迷”常常來捧場,再加上他相貌秀美,體帶殘疾,更讓那些“粉絲”們心生憐愛,直接升級為死忠級,豪闊者一擲千金也是有的,狐狸也主要是靠了這一點才敢如此大膽地跟我叫囂,想要爭過他們這對組合,還真是有些不易。

  我們的賽期定在十天后,這十天內,我需要訓練出一支六人組的肚皮舞組合,還要儘量打響萬花樓舞蹈隊的名頭,以圖同場競技時不至於輸秦湘蓮太多還真是夠麻煩的了啊!

  三天后,以青柳、夏楓、紫陌為的萬花樓舞蹈隊匆忙登場(她們幾個還扭捏作態不肯出臺,被我一腳腳全踢了出去),給火鍋店們正在大塊朵頤顧客們助興,雖然這幾人死活不敢穿露出肚皮的衣服,但合體的裝束已經讓她們的曲線畢露,加上我苦心尋找的曖昧曲風,一支舞蹈下來,叭噠噠筷子的掉落聲不停,硬是看傻了滿大廳的食客。

  “看來這效果還不錯!”我心中正暗自有些竊喜,卻聽一個脆嫩的聲音不忿地響起。

  “什麼淫歌豔舞,傷風敗俗,萬花樓竟然已墮落這等淫穢之所,怎配得起東京第一琴師的名號!”

  現自己這章從頭yd到腳啊,天啊,我太久不碼字,感覺已經完失調了!

  來踢館子的是舊相識。

  讓我找感覺,讓我找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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