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惡明 作者︰特別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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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b373 2008-9-1 09:00: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8 490162
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17
第二百五十三章 包圍 脅迫 為奴

  新兵,保衛家小,林家島上的丁壯一直被這個信念激勵和比他們精悍許多的江家軍戰鬥才不落下風,甚至是因為人數眾多的優勢在某一段時間之內還把對方壓制到了海邊的海灘上。

  可是等到援兵打出的大旗居然是「江」,山東地面上唯一可以有這個旗號的官兵,就是山東遊擊江峰,鎮山東,屠進叛亂的江老虎。

  江峰手下的新兵開始已經是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可是看到來的居然是自家的兄弟,士氣大振之類的橋段總是有的,竟然是硬生生的從海邊又是殺了上來,自然中央的江峰張亮和幾十個老兵依舊拾驍勇無比。

  潮水退去,露出的沙地雖然能夠行走,可是也頗為的麻煩,稍微用力腳就會陷入到沙子裡面去,不過在對面的江家軍的士兵顯然是極為的有經驗,前面的士兵手中都是拿著木板,一塊塊的鋪在了沙地上。

  畢竟也就是幾百步的距離,對面的士兵可是不止幾千名,一條簡易的木板路很快的就是被鋪設了出來。

  江峰的身邊已經是沒有什麼人圍著了,他們這些人彼此配合的好,不管是各方面都是和他們差距很大的林家兵壯對上他們實在是太過懸殊了,也許這些人還有戰鬥的勇氣,不過他們未必會有被屠殺的自覺。

  江家的援軍上島的時候,江峰猛然是看到自己身邊幾乎沒有什麼人了,林家的兵壯都是拚命的朝著後面退,原本已經是落了下風的新兵們正在結成陣勢步步進逼,現在在島上的江家軍的士兵超過了三千人,就算是比人數也比林家的多很多,勝負已經是一點懸念也沒有了。林家靠著海島,若是尋常的官軍殺上來,若是到最後實在是不行的時候,還可以放船下海。

  可是江峰的十幾艘戰船正在水上游弋,這可不是吃素的。

  羅義和楊石頭大踏步的走了過來,見到江峰之後,也不管身上穿著厚重的鎧甲,直接就是跪了下來,鄭重的給江峰見禮,張亮在邊上嘿嘿的笑著打趣說道:

  「老羅你要是再來晚點就好了,師傅和我壓根沒有殺痛快啊!」

  邊上那些擔憂的軍官們這才是恍然大悟,原來自家的援兵就是堵在岸上,那裡還有什麼後顧之憂,有些人更是想著若是在登州的一千老弟兄來這個島上,就算是這裡有四五千的林家兵壯,也是一併平了。

  江峰笑著說了一句「起來吧」,從現代過來的他現在還是頗為喜歡這種古代的禮節,最起碼尊卑分野極為的清楚,並不像是現代各種身份不同的人相處的時候,明明也是各種階級不可以逾越,可偏是要有種種細微含蓄的東西,還不如這等對方身份不如我,直截了當的就是給我叩頭。

  上了林家島的江家軍並不是著急進攻,而是排列成陣形,林家島能有多大的地方,現在這個地方看起來已經是隱隱是絕地,即便是幾座山,現在江家軍的這些人只要是逐步的搜索,一個人也是跑不了。

  可是現在的江峰已經是嫌麻煩了,開口對這身邊的幾個親信軍官說道:

  「讓小的們喊話,不降就是一個不留。」

  正在山上拚命朝著裡面逃跑的士兵,突然聽到身後巨大的聲音齊齊的喊了起來:

  「不降盡屠!不降盡屠!」

  聽到這個話的丁壯們都是呆在了那裡,自己在外面拼掉一條命或許不在乎,可是山裡面可是躲著自己的全家,江峰的凶名大家都是聽到過,動起手來根本不知道心軟到底是什麼概念。

  江峰的士兵們也不著急,就是在那裡大聲的喊著,喊道第三次的時候,開始有人慢慢的回到沙灘上面來,江家軍的士兵立刻是喝令他們交出武器,然後跪在一邊的空地上面,漸漸的走出來的人越來越多,突然間,山上的林傢俬兵好像是接到了什麼號另一樣,紛紛的轉過身來。

  山下的江家軍看著上面的林家人突然是改變了方向,紛紛的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不過這次的擔心顯然是白白的擔心了,每個從山上走出來的人都是把手中的武器丟掉,然後默默的跪在了地上。

  而且不光是剛才的戰兵,山中還是走出來更多的婦孺老幼,都是跪在了那裡,都不說什麼話,偶爾有些年輕女子泣和孩子們的嚎啕大哭,場面十分的安靜,氣氛也是變得頗為古怪。

  江峰的士兵雖然是勝利者,但是各個都是握緊了武器看著前面的跪著的黑壓壓的人群,江峰的心裡面也是有些不舒服,畢竟眼前將近幾千人都是放棄了抵抗,跪在那裡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最後面出來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和海上人家身上穿著的那些簡單衣服不一樣,他身上倒是穿著頗為講究的絲綢長袍,這種裝束都是地方上頗有名望的士紳穿戴,換句話說,這樣的都是要被別人尊稱一句員外的。

  說句實話,除了在社會的最頂端那些養尊處優而且會養生的達官貴人之外,地方上活到六十多歲還真是比較罕見,這個老者顯然就是林家得族長一類的人物,在身後幾個面目陰沉的中年人護衛下,走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江峰把大刀插在沙地裡面,看著這個老者走到跟前,神色上一副慷慨就死的悲壯神色,緩緩的跪了下來,先是恭敬的磕頭然後開口說道:

  「江大人,小的是林家的族長林德嚴,自知做了百死莫贖的罪過。不管是割是剮,小老兒全家都是理應承擔,只是還請大人放過全島的七千林家族人。」

  說完之後,又是深深的拜伏了下去,老人這句話說的雖然是求饒,可也是中氣十足,在那裡死氣沉沉跪著的人群有些躁動,江峰的兵丁們看著老頭子的眼神也是有些敬佩,只不過跪在最前面的十幾個婦女小孩在那裡哭喊起來,看樣子像是這個林德嚴的家小們,江峰在那裡嘿嘿的冷笑著,單手舉著沉重的大刀把面前那個老者的下巴挑了起來,開口說道:

  「老傢伙,做出這種英雄氣概有什麼用處,要是老子的援兵不來,是不是你還準備和咱家大殺幾百個會合呢?」

  大刀已經是沒有什麼寒光閃爍了,早就是被血污沾染了刀身,不過上面還掛著的血跡順著刀身的弧度慢慢的流淌到林德嚴的脖子上,這種寒氣和血腥讓原本還算是鎮定的林家族長心中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看著江峰笑的頗為歡暢的表情,林德嚴強自的在那裡說道:

  「登州的事情確實是小老兒派人做的,大人虎威神勇,沒有受什麼傷害,小老兒一家二十五口的性命全部償還對大人的冒犯,還請大人放過林家島上下。」

  看著對方做出這種大義凜然的樣子,江峰心裡面就是莫名的生出一種厭惡,只是感覺到非常的不協調,可是周圍的手下,和身後那些林家俘虜的眼光中都是充滿著敬佩。他回頭吩咐張亮說道:

  「帶著人進山去搜查一下,讓他們林家島的人帶路,羅義,你把島上所有未婚的女子和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和母親現在趁著落潮帶到陸地上面去,快些,若是有異動的人,立刻格殺勿論。」

  這話一出口,對面的林德嚴臉色大變,這根本就是要開始大屠殺的徵兆,可是江峰剛才把手中的大刀舉起了在他的下巴下面,這種大刀,島上的很多強壯的小伙子也得兩隻手才能拿起。

  但是江峰的手上的一直沒有動彈,竟然沒有什麼抖動,這種力量的強悍和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不經意的噬血的凶厲氣息,才是真正的讓人膽寒,這個年頭的人看軍隊的將軍,很多時候都不是看他的行軍打仗和訓練,更多的是看一個勇字,江峰無疑就是特別符合這樣的標準。

  林德嚴看到自己的那些話語絲毫沒有什麼打動江峰的,再加上刀鋒和血腥撼動著的他的心神,漸漸的有些慌亂起來,看著羅義和楊石頭的兵丁紛紛朝著場中跪著的林家族人衝了過去,那些青壯們被驅趕在一堆。

  場面上漸漸的喧鬧了起來,哭喊聲音和叫罵的聲音響成一片,江峰此時才是轉過頭來,開口悠悠然的說道:

  「大爺我是朝廷的三品武官,鎮守山東一方,你一個海盜的頭子算個什麼東西,你全家的性命值什麼,老子屠了你們林家島,朝廷只能說我是清剿海盜,誰還會說什麼不是嗎?」

  林德嚴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大,有軍官在那裡大喊道:

  「若有妄動者,格殺勿論!」

  聽到這個林德嚴已經是有些維持不住自己的鎮定了,卻也從江峰的話語裡面聽出來這個事情還可以商量的意思,惶急的開口說道:

  「大人,大人,只要是保我全族的性命,我們林家甘願為牛為馬,任憑大人驅策。」

  「好,世代與我江家為奴,可願意!?」

  「……」

  「不願,今日這裡就是血海地獄!」

  「……我林家全族願為大人世代為奴,侍奉終身!」

  大刀終於離開了林德嚴的脖子。
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18
第二百五十四章 把柄 真相 出賣

  他的保證僅僅是他作為族長的保證,跟在他身後的幾個是露出了極為憤怒和不甘的神色,不過此時島上將近四千名江家軍的老兵已經是自動的組合成了方隊,這個方隊靜靜的肅立在江峰的後面。

  站在場中這幾千名跪著的俘虜中間,四百人的方隊僅僅是這些人的十分之一的人數,看起來並不起眼,可是這樣的陣勢擺了出來之後,那些吵鬧哭喊和有所異動的人,統統的沉默在了那裡。

  江家軍的新兵們用艷羨的眼神看著老兵們的方隊,他們在軍營之中聽過這個方隊的種種傳聞,知道加入這個方隊之後,等待自己的一是對他們能力的承認,二來是對陞遷發財的保證。

  那些因為自己的姐妹或者是妻兒被江家軍拉走驅趕到大陸上,而想要作些什麼的林家青壯迅速的平靜了下來,潮水開始慢慢的漲起來了,不過島上的小艇此時發揮了作用,反正距離並不是太遠,幾艘炮船開了過去作為保護和監視。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中午江峰只是在那裡簡單的吃了點東西,隨著越來越多的婦孺老幼被運送到大陸上面去,島上的青壯就是越發的安靜和老實,畢竟算是人質在手,楊石頭原本留在對岸的人馬已經開始忙碌的安頓這些婦幼。兩岸雖然是相隔幾百步,可是漸漸上漲的海水和炮船卻等於在那裡刻畫出來一個不可逾越的海溝。

  跪著的那些青壯也有些人在江家軍的監視下面,開始生火做飯。江峰和幾個為首的軍官都是就地的鋪設上去了油布,就那樣隨便的坐在那裡,上午發生戰鬥的屍體和血跡已經是被丟在了海中。

  很快就會被魚蝦清除乾淨,林家接近三千名的丁壯,上午的衝突之中死去了五百多人,但是現在卻沒有什麼人想要做些反抗的事情,因為雙方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而且自己的家小都在大陸上。

  現在所能指望的也就是家族的族長和長老能夠多爭取一些好處了,為奴畢竟也有很多種的當法,可是在江峰周圍的十幾名林家的族長和長輩臉色卻完全是灰白,更準確的說,是灰敗。

  張亮此時很是符合他自己的名字,眼睛閃閃的發光,在那裡笑著跟江峰報喜說道:

  「師傅,那些矮山包裡面可真是好貨不少,好多貨物還有江南各大商行的標籤,嘖嘖,居然還沒有拆掉包裝,就那麼丟在那裡。」

  林德嚴狠狠的瞪了邊上的領著進山的那個族人一眼,那個族人也是滿臉的惶急和不可思議,看到族長的眼神瞪過來,雖然說是馬上就要成為江峰的奴戶,可是心裡面最怕的自然還是族長。

  禁不住就驚慌的叫了出來:

  「大伯爺,我沒有想領著他們去內庫啊!他們自己就順著找到的。」

  江峰的手下特別是張亮,跟著江峰殺人越貨抄家,不僅僅是有錦衣衛那種專業的抄家查找財物的本事,這些年跟綠林道上打交道也是比較多,江峰向來是講究滅掉你的寨子,掃清你的財物。

  那些山寨的頭領都是為了自己享用資財,向來是把自己的財物藏的神秘難以尋找,這麼些山寨找下來,漸漸的也都訓練成專家了。

  武俠小說中所謂的在絕境秘境的藏寶實在是一個笑話,那麼不方便的倉庫,怎麼用的方便,林家也有些金貴的東西存放在山裡面的山洞倉庫之中,也算是比較隱秘,不過畢竟是也是山路和山道的跡象可以尋找。

  那名領著張亮和登州兵丁的林家人只是眼神朝著那個倉庫看了一眼,立刻是被人揪了出來。

  江峰自從上島以來始終是在笑,這麼多的青壯,這麼多的財寶,如何讓他不笑,只不過這個笑容或者是得意,或者是猙獰,他看著林德嚴在那裡凶狠的瞪視,禁不住嘿嘿的獰笑道:

  「老東西,這些東西花費了多少時間在海上撈過來的,膽子不小啊,有這些,我滅了你們島上幾千人的九族,朝廷只會褒獎我,江南的那些大商戶只是會獎勵我。」

  這些話說出來之後,面前的十幾個林家的主事人——他們都是代表著林家的各房各支的頭領,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同意這麼輕易的賣身為奴,在他們心裡面覺得可以暫緩答應,接下來可以反覆。還有些人覺得兩千多青壯要和這些人玉石俱焚,這才不墮落林家的聲威。

  不過江峰說的這些話,卻讓他們心中絕望了,林家在海上的買賣主要就是

  江南是天下工坊匯聚的地方,整個東亞的產品差不多提供極高的份額,嘉靖雖然是禁海,但誰都是知道這個東西在蘇杭京師賣不出價錢,可是在海外那就是十倍的利潤,所以紛紛的犯禁買賣。

  這也是一種半公開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久了,大家都是做出了品牌,各個商號行銷海外的貨物都是有自己的包裝,比如日本的大名們和豪商,都是除了蘇州的幾種綢緞不穿的,呂宋的西班牙人也是講究某地出產的瓷器才算是講究。這些貨物在海上行銷,大都是雙嶼的那些大海商頭子來承辦。

  海上不太平,可是能在海上行走的商人們本身武力就很是驚人,小股的海盜自然是不敢動手,大的海盜也要講究行規不敢碰觸這些背後實力驚人的江南商人的貨物,否則犯了眾怒,那些商人幾乎可以糾集海上一半的私商海盜。

  不過巨額的利潤和銀錢面前,可不光是資本家會鋌而走險,自然有很多人打這些海上商船的買賣,劫掠一番之後連活口都不留下,江南的商家也是對這樣的黑手從來不手軟,雙嶼島上曾經有四國過來的四百多名倭寇,在海上搶劫了一艘裝載絲綢的商船,結果因為賺了大錢逍遙過度也走漏了風聲。

  這些倭寇也是跑的快,帶著這次賺來的銀錢跑回了四國,那裡畢竟是老家,有了錢在港也可以過上不錯的日子,不過江南私商們的船隊竟然是追到了日本的四國,就在港口那裡和本地的大名聯合剿滅了這支倭寇,全部殺死,而且四百多顆腦袋就被掛在雙嶼一年多,若是明朝自己的人搶劫了這些貨物,那報復更加的恐怖,想想這些商人們在官場上千絲萬縷的那些關係,想想他們手下的私兵,想想他們能控制的海盜。

  林家的勢力在海上可以說是不小,那些江南的大商人們都是給他們定時的付一些買路錢,算是海上平安的費用,因為北方的海面,南方的勢力很少有人能達到的,而且本地的海匪太過猖獗。

  可是依舊是海上經常有走私的船隻被神出鬼沒的海盜搶劫,南方的商人們運動各種的關係追查也是毫無結果,而且幾乎是沒有活口留下來,沒有想到居然是監守自盜。

  這些林家的頭目們都是知道江峰把握這些秘密的後果,只要是撒播出去,恐怕真是天下之大無處可去了,先不說,走私海禁的抄家滅門的大罪,海上通道們的追殺就是不死不休,徹底滅門恐怕還是輕的。

  江峰嘿嘿笑著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林德嚴腦子稍微一轉悠,立刻是誠懇無比,五體投地的跪了下去,後面的十幾個人也是跟著跪了下去。一幫人重重的磕頭,嘴裡面都是在不住的求饒道:

  「林家上下幾千口,都是願意被大人托庇,給大人做牛做馬乃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張亮在那裡和羅義興奮無比的計算著今天會有多少的收穫,當年江峰和一百多個鐵丁還有獵戶出門搶劫的時候,已經是一去不復返,現在這些人身上都是千戶的品級,守備的官銜,此時的這種抄掠,頗有些追憶當年的味道。

  這些人雖然興奮,可還是保持著警覺,就看到那邊有個人突然朝這邊動了過來,張亮迅速的丟下了手中的東西,抄起了腰刀,不過隨後又是放鬆了下來,原來是林德嚴滿臉陪笑膝行過去。

  江峰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皺著眉頭躲開對方準備耳語的動作,招呼張亮和羅義過來說道:

  「這些都不是外人,有什麼話小聲說就是了。」

  林德嚴已經是沒有那些矜持,只是低聲說著一些話語。聽完之後,江峰小聲說了幾句,張亮和羅義各自招呼過來了幾十名兵丁,林家的兩個人在前面帶著,走進了那些神色木然圍坐在火堆前面的林家丁壯之中。

  兵丁一直在周圍巡視,新來的這些人進來,眾人也並不驚訝,還是很木然,突然間,在林家人的指點下,兵丁們撲向俘虜群中的一些人,廝打之後在人堆中揪出來了十幾個漢子,牢牢的捆綁起來丟在外圍的沙灘上。

  林德嚴在江峰的身邊諂笑著說道:

  「這些就是南京刑部侍郎黃熙雷安排進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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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18
第二百五十五章 為什麼

  林家眾人雖然是神色木然,已經是認命的圍坐在那裡實氣氛也是處於一個緊張的臨界點,如果不是對面陸地上隱約傳來的聲音提醒他們,自己的妻兒老小還是在對方的手上,要是到了夜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所以現在江家軍都是在外圍虎視眈眈的看著,偶爾會有百人左右的小隊到其中去巡視,但是也不對這些人有什麼舉動,也是擔心會激起嘩變。

  可是江家的這些老兵進入人堆裡面去捉拿捆綁的時候,林家的青壯男丁們根本不去幫忙,都是朝著邊上閃躲了一下。

  雙方穿著的衣服甚至在海上晾曬的這種膚色都是沒有區別,但卻能夠看出來,被林家帶路的人指認出來的這些人不是林家的族人。儘管被捆綁的這些漢子想要掙扎或者反抗,但是手無寸鐵,以寡敵眾根本沒有什麼能力反抗。

  林德嚴和一干林家的頭目都是陪笑著站在江峰的身後,看著面前地上被捆綁的好像是粽子一樣的二十多個人。方纔還在那裡睡覺休息的方隊士兵們,在一聲號令之下已經是迅速的穿戴整齊,環繞在四周戒備。

  這樣的反應速度和軍紀委實是讓人膽寒,林家所有看到集合情景的人都是禁不住暗自的咋舌,心裡面對江峰的實力又有了新的估計。

  那些被捆綁的人都是滾在地上,為首的幾個人掙扎著抬起頭來怒罵道:

  「林家的老狗,你就這麼把爺爺買了,等到我家主人過來,定然誅滅你的九族,殺光你們林家!」

  聽到對方放出這些狠話,林德嚴的眼角大跳了幾下,剛要出聲喝罵的時候看到邊上的江峰伸出手指朝著那個叫罵的漢子一指,然後手指變成手掌朝下虛砍,在黑暗中站著的方隊士兵中閃出來一個人,拿著短斧走到跟前狠狠的劈了下去。渾身都被捆綁,又在地上掙扎,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腦袋被砍了下來,一腔熱血狂噴而出,就在面前的大火堆都是被澆滅了不少。

  地上掙扎叫罵的二十幾個人都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林德嚴的眼角倒是不跳了,心裡面可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說,先把今晚上過去了再說,將來的報復不管如何都是將來,可是在自己面前的這個江峰卻是今晚就要吃人殺人!

  林德嚴平靜了一下心思在那裡開口說道:

  「大人,我們林家島偏離一隅,對南邊過來的海船那裡會有這麼準確的消息,每次都是他們用飛鴿傳遞,或者是用別的方式,這些人就是南京的那個黃侍郎派來坐鎮分錢的。」

  江峰雖然是一直沒有說話,可是心裡面卻在那裡急轉,怎麼莫名其妙的就牽扯了一位侍郎,這些官員可和勳貴不一樣,勳貴們大多是些太平富翁,平日裡面欺男霸女倒還罷了,若是遇到自己這種不要命的硬來武人,多半也是要服軟。

  可是這些南京刑部侍郎,已經算是大明帝國統治階級的最上層了,手中權勢巨大先不去說,而且都有這樣那樣的社會關係,得罪了一個,也許就是得罪了一排,糾纏不休,並且明朝的文人地位遠遠的高於武人這也是巨大的問題。

  羅義方才一直在周圍安排夜間的守衛和執勤,現在剛剛的轉了回來,聽到場中的人說出「黃侍郎」的話語,而江峰臉上一直沒有什麼反應過來的表情,禁不住低頭小聲提醒說道:

  「大人,鰲山鹽場也有人說是南京黃侍郎的產業,我給大人的信上已經是說明了……」

  江峰一愣,愕然的回頭,稍微過了一會這才是咧開嘴哈哈的大笑了出來,邊上的人都是感覺到莫名奇妙,林家的人都是感覺到毛骨悚然。江峰突然轉頭問林德嚴:

  「前段時間,登州的那件事情是你派人做的嗎!?」

  林德嚴本來以為這個晚上就這樣過去,沒有想到江峰卻突然問出這樣嚴重的話語來,站在身邊的羅義更是不知道這個事情,一聽江峰這麼問起,頓時是把腰間的刀扯出來半截,冷冷的看著面前的林家一干人等。

  站在周圍戒備的方隊士兵同時把武器舉了起來,林德嚴渾身上下一震,立刻哭喊著跪在了地上,江峰一直沒有提起那件事情,他還以為過去了,誰想到這時候就問了出來,看著周圍突然迸發出來的殺氣,難道對方這個時候,就要大開殺戒嗎?

  「江大人,江老爺,我們林家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海盜,那裡敢到登州那種軍鎮去跟大人

  啊!」

  說到這裡,林德嚴惡狠狠的指著那些被丟在場中的「粽子」們說道:

  「都是該死的南京黃某指使的,這些人要求林家摸清登州的情況,別的事情我們不知道,這一定是黃某的陰謀,陰謀!」

  這種顛三倒四的話語裡面破綻極多,不過卻也是把手中的責任全部推了出去,下面的那些人看到自己被砍掉了腦袋的同伴,心裡面也是知道自己今晚上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了,聽到林德嚴的推卸責任的話語,紛紛的在那裡怒罵了起來,污言穢語,祖宗八代全部都是用上了。

  張亮本來是坐在邊上,聽到這些人罵的如此難聽,已經是抄起手中的大刀站了起來,羅義也是這樣。只要是江峰做出什麼命令或者是什麼手勢,立刻把場中這些開罵人的腦袋都是砍了下來。

  可是江峰在那裡的神色卻很奇怪,突然的時候,他大喝一聲:『住嘴』,場中人都是齊齊的一震,火堆照耀不到的黑暗處,江峰手下的刀斧手把兵刃拿了出來,隨時準備動手,那些罵的人雖然是一心求死,但是江峰的煞氣逼人,頓時是給嚇了回去。江峰滿臉的疑惑,走到一個人跟前,低頭看著,緩緩的問道:

  「一個鹽場能有多少銀子,而且你們家大人只要是找我商量,我不會不給,為什麼要下這麼狠的手呢!?」

  天已經是完全的黑了下來,躺在地上那個人渾身上下被捆的結實,就算是翻滾都十分的困難,聽到江峰的詢問,艱難的抬頭看著,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

  「你這個殺千刀的潑貨,我家大人定然把你全家千刀萬剮,挫骨揚……」

  惡毒的詛咒還沒有說完,江峰抬起了腳緩慢而又用力的踩在了他的脖子上,周圍的人都是聽到了『卡嚓』一聲響,接下來就沒有了聲息。周圍在地上躺著的人裡面有人看到自己的同伴的脖子被折成了一個很是奇怪的角度,即便是他自己覺得可以從容的面對死亡,可是現在還是渾身上下都戰慄了起來。

  「南京刑部侍郎黃大人,我在京師的時候,他就應該不在京師了,為什麼對老子下手,你知道不知道!?」

  下面的人還沒有說出自己知道或者不知道的話語來,就被江峰一腳踢了起來,一腳的力量已經是用上了八極拳的剛猛勁,這一下子連慘叫什麼的都是發不出來,直接就是被踢碎了上身的大部分骨頭。

  張亮反倒是緊張了起來,心想莫非自己的師傅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要發狂了不成,衝著邊上的羅義低聲說了幾句,心想如果不行還是先抱住江峰再說。沒有想到江峰踢死了第二個人的時候。

  反而是冷靜了下來,衝著外圍的刀斧手命令說道:

  「把這些人都砍了……」

  轉身大步的走回自己方才坐著的地方,從邊上的箱子裡面掏出了酒壺,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口,邊上的張亮低聲的問道:

  「師傅,不留下幾個拷問嗎,要不然莫名其妙的結下這個仇怨太不值得了?」

  江峰面色陰沉,顯然已經平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

  「什麼原因,我不想知道了,既然是想要我的命,那就是不死不休,原因是什麼我不想知道!」

  那些被捆綁丟在地上的人壓根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頗有些人等著表現一下英雄氣概什麼,可是江峰根本不給他們這些機會,外面的刀斧手可沒有江峰的那種心理波動,進來以後乾淨利索把所有的人清楚了乾淨。

  然後,林家的人趕忙過來把屍體和頭顱都是收拾到一邊去,海灘上面還是有這樣的方便,最起碼流淌的鮮血很快都可以用沙子掩蓋住,不過那股血腥的氣息還是飄散不掉,林家的大小頭領站在那裡各個的心驚膽戰,原本以為自己是海盜,在海上殺人越貨的已經是很心狠手辣了。

  看到江峰以及他們手下的表現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觀天,太專業了。林德嚴和身後的十幾個頭領在那裡小聲的商議了一會,他走到江峰面前低聲說道:

  「這些人平日裡面都是防備的相當嚴實,我們林家就算是想打聽什麼也打聽不出來,不過伺候他們的小廝倒是帶回來些事情,除了海上的買賣,還聽到這些人隱約的說『登州』『姐妹兩個」什麼的……」
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19
第二百五十六章 緊張 風起

  在嘉靖九年的秋天,蒙古的土蠻部在薊鎮和邊軍爆發大戰,薊鎮付出了三四千人的死傷終於是打退了土蠻兩萬騎兵的圍攻,天下間的目光大都是集中在北方,這也是每一個明朝皇帝在位時候的常見節目。

  在遼中的女真族為了皮毛珍珠各種特色和明朝商人交易的方便,築赫圖阿拉城,這裡成為一個大的集市。

  在浙江出現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一百五十多名倭寇滋擾地方。被杭州地方的民壯全殲,地方上的衛所軍戶還有戰兵都是無地自容,這些民壯都是被江峰留下的鐵丁訓練而成,現在浙江布政使劉順在朝廷已經是有「能員」的名聲了。

  林家的幾千戶人家都是被遷移出了林家島,安排在滕州和萊蕪之間,因為那一年的反亂,地方上的人口損失的特別嚴重,所以把林家的這些人口被遷居在這裡安頓的時候,倒也沒有什麼反彈。

  楊大的駐軍就是僅僅的和最新的林家莊相鄰,稍有風吹草動,馬上就會遭到鎮壓,那天白天的戰鬥中死去的幾百人,這幾百人的家庭都是被下發了撫恤的銀錢,安排在石臼所羅義的地方上居住。

  現在整個林家都在萊州府官員的公證下面,「自願」的簽署文書,願意加入江家為奴,當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怎麼回事。

  林家島上的大小船隻和大批的賊贓都是被江峰取走,一些銀錢他倒是沒有動用,都是花在了林家的安頓上面,但是也不要覺得所謂的「為奴「會是這樣的輕鬆,林家的情況三戶抽一丁,去等登州的水軍服役。

  五年一個輪換,為江峰的水軍和走私賣命,雖然是這些人是被他強迫的加入,但是這也算是實實在在控制在自己手中的一股力量,雖然現在還有牴觸,可是在自己的高官厚祿之下不愁拉攏不到自己手中來。

  林德嚴和十幾個林家的大小長老,宗族的各個支房的頭目,都是以林家尊長雖然是為奴,可是實際上也要尊重的名義,被請到了登州安頓下來,而且頗為巧合的是,這些人和李和尚居然還是鄰居。

  江家全家都是搬到了煙台山千戶所的小塢堡裡面,好在這裡也是頗為的講究,一家人到不至於受什麼苦。

  現在滕州,石臼,萊蕪和文登的老兵都只剩下了作為中低層軍官的一百人,剩下的人全部回到了煙台山千戶所的登州軍營。登州營現在幾乎是全副戒備的狀態,江峰也不再去登州府城裡面去了。

  兵營現在又是擴大了一圈,把海灘那部分可以作為良港的地方都是圈了進來,現在的李和尚和准許的船隊都是肆無忌憚的在這些簡易港口裝卸貨物,府城裡面對這裡的情況根本是有心無力。

  因為距離煙台山千戶所百里的地方就已經是被劃為登州大營的禁地,擅入者軍法處置,誰還會找這樣的麻煩。

  江峰帶著兵馬回到登州之後,也曾經拿話去詢問蘇觀月和蘇觀雪姐妹,沒有想到的是,姐姐蘇觀月對南京刑部侍郎黃熙雷的印象非常的好,因為兩家的交情非常的不錯,當時的黃熙雷還是京師刑部的員外郎。

  在蘇家被抄家,蘇侍郎被下獄的時候,黃熙雷還多方的出力營救,並且收留了姐妹兩人,而且蘇觀月聽到的那些關於外面有心人在尋找她們兩個的消息,都是在這位黃先生的口中聽說的。

  這些的所作所為和江峰在林家島所經歷的事情,好像是完全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林家的消息,問刺客的消息,在林家島上的所見所聞,包括鰲山鹽場的鹽課從事的話語,這種種的蛛絲馬跡都是說明黃侍郎對江峰自己的勢力是惡意。

  越想越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江峰派親信給杭州府的劉順送去了一封信,希望自己的老丈人幫忙打聽一下黃侍郎的親戚故舊,和各種各樣的關係。

  同時京師裡面王啟年也是開始活動了起來,終歸是能多打聽一些消息就是多打聽一些。

  劉芳蕊和蘇觀月作為江峰的老婆,雖然有些事情江峰不和她們說,可是從登州府遷移到煙台山上來,終歸是說明有些緊張,因為從前也是有類似的事情出現過,不過話回來,女人們已經是有些習慣了。

  私港現在屬於半封閉的狀態,西班牙的雙桅船和一艘新造的福船都是停泊在那裡,兩艘大船上面都是裝滿了給養和彈藥,水手分

  在上面帶兵,隨時可以揚帆出港。

  中秋剛過,天氣已經是有些轉涼了,江峰悶不坐聲的坐在山上的議事廳裡面,邊上的劉十二在那裡看著一封封信箋,劉十二雖然是胸中頗有大才,可是官民之間的距離畢竟是很大,很多朝堂上面的秘密和典故都不算是知曉,此時的讀信也不過是做個秘書的工作,江峰除了正楷之外,對其他字體的書法還真不算是熟悉。

  「王啟年說道,當年偶爾有風傳說是黃熙雷,黃熙霆的父親曾經是投在劉瑾門下,蘇侍郎也有類似的傳聞,不過都是風傳而已,黃家兄弟在京師為官一直沒有什麼太出眾的地方,平庸而已。」

  劉十二又是打開另一封信,繼續說道:

  「令岳劉大人的信上說,黃熙雷在京師的時候官聲頗為的良好,黃熙霆則是素來被稱作心狠手辣的名聲,其他也是瞭解不多,兄弟兩個都是頗為的低調!」

  江峰並沒有什麼高興的表情,這些消息並不是秘密的消息,自己就算是在京師和南京的大街上打聽也會知道,林家的人說是當年他們在海上做私商的時候,貨物被人扣下,錦衣衛卻找上門來。

  那次的林家眾人的感覺估計和江峰把倉庫裡面的賊贓搜尋出來,差不多的感覺,也是覺得馬上就要是滅頂之災了,沒有料到對方卻主動要求他們去打劫海上的船隊,並且每次都給他們提供詳細的情報。雙方對利潤進行分成。這種等同於海盜的行為自然又和前面的官聲很好的評價完全的相反了。

  可是這些都不是江峰所需要的,他所疑惑的是對方為什麼要對蘇家姐妹感興趣,他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所穿越的這個人本來就是父母雙亡,養父在他小時候十一二歲的時候也是離開了他。

  前世的江峰在現代的時候,同樣是孤兒張大,真正讓他有了家人的感覺的就是蘇家的姐妹和劉芳蕊,當然張永也少有的給他了長輩的感覺。這些人就是他的禁忌,就是他的弱點,所以要是有人敢於冒犯,肯定是百倍千倍的報復回去。

  「想來就是那個黃侍郎因為我們堵住了海上的私商海盜的買賣,還有鰲山鹽場的進項也是被我們掐斷了,所以派出刺客……「

  江峰緩緩的搖搖手說道:

  「事情不會有這麼簡單,算了,派出細作吧,把黃侍郎全家在南京的住處打聽清楚,各個地方提高戒備……」

  關於蘇家姐妹的事情,他並不能跟劉十二說,劉十二倒也是善於察言觀色,在那裡什麼話語都是沒有說,直接就是告退安排了。

  在林家島收穫的錢財已經不大能入現在江峰的法眼了,不過這次戰鬥對新兵的鍛煉卻讓他十分的欣喜,新兵雖然是在兵營裡面收到了良好的訓練,可是沒有經過實戰訓練的士兵,永遠都是不值一提。

  但是在林家島上的戰鬥過後,這些士兵算是真正的成長了起來,江峰現在也是知道小心的提防,並不會離開兵營,什麼事情都是在城中的兵士和信使傳送消息,他每日裡面就是在操練兵馬。

  作為一名在現代穿越而來的人,江峰已經是嘗到了那些隊列訓練在古代的冷兵器作戰中會有怎麼樣的好處,所以這次更是加強了這種訓練,同樣被加倍的,還有力量的聯繫。士兵們雖然是叫苦,但在這裡,糧餉發的又足又高,吃的又飽,其他的地方那有這樣的好事情,難道回家種地嗎?

  天是陰天,不過校場上面的校尉士兵各個都是噤若寒蟬,一絲不芶的按照在靠山的高台上發下的命令執行,在那裡的江峰脾氣很不好,已經是有訓練懈怠的士兵直接就是被抓了下去鞭打,誰也不願意碰這個霉頭。

  突然間,在兵營的門口諠譁了起來,士兵們雖然還是走著隊列,但是注意力都禁不住轉移了過去,江峰在台上眉頭皺了起來,還沒有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在營門口那裡急匆匆的跑過來一名軍官,到了台前氣喘吁吁的低聲說道:

  「將軍,外面有三十名錦衣衛,說要到軍營裡面來捉拿罪犯!」
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20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凶

  面前的江峰眼神一下子凌厲起來,然後輕輕的吐了一口氣下面的軍官吩咐道:

  「讓他們進來!」

  門外的三十名錦衣衛自從進入了這個衙門,就從來沒有受到過今天這樣的待遇,即便是亮出了自己的腰牌,門口站著的士兵依舊是不予放行。幾個脾氣大的錦衣衛番子已經是忍受不住在那裡指著衛兵破口大罵:

  「殺才,竟然敢當咱們的路,等一下處置完裡面的事情,定然是把你們抽筋扒皮!」

  登州大營的衛兵也不出聲爭辯,只是把手中的長槍和對著這些穿著錦袍的番子們,大明天下人若說是不怕這個錦衣衛那是假的,將近一百多年的凶名,就連雲貴的土司都是知道「鮮衣怒馬操京師語者」乃是得罪不起的角色。

  不過得罪錦衣衛還好,得罪了江峰會有什麼效果那就不好說了,門口的衛兵們還是堅守這樣的職責。若是在其他的衛所或者官衙,聽到是錦衣衛的人來查案,那裡還會有什麼人敢阻攔,早就是散了。

  裡面去請示的軍官跑了過來,發佈了江峰的命令,這些錦衣衛才被放了進去,而且他們不得騎馬入內,只能是步行,這可是讓他們更加的怒氣衝天。正準備理論的時候,還是為首的錦衣衛頭目咬牙切齒的開口說話:

  「不著急,咱們先收拾了裡面的大傢伙,看看這些小的還能不能這樣的威風!」

  江峰坐在台上也沒有動彈,在鼓聲和旗號的指揮下,正在操練的士兵們都是站在了兩邊,後面早有人搬上了一張太師椅放在那裡,江峰施施然的坐在那裡,那些錦衣衛看著兩邊肅立的士兵,毫不在意的撇撇嘴,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對他們來說,許許多多威風更大的官員最後都是被他們好像是足夠一樣的捉拿,羞辱,小小的山東遊擊算是什麼,一會又他哭的時候。

  「山東遊擊,登州左衛指揮使江峰,觸犯禁海大令,包庇私鹽,貪贓枉法,速速認罪,聽候朝廷發落!」

  距離那個檯子還有幾十步的時候,這些錦衣衛齊齊的發聲喊了起來,這個在錦衣衛的行話裡面叫做「白日雷」,習慣性的抄家捉拿的時候吶喊,最是震懾罪犯和長威風,往往這一聲喊完,對方就已經是涕淚交流磕頭求饒了。

  他們這句話喊了出來之後,兩邊肅立的士兵們果然是有些騷動,可是沒有人敢於交頭接耳,「咚」的一聲鼓響,整個校場上又是安靜了下來,江峰和張亮對視了一眼,突然間哈哈大笑。

  錦衣衛已經是走到了跟前,沒有看到對方的求饒,卻看到對方的哈哈大笑,不由得心裡面更是憤怒,為首的錦衣衛看起來應該是個總旗的模樣,在台下大喊道:

  「犯官江峰,還不認罪服法嗎!」

  「好久沒有聽過這麼利索的白日雷了,再喊幾聲聽聽吧!」

  笑聲停歇的江峰看著下面的錦衣衛總旗說道,那個總旗滿腔的氣勢頓時消失無蹤,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還沒有想到如何發作的時候,卻聽到江峰的口氣突然轉為凌厲,在那裡大喝道:

  「你來拿我,可有鎮撫司衙門的公文!?」

  錦衣衛拿人沒有錦衣衛鎮撫司衙門的公文,也不敢隨便的行動,不過向來是追查此類事情都是對方戰戰兢兢,唯恐錦衣衛這些公人會有什麼殘酷的手段,誰還會想起來這個,這句話一出口卻把對方問了一個張目結舌。

  心想來之前,上面交代對方不就是個貪墨凶暴的武夫,這樣的人都是紙老虎,一嚇唬就有效果,可是沒有想到對方對這一套都是極為的清楚。可是他們這一次根本就沒有什麼公文拿來。

  彼此對視了幾眼,已經是氣焰全無,正要說些別的時候,卻聽到檯子上面江峰的話語語氣又是變得和緩,不過依舊是詢問:

  「不知道幾位是京師那個千戶的屬下,我在京師中也認識些人的。」

  台下的錦衣衛氣勢全無,那個錦衣衛總旗還是硬著頭皮抗聲喝道:

  「咱家是南京錦衣衛黃熙霆千戶的屬下,來捉拿你這個貪贓枉法的官員,莫要說這些無用的言語。」

  錦衣衛可以直接跳過當地的執法機關動手捉拿犯人,而且有沒有公文只是一個程序上面的手續,這位錦衣衛的總旗已經是被江峰的嘻笑怒罵搞的方寸全無,心裡面只是想著盡快把對面的人拿下,他已經是有些忽略了對方現在已經是根本不怕了。

  江峰回頭跟著張亮說道:

  「

  是在京師錦衣衛管轄,這些人居然說自己的是南京過必是假冒的無疑,都殺了吧!」

  這話的聲音不大,可是台下的幾十名錦衣衛都是聽得清楚,反應不過來之後立刻驚怒交加,為首的人一把掏出了腰間的腰牌在那裡朝著四面展示,大喊道:

  「咱家可是實實在在的錦衣衛總旗,並非假冒,難道你們要殺官造反嗎?」

  張亮知道下面的錦衣衛都是實實在在的真貨,聽到江峰的話語之後,先是一愣。江峰說完之後就是轉過了頭看著下面的幾十個慌亂成一團的錦衣衛。張亮的遲疑並沒有持續太多的時間,他揚起了手臂大聲下令:

  「火銃手,台前三排,裝藥聽令!」

  從兩側的對列中六十名火銃手跑步到了江峰的台前面前,背向江峰,開始裝填彈藥。錦衣衛們雖然是很少見到這種西洋的重型火繩槍,可是也知道這是殺人的火器,兩側的士兵本來在錦衣衛說出罪名的時候,還在那裡有些猶豫和躁動。

  但是張亮下令之後反倒是全部鎮靜了下來,看著錦衣衛們想要逃跑,紛紛的用手中的長矛對準了場中。

  錦衣衛們如果在張亮下令之後就朝著門外跑的話,也未必跑不了,可是他們橫行了這麼多年,壓根沒有想到會遇見這樣的場面,還以為是對方嚇唬他們,一時間,又是慌張又是憤怒,在那裡大喊大叫。

  站在台前的三排士兵整齊劃一,而且動作迅速的在裝填彈藥,兩側的士兵舉著長矛虎視眈眈,這才是感覺到有些大事不好。

  可是這個時候,彈藥都是已經裝填完畢,火繩都是已經掛在了繩鉤上面,站在火槍兵身邊的一名軍官看了眼江峰,得到肯定的表示之後,開口大聲的下令說道:

  「輪射!開火!」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站在最前面喝罵的錦衣衛總旗還沒有意識到對方真的敢下手殺他們,這些人甚至連「開火「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他們來到江峰的面前的時候,壓根不敢繼續上前過去動手捉拿。這種心態已經是說明他們的失敗了,只不過錦衣衛多年的橫行和威風他們自己沒有意識到,或者說逃跑和畏懼強者的心思已經是消失了。

  這麼近的距離下面,火銃的威力和準確性都是可以發揮到最大,而且此時的彈藥和現代的子彈差距頗大,根本談不上什麼穿透的能力,打在人的身上就像是大椎輪了起來砸下,中彈的地方血肉骨頭都是粉碎。

  最前面的五六個人直接就被打成了肉泥,剩下的二十幾個人在那裡呆呆的看著前面的屍體,突然間發出一聲慘叫,朝著後面跑去,第二排的火鐃手已經走了上來,彈丸的速度總是超過了人的奔跑速度。

  更有些人慌亂的朝著兩邊的士兵隊列跑了過去,可是鋼鐵叢林般的長矛等著他們,江峰和張亮的命令下達之後,這些士兵在也沒有什麼遲疑,。

  片刻之後,方纔那些還在大叫大嚷的錦衣衛已經是一個也沒有剩下了,在軍官的命令下面,早就有人過來把屍體拖拽了下去,登州營處理屍體頗為有自己的特色,從來都是船隻出海的時候包在麻袋裡面那個石頭和屍體拴在一起丟下海去,美其名曰「祭海神」。

  江峰聽到自己身後的張亮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腦子不糊塗的都知道下面這些錦衣衛絕對不是什麼假的,也許沒有什麼公文。但是肯定是朝廷的官差,這麼殺死了三十名朝廷的官差,若是追究起來就是謀反殺頭的大罪。

  可是登州營的這三年來,海上的私貨販運,路上的私鹽交易各個都在天下間也是一等一的大戶,雖然說江南的官員豪族大多觸犯海禁,天下間的官員豪門大多在私鹽裡面撈錢,可是做到登州這個程度,恐怕就是當真該殺頭滅族,甚至面子都無法撐過去了。

  張亮和鐵丁們在其中也是發了不少的橫財,下面的士兵得到了足額的軍餉和家人的溫飽快樂,這些都是走私和私鹽帶來的利潤,照理說,他們都已經是江峰的堅定支持者,可是這遠遠不夠。

  江峰還是在朝廷的大義下面聚集這些兵丁,若是朝廷想要剝奪,恐怕沒有什麼人會真心的聽他號令,但是今天殺死這些錦衣衛官差,卻讓大家都是背上了殺官的罪名……‧

  換句話說,大家現在都是坐在江峰這一條船上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21
第二百五十八章 投奔其實是歸來

  在對江峰可以說是真正的死心塌地了,下面的這些兵們看著江峰的眼神,也是有和從前說不出來的意思在了,換句話說,這也許就是所謂真正的忠心所在。

  登州府城裡面甚至不知道這些錦衣衛來過登州,這些人直接就是來到了煙台山的登州軍營,進了軍營之後就是在也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沒有什麼人關心,也沒有什麼人敢於關心這件事情。

  事情總是趕在一起來到,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一艘雙桅的西洋商船開進了私港。

  這個時候煙台山私港已經是緊張萬分,再加上來往此處都是些福船,唯一的西洋船就是背劫持來,又是當作戰船,又是被當作教導船的的西班牙雙桅武裝商船。在煙台山最高處的瞭望台看到海面上突然出現這艘船,頓時是緊張萬分。

  私港裡面的雙桅戰船和福船都是立刻的揚帆出海,港口上的幾門火炮都是調整了方向對準了海面,江峰在議事廳得到了消息之後,先是安排自己的家眷做好了準備,然後帶著兵士們進入了私港的掩體裡面。

  在掩體裡面,可以抵禦外面的炮火,而且可以比較清楚的觀察外面的狀況,不過預料中的海上炮戰沒有發生,那艘船也沒有按照從前的船隻,被炮船驅趕離開。卻跟著哪幾艘船一起回到了港口。

  在堡壘的裡面的人都是非常的奇怪,不過只要是進港之後,也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麼問題了,山腰間現在可不光就是那兩門三磅炮了,匠戶營們那些鑄炮的工匠,雖然是現在所造的火炮還不算是輕快。

  但是作為山上的炮台應用已經是足夠了,進港的船就是放在案板上面的魚肉,任憑宰割。

  在改進的福船下面跑下來一個人,扯著嗓子衝著山上喊道:

  「大人,大人,是傑教官回來了!!」

  傑森霍根?那個教官回來了嗎?江峰倒是一愣,當初付給了大批的銀子本就是想千金買馬骨,現在的西方總是有些獨到的東西和技術領先的地方,如果能夠被自己用上的話,這肯定是會給自己的勢力有很大的提升。

  可是傑森霍根踏上回國的路程之後,壓根就沒有什麼消息了,江峰心裡面這是知道,現在的航海實際上就是賭命,所謂十艘船出海,能回來五艘已經是神的眷顧。保不齊會遇到什麼事情。

  而且就算是回去了自己的國家,那時候天高皇帝遠,拿了銀子回去享受或者是幹什麼誰會知道。能不能招攬過來工匠和軍官之類的人物,完全就是看運氣,江峰已經是囑咐趙秀才在做賬的時候把這些銀子去掉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年半之後,那邊居然真的有人回來了,而且傑森霍根自己回來了。

  江峰心中還是隱隱有些驚喜,帶著手下們急匆匆的從山上走了下去,傑森離開登州的時候,可屬於紅光滿面,營養很不錯,而且在海上打熬出來的那種膚色都已經是變成了養尊處優的模樣。

  但是現在在碼頭上面看到的傑森,卻已經是變得十分的消瘦,而且膚色也不能用那種所謂的古銅色來形容了,而是黝黑,在他的身後站著一百多人,看起來都是白種人,各個都是差不多的潦倒模樣。

  這個模樣江峰看著有些熟悉,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原來就是當年的自己來到煙台山千戶所的時候,那些被當作奴隸驅使的衛所官兵,都是這個樣子,唯一有些區別的,也就是現在的這些人精神狀態不錯罷了。

  江峰走到山下的時候,雙方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要知道傑森在煙台山兵營的地位,可是作為教官存在,這個職位有點相當於幕僚或者客卿,並沒有什麼從屬,傑森在煙台山呆了這麼長時間,也是訓練出來了方陣的士兵,有不小的功勞。這次回來,看樣子明顯是在離開的時間中受了不少的苦難。

  不知道這次傑森霍根來回來,是想要尋找庇護暫住呢,還是準備投奔,正在想的時候,十幾步前面的傑森霍根卻已經是屈膝跪了下來,而且和西洋人習慣的單膝跪下不一樣,這次是雙膝彎下全身的伏低了下來。

  傑森的漢語看來是很多時間都沒有使用過,顯得極為的生硬,不過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倒是堅決:

  「尊敬的大人,我,傑森霍根和我的一百名同胞,乞求您的收留,我們能付出的,就是對您的終身效忠!」

  接著他用自己的母語重複說了一遍

  那些形容枯槁的同族們紛紛的跪了下來,口中虔誠的差不多的話語。

  江峰一時間倒是有些恍惚,心想莫非自己真是具有所謂的超然之氣,這些洋人見到自己也是全心效忠,不過隨後就是想到,自己的手下如果不是這次殺掉錦衣衛,恐怕也不會如此的死心塌地。

  更不要說這些洋人了,不過手中多了這一百多人,終歸是好的。剛要命令後面的人過去收留,卻想起來一些事情,連忙的吩咐說道:

  「讓他們把身上的衣服都是脫下來,就在港口上面焚燒掉,現在就把山上的木桶那下來,給他們換上咱們的衣服。」

  登州自己的水兵對這些事情一聽也是明白了,立刻都是忙碌了起來,還有人帶著生石灰上船,把那艘破敗不堪的雙桅船都灑上石灰,然後用把這艘船的各種能和陸地接觸的地方都是收回船上。

  這也是為了防止疫病和帶來的莫名其妙的髒東西,江峰跟著手下吩咐了一下就回到了山上。

  登州大營裡面殺了三十個錦衣衛之後,周圍好像是一下子平靜了下來,鰲山鹽場和林家島都沒有什麼窺視的人手,也沒有什麼異常的景象。登州府儘管江峰的細作都是盯的非常緊,可也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

  山下的『尼德蘭人』(就是傑森那些人),按照李和尚的老水手和阿加亞的建議,這些人要在港口附近的一塊隔離區域裡面,呆一段時間才可以上山,或者在山前的大營前面安置,所以一時半會倒也接觸不上。

  這次有個頗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一直被江峰以為是西班牙人的雄雞號船長阿加亞,更精確的說,應該是葡萄牙人。

  此時大明的翻譯裡面,西班牙和葡萄牙都是被通稱為佛朗機。不過在歷史上面十幾年後,葡萄牙即將被西班牙吞併,此時兩國的經濟軍事各種各樣的往來非常的多,對於接觸歐洲很少的明朝來說,倒也是難以分辨。

  這艘雄雞號的船主倒是一個地道的西班牙人,船長阿加亞和剩下的船員水手們都是葡萄牙和法國人。

  不過正是因為這個樣子,所以江峰頗為擔心的傑森本來是反對西班牙,此時卻看到西班牙人,會不會有什麼矛盾發生,不知不覺之間,江峰已經是把當初搶來的這艘雙桅帆船和船上的水手完全是當作了自己的私產。

  話說回來,似乎阿加亞和他的船員水手們,也已經把自己當作是登州水軍的一員了。

  大明嘉靖年間,這個時代沒有蘇伊士運河,沒有巴拿馬運河,海上的帆船每小時大概是三節多一點的速度,折合成我們能夠理解的單位,大概是每個小時六公里左右,從歐洲的海面沿著非洲的海岸線航行繞過好望角,然後向著東方航行,這樣的路程,帆船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才能到達。

  可是傑森霍根和他那一百多人卻用了將近快兩年的時間才從荷蘭到達這裡,原因並不複雜,傑森和他的隊伍,在離開尼德蘭的時候,收攏了不少被追捕的獨立運動的人士,順帶說一下,傑森還在大西洋的海面上的時候,他有十幾艘船,將近兩千人。

  也許是為了敲山震虎,西班牙國王為了懲戒尼德蘭的獨立運動,特別是在獨立運動中勢頭最猛的『傑森游擊隊』,首相和軍方向各個軍隊,各個殖民地都是發佈對傑森的追捕令和懸賞。

  地球很大,可是現在西班牙的勢力也是最為龐大的時候,他們不僅有無敵艦隊,還有分佈在美洲,非洲,亞洲的殖民地。傑森的隊伍越來越小,躲避艦隊,殖民地軍隊,海盜的追殺圍剿。

  十幾艘船變成了一艘,兩三千人剩下了一百多人,歷盡了千辛萬苦到了中國海面上,好在呂宋的西班牙殖民地雖然是收到了懸賞的消息,但是已經是不放在心上了,而且傑森的雙桅船雖然是破爛,但是海盜和私商們卻很賣面子,因為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佛朗機的商船,那麼火力一定是很強大,少碰為妙。

  另外一種可能不是佛朗機的武裝商船,在這片海域裡面只有江峰擁有這個類型的船隻,還是不碰最好。
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22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最後的辦法

  不好的各種描述明朝的文字裡面,有一個頗為常用的詞語務政治」,這當然不是什麼褒義詞,特務一般就是指錦衣衛,當然,在某些時候東廠勢力囂張的時候,也是指東廠。

  他們越過當地的司法機關隨意妄為,捉拿公卿大臣並且嚴刑逼供。在大明天下多是聲威赫赫,常常有錦衣衛辦案,僅有一名番子上門,帶領的都是些沒有公職的幫閒和潑皮,被查抄的官員也不敢說些什麼,原因是錦衣衛即便是只有一個,也足夠震懾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錦衣衛上門查抄,按理說對方哪怕是當朝的首輔,六部的尚書,這個時候也是全部坐鳥獸散去的情況,有誰想到過,一個山東的武官白日裡面在大營中被錦衣衛喝罵要他伏法認罪。

  這名武官談笑之間把來到的三十名錦衣衛全部射殺,而且死不見屍。這種事情委實是太過不可思議,沒有人會相信的。

  所以儘管射殺了三十名錦衣衛,在這段時間裡面,就算是來打聽下落的人也沒有出現,沒有人會想到登州大營做事如此的無法無天,也許派這些錦衣衛來的人還以為自己的手下沒有到登州。

  這個時代的交通和信息的交流極為的不方便,南京到登州不管是陸路還是水路所需要的時間單位都是用十天來計算的。

  傑森霍根帶來一百多個尼德蘭人裡面,九十多個男性,和十幾名女性。當時的歐洲低地區域裡面,造船業極為的發達,與之相關的火器鑄造業也是非常的發達,這些人因為有非常不錯的手藝,所以也是西班牙的苛捐雜稅的主要受害者,他們也是尼德蘭低地獨立運動的主要參加者。

  這次來到登州的人裡面,也是有不少這樣職業的,不過江峰所想的那種,只要是歐洲人來到這裡,必然會有科技的大發展,自己的各方面勢力都是瘋狂的增長,又是造玻璃,又是小高爐,又是大航海,然後登州大營就可以傲視天下,稱雄地球云云。

  不過現實往往並不那麼華麗,這次的一百多人大多是船匠,從前在低地的各個造船工坊裡面的工匠甚至還有幾個作坊主,因為逃避西班牙的追殺來到了中國,剩下的只有幾個農具的製造商,還有一個有些特殊的是馬車匠。

  這樣的結果,讓江峰頗有些哭笑不得的結果,不過既然來到了總是對自己的提高有些好處,在港口的隔離區域裡面居住了一頓時間之後,這些懂得造船的白人們都被安排在了船坊之中。

  其餘的也是安排在工匠作坊裡面,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傑森和幾個有軍事經驗現在還是被當作教官使用,不過已經是準備給他們正式的軍職了,畢竟不能這樣的閒著,登州唯一出現的問題就是通譯有些不夠用了,只好派人去天津衛和浙江的各個地方搜羅。

  時間總是過的飛快,嘉靖九年很快也是走進了冬天,從秋天到現在,始終沒有什麼人來過問什麼錦衣衛的事情,江峰心裡面明白,這種事情肯定是不可能這樣的過去,所以在登州的戒備沒有減弱,反倒是更加加強了。

  在這期間倒是有些好消息,從尼德蘭過來的那些造船的工匠們,倒是有真才實學,看了登州的船坊所造的船隻,特別是福船和西班牙雙桅船結合的那種船隻以後,大加讚賞,都說,如果是按照這個思路,可以造出更大的船隻來。

  並且這些船隻上的炮火根本不是什麼問題,要知道陸戰的火炮要求便於移動,跟隨部隊的前進,不能太過沉重,不過海上的船隻因為在海上,有浮力的原因,往往是可以承載更重,當然這也代表著威力更大的火炮。

  這些工匠所說的事情,叫江峰大為的意動,只要是現在東亞海面上,最大排水量的船隻,按照西方的說法,或者說是按照自己能夠接受的現代說法,也不過是三百噸和四百噸左右的福船。

  這些都是商船,來往海上,為他們的主人賺取巨額的銀錢,如果自己能夠造出噸位更大的船隻,並且是軍艦的話,那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局面。

  來自遠方的這些白人們,也是迫切的需要一個成就來讓自己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安身立命,他們雖然現在不懂漢語,可是在說完這個關於建造大船的構想後,卻在江峰的臉上看到了極為快樂的笑容。

  他們明白自己賭對了,最起碼已經是在這裡的主人心裡面

  頗為不錯的印象。

  「銀錢儘管支取,只要是用在船和炮上面的事情,不要吝嗇,關於木料,寫信告訴鐵蛋和馬家兄弟,讓他們去遼東買,盡快!「

  江峰跟著掌管所有生產和後勤的趙秀才,頗為大方的吩咐道,不過這樣的好心情也就是持續到十一月的中旬,這一年的私鹽買賣又到了年底結帳的時候,登州的江峰和濟寧的黃平那裡毫無意外都是賺的滿滿。

  不過頗為讓人意外的事情,黃平給江峰來了一封信,說是自己的年紀也是不小,準備遷居江南養老,所以年底的時候,雙方把山東各項生意往來都是清算清楚,第二年的時候把現銀交割清楚。

  這件事情來的壓根沒有什麼前兆,不過山東的濟寧不是京師也不是南京,他是在江峰控制的山東地域之內,劉十二手下的江湖人士和江峰手下的細作,雖然說不上是無孔不入,可是能夠瞞住他們的事情卻也不多。

  在黃平的府第上面,早就是有人被買通,而且還是地位不低的家人,一個鹽商的家中也不要指望有什麼高超的保密措施,很快的,就有一封抄寫出來的信箋傳到了江峰的手上,看著信箋上的日期和黃平收到信箋的時間,居然只用了三天。

  這在大明的天下傳遞信息可以算是高速了,一看發信的人,果然是朝廷裡面最有權力的一個人,司禮監大太監,內相黃錦。

  信上說的很簡單,說是有南京的文官彈劾山東遊擊江峰,勾結海匪,販運私鹽,並且證據確鑿。

  要知道,黃平和江峰的販運私鹽,京師中的黃錦也是分潤了不少的好處,若是江峰的罪名坐實,牽扯起來也是多有說不清楚的地方。江峰勾結海匪和販運私鹽的罪名若是真的扣上了,那可就是形同謀反的大罪,稍微有些關係可就是萬劫不復的事情,嘉靖皇帝又是出名天性涼薄。

  雖然黃錦是跟著嘉靖起家的親信太監,但是也不敢說是到時候什麼處置。他心裡面知道江峰和自己的堂弟販運私鹽的事情,自己這裡也是收了若幹的好處。聯繫太多,所以先是把這個彈劾的奏章壓了下來,反正南京到京師的路途很遠,各地奏章遞交皇帝處理的順序都是由司禮監來決定。

  黃錦也是用慣了手段的人,索性是把奏章壓了下來,先讓自己的堂弟把事情摘乾淨利索了再說。

  江峰坐在議事廳上,看著抄錄過來的這封信箋,身邊只有張亮和劉十二在身邊,他們兩個人也早就是知道了內容。都在那裡等著江峰的反應,算計時間的話,這封抄寫出來的信,江峰應該是讀過不止是一遍了。

  過了半晌,江峰抬起頭來,看看身邊的兩個親信,緩緩的開口問道:

  「這件事情,能不能花錢解決?」

  劉十二在那裡搖搖頭,頗為肯定的說道:

  「若是為了銀錢,南京那個人恐怕早就是上門來找我們談,他是南京的刑部侍郎,他的弟弟又是錦衣衛的千戶,這樣的面子我們無論如何也要禮讓三分!」

  邊上的張亮也是在那裡大聲的嚷嚷說道:

  「師傅這件事情怎麼可能善了,那王八蛋已經是用上了抄家滅族的手段!」

  正說話的時候,在外面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一名軍官,進來之後,匆忙的見禮,然後跟著江峰說道:

  「大人,在城外的客棧裡面住下了幾十個外地的客人,都是南直隸的口音,身上都是帶著兵器,客棧的老闆把消息告訴了咱們……」

  登州大營的馬隊趕到那個客棧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幾百名馬隊圍住客棧號稱是捉拿匪盜,這些精悍的騎兵對付幾十個拿著刀劍的陌生人,還是頗有把握。

  在午飯的時候,江峰就在登州兵營中見到了這些人,他們身上的信物和許多的東西,都是被搜羅了乾淨,居然搜出了錦衣衛的腰牌,口供取得也是頗為的簡單,這些人來到登州的任務就是在江峰被捉拿之後,將蘇家姐妹搶到手中。

  聽到這個之後,江峰和張亮還有劉十二面面相覷,安靜了一會之後,江峰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回頭平靜的說道:

  「事情也簡單了,去南京殺光了就是!」
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23
第二百六十章 嘉靖九年 南京 除夕

  終是天下第二大城,繁華程度比起京師來還超過許多,裡秦淮更是名動天下的勝景。

  不過真正好玩的地方,或者說那些達官勳貴巨富消費的地方反而都不是在秦淮河上,而是在南京城外的一些風景上佳的莊園裡面,所謂最好的享受,最美的女人或者說是比較希罕的玩法,在這裡面都能找到。

  同時這裡也是南京城治安最為鬆懈的地方,南京有南京六部和各種大小衙門,達官勳貴都是在城中居住,錦衣衛,應天府的衙役還有兵馬司都是嚴密的盯著各處,稍微有風吹草動立刻就被捉拿。

  但是在城外僻靜地方的這些銷金窟裡面,卻好像是一個盲點,因為在這裡面玩樂的客人恐怕都是富貴中人,而且開設這種的地方的老闆,也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誰敢得罪,誰也不願意去招惹這樣的事情。

  鳴鸝園就是這樣的莊園,坐落在秦淮河的外水,乘船可以方便的進出南京城,這裡向來是以美食和童女著稱於南京歡場,當然花費也是極為的高昂。這裡的背景很多人都是傳說是南京的魏國公家裡面開設的。

  所以自從營業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什麼官府的人上來找過麻煩,而且真正熟悉南京官場內情的人,都是對這個傳聞不發表意見,更是從側面證明了些什麼。

  此類的地方沒有什麼人管理,所以周圍有些船隻和民戶成了江洋大盜,鹽梟,或者是不方便公佈身份的人。

  現在已經是快要過年了,臘月的南京雖然和京師的滴水成冰不一樣,可也是寒意凜然,各種繁華的燈火場所已經是冷清了許多。

  江峰和自己的手下一共六十個人,都是居住在附近的宅院裡面,這個宅院是某位鹽梟的私產,不過在一個月前,這個鹽梟就搬到其他地方居住了,因為魯南的某個打過交到的老關係花高價買下了這個宅院。

  每天在這裡,都是固定的幾個人出去採購食物和必需品,剩下的人都是呆在院子裡面並不外出。

  雖然是頗為的奇怪,可是在這一片區域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好多人都是如此,江峰他們倒也不顯得另類。

  他們手上的路引和各種憑證都是齊全,當然沒有人問起是不會拿出來的,這些路引都是在萊州府發下來的,雖然是偽造,但是製作這個東西的卻是萊州的衙門,根本不可能看出來真假。

  南京刑部侍郎黃熙雷和南京錦衣衛某千戶所黃熙霆所居住的地方,都是已經是查的明白。

  江峰坐在馬車上,裹著厚厚的皮裘大氅,一副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的模樣,隔著車廂的窗簾看著外面的府第。黃家兄弟的宅第連接在一起。所處的這片地方算是南京城中的官宦居住的『高級住宅區』。

  依舊是那種安靜和冷清,江峰馬車和後面的隨從在黃府的門口稍微停留了一會,立刻是被門口的護衛大聲吆喝著離開。

  嘉靖九年的除夕,說起來除夕本就是現在的大明最熱鬧的日子,南京城這種地方乃是天下繁華匯聚的地方,更是熱鬧的了不得。

  儘管鳴鸝園平日裡面高朋滿座,周圍頗為的熱鬧,可是現在也是冷清了起來。周圍的那些人除了本地幾戶人家,剩下的能回家過年的都回去了,江峰這些人還是安穩的呆在院子裡面。

  聽著隱約傳來的鞭炮聲音,院子裡面的這些人心裡面都是頗為的不舒服,孤身在外過年畢竟不是高興的事情。

  南京城的黃家府第也早早的大門緊閉,府第裡面自然是熱鬧非凡,黃侍郎和黃千戶都是在內堂商量事情,家眷和僕婦們都知道這個時候的規矩,也不敢靠近這裡。

  黃侍郎在那裡輕輕捻著自己的鬍鬚,面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黃千戶在那裡焦躁的喝著茶水。黃侍郎開口說道:

  「咱們的那些親信到了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還沒有等到錦衣衛千戶黃熙霆開口,黃熙雷在那裡繼續分析道:

  「難道他們在路上耽誤了不成……」

  「若是耽誤,這麼長的時間也應該到了,但是現在也沒有什麼消息,確實是有些蹊蹺,可是兄長,現在山東上下被江峰經營的好像是鐵桶一般,根本打聽不出來消息!」

  黃熙霆說的頗為鬱悶,雙手不停的搓著,顯然是焦躁不已,黃熙雷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敲著,在那裡開口說道:

  「我們第二撥

  也是到了那裡!只要是京師的奏折有人響應,江峰做情算作謀反也是輕的,到時候把她們兩個搶出來就是了!」

  說起來這個,錦衣衛千戶黃熙霆倒是露出來些笑容,接口說道:

  「三天前,最新的消息通過漕船傳了回來,說是在那裡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那裡的行商也多,就等到動手的時候,不過那三十個的番子還是沒有什麼消息回來!」

  這就是古時候的信息傳遞帶來的後果,黃侍郎兄弟兩個在南京城根本不可能擅離職守,所有的消息都是手下人的傳遞,何況還是距離兩個省的事情,一個在山東的最北面,一個是在南直隸的南京城。

  不管是走什麼路,都是需要不少的時間,所以傳遞過來的消息根本沒有辦法判斷真假,而且黃侍郎因為相信錦衣衛的所謂秘密行動和情報能力,根本沒有想到失敗的可能。古時候,天下間最大的秘密網絡和渠道都是屬於官府,換句話說,都是屬於錦衣衛和東廠,也有一部分在刑部衙門的掌握之中。

  現在的武俠小說中,所謂的江湖門派好像是各個有移動電話,秘密電台的秘密行動能力,實實在在的是天方夜譚。

  當然,錦衣衛和東廠的水平也就是那麼回事,看看登州城裡面的情況還好,防守緊密的登州大營來說,就是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兄弟兩個說了半天終於是有些高興的事情,外面的等候的僕人瞅著時候,連忙招呼主人出來用飯。

  雖然是除夕夜,秦淮河的畫舫船隻自然不能上岸過年,在那裡冷清清的停泊著,上面也沒有平日晚上的燈火通明,所以有一艘畫舫緩慢的靠岸也沒有什麼人理會,說句實話,現在的秦淮河邊上也沒有什麼人。

  也許這畫舫是秦淮河外水的上面,在正月裡面也沒有什麼生意,在城內的停泊一段時間,靠在碼頭上之後,有一個穿著青衣小帽的夥計先是上來,左右看了看,除夕之夜,除了在門前放鞭炮,那裡有什麼人在街上走。

  接下來從船裡面出來的人非常的不搭調,一些穿著南京兵馬司巡城士兵的服裝的魚貫而出。

  在街面上列成了隊列之後,開始緩步的朝著城南走去,現在不管是誰看到這些人看不出來什麼,天下間的大都市晚上都有兵丁巡邏,為首的人手中拿著白燈籠,沉默著朝前面走著。

  沿著內城的城牆前進,路過一個客棧的時候,在那裡也許是某位客人有事出去辦理,兩輛馬車不緊不慢的跟在了這些兵丁的後面。

  南京城的鞭炮已經是震天地的響了起來,到處都是節日的氣氛,現在是最熱鬧的時候了,夜也是漸漸的深了下來。

  即便是豪門大族,門前的僕役和下人們也都是回到裡面,吃些好的,過年畢竟是最大的節日,誰都不願意大冷天的呆在外面值守,至於所謂的後院地方,原本就是小門進出,更是沒有什麼人看守。

  就在這些鞭炮聲響中,在秦淮河上岸的這些士兵走到了這片區域,也許是巧合,那兩輛馬車也是不緊不慢的跟著。

  馬車看似無意的堵在了後院小路的兩邊,打著燈籠的江峰把燈籠放在地上,馬車上的人遞下來一把大刀和短銃,車伕小聲的說道:

  「所有的火銃都已經是裝填好了,大人放心。」

  江峰衝著車伕點點頭,開口說道:

  「我們進去之後,數到十,你就開始點燃鞭炮。」

  那名車伕在那裡鄭重的答應了下來,江峰剛要轉身,後面那名車伕遲疑的開口說道:

  「大人,張大人讓我跟您說,若是明年的二月您還沒有回到登州,他帶兵來南京找黃家要人!」

  這句話份量頗重,帶兵來南京要人就是要造反的意思,在這個時代,最大的事情也莫過於此了,江峰心中那個時間頗為的感動,在那裡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後面跟著的那些手下都是被分到了武器。

  紛紛的在那裡等待命令,江峰把大刀背在身後,壓低了聲音命令說道:

  「進去的人堵住大門,府第裡面上所有的男丁一個不留,所有的金銀都不許處碰,黃家兄弟我自己動手。」

  「走吧,殺個痛快!」
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24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其實不痛快

  家家都是高牆,黃侍郎這樣的大家更是如此。高雖然I著馬車的高度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幾十個人踩著車廂翻進了侍郎府第。

  現在大部分的家丁和僕人都是在前面放鞭炮或者湊個熱鬧,按照常規,後院這裡一般都是用來存放柴草和雜物的,平日裡面也沒有什麼人進出。最先落地的就是江峰,他跳下來的時候還是發出了些聲音。

  附近就有一個柴房,總是有些下人是沒有資格享受府第裡面的歡慶活動的,柴房裡面的人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總是要出來看一下。

  江峰已經是輕手輕腳的到了門前,門一開,裡面的人就是被拉了出來,不是拉著手,而且手扣在咽喉上面,丟在地面上的時候,喉結都已經是被捏碎了,死的僵直。柴房裡面只有一個人。

  外面的人迅速的都是跳了進來,他們這些人沒有什麼戰術的手語,江峰低聲吩咐道:

  「四個人守住後門,其餘的人跟我到前面去,十個人先守住前門,剩下的跟著我。」

  這些人迅速的答應了一聲,每個人都是點燃了火繩安放自己火繩槍的掛鉤上面,跟著江峰朝著前面走去。

  距離柴房最近的地方就是廚房,那裡面現在怕是最忙碌的地方了,儘管是最豐盛的那一頓飯已經是處理完畢,可是還有半夜的餃子和湯圓需要收拾,而且整個府第的下人們都是有份。

  所以這裡的人都是忙碌的不可開交,要去外面收拾柴火的一名幫工看見了幪面,身上穿著兵馬司號衣的江峰和手下。來不及發出什麼慘叫,一把急速飛來的飛刀就紮在了他的咽喉上面。

  這個時候,在黃侍郎府的牆外,響起了震天的鞭炮聲音,這和現在的南京城氣氛頗為的吻合,鞭炮聲音自從天黑下來之後就沒有停歇過,外面的這樣鞭炮聲音也是正常,只不過是更響罷了。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音,掩蓋了一切的聲音。那個幫工中了飛刀仰天的倒進廚房裡面,廚師們的驚呼也是被掩蓋在其中。

  十幾個人拿著刀進去,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就只剩下了一名送飯的幫工,這名幫工已經是被嚇的魂不附體,有些精神失常的樣子。

  在這樣大宅門的地方,對誰在什麼地方,最熟悉地形的就是這種廚房裡面的幫傭,拿著刀架在脖子上面,自然是有問必答。

  你會相信一個南京刑部侍郎會在自己的府第裡面遇到匪盜襲擊的事情嗎,而且這個侍郎還有一個錦衣衛千戶的弟弟,誰也不會相信,黃熙雷和黃熙霆根本心裡面沒有把這個當回事情。

  或者說,他們覺得在南京城里外,將近十幾萬人馬的防衛,從開國的時候就沒有陷落,這樣的堅固城池,那裡會有什麼危險。

  天下間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官府,武官都是怕文官,所有的官都是怕錦衣衛,他們兄弟兩個又是高階的文官,又是錦衣衛,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堅固城市中,心裡面也跟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的可能。

  外面的鞭炮響徹天地,黃家兄弟在內廳裡面聊天,都是有些互相聽不清對方的話語,本來想著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是鞭炮在外面響個沒完沒了,兩個人也是有些煩躁了起來。

  在這個地方居住的人都是官宦富貴的人家,若是因為別人在放鞭炮你就上門問罪也是大煞風景的事情,畢竟現在是在過年。

  黃熙霆畢竟是錦衣衛出身,心裡面還是有些警醒,突然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外面的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裡面突然夾雜了一絲慘叫,人瀕死時候發出的那種慘叫,伸手把掛在牆上的裝飾用的倭刀拿了下來,開口對他的哥哥說道:

  「兄長,事情有些……」

  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內廳的門被人一腳踢開,十幾個身上血跡斑斑的大漢湧了進來,最前面的一個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可是卻隱隱是這些大漢的首領,在那裡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嘿嘿的笑著說道:

  「大概是兩百二十個人,黃大人,這是不是你府上的人口啊!」

  看著對方手中拿著滴血的大刀,還有這句判斷家中人口的問話,坐在那裡的黃熙雷腦中一陣暈眩,然後突然覺得胃部在那裡痙攣了起來,這就是所謂恐懼到了某種程度,有些人做出的反應。

  手持倭刀的黃熙霆又驚又怒,已經是忘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大漢各個的凶神惡煞模樣,揚起刀大吼一聲就是衝了過來。

  可惜才跑出來兩步遠,這個內廳裡面響起了兩聲大響,整個人好像是被虛空中的某些東西重重的擊打了一下,直接就是朝著後面飛了回去,砸在了方纔所作的椅子上面,頓時一片狼藉,江峰身邊的兩個人手中的火銃還是冒著青煙。

  黃熙雷被他弟弟的屍體衝撞到了地上,他胸口的那種噁心感覺已經是抑制不住,哇的一聲狂吐了出來。

  南京兵部侍郎的樣子,讓拿著大刀的江峰感覺極為的厭惡,這種人居然也要想跟自己動手,不過他如果是一個只知道撈錢的本地武官,恐怕

  衣衛到大營來問罪捉拿的時候,就已經是垮台了。

  跟著自己的蘇觀月和蘇觀雪姐妹兩個,恐怕這個時候也會被那些錦衣衛搶到這裡來,可惜自己來自幾百年後的現代,明朝一切東西對他的思想來說並沒有什麼束縛,也沒有什麼思維的框子。

  想到蘇家姐妹,江峰心裡面頓時是火了起來,走到掙扎的爬起來的黃侍郎跟前,一腳又是踹翻了他。

  翻滾了幾下之後,黃熙雷靠在了牆上,顫抖著抬起手指著江峰說道: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的殺害朝廷命官,好,好大的膽子!」

  「娘的,老子不殺上門來,在家等著你上門查抄,搶了老子的老婆,就算是正常了嗎。」

  看到江峰渾身上下的血腥,手中的大刀,黃熙雷突然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一想到那件事情,心中頓時不可抑制的憤怒起來,自己的滿門在除夕之夜被人殺了個精光,自己總得罵幾句。

  可是還沒有開口的時候,江峰突然又是笑嘻嘻的說道:

  「不過咱家愛財,黃大人若是拿出來的銀錢足夠,我這裡沒準可以寬宏大量一次!」

  不會水的人如果溺水,就算是給他水蛇他也會牢牢的抓住,儘管他也是知道這水蛇咬他一口,他一樣是中毒身亡,黃熙雷聽到這個話,已經是快要崩潰的精神卻奇跡般的恢復了一些,直勾勾的盯著面前微笑的江峰,嘶啞著聲音說道:

  「你不騙我?」

  江峰的微笑變成了哈哈大笑,在那裡模仿著對方嘶啞聲音,回應道:

  「你可以賭一賭,若是不拿錢出來,你連賭的機會都沒有!」

  黃熙雷沉默了一下,用手撐著牆站了起來,走到了這個內廳陳列古玩和書籍的書架跟前,伸手在一個格子上扣住突起,朝著外面一拽,原本以為是整個書架是完全一體的書格就被拽了出來。這位侍郎大人在懷中摸出一把鑰匙在裡面打開牆上的小暗門,費力的從裡面抱出來一個箱子。

  從他的動作看起來這個箱子頗為的沉重,看著這個箱子,黃侍郎的恢復了幾分精神,突然間歎了一口氣,頹然的轉頭說道:

  「這是黃某畢生的積蓄,這裡面的銀錢估計可以讓百人之家吃穿不盡兩世,只要是放我走,我還有……」

  江峰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逕直的問道:

  「盯著蘇家姐妹做什麼,你派去的那些人似乎都不是對著我,我老婆就那麼有吸引力嗎!?」

  聽到這個,黃侍郎的臉色劇烈的變動了一下,隨後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麼久沒有消息,看來是被你給……,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啊,我說出來蘇家姐妹的事情,你能饒我性命嗎?」

  漸漸的他已經是有些找回了自己的鎮定,只要對方對這個消息有興趣,自己或許可以有所……,「刷」江峰把大刀在邊上的布幔上擦了擦血跡,看著身後的那些驚訝的手下。

  江峰淡淡的說道:

  「我要的是老婆,不是他們身上的消息。」

  話音一落,他隨手一刀剁在了剛剛拿出來的箱子上面,雖然是包著鐵皮,可是在江峰的手勁下面應聲的開裂,原本只有血色的內廳突然間變得有些五彩迷離起來,各種價值高昂的珠寶在箱子中閃爍著光芒。

  此時有人興沖沖從外面跑了進來,跟著江峰說道:

  「在書房裡面的暗格搜到了帳簿,那個帳房說,跟山東和兩淮的私鹽買賣都是在那上面記著的。」

  「把這些珠寶和帳簿都是灑到前院和大門口那裡,我們現在走!」

  江峰看著那些閃爍著誘人光芒的珠寶,嚥了一口唾沫,惋惜的說道。

  嘉靖十年的大年初一,清晨經過黃府的人看見了滿地的財寶,很快的,這裡就聚集了許多瘋搶的人們。

  然後兵馬司和應天府包圍了這裡,所有還在現場的人統統是被帶回衙門問話,闖入黃府的衙役們紛紛的被眼前的慘狀嚇的呆了,城外的官兵是太平官兵,在城內的衙役是太平衙役。

  他們那裡見識過這樣的慘象,在整個府第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因為此時的天氣頗為寒冷,所以倒也沒有什麼難聞的氣息,只是在南京的錦衣衛趕來的時候,應天府的衙役都還是在前院吐了一塌糊塗。

  每個人身上或者是被什麼重物砸的稀爛(這就是火銃射擊之後的效果),或者是被大刀看的肢體分離。

  應天府的知府和南京錦衣衛的指揮僉事都是額頭冷汗直冒,在自己的管轄區域裡面發生這樣的案子,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

  雖然已經是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可是不要指望辦案的衙役和錦衣衛的番子們會有什麼高尚的職業道德,很快南京城大街小巷都是在傳聞這個除夕夜黃侍郎家中被血洗的消息,穿的神乎其神。

  南京的鎮守太監,兵部尚書和南京守備魏國公,或多或少的都是和這件事情有

  畢竟這裡也是歸於他們的管轄。

  南京雖然是封鎖了城池,封鎖了附近的陸路和水路,但是對於南京官場來說,怎麼把自己摘乾淨,怎麼把這份責任推出去,已經是成了最要緊的事情。

  所以和那些珠寶一起被送上來的帳簿,成了做文章的最大的法寶,上面記錄著兩淮和山東私鹽生意,平日裡面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這次卻成了推卸責任的利器,身為朝廷官員,卻勾結鹽梟販運私鹽,觸犯朝廷私鹽大律。

  因與鹽梟分贓不均,所以被仇家上門尋仇,誅殺滿門二百三十口,現在南京上下,全力緝拿逃犯云云。

  雖然是有了一個解釋的原因,可是大家也都是知道,真兇未必就是什麼鹽梟,但是錦衣衛和應天府費盡了九牛二虎的力氣,也顧不得得罪在黃侍郎府第周圍居住的那些官員,挨家挨戶的問過來之後。

  到最後只是能判斷出來,那天晚上可能發生兇案的時間,有一隊兵馬司的巡城士兵經過,其他再也沒有什麼消息了,南京的兵馬巡城司自然是給查了一個人仰馬翻,結果當然是什麼也沒有查到。

  此時的江峰和手下們在通州的一個私港坐上了前來接應的海船,沿著海岸線朝著登州返回了。(明朝南直隸的通州就是現在江蘇省南通)

  在南京城,一個侍郎級別的官員被屠光了滿門,這樣的事情可以說是大明實實在在的蔑視,嘉靖皇帝看著下面送上來的奏章,怔在那裡很長時間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在那裡念叨著說道: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司禮監大太監黃錦知道這個消息後,並不比嘉靖的反應好多少,他渾身上下汗毛都是直立了起來,他心裡面有一個隱約的想法,可是壓根不敢朝著那個方向去想,只是在那裡自己在心裡面對自己說道:

  「天下間哪有膽子那麼大的人,不可能的!」

  邊說著這個,邊把自己壓下的黃熙雷的奏折丟在了火中……

  正在杭州的劉順知道消息之後,卻直接是閉門不出,對外宣稱自己得了病,需要在家裡面休養,前一段時間江峰向他來信聞訊黃熙雷的一幹事情,誰想到除夕之夜的時候,黃熙雷全家就被殺光。

  思前想後,算得上是宦海沉浮多年,見多識廣的劉順也不認為自己的女婿會有這樣大的膽子,一個山東遊擊帶著殺手潛入南直隸去殺一個南京刑部侍郎,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太過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不會這樣想,即便是劉順和黃錦也都是隱隱約約的想到,並不敢於確定。

  不過嘉靖的親信,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炳在那裡接到了密令,一定要全力追查這個案子,若是鹽梟和鹽商真是因為分贓的事情導致火並,那就把相關的人等誅滅九族,若是其他的官員做的,那就已經是形同謀反了。

  南京錦衣衛千戶黃熙霆的手下跟前來調查的人說道,在嘉靖九年的秋天,千戶黃熙霆曾經派了幾批人手去山東,但是派去的人都是他的親信,也不知道到底是去往山東的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去幹什麼。

  聯想到嘉靖八年那場天下震動,到最後卻被江峰鎮壓下來的叛亂,這場叛亂也是發生在山東,當然,大明建國以來,山東算是這種叛亂反亂之類和亂掛上關係事情的高發地區。不過錦衣衛在調查的時候有這樣一個消息,說是陳聾子在起事的時候,可是兗州最大的鹽梟,凡是要在這裡走鹽的商人們都需要給他繳納銀錢。

  江峰回到登州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監視著周圍軍隊的動向,同時開始命令他控制的商人們開始朝著登州囤積糧食,登州大營又有兩艘改良的福船下水了,每艘船如果按照排水量計算的是二百多噸,每艘船上的火炮都是四門佛朗機一磅炮和兩門三磅火炮。

  但是這種改良炮艦的下水,並沒有讓江峰高興多少,因為這同樣是花費了他大量的銀錢,現在海上的走私交易和私鹽的交易每月雖然是利潤驚人,可是造船和鑄炮,練兵的這些花費把這些賺來的錢完全吞吃了下去。

  不過江峰雖然是心疼銀錢,但是在這個上面的花費從來不會吝惜,因為現在他的八千兵馬並不能確保他在登州的安然無恙,八千人中真正是有戰鬥能力的也就是從前的兩千老兵,這些新兵要形成戰力或者真正跟著自己上刀山下火海,還有很長的時間。

  而且即便是八千強兵,在各省和九邊強兵絕對優勢圍攻下,就算是有先進的戰法和高昂的士氣,也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海上的戰艦了,這支力量在大明的禁海政策上跟明朝勢不兩立。

  另外有一條據說是錦衣衛內部的消息,有可靠的人在關於黃侍郎滿門被殺一案告密,據說只是一個紙條:

  「殺人者,兗州聞刀!」
rockyy 發表於 2008-10-19 11:25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區別對待 殺 賄

  京城在江峰來到之前,只是一個靠著特產和干海貨維持市,當然,這裡駐紮大軍,但是這可是和現在美軍駐紮德國帶動駐地經濟發展兩個性質的事情,這麼多的軍隊只是把地方上越吃越空。

  江峰來這裡駐紮之後,從開始的代理煙台山鎮守千戶,幾年就是三級跳一般的到了登州左衛的指揮使,山東遊擊,實實在在有兵權的三品武官。地方上的經濟也好像是這樣的高速發展了起來。

  在登州城的私鹽和走私完全都是合法的形勢進行的,生產海外需要的各種產品的工坊和代理這些產品的商行密佈城內城外,每天都有固定的車隊按照海上船隻的貿易名單從商行大量採購,然後僱用車馬送到城外的私港去。

  從前只是在濟南,濟寧這樣的富庶地方才有的錢莊票號也是開了不少,提供運輸私鹽的車馬行也是紛紛出現。

  相對的,服務商人們和各色人等的酒樓,青樓,賭場和茶館,客棧等等紛紛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紛紛的出現,本來也應該出現幫會之類的組織的,而且確實出現了,而且在市面上頗為的橫行。

  半個月後,所有城內青樓,賭場,還有私鹽押送以及等等做的黑色生意的頭面人物都被叫到了城外,一百七十名潑皮無賴,登州大營一天之內全部抓來,在董家莊原來的廢墟那裡,集體的砍頭。

  然後,登州太平,各家都是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買賣。

  現在的登州翠玉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酒樓,凡是私下還是官面上需要上檔次的接待都是在這裡面辦理,至於最好的客棧,現在還沒有什麼定論,總得來說,順通,利來和迎客三家大客棧算是最好的三家。

  來往的商人不缺銀子的都是在這裡面居住,每天迎來送往的都是頗為的熱鬧,到了每年的七八月份的時候,總是客商最多的時候,一是海上大量的出鹽,二是,走私也是最佳的旺季。

  順通客棧開在翠玉樓的斜對面,也是頗為氣派的三層樓,門口迎客的是出名的知客魏去邪,對待客人那是極為的有眼力,不管是對誰都是把握的客客氣氣,他的工錢也是頗高,居然和櫃上的賬房差不多。

  八月的登州太陽也是頗為的毒辣,魏去邪坐在門前的長凳上面,一大眼看著一輛馬車和幾匹馬停在了門前,他這裡拿著手巾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看著從車上下來的大腹便便的商人笑道:

  「這位爺,快裡面請,敢問有幾位?」

  話雖然是問著這個商人,可是眼睛卻看著後面,這樣派頭氣勢的商人,都是身邊的管家打理一切,沒有想到那名商人卻自己開口說道:

  「十二個……「

  魏去邪在那裡愣了一下,不過這個時間很短,他極為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在那裡開口說道:

  「裡面請,裡面請!」然後扭頭衝著裡面喊道:

  「十二位,夥計們伺候著!」

  一句響亮的話語喊完,裡面快步的跑出來幾名夥計,引領車馬的引領車馬,幫著拿行李的拿行李,簇擁著這些人朝著裡面走去,走在最後的那名夥計被魏去邪一把抓住,貼近了說了些什麼。

  那名夥計臉色平靜,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點點頭,然後跟著這位客人的隊伍跑了進去,這麼熱的天氣,總是要安排客人們洗個澡,這也是大客棧提供的優質服務,被魏去邪叫住私語的夥計一直是在那裡忙前忙後。

  到了晚上,魏無邪看著店裡面的事情都已經是差不多了,自己跟著櫃上招呼了一聲,悠然的走出了客棧,他在登州的南城那邊租了個小院子,也沒有什麼家眷。剛出門口,白天說過話的那個夥計跑了出來。

  路過他身邊的時候,恭敬的問候了一句:

  「魏老哥,回家歇息啊?」

  「今天忙的差不多了,回去早點睡了,你這是?」

  「今天白天來的那些客商叫我去翠玉樓點幾個菜過來,我這就去招呼一聲,免得去晚了耽誤。」

  魏去邪笑著點點頭,兩個人也要同行一會,走了幾步之後遠離門口,那名夥計低聲的說道:

  「應該是京城裡面來的,好像是廠裡的

  魏無邪點點頭,臉上的笑容不變,開口揚聲道:

  「快些去招呼吧,不用去陪我了。」

  江峰的府邸也是在登州的南城,現在他們全家雖然都是搬到了煙台山千戶所裡面,不過還是有幾個主事的人在這裡,現在鐵丁的家眷們都是在千戶所裡面

  是山下的兵營之中。

  這裡的住著的人身份在煙台山頗為特殊,不是鐵丁也不是那些各地招募的兵馬也不是微山島劉家的族人,而是楊家幾個年紀頗大的獵戶還有趙秀才的一個兄弟都是居住在這裡,平日裡面也不出門。

  第二天一大早,那名大腹便便的客商就帶著下人們出城了,真正貨物的大宗交易並不是在府城裡面進行,而是在原來董家莊的位置上,那裡現在全是巨大的倉庫和貨場,登州府城建成到現在,應付這麼多的商人和貨物,已經是有些不夠用了,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城內的貨棧裡面談好生意,然後到城外進行下一步的買賣。

  當然,也有些規模不大的直接就是把生意開在了貨場那裡,現在那個貨場也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興旺之地。

  大肚子的商人這一隊出城之後,直接就是震驚了,他們自己覺得自己已經是起的很早,可是城外的道路上已經是熱鬧非凡,人來車往,還有許多等在城門那裡的,城門一開之後就是鬧哄哄的衝進去。

  「這可是比京城還要興旺!」

  「我看不止,檔頭去年帶著我去江南,估計也就是蘇州揚州和這裡有的一比,了不得啊。」

  那個大胖子在馬車裡面聽了幾句,用手拍拍馬車的廂璧,在那裡低聲的怒喝:

  「你們都給我閉嘴,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從那裡來的嗎?」

  周圍的人頓時是安靜下來,不過過了片刻,卻聽到車廂裡面的胖商人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生意做到這樣的程度,這裡的官員就不怕自己被誅滅九族,千刀萬剮嗎?」

  這些商人城外的貨場和鹽場上都是看了一下,那邊的生意雖然都是掛著一個私字,不過商人們因為江峰的庇護變得有恃無恐,只要是規規矩矩交錢,規規矩矩的做買賣,你就放手去做。

  胖子商人帶著的人轉了一個上午之後,什麼也沒有買,不過他們也覺得沒有必要繼續走下去了,原以為是要調查些陰暗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是這樣拿到檯面上來肆無忌憚的做著。

  這些人回到客棧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是上路準備返回,這可算是頗為扎眼的事情,對於商人們來說,登州就是金山,只要是你帶著貨物來到這裡,從來沒有銷售不出去的事情,哪有不帶點東西的。

  從登州回去京城的話,首先是從登州到萊州,然後萊州走德州進河北入京師,這一路上都是官道,不過登萊和北直隸,雖然是朝廷大兵駐紮,可是也從來不是什麼太平的地方,胖子商人為首的隊伍出了登州之後直奔萊州,登州通向濟南和和其他府縣的道路還算是熱鬧,不過登萊之間卻十分的冷清。

  好像是登州的繁華對萊州沒有什麼影響一樣,事實上,自從江峰把山東全境的私鹽都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之後,萊州,東昌和青州三府的衙門對他就有些敵視,這年頭賺錢的東西太少,私鹽是最大的一個。

  江峰連口湯都不給他們剩下,所以他們在路途上都是盡量的從登州出來的商人設卡收稅,所以行商們能走海路的走海路,要不然就走江峰控制地區的陸路。

  胖子商人路上走的急匆匆的,路上的關卡好像是對他們沒有什麼阻礙,路過之後看到他們出具的文書就立刻的放行,這些人就這麼一路緊張,沒有過幾天,他們就已經是在北直隸的境內了。

  他們心中還是有些莫名的緊張,不過進入北直隸之後就輕鬆了起來,慢慢悠悠的走到中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可是人馬都要休息,找了個路邊的空地,一幫人下來之後開始拿出乾糧吃了起來。

  登州那個夥計懷疑他們是「廠裡的」,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是東廠的番子,看他們的反應當真是不凡,周圍一有動靜,十幾個人連那個大胖子都是從車上馬上拽出了兵器,那個胖子大喊:

  「那一路的朋友,我們是東……」

  他的話語沒有喊完,一根羽箭急速的射入他長大的嘴巴裡面,從後腦鑽出,蹄聲如雷,幾十幪面騎士舉刀殺來。

  京師,威武伯爵,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炳的府邸,王啟年滿面笑容給陸炳磕頭,畢恭畢敬的說道:

  「這是三萬兩銀子,是我家大人給陸都堂的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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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失業錢用光,整天在家領便當,心灰意冷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