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惡明 作者︰特別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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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b373 2008-9-1 09:00: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8 490179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6 15:59
第三百六十三章 森林大火

  雖然是有團練的存在,可是鐵蛋必須要保持一個常備的武裝力量,所謂的護衛隊員,其實是就是家兵當然就是最好的選擇。

  關外的墾殖莊園雖然不歸大明的王法管轄,可是那些莊園主的心裡面還是對朝廷心存敬畏,所以盡量避免這些並不是太尊重朝廷權威的名字,比如「部曲」,說起來護衛隊員這個很是現代的名字還是江峰自己的創意所在。

  下面的戰鬥如此的激烈,那些護衛隊員騎馬出去博命的廝殺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殺傷的效果比起江峰的兵丁和那些團練還要好,畢竟背後下刀更是容易一些。

  但是惠風莊園的護衛隊員都是沒有參與到下面的戰鬥之中,而是在木柵附近的山上潛伏,江峰和鐵蛋給他們的任務並不是在樹叢中伏擊敵人而是有別的任務。

  匡四海是惠風莊園護衛隊員的副首領,實話說,那些亡命的漢子們並不是對他很服氣,因為匡四海能做到這個位置上,完全是因為他當年和鐵蛋一起在人市上面騙人的交情,鐵蛋還算是比較戀舊的人,把自己這些老弟兄們都是收入了華州的軍政系統之中,好在是江家軍還有華州太守府的都是需要人手。

  從來都是多多益善,倒也沒有什麼人說不是,不過匡四海倒也是爭氣,平日裡面拚命的打熬身體,鍛煉武藝,雖然是不算是護衛隊員中最強的,可是也算是拿得出手了,不過他終歸是靠著關係做了個小官。

  大家不看他的努力,都是冷嘲熱諷,匡四海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次跟著鐵蛋一起來到塔爾河的谷地在這裡阻截蒙古人的時候,也是滿心的想要表現一下。

  不過這些人根本沒有什麼廝殺的機會,一直是被安排在山上呆著,匡四海下山補充給養的時候,也看到了山下慘烈之極的戰鬥場面,從那時候之後起就再也沒有說過下山戰鬥的心思了。

  雖然在山上也就是不到二十個時辰,不過也就是兩個時辰的安靜,剩下的時候,就是槍炮聲和刀劍相碰的聲音,還有喊殺和慘叫。每天只是訓練和戰場上的廝殺完全不是一個事情,匡四海可沒有開始的時候那種雄心壯志了。

  他現在把自己手中的燒餅在火把上面烘烤了一下,放進了自己的嘴中,江峰給他們的安排是,不管是誰,手中都要有個火把,並且始終保持燃燒的狀態,如果是晚上還要自己搭一個窩棚保證火把不被發現。

  儘管這個安排麻煩,不過比起山下的廝殺可是好多了,這些山上的護衛隊員們都是感覺到頗為的幸運。

  在匡四海正在啃著燒餅的時候,突然間前面有了響動,悉悉嗦嗦的聲音,這個變化讓那邊的匡四海渾身打了一個機靈,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看到在樹林中,有大量的人影在晃動。

  來了,匡四海緊張的嚥下了一口唾沫,把插在坑裡的火把撈了起來,樹林裡面雖然是已經是有落葉的出現了,可並沒有完全的掉光,視野並不是那麼廣闊,不過匡四海的響動還是被對面的人發覺了。

  嗖嗖的密集利箭破空聲音響起,很多都是釘在了樹桿上面,噹噹的不斷,匡四海舉著火把才朝著前面跑了幾步,就覺得自己的背後一陣刺痛,接著就看到箭頭從前胸透了出來,雖然是沒有傷到要害,不過這樣的傷勢也就是僅僅可以多活一點時間罷了。

  死後,自己的家人都可以一世溫飽,當然,如果在江峰的屬下賣命都可以做到這一點,匡四海整天的苦練也就是為了這個。

  內部的出血讓他渾身上下的力氣都是不斷的流失,手中的火把也是有些拿不住,匡四海咬咬牙,慘笑了一聲,把手中的火把放在自己的衣服上面,火騰的一下子大了起來,短短的一瞬,他的後背又是被釘上了幾支箭。

  「娘的,老子值了!!」

  匡四海大吼一聲,撲向了最近的草堆,這些惠風莊園的護衛隊員們在山上所做的就是這個,渾身是火的匡四海倒在草堆上,這些乾燥的柴草迅速的燃燒了起來,很快附近的樹木也是跟著著火。

  山上的護衛隊員們並不都是這麼倒霉,木柵之後的江家軍戰士們都是在趁著戰場上面的安靜休息,突然間看到兩側的山上冒出了點點的火頭,一個個都是吃驚

  起來,準備戰鬥。

  不過著火的地方並不是在營地的兩邊,而是在很靠前的地方,江峰手下的各級軍官事先已經是得到了預案,連忙讓民壯和護衛隊員們拿著武器開始上山戒備,這邊兩側山上的樹木在營地剛剛建立的時候,就已經是把那些適宜做材料的各種東西都是做成了木柵和浮橋,在第一天的晚上又是用奴隸突擊清理了一下,現在上下山都是很容易,因為早就是變得光禿禿了。

  民壯拿著火把和引火的柴草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紛紛的走在了最前面,站在空地和樹林交界的地方。

  各處的火頭漸漸的燃燒起來,秋天的天氣乾燥,火勢很快就是蔓延了起來,護衛隊員們在關外的山上活動已經有幾年的世間,對於森林的地形比起那些一直在草原上的瓦刺蒙古人可是厲害不少。

  所以儘管他們放火之後,還能利用地形跑出來,想藉著山林的掩護殺過來的瓦刺兵們在樹林中好不容易清除了各種窩弓和機關陷阱,才走了沒有幾步,就發現自己的前後左右開始著起火了。

  從來都是在草原和沙漠上活動的蒙古人,進入樹林之後,心中的那種不安和惶恐不次於一個不會水性的人突然淌水過河,何況是周圍突然開始著火,不管是士兵或者是軍官都是拚命的朝著山下跑去。不過為了隱藏的更為方便一些,所以他們還是走的深了一些,大凡是有過在原始森林行走經驗的人都知道,在原始森林裡面,根本無法保持你的方向感,人的判斷大都是會發生錯誤。

  所以大火熊熊燃燒起來的時候,那些放火的護衛隊員可以放火之後,從容的跑出來,但是這些瓦刺的士兵可就未必有這麼冷靜的頭腦,開始是慌亂,然後變成了狂亂,他們到處的亂跑。

  他們往往是跑到了火勢洶湧的中心地方去,江峰這邊的營地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各種調動,可是蒙古人那邊的營地已經是亂成了一團,山上則是濃煙已經是有些遮蔽了谷地的天空,天色有些發暗。

  在大火呼呼的聲音中,還有陷身火場的那些人的狂亂喊叫,臨死的慘嘶,整個河谷地好像是一幅地獄一樣的景象,在山上的鐵蛋仔細的統計著跑出來的護衛隊員,他身邊的地上插著一株短香。

  短香在現在這種環境下面燃燒的很快,很快就是完全變成了灰燼,鐵蛋知道大概還有十幾個人沒有跑出來,不過江峰的已經是下了死命令,已經是顧不得這些人了。鐵蛋歎了一口氣,把放在自己身前的一捆乾草上用火把點燃,然後丟進了面前的樹林中,他的這個動作就是一個命令。

  所有在山上的人都跟隨著鐵蛋的動作把手中的引火物一起投進面前的森林,這種集中放火的效果極為的強悍,幾乎是能看到火苗猛然的漲了起來,在木柵這一側已經是把樹木和草都是清除的乾乾淨淨,算是作出了一個防火帶。

  火勢幾乎是一邊倒的朝著瓦刺人的方向捲了過去,好像是海邊風起時候的海浪一般。

  江家軍紮著的木柵都已經是被搬開,山上放火的人都是走下山來,被發給了武器,江峰騎在馬上,手中拿著一把大刀,面無表情的盯著前面的瓦刺營地,他們的同伴在山上的慘叫明顯是讓他們士氣崩潰了。

  「全軍向前,把韃子趕出關外,這裡的土地是咱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不能讓別人坐享其成!」

  每一個軍官都是在那裡拚命的鼓動著手下的士兵,江峰揚起手中的大刀,全場頓時是寂靜了下來,在江峰身邊的鐵蛋扯著嗓子大聲的喊道:

  「今日之戰,斬殺韃子首級者,一律授田百畝,五十年不交稅賦,奴隸殺賊者,脫賤籍為民……」

  話音未落,場中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聲音,包括那些神色木然的奴隸們,每個人都是整齊的大叫:

  「要戰,要戰,斬首,斬首!」

  江峰厲聲喝道:

  「此戰生死攸關,人人向前,後退著斬。」

  說完,撥轉馬匹帶頭衝向前方,身後的士兵們都是大聲的喊著,好像是洪流一樣跟著江峰朝著瓦刺營地衝了過去。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6 16:00
第三百六十四章 也許是土改

  河谷地大破瓦刺蒙古的六萬軍隊,斬首近三萬,剩下的蒙古部隊完全被打散,幾乎是潰逃到草原上。

  瓦刺部的班迪汗成為整個蒙古的大汗時間不過一年多些,就完全的喪失了這個地位,甚至還不如從前具有西蒙古時候的勢力,草原上的部落因為這次的征伐關外損失了大批的人員和財物,只能是分散成許多小部落重新開始遊牧,連南下劫掠的力量都是不足。

  不過因為韃靼蒙古和這次瓦刺蒙古的失敗,草原上的人口減少了許多,相應人均可以佔有的物資和草原也是多了起來,所以牧民們倒也是過得下去。

  牧民的生活和整個蒙古的形勢並沒有什麼太多相幹的地方,已經是傷到根本的蒙古在六十年內已經是沒有力量南下侵入明朝,而且關外對於奴隸的需求,對草原上人口的擄掠,根本不會讓他們恢復。

  在關內如臨大敵的明軍還是在緊張的調動,他們的任務是死守遼鎮,薊鎮,也就是遼寧和京師北直隸之一帶,既然是死守,自然是對於遠在關外的戰鬥並不清楚,何況那裡的戰鬥發生在半封閉的河谷之中。

  陝西調防的部隊到達京師的時候,已經是開始下雪了,好在陝西也是苦寒之地,在城外京營的營地和設施都比較良好,倒也是迅速的安定了下來。

  京營現在遼鎮戍守,這邊遠來的秦軍在京城之外,皇帝自然是要下旨撫慰,還派了身邊的太監出京賞賜。京師的勳貴權臣們,特別是在關外有大批莊園的京師商團的後台們,這些日子的心情都並不算好。

  他們在關外的莊園主或者是派過去的親戚和親信都是惶惶的從關外跑了回來,很多人都是帶來了消息,說是江峰準備在塔爾河谷地截擊瓦刺的大軍,那可是不足一萬的兵馬對付對方的六萬,所有人都不認為會出現什麼奇跡,他一邊是心疼自己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那片基業,一邊咬牙切齒的準備鼓動朝廷北伐。

  就算是自己的那些莊園給朝廷繳納賦稅,哪怕是那些莊園變成皇帝的皇莊,也比落在蒙古人手中,自己一點便宜賺不到要好許多。

  更有有心人在那裡算計起來,在仁川江峰還有幾十萬民和一萬多兵在那裡,這可是好大一塊肥肉,不光是有巨大的船隊,據說還有出產蔗糖的大片莊園,這可是實實在在的聚寶盆,等到局勢完全的平穩下來之後,是不是把這些東西吞下來。

  江峰確定自己和瓦刺的戰鬥終於勝利之後,他的援軍才趕到,江峰心裡面也是一肚子的氣,這個援軍來到沒有任何的作用。基本上在他的戰鬥確定了戰果之後才是來到戰場之上,這有什麼用處。

  不過他也是有些誤會了自己的屬下,以為大家都是知道蒙古兵接近六萬,所以江家軍帶隊的軍官張亮不敢怠慢,帶來了四千人,是一半火槍兵和一半長矛兵的正規軍,還有十門炮,最小的口徑是三磅,最大的是六磅,而且還有充足的給養。

  這樣規模的軍隊,就不要指望會有什麼出色的行軍速度了,結果江峰把瓦刺的大軍徹底趕出了塔爾河谷地之後,援軍才到了河谷邊緣。

  江峰的這次殺伐可以說是血流滿地,很多屍體就是那麼永遠的留在了塔爾河的河底,多少年後都是不敢在塔爾河打漁吃魚,因為魚肚裡面嘗嘗會發現人身上的某個部分,還有熊熊燃燒的森林大火,雖然說大批未經砍伐的樹木被大火焚燬,可是同樣數量眾多的屍體給這個樹林提供了充沛的養分。

  幾十年後,這裡的樹木成長的更加茂盛,不過這裡卻成為一個禁地,因為所謂的塔爾河谷地在草原的遊牧的民族心中已經是成為了地獄的代名詞。

  因為戰鬥結束,瓦刺部落的絕大部分高級將領甚至還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大明的什麼軍隊,領隊的將領到底是誰,後來他們知道,大明的邊軍和精銳始終是沒有出邊關,那麼關外的是誰,是誰這麼血腥,這麼勇猛的在戰鬥。

  現在的關外墾殖莊園,只有靠近遼鎮的幾個莊園才有莊園主在那裡看守,其餘的地方都是留下了護衛隊員,而且是一半的護衛隊員在那裡鎮守。沒有了首腦,護衛隊員的鎮守力量也是不足。關外就好像是真空一樣,在江峰麾下的護衛隊員雖然

  被江峰統領了一個月的時間。

  可是都已經是被打散了按照江家軍的編製訓練,當初那種按照所來自莊園的不同而拉幫結派的情況已經是消失不見了,他們這個時候僅僅是江家軍手下的某個百戶的士兵,而且因為江峰的兵勢和強悍威懾,不敢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按照常理說,戰鬥結束之後,江峰就應該把這些護衛隊員遣送回各自的莊園,江峰確實是這麼做了,不過護衛隊員不是按照自己從前在什麼莊園服務而回去的,而是完全按照江峰自己的指令。

  張亮帶來了四千士兵除了留下一千士兵拱衛惠風莊園之外,其餘的人都是分散成大大小小的部隊,分別跟著那些護衛隊員們去各個的莊園,這個行為有個名目,喚作接收。

  這次參加戰鬥的民壯和護衛隊員們都是被授予了田地,每人百畝並不是太小的數目,至於怎麼滿足,江峰並沒有想要繼續開疆拓土,開發那些更加北方的荒地和沼澤,而是直接把關外的墾殖莊園的土地交叉分割分配給了這些戰士們。

  同時宣佈只要是在關外的漢民,不管他和從前的莊園主如何的關係,不管是主人和奴僕還是主人和奴隸。一律按照平民來判定,他們的土地江家軍可以給予分配。

  這實際上就已經是宣佈那些莊園主的規條完全的作不得數了,從前的關外的各個墾殖莊園彼此之間基本上都是按照在關內京師商團後台的大小,來彼此劃分利益,事實上他們的護衛隊員更多的是用來自衛和鎮壓莊園裡面的勞力,而不是對外使用的。

  大家即便是在關外這個沒有王法的地方,可是家小和真正的基業大部分都是在關內,根本沒有轉移,很多人壓根也就是不準備轉移。所以,一個後台是尚書的莊園自然就是要比一個後台是侍郎的莊園強勢許多。

  不過江峰全部的基業都是在朝鮮,夷州和海上,他自己手中就有軍隊和武裝力量,他在那裡宣佈了對於關外漢民的處置之後,眾多的墾殖莊園都是措手不及,一來他們的莊園主早就是躲進了關內,二來現在江峰自己在關外的部隊已經是有六千之眾,而且這六千都是實打實的精兵,若是算上團練和民壯恐怕也得有萬人上下。

  各個莊園派去增援的那些護衛隊員,跟著江峰死戰了幾天,訓練了將近兩個月,完全被打散了編製,浴血廝殺之後,彼此之間也是多少有了感情,更加讓他們決定死心塌地和江峰幹的原因就是,在戰鬥結束之後,江家軍自然是不會讓一同戰鬥的民壯和護衛隊員們白做,大把的金銀都是給捧了出來。

  江家軍的在海貿,蔗糖上面收入的真金白銀數量可是不少,西班牙和葡萄牙在歐洲掠奪的大批金銀,日本的金銀礦都是大批的流到了江峰的華州,然後在流通到大明的江南,換成各種各樣的手工業品。

  既然是不缺錢,發起賞格來當然是不會心疼,大批的金銀髮下去,還有那個授田土的命令,這個態度擺的也是明白,只要是你跟隨江峰或者表示你的中心,就可以拿到你的田地,成為小小的地主。

  要是你還是忠心於從前的莊園主,這次的金銀也不會少了你的,但是那些土地就沒有了,來到關外這些護衛隊員們都是為了求財,向來是誰能給的錢多跟誰,誰的拳頭大聽誰的。

  現在的江峰在和瓦刺蒙古人戰鬥的時候顯示了極為強悍戰力,犒賞的時候發下了大筆的銀錢,這樣的勢力不緊緊跟隨,難道還要作對不成了,所以這些人就是執行江峰的分配土地命令最堅決的人。

  原來那些駐守的護衛隊員看著自己原來的同伴回來分配田地,有些死心塌地跟著莊園主的人想要做些反抗,但是往往用不到動手,只要那些人宣佈江峰的命令,已經是做了半年奴隸苦不堪言的那些漢民就會自發的把人迎進去,本來就是為了吃飽來到關外,誰曾想到來了關外卻連人身自由都失去了。

  現在江家軍來人解放他們,並且給予他們田地,這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救星,哪有不供起來的道理。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6 16:01
第三百六十五章 據關外

  明朝的人雖然也有托庇豪門大戶為奴的習慣,不過那可作威作福,免交賦稅,而不是關外的這種情況。莊園主藉著災年在山東,北直隸的流民眼看就要餓死,而且無處容身的境況下面,把大批的自耕農變成了奴隸。

  流民雖然是人多,可是莊園主手中有糧食,而且原來那些民戶都已經是武裝公民化了,他們都是護衛隊員或者是私人的團練,莊園主們彼此勾結聯繫,一家有事,眾人齊聚。

  即便是流民對於自己喪失了人身自由被圈了起來有什麼情緒或者反抗,也是迅速的被鎮壓了下去,何況流落到關外,在莊園裡面有口飯吃已經是謝天謝地,很多人還沒有被收容下來,只能去更北面的惠風莊園,在路上凍餓而死。

  第一個月都是逆來順受過去了,接下來可就是做牛做馬的日子了,流落在關外的許多人當年在關內的時候,自己都是有些土地,甚至有些人還是小地主,在農忙的時候還僱傭短工,一遇到這種那個連飯都是吃不飽,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被逼迫幹活,若是稍微有不從的地方就會被毒打,甚至還有生命的危險。

  毒打,殺戮,非人的對待,妻女兒孫可能被掠奪販賣,這讓這些自以為來到了樂土的流民們實在是不堪忍受,不過在這個時候,雖然是各個莊園防範嚴密好像是衙門的監獄一般,可還是有些消息傳過來,說是惠風莊園的各種待遇,去到那裡的流民從來沒有被當作過奴隸來對待,而且還按照各家的能夠耕種的能力來發放田地,在農官的指導下來耕作,種子和農具甚至是用來耕作的馬匹都有人發下來。

  對於這麼好的待遇,所付出的只是繳納並不算是繁重的稅賦,還有定期組織的勞役,唯一有些不好的是家中的子弟,要定期的被抽調為團練,訓練成為士兵。但是這些所謂的好和不好,就算是比起關內來都要好太多了。

  關內官府催逼稅賦和徭役的手段多麼狠辣無情,這麼多年每個在關內生活的人都是有很深的感受,至於發下農具和種子這種事情,更是多少年都沒有記得,不來要你的農具和種子就已經是很不錯。

  好像是人間福地一樣的傳聞,讓這些過著不如牛馬的日子,第二天就不知生死的漢民奴隸們大為的心動,很快的每個莊園都出現了逃奴,這點和被抓來的朝鮮奴還有南洋土著不一樣的。

  這些非漢民的奴隸在外貌和體型上和漢民有很大的區別,在關外這種地方,來回巡邏巡視捉拿逃奴的護衛隊員們幾乎很容易的就可以看到,關外雖然是土地廣闊,可是不在道路和莊園的邊緣行進的話,落在野地裡面很容易就會被野獸殺死,或者自己活生生的被餓死或者凍死。

  而且這些非漢民的奴隸即便是逃出去也是沒有什麼目的地,朝鮮人要回到自己的家園,他們甚至不知道朝鮮半島到底在什麼方向,而且即便是知道了方向,翻閱長白山,還是經過遼鎮邊軍戍守的區域,都和死差不多,南洋的土著們更沒有什麼可能,特別值得說的是,少數的日本農奴是最受莊園主喜歡的,普遍因為日本農奴的甘願作牛馬的勤勞和奴性而稍微提高了待遇,這些倭人從來沒有什麼人逃跑過。

  漢民逃跑就頗為的簡單了,伴隨著惠風莊園的良好待遇消息傳播過來的還有逃跑的方法,漢民奴隸只要是穿上一身還算是過得去的衣服(這在那些從關內過來的漢民中還算是不難做到),然後在某個時間跑到莊園附近的某個地方,那裡就有人來接應。

  來接應的人就會帶著他們去往更北面的惠風莊園,沿路上有各個莊園設置的關卡和來回巡視的護衛隊員,不過帶領「逃奴」的人並不怯場,很簡單的在那裡說一句:

  「這是我們惠風莊園的人手。」

  就這一句,而且不會多說什麼,在關外已經是囂張習慣了的護衛隊員們一般都是無可奈何的讓開,關外的各個莊園主有個最大的信條就是,不要惹和江峰有關的事情和勢力,那樣會招惹大的麻煩。

  儘管有時候,某莊園的護衛隊員看到對面那些號稱是惠風莊園的人手,裡面還有自己昨天見過的,就在自家莊園的人,但是也不能說什麼,也只能是忍氣吞聲的放行。當然了,這樣的人員流失的速度並不太大,而且即便是有缺額

  峰手中購買奴隸就是。

  這條各個莊園逃奴所走的線路,在百年後被各種各樣的詩詞歌賦讚揚稱頌,最常見的是「仁義小道」。

  在沒有穿越的那個世界裡面,美國南北戰爭的時候,廢奴主義者還建立「地下鐵路」‧也就是秘密通道‧象乘坐「火車」‧把黑奴從南蓄奴州分段護送到北方的自由州或轉送到加拿大,可見古今中外什麼事情都是相同的。

  在塔爾河谷地泰寧衛段和瓦刺蒙古的大戰之中,各地的莊園主都是帶著細軟和家小入關,莊園裡面的護衛隊員們也是一半都是被抽調到河谷中作戰,剩下在莊園駐守的也都是人心惶惶,除了調撥物資之外,其餘的事情也管不過來,也就在那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幾個月的時間之中,天氣儘管愈發的寒冷,可是還是有大批的漢民朝著惠風莊園那邊湧去。

  江峰大獲全勝之後,所頒布的這個關於免除漢族奴隸身份恢復為民的規定,各地的漢民紛紛的擁護,同時也有人擔心,這種並非是那些莊園主解除的奴隸文書是否的有效力,如果莊園主們在關外回來之後,是不是還要恢復從前的樣子。

  這樣的擔心顯然是多餘,在恢復漢族奴隸為民之後,江峰的惠風莊園的六千兵丁和八千團練迅速的南下,在原來各個的莊園按照在朝鮮華州的劃分方法,設置民衛,不過因為關外的流民人口已經是將近百萬,華州的那種五千人一民衛的劃分顯然是並不適合,所以設置的是兩萬人一衛,同樣是按照民衛的設置了民官,農官,收支文書,團練使。

  那些跟隨江峰一起和瓦刺血戰過的護衛隊員們不用繳納稅賦,這些人的田地也有奴隸給他們的耕種,不過這些人每年必須有六個月到八個月的時間,是在江峰的部隊裡面服役,至於那些留守的護衛隊員,要是想要取得這樣的待遇,只能是先去老老實實的給江峰做上三年。

  和六萬瓦刺大軍的戰鬥血戰三天,江峰用不足一萬的人馬,斬殺將近三萬蒙古人,這個戰果固然是彰顯了江家軍的神威,也是讓很多並非是江峰系統的人感覺到有些害怕,一方面是怕江峰,另一方面是發掘原來關外這個地方,也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原來蒙古韃子也是瞄上了此處。

  這次好在是江峰打贏了,如果是打輸了呢,凶殘無比的韃子大軍洗掠,那可就是人間地獄了。

  不管是護衛隊員還是那些剛剛恢復了自由身的漢民們,都是動了回到關內的心思,但是到江峰手裡的人,江峰斷沒有吐出去的道理,先是一些想要回到關內的護衛隊員們被「義憤填膺」同僚和那些漢民揭發,在漢民為奴的時候,這些墾殖莊園護衛隊的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罪過,都是被揭發了出來。

  現在的漢民可都是有權利的民,他們所說的事情,江家軍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在江家軍的火繩槍和長矛面前,護衛隊員的騎術和武術都成了一個笑話,很快這些犯了眾怒的人就被捉拿,財產充公,斬首示眾,就算是連為奴的機會都沒有。

  平心而論,這些人的罪過未必比那些沒有被揭發的大,他們最大的罪過就是想要離開關外。

  那些想要回家的民眾,江家軍則是沒有什麼限制,甚至還給了盤纏和帶路的人,不過這些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民衛之後,不用太長的時間,馬上就是遭遇女真馬匪,全隊上下都是被屠戮殆盡。

  女真馬匪在三年前就已經是一個在評話裡面才會出現的名詞了,不過江家軍的各級官員在檢驗屍首之後,都是信誓旦旦的這麼說,誰還能反駁不成。

  但是事情到現在,大家都不是傻子,誰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關於回到關內的事情,再也沒有什麼人主動提起過,不管是護衛隊員還是已經是安頓下來的流民們,這成了關外最禁止說的一個話題。

  關外九十二萬民,華州六十五萬民,夷州三十萬民,江峰現在可以直接控制的漢民已經是接近了兩百萬,兵丁兩萬,船隻近千,在東亞的勢力圈中,不知不覺的,他也已經是變成了大傢伙……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9 22:35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京師 秦軍 內官

  華州的海貿在江峰離開朝鮮的時候,就開始儲備銀兩,去關外本身就是想要拿著銀子把這些莊園全部的買下來,雖然說會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但是對於江峰來說,銀子沒有可以賺,地盤和人口才是最重要的。

  誰也沒有想到蒙古人打過來的事情,和瓦刺人的一場血戰,嚇跑了在關外的這些莊園主們。

  江峰雖然是在戰鬥之中凶險無比,不過大凡是風險和利益是共生的,這次打跑了韃子,他的威勢和武勇之名也是傳遍了四方,在接收那些莊園的時候,也是簡單了許多,即便是有心要反動的,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和瓦刺的六萬大軍相提並論,不過話說回來,在谷地的狹路相逢的作戰,人多人少的優勢和劣勢都是被大大的限制住了,加上江峰在那裡準備的時間充分,又有火器助戰,才取得了這樣的勝利。

  不過外人對於戰鬥的情況怎麼會知道,所有人都只是知道了江峰以少勝多,武勇無敵。

  雖然是接收順利,不過江峰並不準備就此和關內的墾殖莊園莊園主們翻臉,特別是那些京師商團背景的勳貴翻臉,他安排海貿和華州的太守衙門開始籌備銀兩,就是準備贖買這些莊園,或者是利益共享也不是不行。

  江峰要的人手和地盤,對方要的是金銀,這個最起碼在目前來說,是沒有什麼衝突的。可是這次京師商團的反應可以說是太慢了……

  關於江峰戰勝的消息實際上夷州知道的都比京師要快許多,因為現在遼鎮和薊鎮的邊關完全是大軍駐紮嚴陣以待,商路和各種消息的交通早就是斷絕了許久,而且軍隊探馬的活動範圍也並不是太大。

  潰散的瓦刺大軍要被這些邊軍察覺也是需要很長的時間,而且江峰這裡也是嚴令控制軍民靠近邊塞,更不用提什麼消息的傳播,反倒是消息很快的傳遞到朝鮮,然後通過海船不斷的傳播向四方。

  關內不知道瓦刺已經是被擊潰的消息,還是戒備森嚴,現在的京師北方和東北的方向到處可見大軍的調動。

  十二團營駐紮的地方距離京師並不遠,這也是為了方便調動和有事情的時候快速反應,邊塞雖然是有警報,可是北直隸和周圍就有九邊的邊軍,還有保定的預備隊,多少年沒有用到過京營打仗了。

  所以戰鬥力只能說是勉強,已經開始有什麼「京師無賴子入軍」的不良現象抬頭,加上京營的正副提督都是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和勳貴,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也不敢去多管閒事,所以京營一向是放縱自己。

  儘管現在天色已經是黑了下來,京營還是鬧鬧哄哄好像是集市一般,大明的軍隊在夜間的對於擅自發出聲響的處罰極為的嚴酷,什麼砍掉鼻子割掉耳朵之類的,不過現在的京營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若是距離進了還能聽到絲竹的聲音。

  京營的軍官往往都是勳貴之家出身,說白了除了幾個出類拔萃的人物,剩下的都是那些吃不得苦,終日裡面離不開酒色才氣的紈褲子弟,反正京師和十二團營的駐紮地距離也不算是太遠,酒席女樂都是直接的帶了過來。長官如此,更不要說什麼約束下屬,上樑不正下樑歪,士兵們有聚集在一起賭錢的,有偷偷喝酒的,醜態百出。

  如此不堪的環境下面,在京城北面的一座營盤倒是寂靜非常,若不是大營的門口站著守衛的士兵,和在營帳之中偶而經過一隊提著燈籠巡視的士兵之外,你會以為這是一座空營,周圍的居民也是驚訝非常。

  唯一亮燈的就是在最中心的軍帳,裡面幾個人在那裡小聲的談話,軍帳之中幾個穿著樸素的軍官圍坐在桌子前面,桌子上面的東西倒也是簡單,瓦盆裡面大塊的羊肉,幾罐子白酒。

  坐在當中的那個軍官臉上鬍鬚收拾的頗為的齊整,顯然是頗為在意,他的吃相比起周圍幾個同僚可是文雅許多,在哪裡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放下來慢慢的說道:

  「本以為咱們這次是出塞去打韃子,怎麼卻留在京城的邊上……」

  坐在邊上一個正在啃肉骨頭的軍官聽到這個,拿手在嘴邊就那麼一抹,開口甕聲甕氣的說道:

  「周老哥,不去打仗更好,正在在榆林和韃子殺過來殺過去的,正好是吃肉喝酒睡覺,娘的,咱這幾天走了周圍幾個營盤,這他娘的那裡是當兵,分明是在哄小孩子,還他娘的放在京師周圍,要是韃子過去,這些孫子管什麼!」

  被稱為「周老哥」的那個人眉頭皺了一下,沉聲

  :

  「管海,這不是咱們陝邊,這是天子腳下,你那直脾氣也要放一放。」

  邊上那幾個漢子也是七嘴八舌的跟著說了幾句,說來也是奇怪,那個地位最高的周老哥說話的口音卻是帶著不少荊楚味道,剩下的那幾個人可都是地地道道的陝西官話。

  顯然那個管海的身份被成為周老哥的人差不多,所以說話也是隨便些,其餘的幾個人就都是頗為的尊重,坐在管海下首的一名漢子微微欠身,笑著開口說道:

  「周總兵,不管怎麼說,您也是潛邸的舊人,聖上把咱們放在京師附近沒準是想見見您呢,到時候肯定會有封賞。」

  這句話一說,下面的氣氛一下子就熱火了起來,邊上的人緊接著接口說道:

  「總兵大人,管參將說的也是在理,這幾天跟著管參將看了周圍的營盤,沒準是這些京師的人太過無用,所以才調您過來那!」

  管參將在哪裡哈哈笑著說道:

  「到時候,周老哥這個副總兵的副字沒準可就去掉了,咱們這些老弟兄們都是跟著一起享福!」

  這一番話說完,即便是當中那個周老哥一貫是沉穩,嘴角也是禁不住掛上了一絲笑容,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猛然聽到外面有腳步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這時候,就顯現出來了經年在戰場上打滾的邊軍的素質,幾個軍官都是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從桌邊站了起來,每個人都是距離圈圈遠一些,然後把兵器半抽出了刀鞘。

  畢竟是在大營之中,作出防備,但也不必反應的太過厲害,進來的士兵卻是周副總兵的一個親兵,他在帳外低聲的通稟之後,軍帳中的幾個人都是若無其事的坐回了桌邊,那名親兵進來之後,先是笑著跟眾人為禮,然後就示意是否能和自家的主子單獨談談。

  這樣的舉動顯然頗為的彆扭,周副總兵臉沉下來冷聲說道:

  「此處都是自家人,有何時不能談,說!」

  親兵滿臉的為難,周圍的那些軍官還沒有反應過來,到最後也不管是不是會受到主子的責罰,湊到周副總兵的耳邊低聲的說了幾句,周副總兵本來是想要訓斥,聽到這些私語臉色卻再也保持不住鎮定,顯得有些惶惶然。

  遲疑了一下,他才開口說道:

  「好叫各位兄弟得知,外面有一內官,說要進軍帳,有萬分要緊的事情。」

  此時已經是接近二更天,京城的九門都已經是關閉了,那裡出來的內官求見,何況內官是天子親信之臣,不管如何,牽扯到內官的事情,往往都是和天子之事相關,稍有不慎也就是殺頭滅族的罪名。

  這也是難怪那親兵作出那種為難的表情和要私下談,而周副總兵卻要軍帳內的所有人都知道,其實是一個道理,親兵怕事情洩露,周副總兵則是擔心事情說不清楚,不如讓這些人做個見證。

  果然一言說出,整個軍帳鴉雀無聲,過了許久,還是那個管海管參將在那裡開口說道:

  「周總兵,咱們秦軍光明磊落,也不害怕什麼蹊蹺的事情,就把內官讓進來,有什麼不對,一刀殺了就是。」

  邊上的幾個將校都是連連的點頭,事情也只能是這麼做了,周副總兵點點頭,那個親兵轉頭就要跑出去,卻猛然被身後的管海叫住,管海低聲的吩咐說道:

  「你把總兵的家丁和我家的那些兔崽子都叫起來,到軍帳這裡聽令,小聲些,莫要把大家都驚動了!」

  那名親兵收到命令之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幾名軍官則是直接站在軍帳的外面,不多時,幾百名親兵家丁已經是集合了起來,他們本就是在周圍的軍帳之中駐紮,各個手執兵器守住了軍帳的四周。

  外面的內官被帶進軍帳之中,這個內官身上穿著的不是宮內宦官們的常服,而是一個商戶的打扮,若不是他跟著外面的士兵出示了信物,恐怕剛才就被砍腦袋了。

  「芮小三,哦,公公,是你!?」

  看到這個太監之後,周副總兵這句話脫口而出,周圍的軍官馬上沒有什麼懷疑了,周副總兵是當年嘉靖皇帝還在興獻王府時候的王府武將,所謂的潛邸舊人,他認識這個太監,想必是錯不了。

  可是,這麼晚了,內官來到軍營之中,會有什麼事情呢……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9 22:37
第三百六十七章 邊軍進京

  稱作「公公」的那名內官顯然是在外面凍的不輕,大營守夜的這些士兵想必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和對待。身上穿著的是一件尋常平民的衣服,可看起來卻是狼狽非常。

 轉頭笑笑算是打過了招呼,清清嗓子走到正中。

  幾名軍官也不用手下動手,自己就把放著酒菜的桌子搬到了一邊,秦軍雖然是遠離京師,不過欽差和太監來宣旨的場面可還是見過不少次的,宦官沒有什麼品級,嚴格來說,文武將官面前沒有他的位置,站到中間來的時候,一般就是帶著皇帝的旨意。

  這位芮小三雖然是被稱為公公,不過看起來年紀也就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在那裡顫抖著手從懷裡掏出一塊金燦燦的令牌,高高的雙手舉起,儘管是在帳中壓低了聲音,可還是有些虛弱,公公低聲的說道:

  「延綏副總兵官周林,參將管海,帳中諸將聽旨……」

  聽到「旨」這個詞,在軍帳中的六個人都是渾身一顫,這些人除了興獻王府的周林之外,剩下的人都是陝甘的世代武門出身,軍帳的這些人出身不同,不過都是知道軍中的各個規矩,比如說面前這個太監拿出的令牌。

  調兵王命令牌,一面為龍紋,一面為虎紋,虎紋處圓圈圈出一個令字,平日調兵一般用不到這些東西,因為各處的巡撫欽差手中自有關防和尚方寶劍,若是尋常的軍事調動,旨意傳到就可以了。調兵令牌這個屬於皇帝的私人信物,近似於古代的調兵虎符,往往是皇帝越過兵部直接動手,比如正德年間的劉六劉七之亂,正德就是用令牌直接調動了邊軍。

  軍帳中的燈火還算是明亮,周林,管海都是在那裡看的明白,太監手中的令牌肯定不是假貨,下面的人聽旨的時候都是要跪下,但此時的情景實在是太過詭異,在黑夜裡面,一個宦官化裝成平民的模樣來到了城外的軍帳之中,並且拿著調兵的王命令牌,還有皇帝的旨意。

  實在是太過不合常理,任誰都是要小心對待,況且來自延綏的這支邊軍已經是在京師的城外駐紮了五天左右,雖然現在是各路軍馬緊張的調動,不過城內一切都是如常,絲毫看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換句話說,實在是看不出什麼需要調兵的事情,這幾個將官的遲疑落在了公公的眼中,管海的手已經是摸上了刀柄,在軍帳外面有幾百名親兵家將在那裡守著,公公知道自己說錯一句話,立刻就是被剁成肉泥的下場。

  不過他絲毫也不慌張,在軍帳之中已經有些暖和了過來,芮小三的手也不顫抖了,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綢布,遞給了站在最前面的周林。

  周林遲疑著接過綢布,後面的管海和幾名軍官都是圍上來,一看到綢布上的字跡,周林頓時失聲驚喝道:

  「這是聖上的筆跡!!」

  這些人雖然是武人,但是卻也不是那種不識字的莽漢,很快就是看完了綢布上的內容,看完之後各個的臉色大變,周林是興獻王府的舊人,他說是嘉靖的親筆,那就肯定是一點也假不了了。

  這時候軍帳中的將領們再也沒有什麼懷疑,齊刷刷的對著公公跪了下去,口中低聲的說道:

  「下官接旨。」

  不過這一夜軍營之中除了幾位將官的親兵和家丁都是被交到大帳之外守衛,其他倒也是一切如常,這些家兵家將們也都是距離大帳外面五十步背對大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接下來的幾天,駐紮著陝西邊軍的大營依舊是特別的安靜,士兵們出來操練,修繕營地什麼的都是沒有什麼異常,京師周圍的十幾個京軍的大營還是喧鬧如常,好像是集市一般。

  說起來,瓦刺蒙古的六萬大軍南下的消息已經是快有三個月了,從初秋一直折騰到快要過年,京營最開始的時候也是全副戒備,每天派出探馬什麼的就近搜索,設置哨卡,儘管邊境有烽火台,但是那個並不能說是太過可靠。

  結果折騰了這麼長的時間,壓根沒有什麼消息,大家很快的就是懈怠下來了,平常如何還是如何,甚至比起平日裡面更是放縱,還有這樣的說法為這個辯護,說是早晚要把命賣了,此時不盡情享樂還等

  候呢?

  戍守在京師周圍的京營懈怠下來,在京師西南門的那些守門的士兵也都是不像開始那樣的緊張了。

  韃子要大舉南下的消息傳過來之後,守門的這些士兵也是最緊張的一部分,他們的任務就是及時的把門關上,所以每天都是扯著脖子眺望遠方,稍微有些煙塵揚起,這邊馬上是幾十個人擁擠在城門的邊上準備動手,他們這裡一慌張,住在城門邊上的百姓也是慌張異常,他們的恐慌迅速的蔓延全城。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甚至有時候還蔓延成了全城的大騷亂,還有地痞無賴趁火打劫,錦衣衛和東廠都是把手中的力量全部的撒出去鎮壓,才穩定住了局面。東廠提督黃錦和錦衣衛指揮使陸炳也都是下了狠心。

  把製造騷亂的人砍了幾十個,這才算是沒有鬧出蒙古韃子還沒有過來,京城就自己崩潰的笑話。

  現在說起來也快要過年了,城門邊上的士兵門早就是不管什麼蒙古韃子過來的警報了,恢復平日那種無所事事的樣子,百姓們也都是出城進城的置辦年貨和走親訪友。

  這天的天氣很不錯,守衛城門的士兵很多人都是靠在城牆根曬太陽無所事事,臨近年關,那瓦刺蒙古韃子南下的消息越發的成為了一個笑話一樣的說法,反倒是有些守門的士兵自己開玩笑的時候還互相喊『韃子來了』。

  本來年關的時候,只要是家裡還能有口飯吃的,就都是該貓在家裡,忙活過年的事情了,在城門進出的人也是少了許多,相對的守城的士兵們也都是清閒不少,可是這天的中午不知道怎麼,在陝西來了一夥販運土產的小販子,進城自然是需要路引,偏偏這些人的路引顯然是走南闖北的已經是殘破不堪。

  有很多缺損,甚至有幾個人已經是不知道把東西搞到什麼地方去了,平日裡面進去也就是進去了,兵丁們懶得挨個查看,可是今天的人少,也就是檢查的認真了一些,這些小販子被查出來問題也不識相,不拿出些土產犒勞大家,只是在那裡求饒哀告,結果守門的士兵們更是沒有什麼好的臉色,在那裡更是公事公辦。

  「遠處有煙塵,像是大軍!!」

  城頭上有人在那裡扯著嗓子喊道,下面還在那個小販糾纏不休的幾個士兵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個人抬頭吼叫了回去:

  「你他娘的,是不是韃子又打過來了,現在來了韃子,老子一個人就打他們一百……」

  話還沒有說完,這個士兵猛然的朝著西南看了過去,那邊塵土大起,隱約間有轟隆隆的聲音已經是傳了過來,馬隊,只有大批的馬隊才能有這樣的聲音,難道是韃子真的打過來了嗎?

  城下的士兵們也是顧不得什麼和下面的小販子們糾纏了,就準備去發出警訊,關上城門,那些小販,要不就快些進城,要不就四散逃命,誰也顧不上他們。不過士兵們想要去關城門,可是那幾十名小販並不讓,裝著土產的小推車裡面,好像是變戲法一樣拿出了鋼刀和長槍。

  逼住準備衝進城去士兵們,有幾個想要反抗的都是被直接的打倒在地,城樓上面的士兵看著下面不好,在上面就要拿著武器衝下來,小販子的頭領一改方纔那種懦弱的形像,從獨輪車上已經是拿出了弓箭,動作極為迅速的張弓搭箭,一箭就是把上面剛剛是張開弓的一名士兵射了下來。

  本來小販子們始終是沒有殺人,守住城門的士兵們還有些勇氣在那裡戰鬥,不過這凌厲的一箭射出去之後,城樓上的一名士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這些本來就是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士兵立刻是老實下來,被刀槍逼迫著放下了武器。

  那個射箭的小販滿口的陝西腔調,在那裡惡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

  「兔崽子,你才是韃子,老子是大明的秦軍,今天勤王來了!!」

  紫禁城中本來沒有什麼太高的建築,嘉靖皇帝圍了朝天祈福,敬仰三清,所以建立了一個露台,此時的嘉靖正坐在露台上面,眺望著西南的方向,這裡已經是隱隱的能聽見西南門的混亂。

  突然間,嘉靖皇帝把手中的拂塵一丟,有些瘋狂的哈哈大笑起來。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9 22:38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朵顏

  朵顏三衛,本來是蒙古三個親明朝部落的通稱,不過在之後,世人說朵顏三衛,往往只是說朵顏而不是說其他了。

  正德年間之後,從宣化的邊外一直到塔爾河流域,靠近大明邊境的草原區域,全部被朵顏首領花當打了下來,勢力膨脹的極為厲害,不過和大明相處的還算是友好,韃靼蒙古的幾次南下,朵顏部最起碼是做到了並不偏幫。

  但是進入了嘉靖年間之後,靠近大明的蒙古部落的日子就越發的不好過了,特別是嘉靖十年之後,本來朵顏部落是大部分時候和明朝保持友好,但是也有入關劫掠的劣跡,好在是不多,但是現在是經常被明軍和關外的墾殖莊園劫掠,原來在塔爾河谷附近的泰寧衛蒙古,硬生生的就是被關外莊園組織的捕奴隊打垮了。

  朵顏部落的勢力也是一路的從北面收縮,現在只是在薊鎮和遼東之間的一塊區域,所以在瓦刺蒙古的班迪汗組織了大軍準備佔據關外的時候,往年遇到這種事情都是給大明通風報信的朵顏部,這次悄無聲息。

  反倒是安排投靠在自己部落其中的泰寧衛蒙古人去給帶路,當關內的明軍嚴陣以待的時候,朵顏部又說自己願意為大明軍隊打前鋒,按照常規,也不能白跑腿,所以拿到了許多兵器和糧草給養。

  他們也是打算好了,若是瓦刺蒙古那邊勝利了,自己這裡立刻是作為前鋒和帶路的人,或者是出關外歸附,或者是當個領路的人。

  至於關外的那些人會勝利,他們則是壓根就沒有想到,六萬蒙古大軍,這可是幾十年都沒有組織起來的大部隊了,這幾個月,朵顏部的頭人和貴族們所做的事情,就是拚命的朝著關內戍守的明軍討要給養和裝備,反正這筆財不發白不發。

  最出人意料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六萬大軍在塔爾河谷地煙消雲散,所謂的班迪汗在自己的騎兵保衛下面,拚命的跑回了西蒙古。剩下的部落或者是消失,或者是在草原上和往年一樣熬過寒冬。

  到底在關外有一支什麼樣子的力量,居然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把六萬蒙古大軍打成這個樣子,朵顏蒙古也是派出了自己的馬隊去收攏了一些流散的其他部落,可是很多人根本連和敵人的戰鬥都沒有接上,只是知道在塔爾河谷地兩側的山上突然燃燒起來了大火,很多戰士就是直接的被燒死在山上。

  然後整個班迪汗的大隊人馬就是開始潰散,很多人或者是掉進了湍急的塔爾河裡面,或者是被踩踏而死。

  這樣的消息讓朵顏部落的高層們不寒而慄,不過他們立刻作出的決定也不知道應該說是聰明還是愚蠢,朵顏蒙古決定封鎖消息,好讓自己繼續可以在關內的明軍手裡索要到更多的錢財和給養。

  草原雖然是廣闊,不過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可以交通,朵顏蒙古在草原上多年,手下也有近萬的戰士,做到這一點還是不成問題的,何況瓦刺蒙古人的這次失敗,倒是給朵顏蒙古的首領兀爾特一個機會。

  兀爾特想要把這些流散的各個部落收攏在自己的麾下,短短的兩年大草原上,兩個最有資格成為可汗的勢力都倒了下去,難道漢人所說的「天命」到自己的身上了嗎?

  朵顏衛大部駐紮的地方距離小興州也就是一百三十里左右,小興州駐紮著薊鎮的四千兵,之所以這麼近的距離,也算是往年的規矩,和長城外面的大草原各個部落都是在秋天積蓄糧草,或者是搶掠漢地獲取過冬的給養不同,朵顏很大的收入都是作為大明和蒙古其他部落的中間商人。

  到了冬天,他們往往就近屯紮在明朝邊鎮附近,一面是囤積來年的商貿物資,一面通過購買來解決過冬的給養。

  以兀爾特的直系部落和親軍為中心,大概是有一萬人左右居住在這裡,大大小小的帳篷和窩棚,還有牛圈羊圈等等,構成了這個半固定的居住地。中心的兀爾特的大帳裡面,朵顏的頭面人物都是聚集在那裡議論。

  「這些日子,去薊鎮討要物資的使者回來說,明軍頗為的奇怪,凡是打交道的將領各個都好像是有心事一樣。」

  「那咱們的錢糧要來了沒有?」

  「這個倒是給了足額,兀爾特大人,明國的漢人並不值得相信,我始終是懷疑他們想要對我們有什麼不利的舉動,我們還是要做好準備。」

  顯然說

  的人,在朵顏部落的頭人裡面很有些影響,這些話說時有許多人開始附和,兀爾特如果你不看他身上的衣服,你還會以為他是一個關內養尊處優的富家翁,白白胖胖坐在那裡,穿著華貴的裘氅,身邊還有頗為嬌媚的姬妾,也不管下面都是頭人,就那麼依偎在身邊。

  他不理會下面的議論,卻直接的側過臉詢問邊上的一名穿著盔甲打扮的中年人,有些遲疑的開口說道:

  「我最出色的雄鷹哈登,你說是不是會有打敗的人給明國人消息了,讓他們蠢蠢欲動。」

  那個中年人搖搖頭,開口說話的嗓門卻是非常的大,一下子整個帳篷裡面的聲音都被壓了下去:

  「在一月前攔下了最後一撥人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散落的部落或者是人出現過了,明軍若是要有什麼舉動的話,肯定不會這麼晚才作出反應!」

  這些話特別的有說服力,各個議論的貴族們都是停下了話語,兀爾特在那裡懶洋洋的說道:

  「現在咱們這是最好發財的機會,南方的明人還不知道消息……」

  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就被外面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營帳裡面的這些人都是多年在草原上,自然是聽得出來外面的聲音是什麼,肯定是有大股的馬隊殺進來了,難道是明軍,這是每個人第一想法,附近最大的軍事力量就是大明的邊軍,而且剛才還議論到這個話題,但是這個馬上就是被他們否定了。

  每次朵顏靠近明朝的邊塞駐紮的時候,最大的防備不是草原上面的部落,而是大明的邊軍,探馬細作都是遍佈,對方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被朵顏知道。而且現在的明軍看著佈陣和各種的態勢,還是嚴陣以待的防禦瓦刺蒙古早就是煙消雲散的大軍。

  留給他們考慮的時間並不多,在朵顏部駐紮的地方,最起碼有六千以上的可以拿起武器戰鬥的丁壯,但是在喊殺聲響起來的時候,就迅速的在逼近中心的位置,這說明什麼,說明對方完全優勢。

  穿著盔甲的哈登又驚又怒,因為這裡的整個軍隊和防衛都是他來執掌,沒有想到就這麼容易被人殺了進來,他大聲的吆喝著,一邊安排親衛們讓兀爾特和這些尊貴的貴族們先走,自己則是糾集起來人準備出去看看。

  朵顏營地的西面已經是燃起了熊熊大火,衝出營帳的哈登看到這樣的景象,禁不住眼前一黑,那裡可是儲存著過冬的草料和部分糧食。

  「勇士們,保衛你們的家人,保衛咱們的部落,把那些人趕出去。」

  四周不斷的有蒙古的騎兵縱馬衝向起火的地方,哈登在那裡大聲的吆喝,他直屬的衛隊騎兵慢慢的聚攏在他身邊,很多慌亂的騎士也都是越聚越多,慢慢的也有了一千多人的樣子。

  哈登翻身上馬,揮舞馬刀,領著人就是衝了過去,一路上不斷的有人加入,到了戰場的時候,身邊已經是快有三千人的樣子了。

  草堆和糧倉的熊熊大火映照下面,兩三千人在那裡博命的廝殺,完全的糾纏在一起,不時的有人發出慘叫聲音從馬上跌落下來,若是直接的中刀身亡還是運氣好的,即便是落馬也會被馬匹直接的踩踏而死。

  這根本不是明軍的打扮,也不是草原上面任何部落的打扮,哈登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一樣,博命廝殺本就是戰士的本分,可是對手是誰都不清楚那就實在是讓人憤怒無比,不過稍微的錯愕之後,哈登還是聽明白了敵人一句話,是明朝的漢語。

  果然是那些奸滑南蠻子,哈登舉起刀大喊一聲:

  「把這些人都砍碎了!!」

  大隊的騎兵呼嘯著衝了過去,戰場上本來是在糾纏不清的戰局頓時是分化了起來,剛才還略微的佔據上風的漢人騎士們頓時是抵擋了不住,潰退了下來,蒙古騎兵們都是殺紅了眼,那裡會放過都是呼喊著殺了過去。

  你追我趕跑了不長時間,到了開闊的地方,潰騎突然一分而開,縱馬的朵顏騎兵們突然發現,在面前出現了幾排肅立的士兵,一排幾百人,陣型極為的單薄,在陣列之後一桿大旗迎風飛舞。

  上面大書一個「江」字……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9 22:39
第三百六十九章 優勢

  說是對大明軍隊戰鬥模式的熟悉,除了大明的軍隊自裡面朵顏蒙古說是第一恐怕是當之無愧的。

  從成祖朱棣北伐和靖難的時候,朵顏蒙古的騎兵就和大明軍隊並肩作戰,對於大明戰術的瞭解自然是豐富異常,朵顏蒙古靠著和大明貿易一直在蒙古各個部落裡面過的不錯,兵器和裝備也是非常出色的。

  所以在中後期的時候,朵顏的實力已經隱隱在蒙古各個部落之首,當然那是江峰沒有穿越的歷史了。

  對大明軍隊的瞭解也讓朵顏蒙古的丁壯知道步卒作戰的種種講究,比如說面對騎兵衝擊的步兵方陣,必需要厚實,縱列必須要在十人以上,不然的話,前排的拿著長兵器的士兵根本無法面對急奔而來的騎兵。方陣邊緣的士兵一定要手持大盾,這是為抵禦騎兵下馬在遠處射來的箭支,或者是靠近之後投擲的兵器。

  可是面前的這支軍隊僅僅有六排左右,橫排的人數雖然是不少,不過除了對列之中並沒有佔多數的長矛兵之外,其他人都是拿著短兵器,沒有什麼大盾,這些短兵器看起來應該是火銃之類的東西。

  朵顏蒙古見多了明國的火器,那些步卒拿著的所謂三眼銃,毒火槍之類的東西,對於十步之外的敵人壓根沒有什麼用處,與其說是用鐵砂什麼的傷人,倒不如說是毒煙可以熏人。

  帶著大隊救援騎兵的朵顏軍官們迅速的就是判斷清楚了局勢,面前的站著的這些步兵們壓根根本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看這個架勢,搞不好就是河北某些邊軍按照往常的規矩出來打草谷。

  草原上的蒙古人平日裡面只是和北直隸和山陝的商人們貿易,在海上稱雄的江峰他們根本沒有什麼瞭解,再說,大明沿海省份的游擊,也不會有人去關心。至於關外,現在蒙古人所瞭解的關外墾殖莊園還是不包括惠風莊園的,因為惠風莊園以自耕農為主,而且他的物資都是跟其他的莊園購買,算是封閉。

  很是生疏的陣型,不是什麼勢力大的隊伍,現在已經是紅了眼睛的朵顏蒙古人立刻是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殺光他們!」每個人的腦子都是在這樣想,而且那些抵擋不住的漢人騎兵們現在已經是四散的跑開,根本無法集中的追擊,先幹掉面前的這些步卒,讓他們知道一個教訓。

  朵顏蒙古的騎兵都是開始控制自己的馬步,朵顏部落有專業軍人的優勢逐漸的顯現出來,幾千名騎兵除了分出一千騎保護側翼之外,其餘的人變換著陣型逐漸的調整到完全的面對面前這些來歷不明的步卒。

  畢竟對方手中還是有長矛的,如果貿然的直接馬隊衝鋒,恐怕會有死傷,不如靠近到三十步的距離之後,在馬背上用角弓亂射打亂他們的陣型,然後就是任其宰割。

  為首的哈登忽哨幾聲,手中的長刀揮舞,這和大明軍隊中的旗語沒有什麼區別,立刻關注哈登動態的各個蒙古軍官都是把命令下達了下去,大隊的騎兵速度從開始的猛衝調整到了中速。

  最前面的騎士們都是把馬刀和木槍放在了馬鞍的一側,拿出了自己角弓,所謂的騎射準確性很差,而且對於騎士技巧要求很高,而且這麼多年來,成吉思汗那時候的無雙強兵已經是大幅度的蛻化了。

  所以馬匹的速度要放緩,而且很多騎士要調整馬匹在隊伍之中的位置,好讓那些能夠射箭的人換到前面去,這樣的做法顯然已經是不把面前的佈陣看在眼裡,認為就是一衝就跨,所以現在的朵顏部開始自作自事,以我為主了。

  對面的大批馬隊的速度放緩,江字大旗下的步卒陣列也不慌張,每排有六人負責發令,在他們的喝令下面,長矛手的長矛緩緩的放平,斜斜的指向前方。火繩槍手們在那裡把燃燒的火繩掛在火繩槍的活鉤上。江家軍的火繩槍兵總是在清理完槍膛之後,在裡面裝填好一發射擊的彈藥,這是極為嚴格的軍規每個人必須遵守。

  六十步,五十步,靠到四十步的時候,朵顏蒙古的馬隊射手們紛紛的張弓搭箭,實際上這種弓的有效射程也就是五十步左右,在馬上的顛簸,更要靠近一些。

  到了三十步的才會發射,不過他們剛剛張弓搭箭的時候,就聽到對面的步卒陣列已經是有人發令開火。

  按照他們

  認知,這個距離的發射並沒有絲毫的用處,所以沒有怕,各個都是坐著加速的準備。

  三百支火繩槍齊齊的開火,四十多步的距離對於火繩槍已經是足夠,有足夠的初速,鉛丸可以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衝在最前面的朵顏蒙古人都是直接的從馬上栽了下來,騎兵在馬上,騎兵的著彈面積和著彈的概率比馬匹要大很多。

  再也沒有倒在地上的屍體更有說明力的東西,原本還是自信滿滿的蒙古馬隊頓時就是炸了營,他們並不是視死如歸的猛士,朵顏部的日子好過一些,所以他們的戰士並不像是其他部落的那些戰士窮的只能是拚命掠奪,這些人還想留著性命過日子,有些士兵開始要扭轉馬匹離開。

  但是幾千匹馬的衝擊,這樣大的勢頭根本不是幾個人想要扭轉就能改變的,這樣只能帶來隊形的混亂。

  在中間的哈登看著有些不對,在那裡扯著嗓子的大聲吆喝說道:

  「衝上去,那些南蠻手中火銃就打不出來了,衝上去,衝上去。」

  不過最開始行動的反倒不是馬隊,江字大旗的方陣又是朝著前面推進了一步,第二排的火繩槍手已經是換成了第一排,幾聲喝令之後,將近兩百支火銃又是同時開火。在江字大旗的下面有幾面戰鼓。

  在那裡按照固定的節奏咚咚的敲擊,方陣的步卒按照這種的步點,不斷的輪換著,六排的火繩槍的射擊,能夠形成輪射。

  馬隊距離步陣還有四十多步距離的時候,火繩槍開始發射,現在雙方的距離已經四十多步靠近到三十步,但是這不是馬隊向前的推進,而是江家軍的步陣不斷的向前,火繩槍手們不間斷的射擊,把正當面的蒙古騎兵不斷的打倒。

  以往面對遊牧民族的騎兵的時候,江家軍的戰術就是原地固守,反正火繩槍的射程比起弓箭來要遠,根本不擔心對方遠處的發射炮彈,即便是有人能夠突破火銃的發射,還有長矛手在那裡解決問題。

  這一次是破天荒的主動出擊,效果十分的不錯,現在朵顏蒙古的大隊已經是開始由慢及快的散開,速度越來越快,誰都是明白了,如果以這麼密集的陣型正當面的衝過去的話,後果只有被火繩槍打死。

  現在已經是倒下了將近一千人,有些人死掉了,有些人在地上大聲的慘呼,他們會慢慢的死去,結果更悲慘。

  三十步的距離其實已經是可以開弓射箭了,不過現在的蒙古人的戰鬥意志已經不是幾百年前木華黎帶著騎兵衝擊金兵大陣那樣的視死如歸,一往無前,很多人現在能想到的就是逃跑。

  作為朵顏蒙古的將領,哈登拔刀砍了身邊的幾個人都是沒有止住勢頭,只好收攏自己的親信和族兵,緩緩的後退,準備跟著朵顏的首領兀爾特先離開這裡,不過在哈登的心中隱隱有些絕望,因為看到了這樣的強大的漢人而感覺到有些絕望,平日裡面蒙古人之所以不願意內附,即便是像朵顏這樣親明的部落也僅僅是在長城外面定居。

  就因為他們對南面的明人的實力並不放心,他們覺得自己的武力比起明人來還是強盛許多,而且即便是受到明朝封賞和官爵的朵顏三衛的酋長和族人們心裡面未嘗沒有進入中原的野心。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是被打的煙消雲散,江家軍步卒的陣列在列長的號令下面緩緩的變動,陷入敵陣之中的隊形緩緩的由大橫列變成了四個四百人的方隊和中心二百人的機動,然後這五個方隊變成了一個大的方陣,方陣的四周都是斜斜伸出的長矛,現在的方陣好像是一個移動的城堡,周圍的騎兵奈何他不得,但是城堡上卻還不斷的傾瀉殺人的火力。

  方陣的移動速度並不快,儘管大多的騎兵已經是潰散,可還是有些年紀比較大的蒙古騎士,更加準確的說是牧民在糾纏著方陣,讓他們的速度並不那麼快。

  「這些牧民應該是棄子,他們自知必死,在這裡糾纏住我的大隊,好讓其餘的人能夠帶著更多的物資逃走。」

  附近的丘陵上面,江峰渾身披甲被周圍的騎士們簇擁,冷冷的看著下面的戰鬥。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9 22:39
第三百七十章 草原東部的掃蕩

  部落紮營的附近有這麼一群騎士在那裡,這可是極大不過現在兵荒馬亂的,根本沒有人在注意這個方向,或者說,即便是注意到,也是顧不上了。

  那些四散逃跑的漢人騎兵們在草原上兜了個圈圈之後,都是到了這個丘陵的邊上聚集。先前拚命廝殺的,不管蒙古人還是漢人,身上都是穿著布衣或者就是皮甲或者皮袍,只是在丘陵上這些騎士不管人馬身上都是披甲。

  正當中的江峰和身邊的一百餘騎,所騎的馬匹明顯是比起蒙古馬要高大許多,他們的身上都是穿著鐵甲,下面的高頭大馬的身上也是披著鐵葉皮甲。

  江峰通過在呂宋的西班牙商人,購入了相當數量的安達盧西亞馬,歐洲那種穿著厚重盔甲的重騎兵也只有這些馬才能夠承載。但是這些馬匹在濟州島的馬場上面,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形成規模。

  這次江峰和身邊那些親衛騎兵們乘坐的馬匹是從西域買來的馬匹,西域就是現在中亞一帶,那裡也是盛產好馬,而且對於江峰來說,這也是可以買到的地方,畢竟這裡並沒有隔著大海。

  而且有許多的漢族商人和西域有這樣那樣的聯繫,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搞到了一些馬匹,儘管不是什麼絕代的名駒,但是這些馬匹也比陝甘的河曲馬要好許多,儘管代價高昂,可是爆發力和負重的力量已經是強出了許多。

  江峰從前的鐵丁鐵衛,為了達到重騎兵的標準,一人五馬,重甲被當作行李掛在一匹馬上,戰鬥之前,把馬甲和鐵甲披掛完全然後對著敵人進行衝鋒,但是這樣的衝擊最多也就是進行三次或者四次,他們馬匹就有些支撐不住。

  現在的馬匹完全可以負擔這樣沉重的重量,江峰和他身邊的親衛都是身穿鐵甲,馬的身上也是盡可能的覆蓋皮甲。

  在丘陵的周圍和左右一共有五百名左右的披甲騎兵,除了中心的江峰和親衛身上都是重甲之外,其餘的人乘坐的河曲馬都只能是在關鍵的部位裝釘鐵葉子,基本上都是以披甲為主,周圍不斷聚集而來的輕騎身上大多都是布衣和皮袍。

  「關外的基業一天不穩,那裡就是一塊大大的肥肉,我可不像明朝一樣,有幾十萬的邊軍堆在長城邊上。我就擔心,今天打垮了瓦刺班迪汗,明天還會有個什麼汗,什麼部的準備在關外紮根,不如直接動手先剷除,宣化東面,不應該再有超過兩千人以上的部落了。」

  江峰在那裡跟著周圍的將領說道,在關外被朝鮮過來的軍隊和民政官員們接管穩定之後,等待了半個月那些逃進關內的莊園主的消息,終於放棄了等待,轉而進行了被眾人成為「掃蕩」作戰的行動。

  不過眾人不知道為什麼,江峰特別討厭『掃蕩』這個名字,草原上面的蒙古部落作戰,向來是成功則是聚眾入關搶掠,如果失敗的話,則是迅速的回到草原上散開成為畜牧的部落。因為大多乘馬,所以很難遭受到什麼毀滅性的打擊。

  關外現在還是一個勢力真空,雖然現在這塊地廣人稀的地方上面,主要是漢人為主,可是大明朝廷始終沒有給這個地方一塊名分,這裡的地理環境又是特別的優越,自然會引起許多人的垂涎。

  江峰可不想沒完沒了的和那些準備咬這塊肥肉,或者想要完全吞下這塊肥肉的匪徒戰鬥,索性是準備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他動員了兩千步卒,六百騎兵,還有帶上了一千五百人左右的護衛隊員,沿著邊關一路南下。

  草原上的蒙古人也很容易被收買,也不是那麼多忠貞之士,大筆的銀子和強悍的力量威逼下面,也是有人帶路報信。

  很多跟著瓦刺準備到關外賺便宜的部落,在瓦刺班迪汗潰敗之後,都是跑回了草原上,普遍是感覺到若無其事,以為根本不會有什麼報復之類的舉動。

  結果這些部落都是遭到了滅頂之災,即便幾千人以上的大部落,也根本無法和那種江峰專業士兵抗衡,偏偏是他們有馬,江家軍也不是兩條腿走路,機動力上毫不遜色,絕大部分人不是被殺死就是被作為奴隸,交給隨後跟來的留守商人們。

  附帶說一句,現在北面的奴隸交易雖然是陷入了停滯,可是南洋的各個莊園的需求卻跟著大了起來,南洋的土人現在被華商們怒斥為肥田貨,幹農活絲毫用處沒有,他們吃的不比他

  來的多多少。

  還是蒙古人,朝鮮人,日本人比較適合訓練之後幹農活,當然,黑人是最佳的選擇,但是價錢相對貴了一些,日本人也比較少,朝鮮人現在華州和夷州的莊園自己需求量就不小,所以在塔爾河谷一戰之中,俘虜的那些蒙古人就特別的受到歡迎,這次也算是找到了銷路,各路的奴隸販子們不畏嚴寒,自發的跟在江峰隊伍的後面。

  朵顏蒙古是這次掃蕩的最後一個目標了,按照大明定義的東西蒙古裡面,東蒙古大一點的部落都是被各個擊破。

  打掉了朵顏,接下來最起碼可以有五十年的安寧。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句話放現在的朵顏部身上一點最合適不過了,首領兀爾特和一干貴人們得到消息比較早,武將哈登率領的丁壯騎兵已經是和步卒廝殺了一段時間,後來又有那些老牧人棄卒在那裡糾纏。

  可是所謂的貴人們在那裡收拾細軟,到了現在才是準備一干人上馬準備走,江峰的騎兵本來在遠處等著劫殺,到最後之後只好是慢慢的兜了回來,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是看到了這樣的場面。

  江峰自嘲的笑笑,自己還是受到沒有穿越前的那些文字影響的太大了,他抬手就把臉上的面罩放了下來,手中拿著的長槍朝著前面一揮,在鐵盔裡面甕聲甕氣的大喊一聲:

  「走,殺豬去!」

  大隊的騎兵開始緩緩的移動,渾身包裹在甲冑中的華州騎兵都是訓練有素,各個神色漠然,可是那些剛才廝殺逃回的護衛隊員們可是興奮無比,江峰的命令更是火上澆油一般,說完之後,那些輕騎或者是大聲怪叫,或者是把手中的兵器舞成了刀花。

  要知道江峰從來不白讓人做事,此次的戰利品江家軍拿走七成,這些護衛隊員拿走三成,而且還對於軍紀不甚管理,這可是最大的激發了這些匪徒們的嗜血的性格,往往每次作戰都是奮勇當先,捉拿逃奴不遺餘力。至此江峰才明白為什麼古代激發士兵的凶性和戰鬥力都是許諾破城之後為所欲為之類的事情。

  朵顏部的每個騎士都是大包小包的帶在身上,他們也是知道那邊的步卒雖然是強悍,可是根本提高不了速度,多收拾一些細軟,然後跑掉也耽誤不了事情。

  然後護衛隊員們的輕騎呼嘯著就是衝了過來,這次這些護衛隊員也不跟大隊的騎兵戰鬥,只是去專門的砍殺平民,讓場面更加的混亂無比。

  兀爾特騎在馬上面,一邊緊盯著那些搬運財寶的家人,一邊看著越來越亂的場面,聽著在另一端逼近的鼓聲和槍聲,白胖的臉上不斷的有汗水流下來,朵顏在這裡六千騎兵很多都是亦兵亦民的丁壯,真正的職業軍人也就是哈登率領的一千人左右,可是現在一回來收拾準備逃跑,很多人都在那裡收拾自己的細軟,那裡還能召集的起來。

  哈登看著還在那裡收拾的兀爾特,現在周圍是一千多的職業騎兵環繞,那些護衛隊員也根本不過來招惹這個霉頭,可是形勢越來越危險,他忍不住靠近了勸解說道:

  「大人,錢財散去了我們還可以賺到,若是您尊貴的身體收到了損傷,那是朵顏的損失!」

  兀爾特那裡臉色青紅不定的,顯然是猶豫了一下,藉著就是咬牙的說道:

  「哈登,你護著我,拿著這些東西,咱們就算是到了南面也可以做個富家翁。」

  這番話說出來之後,哈登心裡面哀歎一聲,當年的老頭領花當領著朵顏的人馬縱橫草原的時候,那裡會想到自己的後人是這樣的窩囊廢。

  正在這個時候,不遠處一股低沉的隆隆的聲音壓住了槍炮聲和人馬的戰鬥嘶鳴,在這裡的所有蒙古人都是一愣,這樣的聲音分明是人數超過幾千的大馬隊的才能發出,難道是援軍,僥倖的想法隨即就破滅了,江峰的六百騎結成了騎陣衝了過來,六百披甲騎兵的衝鋒居然有這樣千軍萬馬的氣勢。

  看到了這一切的哈登神色慘然,對著兀爾特說道:

  「大人,我們怕是走不了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9 22:40
第三百七十一章 重騎兵

  馬匹質量的差別,很快的江峰為首的一百多騎已經是跑面,速度並沒有什麼顯著的加快,只不過同樣是身披重甲,手中拿著粗大的木槍和盾牌,而且都是在控制著馬步,江峰為首的一百餘騎的馬匹每一步的跨度都要比那些河曲馬的跨度大許多,逐漸的跑在了最前面。

  戰場上,向來是統兵的大將不親自上陣,只是調撥分配戰鬥,因為主將是部隊的頭腦,是核心所在,如果他受傷,整個的軍隊就會陷入混亂,甚至崩潰。

  江峰這樣的做法也是有些無奈,他現在手中雖然有幾員武將,可是除了張亮之外,其餘的人都是做事尚可,謀劃就很弱,獨當一面的人才都稱不上,劉十二現在已經是但當起來了協調華州,夷州,關外協調的重任,也是忙碌異常。所以江峰在手中有兵兩三萬,民近兩百多萬。

  事事反倒要衝鋒在前,此次張亮本來要請戰,可是關外這些廣大的土地,是江峰準備做大事的基業,必須自己來謀。朝鮮華州必須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在鎮守,結果最後,還是江峰來到。

  來到之後就是遇到了瓦刺的進攻,打退之後,江峰覺得關外毗鄰的蒙古草原,必須要清掃上面的勢力,給關外清理出來一個穩固安全的側翼。想來想去,這件事情還是只能自己來做,江峰有時候也是自己想到,麾下的人才太少,將來的地盤若是更大的時候,豈不是更加的捉襟見肘嗎?

  這種全身重甲,好像是移動的鋼鐵堡壘一樣的重騎,草原上已經是蛻化的不像樣子的蒙古部落騎兵們雖然在和明軍的戰鬥裡面,也經常是拿著木槍衝擊步兵的陣型。可是那也是遇見了同樣是防護低劣的步卒,面前這樣密不透風的重甲騎兵,他們甚至沒有應對的經驗,安達盧西亞血統的高頭大馬比起矮小的蒙古馬來要高出許多,看著面前居高衝過來的一百餘騎,很多人感覺卻好像是千軍萬馬。

  朵顏部的騎兵很多人胯下的馬匹都是被面前這些陌生的傢伙嚇的直立起來,雖然是有人也是顫抖著手射出了弓箭,但是除非你運氣好,能夠射中眼睛的部位,其他的地方都是被鐵甲遮擋住了。

  朵顏的首領兀爾特還有一幹的貴人都還在那裡搬運自己的財寶,周圍護衛的一千多名騎兵沒有得到命令還是在那裡防衛著,戰場上最怕的就是時機的耽擱,儘管騎兵們紛紛驅馬躲開,可是江峰的重騎還是和蒙古部落騎兵的大隊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從前的江峰手下有鐵丁的時候,因為銀錢和工匠都不缺乏,所以在蒙古馬上也是實驗過所謂的重騎兵的戰術,那時候馬和人的身上都是披上鐵甲,衝擊亂賊的陣型的時候,雖然是只能衝擊一刺,衝擊之後馬力就維持不住,可是即便是那樣的衝擊,也是把對方的步卒陣型沖的七零八亂。

  這次的衝擊,效果更加的驚人,高頭大馬和騎士披甲的在一起巨大的重量,還有奔跑時候的速度,都是被貫注在那根粗大的騎槍上面,朵顏部落的騎兵們無用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和木槍想要還擊。

  但是不管是力量還是長度都無法觸及到重騎兵們分毫,還有些人在馬上拚命的騰挪想要閃避,但是也是沒有什麼用處,很多騎兵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直接就是被騎槍貫穿,有的人手中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鐵盾,擋在自己的胸前,騎槍的尖頭並不是很尖銳,而是圓頭。

  如果鐵盾的質量好,騎槍還是不能貫穿盾牌,不過這樣造成的效果更加的驚人,有幾個拿著鐵盾的騎兵甚至是直接被從馬背上撞飛了起來,所謂朵顏蒙古的士氣,在這一次衝擊之後就是徹底的崩潰了。

  保護貴族的那些蒙古騎兵,在這次的衝擊之後,就好像是一群家禽被人丟了一塊石頭在其中,「呼啦」一下子炸了開來。

  兀爾特還準備多帶一些自己的財寶,但是這個時候的哈登已經顧及不上什麼尊卑的區別,跟著身邊的幾十名親兵吆喝一聲,就把兀爾特架了起來,丟在一匹馬上,然後急速的朝著沒有敵人的地方跑去。

  就在方纔,朵顏蒙古的人還在想等到今天的攻擊結束之後,他們要把今天遭受到的血腥和恐懼,原封不動的還給這些莫名其妙就來攻擊的漢人們。

  但是現在沒有人在想這個問題了,此時唯一能做到就是逃命,面前這些人雖然是漢人,可是絕對的

  明的任何一支軍隊,這樣的火器,這樣的騎士,都不存在於人間的部隊。

  在兀爾特被幾十名士兵護衛著逃跑之後,在場的各個蒙古貴人們也都是丟下了自己手中積攢的財寶,亡命朝著戰鬥薄弱的地方突擊了出去。

  頭領們的逃難,士兵們繼續戰鬥的勇氣一下子就是崩潰了,他們的那些對手,雖然大多數也是穿著布衣,騎著和自己一樣的馬匹,但是戰鬥的精神好像是瘋狂的樣子,不知道疲倦。

  護衛隊員們的戰鬥熱情在和草原上的蒙古部落一次次的戰鬥下來之後,已經是把他們的凶性完全的激發了起來,他們現在和蒙古人作戰,斬殺和掠奪的東西,有很多都是他們自己的戰利品。

  江峰的部隊有這樣的規矩,隨軍的那些奴隸販子和軍需商人們,有義務負責運送戰士們的戰利品到後方,或者是收購,等到都回到關外的時候,戰利品的主人可以去取回這些戰利品。

  這些護衛隊員們把掠奪來的各種物資,牲畜,人口大都是賣給了隨軍的商人們,那些商人的價格也算是公平合理,其實大明的各個邊關也有這樣的習慣,不過士兵們很少得到便宜,因為那些商人往往和軍官勾結,把大部分的東西都是吞沒掉了,士兵們如果沒有什麼保家衛國的熱情在心裡面的話,也就是掠奪金錢能夠激起他們的慾望。

  如果連這個都沒有的話,士兵們戰鬥的勇氣也很難保持了,江峰的江家軍則不同,成為江峰正規的軍人之後,他的士兵雖然是有嚴酷的軍法約束,但是軍餉豐厚,在江峰屬下的各個領地那裡都有相應的紅利,家人都有這樣那樣的優待,而且生老病死基本上都是有了保障,這樣的待遇下面,結合著極為有效的訓練和嚴酷的軍法,士兵們自然而然就會死心塌地,奮勇爭先。

  不過這樣的士兵數量畢竟是有些少了,江峰對於僱傭其他的武力作戰也並不排斥,自己的火繩槍和長矛方陣形成規模之後,面對冷兵器的部隊,已經是可以以少勝多,完全的壓制,也不擔心對方會有什麼不利的事情對自己。

  在這個時代的戰爭,單純的破壞戰很少很少,總是有可以掠奪的東西,特別是江峰開展了奴隸貿易之後,從前都是戰後或者是被屠殺,或者是被驅趕的平民,也成了一種很不錯的「物資」。

  江峰這裡也不用專門的準備金錢,只要讓商人們收購戰利品,然後把一部分戰利品分給外來的武裝力量就可以了,商人們不敢剋扣,現在天下間,最賺錢的渠道被江峰牢牢的掌握在手中,除了那些販運私鹽的販子之外,其餘的人只要是想要在海上的貿易上面分潤,就要看著江峰的臉色行事。

  現在江峰就等於不花錢在驅使這些人為他作戰,而且他還要在其中賺到些錢,這當真是便宜買賣。

  關外墾殖莊園的建立就是京師商團為了金錢建立的,所以關外雖然是農耕漁獵的生產方式,可是那種商業上的追求金錢的思想卻要比關內儒學當家的大明要熾烈許多,賺的錢多你就是好漢,你想要什麼只要是花錢就可以買到。

  這些護衛隊員本就是一些博命求富貴之徒,不過在關內的時候他們即便是博命也只能是作盜匪為生,那裡像是關外這個樣子,拿著刀劍就能賺回大筆的錢財,而且先前那些和江峰一起抵抗瓦刺蒙古入侵的人們都是得到了土地,地位和金錢還有奴隸,雖然關外沒有王法和階級,可是這些護衛隊員們隱約的已經是像是貴族階級了,儘管還是很初級的階段。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前面的例子擺在這裡,所以江峰在關外下達徵召命令之後,幾乎是大部分的護衛隊員們都是趕過來報名參加,那些沒有得到好處的想要給自己賺取利益,已經是得到好處的想要得到更多。

  「放了我,朵顏部答應您的條件,我們有大量的贖金還有……」

  兀爾特的漢語是正宗的官話,字正腔圓,他們的幾十人並沒有逃出多遠,就被惡狼一樣的護衛隊員們抓了回來,哈登一個人中了一箭,逃了出去,生死不知。

  江峰摘下自己的面罩,呼出了一口白氣,壓根沒有理會那邊的祈求和哀告,只是伸手做了一個劈砍的動作……
rockyy 發表於 2008-10-29 22:42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京師 亂

  戍守在長城邊上的邊軍們,在嘉靖十八年春天的時候,驚覺,自己的工作輕鬆了許多。

  壓根沒有什麼蒙古人前來進攻,所謂的瓦刺部的六萬大軍好像是煙消雲散一樣,突然是消失在了空氣中,現在普遍的傳聞是,瓦刺的部隊是在很北方的地方遭受了莫名的災禍,整個的勢力煙消雲散。

  要是說,大明在邊境佈置了幾十萬部隊,防備了一百多年的蒙古人,居然是這麼消失了,誰也不會相信。

  但是現在邊關的邊將們沒有人還顧得上什麼蒙古的事情了,大明天下的所有人都是把目光注視到了京師。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嘉靖十年的春節之後,每一年的臘月總是會有很多大事發生,山東的幾次大亂,沿海的倭寇變亂,還有這些事情的被平定,都是是發生在年關的前後。

  從前每到秋天的時候,蒙古人總是趁著秋高馬肥,大舉南下搶掠和進攻邊關,然後關內明軍調動,抵抗,出擊。大明全國的財賦和政策的安排大多是都是根據這個來進行,不過慢慢的,蒙古人逐漸不再南下,反倒是在冬天的時候,各個內陸的省份總有種種的不法之徒起事叛亂。

  陳聾子和劉十三還有聞刀的起兵給這些人太多的鼓勵了,他們以為大明的體制和架構現在已經是不算是太穩定,有很多的空子可以鑽,冒險家們可以去行險取得富貴的時候了,不過他們不知道那些聲勢浩大的反亂背後都是誰在推手。

  時間回到嘉靖十七年的臘月,用來補充京師防務的秦軍在沒有什麼徵兆的情況下突然入京。

  在陝西三邊的秦軍堪稱是大明最強悍的部隊之一,陝西地處偏遠,沒有什麼富貴繁華的地方,民風質樸,而且這裡靠近西域,異族入侵擄掠的事情,從千年之前到現在一直沒有斷過,多年的戰鬥讓秦軍的戰鬥力強悍異常。

  從景泰年間開始,就沒有什麼邊軍入城的事情了,所以大批的秦軍在京師西門蜂擁入城的時候,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京師可以稱得上是軍隊的力量,有五城兵馬司,京衛,御馬監禁軍和錦衣衛,五城兵馬司的作用僅僅就是維持治安,而且對於順天府衙役還有錦衣衛的依靠非常大,可見其無用。

  京衛五千人,不過在皇帝的刻意縱容下面,這個京衛平時缺額極為嚴重,畢竟皇帝不願意在自己的身邊有一支常規的,外朝掌握的軍事力量,而且京衛在京師這種一等一的繁華提防,爛的極為嚴重。

  士兵們的紀律比起秦軍將領鄙視的那些十二團營的士兵還有不如,而且基本都是京師無賴子充任病員,更不要談什麼戰鬥力。

  真正精銳的力量就是御馬監的四大營,這支部隊常年在紫禁城保持三千到四千人的數目,裡面的人選大多是邊軍的孤兒和在蒙古逃回的年輕人,裝備精良。平日受御馬監掌印太監的掌管。

  大家也許還記得,江峰在起家的時候,受到最大的庇佑就是來自御馬監的掌印太監張永,這個位置其實權勢絲毫不比東廠提督和司禮監大太監這種顯赫而且威風在外的內官差多少,甚至還要更得皇帝的信任。

  至於錦衣衛,錦衣衛的作用不是作戰,他的大漢將軍系統是皇帝的羽林軍,充作儀仗,南北鎮撫司衙門主要是刑部的補充和加強。

  秦軍的馬隊和步卒蜂擁入京的時候,五城兵馬司基本上是沒有作出任何的反應,京衛則是一哄而散,甚至還有些膽子大的無賴之徒,開始去渾水摸魚搶掠民居。

  在所有人差不多都知道邊軍入京之後,整個的京師一下子哄亂了起來,不過整個過程之中,秦軍的軍紀保持的非常嚴明,而且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紫禁城。

  御馬監的掌印太監黃錦代管了一段時間,然後就給了盧禁,這也是興獻王府的舊人,和黃錦也是好友,當然盧禁在關外也有自己的產業,而且規模還頗為的不小,御馬監的禁軍在京師城中也有各種各樣的預警措施。

  在京衛還沒有潰散的時候,盧禁已經是開始發佈調兵的命令了,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發佈的命令卻被一名沒有什麼品級的小太監拿著令牌擋了回去。御馬監的軍官此時當真是瞠目結舌,心想當兵吃糧這麼多年,可真是沒有見到這樣的局面。

  御馬監的太監的命令被阻攔,而且阻攔的人居然也是皇帝身邊的宦官,而且也拿著有效力的令牌,雙方既然都有代表皇帝的權力,而且都不是假的,那麼御馬監的這些軍兵就不可能偏幫誰了,只是看著兩個太監在那裡爭吵,不過這樣一來,什麼事情都是來不及了。

  延綏副總兵周林率領了一千馬隊衝在最前面,參將管海帶著兩千兵去往御馬監禁軍駐紮的地方,其餘的兩千兵則是跟隨馬隊前進。

  御馬監的士兵們沒有接到行動的命令,也就是依舊在營房之中等候著,管海的兩千兵還沒有御馬監兵丁多,但是進京之後,立刻就有化裝成平民來接應的太監。跟秦軍會合之後,就在前面領路,帶著士兵們來到了御馬監的兵營。

  守門的守衛看了那個太監的印鑒,心裡面納悶之極,心想裡面還有人在吵架呢,怎麼又過來一個,可是這印鑒也不是假的,只好是開門。

  一開門事情就是簡單了,如狼似虎的秦軍立刻就是湧了進來,毫無防備的御馬監禁軍只好是乖乖的被解除了武裝。

  御馬監掌印太監盧禁和那個太監的爭吵,這時候終於是分清了誰是正確的,外面的秦軍殺氣騰騰,自然是分得清誰是正確的。

  直到這個時候,給秦軍帶路並開門的那個太監才取出了嘉靖皇帝的詔書,盧禁的御馬監掌印太監被剝奪,帶路的太監田信成為新的掌印太監,很快的御馬監的禁軍重新的被調動了起來。

  這個時候正是文武百官朝會的時候,朝會的空間隔音還是比較不錯的,秦軍的行動迅速,人馬紛亂的諠譁動靜朝會的百官壓根沒有聽到,只不過這裡也是鬧成了一團,嘉靖皇帝登基一來,並沒有像是江峰沒有穿越的歷史那樣,現在已經是醉心於修道和求仙,還算是勤於政事,因為幾次大的紛亂,還有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紛紛的出現,讓嘉靖根本不能退到幕後。

  也就是嘉靖十六年開始,他才開始把從前興獻王府周圍的道士請進皇宮,開始大辦法事,慢慢的有不上朝的記錄出現了。

  對於這樣的情況出現,文官們是最為深惡痛絕的,這些學習儒家律條和文書的大臣們不可能容忍自己的皇帝不在治國,而是每天沉浸在這些神鬼的事情之中。

  說來這也是一種矛盾的事情,一方面在關外和南洋取得了巨額的商業收益的勳貴集團們不希望皇帝干涉他們的生意,一方面又覺得皇帝必須盡心竭力的治理好這個國家,他們覺得自己對大明和對皇帝都是忠心耿耿,當然,這種感覺僅僅是他們覺得而已。

  每次皇帝不朝,文官們就是努力的勸諫,嘉靖皇帝然後納諫上朝應付幾天,然後又是窩在宮內修道,這樣的彼此拉鋸已經是持續了很長的時間,不過這一次的朝臣們終於是有些受不了了,因為嘉靖皇帝已經是半個月沒有在朝堂上露面,而且文官們所有的奏折都是石沉大海。

  當值守的太監尖著嗓子喊出「退朝」之後,禮部尚書嚴嵩快走幾步,拽住了還沒有離開的黃錦,司禮監的太監們雖然是權重,不過內閣大學士按照慣例是在內書房教導司禮監的太監們讀書,所以不是某些特別的朝代,內外朝之間的關係還是頗為的親近,黃錦也不生氣,反倒是主動的開口說道:

  「嚴大人,咱家也是勸不動聖上,咱家這裡也看不過啊……」

  說話間的時候,其他的幾個人都是為了過來,七嘴八舌的開口說道

  「黃公公,皇上再這麼下去,天下萬民置於何地,社稷太廟置於何地,我等必將死諫!」這邊慷慨激昂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幾個小太監,在那裡嘶聲的大

  喊道:

  「不,不好了,外面的大軍進城了!!」

  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是大驚失色,更多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大軍進京師,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還沒有等他們繼續反應,剛才喊出退朝的那個太監滿頭大汗的又是回到大殿之上,扯著嗓子顫聲的大喊道:

  「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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