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惡明 作者︰特別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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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b373 2008-9-1 09:00: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8 490161
rockyy 發表於 2008-10-31 22:53
第三百九十七章天下重商-->第四百章 射程遠了一些

  數萬人的奴隸叛亂悄無聲息的就被鎮壓了下去,雷厲風三算是第一次回來就大大的在江峰和其他的高層面前爭光。

  也算是壓下去了那些對重新任命劉十三不滿的聲音,而且經過這一戰之後,關外的護衛隊員和團練都是在傳揚劉十三的武勇之名,本來大家都以為,就應該是他會成為關外駐軍的首領。

  這也算是對他平定叛亂功勞的獎賞,不過隨即張亮被任命為關外駐軍的統領,還有護衛隊員的指揮。護衛隊員在江家軍之中被當作軍人,而不是團練那種預備役或者是備份的軍隊,對於這個劉十二和劉十三都是想的明白,一個有反叛經歷的人不可能被授予如此大的兵權。

  相反在關外的團練這股力量已經是十分的巨大,掌握他的人必須也要被小心提防。

  那些投降的奴隸並沒有得到什麼寬恕,不管是武人出身的江峰,還是文臣出身的劉順。都覺得要用嚴酷的手段懲罰這些奴隸,全殺了沒有必要。在駐軍截住了奴隸的第二天,華州的信箋就到了。

  五抽一,五個人裡面抽出一名來殺掉,由奴隸們自行的推舉,然後這些人才是被遣送回原來的莊園,這次的五抽一殺戮之後,奴隸們僅有的一點團結和血性都是被徹底的摧毀了。只能是老老實實的做牛做馬。

  不過,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護衛隊員們對奴隸們的態度更加的嚴酷了,鎮河莊園那些只顧著經商賺錢的護衛隊員和團練們都是被除去了優待的條件,作為民衛來處置,稅賦和徭役一個不少,這樣的反面例子擺在這些人的前面,自然是對自家的團練都是用心的訓練,漢民們經過這次的叛亂之後。

  對於那些奴隸的最後一絲同情心也是消失殆盡,他們總算是明白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漢民的人數本來就比奴隸們佔有優勢,自從提防和警惕的心思提高之後,再也不會有什麼奴隸們造反的空間和機會了。

  從前的漢民都是有這樣一個打算,就是等到賺的錢多了,也去買幾個奴隸養著耕種,經過這樣的事情,那裡還會有這樣的想法。奴隸們越來越集中在護衛隊員的土地上面,而且沒有人願意增加新的奴隸。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面,甚至還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來自南洋的奴隸船停泊在遼東和朝鮮的港口上面,購買的奴隸往往不是來自奴隸市 場,而是被墾殖莊園賣出的奴隸。

  京師,北直隸,山西,河南,山東,這幾個省份在大災的時候,損失了大量的勞動力和人口,而且關外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還在招募人 口,土地被空置的有許多,甚至出現了頗為好笑的情況,就是很多有錢的人在災年時候,花錢買了不少的土地,可是年景轉好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什麼人耕種。

  從前的大明向來是天下太平之後,人口增加,人口增加的越來越 多,土地漸漸的稀少,加上地主的兼併,無地農民會大大的增加,地主可以用很低廉的價錢僱傭到佃戶和長工,工錢低廉,自然是賺的多,然後購買更多的土地,逐漸的兼併,然後無地的農民越來越多,工錢越來越低。

  直到農民們忍受不了這樣的壓搾,造反,大亂,大批的死人,然後空下土地,又是週而復始起來。

  歷史上的嘉靖朝恰好就是在這個拐點上面,大規模的土地兼併要慢慢的開始了,不過歷史已經是改變,關外的土地提早了許久開發,各種意外爆發的大亂。華商們在南洋的墾殖,都是消耗,吸收了大量的人 口。

  中國自古人多,幹什麼唯一不缺乏的就是勞力,可是江家軍這支海外勢力的出現,以及這支勢力出現對於南洋的華人活動的放大和刺激,海上海軍霸權對於海上貿易的促進作用,都是把大量在關內的土地上勞作的農民吸引出去,江南的無地農民紛紛的離開自家的土地,去府縣裡面的手工工場。

  或者是乘船南下,去南洋,去夷州獲得更大塊的土地和更好一些的待遇。北方的農民們則是死在動亂之中,或者是在饑荒之年無法的忍受下去,只能逃出去,關外土地廣大,江峰需要大批的自由漢民來耕種。

  草場上有大批的牛羊等待著勞動力去放牧,對於江峰來說,奴隸的存在最多只是多生產出來一些糧食,多砍伐一些木頭。可是自由漢民的存在,可是為他的基業多一個兵,多一名水手,多一名負擔稅賦的丁 口,多一個就強大一分。

  如此的形式和環境下面,山東山西

  地,真是出現了有地無人種的情況了,地主手裡面有都不願意這麼一天天的消耗下去,嘉靖抓住了朝政和天下的大權之後,最重要的政策,就是商舖徵稅。

  而且是不管商舖和手工工場背景是什麼,後台是什麼,不管你是官宦還是勳貴的背景,因為南派的官員們產業集中在海上的貿易和南洋的墾殖,除了廣東和南京之外,其餘的地方的商業手工業大多是被京師商團的人把持著,收稅收就是了,反正是對自己幾乎沒有什麼損害。

  對著這些原來有官方背景的商舖收稅,大明的朝政變得府庫充盈,稅監,稅吏催逼嚴酷,導致商舖破產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更多的商舖都是用賄賂和干股的形式解決了這個問題。

  朝廷朝著商舖收取稅賦,實際上是變相的把很多原本官營的東西開放給民間,並且承認他的存在。

  大明內陸雖然繁華稱得上是世界第一,不過這麼龐大的生產和銷 售,顯然不光是滿足內需,逐漸擴大的海上貿易購買大量的明朝的特產和貨物,銷售到整個的亞洲,把整個亞洲,甚至是歐洲和美洲的財富不斷的吸納到這個中央帝國之中,各種各樣的工商行業都好像是滾雪球一樣的越來越大。

  此時海禁依舊沒有取消,不過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這些貨物到底是給那裡生產的,此時的生產效率低下,世界的市場如此的廣大,飽和之類的事情還是天方夜譚,只要是你生產多少,就會銷售出去多少。

  沒有人種地,手裡又有些餘錢的地主們,特別是那些心思活絡些 的,就開始走進了府縣城池裡面,有錢的獨資,錢不多的大家湊湊,開辦商舖和手工工坊,畢竟是一個人種地和一個人做工創造的價值可不一樣,城內也有些閒人可以僱傭,這些人賺了錢之後,開始吸引更多的人進入城裡去做工。

  現在整個亞洲除了大明和江峰佔據的地方,其餘的各個國家或者是殖民地的商業和手工業都是被大明的錢莊和商舖和船隊打的衰敗之極,物美價廉的貨物有時候比起大炮和刀劍來更有作用和威力。

  在印度果阿,那裡有葡萄牙人經營的一小塊殖民地,在印度土邦王公的環繞之中,壓力重重,沒有賺到什麼利潤不說,而且還常常需要賠錢來加強防禦和招募士兵,殖民地的存在就是要賺得利潤和為自己國家的艦隊提供港口,錢賺不到,希望西進亞洲,可是現在的江峰海上力量已經是不可撼動。葡萄牙的主要精力都是放在美洲和非洲,在國內已經是有動議要放棄果阿。

  不過在嘉靖十五年之後,也就是江家軍的勢力真正確定了海上的優勢,海上的海盜都被江峰的大炮巨艦逼得去做了海商,大批的商人們都是購買華州生產的商船。葡萄牙人們突然發現自己在印度的日子過的好了許多,大船滿載的東方貨物是印度土邦王公,貴族,富人們的最愛。

  印度人在航海上幾乎是等於白癡,所以佔據港口,航海技術先進的葡萄牙商人們從原來的眼中釘,迅速的變成了開心果。從前那種深深提防的態度不見,反倒是給予各種的方便,葡萄牙人們也是笑逐顏開,大明生產的各種貨物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利潤,差價這就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

  大明很多所謂的士人,也就是讀書人感覺自己所學的聖人之說,儒家的價值觀漸漸的不能解釋正在發生的這一切了。為什麼現在種地的人越來越少,所謂國家根本的『農』卻沒有崩潰,糧食的價錢更低,數量更多,從事微末之業的商人們賺的越來越多,卻沒有妨害到什麼秩序,只是眼看著市面一天天的繁榮起來。

  當然,更多的士人不去思考,他們直接就參與在其中賺錢,話說山東曲阜聖人後裔的孔家和鄒城的孟家,山東最大的商舖和手工工場的產業都是他們的產業,賺的不亦樂乎,這就是天下士人的榜樣,聖人的後裔。

  已經有人說,此時是『千年未有之盛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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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yy 發表於 2008-10-31 22:55
  謝謝大家

  另外解釋一下,那個炮架和炮車和坦克沒有啥關係,這個就是十七世紀末出現在歐洲戰場上的大炮結構,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搜索一下,關於這個其實就是一個理念的問題,材料上並不難。另外此時明朝火炮還是箱形底座的模樣,移動十分不便  為一名皇帝,他最願意聽到的就是別人稱讚他是堯舜所治理的天下是盛世,而且還要後世的史書承認。

  嘉靖皇帝雖然不是好大喜功的角色,腦筋也是相當清楚,特別是在清洗了北派的官員勳貴之後,他把東廠和錦衣衛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中,對於下情也不在像是從前那樣的睜眼瞎子。

  他對於大明天下的情況也是很瞭解,每個城市之中都是無比繁榮的景象,在檢地案過後,也有各種各樣的災荒,可是朝廷和地方上的府庫充盈無比,下撥銀子也是簡單。而且從前擔心的流民也不是問題了。

  在東部的幾省每當有流民之類的苗頭出現,招募人手的商人們絕對會比官員和軍兵先到,他們上下打點的利索,手續齊備,領人也是簡單的很。

  還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說南京六部的幾位大臣,浙江的巡撫和布政使,還有福建布政使,這些南方富庶省份的大佬們紛紛上書,要求革除路引弊政,說是大明之政是士農工商,既然士可以遊歷天下不需各種文書,那農乃是社稷天下的基礎,為什麼不能有這樣的待遇呢?

  對於此事,內閣六部出了幾個出身西北西南的大臣宿將之外,其餘是一邊倒的支持這個政策,其中大學士嚴嵩算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等到錦衣衛把消息傳遞上來之後,嘉靖皇帝才哭笑不得的發現事情的真相,現在江南閩粵的手工工場和商行店舖極為的興盛,本來一個府縣裡面有五分之一的「雇戶」,也就是專門當作雇工來生活的人已經是很了不得了,而且這些人往往還要在城外耕種些零星的土地用來補貼。

  自從海上貿易的極度興盛以來,對於各種貨物的產量也是要求越發的高起來,不怕賣不出去,只怕你生產不出來。

  府縣城鎮裡面所有能吸納的勞動力都是被吸收到了手工工場之中,事先並沒有什麼約定,知府,知州,知縣各路地方父母官不約而同的對所謂的「街邊浮浪之輩」採取了嚴厲的政策。

  衙役們只要是在街上看到,最輕的也是一頓棍棒,地方父老紛紛讚揚,說這是勸導這些遊手好閒無所事事之輩勤勞養家,當然,地方父老一般都是本地的有錢鄉紳,這些人一般都是有不少產業,這些產業裡面都是缺少人手。地方有閒人豈不是太浪費了。

  在江南,指望農村的出來多少流民去做工並不現實,一來是鄉下都是世代傳下來的豪門巨紳,佔地極廣,地方上的農民大多是這些人的佃戶和雇農,受到他們的庇護,這麼多年傳了下來之後,雙方不光是地主和佃戶的關係,而是形成了一種類似南北朝世家豪門對待族人的態度,輕易不會驅逐或者剝奪佃戶的耕地。

  再者江南土地肥沃,雖然田賦也是天下最重,可農民們剩到自己嘴裡的還算是不錯,最起碼吃飽問題不大。和北方的農民遇到些風吹草動的天災人禍,就活不下去不一樣。農民們是最不願意離開自己相依為命的土地,可是手工工場和各種工商業需要人手勞力,這是極為巨大的矛盾。

  常有文人的筆記言道:本代刑法之酷烈勝於暴秦,常常是一點小罪農民就會被剝奪種地的權利,流落街頭,然後被「不許浮浪」的規條和鞭子逼去做工。

  偏偏中國的農民大部分還是樸實善良的,輕易不會有什麼錯誤非得要官府解決,這下子許多人把眼光投向了貧窮省份,他們總是這麼想,如果是把路引之類的政策革除,那麼江南的需要人手的各行業靠著工錢和魚米之鄉的美譽,一定可以吸引大批的人過來做工。這就是各級官員為什麼如此積極的上書革除路引之政,而且內閣六部的大部分大臣還非常支持的道理。

  不過,他們這麼想,陝西,四川,雲南,貴州出身的官員可未必願意,他們那裡也就是西安府,成都府還有昆明府有類似江南的情況,其餘絕大部分都是靠天吃飯的種地為生,若是開了路引,想必人們都是朝著富庶之地流動,若是田地無人耕種,地方上民生凋敝,那自己豈不是要被家鄉父老指著脊樑罵街。

  這看起來倒好像是現在那些為了自己的選區爭取利益的議員們,不過根子上有許多的不同,天下間不管是大明還

  ,倭國,大凡是官場都有各種各樣的派系存在,比如場就是由同鄉,同年之類的劃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同鄉,往往一個官從科舉或者什麼別的途徑進入仕途,他最親近的就是同為鄉親的那些官 員。

  同理官員們總是願意照顧和自己同鄉的那些後進,這裡面又有很多人在家鄉做官,這些官員往往都是當地的鄉紳地主的子弟,如此形成了一個龐大而有盤根錯節的巨大關係網,凡是觸動這個關係網利益的舉 動,每一個相關的官員都是全力的阻止,或者全力的支持。

  以陝西為主的一派官員雖然是人數少,但都是在嘉靖皇帝清洗京城時候的主力干將,也是興獻王府殘存的舊人們最集中的一個派系。

  不過,另一派卻等於是文官的大多數和南方的勳貴們,皇帝的大權獨攬也是相對的說,必需要照顧朝堂上各派的利益和意見,居中調和,這一次卻是牽扯到各派的核心利益,雙方每天在朝野之中或者是朝廷上激辯,或者是在民間各個書社大肆寫文宣揚。

  從前的矛盾是北方的京師商團佔據了全天下大多賺錢的資源,南方那些沒有撈到便宜的官員自然攻擊,當時稱之為「南北之爭」,現在南派和北派的爭奪在檢地案之後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陝西一派官員為主的『西黨』和東南半壁出身為主的官員為主的『東黨』之爭。

  嘉靖皇帝雖然有心機,可並不是一個勤勉的皇帝,而且他也真的是喜歡道教方士的那一套,本以為清除了『京師商團』這一些人之後,朝政上下都會聽從自己的命令,自己安插幾個信得過的大臣,然後繼續安樂就好了。

  沒有想到卻是一個這樣的局面,什麼天下大義,什麼聖人之說,看起來都是比不過孔方兄的金光燦爛。

  最近西黨上了一個折子,折子上面避而不談什麼路引,反倒是說東南富庶,理應加重商稅的額度,好補貼西北這些貧瘠之地。這個折子一出,東黨那裡肯讓,立刻說是,檢地案之後,東南不管是官宦勳貴,都沒有庇護刁民不繳稅的事情,而且即便是有官身的人相關的產業,也都是一概交稅,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若是再加稅,那可就是實實在在的與民爭利了。

  坐在御書房之中的嘉靖皇帝看著折子,苦笑不已,他有些明白當日的黃錦,陸炳這些人倒也不是為了謀權篡位才作出那些事情,估計也就是為了錢糧而已。想到這裡,嘉靖把手中的折子丟在桌子上,笑著說 道:

  「這些人不管是西邊還是東邊,給朕的折子上面都是寡人聖明無 比,必然慧眼看出其中關竅,不過西邊說朕可以看出加稅的關竅,東邊的說朕可以看出革除路引的關竅,朕是看不出來的,朕只看到了上面寫著個錢字,現在想想當初抓陸炳是為了什麼,還不如放出來……!」

  這番話說出口,在邊上侍立的三公公,現在已經是司禮監的首領太監了,聽到皇帝的這番話,頓時是嚇了一跳,不過他可不是黃錦那種在興獻王府時候就在嘉靖身邊處理事務的內官。

  他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沒有什麼意見提出來,現在三的權力基本山被下面的十幾個太監分掉,這十幾個太監各有負責的方面,而且定期的輪換,三現在做的就是一個傳聲筒的工作,他把皇帝的旨意傳達下去然後再把十幾個分管太監收集批改的東西轉送上來,以往太監把持司禮監,東廠,御馬監幾個衙門操控朝政專權的景像是不見了,不過作為中樞的皇帝做的事情卻是繁重了許多。

  +:在皇帝面前也沒有什麼說話的資格,不過他可是知道若是陸炳被放出 來,他們這些後來上位的人可都是不能安心了。

  他這裡欲言又止的模樣倒是惹起了嘉靖皇帝的注意,嘉靖轉頭看著三說道:

  「這些有錢的產業有沒有芮小三你的份子呢?」

  「皇上,奴才的產業也就是城外您賞賜的兩個莊子,再也沒有其 他……」

  驚恐萬狀的三渾身顫抖的跪在了那裡。 宋這個地方並不比氣候宜人的西班牙,只有在深秋和是宜人,熱帶的氣候就是這樣。

  而且這個時候也是交易最為興盛,因為秋收之後,很多農閒的農民都是走進手工工場或者自己去做些零工補貼家用,也是江南江北的工商業產能最足的時候,貿易也就是更加的興旺起來。

  呂宋港口現在最大的利潤就是來自海商船隻停靠繳納的費用,在港口附近存儲交易貨物產生的各種利潤和稅費,這都是滾滾的財源。

  在這裡的華人越來越多,有錢的就是仿照南洋開設大莊園,平民們都是聚集在港口的周圍做工和幫傭,真實的歷史上,逐漸增多的華人被當地的西班牙殖民者特別的忌憚,在幾十年後就會有大屠殺。

  可以稱得上是人間慘劇,不過現在在呂宋的西班牙人是華人最好的朋友,他們完全是用對待本國人的態度來對待華人,實際上還要稍微的更好一些。

  有時候呂宋總督列維爾也是自嘲,他自己的同伴都是在世界各地,比如美洲和非洲,那都是以文明世界的統治者出現在對方的面前,就像是對待牲畜一樣對待黑人和印第安人們,任意的剝削掠奪他們,還要把他們當作貨物一樣販賣成奴隸。

  被『高貴光榮的流放』到呂宋以來,開始面對周圍的土人和華人也是有類似的感覺,強者的感覺十分的不錯,一直到江峰的艦船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一天對方的蠻橫和強詞奪理,還有火炮肆無忌憚的轟鳴,讓列維爾突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或許這個感覺並不荒謬,也許黑人和印第安人面對他們的時候,感覺一樣。

  見識了華州力量的強大,還有東方日益興盛的貿易和無比的繁華,列維爾愈發的覺得自己所謂的文明國家,除了在南美有不少金銀礦之 外,別的都是不值一提。

  現在流放到他這裡的尼德蘭人也有六千多人了,不過呂宋島上一個也沒有,都是被賣給了江峰當作奴隸,當然實際情況是什麼他也多少有些耳聞,但具體是什麼他懶得理會,反正是十幾萬兩白銀落入了他自己的腰包,這就足夠。

  因為馬尼拉是南海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大批從江南江北過來的船隻在這裡休息中轉,漸漸的已經是形成了一個貿易的區域中心,西班牙人一共不過兩千人的規模,四百左右的軍隊,華人卻一反從前的安穩和與世無爭,開始組織什麼團練。

  作為呂宋總督列維爾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支武裝力量,他可是西班牙王國統治整個呂宋群島的代理人,這個念頭在列維爾從馬尼拉城的窗戶看出去之後,他的情緒馬上就會變得很現實。

  那裡有一個規模比馬尼拉城稍微小一點的堡壘,裡面駐紮這一千人左右的軍隊,還有處理民政事務的官員,全稱是夷州駐呂宋接洽衙門,這個衙門多次的聲稱來到呂宋馬尼拉城是為了協助佛朗機朋友維持治 安,不過這支漢人軍隊的人數就已經是趕上西班牙人的男丁數目了,更不用說那些團練。

  不過好在這支軍隊還是留幾分情面的,最起碼整個呂宋的稅賦和收入,還是有三成是西班牙人的。

  列維爾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這三成已經是三年前呂宋殖民地收入的一百倍以上,甚至是更多。

  現在所謂的殖民地駐軍已經是個笑話了,所有的西班牙人都是在努力學習漢語,為的就是在從美洲過來的西班牙船隻和大明的海商之間充當中間人,這可是賺錢可是比當兵賺取軍餉豐厚太多了。

  呂宋總督列維爾自信他現在的生活比起在西班牙的親王不會差太多了,在享受方面,他覺得甚至還有超過。

  在豪奢的總督辦公室裡面,列維爾皺著眉頭看著一封由商船捎過來的信件,實際上在必要的時候,西班牙內政大臣可以朝著任何一艘船隻上安排密探和王國的使者,這封信箋就是公務的信箋。

  「東方的富庶和繁華,遠遠超過王國的預計,所以國王陛下作出了睿智的決定,西班牙決定在這裡投入更多的力量,好更大的發掘這個金礦,列維爾你的功勞不會被忽視,美洲有一個合適的位置在等待著 你!」

  坐在紅木辦公桌後面的列維爾不自覺的把信低聲誦讀了出來,他有些痛苦的把手捂在了額頭處,呂宋的經濟繁榮,自然交給王國的金錢也是多了許多,當然,被截留下來的更多。還有來往此處的西班牙

  誦著東方海面上的繁華,還有這樣的形容,說是東亞的船隻連接成了各個島嶼和大陸之間的橋樑,在橋樑的周圍全部漂浮著黃金和白銀,來往於兩個島嶼之間一次,就可以撈取等於自己體重的金 銀。

  這個雖然是誇張無比的文學修辭,可也是差不多了,大明的商船在雙嶼,在華州,在月港,在各個港口裝滿了貨物出海,運送到長崎,馬尼拉,檳城,還有和西班牙,和日本,和南洋諸國,印度甚至是阿拉伯的貿易,所獲得的利潤當真是令人咋舌,列維爾曾經粗略的估計了一 下,居然是和在南美開採金銀礦差不多。

  這樣的巨大的財富,西班牙王國當然是會眼紅,現在的西班牙王國雖然是有北部尼德蘭地區的動亂,可是在歐陸上對法國的戰爭,對奧斯曼帝國的戰爭都是完全的處於優勢,在大西洋的海上力量更是絕對的優勢。
rockyy 發表於 2008-10-31 22:56
  在美洲,在非洲,往往用幾百人的力量就擊潰了對方幾千,甚至是幾萬人的進攻,建立了殖民地,這讓西班牙王國已經是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最強大的國家,比如和葡萄牙劃分這個世界的歸屬等等。

  從前覺得亞洲並沒有太值得注意,他不去進攻中國其他的東亞國 家,並不是他的謹慎,而是覺得並沒有值得匹配的利益,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面對大明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會是劣勢的,而是覺得只要是下定決心進攻,就一定是會取得勝利。

  列維爾走到窗邊對著外面的光源又是仔細的看了一下信的結尾處,很是無奈在心底呻吟了一聲,在馬德里宮廷的那些大人物腦袋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

  「為了維持王國在亞洲海面上的霸權和傳播主的榮光,西班牙海軍決定派出五艘五百噸,十艘四百噸的帆船炮艦,還有三十條武裝商船,一共三千名王國英勇的戰士,由桑迪諾伯爵帶領,他也是新任的呂宋總督。」

  王國在亞洲海面上的霸權,看到這句話,列維爾伸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港口裡面停泊的夷州水軍的戰艦,現在東亞海面上沒有什麼霸權,只有一個統治者。

  桑迪諾伯爵也算是西班牙王國裡面近支的貴族,一般是不去殖民地任職的,即便是去殖民地也是美洲那種肥的流油的地方,被派到這裡 來,想必是被這裡的富庶打動了,列維爾想想自己在國內的地位,心裡面冷笑了一聲,自己根本不會有什麼美洲的位置,恐怕是回到西班牙就會被閒置。

  如此富庶的地方,如此奢華的享受,如此豐厚的收入,難道就這麼告別自己遠去嗎,這些人從來不去考慮什麼愛國,既然能為了金錢去萬里之外殖民,也能為了金錢拋棄萬里之外的國家,列維爾突然對自己堅定的說道:

  「我是巴斯克人!」

  如果時間沒有錯的話,還有三個月,艦隊就應該是到達這裡了,列維爾已經是打定了主意,在那里拉了拉鈴,過了一會,一名侍女開門走了進來,恭敬的行禮,柔聲的開口說道:

  「大人,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呂宋總督列維爾在兩年前還只有衛兵來服侍他的生活起居,幾個男人都是粗手大腳的,大家都是將就著生活罷了,現在日子好過了,自然要請些侍女來伺候,這些侍女來歷很有意思。

  她們都是尼德蘭人,而且被流放到這裡的尼德蘭囚犯,知趣的列維爾雖然是看到裡面很多女人很動心,不過他知道自己動不得,也約束手下不要去動。在江峰贖買了這些囚犯的自由之後,列維爾客氣的提出是不是可以僱傭其中幾位作為傭人,這種合理的要求自然是被允許。

  幾名經過「訓練」溫柔可人的尼德蘭女僕和女管家都是被派了過 來,同時作為獎賞,列維爾每年收入增加了五千兩。當然,西人開放,彼此之間有些露水姻緣,這都是免不了的。

  「蒂娜,我有些不舒服,要下去休息一下……」

  聽到這句話,那名女管家臉微微一紅,列維爾看著面前風情萬種的女人,知道對方想到了別的地方,禁不住輕輕的咳嗽一聲,開口說道:

  「桌子上的文件,你整理一下,上面有很機密的內容,不要外 傳。」

  半個月後,夷州的艦隊開始總動員…… 峰的水軍若是在江家軍的序列之中看來,只有兩支艦艦隊和夷州艦隊,華州艦隊的水軍指揮是阿加亞,夷州艦隊的水軍指揮是林幟。

  水軍指揮的位置是等於副總團練,也就是說張亮,羅義,楊大,楊石頭,這些人的地位都是在水軍之上,劉十三的地位和阿加亞相等。江峰手下的正規軍此時共有三萬餘人,甚至比不得大明的一員總兵。

  時人習慣性的按照人數多少來比較,有那尖酸刻薄的就說江峰雖然是號稱都督,可徐達,李文忠這等都督手下都是幾十萬兵馬,江峰這個軍隊架子勉強也就是個總兵的樣子,可以被稱作將軍罷了。

  至於張亮等四人所謂的華州四將,充其量也就是參將游擊之類的官員,至於水軍指揮那也就是守備的銜頭,算不上數。

  不過海上的海盜們,沿海的商人,倭國,南洋和西方的商人們從來不敢這麼想,這兩隻艦隊以長江為界限,華州艦隊管北方,夷州艦隊管南方,華州艦隊是五艘六百噸的大艦,十二艘四百噸,他艦隊裡面所謂的『武裝商船』也是三百噸,二百噸的級別了。

  夷州艦隊的規模更加的巨大,惠風和順風兩條起家時候的風帆戰艦也是在夷州艦隊之中,此外五百噸左右的船隻十一艘,四百噸的十艘,其餘的船隻比起華州來也是只多不少。江家軍龐大地商船船隊就是在這兩支艦隊的保護下面。在亞洲的海面上通行無阻。

  維持這麼大的艦隊的費用十分的高昂,江峰的所有軍事單位,包括步卒,騎兵,團練都是有大批的錢財路子,其中搶掠更是大頭,水軍卻好像是一個無底洞,每年貿易。私鹽,奴隸賺來地銀錢不少都是投到了水軍之中,可是卻沒有什麼產出。在海軍初建的時候,艦隊還經常在遠海客串一兩次海盜的角色,不過此時的海上貿易,卻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方能繁榮。

  自然是要改變形像變成維持治安的力量。不過維持治安,這麼大地力量就有些牛刀殺雞了,海上討生活的人見到這樣大的戰艦,高聳的風帆,還有船上黑黝黝的炮口,各個都被嚇的好像是見了貓的老鼠,那裡還有一點壞心思。

  更不要說江峰的商船隊本來就是由著名的海盜們組成,這些船在海上不打劫別人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華州的都督衙門有一個常例,就是在大明,倭國。南洋各個地方,凡是有船隊行駛。必須每年繳納一筆銀錢,不然華州水軍不保證他地安全。換句話說,就算是安全也一定讓你不安全了。

  江峰對於船坊的要求是,盡量在跑得快,載炮多地情況下造更大的船,隨著越來越多地尼德蘭人加入,在嘉靖十八年的秋天,八百噸,一百三十門炮。七百水手的華州號下水,這個作為江家水軍的旗艦。

  呂宋和夷州。夷州和華州之間的通信方式就是依靠快船,在夷州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夷州的楊石頭和林幟合計了之後,決定是先斬後 奏,不管如何先把西班牙的這支艦隊打垮,要是海上傳遞消息就怕什麼也都晚了。

  本來夷州和華州之間,只能是依靠船隻來往,楊石頭在這裡臨機決斷之權很大,而且已經是調過來主管夷州民政的夷州主事王啟年同樣是大力地支持,當日江峰送他們來到這裡,並且在日常的書信往來之中,最常說地一句話就是,夷州乃是咱們控制南洋的樞紐,佔據了這個地 方,你們就要給我把這塊基業守好,不管是誰都不能放進來,這塊地方是江家軍的。

  這個時候船隻的航行不可能總是在茫茫大海上,還是要沿著陸地的邊緣前進,所以後世被稱為中南半島的半島尖端馬六甲,這裡原來就是東南亞的古國滿刺加的都城所在,這個島嶼的名字在地理和航海上都有鼎鼎大名——馬六甲!

  印度洋進入太平洋的樞紐所在,對於大航海時代的歐洲人來說,就好像是吸引狼群的血肉,在正德年間的時候,馬六甲就被葡萄牙人佔領了,葡萄牙國家小人少,所以只是佔領那些具有戰略意義的港口和城 市,馬六甲也是其中的一個。

  東南亞的國家,雖然也有暹羅和緬甸這樣的大國,不過很多國家都是幾萬人,幾千人就自稱是國家,掛著個國王王子的名頭去大明朝貢騙些銀子。

  滿刺加也差不多,六百名葡萄牙人和六艘武裝炮船輕而易舉的佔領了這裡,並且征發土人修築炮台,堡壘港口。

  這裡地理位置極為的優越,來往船隻繳納的稅費就好像是一個聚寶盆一樣,給葡萄牙人帶來了無盡的財源,勤勞的大明漢民遍佈南洋,自然也是在馬六甲這裡聚集許多,和很多南洋的地方一樣。

  西洋殖民者有幾百人,華人卻有幾千幾萬,而且從前那種不一樣,現在有很多已經是開設莊園商行,漸漸的做大了起來,惹得葡萄牙人十分的忌憚。

  葡萄牙人一貫是在日本和大明的澳門行商,並不像是西班牙人那樣和大明有很近的接觸,而且在馬六甲這個地方,江家軍的水軍從來沒有來過,葡萄牙人並不瞭解真正的情況,他們往往是覺得所謂江家水軍的強大,都是誇大而已。

  所以即便是受江家水軍保護的船隊,在經過馬六甲的時候,一樣要繳納高昂的費用,稍有不滿就會被葡萄牙人們找麻煩。

  葡人的氣焰已經是愈發的高漲了起來,他們已經寫信給國內,說是只要派來千人的部隊,就可以為國王創造無數個金礦的收益,這一點上他們跟西班牙的看法倒是十分的相似,都以為他們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力量了。

  雖然華州的人們已經要開始準備過冬的棉衣,可是馬六甲的天氣卻是溫暖異常,每天在港口的瞭望塔上,都有幾名葡萄牙士兵在那裡看 守,用來看有沒有往來的商船,如果不過來繳納費用的話

  的武裝炮船立刻就會出去追擊。

  「船,船隊!!」

  這附近不管是海盜和南洋的土人都不會過來找凶悍的葡萄牙人的麻煩,所以本應該每日用船隻在外面巡邏的港口警戒早就不作了。

  警戒的士兵在瞭望塔上驚叫了起來,此時還沒有望遠鏡這種先進的裝置出現,每個人只能是伸長了脖子眺望,看著船越來越近,太平和獨大的生活這些人甚至沒有拿起武器,直到他們看清到底是什麼船。

  炮艦,巨大的炮艦,岸上的人已經是混亂成了一團,難道是西班牙人打過來了嗎,在這系葡萄牙人的心裡面,只有西班牙人才有這樣的船隻,他們甚至忽略了飄揚在桅桿上的虎頭旗幟。

  所有人都是龜縮在堡壘裡面,這個堡壘距離海面還有一段距離,小城堡的火炮可以控制整個港口,但是艦炮的射程打到堡壘卻很難。炮手和士兵們都是緊張看著海面,等待船隻靠近的時候。

  『轟』的一聲火炮響了起來,卻不是海面上的船隻,他們還離開港口很遠,火炮的響起卻在內陸,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方向。

  對於石頭壘砌的堡壘,這樣的轟擊最多也就是砸碎幾塊石頭,短時間內根本不會有什麼威脅,不過這種心裡的威懾可是極為巨大的,造成軍隊軍心士氣崩潰最經常地原因就是腹背受敵。

  葡萄牙的軍官趴在防護牆的縫隙看出去。在原來的港口倉庫區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群漢民架起了兩門小炮。正在調整角度和裝彈,在城堡裡面的火炮可以調整方向,但是船隻逐漸的靠近,那裡的威脅顯然是更大。

  整個馬六甲最高的軍官才是一名中校,在那裡思量了一下,終於是下了決心,他喊來自己地副手。吩咐他帶著二百人,從那個方向殺出 去,務必要把倉庫區的兩門炮清理掉,不然堡壘的境地就危險了。

  倉庫區的兩門炮一看就不是專業的人員操作,除了一開始的兩炮打准了位置,剩下地都是偏離。帶領突擊隊的副軍官很有自信。能夠把這些亂民全部殺乾淨,搞不好還可以把兩門炮繳獲。

  果然,他們這些人一出堡壘,那邊操控火炮的人立刻就是慌亂了起來,現在西方的軍隊一樣是火槍手和長矛的組合,也有拿著大劍和盾牌的,對於東南亞身上沒有一點盔甲遮蔽的人已經是足夠了。

  葡萄牙的二百名士兵迅速的列好了隊,趁著炮火沒有準頭的時候,朝著這邊就是衝了過來,那些平日就好像是綿羊一樣地漢民看到凶神惡煞的士兵追殺了過來。迅速地轉身跑散了開來。

  帶隊的軍官看到這些四散逃跑地人,在途中就是咧嘴哈哈的笑了起來。不過隨即就笑不出來了,漢民們雖然是跑開。馬匹拉著四門更大口徑的火炮,擺在了那裡,葡萄牙士兵們的反應有些迷糊,此時到底是趁著火炮沒有卸下來加快腳步衝上去,還是跑回去。

  從坐在炮架上的幾名炮兵都是跳了下來,在那裡吆喝著卸開炮架,把馬匹趕走,這樣的重炮還需要時間才能安置好。帶隊的軍官迅速做好了決斷,在那裡大喊著說道:

  「衝上去。現在回去已經是來不及了!」

  士兵們的隊形雖然是已經混亂,不過還是驍勇地朝著前面衝鋒了過去,這個時代的歐洲人,有一種精神是亞洲人比不了地,那就是光棍一般的亡命,不過很多時候,亡命解決不了問題的。

  重炮手的雖然專業,可不管是怎麼看,在葡萄牙人衝到跟前的時候裝好火炮根本不可能,葡萄牙士兵們的腳步更是加快,突然間,在倉庫區那裡又是響起了一聲響亮的口號,一隊裝束整齊的士兵們列隊跑了出來。

  急速衝鋒的葡萄牙士兵不認識對方的裝束,可各個的心都是沉了下來,他們認識對方手中的火繩槍。

  彈藥都已經是裝填完畢,平舉,搬動扳機,火繩點燃了藥池的引 藥,轟然大響,跑進了射程之中的葡萄牙士兵們頓時倒下了二十多個,剩下的人連忙止步準備射擊,只不過他們還沒有動手的時候,第二輪的射擊又來了。

  持續五輪的射擊過後,葡萄牙突擊隊的士兵才打出了六槍,問題的關鍵是,以往這種對射,按照歐洲戰場上的經驗,並不會有太多的人倒下,因為這種火繩槍的彈道比較偏離,雙方在一百步左右的距離,根本談不到什麼準確率,不過對方的火繩槍的射程卻卻好像是比常識的要遠許多。

  看著自己身邊的同伴,被鉛丸穿透貫穿慘叫,噗哧噗哧冒出的血 花,太平久了的葡萄牙士兵持槍的動作也都是已經是變形,即便是打響的火繩槍也都偏離了方向,在小城堡裡面的中校已經是命令關閉了門 戶,他們已經是決定死守了,外面的二百多人已經是決心放棄,城堡裡面的火炮也是移動了方向對準了倉庫區這裡。

  第一排的士兵已經是輪換上來準備打第二次了,那邊的葡萄牙人終於是堅持不住,朝著四處逃散了開去,現場已經是丟下了將近百具屍 體。

  在城堡裡面觀察這個方向的葡萄牙軍官極為緊張,按照估計,剛拉上來的重炮要想打到城堡還要前移,只要是到了城堡火炮的射程,他們就立刻的發射。

  那四門看起來最起碼是六磅的火炮並沒有朝著前面移動,炮手稍作校正之後,四門炮同時開伙,在城堡裡面的人還想嘲笑一下沒有火器經驗的黃種人。

  瞬間,就是地動山搖,城堡朝裡的那一面頓時坍塌了半邊。

  馬六甲是鮮美的血肉,吸引來的不光是豺狼,還有猛虎和獅子……
rockyy 發表於 2008-10-31 22:58
第四百零一章 很意外

  堡壘坍塌了半邊,壓死了十幾個人,好在是城堡的結構為合理,剩下的四百人知道這裡面不能呆下去了,拿著火繩槍和武器紛紛的竄到了外面來。

  即便是在倉庫區的那一邊有火炮和火槍隊,可是衝出來的人心思不是在那一邊,還是緊張的看著海面上逐漸靠近的艦隊,艦隊越近他們就越是害怕起來,這樣的艦隊規模,就算是在歐洲也只是有幾個有數的大國才有,為什麼在東方的海面上會出現。

  那邊是大炮和火槍,這些人還是在扭頭看著逐漸靠近的戰艦,可想而知戰鬥的結果,葡萄牙的軍隊已經是完全的喪失了戰鬥的勇氣,就在這個時候,在對面的隊列裡面,有人字正腔圓的用葡萄牙語喊道:

  「丟下你們的武器,跪在地上,饒你們不死!」

  手中拿著指揮刀和手銃的葡萄牙中校前後看了看,發現自己手下的士兵們都是恐懼的看著海上的巨艦,也有些人畏縮瞄著對面的大炮和火槍隊,跑出來之後,現在還沒有整理出一個戰鬥的陣型。

  白人是從來不把投降當成是大不了的事情,這名中校歎了一口氣,把手中的武器丟在了地上,然後屈膝跪了下去,大著嗓門喊了回去,開口說道:

  「投降,投降!」

  後面的那些士兵看到自己的主官投降,按照常規,即便是回到葡萄牙有軍事法庭的追究,也僅僅是下命令投降的軍官擔負責任,當然了,下令你投降你都不投降,戰場上的命令你還聽不聽,這是個原則的問題。

  這些平日裡面對待土人和漢民如狼似虎,自以為是最強的軍人的葡萄牙人老老實實的跪在那裡,看著守衛港口的五艘武裝炮船,被海上的那支艦隊好像是攆兔子一樣,在海上追趕的亂竄。

  結果很是簡單,當然是船速快,火炮多的艦隊輕鬆的把這五艘炮船全部的運送到了海底,這些葡萄牙的士兵們一邊是膽戰心驚,一邊是在那裡百思不得其解,東方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艦隊,如此強大的艦隊。

  當然,江峰的艦隊沒有超越這個時代的技術,僅僅是東西方船隻的一些交匯融合。可是製造這些船隻的工匠和匠人卻是大明六成的船匠和船工,還有許多的尼德蘭人參與其中,已經是有百餘年歷史的海盜在這個船隊裡面擔任從水手到船長的各級角色。

  更加重要的是,很難想像會有人每年會拿出如此巨額的金錢來填在海軍的建設之中,偏偏江峰可以做到,他控制著整個亞洲的海上貿易,在這個時代,整個亞洲的海上貿易是這個世界上最賺錢的事情,他吸納著全世界的財富。

  而且現在所有行駛在大明,朝鮮,日本,夷州到南洋這一片海域的商船隊,都必須給江峰交錢,這實際上是這些人負擔了江峰的水軍的運轉費用,不過這樣所消耗的費用和金錢也是太多了。

  即便是在水軍中負責後勤和補給的李光頭,他可以說是在水軍中得益最多的人之一,不過他也是勸江峰說道:

  「都督的根本還是在大陸之上,海上基業是微末枝節!」

  李光頭本來就是海盜和海商的出身,他也是說這樣的話,因為他已經是完全死心塌地的跟隨江峰,江峰和華州集團壯大,他也就是跟著壯大,若是取得天下,他就是開國的功臣,若是破滅,他也是家破人亡,所以,些許的個人利益也就顧不得了。

  出身海上的李光頭尚且這麼說,更不要說其他的人,劉順和劉十二多次苦口婆心的勸諫,江峰雖然是大權獨斷,可很少有這種不聽意見的時候,雙方就是這麼堅持著。

  說起來比較好笑的是,支持江峰的反倒是劉芳蕊,蘇觀月和夏翠玉,這三個人是江峰的內眷,卻也負擔著江峰最核心的收支核算,儘管最開始只是由蘇觀月來處理,不過後來劉芳蕊和夏翠玉也是逐漸的加入了進來。

  她們卻是知道在海上會有怎麼樣的收益,而且這樣的收益又是以一個什麼速度在增長,這些收益和將來收益的增長,都是需要用規模巨大,威力同樣是巨大的艦隊來維護,來保證這些財富是落入江家的腰包。

  當然,江峰想的更多,在那個信息爆炸的社會,制海權是一個頗為時也頗為實際的概念,不管是網絡的小說還是影視的宣講都是不停的重複,歷史教科書上更是如此,江峰在建立了這支艦隊之後,發

  的得到的好處也是實實在在的,更是堅定了他要把水決心。

  畢竟,這個時代的人知道地球是個球的人還不多,這個世界還有無數的海域和土地,江峰的目光很遠。

  「看見陸地和港口了~~」

  桑迪諾伯爵聽到在桅桿上瞭望的水手喊,已經是看到了馬六甲城時候,終於是感覺到了輕鬆,在海上已經是將近九個月的時間了。想想來往於東方和美洲的那些船長和水手們講述的財富和繁華,桑迪諾伯爵心裡面暗自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多多的賺取自己應得的金錢,不然的話,放棄美洲的那個金銀礦來到這裡就實在是不值了。

  在西班牙王國之中,對於大明的傳說始終沒有斷絕過,不過所描述的都僅僅是這個帝國的遼闊還有神秘,只不過這幾年開始傳聞這裡的富庶和繁華。

  西班牙王國在這個大航海的初期在美洲和非洲都是保持了完全的強勢地位,沒有他們征服不了的國家,他們覺得之所以沒有對大明帝國開戰,只不過他們不願意把兩千人之上的部隊投放在東方。

  用不到三百人就擊潰了幾萬印加帝國大軍的西班牙軍人,是所向披靡的。

  西班牙在呂宋的殖民地,實際上就是一個變相的流放地,要知道呂宋總督列維爾在西班牙王國軍隊服役的時候不過是一名少校,在晉陞的時候因為和另外一名有背景的軍官爭奪中校的職位,結果被以『提拔的恩寵』的名義送來了呂宋,當然,我們都知道一個更確切的說法,叫做「光榮的流放」。

  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位置開始慢慢的炙手可熱了起來,在回到西班牙的人描述呂宋總督的奢華,號稱是即便是比起王國的親王來,也絲毫不會遜色,更有誇張的人說道,國王的生活也就是那個樣子了。

  列維爾上繳給王國的稅款也是增加了三四倍,當然按照他的想法,本來是有出了政績能否升任官職或者是回到國內,那個時候,他還覺得突然增加的收入不過是曇花一現,當然,第二年的時候列維爾就為自己的愚蠢舉動後悔不已,呆在呂宋這裡,哪怕是將來到大明的沿海城市去,都比回到西班牙強很多,在呂宋自己還算是個人物,若是回到西班牙自己什麼都不是,難道就拿著賺來的錢財坐吃山空不成。

  上繳比從前多三四倍的稅款,按照西班牙官吏的貪污習慣,這裡面最起碼要有一半的數目被列維爾收進了自己的腰包,加上那些人對他奢華的描述,終於,呂宋的總督也是成為了比較熱火的職位。

  桑迪諾伯爵的家世雖然是敗落,不過還有些活動的能力,而且西班牙王國的高層對於東方的繁華頗為的動心,他們覺得這個繁華值得派一支部隊來征討,如果能在東方重現西班牙在印加的輝煌就更好了,現在西班牙的鄰國法國和歐洲敵人奧斯曼帝國的壓力越來越大,西班牙也是急需新的財源,桑迪諾伯爵的自告奮勇和西班牙的野心不謀而合,這也是這支艦隊的來歷。

  在這艘船上的每一個人,從司令官桑迪諾伯爵到下面一個最底層的水手,都帶著勝利的信心。

  最前面的船隻已經是開始和碼頭上的人員傳遞信息,示意要進港補充給養和修繕船隻,雖然說這裡是葡萄牙的領地,可是葡萄牙在亞洲一共也才一千五百多人,在果阿幾百,在這裡有幾百,在澳門還有幾百。

  可西班牙的這支艦隊就足足有三千人,在印度的果阿,那裡的葡萄牙人恭敬無比的接待這支艦隊,就和在歐洲本土葡萄牙對待西班牙的態度一樣,在馬六甲當然不會例外。

  港口沒有什麼船隻,不過碼頭上倒是堆滿了貨物,桑迪諾的艦隊緩緩的靠了過去,伯爵在他的座艦上朝下望去,葡萄牙駐軍的官員都是在碼頭上恭恭敬敬的迎接,桑迪諾伯爵頗為滿意對方的態度,已經是準備在這裡多休整幾天。

  桑迪諾伯爵踏上碼頭之後,葡萄牙駐軍首領快走了幾步迎上前來,桑迪諾剛要開口說幾句話,那名駐軍首領猛然加快腳步衝刺起來,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劍,狠狠的刺入了桑迪諾伯爵的胸膛。

  「尼德蘭獨立萬歲!」

  這就是伯爵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rockyy 發表於 2008-10-31 22:59
第四百零二章 激戰 火

  多日在海上的航行已經是讓西班牙遠征軍的水手船員們不堪,特別是旗艦上下達了休整三日的命令之後,這些人更是紛紛的跑到了甲板上面來,酒,土著女人,或許還有什麼別的玩意。

  下面的這些列隊歡迎的葡萄牙士兵的態度,更是讓他們沒有了絲毫的警惕,當瞪大了眼睛的桑迪諾伯爵倒在地上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可是出來迎接的那葡萄牙軍官絲毫沒有理會插在伯爵身上的短劍,朝著貨物的方向就是跑了過去,跟著桑迪諾下船的人這才是反應過來,紛紛在那裡大喊大叫,有的抽出了彎刀和刺劍,有的人拿出火繩槍準備射擊,不過因為沒有預料到這樣的場面,所以很多準備工作都是沒有作,火繩槍倉促之間根本無法打響。

  槍聲卻立刻響了起來,所有碼頭上的西班牙人頓時被打翻了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隊火槍兵已經是從堆放的貨物之中走了出來,迅速的站成了三排,開始開火發射,西班牙的水手們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正規軍畢竟是不同凡響,立刻有軍官開始發號施令,碼頭上的一百多人顧不上了,不過藉著船舷的掩護,上面的人開始拿著火繩槍還擊,更加重要的是,靠岸的船隻上面有火炮,這火炮,足夠把整個的碼頭夷為平地。

  但是發號施令的軍官隨後臉色就是大變,碼頭上用油布和帆布覆蓋的貨物都是被撤去了覆蓋物,露出了真實的面目,一門門黑黝黝的大炮正好對著港口裡面停泊的船隻,而且站在火炮後面的人已經是拿著火把朝著引藥湊了過去。

  而船隻上面的火炮甚至剛剛開始裝藥,站在那裡射擊的火繩槍兵們早就是四散開來,在旗艦上眼尖的軍官甚至還看到了操炮的人也是「葡萄牙人』,難道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經是在歐陸開戰了嗎!

  還有在馬六甲最多也就是六百名葡萄牙士兵,他們為什麼在碼頭上有十幾門火炮,而且還是威力這麼大的火炮。

  已經是容不得他考慮這麼多了,一聲聲轟然的大響,整個的碼頭都是顫動了起來,九磅炮的威力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上發揮的淋漓盡致,五百噸的風帆戰艦可以說的上是龐然大物,可是西班牙的艦船結構此時卻有一個特點,就是有高高的船樓,這要早在三十年後蓋倫船大規模出現之後才有改變。

  高高船樓此時就是最好的靶子,十幾門火炮的第二次怒吼就已經是把靠在碼頭上的旗艦打的破爛無比。

  西班牙艦隊的船隻都是紛紛的揚帆,此時這個港口就好像是地獄一般,到處是炮彈的呼嘯,船板的碎裂,還有人的慘叫。

  在碼頭上面的火炮不需要校正,只是需要不停的裝填彈藥然後發射出去,就會有最好的效果,即便是在港口裡面的西班牙船隻已經做了射擊的準備,可是對於艦炮來說,吊射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是此時他們要是開火,炮彈只能是落在了自己的船隻上面,怎麼辦,只能是把船駛出這個港口。

  此時鑄炮的質量並不是那麼讓人放心,五炮過後,火炮後面的士兵已經是用早就準備好的水桶朝著炮管上面潑水,給火炮降溫,不過有一門小炮卻很是不合時宜的朝著碼頭的其他方向開炮。

  並且沒有什麼目標,也不是打船,也不是打人,只是把堆在碼頭邊上的幾個大的圍子打的稀爛,圍子裡面裝的都是木片和稻草之類的東西,也不知道有什麼用處,圍子被打爛了之後,這些東西都是飄在了海上。

  已經有三艘船沉沒在海中,沒有機動力的帆船進港出港十分的麻煩,不過現在西班牙遠征軍的戰船已經是有零星的還擊了。

  在碼頭上的十幾門炮射擊了六輪之後,必須要緩和一下射擊的頻率,不然肯定就會炸膛了,敵船的炮火也開始轟鳴了起來,最當中的一名炮手被砸了個正著,後面的三個人也是被跳彈掛住,都是陣亡。

  不過即便是這樣,碼頭上火炮的每一輪射擊,幾乎不會有一發落空,可是散亂無章的艦炮卻沒有這麼高的效率,不斷移動的船隻,岸上炮火的壓力,倉促組織起來的操炮隊伍,都根本無法保證射擊的質量。

  所以即便是碼頭上炮兵出現了傷亡,但是交換比依舊是絕對的有利於碼頭上的炮兵,這就是後世的一句名言:要塞的火炮永遠是戰艦的噩夢。

  而且操作碼頭上火炮

  『葡萄牙人』戰士的戰鬥意志令人咋舌,他們毫不吝命,不害怕在身邊呼嘯的炮彈,奮不顧身的裝填彈藥,點火發射,他們甚至沒有一個人大聲的吼叫,只是沉默的射擊。

  在不遠處有一個防護的十分不錯的掩體,艦炮根本打不到這個地方,可這裡又可以清楚的看到戰場的局勢。夷州艦隊的指揮林幟就是在這個掩體裡面,身後跟著十幾名軍官。

  江峰建立水軍的思路就是盡量的使用那些有經驗的人,李光頭的部眾,林家,夏家的族人都成了水軍裡面的骨幹,不過李光頭的部眾大多是經營商船隊和船坊,和後勤上面打交道的事情很多。

  而林家和夏家的水上力量大多則是從軍,而且因為他們的海上經驗,都在水軍這個系統裡面陞遷很快,所以幾年下來,除了尼德蘭過來的一百多人成了水軍的教習和軍官之外,其餘的位置基本上被林家和夏家壟斷了。

  當然,江峰這裡也有制衡的手段,林家跟隨江峰最早,所以在華州定局,可是華州艦隊的主要是夏家的成員,夷州和福建隔海相望,夏家人在這裡經營的十分出色,可是在夷州的艦隊主要是林家的人。

  彼此都有顧及,都有忌憚,加上合理的收益,林家和夏家都是江峰忠心耿耿。

  林幟在林家也算是一個異數,他的兄弟和同族都是喜歡海上打劫和做生意的時候,他卻在家讀有關水軍的兵書,可是中國自古對於水軍方面的理論少的可憐,反倒是加入了江家水軍之後,那些來自歐洲的尼德蘭人講述的東西讓他收益非淺,也解開了他許多關於海戰的疑惑和猜想。

  有這樣的鑽研又有海上世家的背景,自然是在軍中陞遷的很快,他已經是林家在水軍中的代表人物,他也是不負眾望,在海上有過幾次漂亮的剿滅倭寇和海盜的經歷,更是為族人增光。

  不過水軍的將領都應該是在他的旗艦上面,可林幟卻在陸地之上,而且在馬六甲的海港放眼望去,除了在港口附近激戰的西班牙船隻之外,再也看不到什麼夷州艦隊的船隻,林幟專心的看著戰場,有些驚訝的開口說道:

  「真想不到,尼德蘭士兵作戰起來居然是這樣的悍勇!」

  在掩體裡面的人都是漢人,所以林幟說話沒有什麼太多的顧及,後面一名隊長打扮的漢子接口說道:

  「指揮大人,下官在登州受訓的時候聽得傑森總教習說過,他們尼德蘭人和這些佛朗機人深仇似海,很多人的父母親戚都是死在佛朗機士兵的刀下,他們每時每刻都沒有忘記這等仇恨!」

  聽到下屬這麼說,林幟禁不住用手拍了一下牆壁表示讚歎,不過此時港口上的炮戰漸漸的陷入了均勢。

  隨著西班牙艦船的移動,上面火炮的射擊也是越來越從容了起來,不過碼頭上的炮兵陣地顯然是準備了許久,工事修建的也頗為牢固,儘管出現傷亡,但還有十門炮可以開火,方纔那一段射擊之中,已經是把四艘船送進了海底,兩艘戰艦和兩艘裝載士兵的武裝商船,海上到處都是掙扎求生的士兵,船隻的碎木和漂浮的屍體。

  這時候,有人跑進了林幟所在的掩體裡面,朗聲的稟報說道:

  「指揮大人,東西都已經是打到海中。」

  聽到這個命令,林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快意的笑容,衝著邊上的傳令兵開口說道:

  「吹號角吧!」

  西班牙艦隊的幾名軍官都已經是打紅了眼,拚命的命令炮兵發射炮彈,不過在轟鳴的戰場上傳來的號角聲還是讓他們一愣,當然艦船的炮火不會停下來,只是操控岸炮的炮兵們突然停止了操炮。

  十幾名炮兵從工事裡面拿出了大弓,箭支上點燃了火,張弓搭箭。這十幾個人勇敢的從防護的工事裡面站了出來,有一個人立刻死在了炮火之中,不過剩下的人還是把這些箭支射了出去。

  這時候,炮戰之中的西班牙水兵們才發現港口裡面漂浮著一層稻草和碎木,還有黑乎乎的油漬,還有若有若無漂浮在硫磺味道之中的刺鼻氣味。

  十幾支燃燒的箭支落在了海面上,大海燃燒起來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10-31 22:59
第四百零三章 消失的艦隊

  十六世紀的海戰之中,互相的用火船攻擊依舊是主要不管是多麼龐大的艦船,他也是木製的,終歸是怕火。

  江家水軍戰艦上總是有些製造瀝青的黑油存儲,這些東西可都是在陝西花錢收來的,這也是江峰為數不多的對水軍的指點。不過這種黑油對於水軍來說是個麻煩,黑油容易燃燒,可在水戰之中用處不大,倒是在陸地上放火比較有效,所以一直沒有應用。

  反倒是在港口之中用上來了,碼頭邊上那些用碎木和柴草堆滿的圍子,被打散之後都是傾倒在海中,在這些圍子裡面也有大桶的黑油,小炮的射擊不足以讓他們燃燒,卻可以把木桶打碎。

  現在海上漂浮的被黑油沾滿的木屑稻草,當然船隻的碎屑也在其中,可是在港口裡面的戰艦都是在那裡拚命的開炮還擊,誰也沒有心思看著海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火箭射入了水中。

  三艘五百噸的大艦有兩艘已經是被浮油圍住了,火勢點燃之後,就決定了他們淒慘的下場,在外圍的船隻都是拚命的朝著海中駛去,不敢靠近在港口中熊熊燃燒的海面。

  儘管江峰不知道,不過西班牙人卻在他們的歷史書中讀過差不多的戰爭,羅馬帝國和北非汪達爾人作戰,在地中海就是被人用在海上用裝滿了黑油的船隻縱火,十幾萬人全軍覆沒。

  附帶說一下,黑油就是石油,大明年間,陝西延安一帶在地表就可以看到。

  西班牙來到的時候是五艘五百噸,十艘四百噸的帆船炮艦,還有三十條武裝商船,此時已經有帆船炮艦裡面已經是沉沒了兩艘,被火燒掉了兩艘,武裝商船也有四五艘或者是在炮戰之中沉沒,或者正在燃燒。

  殘存的艦隊驚魂未定,已經是不敢靠近這個港口了,不過從桑迪諾伯爵倒在碼頭上開始,這支艦隊的注意力一直是關注著碼頭,那上面有層出不窮的花樣讓這些人膽戰心驚,生怕還有什麼不知道手段。

  所以有一支艦隊在緩緩的靠近,他們也就沒有注意到了。報仇心切的西班牙人剩餘的十一艘炮艦緩緩的展開,準備對碼頭上那些膽大妄為的人進行一次毀滅性的打擊,現在不用擔心誤擊到自己人的船隻。

  夷州艦隊一直是呆在馬六甲城港口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林幟給他們的命令也很簡單,在西班牙艦隊出現之後的一個半時辰再出現,如果碼頭上這一切都順利的話,夷州艦隊的出現就是恰到時機,如果不順利,那就是救援。

  現在看來是恰好了,夷州艦隊出現給西班牙人們造成了極大的恐慌,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海上力量出現在這裡的海面上,驚恐的艦隊指揮官-按照官銜替補上來的,大聲的命令轉向,調整艦隊的陣型。

  江家水軍沒有船樓,東西方船隻結合的船型,對風力利用更充分的風帆,讓艦船的速度比起西班牙艦船快了許多,而且更加的靈活。

  西班牙艦隊的武裝商船上面滿載了士兵,每艘船也就是十門左右的小炮,對碼頭的攻擊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都在外圍觀戰。這些武裝商船是第一個倒霉的,順風號和惠風號的火炮的裝藥就是應用的顆粒火藥,在射程和威力上都要比對方的火炮強出很多,而且即便是沒有這些火藥,他們的火力也要遠遠的超過對方。

  第一輪的齊射,就有四艘武裝商船被打進了海底,而這個時候,西班牙艦隊的船隻才有兩艘船調整好了方向,他們圍攻碼頭,外圍又有武裝商船的,儘管大海無邊無際,可是他們活動空間的已經是非常的狹小,活動十分的困難。

  在內圈的西班牙艦隊如果要開炮外圍的武裝商船肯定是要遭到誤擊,可是夷州艦隊絲毫沒有這樣的顧及,他們毫不留情的傾瀉著炮火,此時的西班牙在內側的風帆炮艦發現,自己如果是朝著碼頭的方向,那邊正在燃燒起來熊熊大火,外圍走則是幾十艘亂成一團的武裝商船。

  在第七艘武裝商船沉入海底之後,那名替補上來的艦隊指揮官終於是下達了命令,不理會外圍的艦船,直接開炮轟擊,要不然風帆戰艦就保不住了。

  對於海軍來說,風帆戰艦比起用來載人的武裝商船是更加寶貴的財富,武裝商船,大西洋上隨便征發商船就是了。

  戰場上短短的一瞬間就可以改變整場戰役的結局,更不要提這個沒有太多指揮艦隊經驗的

  指揮官耽誤了這麼多的時間,江家水軍的主力炮艦已面上呈彎曲的弧度,西班牙艦隊包在了地面。

  現在他們要作的僅僅就是不停的裝彈發射了,十一艘對十六艘,十六艘的噸位還有優勢,並且佔據了有利的位置,在這個時代的海戰之中,基本上就可以得出勝負的結論了,至於夾在中間的武裝商船們,他們船上的一磅和兩磅炮甚至打不穿夷州艦隊的船板,只能作為靶子。

  海戰持續了兩個時辰,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結局並不出人力量,剩餘四艘風帆戰艦和十艘武裝商船的西班牙海軍選擇了投降,夷州艦隊有兩艘四百噸炮艦被擊沉,三艘失去了戰鬥能力。

  這個結果並不算是完美,不過作為艦隊指揮官的林幟卻知道,江家水軍在亞洲的海面上太過獨大了,所以很少有什麼戰鬥的經驗,而西班牙的海軍在大西洋上的戰鬥經驗可是豐富無比。

  要不是這次在碼頭上,在海上設置了這麼多的陷阱和佈局,在海面上硬碰硬的話,雖然憑藉著優勢取得勝利把握也是很大,可是全殲對方並且不讓這消息流傳出去,就很難了。

  海面上的大火燃燒了幾個時辰之後,終於是熄滅了,投降的西班牙艦隊的船隻靠在了已經是千瘡百孔的碼頭上面,在岸上等待著他們的是兩千名江家軍的士兵,其中有六百人是尼德蘭人。

  西班牙遠征艦隊一共是三千多人的規模,可是活下來的也只有不到一千人。

  因為沒有得到江峰具體的命令,所以對於這些俘虜的處置還要等待消息,把西班牙艦船上可以搬動的物品搬運一空之後,林幟直接下令燒船,不能給別人留下西班牙遠征艦隊曾經來過馬六甲的痕跡。

  過了幾天之後,經過馬六甲城的商船,除了偶而在海上可以看見碎木或者是浮屍之外,再也沒有什麼戰鬥的痕跡了。

  林幟除了派遣船隻去給江峰送信之外,他把夷州艦隊暫時駐紮在了這裡,作為艦隊的指揮,海盜世家出身的他,一眼就發現了馬六甲城的巨大價值,現在的夷州民眾接近四十萬,自保已經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華州不斷的生產新船下水,整個的亞洲海面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其他勢力的竄入。

  他只要是把守好馬六甲城,就是替江峰看好了門戶。西班牙和葡萄牙的俘虜們本來還以為投降之後會有等著贖買的機會,不過一來江家軍不缺這點小錢,二來是碼頭上千瘡百孔的需要勞力修復,僱傭本地的漢民和土人畢竟是需要花錢,所以這些俘虜物盡其用的被驅趕去做工。

  在馬六甲城這裡雖然是有將近三千人沉屍海底,幾十艘戰艦葬身火海,這種規模的戰役放在歐洲來說可以說是一場大海戰了,不過所有人都不希望這個消息傳揚出去,除了這支艦隊曾經停靠的過的果阿之外,整個亞洲並沒有什麼人直到這件事情,夷州艦隊不會說,被關在監獄裡面的俘虜們不會說,而呂宋總督列維爾一直聲稱自己沒有收到王國政府的信箋和消息。

  這個艦隊的消失在西班牙國內成為了懸案,直到三十年後才被一名釋放出來的水兵解答了這個答案。

  在這個時代,西班牙的船隻到東方來需要十一個月或者一年的時間,消息的傳遞來回就要兩年,在兩年之中,馬六甲城已經是被江家軍經營成了堅固無比的要塞港口,這場戰役的結果傳到江峰手中的時候,已經是嘉靖十八年的冬天,這場勝利是江家水軍第一次面對同等數量級的敵人,雖然也有很大的損失,可是這個結果卻是無比的重要。

  江峰的獎勵也是極為的大方,把所有的缺額和船隻都給林幟的艦隊補充齊全,並且從夷州的團練抽調兩千過去駐防,授予林幟星州節度的官銜,允許他在馬六甲自行經略。

  那裡距離華州實在是太遠,如果不給林幟自行決斷的權力,到時候反而是會有麻煩,大家並沒有什麼異議,只是奇怪,為什麼江峰會把那裡成為『星州』。

  在沒有穿越的時候,江峰會做一道炒飯,名字叫做星州炒米,據說來自新加坡……
rockyy 發表於 2008-10-31 23:01
第四百零四章 白龍魚服

  京師到了年關,城門看守的兵馬司的兵卒可就是活計少平日裡面來來往往的人都是窩在家裡過年,自然人數就少了。

  天氣寒冷的時候,城門那裡的衛兵都是在牆根曬著太陽,臘月十二那一天,天氣倒是不錯,陽光把牆根那裡曬的暖洋洋的,幾個老兵在那裡聊天扯淡,倒也是十分的快活,正說話間。

  遠處十幾騎和一輛馬車混合著的隊伍靠近了過來,蹲坐在那裡的一名老兵嘴裡面嘟囓著站了起來,把手中的長槍一橫擺了個架勢,拖長了腔調喊道:

  「那裡來的,路引可帶著。」

  聽到士兵的這個話,在邊上的一名騎士翻身下馬,陪笑著拿出文書來,開口說道:

  「軍爺,我家老爺是遼陽的秀才,這是來京師遊學了,這是一干隨從的路引和文書!」

  在明朝對讀書人有種種的優待,秀才算是有身份的讀書人,可以拿著身份的證明比較輕鬆的遊歷天下,同時他也可以帶許多的隨從出來,現在這名守衛城門的士兵說看到的就是一名叫江惠風,住在遼陽的秀才,準備遊學天下的。

  看看十幾騎頗為不錯的馬匹,馬車也是很新的樣式,即便是那十幾個隨從穿著打扮也是很不錯的,看起來京師的中等人家還未必置辦起來這樣的衣服,坐在當中的那名叫做江惠風的秀才。

  大概是三十五歲左右的年紀,左顧右盼之間自有一種凌厲的威勢,看起來與其說是個秀才,倒不如說是個武將,而且長得也是高大健壯。守城的士兵們雖然是心裡面在那裡暗自說不知道那個豪門的公子又是出來溜躂了,他們並沒有什麼懷疑,所謂『仗劍游天下』,這個時代的秀才們凡是能在外面溜躂的,都不是什麼文弱之人,最好的例子就是當年劉六劉七造反時候,另外一個人的首領『趙瘋子』,也是秀才出身,可一個人可以對付四五名亂軍不落下風。

  很快的驗看完畢,那名下馬辦理手續的家僕暗地裡面塞了二兩碎銀子給檢查的士卒,萬事錢最高,在那裡檢查的士兵立刻滿臉笑容的把人放進了城門。

  從頭到尾也就是一個守門的士兵在那裡忙碌,其他的幾個人都是在那裡蹲著,有個眼尖的看到了塞銀子的動作,等到隊伍一進城門,就在那裡笑著喊了出來:

  「老張,今晚燉羊肉,喝燒酒,可都是你管了啊!」

  邊上幾個人紛紛的哄笑了起來,那個士兵收到了碎銀子也是高興,掂量一下知道大概二兩多些,朝著天上一拋,接在了手中,笑著說道:

  「今晚算我的,咱們兄弟聚一聚。」

  蹲在那裡的士兵裡面,始終有個人注意著方才進城的那一行人,還跟到了城門那裡觀看,那位老張看到這個搖搖頭,過去拍拍站在城門那裡那個人的肩膀,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氣說道:

  「我說兄弟,來到咱們這裡守城門,反正是餓不死,也不用那麼疑神疑鬼的,這不是你原來那個衙門,再說了,要是有問題,從遼陽到咱們這裡,要有多少個卡子和巡檢,要查早就查出來了,今晚一起喝幾杯去。」

  那個還在張望的人收回了目光,回頭笑笑和那個老張說道:

  「從前在錦衣衛辦差的老習慣了,老哥不要見笑,不過剛才那個人我依稀記得見過啊,腦子也記不清楚了,算了算了,不管他……」

  對於這一隊臘月進城的人,看守京師城門士兵們的議論沒有持續多久,大家的話題很快就是轉移到晚上的羊肉和燒酒上面。

  「檢地案」不光是官員落馬,勳貴砍頭,他們在大明的官場上的故舊親朋下屬都是遭到了清洗,好在是嘉靖皇帝知道這種事情查辦為首的幾個也就完全達到了目的,不用擴大範圍,當然這個不擴大的意思也就是不殺頭抄家罷了,很多人還是因此丟了官職或者是從熱火的衙門被調到其他的地方,比如說這位在錦衣衛衙門裡面當差,現在卻是守城門的士兵,他就是受到了牽連,不過牽扯不深。

  他確實見過在剛才進入城門好像是豪門公子的那個人,那是在將近十年前的事情了,惠風樓在京師炙手可熱的時候,錦衣衛的很多人都是見過那個少年得志,日進斗金的錦衣衛南城總旗江峰。

  十年過去,當時那個桀驁不馴,性格火爆的年輕人現在已經是執掌一方的諸侯,渾身上下的氣質已經

  大大,而且就算是當年見過他的人,也都是遠遠觀看的印象或者是忘卻,或者已經是變得很淡。

  而且在大明除了沿海和中樞一些大人物之外,並沒有什麼人聽說過江峰的名字。

  按照時間算起來,江峰已經是將近六年沒有踏進大明的國土一步了,對於他的這次出遊,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是極力的反對。

  不管是江峰的謀主劉十二,還是主持民政的劉順都是反對的意見,劉十二說的很是直白:

  「都督大人難道沒有聽到過白龍魚服的典故,你這麼孤身入敵境,置三地基業於何處,百萬民,十萬兵於何處!」

  江峰這些年也算是有些適應身邊這些文人用典故的習慣了,不過這個白龍魚服他還是想了一下才算是反應了過來,禁不住沒有好氣的說道:

  「我不是孫策,也不會出現那樣白癡的錯誤。」

  說這句話的時候,羅義,還有劉順,趙秀才都在房中,羅義並沒有什麼意見,武人看事比較直接比較簡單,他覺得江峰去關外和去大明是一樣的,自己在華州只要是給都督看好家就是了。

  坐在一邊的劉順沉聲開口說道:

  「都督大人是三地之主,都督既然已經是下了決心,下臣並不敢阻攔,只不過要給屋中各位一個足以說得過去的理由……」

  劉順是江峰的岳丈,又是華州的太守,在江峰的系統裡面可以說是身份尊貴,他既然這麼說出來,意思就是江峰要給這次的深入大明腹地拿出一個可行的理由,現在華州,夷州和關外的軍政民政都是有了一套完整的體系,雖然僅僅是自稱州府,可是實際上就已經是獨立在大明之外的國家。

  一國之王貿然的深入敵對勢力的腹地,這不管從那個方面來看都太不合常理,可是這個最高首領的權威也是要維持,所以就請他給出一個解釋,劉順的身份和關係在那裡,江峰必須要做出姿態,在那裡正身清清嗓子,朗聲的說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自我離開大明已經是有六年,這六年大明內部的變化可以說是天翻地覆,遠不是我離開時候的樣子,這六年的變化竟然是好似從前的百年,雖然各種途徑也是知道一些,可這等巨大的變化,還是要親眼觀察,親身經歷一下才能知道。」

  在座的眾人都是多少有些瞭解,都督府的司馬從事就是做搜集情報的工作,這些從前的江湖中人,私鹽販子都是活動在大明,不斷的通過海上的商船傳遞回來各種各樣的消息,在這些人的眼中,這些消息就已經是足夠了,何必江峰要親自的去一次。

  江峰已經是將眾人的神色看在了眼中,知道剛才的理由沒有說服大家,在這些人裡面始終是有一種看法,那就是華州愈來愈強,大明越來越弱,此消彼長之下,現在的實力對比對華州已經是十分的有利。

  可是江峰卻知道,實際上江家軍雖然是在海貿上賺取了巨額的利潤,不過大明的工商業同樣是賺的盆滿缽滿,雙方的關係本就不是衝突,而是互利,華州越強越富,大明也是同樣的越來越有錢。

  雙方的人口,動員能力,資源更是懸殊,江峰相信如果雙方開戰,大明的戰爭機器開動,自己沒有任何的優勢,畢竟現在的嘉靖皇帝可不是那種除了田賦其他的錢一分也收不上來的窩囊皇帝。

  而且自己這邊的情報系統,並不能從大明的軍政工商各種紛繁的信息裡面,分析出什麼大明的薄弱之處,江峰想要自己去看,看看這個巨大的帝國身上有什麼致命的破綻。

  一陣沉默之後,有人剛要開口反駁,江峰卻繼續說道:

  「此行還有一個目的,找人!諸位可知道咱們華州缺人,雖然說華州,關外,夷州三地民已經是過兩百萬,軍三萬,可是諸位知道不知道,兩百萬民之中,只有四百餘名秀才,六名舉人,現在華州,夷州許多民官都是由軍人擔任,這可不是長久之計,將來若是取得天下,難道也靠著他們鎮守不成……
rockyy 發表於 2008-10-31 23:02
第四百零五章 重遊舊地

  進入京師的第一個印象,就是有很多的新房子。江峰I已經是接近十年了,和他身邊的衛兵全副戒備的狀態不一樣,江峰顯得輕鬆,興味盎然的看著京城的景象。

  他還記得自己在這裡經營酒樓時候,到了臘月,結業早的就在臘月十五,結業晚的就在臘月二十三小年,吃了封灶酒之後,夥計們就要回家過年。不光是酒樓如此,各行各業現在都是忙年而不是營業。

  可此次進入京師之後,卻發現街道兩旁的店舖絲毫看不出來有什麼要歇業的跡象,客人的數量也沒有減少。

  江峰這次帶來的隨從都是他在衛隊之中精選出來的角色,武藝高強,忠心不二都是最基本的要求,而且人要精明,畢竟是在大明的地盤之中,如果言談舉止露出破綻,可就是禍事了,所以這十幾名隨從的年紀都是偏大,非常的成熟穩重,不過這些人所見識的大城,也就是登州府那個級別的,來到京師之後,還是會有很多好奇的心思,在眼神和舉止之中就是不知覺的流露了出來。

  江峰一行人走在路上,雖然看起來頗有氣勢,不過這等東張西望的模樣卻是標準的土包子進城,路邊的行人都是暗自的偷笑。

  本來江峰是準備開春的時候進入大明,他覺得此時臨近年關,酒樓,客棧都是歇業,如果自己此時前來,不管如何都不能說是方便,投奔親友顯然沒有什麼可以投靠的,若是購置產業什麼的,又顯得太過大張旗鼓。

  沒有想到劉十二派來跟隨的司馬從事們卻說無妨,最近這三年,京師和江南各個大的府縣,客棧商舖年節的時候,都已經是照常的營業,因為市面日漸的繁榮,南北客商往來頻繁,很多人根本來不及回家過年,商人逐利,自然不會有錢不賺,所以慢慢的都在臘月正月期間開始做起了生意。

  在華州,夷州還有南洋,主要的商貿交流都是通過船隻來進行,此時的航海對於季節和天氣的要求很高,必須在風向合適的時候才能進行,所以儘管是百業繁榮,日進斗金,卻在過年上和十年前的大明差不太多,每到臘月,不管是碼頭還是民衛之中,都是冷冷清清的,人人在家過年。

  江峰的護衛們看著此時的京師街道如此熱鬧,各個嘖嘖稱奇,江峰所想的卻是更多一些,他沒有穿越的時候,從孤兒院到職業學校再到工作這段時間,可是親身經歷了人們對於春節態度的變化,從開始的時候全家上陣的籌備,到了後來越來越無所謂的態度,從當初的在家年夜飯,到為了節省人工去飯店吃飯。

  與之伴隨的是,就是各行各業的繁榮和人們逐漸的富裕,大明的這種景象所代表的就是民間逐漸的富裕了起來,可是看到城外那些懶洋洋的守城士卒,城牆和城門處的許多破舊還是那麼放置著,說明儘管民間逐漸的繁榮,可是稅賦並沒有讓國家機器受益,最起碼在京城是這個樣子。

  他們這一行人進入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邊上的一名家僕的模樣的湊了過來,恭敬的問道:

  「老爺,今天的午飯,您想去那裡?」

  跟隨的這些人裡面,自然是有對大明各地熟悉的細作,也就是司馬從事那類的角色,不過大明也不是倭國和朝鮮那類的地方,江峰也是熟悉無比,所以這個人才開口詢問,江峰勒住馬匹,左右看了看,雖然是街邊的房屋拆建了不少,不過還是能認出這裡距離南城不算是太遠。

  當即是笑著開口說道:

  「跟著老爺我走,咱們去惠風樓!」

  一進入京師南城的區域,江峰就發現這裡可真的是大變樣了,京師四個區域,中央是紫禁城,這個自然是不用多說,北城是官員勳貴居住的地方,東城多是外朝的衙門所在,西城則是東廠,錦衣衛的駐紮地。

  這些地方的性質,決定了也不可能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可是南城是京師平民和外地客商居住的地方,既然是民間,那自然是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和說法,做了買賣賺錢之後,也不會有什麼不露富的想法。

  都是翻新自家的房屋,修建的氣派。要知道,自從江南江北的工商業大大興盛之後,作為天下腹心的京師之地,更是天下間的商人聚集的地方,人們紛紛的湧入京城,自然要尋找吃喝消遣的地方。

  京師東西北三個方向都沒有什麼空間,南城越來越重要了起來,開始的時候,腦筋活絡的把自家的房屋修繕擴建之後,轉租給外來的商販,隨著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房租和房價都是昂貴了起來。

  開始都是臨街的人家這麼做,後來幾乎是家裡面有空閒房間的都是加入了進來,從前在京師,普通的民戶在閑暇的時間還要出城去勳貴的莊園裡面做幾天閒工,用來貼補家用,現在也是不必了。

  湧入京師的各大商戶對於人手都是缺乏,直接在本地僱傭,本地的人就是這麼少,工錢也是一天天的看漲起來。

  這些小門小戶的人家都是日子這麼紅火,那些形成規模的店舖商號更是滾雪球一樣的發展起來,即便是京師商團的覆滅和檢地大案,許多原來享有種種免稅特權的酒樓,商舖和客棧都是沒有了這些好處,這些可以下金蛋的母雞自然是沒有人願意宰殺,加上他們原來的底子和經驗。

  很快的又是在這一波的發財潮流之中佔據了先機,比如說,江峰現在所看到的惠風樓,江峰還記得自己離開京師的時候,惠風樓在這條街道上是最顯眼的酒樓,可是現在這一條街道都是成了惠風樓的地盤,這是整整一條街,原來的那些商舖都是不知道那裡去了,道路兩側都是兩層的酒樓,在街口出,一個高高的木桿豎起,上面寫著「惠風樓」,在路口處有十幾個穿著打扮乾淨利索的小廝,滿臉笑容迎接客人。

  江峰在馬上有些恍惚,真是有些滄海桑田的感覺,惠風樓畢竟是是他和手下人從最開始瀕臨倒閉的飯鋪,一步步的做到了聞名天下的酒樓,心裡面有很深的感情在,在登州,華州還有在海上征戰,籌劃的閑暇,偶而也會想到這個酒樓,不過江峰沒有想到惠風樓居然是變化成了這樣子。

  這個思緒僅僅是一閃而逝去,那些路口迎接客人的小廝們都是人事情故圓熟,伶俐精明的角色,看到穿著打扮頗有身份的江峰一行人,頓時是知道這可是來了大主顧了,而且這個人平日裡面沒有見過,這就更應該過去招呼。

  當即有兩個小廝點頭哈腰堆著笑容走到了跟前,跟在江峰身邊的幾名護衛都是朝前提提馬匹,以防有什麼不對的事情,兩名小廝倒也是知趣,看到了江峰手下的舉動,立刻是在那裡停了下來,熱情而又恭敬的招呼了過來:

  「這位員外,咱們惠風樓可是京師十二樓裡面的翹楚,可是拿過一品的,從來沒有掉出三品的名店,員外您一定要嘗嘗咱們家的手藝!」

  江峰在馬上看了幾名小廝一會,突然想起了當年王啟年也是這麼招呼客人,想到這裡,禁不住呵呵的笑了起來,鬆開韁繩,身手矯健的翻身下馬,笑著說道:

  「好啊,今天就嘗嘗惠風樓的手藝!」

  他一下馬,身邊的十幾個隨從都是跟著下馬,裝載東西的馬車也早就是安置在客棧之中了,江峰隨手摸出兩顆碎銀子,約莫二兩左右的,直接就是丟給了在面前迎客的兩名小廝,後面的侍衛連忙的跟上來,把馬匹和韁繩都交給小廝們,現在惠風樓的這條街道上也看不見什麼拴馬的木樁。

  聽這幾個小廝說,在另外一條街的地方,惠風樓有個很大的馬廄,客人們的車馬都是寄存在那裡,御手下人在那裡另有招待,而且馬廄有人看守記錄,也不用擔心會有混淆之類的麻煩事情。

  江峰當然不會把自己的手下打發到馬廄附近去,不過他的侍衛們卻都是要跟著小廝去馬廄那裡看一下,以免在緊急的時候卻找不到自己的馬匹,那可就是耽誤事情了。

  等到這些人都是從馬廄回來,一同的進入酒樓正門之後,這些江峰身邊的護衛們頓時是目瞪口呆,華州也有招待海商們的酒樓,而且因為海商們的多金,這些酒樓的檔次頗為的不差。

  這些年輕人也覺得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可是他們想不到京師的頂級酒樓居然如此豪奢

  京師的臘月天氣寒冷異常,,可是進入惠風樓的大堂中暖風撲面,一座別緻的木橋從大門處架在大廳的中央,下面都是奇花異草,都是繁茂異常,好似南國的春天……
rockyy 發表於 2008-11-2 12:06
第四百零六章 惠風樓的雅間

  江峰這一行人走在京師大街上的時候,已經是盡顯『土色,天子腳下的民眾已經是習慣了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嗤笑外鄉人已經是他們的生活娛樂的重要一部分,特別是外鄉人越來越多的情況下。

  這種廳堂的裝飾比起當日江峰剛剛搞起來的時候,可是要華美了許多,要知道江峰當初只是用大的木桶裝著些溫室培育的花草,那裡比上現在,直接在屋子裡面搞出了一個花圃模樣的規模。

  這時候,就能看出來惠風樓這種頂級酒樓迎客的素質來了,客人們的模樣他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依舊是滿面春風的伸手虛引:

  「幾位客官請跟我來,這麼走。」

  在廳堂裡面這名迎客心裡面也有些驚訝,外面的小廝帶人進來的時候,已經是給他傳遞了消息,說是這些人是第一次來到京城的京師客人,這名知客的經驗是,只要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前廳的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樣很是震驚。當然,這種震驚不會給知客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好處,不過每次看到客人們的驚訝,這名知客還是會有很強烈的自豪感。

  這次的十幾個客人,聽口音像是遼東那附近的人,穿著雖然是頗為的考究,而且不是那種暴發戶的模樣,像是世家。可是舉手投足之間全是沒有見過市面的模樣,特別是為首的那人,在外面就是東張西望的看這個街道。

  本來想要看看這個為首的人進入廳堂,看到這個有違四季的美景是如何的驚訝,卻沒有想到是如此的淡然。

  當然,對於來自現代的江峰來說,在他沒有穿越之前,這等大廳門前架起一座木橋實屬爛大街的設計,江峰甚至見到一進大堂,有一個巨大的海水池子,裡面有海豹在那裡游來游去的景觀,最差的也是有條人造的小河或者小溪,裡面有幾條彩色的鯉魚在那裡游來游去的。

  眼前這種僅僅是些花花草草的模樣那裡唬的住他,按照他的心思,這個季節還不如有些梅花什麼的更有效果。

  江峰雖然是鎮靜,不過那些護衛們卻是呆在那裡,直到迎客催促了一下,這才反應了過來,頓時是興奮的在那裡議論,各個心裡面慶幸,本來以為陪著都督大人來到大明是個凶險無比的任務,誰也想不到還有這樣好去處,這次的見識豈不是可以回到華州之後,大肆的吹噓一下。

  聽著身後那些人的議論,江峰在那裡笑了笑,對身邊的知客開口說道:

  「還有院子嗎,我們這十幾個人一個院子兩桌足夠了!」

  知客一愣,心想這客人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裡,怎麼對惠風樓的架勢這麼理解,連忙陪笑著解釋說道:

  「客官,實在是抱歉,這院子都是六部衙門和各大商舖長期包下來的,有那麼三四間零散的也是提前一月就被人定走了,咱們惠風樓也有雅間隔座,那裡的環境也是幽靜,您們幾位去那裡正是合適。」

  院子居然被訂光了,看來這生意確實是不錯,江峰心裡面不知道為什麼也是跟著愉悅了起來,在那裡點點頭說道:

  「雅間和隔座都可以,你安排就是了!」

  江峰身邊的護衛所見到的江峰模樣都是威嚴武勇,很少有看到他如此和善的模樣,江家軍系統很多人除了那些最親近的親信之外,幾乎沒有什麼人直到江峰曾經在京師開過酒樓,所以這些護衛都是在那裡亂猜,心想都督大人的心情好像是進入京師之後就是特別的好。

  知客連忙的點頭,在前面給江峰一行人帶到了雅間之中,這種雅間顯然是就是為了安排江峰這種帶著一群屬下來到酒樓,卻不分開吃的豪客。

  雅間面南背北的地方有一張小桌子,在他的下首卻是大的案子,一走進這個屋子,江峰心裡面又是感慨一番,當日自己在忙碌這些事情的時候,也必為有他們想得如此的周到,實在是高明。

  他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之上,一揮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們都坐下來,對著知客朗聲說道:

  「也不用拿什麼點菜的單子,有什麼拿手出名的菜,就給咱們上來,小五,給這位賞錢。」

  這可是十足的土財主做派了,那名知客收到了小費,也是笑得眉開眼笑,在那裡連連的道謝,轉身就是出門操辦去了,天下間各個酒樓的迎客和小廝,那是眼睛最毒的人了,方才在門外的那些駿馬,馬上的行頭。這些人的穿著打扮,舉止氣度,都是說明今天可是

  金主了。

  如果替惠風樓留下這些客人,那可是大功一件,江峰帶著手下來到惠風樓,心裡面其實是有些炫耀的童心在其中,雖然現在這裡並不是當年的鮑胖子和他在做菜當廚,可畢竟是自己最初起家的基業。

  現在想想,那時候每次作出一個新的菜餚在新奇的想法,拿到外面來總是被許多人在那裡稱讚,看著別人不可思議和驚訝的表情,心裡面總是高興無比,這些畢竟是他穿越到這個時代來的,作為擁有幾百年優勢的現代人的優勢,雖然自己不會煉鋼,不懂什麼文史知識,甚至無法去收集什麼名將名臣。

  去往登州去往華州之後,江峰的所作所為讓江家軍不斷的壯大起來,可是這裡面就並沒有什麼超越時代的知識或者是見識,海貿賺錢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江峰就是大力的發展水軍壟斷了這一塊,私鹽也是如此。

  那些技術的發展和實施,全部都是出身匠戶營和尼德蘭人之中的工匠提出和改進,離開了京師之後,江峰有時候會覺得很滿足,不過在京師之中那種純粹的快了,卻找不到了。

  惠風樓成名的各種菜餚大多是由江峰發明出來,這次帶著護衛們來到這裡,一來是想緬懷當年的故事,二來也有著炫耀的心思。

  隨著外面的一聲吆喝,惠風樓的小二把菜餚端了上來,按照那個知客介紹的規矩,這個雅間,小桌也就是主位和下人們做的大席面菜餚和酒水都是不一樣的,價錢也都是不一樣,江峰自然是安排兩桌的菜餚一樣。

  先是冷菜上來,八個冷菜,這冷菜有四樣是新鮮的蔬菜,那邊的十幾個漢子都是無肉不歡的角色,見到這個蔬菜,都是不滿,不過他們腦筋靈活,也是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外面寒風凜冽,那裡會有這樣的鮮嫩蔬菜。

  這些蔬菜都是京師附近的洞子貨,從前僅僅是供應王公貴戚的溫室蔬菜,現在因為各個酒樓的需要擴大了不少的規模,也能滿足需求。

  不過光是新鮮蔬菜還遠遠不夠,對於惠風樓這種頂級的酒樓來說,如果靠著材料砸人,那反而是落了下乘,其中一個涼拌黃瓜做的頗有特色,冬日裡面,房間雖然是溫暖,煙火氣還是太重了些。

  吃黃瓜這種水氣多的蔬菜正好是清爽,看起來黃瓜做的頗為的簡單,好像就是白切上桌,可是夾一塊放入口中,除了黃瓜自己的爽脆清口之外,還有香,鮮,麻幾種味道組合在一起,繚繞齒間。

  幾名護衛吃了一口之後,頓時是大呼小叫的爭搶一空,內行可是吃個門道,江峰品出來這料汁裡面可是有蝦粉,芝麻,花椒等等的佐料,應該是先把佐料調配,然後泡水成為料汁,冰鎮之後澆在菜上,在夥計端著這道菜上桌的時候,冰鎮的料汁逐漸的化開,又是保證黃瓜的爽口,又保證了佐料的鮮美。

  還有一個三色絲,卻是從前沒有過的新菜餚,不大的碟子上面,白色,紅色,黑色互相分明,單是看就讓人食慾大增。

  入口品嚐,白絲是白菜絲,脆口清新,黑色是木耳絲,軟糯柔滑,紅色是鹿脯絲,酥香美味,三種材料都是切成絲,上菜的時候,由夥計攪拌在一起,然後澆上料汁,互相結合,互相幫襯。

  味道變化無窮,不過江峰驚訝的是,這料汁居然是辣的,根據他知道的,辣椒這個東西在半年前才從呂宋搞到,還沒有開始種植,京師的酒樓是那裡來的,叫過來一問才知道,這東西是傳統的辣味調料——茱,就是遍插茱少一人裡面的那個茱,自古以來當作辣味的調料已經是好久了。

  夥計們出去之後,有一名護衛笑著說道:

  「若是不來京師,還真是吃不到這等的美味,涼菜就已經是這麼精彩,一會的熱菜真是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邊上的人接口說道:

  「有機會吃,你就多吃吧,等咱們回去了,那裡還有這麼好的吃處!」

  坐在上首的江峰笑了起來,指著那三色絲說道:

  「你們知不知道,這木耳和鹿肉都是來自關外,這酒樓的人吃一口這樣的菜,就是給咱們賺一份的銀子。」
rockyy 發表於 2008-11-2 12:07
第四百零七章 哪有那麼多人才

  進屋的人還是保持著警惕,不過隨著一道道菜餚的端上是愈發的高漲起來。牛奶蒸羊羔,羊羔肉用牛奶蒸熟,本就是鮮嫩的羊羔肉幾乎是入口極化,偏偏的讓你感覺不出奶腥和甜膩,只是異香滿口。

  只是可惜在此處不可飲酒,要不然更加的熱烈,江峰的護衛們好在是這些控制還是有的,有三分之一的人飛快的吃完,就以消食閒逛的名義走到門外和大廳裡面放哨,惠風樓的廳堂還是按照從前的規矩,給人歇息喝茶,坐在下面,也有各種各樣的點心和小吃奉上,總之是不讓你的嘴閒著,享受這美食美景。

  江峰吃了幾口之後,就放下了筷子,牛奶羊羔本就不是什麼太新鮮的菜餚,可看這個上菜的架勢,卻是當作主菜鎮場的,自己離開之後,也真是沒有什麼創新和發展。

  有一道金銀卷,原來以為是個菜品,沒有想到是鵝腸,五花肉和沙肝組合起來的東西,三樣可以說是上不了大檯面的菜餚都是切片捲起,醃漬進去味道,用茅草紮了,上過蒸熟,端到桌子上來的時候,五花肉已經是快要化掉的狀態,一口咬下去,那種香膩纏繞舌間,完全是另外的一種味道。

  看這個做法,卻不是北方的館子,應該是閩粵的做法,江峰的心裡面雖然是對這些菜餚認為是味道不錯,可是評價卻不算是太高。單是他自己已經是有很長時間沒有這樣靜下來品評菜餚,心情也是愉快無比。

  下面的人看著江峰的表情愉悅,生怕自己這邊的吵鬧驚擾了這樣的氣氛,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菜餚也慢慢的差不多上完,吃完的護衛們都是出去在酒樓的各個要點守著,屋子裡面只是剩下了三名護衛和江峰在那裡。

  屋子裡面漸漸的安靜,不過隔壁的聲音卻逐漸的大了起來,江峰又是搖搖頭,看來真正是做到隔音的雅座,也就是在原來老樓上裝修的那些,怪不得,外面的獨院都是被人訂走了,那些大商號和官員勳貴們議論事情,都是有很多的隱秘,自然是對這個保密性要求的很好,害怕有什麼不該讓別人聽到流傳出去。

  這種稍微安靜就能聽到隔壁說話的雅間,自然是不在那些人的考慮之中,雖然是細節上有種種的不如意,惠風樓還是發展到了這樣的水平,想必是京師隨著大明工商業的不斷髮展,人流也是越來越多,儘管惠風樓做的這樣那樣的不好,可是在同類型之中,也算是很出色的一家了。

  藉著人流迅猛加大的勢頭,生意也是這麼滾雪球一樣的擴大了開來。

  那邊的聲音卻是愈來愈大,江峰雅間裡面的這些人漸漸的卻也是被隔壁的議論吸引了過去,幾名護衛更是不敢出聲,在華州的讀書人不多,可是三教九流的比重就相對大了很多,說書先生數量也很多,江峰和劉十二甚至是正統讀書人出身的劉順都是願意是願意使用這些說書先生來宣講華州的各種制度政策和通報。

  這樣對於絕大部分的民眾來說,特別的通俗易懂,而且很容易把事情深入下去,所以在華州和夷州,說書人在官府都要登記造冊,也是有微薄的餉錢可以拿,要知道在大明這說書人也算是標準的下九流,在華州還算是有了身份地位,餉錢雖然是微薄,不過在這個娛樂活動很少的地方,說書賺可很多。

  大明許多聽到風聲的說書先生都是過來投靠,不宣講官府文書的時候,講述評書則是他們的本行。

  這些護衛們都是聽過什麼某人微服在酒樓或者茶館,結果聽到隔壁的雅座或者是什麼的,有人議論談話,雙方就這麼攀談了起來,結果很多時候是孔明遇到了劉備,或者是劉備遇到了孔明的喜相逢的故事。

  他們這些人也是知道,江峰來到大明內陸就是為了巡訪人才,保不準隔壁這個議論就是被江峰賞識,將來成為華州系統的高官也未可知。

  江峰實際上是在天津衛上岸入關,那邊自己也有門路,天津衛所港口的海上商船都是明目張膽,直接就是掛著個運送軍械軍糧的名義,就在那裡裝貨卸貨,也沒有人理會,天津衛所不是軍營就是匠戶營,看起來和華州根本沒有什麼區別,江峰一路過來,還真就是在這個惠風樓裡面可以安靜的聽邊上人談話,從談話中瞭解這幾年的大明,特別是從

  大明的人口中來瞭解,那是最好最直接的途徑了。

  聽著隔壁雅間的談論,倒是有些爭吵的架勢了,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聲音,爾切嗓門還是越拔越高的架勢。

  「如今天下爛,我等若是金榜得中,還要振奮精神,改變這般的局面。」

  聽到這句話,江峰已經是把筷子放了下來,凝神的細聽,不管怎麼說,大明現在的情況,華州設立在大明的各處商行還有司馬從事的那些探子們,彙集來的資料都說大明此時的財政可以說是最好的時節。

  有時候江峰也是後悔,自己作為一隻蝴蝶,這翅膀扇起來的風浪也是太大了一些,自己開始的酒樓,居然引起了這樣的聯動,大明居然是變得這般的富裕起來,龐然大物變得更加的龐大。

  這次就是要看看此時的明朝到底有什麼破綻和漏洞,就和前些年在山東煽動起來的流民作亂一樣,那時候的大明完全是依賴農業,只要是有天災人禍,農民們在安身立命的土地上面活不下去,就有可能被裹挾成為流民亂民,只要是一地起亂兵,就必然會讓朝廷的調兵平叛,牽制力量,可是現在欣欣向榮的工商業大規模的不斷的吸納從土地上走出的農民,一時間居然也有了平衡。

  真是想要下口,卻不知道從何咬起,聽到隔壁說天下爛,難道這局勢裡面還有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嗎,江峰越發的感興趣起來,那邊的聲音越發大,渾然不注意這邊還有人在注意他們的議論。

  檢地案一過,自嘉靖朝開始就開始被約束的東廠和錦衣衛的勢力就越發的被限制起來,從前那種不敢妄談政事的風氣已經大改變了,何況聽聲音,隔壁都是些年輕人,那正是血氣方剛,敢於說話的時候。

  「聖人說過:天下之重,莫過於農桑,而今兄弟我滿目所見都是逐利之徒,農民不安心耕種,農婦不安心在家相夫教子,都是想著去工坊賺些銀錢,禮法何在,真真是道德敗壞,不成體統。」

  這句話說完,邊上卻有另一個人接口,語氣也是頗為的高昂:

  「馬兄,你們開封府還好,我們兗州府不說是這些村夫愚婦,許多有功名的都是不顧斯文從商謀利,每日學那等下賤的商戶,錙銖必較,當日太祖皇帝定下『士農工商』的體例,難道是虛妄的不成,現如今可好,從前見到功名在身的都是恭敬的商人,此時各個趾高氣揚,更加氣人的是,衙門裡面的官員差役一樣是唯利是圖……」

  帶著山東口音的人說完,周圍的一片的贊同,都是什麼『禮樂崩壞,國將不國』的激憤議論。

  聽到這裡,幾名護衛還是稀里糊塗的聽不太懂,只是覺得隔壁「之乎者也」頗為的高深,看著江峰也是聽得專心,也在那裡不敢出聲,有幾個心思活絡直接就是想到,被咱們都督大人看中,豈不是一步登天了。

  正在想得時候,卻看到江峰拿起了筷子,夾起一筷子三色絲放入了口中,咀嚼幾下端起一杯酒送了下去,他已經是沒有什麼興趣繼續聽下去,外面的木門吱嘎一聲,酒樓的堂官陪笑著走了進來,一進門先是躬身施禮,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

  「幾位客官,隔壁的都是進京趕考的讀書人,說話一貫是高聲,也許是吵到了您幾位,請幾位多包涵,本店敬菜,本店敬菜!」

  這邊說著,隨手就是端上來兩盤涼菜,一盤是金絲棗,一盤是芝麻糕,算是飯後的點心,江峰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

  「誰都是有年輕的時候,不妨事,不妨事!」

  看來像是武俠傳奇小說那種在酒樓茶館碰到人才終究是太過虛幻的想法,隔壁雖然是說的慷慨激昂,但所說的迂腐之極,不知變通。農戶家中終年勞作不得溫飽,此時有了賺錢的機會自然是爭先恐後,誰還會講究禮法,那東西可以當飯吃嗎?

  『士農工商』更是一個笑話,從周朝列國時候開始,商人的地位就從來沒有比這些土裡刨食的農民們低過,隔壁的這些『士子』那裡是什麼人才,分明是一群『何不食肉』的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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