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惡明 作者︰特別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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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b373 2008-9-1 09:00: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8 490153
rockyy 發表於 2008-11-2 12:22
第四百二十九章 河上血案

  濟寧雖然有很多玩樂的地方,而且質量都是非常的高,之後的鹽商們都不願意在這裡停留,得到了這年份額的數字,他們要抓緊的回去安排生產和購買,這可是關係到一年的大事。

  幾名在鹽會上大鬧的兩淮鹽商,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只是拿到了應得的那份好處,氣呼呼的當天就踏上了回程。

  濟寧去兩淮最方便的路程肯定是漕運了,那幾名鹽商上了船之後依舊是罵聲不絕,兩淮本來是天下最大的產鹽區之一,天下鹽業的中樞也是在揚州一帶,可是十年前,山東的響馬綠林突然是擰成了一股繩,把兩淮入魯販運私鹽的隊伍都是打的潰不成軍,魯鹽反倒是靠著刀槍的保護銷售到了南直隸一帶。

  看著實在是鬥爭不過,兩淮的鹽商們也只能是低頭認輸,老老實實的參加鹽業大會,在會上取得自己應得的份額,每年的銷售賺出。好在是產鹽並且方便運輸的也就是天津衛,山東和兩淮的鹽場。

  雖然是不能向山東買賣了,但是在河南,山西,陝西銷售數量卻也是漸漸的加大,而且從前路上總是擔心各種各樣的風險,參加了鹽業大會之後,買賣可是變得太平了許多,加上了增加的數量,扣除了風險,賺得錢倒還稍微增加了些,不過在去年主持鹽業大會的林玉堂突然朝著山西的鹽商們出售了一成的份子。

  這一成的份子說起來數量不大,實際上已經是幾十萬兩的生意了,偏偏還是淮鹽出產的份子,林玉堂名義上是鹽業大會的一員,實際上卻是江峰和黃平打下的鹽業江山的繼承者,在江峰離開山東的時候,山東鹽商的買賣已經是做到了南直隸河南一帶,山東鹽商必須要仰林玉堂的鼻息。

  換句話說,這些地方的鹽業都是林玉堂掌控,在何地買,在何地買,大數都是由林玉堂握在手中,從前淮鹽是大搖大擺的通過山東銷售到河南,山西,鹽業大會之後,則是要通過林玉堂手下商人們中轉才行,這樣絕戶的事情,林玉堂自然是不願意做的太過,就是名義上收取些費用。

  嘉靖十八年的年初,情況卻是一變,林玉堂突然是按照鹽業大會的規矩辦事,派了中介的商人們來買賣鹽貨,偏偏來買賣鹽貨的商人們還是山西的鹽商,這可就是等於讓兩淮的鹽商們賺不到錢了。

  雙方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是鬧的沸沸揚揚,還是林玉堂事先給兩淮鹽商的頭目透了口風,說是今年準備讓出一成五的份子,其中一成交給他們,這些包括了河南,山西的一些市場,這可是很大的一塊肥肉,兩淮商人們聚眾的商議了幾次,覺得林玉堂把自己的聚寶盆就這麼賣出來實在是匪夷所思,可去年的那些山西人都是發了大財,想必也假不了,吃這一年的虧也就是了。

  第二年在份額上加價賺回來,今年兩淮商人們帶足了銀子來到這裡,卻沒有想到會上絲毫就沒有提到那一成五的事情,頓時是再也忍耐不住,在會上就是吵鬧了起來,鹽業大會那裡面全是些養尊處優的鹽商。

  平日裡面都是頤指氣使的大爺,這幾個商人就算是想要鬧,也就是和人罵架,而且林玉堂壓根沒有理會,反倒是去年買了份子的那些山西商人們先蹦了出來,罵是罵的痛快了,可是什麼事情也是沒有做到。

  氣哼哼的淮上鹽商連例行在晚上舉行的同行大宴都沒有參加,直接就是上船回鄉,這幾個人在船上還是不停的埋怨咒罵:

  「江老虎已經是走了快要十年了,林玉堂靠著響馬土匪支撐,要不是看著這鹽業大會的大家都是方便不少,誰還會理會他!」

  「今日他不仁義,專門坑我們淮上的人,咱們也不顧什麼同行的情面了,回去就給南京城的鎮守公公送一份厚禮!」

  「可惜了,黃侍郎啊,要是他老人家還在,咱們怎麼會有這樣的境地!」

  運河上行船可是緩慢異常,到了天色快要黑下去的時候,這幾名鹽商所乘坐的船也才剛剛出了濟寧城的範圍。

  天色黑下來之後,船上的廚師就忙碌起來,這些商人雖然說是去年沒有賺到什麼銀子,可也是看和誰比,賺到的銀子也許從十幾萬兩變成了幾萬兩,絕對的數目依舊是頗為的巨大,衣食住行都是豪奢異常。

  所乘坐的船隻檔次自然是不必說,船上帶著姬妾,小廝,廚師,傭人更是齊全,他們幾個人今

  次飲宴,口味什麼的不會次於酒樓。

  美味美酒美女,這三樣的享受,終於是讓這幾個鹽商白天的鬱悶和怒火消散了許多,正在裡面飲宴的時候,就聽到船夫在那裡大聲的吆喝道:

  「小心些,小心些,那邊的兄弟,咱們的船靠得太近了。」

  裡面的商人頓時感覺到有些不快,跟著身邊的小廝說道:

  「怎麼回事,還不出去看看。」

  邊上的小廝連忙一躬身跑了出去,沒有用多長的時間就是轉了回來,稟報說道:

  「這是北面那些商人們的貨船,靠著咱們太近了,船夫說不妨事,他們的船快,錯過去就沒事了!」

  正說話的時候,鹽商們所在的船突然是顫動了一下,一聲重重的悶響,顯然是兩艘船撞到了一起,本就是心情不好的鹽商頓時是大怒,還能聽到外面一直在喊『對不住,對不住,手裡面的撐桿滑了一下』

  鹽商大聲的喊著:

  「把咱們的護衛都叫過來,好好教訓一下這幫混帳的東西,狠狠的打。「

  正說著這狠話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幾個人仔細一看,頓時嚇的倒抽了一口涼氣,船頭的一名護衛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脖子上血肉模糊,顯然是被人砍死了,屋子裡面頓時是安靜了下來,然後幾個陪酒的女子驚聲尖叫了起來。

  不過在屋子裡面,這聲音根本傳不遠,二來是外面還在大吵大鬧,一方在指責對方撞船,一方說對方停船的地方不對。幾名幪著臉的漢子提著刀斧走了進來,嘴裡面還在大聲的說你們的船的位置有問題,要不然怎麼能撞在一起。

  鹽商們在鹽會上吵鬧的時候,還顯得頗有膽量,這樣的場面,卻是嚇的渾身都軟了,最靠外面的那個直接就是從椅子上面滑了下去,帶著哭腔的說道:

  「好漢爺,小的願意把手上的銀子全部奉上……「

  話還沒有說完,一名黑衣的漢子手起刀落,已經是把那個說話的人腦袋砍了下來,屋子裡面的人頓時又是一陣尖叫,剩下的幾名鹽商終於是反應過來了,對方的目的看來就是要殺光他們所有的人。

  也不知道是臨死前爆發的勇氣還是什麼的,一名鹽商站起來大聲的喝罵道:

  「你們這些人一定是林玉堂那個混帳派來了,該死的蠻子,我他娘的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樣的狠話也就是發洩一下罷了,對於改變結局沒有什麼用處,幾名黑衣幪面的人下手迅速絲毫不留情面,幾名鹽商都是被乾脆利索的砍掉了腦袋。

  在運河的夜間,也是有很多的船隻通行,來往的人都是當作看熱鬧一樣看著那邊的幾艘撞在一起的船隻,船上簡直是吵翻了天,十幾個大嗓門的爺們在那裡吆喝,確實是好像唱戲一般,完全沒有人意識到在船上正在進行的血腥殺戮。這種夜晚行船,發生碰撞什麼的都都是極為正常的事情,也沒有人會見怪。

  開完鹽會後的第三天,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局面,那邊的三江商行的老闆江惠風終於是要離開濟寧了,林玉堂心裡面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是有種種的跡象,可什麼事情也是掩蓋下去。

  林玉堂也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江惠風或許就是來濟寧見識一下的,想到這裡,禁不住有些可惜,唐萱這麼出色的女孩子就這麼白白便宜了那個遼鎮的土財主,鹽運使左大人那邊還不知道怎麼應付呢?

  是不是把人用強要回來,如果真的只是族長的貴客,這件事情自己理也並不虧,聽唐萱說,這個江老闆倒也沒有對她做什麼,還不如要回來按照原來的安排送給鹽運使,他一個外來的人還能在濟寧翻上天去。

  這邊林玉堂正在寫的時候,外面林六管家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臉上全是惶急之色,一進來就在那裡急火火的喊道:

  「東家,東家,衙門咱們的人給傳出消息來,說是前夜那幾個淮上的鹽商全被殺死在船上,跑出來一個小廝,今天到了衙門擊鼓告狀,說是您指使的。」

  聽到這話,林玉堂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反問說道:

  「什麼,我安排的!?」
rockyy 發表於 2008-11-3 19:10
第四百三十章 失去分寸

  林玉堂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驚慌已經是平復了許多,他,既然這個消息能這麼快的到這裡來,那就說明官府的態度了。自己在這裡經營了這麼長的時間,錢也是灑的足夠,已經是有足夠的關係可以倚靠。

  想到這裡,他沉聲說道:

  「小六,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聽到自己的主人這麼問,林六臉色頓時是哭喪了起來,在那裡開口說道:

  「老爺,您就是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擅自做這種大事啊!」

  「林六,你去櫃上提兩千兩銀子,去衙門裡面上下打點好了,把嘴閉嚴了,不要讓那個三江商行的江老闆知道,趕快給我準備車馬,我去拜見鹽運使大人!」

  他的管家聽到這句話,連忙是答應一聲,急忙忙的出門忙碌去了,林玉堂一個人坐在屋中,遠處的家僕丫鬟們看著自己的老爺這般的暴怒,那個還敢過來找不自在,林玉堂呆了一會,拿起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頓時是粉碎,他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低聲的說道:

  「到底是誰做的,這些兩淮的龜孫子,老子本想風頭過去再賣,真他娘的……」

  就這麼自己悶了半天,林玉堂揚聲衝著外面喊道:

  「把新來的護院劉師傅請到花廳那裡,老爺我晚上回來見他。」

  那名所謂跑出來的年輕夥計在敲鼓之後,有幾個很不耐煩的衙役出門接待,聽到要告的是本地最大的鹽商林玉堂,各個都是臉色煞白,半推半拽的就把這個告狀的小伙子弄進了公堂,審案的官員是本地的知縣,可惜這個七品的官員上面還有三品以上的河道和鹽運使,那裡有什麼管事的權力。

  聽到下面那個渾身是血的小夥計的訴狀,頓時嚇的說不出話來,但是衙門之上眾目睽睽的,也沒有推出去的道理,只能是以茲事體大,不得輕易判斷的理由,先把這個小夥計收押在牢房之中,然後一層層的請示了上去。

  整個濟寧的各級衙門都是被鹽商們用錢餵飽的了,這樣大的消息,馬上就有人飛奔出來給林玉堂送信。

  林府的反應也是極快,很快就是大把的銀子灑了下去,上下的運動,居然是在這個夥計告狀一個時辰之後,完全就是把消息壓住了,說是人證物證都是不足,要隔日再審,還有許多的『證人』站出來作證,說是林老闆這幾個月都是一直在忙碌鹽會的事情,沒有接觸過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讓林玉堂鬆了一口氣的是,那位來自三江商行的江惠風終於是搬出了林府,住進了三江商行的安排的住處之中,據說還要再在這裡住上半個月,然後再走,林玉堂也就沒有去找江峰要回唐萱,現在他要把這個事情掩蓋下來。

  江峰住在三江商行之後,下面的護衛就不是原來的十五個了,而是有七名據說是回到了遼陽,最起碼對外面是這麼說的。

  身邊的人少了,伺候江峰吃飯穿衣的事情,那個唐萱主動的就是承接了下來,雖然是絕色,可是伺候人的衣食住行,甚至是廚藝燒菜,都是樣樣做的不錯,按照江峰的話說,這樣的女孩子可以稱得上是完美了,真是不知道如何培養出來的。

  不過唐萱每天都是一副從牢籠中解放出來,每天都是活潑快樂的樣子,經常是糾纏著江峰問個沒完,說起來好笑的是,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問江峰到底是來這裡幹什麼的,這樣的小心眼自然是瞞不住江峰,當然是說自己從三江商行的總號過來,檢查一下各地的分號,看看生意和買賣到底怎麼樣。

  不過這句話誰也不會相信,唐萱依舊是問個不停,不管怎麼說,這麼可愛美麗的女子纏著你問東問西總是一件頗為賞心悅目的事情,江峰倒也不厭煩,在那裡有問必答,同時他也開口詢問唐萱的家世什麼的。

  唐萱每次總是說自己是揚州人士,從小就被父母賣進了戲班子裡面,一直是在戲班裡面的長大,其他的也不知道,口風倒也是守的嚴實,

  進入了三江商行之後,江峰就把唐萱安排在相鄰的院子裡面居住,三江商行不管知不知道江峰的真實身份,可總號東家的身份放在那裡,也得小心伺候,看到唐萱這個女孩,還以為是東家的侍妾。

  也不敢過多的猜測,反倒是派來了兩個婆子小心的伺候著。

  江峰這邊也是顯得清淨了不少,沒有人在那裡打攪,三江商行在濟

  是遼陽或者京師那樣的大商號,在濟寧和四里八鄉的有聯繫,這也是江峰在山東經營多年,各種勢力盤根錯節。

  各地必須有一個相互聯繫的渠道,商家貨物進出買賣必須要四處竄行,在衙門的路引辦下來也是光明正大。

  最近也許是剛過年關,各地的店舖開門都是需要進貨,這三江商行進出的人就是多了些,大家都知道在三江商行山東分號各地的小店舖掌櫃和管事們都是在內堂聚會,說說生意上面的事情。

  實際上在內院裡面,確實有個廳堂在那裡掌櫃和管事們在那裡閒談喝茶,不過和濟寧分號掌櫃談話,都是到了後堂一個小屋子裡面,單獨的見面談話。事實上,司馬從事們在大明的身份主要就是商號的管事和夥計。

  小小的屋子裡面,也就是坐三個人的空間,三江商號的掌櫃端坐在正中,進來的管事或者是夥計坐在對面。

  不過今天的情形比較的特殊,屋子雖然是小,可還是不倫不類的放置了一個屏風,屋子更是變得侷促了許多,但誰也不會在意這等小事,就算是站著說也是一樣的,來的這個人是在鄒城販貨的一名夥計,臉上全是風霜之色,看起來就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名貨郎,進來之後十分恭敬的衝著掌櫃的鞠躬為禮,頗為的謙卑。

  「兄弟們已經是快馬在東昌府追上了那幾個人,已經是問明白了,他們只是替林玉堂出手買下的份子,林玉堂的店舖是設在陽,是他妻弟的名義開設的,現在魯南三十縣基本上都是那裡出鹽了。」

  坐在上首的掌櫃的點點頭,拿起手中的硬筆在茶几的賬簿上寫了幾筆,抬頭開口說道:

  「你去把滕州的管事叫進來,臨走的時候去櫃上支取你今年的用度,多了三百兩,算是這次的獎賞。」

  聽到這裡,這名夥計連忙的站起來道謝說道:

  「多謝掌櫃的,屬下一定是忠心辦事。」

  這名夥計出去之後掩上了門,這時候在屏風後面發出了一個聲音說道:

  「林玉堂要是倒了,北七省的鹽業會如何?」

  赫然就是江峰的聲音,三江商行在山東有兩個大的分號,一個在濟寧主要是鹽業這一塊的監視,還有一塊是在萊州的林家島,三江商行的掌櫃對鹽業來說也是頗為的明白,稍微一沉吟就在那裡回答說道:

  「這三四年來,兩淮和天津已經是逐漸的摸到了從前咱們經營的路子,自己逐漸的搞出一套體系來,若不是有綠林道上和鹽運使那裡打壓著,怕早就是分崩離析了,去年林玉堂把原本屬於華州的份子在明面上劃給山西之後,已經是維持不住這個場面了,各地的不在鹽會的鹽越來越多,鹽會的權威也差不多蕩然無存,要是從前,哪裡會有別處的商人在大會上衝著林玉堂咆哮!」

  門被推開,滕州的管事走了進來,這個管事外表看著頗為的精悍,一進屋就是躬身說道:

  「屬下又是在河那裡確認了一次,除了那個定好去告狀的小廝,再也沒有什麼活口留下來!」

  這些話江峰就沒有聽到了,他坐在屏風後面突然回憶起了當年的許多事情,林玉堂說白了也就是他華州在外生意的一個掌櫃,每年雖然是大量的銀子進出,林玉堂自己卻賺不到什麼大頭,眼紅甚至是設計手段侵吞也是必然,畢竟不是自己的嫡系,不過是林家的遠支罷了。

  依稀記得在現代的時候,總是在報紙上電視上看到什麼BO,什麼層收購之類的事情,雖然是搞不明白究竟,可依稀的就和這個林玉堂把華州的鹽業賣給他自己的店舖的手法頗為的相似。

  坐在那裡的江峰撫摸著刀鞘,無聲的獰笑了起來:

  「難道以為某家的刀不利嗎?」

  在濟寧的監獄之中,幾名穿著衙役服裝的漢子跟著獄卒默默的走著,邊上牢房裡面的犯人看著這幾個漢子都是頗為的面生,顯然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把這包藥下在水中。」

  一名漢子掏出了小紙包遞給了前面的獄卒,那獄卒遲疑了一下,看著對方陰森森的眼神,還是伸手接過。轉身朝著更深處走去,不多時,那獄卒卻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滿臉不能置信的表情:

  「人……人不見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11-3 19:11
第四百三十一章 放餌

  林玉堂的算盤打的很精,濟寧知縣知趣的把人收在了牢他派人過去滅口就是,到時候就是個死無對證的事情,他這裡的證人都是齊全,還有若干擔保的士紳,還有鹽運使的說項。

  這個子虛烏有的指控就可以輕易的洗個乾淨,可是人就這麼跑了,或者說是消失無蹤,事情頓時是變得奇怪起來。

  林玉堂有些疑神疑鬼起來,山東鹽運使左槓守的使者剛剛離開,這使者是鹽運衙門的一名小吏,平日裡面見到林玉堂都是客客氣氣的,可是今日卻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帶來了鹽運使的口信。

  口信說的很是冠冕堂皇,說是做官鹽的生意,一定要按照王法做,不要壞了規矩,暗地裡面的話也是明白,這等殺人滅口的事情這麼做可就是不按照遊戲規則做事了,好不容易維持的鹽業大會的局面可就是要崩了。

  山東鹽運使在大明的各地鹽務衙門裡面,最多也就是第五位的樣子,兩淮號稱是天下第一,不過江峰在山東的翻雲覆雨,卻變相的把山東的鹽務抬到了全國的重心位置上,左鹽運使自然不願意這麼敗壞掉。

  可是處於疑神疑鬼狀態之中的林玉堂卻覺得周圍的人都是在背離他或者是拋棄他,他甚至還想,是不是因為那個唐萱沒有送到鹽運使的府上,所以會被素來對自己客客氣氣,朋友相待的鹽運使可以稱得上是嚴厲的呵斥。

  人一是到了這樣的狀態,平時的淡定從容,算無遺策就全然不見了,林玉堂只不過是機緣巧合從林家族人中升任鹽會主持的幸運兒,他的成功大多是建立在華州強悍的實力還有作風,以及在山東近乎無孔不入的關係,當然從前打下的基礎更是最重要的原因,可是華州本部和林家畢竟是離開大明多年,對林玉堂的監控也是極為的鬆懈,為了避免彼此之間的干擾,華州的司馬從事們可以托庇於華州在大明的產業之中,比如三江商行,但是所用的身份只能是所謂熟人介紹過去做工。

  這些人不能以自己司馬從事的身份來干涉生意的進行,生意方面只有太守府的主簿也就是趙秀才才能評估,這也是為了避免出現外行干涉內行做生意的一種手段,但是因為主簿遠在朝鮮,考核的指標基本上就是每年繳納了多少的銀兩,偏偏江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只要在大明的買賣基本上都是利潤極高的生意,每年都是在擴大,所以完成這個指標非常的容易,接下來的事情根本監控不到,上下其手的機會太多了。

  林玉堂就是這麼一個人,他把因為身後勢力的作用才做的無比成功的生意,以為是他自己的手段,林玉堂每天看到大筆的銀子在自己的手中進出,在他的心中,這些銀子都是我林玉堂辛辛苦苦賺來的,為什麼都要交到林家族長的手中,日子一長,就有了異心,就想挖挖牆角。

  他從來沒有想到,如果是他一個人在那裡單幹的話,山東的綠林道,各省的鹽商鹽梟,還有鹽運官員們,誰會給他這麼大的面子,這鹽業大會早就是垮了。

  唐萱這幾天在三江商行裡面呆的是氣悶無比,原來是作為伺候江峰的丫鬟,沒有想到卻被三江商行給供奉了起來。

  倒也不是沒有享受過這種官家小姐的待遇,所謂揚州瘦馬培養起來的話,不是當作奴僕之類的賤民,而是當作大小姐來培養的,特別是唐萱這種極為出色的美人胚子,更是沒有受過什麼氣。

  當年林玉堂把她從揚州贖身的時候,可是花了三千兩白銀,這實實在在是個天價,唐萱這種出色的女孩子,自然是很不甘心去伺候那個左鹽運使,而且那個左鹽運使在濟寧城的風評極差,特別是有些邪惡的愛好,想想自己落入鹽運使左槓守的手中,會有什麼下場,唐萱就是不寒而慄。

  可是一個弱女子,被重重圈養在林府之中,哪裡會有什麼逃出來的機會,直到幾天前,林玉堂突然找到了她。

  本來買來之後要送給鹽運使,所以即便是林玉堂也要避嫌,不能和這個女孩見面太多,不過林玉堂還是和唐萱見面了,見面之後,出乎女孩預料的是,林玉堂跟他說了個條件,說是若能從江峰的口中打聽出來,他們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就還給唐萱一個自由之身,並且出錢資助她回家見到親生的父母。

  即便是唐萱冰

  ,也被這個承諾沖昏了頭腦,她是在妓院裡面長大的對父母已經是沒有印象,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孤兒還是被父母買來的,年歲一大,想要見到父母的渴望就越來越強烈,這等親情的渴望,還有對鹽運使府上的恐懼,讓唐萱毫不遲疑的接受了這個委託。

  實話說,唐萱對於江峰的印象並不好,大明世界,不管是官家小姐還是尋常百姓的女兒,都是想到自己的男人是個文質彬彬的白淨書生,一見面就捏著嗓子說『小生如何的』才是這些女孩的夢中情人,在風月場所長大的唐萱更是不能免俗,她的文化水平很不錯,看到的書籍自然也不少。

  當然最讓唐萱動心的都是那些花魁和狀元公子相戀,出得火坑,然後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妙夢幻情節。

  江峰雖然是氣度沉穩,可是身上總會有些不經意的氣息流露,不知道為什麼卻總是讓唐萱想到當年在揚州時候,在外圍看守的打手還有林府的這些護院,也不是人人都有,這些護院打手之中極個別的人身上有這樣的感覺。

  唐萱並不知道這樣的氣息是什麼,可是卻總是厭惡和害怕這樣的感覺,如果經歷世事滄桑的人對這樣的氣息就會請很清楚的判斷出來,這是血腥肅殺之氣,武人身上都會有這樣的氣息。

  更讓唐萱不舒服的是江峰看著他的眼神,從開始的驚訝和後面的態度,唐萱能夠感覺到,江峰對於她的美貌和魅力不是沒有感覺,不過她總是感覺被江峰看著的時候,好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被帶到三江商行的院子裡面三四天,都沒有出去和外面人聯繫的機會,唐萱在屋子裡面越來越著急,生怕自己的傳遞消息延遲了,會影響林玉堂對她的承諾,不過唐萱也是知道沒有什麼值得報信的秘密。

  突然間,呆在屋子裡面閒的無聊的唐萱聽到外面的婆子說道:

  「江東家請小姐您過去!」

  聽到這句話的唐萱差點是興奮的跳起來,一個不滿十六歲的小女孩,再有心機也僅僅是個半大的孩子罷了。

  收拾梳妝了一番,唐萱跟著婆子出了門,唐萱有個感覺,就是三江商行的規矩很大,看著她在路上行走的時候,男丁們都是把頭低到不能再低,閃在一邊。在林府,她在路上行走,常有膽大的僕人在那裡偷瞄。

  突然唐萱有個想法,現在投奔江峰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隨即就被她自己否定了,一個商舖的老闆如何能和林玉堂這樣的大鹽商相比,更不要說對方還有官員的後台。

  走進江峰居住的院子裡面,婆子們高聲稟報然後就等在門邊,不再前進,唐萱自己走了進去,快要走到門邊的時候,就聽到裡面幾個人大著嗓門在那裡說道:

  「林家老爺子讓我過來查賬,我江惠風肯定是全心全意的幹,這問題已經是查出來了,就等著回報給他老人家呢!」

  聽到這裡,唐萱心裡面一驚,禁不住動作了幾下,搞出了些聲音,屋子裡面頓時安靜下來,有人高聲喊著:

  「誰,誰在外面。」

  唐萱暗自呼吸了一下,平靜的回答道:

  「奴婢唐萱,婆子們說是老爺召喚我……」

  「哦,這幾天把你一個小女孩憋在院子裡面,你肯定是氣悶的很,等一下我安排幾個下人,陪你上街溜躂一下。」

  聽見這句話的第一感覺,唐萱卻只是想反駁一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過隨即卻被狂喜包圍,自己得到了關鍵的消息,又可以被放出三江商行,豈不是可以完成林玉堂交給的任務了。

  忍住自己的情緒,唐萱在外面十分有分寸的謝道:

  「多謝老爺的關心了,奴婢這就是回房準備一下。」

  林家佈置在三江商行周圍的探子,這幾天光是看到三江商行各地的管事夥計進進出出,唐萱卻沒有出來,早就是急得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了,正在那裡琢磨是不是翻牆進去的時候,突然看到唐萱從商行裡面走了出來,還有人在那裡準備馬車。

  被攙扶上馬車的時候,一個紙團掉在了地上,周圍的丫鬟夥計什麼的都沒有注意到……
rockyy 發表於 2008-11-3 19:11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主動上門

  一個紙團被丟在地上之後,過了一會才有一個人走到跟了起來,沒有在那裡更多的停留,然後迅速的跑開。

  派來的這個接應的人,顯然是連字也不認識的,匆忙的把紙團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面,匆匆忙忙的跑了回去,在林玉堂府邸的上下僕人各個都是噤若寒蟬,誰都是知道林玉堂正在上大發脾氣。

  方才有個丫鬟僅僅是跑了一步,就被他讓人抓下去狠狠的打了十幾板子,已經是爬不起來的模樣。

  接應的人在那裡也顧不得這麼多,急匆匆跑了過去,一路到了正廳,腳步聲頓時是讓坐在當中的林玉堂大怒,剛要發火,這個人喘著粗氣的稟報說道:

  「老爺,唐姑娘把消息傳出來了。」

  林玉堂頓時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忙的伸手接過那個紙團,展開紙團之後,眼睛頓時是紅了起來,牙都是咬的直響,邊上的管家林六看著有些不對,連忙開口問道:

  「老爺,到底是……」

  林玉堂也不避諱,直接就是把紙條塞到了他的手上,林玉堂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惡狠狠的說道:

  「該死的老東西,果然是派了人過來查我。」

  這話還沒有說完,那邊的林六管家在那裡連連的揮手都是把屋子裡面的人都是給打發了出去,林玉堂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才算是平靜了一會,冷冷的開口說道:

  「讓黑狗那些人準備好吧,今天晚上咱們就去要人去,女的咱們要拿回來,男的都給我埋到鹽堆裡面去。」

  鹽商對於敵手最殘酷的處置手段就是扒光了之後,埋到鹽堆裡面去,然後澆上清水,人在濃烈的鹽水之中,肌膚就好像是燒灼一般,更不用說那種鹽堆本身的重量和活埋一樣的痛苦。

  林六聽到這個處置之後,在那裡禁不住的打了一個寒戰,顯然是知道被鹽堆埋住的慘狀,不過他還是趕忙的跑出去安排了,林六也算是林家的遠房族人,自然是知道這個底細,林玉堂轉移財產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那這些年的享受什麼的,可都是煙消雲散了,只能是死心塌地的跟著林玉堂了。

  所謂的『黑狗』,也就是鹽鏟子們都是就是林府新來的那批護院,林六從前和這些鹽鏟子打交道的機會也是很多,不過都是些滿臉匪氣角色,大聲的吆喝,行動無忌,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動刀吃飯的傢伙。

  可是黑狗這些人不一樣,這些人都是冷冰冰的沉默,從來不多說什麼話,閑暇下來就是呆在院子裡面,或者是擦拭武器,或者是做一些林六看不明白的舉動,打聽了一下才得到了個『打熬身體』的回答。

  每次交待辦事,雖然要價高,可都是乾淨利索的做完,不留一點後患,唯一林六感覺到頗為彆扭的是,和這些人說話的時候,總感覺被無數猛獸毒蛇盯著一樣,渾身上下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林六管家敲開了護院居住的宅院門,不多時裡面有人低聲的問道:

  「誰啊?」

  這也是他彆扭的一個地方,分明都在一個府上,還要問到底是誰,開門就是了,不過林六還是笑著說道:

  「我是林六,有事情要和幾位說。」

  「一萬兩。」

  被帶到那個叫做黑狗的頭領那裡的時候,說明來意,黑狗直接就是說出了這個價錢,林六本來還在腹誹心想面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也算是端正,怎麼給自己起一個黑狗的名號,卻被這個要價嚇了一跳,這唐萱如此絕色的女孩子,在揚州買回來也不過就是花了三千兩白銀。

  殺幾個人卻要一萬兩,這價錢實在是要得高了一些,本來以為是幾千兩的價錢,自己就可以做主了,沒有想到卻是這樣高昂的價錢,頓時是露出為難的神色,遲疑著開口說道:

  「黑兄弟,這價錢是不是太高了些,前些日子的那幾次事情,每次也就是一千兩左右的行市啊。」

  「三江商行不是那麼簡單的生意人家,我們兄弟也是要考慮將來,萬一驚動了什麼惹不起的人物,這一萬兩就是我們兄弟今後活命的本錢‧」

  管家林六被這句話也算是噎住了,只能是乾笑幾聲說道:

  「幾位稍待,我去問問我們老爺。」

  林六沒有到林玉堂聽到這個價錢之後,惡狠狠的回答說道:

  「給他們,我手裡的現銀差不多就夠這個數目,讓櫃上把剩

  上,馬上就給他們送過去,殺了人,把那個小姑娘搶左大人送過去,花出去多少的銀子,咱們都能賺回來。」

  一萬兩銀子,拿出來之後不管是體積還是重量,都很可觀,十幾個夥計挑著擔子,給那個院子送了進去,幾名黑狗的手下在那裡清點了一番銀子的數目,黑狗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容,點點頭說道:

  「請林老爺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雙方已經是說定,在三天後,那個號稱是三江商行東家的江惠風說是要離開濟寧,就在那個時候動手殺人。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江惠風居然是帶著手下登門拜訪,說是感謝林玉堂這幾日的款待,特來致謝。看到自己計劃要除掉的目標,居然就是這麼送上門來了,林玉堂還真是有些疑神疑鬼,可對方都已經是上門,也沒有辦法推出去。

  只好是捏著鼻子,在中庭準備酒宴,也算是禮節,江峰也是帶著頗為豐厚的禮品送了過去,關上門來倒也是一團和氣,若是不知道真實情況的人,還以為雙方是多年的老友想見,彼此親熱非常。

  你來我往的客氣了幾個來回,算是做足了禮數,江峰突然是端著酒杯開口笑著說道:

  「有件事情,倒是要叫林老闆知道,這次來貴府,實際上是受林老族長的安排,來查看貴鹽棧的帳目。」

  林玉堂卻是一愣,沒有想到對方居然直接就這麼說了出來,乾笑幾聲不知道怎麼回答,那邊的江峰自顧自的說道:

  「可得到唐萱這個女孩子,如此的盛情倒是讓咱家有些不好意思了,咱也給林老闆交個底子,帳目確實是有問題……「

  話說到這裡,林玉堂勃然作色把手中的酒杯朝著桌子上面重重一放,怒喝說道:

  「不要平白的誣陷好人,我這些年給林家賺了多少銀子,付出了多少的血汗,那裡會做有什麼問題,笑話!」

  在一邊賠坐的林六管家見場面鬧得如此的僵,連忙是站了起來,陪笑著解說道:

  「幾位,幾位,既然是族長派來的人,那咱們豈不是一家人,何苦把話說的這麼絕呢,我家老爺這些日子也是遇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心情很是不好,還望各位見諒。」

  林玉堂也是覺得自己的表現實在是有些過激了,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繼續開口說道:

  「江老闆,這唐萱本是兄弟從揚州花大價錢買來,準備送給鹽運使大人的,您也是知道鹽業的買賣需要鹽運使大人照顧,能不能行個方便,把這個送還給兄弟。」

  那邊江峰絲毫是不理會這話,笑嘻嘻的開口說道:

  「叫我不跟林老爺子說,也是很簡單的事情,一萬兩銀子,給我一萬兩銀子就當什麼也沒有看見!」

  聽到這裡林玉堂終於是忍受不住,他本來就已經是打算買兇殺人了,早就已經是把面前的江峰看作了個死人,在這裡跟著江峰敷衍,卻被對方步步緊逼的訛詐,心裡面越來越不耐煩,剛要發作,那邊的林六在桌子下面連連的踹了幾腳,這才是強自的按捺了下來,冷笑著說道:

  「笑話,江兄莫要說這等無根據的話,江兄來濟寧這麼多天,可曾看到我鹽棧的賬簿,連賬簿都沒有看見,還說什麼別的呢?」

  那邊的江峰神色悠然,手中的酒杯在手中不斷的把玩,反倒是靠在了椅背上面,慢慢的說道:

  「濟南府那家雙木鹽行的買賣,這些年可是做的越來越大啊,真是不知道,在山東這地方,出了林家居然還有人能做這麼大的私鹽生意!」

  雙木鹽行卻正是林玉堂自己在外面的生意,所謂晉商買下的份子就是這麼轉移到了雙木商行的名下,原本該給林家,給華州繳納的銀子,卻落入了他自己的腰包,這也是林玉堂最隱秘的秘密,卻被江峰一口道破,頓時是站了起來,不過隨即是想起面前的人也活不過這幾天,何苦生這麼大的氣,搖搖頭說道:

  「江兄若是缺錢,我這裡倒是可以送幾文,卻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猛然間,江峰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面頓時粉碎,指著林玉堂怒罵道:

  「殺我你都捨得一萬兩,這時候你又捨不得了嗎!!」
rockyy 發表於 2008-11-3 19:12
第四百三十三章 自己人

  江峰本來一直在那裡笑嘻嘻的拿話逗林玉堂,這個時候作,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面。

  這一拳毫無徵兆,可是貫注了他八成力量的拳頭依舊是威力極大,頗為結實的紅木桌面,被他一拳打的粉碎,上面的碗碟杯筷都是掉在了地上,湯水四濺,坐在酒桌周圍的人只有三個。

  那邊的林玉堂和林六都是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身的湯水,只是這樣的狼狽算不得什麼,真正是讓人膽戰心驚的還是那句話,江峰怎麼會知道鹽鏟子要殺他的事情,林玉堂的反應也算是很快了。

  後退一步,一邊用袖子狼狽的清理身上,一邊怒罵道:

  「好個沒有禮數的狂徒,小六,快叫護院把這些混帳都給我攆出去,放狗咬他們!」

  林六看著那邊長牙舞抓的林玉堂,頓時是明白過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林玉堂此時真是惡向膽邊生,心想你們這樣的不知道好歹,今日就在這院子裡面把你們都料理掉了,一個小小的三江商行,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在濟寧城裡面,林玉堂才是最大的。

  早有親衛搬了一張椅子放到江峰身後,江峰直接就是大馬金刀的做了下來,看著林玉堂冷笑,林玉堂在那裡作出一副暴怒的模樣,衝著身邊伺候的丫鬟和家僕們怒喝:

  「都在那裡傻站著幹什麼,給我收拾利索了滾出這個院子!」

  這些下人們顯然是被他們老爺的怒火嚇的呆了,連忙是粗粗的收拾一番,慌忙的跑出了這個院子,林府雖然是大,可畢竟是家宅,林六所叫的『護院』迅速的趕到這裡來,院門一開,林六先是朝著邊上一閃,然後面目陰沉的黑狗那些鹽鏟子默默的走了進來,尋常護院也就是那個硬木的棍棒,可這些人手中都是拿著明晃晃的長刀,而且那個打扮都是束袖束腿的緊身打扮。

  林玉堂的狂怒卻迅速的變成了冷笑,冷冷的對坐在那裡的江峰說道:

  「那該死的老頭子派你來查帳,也不看看派來的人到底是個什麼德性,你一個貨郎的頭目還想來查我的帳目,我辛辛苦苦的在山東賺錢,賺來的大筆大筆的銀子運到了海外去,還不是被那些閒漢花個精光,我賺的錢憑什麼讓他們這些人賺過去!」

  這個院子是封閉的院子,管家的林六進來的時候做了一個肯定的眼神,顯然是周圍的人都是給清場了,再說這個本就是在林府之中,有些事情,那些家人和僕婦肯定是不敢多嘴聲張什麼。

  林玉堂在那裡也是完全的放開了偽裝,在那裡好像是癲狂了一樣,指著江峰大聲的叫喊:

  「你知道這鹽業大會是多少銀子嗎?一年就有將近六十萬兩的銀子,這些銀子能讓一家富貴幾百年啊,可我卻只能留下五萬兩,剩下的都要送出去,送給那些什麼都不幹的人。」

  「所以你就在濟南府建立了雙木鹽行,你和那個左槓守四六分賬的收入嗎?」

  林玉堂本來以為對方會害怕,卻沒有想到對方還是如此冷靜的和他交談,江峰那裡繼續說道:

  「這個雙木鹽行做了不到三年,卻給你賺下了三十萬兩,可你交出去的銀子每年少繳了二十萬,這油水確實是不小啊,你都可以買三千兩一個的揚州瘦馬,你都可以花一萬兩銀子來殺我了。」

  下面的林六都是感覺到有些不對,林玉堂卻沒有看出來,他的情緒實在是太激動了,哈哈的笑了出來,繼續的說道:

  「你真是明白啊,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等到林家那個老不死的知道這個消息,我就在濟南府繼續做我的富家翁,我還不信了,一群海盜還能和官府對著幹不成,等一下把你剁的稀爛,埋在地裡做個好花肥!」

  林玉堂朝著後面退了幾步,對著下面的那些鹽鏟子大聲的喊道:

  「給我剁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帳東西。」

  下面的鹽鏟子們沒有動,江峰坐在那裡卻漠然的說道:

  「記下來,在大明的產業派出他主簿下面的收支文書,每家都要清查一次帳目,管著這些產業的掌櫃,管事,家眷都要接到華州去居住,此外,那些掌櫃和管事們的薪俸一律上調三成,具體的讓趙主簿和夷州的王啟年訂個規程,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在眼前啊,看著大筆的進出,人哪有控制住自己的。」

  站在那些鹽鏟子前面的林府管家林六,因為一直是作為個旁觀者,所以還沒有這幾天林玉堂那種疑神疑鬼,精神焦躁的混亂狀態,很是清醒,他看

  的景象,禁不住心裡面一股寒意就冒了出來。

  邊上的黑狗這些人手中的兵器都始終沒有揚起來,林六腳步慢慢的朝著邊上移動,心想蹭到門口,要是能跑出去也是運氣了。

  在廳中站著的林玉堂已經是完全的呆立在那裡,他癲狂了一陣之後,也是隱約的感覺不對勁了,作為林家的遠支族人,華州他不熟悉,可是也聽說過,只是知道這是海上一個莫大的勢力,和林家有這樣那樣的關係,不過他無論如何也是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人竟然是華州來的。

  聽著他安坐在那裡一件件的交待,身邊的隨從拿出硬筆在那裡迅速的記著,他也是越來越害怕,林玉堂搞不清楚目前的局面到底是怎麼回事,腦子裡面越來越糊塗,可是心裡面卻也是本能的知道不好了。

  坐在那裡的三江商行的『江惠風』言談中,整個山東的鹽業都好像是他一個人的產業一樣。

  突然間,下面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迅速的嘎然而止,林玉堂回頭一看,林六已經是趴在了地上,腦袋卻滾到了台階的跟前,鮮血已經是流了滿地,林玉堂雖然是下令殺過不少人,卻沒有見過什麼殺人的場面。

  那邊的鮮血噴湧,血腥氣該過了酒菜的香味,林玉堂頓時是腸胃翻滾,哇的一聲狂吐了出來,原本支撐著身體的那一股狂妄一絲絲的被抽離,身體逐漸的軟了下來,癱倒在台階上面。

  江峰冷笑著站了起來,走到他跟前開口說道:

  「你想動手要我的命,也算是你有膽有識,今晚你要是硬挺著不怕,老子可能放你一條生路,看你這個德性,分明是個鑽進錢眼裡面昏頭的軟蛋。」

  他這番話,林玉堂能聽進去多少就不知道了,因為現在鼻涕眼淚流了滿臉,渾身好像是篩糠一樣的抖動,顯然是已經是害怕到了極點,江峰厭惡的看了一眼,也不理會,逕直的走了下去,站在那裡的幾十名『鹽鏟子』整個山東最出色的黑道殺手們,以黑狗為首,在江峰走下來的時候,整齊的跪在了那裡。

  一名江峰的親衛走到林玉堂跟前,拿出一張契約來,開口冷冷的說道:

  「雙木鹽行的契約你簽了他,我家大人可以慈悲,給你一個痛快,你家裡面人也有份安家的銀子,要是不簽,就給你埋到鹽堆裡面,也讓你嘗嘗這滋味。」

  這話說出來平淡異常,可林玉堂尚存的神志卻提醒自己知道,對方不是在威脅,而是在那裡說到做到,想想自己本來有一份大富貴,只要是自己本本分分的在那裡,就還是北七省最大的鹽商,做一個人上人,可是現在……

  想想家中的嬌妻愛子,還是顫抖著手簽約畫押,他還注意到,這契約上居然是有濟寧當地一個致仕的官員做的中人。辦完了手續,渾身上下都是癱軟了,終於是忍受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後面的聲音並沒有影響到江峰的情緒,他看著面前跪著的幾十個精壯的漢子,心裡面頗為的高興,那名叫黑狗的在院子裡面石板上,咚咚的磕著響頭,口中連聲的說道:

  「鐵丁第十隊馮永,見過大人,見過大人!」

  聲音中隱隱是帶著哭腔,顯然是激動之極的樣子,鐵丁一百人,獵戶十人,十一個隊,每隊十人,除去陣亡的那些人,現在各個都是華州,關外,夷州的將官,將校,卻也有幾個留在了大明。

  這些人卻都是當年陳聾子和劉十三兵亂之後,流落到大明的殘餘,特別是有些跟著劉十三的軍官,在劉十三全軍覆沒之後,死掉的老兵太多,真是覺得無顏去華州見江峰,索性是在山東落草。

  他們這些人本身就是強悍的武人,加上在山東活動,華州的各個機構也有相當的幫助,自然是越混越強,特別是號稱是黑狗的這一隊鹽鏟子,有一名鐵丁馮永作為頭領,手下幾十個都是能打的老兵,自然是號稱最強。

  「卡嚓」一聲,身後的哭聲嘎然而止,江峰就好像是絲毫沒有聽見一樣,高興的看著身前的這些漢子,開口笑罵道:

  「不要做那些婦人的模樣,都給咱家站起來,挺直了腰板!!」
rockyy 發表於 2008-11-3 19:13
第四百三十四章 滴水不漏

  濟寧城在嘉靖十九年三月的時候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前所謂參加鹽業大會的兩淮鹽商被殺跟這些事情比起來,就什麼也算不上了。

  在下半夜夜深之後,濟寧城最大的鹽商林家突然招了大火,因為在黎明前,所有人都是沉在睡夢之中,加上大多是木製的建築,三月的山東又是偏乾燥,火勢很快就是無法控制了。

  偏偏林府作為數得著的大宅院,院落寬廣,鄰居們也很是稀少,火勢在燃燒到一定的程度之後,才被人發現,那個時候,什麼都晚了。

  林玉堂在濟寧城和各級的官府衙門都是交情深厚,又有種種的旁系機構,可以說是已經是深深的紮根了進去,林府這一燒全城驚動,當然,也有許多人是打著留下這麼大的資產自己是不是可以分點油水的年頭。

  火勢一減弱,官府就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組織了兵丁和民壯開始救火,不過火場全是屍體,已經是分不清誰是誰的。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沒有人活下來,最後在整個林府內宅的臥房之中,發現了一具屍體,身上佩戴著林玉堂的經常佩戴的玉珮和掛件,渾身焦黑的被燒死在灰燼裡面,這麼大的院子起火居然一個人也沒有跑出來,並且是無聲無息的發生在濟寧城的中心地段,著實是讓所有人震驚。

  沒有人看到江峰來拜訪過,因為前一天江峰過來拜訪的車馬完全是繞了很大的一圈,而且林府周圍在下午的時候,也談不上有什麼路人之類的,或者說,沒有人能作證江峰來拜訪過。

  現在所有的懷疑都是到了那些兩淮的鹽商們身上,被殺的那幾個僅僅是淮上鹽商派來的代表,兩淮的鹽商們也是一股頗為巨大的勢力,自家人被殺在山東,顯然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鹽鏟子不光是山東有,南直隸也是不少,他們的鹽鏟子有些時候可就是衛所的官兵撈外快充任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派人前來報復,一方面濟寧城中的山東鹽商紛紛的加強了自己的戒備,另外的濟寧本地的探馬還有鹽鏟子們都是被灑了出去,到處的搜尋有沒有相關的跡象,誰也沒有想到的是。

  鄒城那邊傳來了消息,最近確實是有一批南直隸的草莽人物在鄉間潛伏,得到了這個消息,鹽運使左大人立刻是寫了官帖四處發放,讓各個相關的衙門,還有鹽商們的力量一起出動,去捉拿那些南直隸過來的人。

  說來也有些可笑,這也算是綠林和官府合作辦案,不過暗地裡面合作的時候也是不少了,倒也是順利無比,雙方很快湊出了四百多騎,本地的衛所有三百騎兵,剩下的是山寨的騎兵領路,飛速的朝著鄒城趕去。

  鄒城地靠濟寧,也算是富庶的地方,可是比鳳陽府中京附近有太多好玩的東西了,那些草莽人物絲毫沒有什麼警惕的心思,正在青樓大肆的尋歡作樂,這年頭的青樓酒肆,全得要仰仗官府的存在才能好好的做生意,那裡面老鴇,龜奴還有妓女在暗地裡面都是一等一的官府探子。

  這些人的底細很快就是給摸清並且被交到了官府,等到四百多騎兵趕到了青樓的時候,上面那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到底是血火裡面成長起來的匪徒們,倉促之中居然這些人也是拿起了兵刃抵擋,借助青樓的地形居然是沒有全軍覆沒,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在被殺死的匪徒身上發現了林家的財物,這下子追擊的兵馬興高采烈起來。

  山東的鹽商在濟寧都是聯合的下了賞格,如果抓到了兇手一定是會有重賞,因為這些商人們知道,不能讓別人看到山東的鹽商就這麼好欺負,必須得給這些人狠狠的教訓,最起碼要震懾後面的人。

  這些所謂南直隸過來的草莽人士不過是一百多人,他們心裡面也是稀里糊塗,完全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們本就是兗州某鹽梟下面賣命的鹽鏟子,這次被鹽商以犒勞的名義安排到了鄒城來享樂,誰也沒有想到的是,莫名其妙的官兵居然就殺上門來了,而且不管是怎麼解釋,都沒有人理會。

  鹽鏟子雙手都是沾滿了鮮血的兇徒,若是被抓到官府裡面,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的待遇,如果是從前的案底被掀翻出來的話,不要說是砍頭了,千刀萬剮都是可能的,那有人願意束手就擒。

  肯定是拚死的抵抗,官兵們在陳聾子之亂之後的又是太平日子,都是讓鹽商們養的

  懈,反倒是格鬥中處於下風,被砍翻了十幾個之後,旗終於是打消了要抓幾個活口的想法,咬牙切齒的下令,一個活人也不許留下,全部砍翻了了事。

  那些鹽商們開的賞格更是不管活人死人,只要是抓到了兇手就可以一樣的拿到賞金,跟著官兵一起過來的那些綠林人士,各個勇猛無比,下手比起官兵更是狠辣,雙方這般不要命的對殺之下。

  完全是摸不到頭腦的南直隸的那些草莽,已經是有些膽寒了,個別的準備跪地求饒,可是濟寧衝出來的那些綠林人士本來就是衝殺在最前面,手下毫不留情,就算是跪在了地上,也是迅速的一刀砍倒,不留活口。

  廝殺了一個時辰之後,雖然是有些反覆,可是一百一十二名兇手全被殺死在青樓之中,那家的老鴇本來還是心疼,沒有想到某鹽商派出跟著壓陣的下人也不含糊,直接就是要這個老鴇開出損壞的清單過來,山東鹽會一概的賠付。

  果然,在這些南直隸過來的人的行李之中,看到了些引火物的殘留,還有些銀兩珠寶,珠寶這個東西是最容易留下痕跡的,找來行家一看,就知道這些珠寶的來源正是濟寧的大鹽商林玉堂家中。

  鹽商豪奢,自然是珠寶購買的大宗客戶,不過,話說回來,橫屍當場的那些南直隸的草莽們一定是會鬱悶之極,因為在官兵來的時候,他們壓根就沒有看到什麼引火物和金銀珠寶。

  當然那些配合官兵們出城的綠林人士,馬上的褡褳裡面,身上的背包裡面,可都是裝了不少的東西,廝殺的時候,官兵死傷十幾個之後根本是不敢衝在前面了,在第一線戰鬥的他們自然可以做些手腳。

  山東境內出了如此的大案,山東官場上下都不會善罷甘休,一封封的公文去了南直隸,要求緝拿兩淮的鹽商某某到山東問案,淮上鹽商和南京六部的官員的關係更是密切,每年大把的銀子的孝敬也不是白拿的,山東這裡也沒有人證,南直隸的各級官員都是絕不鬆口,反倒是說,我們兩淮的鹽商死在你們山東的境內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還是把相關的疑犯提到我們南直隸來審問吧。

  官場的扯皮那是最沒有效率的事情,或者說大家都是不準備解決,反正這邊的林玉堂已經是葬身火海,磨蹭過去也就是了。

  人雖然是死了,可是林玉堂留下的大筆財產卻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各級的官吏誰都是想來分一杯羹,特別是鹽運使左槓守更是覺得山東鹽會就是自己的買賣了,可是林玉堂死後的第三天。

  林玉堂的老家就是過來了族人,華夏的族權可是持續了幾千年的存在,在很多的時候都是高於王法的存在,來的幾個族人在官府的呈文裡面說的明白,林玉堂的各種產業都是替林家來經營的,現在人死了,就要收回族產。

  誰也沒有聽說過這是什麼族產,可是林家過來的族人在公堂上拿出的各個文書都是滴水不漏,而且都是實打實官府頒發,印章什麼的都是真實無比,一點毛病也是挑不出來,而且林家在官府上面的關係也是深厚,最起碼坐鎮登萊兵備道的山東布政使司的右參政就下了帖子關照。

  接過有心沾點便宜的紛紛偃旗息鼓,官面上的人得到了些例錢好處之外,也不願意得罪自己的同僚,那些鹽商私下一打聽,頓時是知道了這個林家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大家族,誰還敢找死,也是收手。

  唯一還在反對的是鹽運使左槓守,一來是他的管轄所在,二來,也就是他最有希望可以賺到這筆錢,實在是捨不得就這麼放過去。

  他的位置也是很高,而且真要是撕破臉了,右參政還未必能奈何了得他,在各種各樣的移交手續上挑毛病,一時間林家接受族產的人也是進度緩慢無比。

  不過,兩天後,鹽運使左槓守突然是大行方便,什麼障礙也不設置了,原因很是簡單,左槓守在他小妾的房中,醒來之後,赫然發現一把匕首插在枕頭的邊上,上面掛著個紙條——上面寫著當年的他曾經投在陸炳的門下……
rockyy 發表於 2008-11-3 19:14
第四百三十五章 遠征途中

  當林家燒起了熊熊大火的時候,關外的遠征拓荒隊已經遠征的路程,儘管華州也是強調自己是漢人政權,軍隊是漢人的軍隊。

  可是在草原上進行遠征的方法和蒙古人沒有什麼區別,在塔爾河西堡外圍的牧場上,很多的牛羊被江家軍購買,然後僱傭那些投誠剛剛被安置的蒙古牧民裡面的青壯放牧,這些投靠過來的人和關外墾殖莊園的被征發的民壯一起,趕著大車隊在後面跟隨。

  這次的隊伍是劉十三的率領,這倒是讓很多人更加的有了信心,劉十三鎮河莊園以一當百的武勇還在關外移民的口中傳誦。

  七百名護衛隊員,五百江家軍還有兩千三百的青壯團練,就是這個隊伍的主力,劉十三還特意的請求華州的都督府,特地開設一個爵位的賞格,就是參加這次遠征軍的人們,在遠征之後都會有護衛隊員的封號。

  所以現在的這些人都是被叫做候補護衛隊員,不過令劉十三很驚訝的是,他隱約聽說過的什麼聖道教居然也派了十幾個人來到這個遠征拓荒的隊伍之中,儘管他能從這些被派過來的人眼中看到滿腹的不情願。

  可是這些人來到軍中的目的不是為了傳教,而是作為軍醫來的,這對於一支軍隊來說,實在是太受歡迎了。

  在遼闊無邊的草原上,一支橫跨千里的部隊,必須要考慮到給養的問題,後勤是不要指望了,如果說,以這時候,只能是用車馬和船進行糧草運輸的後勤供給方式,幾千里的距離等同於災難。

  跟在隊伍後面的大車隊,不是用來運送糧草的,馬匹和騾子拖拽的大車只能是用來裝載裝備和武器,還有食鹽。

  遠征軍的補給就是來自跟在隊伍後面放牧的牲畜群,這些牲畜的肉食和奶就是遠征軍的軍糧,還有沿途經過的河流,軍隊也需要在裡面打魚取水,或者是用木筏來進行運輸,不要覺得這樣的後勤很麻煩。

  因為這就是蒙古軍西征歐洲大陸時候的真實情況,有時候甚至要在半路上進行耕種,以取得補給。

  在隊伍出發之後,除了劉十三和護衛隊員裡面一些內附的漢化蒙古人之外,剩下的團練和正規軍們,壓根是沒有想到行軍會是這樣一個枯燥的過程。在關外墾殖莊園密佈的區域之中,軍隊行軍和補給都是有充分的畜力和河流水運網絡來支持,方便的很,可是來到草原上。

  整整半個月後,甚至沒有在草原上看到什麼人,劉十三也不客氣,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員之外,所有的人都是被動員到了生產上面,放牧,鑿開已經是漸漸融化的冰殼捕魚,處理宰殺的牛羊等等。

  看到這麼空曠的草原,劉十三心裡面卻是隱隱的有些自豪,他在三十三衛被圈禁的時候,劉十二從來不給自己的這個弟弟通信或者是傳遞口訊,只是拿了許多的書給他弟弟去看。

  草莽之中認識字的人很少很少,可是劉十三畢竟是劉家的嫡親子弟,從前雖然是被追殺追捕,可也是有人教授武藝和文化,要是從實際水平來看的話,劉十三對於此時詩書上面的水平,比起江峰可是高了不少。

  劉十三當年也是看過許多的史書,已經是各種文人的筆記,知道這草原上的部落那是中原的大敵,歷朝歷代的災禍,亡國幾乎都是和草原上面的蠻族相關。

  每個朝代立國和國家強盛的時候,總是一次次的對塞外發動北伐和清剿,但是每次僅僅是打散或者是打敗這些蠻族,根本無法的根除,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恢復了元氣之後,又是捲土重來,重新的作亂。

  幾乎成了一個無解的難題,可是現在草原上面這樣的空曠,幾乎是看不到什麼部落的存在,分明是江家軍的功勞。

  正是因為江峰在塔爾河谷,圍繞著長城的邊緣進行的一次次的戰鬥和清理的行動,還有固定劃分草場,不斷的擄掠蒙古人為奴,和漢化蠻族的做法,卻取得了決定性的效果,現在大明的邊軍九鎮,和關外的墾殖莊園,都已經是太平許久,遊牧民族的不定時的侵掠和破壞很難在出現了。

  而且根據劉十三的判斷,這種破壞和侵掠今後恐怕也要絕跡了,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從火繩槍和長矛組成的方陣,而且也是配備了野戰的炮兵之後,以往在野戰和各種戰役之中,騎兵對步兵的優勢正在消失,從古至今,步兵要是在野戰浪戰之中能經受得住騎兵的衝擊。

  這樣的

  是名震天下的強軍,只能是作為個別的例子存在的,江家軍的火繩槍和騎兵只要排列成隊列,平端的長矛可以阻止騎兵的進攻,火繩槍可以造成有效的殺傷,不管是多麼來去如風的騎兵,都無法和這樣的步兵隊抗衡。

  幾千年的禍患,在自己的手中被中止,作為一個軍人,劉十三心裡面當然是自豪無比,而且他還覺得,江家軍如此的強軍,目前取得的戰功還遠遠的不夠,應該有更大的輝煌比得上他。

  不過劉十三也是知道,目前大規模的戰爭也不是太可能,不如自己依托這個平台,盡可能的去戰鬥,去自由的戰鬥,這樣才是劉十三最喜歡做的事情。

  在離開關外控制的固定草場區域一個月後,終於是遇到了失必爾汗國的一個部落,不管是帶路的嚮導,還是遠征拓荒隊的軍官們,都是頗為的驚訝,心想,原本原本預計要在幾個月才會到的地方,怎麼現在就有接觸了。

  這也是此時遊牧民族建立的國家差不多的局面,在大明長城北面的韃靼和瓦刺,王庭所在還算是固定不同,失必爾汗國就連失必爾汗王的所在都是游動的,幾萬人在廣大的土地上分成大大小小的部落四處遊蕩。

  只是在最近這十年中,俄羅斯的羅加諾夫伯爵家族附屬的哥薩克軍隊給予失必爾汗國的壓力越來越大,失必爾汗不斷的集中部落的男丁去戰鬥,這才是逐漸的固定了起來,不過各個部落還是要自己忙碌自己的生計。

  男丁雖然是被抽調,可是牛羊還要放牧,生活還要繼續。到了冬天的時候,北地的嚴酷寒冷根本無法戰鬥,不管是俄羅斯還是失必爾汗國,男丁們都是返回各自的部落從事生產,到了夏天的時候逐漸聚集,秋天和哥薩克們戰鬥。

  華州的遠征拓荒隊遇到的部落大概有四千多人,裡面有一千多名能夠戰鬥的男丁,算得上很強的部隊了,現在馬上就要到春天開化的時候,所以這個部落向著南面遷徙,一來是找個不錯的草場,二來也是想要盡可能躲開失必爾汗的徵調。

  現在的劉十三率領的遠征軍,看起來和一個部落沒有什麼區別,除了二百多在周圍遊獵的警戒騎兵之外,其他的人裝備都是放在大車上面,一副牧民的打扮,就算是護衛隊員和軍官們也是如此。

  所遇見的這個部落也自然在外面有他的偵查輕騎,看到了正在駐紮背風面進行休整的遠征拓荒隊。

  當然,劉十三騎兵發現的更早,並且回報了過來,劉十三也提不起什麼戰鬥的興趣,只是讓手下的軍官們把武器分發下去戒備著,等一下就開始拔營前進,這樣草原上面的遊牧部落,劉十三甚至沒有興趣去理會。

  不過對手顯然不是這麼想,在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劉十三的騎兵急速的跑了回來,跟著他報告說道:

  「對方的騎兵正在急速的朝著這邊行進,不是善意的。」

  當然是不懷好意,要不然對方就會先派出信使來預先的溝通,下面的軍官請示過劉十三之後,就開始佈置隊伍做準備了,劉十三懶洋洋的躺在馬車上,提不起來一點精神,邊上的一名漢化的蒙古護衛隊員笑著說道:

  「大人不知道,這也是草原上面的規矩,兩個部落相遇都是互相派使者打招呼,示意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咱們的游騎高明,他們發現不了,就以為咱沒有發現他們,就準備來個突襲,吃下咱們,這些牛羊,這些大車,可都是流油的肥肉啊!」

  劉十三從懷裡掏出個錫酒壺喝了幾口,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提不起精神啊,打敗了之後,把他們部落裡面的人口牛羊都是分給後面的大車隊,馬匹什麼的補充給兵士們。」

  那名護衛隊員也是信心滿滿的,聽到這個之後,笑嘻嘻的走下去就要佈置,劉十三想起來什麼,又是叫住前面的那個人,在那裡大聲的說道:

  「不許用火器,火藥什麼的要留著打仗的時候使喚的,這種練兵都給我拿著刀槍上去!」
rockyy 發表於 2008-11-3 19:15
第四百三十六章 北征首戰

  江家軍系統裡面,火器是最強悍的武器,只有所謂華州,也就是華州軍是火器的裝備,其他的士兵都是冷兵器的裝備,比如說護衛隊員,比如說民團的團練。

  在遭遇的部落騎兵來襲,劉十三下令他們迎敵的時候,這些人倒也是沒有什麼遲疑,刀槍盾牌直接就是抄在手中,在軍官的命令下面列隊準備迎敵,正規軍有五百人,除了一百人作為機動之外,四百人組成了方陣位於最後,作為核心。

  四百人的方隊算上火銃和火炮的火力範圍,已經是可以掩護這七千人隊伍的正面了,有些慌亂的後勤隊伍和大車隊也都是安定了下來。

  這麼長時間在草原上孤零零的行軍,遠征拓荒隊的年輕人們在那裡已經是閒的無聊之極,那些大車隊的蒙古人從前有這樣的經歷倒還好說,草原上的放牧,本就是這樣的情況,幾個月看不到有什麼人煙。

  可是那些在墾殖莊園的年輕團練,本就是在關內那種人煙茂密的地方,來到關外的墾殖莊園本就是感覺到關外地廣人稀,來到草原上這樣的情況更甚,天地之間幾乎是差不多的顏色,地勢極為平坦沒有什麼起伏。開始的時候,也許會覺得有些新鮮,可是半個月過去之後,人在行進之中就會覺得混混欲睡。

  好在是劉十三組織的生產和訓練,還算是讓他們的生活和精神保持了一定的規律,這樣不至於有什麼精神的問題。

  不光是年輕的團練們,就連神經堅韌的正規軍和剽悍的護衛隊員也差不多如此,漸漸的每天就連話都不願意說。

  一聽到有仗要打,當即是激動的要命,這邊團練們拿著長矛,刀劍剛剛的列成方陣,那邊的護衛隊員們已經是上馬準備完畢了,遠征拓荒隊中幾乎是人人有馬,只不過正規軍和團練們是騎馬的步兵。

  護衛隊員們則是真正騎兵,劉十三並沒有說出應該如何的打,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給下面的人進行,護衛隊員的頭目就是方纔那個談話的蒙古人,他騎在馬上看著對面轟隆隆過來的敵人,琢磨著是不是用訓練之中的戰法,邊上的副官卻是有些不耐煩,在那裡大聲的嚷嚷說道:

  「烏老哥,弟兄們閒的要命,還在這裡耽誤什麼,下去殺他一次就是了,你看看對面那些都是什麼啊,破破爛爛的!」

  聽到這個之後,被稱為烏老哥的護衛隊員的首領,先是凝神看了幾眼,然後自失的笑笑,抽出了刀鞘中的刀,開口笑著說道:

  「人年紀一大,做事就有些喜歡瞻前顧後了,走吧,咱們殺他一陣去!」

  說完一夾胯下的馬匹,朝著前面就衝了過去,手中的刀朝著前面一揮,後面的七百名護衛隊員各個都是在馬上興奮的忽哨了起來,紛紛的騎馬跟上,那邊的指揮團練的一個團練使看到自己這邊還沒有說什麼協同的要求,那邊自己就衝出去了,禁不住在那裡低聲了罵了一句。

  連忙吆喝著年輕人們抓緊上馬行動,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劉十三那邊派來了傳令兵,大聲的命令說道:

  「大人有令,候補護衛隊員不得出戰,另有安排。」

  團練們都是失望的吐了一口氣,看來也是用不到他們出戰了,七百多護衛隊員對上草原的騎兵,還真是沒有什麼失敗的可能。

  當年京師商團出關的時候,設立墾殖莊園,那些擄掠奴隸,驅逐蠻族強盜,搶佔地盤的事情,肯定是不會交給尋常的民戶來做,做這些刀頭舔血的事情的,大多都是遼鎮軍戶中的桀驁不馴之輩,或者說是亡命之徒。

  而且這些人數量也是稀少,京師商團通過自己的關係,在關內招納了大批的響馬土匪強盜什麼的去關外充任,這些人若是沒有實在的本領,也不會被招攬來,在墾殖莊園剛剛成立的時候,江峰專心的經營華州,自然不會給他們提供太多的幫助。

  遼鎮的官偶爾出動倒還好,也不可能深入清剿,被奪取家園的女真各個部落,還有朵顏三衛之中的泰寧衛,還有些大大小小的土匪響馬的團伙,都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被趕到關外去,所以襲擊,屠殺的血案多次發生。

  當時清剿這些蠻族和響馬的就是京師商團自己帶來的護衛隊員們,事情的結果也是頗為的簡單,一年之後,女真人不是趕到更北面的山裡面,或者就是被擄掠成為奴,泰寧衛蒙古成為了一個歷史的名詞。

  至於那些漢人的土匪和響馬則或者是被殺,或者是成為莊園護衛中的一員,在關外的這些莊園的護衛們,在不斷的優勝劣汰下面,只能是有最勇猛頑強,本領高超的人才能生存下來。

  加上這些人成為護衛隊員之後,和江峰又在塔爾河谷地對抗過瓦刺的騎兵,又在關外大地上鎮壓過叛亂的朝鮮奴隸,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說是血和火的錘煉,這些護衛隊員完全可以用強悍來形容了。

  這麼多次的戰鬥和廝殺,幾乎每一次的流血過後,護衛隊員們的財富就會跟著增長不少,這已經是潛移默化的給這些亡命之徒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若要發財得富貴,只能是不斷的戰鬥和殺人,他們已經是漸漸的忘卻了如何是用農具和耕地,而只是會拿著刀劍去收割生命

  江峰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把這些人直接授予了世襲的武人資格,他們只有不斷的戰鬥才能保持目前的特權,而且這些人在大明只能是被唾棄的匪徒,只能是被瞧不起的武人,只有在江峰的這個體系下面,他們才有榮譽才有實惠。

  所以就算是護衛隊員輪換在家的時候,這些人也是不斷的錘煉自己的武器,跟著當地的團練使和正規軍學習新的戰鬥技巧。這次遠征拓荒的隊伍才會有這麼多人來報名,人的貪慾都是無窮的,每個人都想取得更多的富貴。

  那邊準備偷襲的部落騎兵,看到對方也是幾百騎衝了過來,心裡面知道偷襲也是不可能了,不過他們也不準備放棄,因為他們感覺他們的人手比起護衛隊員們的人多很多,而且草原上的部落,能戰鬥的戰士就是在馬上衝鋒的壯丁,對方對著衝下來的人也就是這麼七百多人。

  只要是擊潰了這些人,就可以把對方的牲畜和人口都操縱在自己的手中了。

  部落騎兵的幾個頭目反倒是給自己的部下大聲的打氣,更加是加快了馬速,準備在第一波的衝擊中就是把對方衝垮。

  衝在最前面的護衛隊員們,把自己手中的馬刀和木槍架在掛鉤上,都是取下了背後的角弓,騰開雙手張弓搭箭,弓箭微微的揚起了角度,最前面的那個人一鬆手,一根羽箭急速的飛行了出去。

  這就是一個命令,前面一百多名護衛隊員紛紛的發射,嗖嗖之聲大作,在馬背上的顛簸,根本就不要指望什麼準頭,所以這些人都是仰角發射,不求能夠射中,但是對面也是大批的密集衝鋒,殺傷是沒有問題的。

  在馬上射箭和格鬥,並不是每個騎兵都可以做的,這些屬於比較高級的戰士的技能,而且要時常的錘煉才可以精熟,護衛隊員們就是如此,他們每天練習的就是弓馬,對面的部落騎兵顯然不是如此了。

  當年蒙古騎兵縱橫歐亞大陸那種精銳已經是蛻化的不像樣子了,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還能在急速衝鋒中射出箭來,雖然是拋物線飛行的箭支速度並不是很快,可是自己胯下的馬匹也在奔跑,等於是硬生生撞到了箭頭上面。

  躲閃已經是來不及,很多在隊伍中間的人慘叫一聲,被射中要害的人倒是不多,中箭的人身上劇痛,有些人躲避不及從馬上就栽了下來,此時馬匹的速度還沒有到衝鋒的時候,並不快,一有落馬的人,後面的馬匹騎士本能就想要躲開,頓時是人立而起,一片混亂。

  這時候,最前面的人雙方都是放平了木槍,就要準備對衝了,可是護衛隊員的騎兵又是一變,前面的兩排加速衝了出去,後面的人卻放緩了馬速,十人一組,其中一人拽住其他人的馬匹。

  下馬的人快步的走到前面,一百人一排迅速的排成一排,分成三排,迅速的張弓搭箭,後面的人舉起了木槍站在弓箭手的縫隙之中,對沖的護衛隊員們在部落騎兵馬匹開始加速的時候,突然是撥轉了馬頭,齊齊的朝著兩邊分開。

  部落騎兵的馬匹已經是衝了起來,面前突然是沒有了敵人,稍微一錯愕間,急促的破空之聲大作,箭如雨下……
rockyy 發表於 2008-11-3 19:16
第四百三十七章 勝

  部落騎兵可以衝到自己身前五十步之內,還能凝神貫注的,這樣的戰士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強兵了。

  部落騎兵的馬匹在沒有對衝上去之後,卻已經是被騎兵的馬刺完全的激發了性子,瘋狂的奔跑了起來,五十步之內正好是弓箭力量最大的時候,何況,馬匹的速度如此的快更是為箭支的殺傷作出了加成。

  最前面發射的一百箭,幾乎沒有一箭落空,不是騎兵們中箭,就是馬匹中箭,人仰馬翻,頓時是混亂成一團,可是這還沒有完,第一排的人射完之後沒有跑開,反倒是立刻的蹲了下來,幾乎是和第一排的射箭沒有停頓,第二輪的一百箭又是急速的射了過來,前面的馬匹被射到。

  後面挨著很近,正在衝鋒的馬匹根本沒有來得及變向的可能,有的就那麼硬生生的被掀翻了下來。

  第二輪箭雨過後,衝鋒的部落騎兵的勢頭就那麼硬生生的被剎在了,部落騎兵最前面的人仰馬翻之後,後面的馬匹和騎士也是有機會調整速度了,可是勢頭終於是失去了,也有十幾匹馬衝到了護衛隊員的跟前來,可是馬匹遇到尖銳的細長物是根本不會靠前的,根根斜刺的木矛足夠阻擋了。

  何況還有自由發射的第三排的弓箭手,馬匹的衝陣被放緩慢了速度,部落騎兵的戰鬥意志可並不是那麼強了,第一波的攻擊被遏制住之後,很多人都已經是想要逃跑了,可是最前面轉向的護衛隊員們轉過來馬匹。

  在側翼直接就是衝了過來,騎兵防範騎兵衝鋒的方法除了對沖之外,也就是逃跑了,現在那邊的箭雨把他們射的昏頭脹腦,有人想要繼續戰鬥,更多的人想要轉身逃跑,馬匹和馬匹糾纏在一起,混亂無比。

  護衛隊員們的衝鋒騎隊,毫無阻礙的重重的撞在了這些部落騎兵的陣型上面,如果有人在高處向著下面看的話,就會看到接近正方的陣型在兩邊,被硬生生的撞擊的凹陷了進去,但是沒有出現以往的那種穿透。

  可是這樣的殺傷更大,很多部落騎兵是直接被粗大的木槍挑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撞擊在後面的人身上,馬匹的沖量貫注在騎槍的上面威力極大,部落騎兵最多穿著皮甲的防禦防禦不住,甚至一個人的胸膛也無法完全的抵消這樣的衝撞,後面的人也是被貫穿,

  站在那裡射箭的弓箭手們,自由射擊幾輪之後,看到自己的夥伴們衝了過去,他們也是丟下了弓箭,直接就是抽出了刀劍,吶喊著衝殺了上去,不能機動的騎兵就是步兵刀劍的肉靶子。

  原本部落騎兵們的人數比起護衛隊員們要多三四百人,可是弓箭的射擊,馬匹的衝擊之後,士氣低落死傷眾多,已經是沒有什麼優勢可言了,護衛隊員們大聲吶喊著衝了上來,這些部落騎兵,或者說是草原上的強盜更加的膽寒。

  一接戰,轉身不方便的部落騎兵都是被人從馬上拽下來,或者是被人拿著木矛刺死,在兩側的衝鋒騎兵們也是丟下了木槍,抽出刀劍,大砍大殺。

  護衛隊員個人的戰鬥力本來已經是強悍非常,加上了劉十三和江家軍軍官的訓練之後,更加的不可抵擋。

  廝殺的時間並不長,部落騎兵們已經是支持不住,也顧不得什麼戰鬥,拚命的朝著來路衝了過去,現在這些人就只是顧著逃命,別的什麼都注意不到了。

  拉著劉十三的大車正停在戰場附近的一個丘陵上面,可以勉強的俯瞰戰場,劉十三站在馬車上面,身邊跟著江家軍的四百人隊長,劉十三瞇著眼睛,用手搭在額頭上,非常疑惑的說道:

  「照理說,兩翼這麼一夾,應該是直接就是打散他們,怎麼這些人還在中間支撐了一段時間!」

  邊上那名隊長也很是奇怪,在那裡探頭探腦的看了一會,突然,若有所思的說道:

  「大人,對方的馬匹好像是比我們的高大許多啊!」

  「哦?」

  劉十三壓根是沒有注意到這個事情,因為戰鬥的時候,往往是對雙方戰士們的戰術和裝備或者是戰鬥意志作出判斷,雙方的馬匹應該都是一樣的,反倒是漏了過去,現在戰鬥差不多結束。

  「你去讓士兵們原地戒備,我去戰場上看看!」

  劉十三安排了幾句,自己帶著幾名衛兵乘馬奔了過去,戰鬥已經是結束,按照預先的安排,護衛隊員們上馬不緊不慢的跟了過去,正規軍反倒是領著團練在這裡打掃戰場,部落騎兵丟下了四百多人

  。

  就算是沒有死的,也會有人過去幫忙來上一刀,那些死掉了主人的戰馬,很多都是圍繞在屍體邊上,轉著圈的哀鳴,這等場面頗為的讓人神傷,很多名畫和詩詞都是以這個作為題材。

  不過劉十三這樣的老粗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情調,反倒是看著這些馬眼睛發亮,一邊連勝的讚歎:

  「這可真是好馬啊,比起都督大人在濟州島和關外蓄養的那些戰馬也就是差一點點啊,你瞧瞧,這骨頭架子,這個腿形,這毛色,這精氣神!「

  劉十三本就是世代的馬上武人出身,對馬匹極為的有研究,江峰在濟州島上蓄養的那些安達盧西亞馬,在他這種懂馬的人眼中看來,可是極為的神駿,不過這樣的馬匹屬於頗為珍貴,還在一代代的繁衍,除了重騎兵之外,就算是將官們也不會配備,自然也不會給遠程拓荒隊這種對馬匹的耐力要求更勝於爆發力的隊伍。

  儘管是眼饞了許久,可也只能是干看著,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這裡居然能夠看到如此的好馬。

  在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孫縱橫歐亞大陸的時候,蒙古馬也是傳到了四面八方,特別是在大明和長城以北的廣大土地上,失必爾汗國卻有些不同,他因為和俄羅斯還有中亞的許多國家和部落毗鄰,所以更加優質,載重和爆發力都是遠遠勝於蒙古馬的中亞馬種逐漸的被他們接受並且推廣。

  畢竟是和哥薩克的戰鬥中,需要更重的鎧甲和武器,這樣的重量蒙古馬根本無法承載,只能是中亞馬來進行。

  也算上是機緣巧合,這樣的馬匹就落在了劉十三的手中……

  那幾百名狂奔而回的部落騎兵,他們的心裡面無比的悔恨和著急,自己部落就在距離對方不遠的地方,就算是要跑也不是倉促之間就能夠準備好的,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有人追過來。

  以往的這樣部落之間的互相殘殺,往往是出其不意的人取得先機之後,就會毫無懸念的取得勝利,可是這次完全的碰到牆上去了。

  自己部落就在眼前,可是眼前的景象卻是讓這些騎兵心情如同墜落到了冰窟之中,部落之中哭喊嘈雜的聲音不斷,大批手執兵器的士兵團團圍住了他們的部落,而且這些士兵還都是騎馬的士兵。

  在遠征拓荒隊的團練之中,在劉十三的命令下面,在護衛隊員截住了偷襲的部落騎兵,團練們直接就是殺向了對方的部落大本營。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對方想要偷襲動手,劉十三這裡絕對不會客氣,索性也是抄掉了對方的老窩。

  部落騎兵們看著對方遠遠多過自己的人數,心裡面知道衝過去就必然是死路一條,可是自己的父母親人都在部落之中,就這麼不管不顧根本不可能,這個時候,部落那裡突然間一陣騷動。

  人群分開,許多人被捆綁著推到了外面,有人扯著嗓子衝著這邊喊話,口音倒是字正腔圓的蒙語:

  「下馬,丟掉武器,跪在地上,立刻投降,要不然你們的父母妻子立刻就要人頭落地!」

  這樣的威脅倒是非常的直接,部落騎兵們本就是半兵半牧民的身份,那裡有什麼堅強的意志,聽到對面的喊話,還有喊話之後的哭喊,特別是在哭喊之中,清晰的聽到自己親人的聲音,頓時是心亂如麻。

  正在這個時候,後面也有轟隆隆的馬蹄聲傳了過來,部落騎兵們回頭一看,正看到大批的護衛隊員慢慢的靠近了過來,大家都是騎馬的戰士自然是明白,方才自己是縱馬狂奔,而對方是控制馬速追來。

  現在自己就算是跑,馬匹的力氣已經是不能持久了,何況對方在部落中還有幾千生力軍,無論如何也是跑不了了。

  護衛隊員們裡面通蒙語的也是大聲的喊了起來:

  「下馬跪下,要不然格殺勿論!」

  話語是愈發的嚴厲了起來,部落騎兵們的士氣和勇氣都是蕩然無存,頹然的丟下了武器,下馬跪在了地上,把自己交給遠征拓荒隊處置。

  劉十三北征第一戰,完勝~!!
rockyy 發表於 2008-11-3 19:17
第四百三十八章 分配和收容

  在現代的影視作品中,我們常常看到在草原上大批的馬的驅趕下面到處的奔跑,顯得極為的壯觀。

  事實上即便是在十五世紀十六世紀的時候,能夠有大批的馬匹也是草原上最富庶和最強大的部落才能夠擁有,因為馬匹都是騎兵們最重要的工具,也是最出色的畜力。很多小部落放牧的牲畜如果大多是馬匹,就等所謂的『匹夫懷璧』了,不管是大的部落還是大規模的響馬都會盯上去。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牧民的食物和衣服都是來自牲畜的身上,牛羊才是最好的選擇。

  劉十三完全俘虜了這個部落之後,卻發現對方只有兩千多匹那種高大的中亞馬,剩下的也都是牛羊。

  在這樣大規模的行軍之中,擄掠到的人口和牛羊的用處實在是不大,耽誤行程,而且還要分出人力來照看,

  劉十三問邊上的那位烏勒根,也就是護衛隊員的首領,頗為為難的問道:

  「咱們換掉了馬匹,把能帶上的牛羊帶上,剩下這些人怎麼辦?帶著走太麻煩,讓他們離開又怕他們去報信,殺光了沒有必要?」

  烏勒根是這個護衛隊員首領的蒙古名字,內附大明都已經是三代了,一直是做騎馬的僱傭兵這類的買賣,或者是保鏢,或者是土匪,跟著京師商團的人出了關日子才一天天的好過起來。

  江峰佔據關外之後,烏勒根才是真正的跟著富貴,在他實際上有個漢人的名字,叫做烏忠江,聽到劉十三這麼問,他那裡倒是早有腹案,嘿嘿一笑,開口說道:

  「劉大人,不妨事,咱們把他們的男丁都帶上,讓咱們的團練分出四百人帶著他們去西堡那裡就行了,兩邊都有人掐著,不怕他們不老老實實的,而且這些人也給兒郎們預先分下去,添一個幹勁。」

  天氣逐漸的轉暖,南下的路倒也是好走起來,遇到的這個蒙古部落雖然是沒有了男丁,可也不至於在路上會有什麼危險,而且距離西堡那裡固定劃分的草場也就是一個多月的路程,到了草場那裡,自然會有人來安置。

  西征失必爾汗和羅加諾夫家的領地,自然是能夠利用的有生力量越多越好,這些部落的騎兵被抓到之後正好是物盡其用,至於他們是不是忠心,有那些被帶到草場的他們的家小父母做人質,自然會拚死的作戰,同樣的,被帶到草場的那些人,因為他們的親人在對方的重兵控制之下,自然也是要安分老實的幹活。

  當然,這些騎兵並不是用來作戰的,而是用來替代團練中和大車隊裡面的人手,解放出來更多的漢人呢騎兵。

  接下來的路程並不算是太快,因為劉十三讓手下的護衛隊員和團練們適應這種高大的馬匹也是要需要時間。

  在濟寧城中,作為在林家住過一段時間的三江商行老闆江惠風也就是江峰,並不是黯然無事,林玉堂府邸遭遇火災,幾乎沒有什麼活口的大案,必然要調查和林玉堂有關係的所有人,江峰自然也不例外,不過想要找出江峰在這個案件裡面到底有什麼問題,根本是不可能的。

  三江商行在本地雖然僅僅是一家比較大的商號,可是此時卻讓人看出來他有莫大的影響力和背景,很多官員都是主動站出來為他擔保和辯護,加上江峰的一舉一動,都是被人看在眼中,身上一點嫌疑也沒有掛上。

  在萊州的林家族長派來的族人,做的頗為專業,帶著帳房先生和各種專業的人士,滴水不漏的在那裡一筆筆生意,一個個店舖的核算,不漏過一分錢,在濟南府的雙木鹽行也算做了林家的產業,自有人拿著印鑒和文書過去接管,鹽運使左大人什麼話也沒有說,就好像是自己在裡面幾成干股從來不存在一樣。

  唐萱這幾天一點也不氣悶,林玉堂家中被大火一燒,這邊只是有兩個婆子跟著她,也沒有什麼人管她到底在做什麼,只要不離開江峰手下的視線就可以。

  外面的事情對於唐萱也絲毫不隱瞞,林玉堂家裡面遭了大火,全家沒有一個活口的消息自然也是傳到了唐萱的耳中,雖然說是外面沸沸揚揚的都是傳說,這是淮上的鹽商因為前一次的仇殺報復。

  可是冰雪聰明的唐萱卻立刻就是想到,這件事情和江峰根本脫不開關係,這種判斷,讓這個女孩子頓時是毛骨悚然。

  現在她可沒有什麼倚靠了,從前還想著打聽到江峰的底細然後告訴林玉堂,好換得自己的自由,或者更進一步

  自己的父母,這全都落空了,她沒有什麼有了自由身唐萱很清楚的知道,她這樣的女孩子,就是一件美麗的貨物,誰也不願意讓給別人,或者是要從別人手中搶過來。

  每天唐萱雖然是恢復了自由身,可從前那幾天每天都要出去溜躂散心的要求卻再也沒有提出來過,只是安靜的呆在房中不敢出門、。

  好在江峰那邊給唐萱的待遇倒是絲毫沒有減少,三江商行從來也不缺銀子,何況是江峰的女人。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半個月,天氣已經是漸漸的暖和了起來,唐萱每天就是枯坐在屋中,等待著對方對她的處置,這一天太陽就要落山的時候,唐萱猛聽到門外那兩個看守她的婆子很恭敬的說道:

  「見過江老爺。「

  「唐萱在屋子裡面嗎?」

  江峰的聲音響了起來,唐萱猛然覺得心裡面大跳了幾下,知道今天就是這個江惠風對自己的處置了,外面腳步聲逐漸的靠近,唐萱也是越來越緊張,心臟跳得越來越快,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唐萱所在的屋子不是正屋,屋門開啟之後,夕陽的陽光毫無阻礙的照射了進來,晃得唐萱眼睛沒有睜開,江峰身後被日光一襯托,恍惚中唐萱有一種錯覺,進來的就好像是神佛一般,就聽到渾厚的聲音沉聲說道:

  「沒有你什麼事情了,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濟寧城。」

  江峰並不願意把這個女孩子怎麼樣,畢竟再聰明,也僅僅是個沒有成年的小女孩。何況林家的事情,如果不是通過唐萱傳遞的假消息,也不至於會這麼順利的完成計劃,江峰打算給她些銀子,直接打發走就是了。

  聽到對面的人說出要放她走的話之後,唐萱莫名其妙的從心底一股寒意湧了上來,這個瞬間,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什麼地方,那裡是她的歸宿。她一個無親無故的女孩,特別是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唐萱知道很多男人看著她的目光,就好像是野獸一般,她很難想像孤身在外會是一個情況。

  想到將來,唐萱渾身都是軟了下來,無力的跪在了地上。

  突然間,她也想明白了,現在她能倚靠的和可以倚靠的也只有面前這個她不喜歡的,渾身武人氣息的男人了。

  儘管是看慣了美女,江峰看到這個唐萱的時候,還是很讚歎,唐萱的美和江峰在華州家中的那些內眷大不相同,蘇家姐妹都是絕色,安德麗亞和夏翠玉也自有風情,劉芳蕊雖然是在時人的眼中只是個假小子,可是在江峰這種來自現代的人眼中,也是頗有稜角的個性美女。

  可是像眼前這個女孩唐萱一樣,把女孩子各種最吸引男人的風情全部展現出來的,並沒有誰能夠這樣,唐萱本來就是揚州風月場訓練出來的特等的絕色,女孩從小到大被教育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魅力全部的展示出來,如何吸引男人,江峰正在看著女孩,心想這樣的絕色不知道今後會嫁給什麼樣子的人。

  卻沒有想到自己要放對方離開的話一說,唐萱安靜了一會,突然是在那裡痛哭了起來,江峰頓時是有些摸不到頭腦,心想林玉堂這個事情,我本來要殺你滅口,只不過唐萱好像是一個特別精巧的器物,實在是讓人不捨的下手就是了,哭什麼,難道是喜極而泣嗎?

  正在那裡琢磨的時候,哭也是哭的風情萬種的唐萱,膝行幾步,抱住江峰的雙腿,哭喊道:

  「林家一滅,奴家那裡還有去的地方,何況孤身一人在外面如何活的下去,還望老爺您能夠收留,奴家一定是做牛做馬,報答老爺。」

  雙方的距離很近,江峰只是覺得對方身體的一股淡香,漂蕩在鼻間,一條腿被女孩抱住,唐萱竟然就好像是沒有重量一樣,這等的魅力近距離施展,當真是有種驚心動魄的效用。

  朝後退了一步,江峰咳嗽幾聲,有些尷尬的開口說道:

  「要是無處可去,就跟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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