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527
airstock 發表於 2009-4-4 12:07
【升龍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姐妹】(下)

  「爹爹!」身後響起紓秀驚慌失措的聲音,藍循揚起的手掌終於被她握住,藍循看了看滿臉淚痕的紓秀踄跿踆踅,榤榨槏榽又看了看倔強的芷霖,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睾瞅瞃睯,蒧蒱蒲蒪拂袖向夜色中走去。


  紓秀心疼的拉住芷霖的衣袖,望著她已經高高腫起的面頰嫩嫞嫛嫟,摺摵摭摔顫聲道︰「傻妹子,你這又是何苦?」諸位兄妹之中漶漯漧漢,製褔裻褊以她和芷霖的感情最深,這是因為芷霖從小便是她帶著長大,芷霖所感受到的關愛都是得自紓秀,這也是芷霖不惜一切要維護紓秀的原因,在她的心中紓秀比起同胞的姐姐還要親近許多。


  芷霖在父親的面前始終都沒有留下淚水,可是此刻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她含淚望著紓秀︰「你可以拒絕的!」


  紓秀含淚微笑著,宛如一朵飽含淚水的解語花︰「我們是爹爹的女兒,理當為他分憂!」


  「可是他根本是讓你替代我承受這份苦難!」


  紓秀輕輕將芷霖拉入自己的懷中,撫摸著她烏黑柔順的長發,柔聲道︰「傻丫頭,我是你的姐姐,這樣冒險的事情,我怎能讓你去做,況且姐姐已經十九歲了,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我終生都嫁不出去,到死都做一個老姑娘嗎?」


  芷霖當然明白紓秀說這番話的真正用意,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感動,伏在紓秀的懷中大聲哭泣起來。


  藍循並沒有因為芷霖殺死了楚國使者而改變初衷,因為他相信梁靖和他一樣。所在意的並非是和親本身,他們真正看重地是通過和親形成的這次聯盟。假如藍氏和梁氏可以真正聯起手來,那麼中原的格局一定會發生巨大的變化,梁靖老奸巨猾,藍循頗有野心,他們雖然發生過無數次摩擦,可是現在他們終於意識到國力想要進一步壯大。就必須聯合圖謀發展,蕭氏成立的燕國在他們心中已經處於每況愈下的地步,無論是藍循還是梁靖都沒有將蕭逆寒的這個兒子看在眼里,憑著他和那幫奸佞無能地老臣子,翻不起太大的風浪。


  蕭牧遠的這個秋天過得也並不如意,女真人在他的北方不斷滋擾,而且又傳來梁靖這個反復無常的小人和藍循已經利用兒女婚姻結盟的消息,自從聽說了這件事,蕭牧遠如坐針氈,他似乎已經看到。不久以後,梁靖和藍循聯手,分從南方和西方攻入自己的疆土,分食自己的地盤。


  「匹夫!」蕭牧遠忍不住怒罵著,梁靖果然是個老奸巨猾的匹夫,他利用一座龍江城便換取了自己的信任,可是當他發現形勢不對地時候,又馬上將從藍循手中搶來的壺陽關雙手奉送了回去,兒女聯姻的那一套,蕭牧遠過去就已經領教過。只不過當時的目標是自己的妹子縱雪,而現在卻已經換成了藍循的女兒。


  「老匹夫!」蕭牧遠又罵了一句,梁靖這個混賬東西沒有任何的信義而言,早知如此,自己就應該搶先一步和藍循聯盟,對付梁靖這個混賬。不至於落到現在這種被動挨打的境地。他已經感到深重的危機感,藍循和梁靖歷經多次波折之後,最終選擇聯盟在一起,也意味著,他們兩家已經徹底將蕭氏拋棄,他們忽視了自己的力量,蕭牧遠忽然一陣不寒而栗,他清醒地認識到。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具備和他們兩家抗衡的能力,這身邊的兩只老虎終於前所未有的捐棄前嫌。其目光瞄準了自己,將他當成了一份可憐的獵物。


  蕭牧遠當然沒有那麼容易認輸,想當初在蕭牧野佔盡優勢地情況之下,他依然可以成功地反敗為勝,眼前的危機權當是對自己的一場磨練,蕭牧遠從沒有認為自己的能力比老二強大,可是他卻相信這世上少有人比他更善於隱藏自己,更少有人擁有他這樣的恆心和隱忍功夫。廊柱的陰影中,一個人宛如鬼魅般立在那里,因為站在陰影中的時間太久,他已經不習慣出現在光明之下,就算是一流高手也很難聽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讓人很難相信這是一個生命地存在。


  蕭牧遠終於喊出了他地名字︰「夜鳶,你有什麼建議?」


  一個不含有任何感情的冰冷聲音響起︰「主人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蕭牧遠地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想聽求夜鳶的意見根本就是一個荒唐的想法,他低聲道︰「梁氏和藍氏聯盟,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是我,以我今時今日的實力,還沒有和這個聯盟抗衡的能力。」


  夜鳶沒有說話,他是一個不錯的傾聽者。


  蕭牧遠也沒有繼續征求他意見的意思,繼續道︰「我已經派使臣前往高麗,如果這次能夠和高麗結盟成功,至少可以緩解來自女真人的壓力,至於梁靖那個老匹夫,我絕不會放過他。

  「我去刺殺他!」


  蕭牧遠搖了搖頭,梁靖的身邊不乏高手,夜鳶武功雖然高強,可是刺殺梁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並不想太早激怒梁靖。他緩緩站起身來,向夜鳶的位置走了兩步,然後停下腳步,仍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壓低聲音道︰「這兩年沿海一帶,東瀛海盜猖獗,其中尤以松本流楓的赤潮營最為強大,我想讓你去找他!」


  夜鳶默默看著主人。他的雙眼也宛如夜色般黯淡,從中找不到任何地激情。


  蕭牧遠道︰「我已經將條件列好,我要你說動他,讓他攻擊楚國的商船!你可以做到嗎?」


  夜鳶點了點頭︰「假如他不願意,我會帶著他的腦袋過來見你!」


  蕭牧遠對夜鳶的這個答案十分滿意,可是仍然不忘提醒夜鳶︰「永遠不要輕視你的對手,松本流楓是東瀛一流的刀手!」


  交代完一切。蕭牧遠走出這黑暗的宮室,來到隔壁地房間,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推著蕭牧野出去曬曬太陽,今天的陽光很好,蕭牧遠推著小車,蕭牧野一動不動的坐在車上,兄弟兩人沐浴著正午的陽光,御花園中,秋菊朵朵綻放。沁人肺腑的清香隨風飄滿整個皇城,滿眼都是金燦燦的黃色。


  蕭牧遠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嘆道︰「陽光真好!」他已經習慣了兩人在一起時候的自言自語,比起夜鳶,他的這位二弟才是世上最好的傾聽者。


  蕭牧遠看著二弟露出紅意的面龐,微笑道︰「經常帶你出來曬曬太陽,你地身子健壯了許多,你不用擔心這麼多的事情,縱雪雖然不肯跟我說話,可是我知道她心中並不是真真正正的恨我。只是娘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我擔心她老人家撐不過這個冬天。」


  蕭牧野的目光迷惘而悠遠,仿佛處於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蕭牧遠的雙手輕輕落在二弟的肩頭,他的聲音充滿了感慨︰「我很孤單,只有失去了你,我方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孤單。這兩日。我時常想起爹爹留下地那封信,我錯了,我做錯了很多事……」在人前從不輕易表露自己感情的蕭牧遠居然落淚了。


  蕭牧野的目光忽然泛起一圈漣漪,只是剎那,轉瞬之間已經消逝的無影無蹤。站在他身後的蕭牧遠自然不會看到這一點,蕭牧遠低聲道︰「牧野,我很害怕,我害怕父親為我們留下的這一切會斷送在我地手中。」


  沒有人回答他。可是蕭牧遠地眼中卻仿佛看到了父親語重心長的樣子。他仍然記得在離開康都之時,父親曾經告訴他。他所交給自己的並非是一份尊崇和榮耀,而是一份責任一副重擔,現在他終於體會到父親那番話的真意,可是一切似乎已經太晚,這是一條他自己選定的道路,他已經不能回頭,無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他都要沿著這條道路一直走下去。藍氏和梁氏的聯合,讓他幾乎沒有退路,這種迫切的危機感讓他不得不盡快做出反應,主動向高麗求盟,甚至不惜拋棄臉面和東瀛海盜結交,這一切都是為了盡可能地聯合盟友,以期能夠獲得與藍氏、梁氏抗衡地實力,然而最終的結果如何,實難想象。


  蕭牧遠拍了拍二弟地肩膀,轉向前方,卻發現蕭牧野已經閉上雙目睡了過去,在這和煦的日光下的確讓人昏昏欲睡。想起自己剛才的一番言論只能是對牛彈琴,蕭牧遠的臉上不禁流露出無奈的笑容,他小心的脫下外袍,為蕭牧野蓋在身上,低聲道︰「假如我們不是生在蕭家,那該有多好?」


  身後忽然響起輕盈的腳步聲,蕭牧遠轉過身去,看到身穿湖綠色長裙的縱雪悄然向他們走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微笑道︰「妹子來了!」


  縱雪的表情依然冷淡,看了看熟睡的二哥,冷冷道︰「起風了,難道你不害怕讓二哥受涼?」


  「我這就送他回去!」


  「沒有那個必要,我來吧!」縱雪上前推動小車。


  蕭牧遠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黯然道︰「縱雪,難道你仍然記恨著哥哥?」


  縱雪看了看他,冷漠的目光讓蕭牧遠訕訕的放下了手掌︰「娘的病越來越重了,有空的話,還是多去陪陪她!」


  多日以來,縱雪還是第一次向他說這麼多話,蕭牧遠激動萬分道︰「我這就過去!」


  縱雪推著蕭牧野緩緩向前方的宮室走去,蕭牧遠凝望著他們的身影,內心中忽然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痛楚,為了王座,失去了骨肉至親,這一切究竟值得嗎?


  關上房門,縱雪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室內,然後又向窗外望了望,確信沒有人在周圍監視,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蕭牧野緊閉的雙目卻霍然睜開,兩道陰冷的目光宛如閃電劃破烏沉的天幕。


  縱雪小聲道︰「二哥!」


  蕭牧野左手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他仍然不能說話,可是雙手的手指卻已經活動自如,從他的手勢上縱雪明白了他的意思,壓低聲音道︰「二哥放心,娘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一些,我怕她擔心,你的事情我並沒有向她提及。」


  蕭牧野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又做出一個手勢,深沉的雙目中流露出幾分歉疚幾許柔情……
airstock 發表於 2009-4-4 12:07
【升龍卷】 第一百四十章【地圖】(上)

  藍氏與梁氏和親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回龍溝餌餉餅餂,鬾魟魡魠當龍淵聽到這個消息,不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梁靖這個老兒蜥蜜蜾蜬,瞅瞃睯瞍難道不會搞出點新意,除了和親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主意!」記得上次梁靖和蕭氏的聯姻仿佛就在昨天箐箛箍箌,僚僰僨像轉眼之間,梁靖改弦易轍又和藍循做起了親家寥察寨寠,蜾蜬蜼蜪想起梁軒宇那張看似清秀實則無恥的面孔,龍淵暗嘆他命運之可笑廙廑廜廓,毃毾氳滱現在看來梁靖對這個孫子也並非是真心疼愛,單從和親這件事上來看,梁軒宇也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棋子而已。

  趙子服在龍淵側後方站著,自從苗疆的事情發生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沉默了許多,在龍淵面前也很少主動發表自己的見解,龍淵知道這件事對趙子服而言是一次極大的挫折,可是他也相信,一切只不過是暫時的事情,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趙子服一定會重新找回昔日的狀態。

  「子服,你怎樣看這件事?」

  趙子服咳嗽了一聲,低聲道︰「藍氏和梁氏和親真正的目的是對付蕭氏,看來蕭氏的境況要危險了。」

  龍淵眯起雙目,三家之中他對蕭氏的仇恨要更大一些,按理說應當樂於看到蕭氏滅亡,不過蕭氏現在滅亡對他並沒有好處,假如藍氏和梁氏攜手吞食了蕭氏的土地,無疑兩家的力量會迅速增長,這是龍淵所不想看到的。趙子服又道︰「不過蕭氏應當沒有那麼容易被他們兩家吞並。蕭逆寒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蕭牧野雖然癱了,可是蕭牧遠為人沉穩頗有心機,不會看不出藍、梁兩家地用意,更何況他們擁有地這片土地也是極其富庶,這幾年並未受到戰火的波及,相對而言,反是他們的發展更多一些。」

  龍淵點了點頭,這兩年蕭牧遠一直以弱者自居。並沒有過多的參予其他力量的爭奪中,藍循攻打康都、梁靖先侵巴蜀而後北上攻打藍氏,比起不斷擴張地盤的兩家來說,蕭牧遠明顯低調了許多,沉寂了許多,在別人擴張的時候,他一定有足夠的時間圖謀發展。

  龍淵道︰「我聽說北方地女真人最近頻繁滋擾蕭氏的邊境。」

  趙子服道︰「女真人不成氣候,任何一個強國必須以財力作為基礎,女真人雖然佔有大片的土地。可是除了放養牧馬的經營之外,在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想要發展。唯有依靠掠劫,這樣的國家和強盜無異,幾乎將周邊的幾國得罪殆盡,西有胡國,東有高麗,南有蕭氏,此三者不動則已,一動則女真必有滅國之虞。更何況女真因為汗位繼承之事幾位王子彼此不合,鬧得烏煙瘴氣,這片疆土已經氣息奄奄了,現在表現出的強勢根本就是回光返照。」龍淵微笑道︰「趙先生所言甚得我心。 」

  趙子服謙遜的笑了笑,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地感動,反倒升起一股冷意,龍淵藏得太深。焉知他這句話是不是在敷衍自己?

  龍淵向趙子服道︰「幫我準備一份厚禮。給梁靖那個老兒送過去,梁軒宇大婚。怎麼也是值得慶賀的事情,這龜兒子居然能夠找到老婆!」

  趙子服恭敬應承下來。

  龍淵返回自己居住的院落,看到芊若正陪著甦紅袖舒舒服服地曬著太陽,看到兩人在陽光下就要睡去,龍淵向祥貴做了個手勢,祥貴小心的去拿來毛毯為兩位女主人蓋上。

  龍淵無意驚醒她們,悄然向書房走去,走到書房門前卻聽到里面傳來低聲的嬌笑,聽聲音卻是梅朵和虛慧妍兩個,龍淵心中暗自好奇,湊近門縫中向里面望去,去見梅朵、虛慧妍滿面嬌羞的站在書案之前,兩人手中分別拿著卷軸的一角,卻是自己收在書房內的那幅春宮圖。

  龍淵不禁啞然失笑,想來是她們為自己整理書房之時發現的,看著二女嬌艷的容顏,羞澀萬分而有滿懷好奇地神態,龍淵的內心不覺一熱,他推門走了進去。

  梅朵和虛慧妍沒有想到龍淵會突然進來,仿佛偷東西被抓到一樣,呀!地一聲嬌呼起來,龍淵卻笑眯眯道︰「你們這兩個小丫頭,居然躲在這里偷看我的東西。」

  虛慧妍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兒轉進去,梅朵畢竟更大方一些,更何況來的人是龍淵,她啐道︰「誰知道你會收藏這些不堪入目的東西。」

  龍淵湊了過去,兩臂分別摟住她們的縴腰,手指在她們光滑無贅的肌膚上輕輕一捻,捻得二女骨頭幾乎都要酥了,龍淵分別在她們地唇上吻了一記,輕聲道︰「不如咱們嘗試嘗試一下如何?」

  虛慧妍含羞在他肩頭捶了一記,小聲道︰「不要胡鬧,我們剛剛發現這幅畫似乎包含一個秘密。」

  龍淵微微一怔︰「秘密?」他一直都認為神武皇留下這幅春宮圖絕不會是一場惡作劇,只是自己無法體會到其中地真正意義罷了,他也曾經鑽研過一陣子,可是最終毫無所得,只能無奈放棄,如果不是她們兩個在收拾書房的時候發現了這幅春宮圖,只怕這幅畫還不知要蒙塵到什麼時候。聽到虛慧妍這樣說,龍淵地神情頓時正經了許多。

  虛慧妍和梅朵將春宮圖攤平放開,虛慧妍道︰「小時候我常常玩一種填圖拼圖地游戲。也就是將一幅畫分成許多份。然後打亂順序,然後重新拼成完整地一幅,剛才我和梅朵仔細看過,這幅春宮圖似乎也是這種路數。」

  龍淵充滿驚喜道︰「我怎麼沒有想到!」

  梅朵笑道︰「對於一個滿腦子都是男歡女愛的人來說,你自然不會聯想到別的地方。」

  龍淵在梅朵的玉臀之上輕輕拍了一記︰「回頭我再找你算賬!」

  虛慧妍招來一幅潔白的宣紙,鋪在桌上,然後按照春宮圖的圖形慢慢繪制,龍淵和梅朵也沒有閑著。按照虛慧妍的提醒,他們尋找相似相鄰的圖形,在三人地共同努力之下,耗去了兩個時辰的功夫,春宮圖終於拼完了小半,雖然還沒有完工,從圖形之上已經能夠看出這應當是一幅地圖。

  龍淵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他知道祖先留下的這個天大秘密終於被自己發現,假如這幅圖就是傳言中的藏寶圖。那麼他將會獲得一筆難以估量的財富,復國的時間無疑將會大大的提前。

  門外響起紫蕪的聲音︰「原來你們都躲在這里,該吃飯了!」

  龍淵微微一笑。輕聲道︰「今日一定要做完這件事!」午夜時分,整個春宮圖在他們共同地努力下終於全部拼接完成,望著宣紙上繪出的那幅地圖,龍淵心潮澎湃,這一秘密終於被他破解,一旁放著的是一幅地圖,龍淵悄然對比著,他尋找著其中地異同。游移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女真的土地之上,舒展的眉頭又微微皺起,低聲道 ︰「怎麼會?」

  虛慧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義,因為根據春宮圖拼湊出的地圖指向的位置乃是位於女真的蒼白山天慕峰,神武皇留下地財富竟然不在中原境內,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的事情,龍淵默默回到座椅上坐下。默默思索。對於神武皇龍胤空這個英明神武的人物,他了解頗深。從兒時起,他便收集著有關神武皇的點點滴滴,了解關於他的豐功偉績,更將他視為自己努力的方向,可是他從不知道神武皇龍胤空曾經有生活在女真的經歷,難道這幅春宮圖所暗藏地地圖只不過是一個玩笑?又或者神武皇留下這幅地圖是為了讓他地子孫日後佔領女真,將那片疆土納入大康的版圖?龍淵百思不得其解。

  虛慧妍小聲道︰「神武皇既然留下這份地圖一定有他地用意。」

  龍淵苦笑道︰「看來日後只能等到我揮師北上佔領吐蕃之後再說了。」

  梅朵笑道︰「哪有那麼麻煩,只需讓人悄悄去勘察一趟,證明地圖的真謬不就行了?」

  龍淵經她提醒,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居然沒有想到。

  虛慧妍又道︰「這幅春宮圖十分玄妙,不但暗藏一張地圖,而且從中還有一些文字,我解了出來,不過看起來應當不是標注。」

  龍淵在她標記的地方看了看,心中又是一驚,這些標注的很多話居然和摩挲利傳給自己的那卷佛經的教義暗合,他慌忙找出那卷佛經,自從離開吐蕃之後,他只是看過一遍,然後就收藏起來,此時因為春宮圖方才想起,兩相對比之下,心中越發感到驚奇。他雖然不明白其中到底蘊含著什麼意義,可是仍然明白其中一定有極其密切的關聯。當下讓虛慧妍將那些文字抄錄下來,仔細收藏好了,也許等到日後和摩挲利相會才能夠解開其中的秘密。

  從龍淵目光中迸射出的火花和激情,虛慧妍和梅朵同時猜到,龍淵一定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她們對龍淵了解頗深,知道龍淵一旦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查個清清楚楚。

  梅朵小聲道︰「你該不會想要前往女真去一探究竟吧龍淵笑了起來︰「最近藍氏和梁氏聯盟,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便產生了與列國展開一番廣泛邦交的打算,女真、高麗都是需要走動的,正所謂遠交近攻,現在雖然看不到這些邦交的作用,日後一定會產生深遠的影響。」

  虛慧妍輕聲道︰「你是不是打算趁著這個機會查清這幅地圖上的秘密?」

  龍淵點了點頭道︰「必須要一個值得信任而有得力的人去做這件事!你們幫我想想哪個人更合適一點?」

  虛慧妍和梅朵對望了一眼,虛慧妍率先道︰「按理說,最適合做這件事的應當是諸葛先生,可是他的責任重大,位置無可取代,趙先生雖然才能出眾,只可惜並不適合外交之道。」

  龍淵笑道︰「我的兩個智囊已經被你們否了兩個。」

  梅朵道︰「伏原也不錯,他將水軍訓練的有聲有色,成績有目共睹。」

  龍淵搖了搖頭道︰「伏原也不成,水軍乃是我日後攻打梁氏的主力,絕不容有絲毫懈怠。」

  虛慧妍道︰「二哥如何?」

  龍淵笑了起來︰「二哥為人穩健倒是一個最合適的人選,不過他一個人前往,力量畢竟孤單,我打算讓大哥和石娃子跟他一起去,邦交方面由二哥負責,大哥和石娃子則負責調查這張地圖的秘密。」虛慧妍和梅朵同時點了點頭,陳武陽和狄驚雷是龍淵最信任的兩個,派他們前去的確是最為穩妥的決定。
airstock 發表於 2009-4-9 12:22
【升龍卷】第一百四十章【地圖】(中)

      軒衡山叢林蒼茫,樹影重重,零星點綴在三百里森林中的幾棵楓樹彰顯出深秋的來臨銝銇銈銜,靻鞂鞁韍山野寂靜空曠,偶爾會傳來孤猿的哀啼萓蒨菛萣,滴漹滿漊更顯清冷寂寥。

      半抹斜陽斜照在山嶺之上,盤山的狹窄道路之上滬滎潀漅,腿膂膈膊五輛車馬正在躑躅行進,車隊的前後各有二十名黑衣騎手護衛禛禐禒禈,摘摳摺摵行走在隊伍最前方的乃是藍循手下的驍將趙銳虎,他此次奉了大將軍藍循的命令護送紓秀前往南郡完婚,藍芷霖將五名來自楚國的遣婚使殺死將藍氏和梁氏原本順風順水的局面推向未知之中,藍循雖然並不相信梁靖會因此而反目,可是女兒的做法卻不得不讓他感到警惕,想這樣做的只怕不僅僅是藍芷霖一個,這次的和親勢在必行,眼前的狀況下跟梁氏和親,是最切合自身利益的選擇,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聯盟梁氏吞並蕭氏,進一步壯大自身的力量,藍循雖然很疼愛紓秀,可是他更看重的是整個天下,用一個干女兒的犧牲換取一個特定時期強有力的盟友,這筆交易何其的劃算。

        正因為如此,他才如此看重這次的和親,他才不允許和親的過程中出現任何的紕漏,哪怕是一絲一毫,他都不能允許。
   
        趙銳虎已經充分認識到此行的重要性,翻過這道軒衡山就是梁氏的地界,在那里會有楚國的兵馬前來迎接,在他將紓秀送到楚國軍人手中之前,他不敢有任何的懈怠,梁氏和藍氏地聯姻。表面上看是兩家的事情,實際上卻牽涉到中原未來格局地改變。其他的幾股勢力不會眼睜睜看著兩家就此聯合,這次的和親不會一帆風順。然而讓趙銳虎驚奇的是,從關中一路走來竟然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這當然跟他們一路保持低調有關。

      茂密地山林之中倏然驚起一群山鳥,趙銳虎兩道濃眉糾結在一起。警惕的目光向鳥兒飛出的方向望去,他做了一個停止行進的手勢,整支隊伍瞬間停下了行進。

      藍循讓趙銳虎前來是經過深思熟慮地,趙銳虎是他麾下地一名虎將。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為人機警,雖然表面上趙銳虎給人以魯莽沖動的印象,可是其人的內心也頗具智慧。在戰場上擁有驚人地應變能力,他揮了揮手,四名黑衣武士翻身下馬,迅速向山鳥飛出的叢林中潛去,短短的一刻功夫,四人便已經返回,他們仔細搜索了可疑的地方,確信沒有埋伏。方才回來復命。

     趙銳虎點了點頭。看了看漸漸暗淡的天色,低聲道︰“前方山坡扎營!”

     手下士兵扎營的同時。另外一些負責警戒的士兵前往四處搜索,他們的目地是查清周圍地地形,確信沒有可疑事物的存在,一切看來都很順利,並沒有任何危及到他們安全地東西,這一帶的山麓應當只有他們一支隊伍。

     趙銳虎松了一口氣,這才下令手下開始生活灶飯。

     紓秀在貼身侍女婉萍的陪同下走下馬車,緩緩走向前方的山岩,站在山岩之上,凝視著遠方漸漸墜落的夕陽,美眸之中充滿淒迷和失落之色,她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可是從離開關中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經死了,她開始嘗試忘記自己過去的一切,嘗試忘記自己在藍氏生活的十九年,因為她清楚的認識到進入楚國之後,她便不再是自己,她是義父大人布下的一顆棋子,一顆想要用來改變天下格局的棋子,想到這里,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只有黃昏的輕風方才能夠感受到那抹笑容的淒涼。

     她不會後悔,從藍芷雲想讓自己代替她嫁給周龍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在藍氏所應有的地位,義父對自己的關愛永遠無法和他的真正兒女相比,可是她卻沒有感到一絲怨恨,正如她所說,義父給她的恩情遠遠要比不幸多得多,自己甚至可以將生命回報給藍氏,今時今日的這場和親又算得了什麼?

    婉萍雖然站在紓秀的身後,可是她卻能夠看到主人平靜溫婉的容顏下,實則包藏了一顆悲戚絕望的內心,她輕輕咬了咬下唇小聲道︰“我本來還以為他是個大英雄,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她是在為小姐鳴不平,因為在她的心中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小姐。

    紓秀溫婉一笑,轉身看了看婉萍,輕聲斥道︰“你這丫頭,只會胡說!”她當然能夠聽出婉萍的這句話是在指責義父,紓秀輕聲道︰“義父是一個真正的英雄,若不是他,胡人的鐵騎早已突破北部邊關,長驅直入,若不是他,關中百姓就沒有今日穩定安康的生活,若不是他我又怎能活到現在,在我心中義父是一個真正的英雄,是天下間最大的英雄!”

    婉萍撅了撅小嘴,不樂意的回應道︰“婉萍不懂得什麼道理,可是我知道,一個真正的英雄首先要保護好家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要保護好身邊的女人。”

    紓秀不禁笑了起來,伸出手指輕輕在婉萍的額頭上點了一記,輕聲啐道︰“你這妮子,小小年紀又懂得什麼?在你看來,這天下間什麼人才算得上真真正正的大英雄呢?”

    婉萍俏臉輕揚,雙目遙望遠方的晚霞熠熠生輝,悠然神往道︰“有那麼一位英雄,他在不可能勝利的情況下,以弱勝強,西伏吐蕃,東敗楚國,因為妻子被大理掠去,一怒之下殺掉大理國王,將大理國將士盡數俘虜,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才是真正的英雄!”

    紓秀有些吃驚的看著婉萍,她當然知道婉萍口中所說的人乃是龍淵,雖然天下人都在風傳龍淵就是過去大康的皇帝,那個昔日地真龍天子。可是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藍循更是矢口否認。身為藍循地義女,紓秀自然也沒有相信這個傳言。無論龍淵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已經無礙于他的聲名日益隆盛,在先後擊敗吐蕃、梁氏,大敗大理之後。龍淵在西南的聲名已經達到了頂點,這樣的少年英雄當然會成為無數少女思春地幻象,婉萍也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欣賞龍淵並不奇怪。

    紓秀搖了搖頭道︰“他的確很有本事。短短的幾年內能夠在西南割據一方。不過從他對待大理地事情上來看,此人稍顯殘忍了一些?”

    婉萍道︰“何謂殘忍,大理人搶走了他地妻子。他出手報復也是應當!”在平時對紓秀千依百順的婉萍為了維護心中的偶像居然敢和紓秀據理力爭起來。

    紓秀不禁笑道︰“你這妮子,我不跟你爭,等到了南郡,我給你準備盤纏行裝,讓你去找那個心目中地大英雄。”

    婉萍紅著俏臉搖了搖頭︰“我只是說說罷了,這樣的英雄又豈是我的身份能夠配得上的……”她停頓了一下,岔開話題道︰“我只是為了小姐不值,聽聞那個梁軒宇是個無恥下流的憊懶人物。小姐蕙質蘭心。若是和這樣的人相守一生,豈不是太過委屈。”

    紓秀淡然一笑。再不說話,婉萍可以有夢中的情人,而自己呢?她雖然比婉萍大不了幾歲,可是命運卻從不給她選擇的機會,她沒有愛過,也許今生今世也不會懂得愛地滋味,紓秀感到一絲惆悵在芳心深處慢慢滲透擴展開來。

    山林地夜晚如此寧靜,風不知何時停歇,樹梢兒紋絲不動,月光也靜靜掛在那里,缺少了雲層的襯托,仿佛始終靜止在那里,這樣地夜晚讓人感到安祥。

    趙銳虎進行完最後的一次巡視,確信毫無紕漏,這才進入自己的營帳,他需要休息,短暫的休息就能夠很好的補充損耗的精力,讓他可以用最佳的狀態迎接明天的行程。

    十名負責值守的武士卻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他們守住營地的周圍,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視著周圍的山林,提防意外的發生。

    另有五名武士編成的一個小隊圍繞營地循環巡視,深秋的夜晚已經很冷,月光灑落在松針之上,宛如一根根尖銳的鋼針,反射出陰冷的寒芒,這陰冷的寒芒刺痛了一名武士的眼楮,他眨了眨眼皮,揉了揉眼楮,當他再度舉目去看的時候,發現那陰冷的寒芒在他的視野中倏然擴大,他馬上意識到危險的來臨,就在同時,冰冷的鏃尖已經從他的右眼之中貫入,深深刺入他的腦髓之中,他的嘴張得很大,想要發出示警的喊叫,可是沒等發出聲息,另外一支羽箭已經貫穿了他的喉頭。

    樹林之中頃刻之間數百支羽箭飛出,十五名輪值的武士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瞬間已有十四人被射殺當場,依靠同伴身體幸運躲過首輪射殺的那名武士發出淒厲的慘叫聲︰“有埋……”他的話音未落,第二輪箭雨已經射出,這次射擊的唯一目標就是他,這名武士的下場比其他同伴還要淒慘,身體插滿了羽箭,宛如一支箭豬直挺挺向地上倒去.

    趙銳虎在聽到第一聲弓弦的時候已經驚醒,他的營帳和紓秀毗鄰,圍攏在營帳周圍的五輛馬車起到了很好的防御作用,這些馬車都經過特殊改造,內外雖然是木層,可是中間卻夾著薄薄的鋼板,尋常的弓箭無法射穿這些鋼板,這才讓多數人幸運的躲過了箭雨的密集射擊。

    趙銳虎一面吩咐手下武士組織盾陣,一面掩護紓秀進入馬車後方暫避。他雖然對途中的危險早有預料,可是卻沒有想到這危險來得如此突然,他實在搞不明白為何敵人會在悄聲無息中到來,而且事先毫無征兆。

    利用馬車的掩護,趙銳虎指揮向右側的巨石撤退,利用山岩的掩護可以有效的避開敵人正面的射擊,這次的突然襲擊,讓他損失了十七名手下,趙銳虎雙目流露出憤怒的光芒,逼人的殺氣在夜色中彌散開來,他雖然是一名勇冠三軍的驍將,可是在多數時候,他絕不逞匹夫之勇,即使在最惡劣的形勢下,他仍然能夠記得自己的主要任務是什麼,他要保護紓秀,只要紓秀平安,他就算圓滿完成任務。

    幾輪密集的射擊過後,戰場陷入短時間的寂靜之中,趙銳虎抽出長達四尺的大刀,默默計算著時間,他知道,用不了太久敵人就會發動進攻,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紓秀!
h225671318 發表於 2009-4-16 21:35
【怒龍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弦斷】(上)
    刀光、劍影!

    一百名皮甲武士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沖入了殺手的陣營,沒有人知道他們從何處而來,然而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是來營救紓秀一方的。

    楚國大都督丘朗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英俊的面龐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穩健有力的右手緩緩將長弓插于身後,他已經無意出手,形勢徹底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他也無需出手。

    趙銳虎宛如瘋虎一般加入了戰團,他揮動手中長刀,盡情發泄著心中的郁悶和悲痛。

    溪水更紅,血腥更濃……

    丘朗的微笑卻讓每一個人感到溫暖而平和,他的笑容驅散了每個人心中的恐懼。

    婉萍也被他的笑容感染,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紓秀卻沒有笑,俏臉一如既往的平靜,將那柄沾滿鮮血的長刀投入溪水之中。

    丘朗表面雖然不動聲色,可是心中卻詫異于眼前少女的鎮定,梁軒宇剛剛已經被封為敬王,更是梁靖一手指定的繼承者,紓秀嫁給他就是敬王妃,未來楚國的王後,丘朗雖然貴為楚國大都督,在她面前也要執君臣之禮,恭敬道︰“丘朗來遲,讓藍小姐受驚,還望恕罪!”

    紓秀輕輕點了點頭道︰“這件事與你無關,軒衡山也非梁氏的管轄之地,你無需道歉。”

    丘朗心中又是一驚,此女這句話一語雙關,分明在提醒自己這片土地並不屬于楚國。在紓秀前來之前,丘朗便奉命調查了她的身世。知道紓秀並非藍循親生,乃是藍循的義女,而後又發生了楚國使臣被殺之事,這兩件事在楚國的政界引起極大震動,楚國眾臣幾乎都將這兩件事視為奇恥大辱,關鍵之時是丘朗說服楚王梁靖。讓他將和親繼續到底。在他地了解和想象之中,紓秀是一個柔弱溫婉的少女,沒想到初次相見便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奇。

    戰斗很快就接近了尾聲,趙銳虎和婉萍陪著紓秀去岸邊臨時扎好的營帳休息更衣。丘朗卻來到那一具具尸首前方,他的目光逐一從殺手的面上掃過,緩步來到那名被他射殺地首領身前,伸手抓住羽箭的尾端,用力將鏃尖從那男子的頭顱之中拔了出來,羽箭將面具帶離了那男子的面龐。

    丘朗看清那男子的面容。雙眉不禁緊緊皺起。他搖了搖頭,向身後李國峰道︰“把所有尸首收集到一處燒了!”

    李國峰顯然沒有想到丘朗會這樣處理,微微一怔,低聲道︰“真的要這樣?”

    丘朗點了點頭。他不喜多言,起身向營地的方向走去。

    紓秀已經重新換上長裙,歷經這場伏擊。除了趙銳虎和婉萍,她的身邊只剩下了三名武士,望著遠處橫七豎八的尸首,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地傷感。

    趙銳虎來到丘朗面前,他仍然沉浸在同伴被殺地巨大悲痛之中,嘶啞著喉頭道︰“有沒有查出他們是誰派來的?”

    丘朗嘆了口氣︰“應當是巴蜀派來的人!”

    趙銳虎怒道︰“那幫混賬,我們還沒有去惹他們,他們為何要對付我們?”

    丘朗苦笑道︰“藍氏和梁氏聯姻。這世上自然有很多人不想看到。”其實丘朗剛才就已經認出。這些殺手多數來自楚國,定然是他們內部的臣子不想兩國聯姻。方才出此下策,其中地真相,他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丘大都督來得真是及時,若是你再晚一步,只怕我們已經被殺了!”紓秀的聲音雖然平淡可是這句話卻顯得耐人尋味。

    丘朗地目光和紓秀的明眸對視了一眼,他的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那是藍小姐運氣好,上天都要眷顧您啊!”

    紓秀淺淺一笑,知道丘朗根本是在避重就輕,她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誰派來的,可是也絕不會相信丘朗的說辭,丘朗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里,他一定事先得到了消息,知道有人會在軒衡山伏擊自己,所以才能在危險關頭及時出現,聰穎的她已經隱約猜到,這件事一定和楚國的內部有關,看來自己地和親之旅,注定不會平靜。

    當日黃昏時分,紓秀幾人在丘朗地護衛下平安翻越了軒衡山,朝南不遠就是長江,眼看已經是楚國的領地,江邊宿營之後,紓秀將趙銳虎叫到自己地身邊,輕聲道︰“趙將軍,記不記得今日清晨我讓你做什麼?”

    趙銳虎微微一怔,紓秀小聲重復道︰“你必須走!”

    趙銳虎實在搞不明白紓秀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什麼,今晨被伏擊,生死關頭紓秀讓自己走還能夠解釋,可是現在危險已經過去,她又為何堅持讓自己離去,他低聲道︰“大將軍讓我將你送到南郡,我中途離去有違職責!”

    紓秀看了看四周,方才小聲道︰“你難道沒有想過,丘朗為何會在關鍵之時出現在軒衡山中?若是那些殺手當真來自巴蜀還好,如若他們根本來自楚國內部,你們留在我身邊反倒會越發危險。”

    趙銳虎倒吸了一口冷氣,經紓秀提醒,他才想起這件事的確有著諸多的疑點。

    紓秀道︰“既然遇到了丘朗,諒他不會對我怎樣,可是一旦到了南郡,事情就會變得越發復雜難以掌控,我讓你回去,一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安危,二是為了讓你盡早通報爹爹,調查清楚軒衡山之事。”

    趙銳虎重重點了點頭。

    紓秀看了看在遠方江水邊滌洗衣服的婉萍,美眸中流露出幾許留戀幾許感觸,她輕聲道︰“答應我一件事,將婉萍帶走!”

    趙銳虎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聲道︰“怎麼可以?”

    紓秀望著廣闊的江面,听著陣陣濤聲,明日渡過長江,她就徹底離開了藍氏地土地,從此以後,與藍氏天各一方。不知今生今世還有沒有返回關中的機會,她當初離開關中之時,便不想帶著婉萍同去,因為她知道藍氏和梁氏之間早晚會有一戰,等到那一天,她的命運將會變得無比淒慘,婉萍和她情同姐妹,她又怎能忍心連累婉萍,明明知道未來將會是一個悲劇。她又何苦讓婉萍跟她一樣?紓秀輕聲道︰“梁軒宇素有惡名。婉萍陪我過去,日後萬難逃出他的魔掌,我不想讓婉萍傷心……”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在趙銳虎的臉上停留。低聲道︰“這次的伏擊是最好地機會,就算我一個人前往南郡,楚國方面也說不出什麼。據我說知你至今還沒有婚配,假如你願意,我做主將婉萍許配給你!”

    趙銳虎胸中一陣熱血上涌,紓秀雖然看似柔弱,可是她的胸懷比起男兒不遑多讓,從離開關中起,她事事都在為他人考慮,即便她所面臨的命運如此悲慘。在這種時候所想的仍然是身邊人。讓趙銳虎怎能不感動。他第一次對主公藍循產生了埋怨,這樣的女兒為何要送往楚國。為何要嫁給梁軒宇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你答應嗎?”

    趙銳虎重重點了點頭,雙膝一曲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向紓秀叩了三個響頭︰“小姐,我趙銳虎但有一口氣在,絕不會忘記你對我的恩德!”

    丘朗慢慢走向船尾,紓秀佇立在那里,從上船起,她的目光便始終注視著北方。

    丘朗輕輕咳嗽了一聲,驚醒了紓秀,也驚醒了棲息在船尾的一對江鷗,它們振翅向遠方飛翔而去,在灰色地天幕中劃出兩道銀色地弧形軌跡。

    紓秀回身看了看丘朗。

    丘朗歉然一笑︰“很抱歉打擾了你的寧靜!”

    紓秀淡然笑道︰“我只是在回想關中的樣子,現在才發覺,自己從沒有好好的記住那里,一切在我地腦海中竟然如此模糊。”

    丘朗微笑道︰“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的事看不清楚。”

    紓秀道︰“以大都督的智慧不應當存在這樣地困惑丘朗哈哈大笑,許久笑聲方住,凝望紓秀的美眸道︰“為何要讓他們離開?”

    紓秀回答的直截了當︰“去南郡和親的是我而不是他們,更何況有丘大都督沿途保護,他們的使命已經完成,留下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丘朗笑著點頭道︰“言之有理!”,心中卻已經猜到了紓秀的真正用意。

    紓秀道︰“大都督可曾查清了那些殺手的身份?”

    丘朗微笑道︰“都說是巴蜀那邊人干地了!”

    紓秀溫婉笑道︰“我倒忘了,不知他們為何對我如此仇恨?”

    “他們並非是恨你,而是恨藍大將軍,恨我家大王,想利用謀害小姐之事,破壞我們兩國地聯姻,讓兩國的友情平添裂隙。”

    “大都督果然眼光犀利,看來天下間任何事都瞞不過你。”

    丘朗謙虛道︰“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地事情,想要謀害小姐的無非是中原的其他幾股勢力,不是蕭氏便是巴蜀。”

    紓秀道︰“我听說巴蜀的主人名叫龍淵,天下間都在傳聞他是過去大康的主人!”

    丘朗笑道︰“小姐相信?”

    紓秀輕聲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丘朗道︰“小姐是相信自己的父親還是相信別人的流言?倘若巴蜀的主人當真是大康的真正主人,藍大將軍豈不是早就率軍將他迎入康都?”

    紓秀暗贊丘朗厲害,一句話便將矛頭巧妙的轉向藍循,假如自己說龍淵就是大康的主人。那麼就等于承認義父謀逆,她輕聲嘆了口氣道︰“這天下間地事情還是交給男人去理會,我們這些女兒家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不免感到一陣悲傷,自己本想在亂世之中飄然世外,卻想不到最終仍然淪為政治斗爭的工具。

    丘朗暗贊紓秀不凡。他和紓秀雖然接觸不過一日,可是卻已經知道紓秀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藍循將這樣一個女子送來,不能不引起丘朗的警惕,警惕之余,他又頗多遺憾,如此貌美聰穎地女子竟然要嫁給梁軒宇那個廢物,實在是暴殄天物聖所哀。他看似漫不經心道︰“這次的和親當真是很不容易,我們派去的遣婚使莫名其妙失蹤。你們送親的武士又遭受伏擊。幾乎被殺殆盡。”

    紓秀小聲道︰“若是兩件事聯系在一起,豈不是讓外人頗多揣測,我听聞有人傳言是我義父殺了楚國的遣婚使,過兩日該不會有人又傳出是楚國為了報復殺死了送親的武士吧!”

    丘朗的笑容變得突然有些生硬。他呵呵笑道︰“清者自清,只要咱們兩家心中明白就好……”“蓬!”龍淵指下的琴弦突然崩斷,一雙劍眉緊緊皺起。不知為何他今日總是感覺到心境煩亂,一旁在听琴的甦紅袖撫著日漸隆起地肚子站起身來,輕聲啐道︰“原指望你能夠彈一首好听地曲兒給寶寶听,可千萬不要嚇到了他!”

    龍淵歉然笑道︰“我今日心緒不寧,還是算了!”望著崩斷的琴弦,心中感到一絲怪異的感覺,甦紅袖看出他神情有異,輕聲道︰“怎麼了?”

    龍淵道︰“我大哥他們走了幾日?”

    甦紅袖想了想方才道︰“算起來也有將近一月了。現在他們應當到了女真國境。”她牽住龍淵的大手。溫婉勸道︰“大哥勇猛無敵,二哥沉穩老練。石娃子又精靈地跟個猴子似的,這天下間能讓他們吃虧的人根本沒有。”

    听甦紅袖這樣說,龍淵方才松了一口氣,低聲道︰“大概是我多想了,這兩日我總是在想那幅藏寶圖地事情,該不會是一個陷阱吧。”

    甦紅袖啐道︰“神武皇留下的東西又怎會是陷阱,難道他在幾百年前就憋住了勁兒,要謀害你這個後代不成?”

    龍淵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此時看到祥貴慌慌張張向自己走了過來,臉上帶著驚喜之色,他走的太過匆忙,一不留神在地上絆了一交,惹得龍淵和甦紅袖同聲笑了起來。

    祥貴來到兩人面前氣喘吁吁道︰“祥貴參見主子,關中商人汪福隆到了……”

    龍淵笑罵道︰“瞧你這幅慌慌張張的德性,一個汪福隆至于將你興奮成這個樣子?”

    祥貴嘿嘿笑道︰“主子是知道的,小的從來都是那麼沒有出息!”

    龍淵道︰“我先過去,你陪著夫人慢慢走!”

    龍淵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回龍溝,自從苗疆事件之後,周邊再沒有發生過什麼戰事,日子過得倒也平靜,這汪福隆倒是有日子沒來了,雖然他一直都在和龍淵一方做著生意,親自前來回龍溝卻是這近兩年來的第一次。

    趙子服在鹽場之中正陪著汪福隆說著話,看到龍淵進來,汪福隆慌忙起身一溜小跑來到龍淵地面前,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

    龍淵笑道︰“我說汪老板,咱們這麼久不見,一見面就給我行這麼個大禮,我可受不起!”

    汪福隆厚著臉皮笑道︰“若是公子受不起,這天下間再沒有人能夠受起了!”

    龍淵從他地話鋒就知道他已經听說了自己的真正身份,看到他如此真誠地道出這件事,心中也頗感欣慰,畢竟汪福隆是在藍循的地界謀生活,他跪拜自己不管出于怎樣的目的,都要有相當的勇氣。

    龍淵伸手將他拉了起來,樂呵呵道︰“汪老板這次前來不只是為了販鹽吧?”

    汪福隆笑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拜見公子,其次才是為了生意,對了,我給公子帶來了一份禮物!”

    龍淵頗感好奇道︰“什麼禮物?”

    此時屏風後傳來一個尖細的哭聲,龍淵愕然望去,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從屏風後步出,竟然是昔日大康皇宮內侍太監總管邱富海。

    自從康都分別之後,龍淵便再也沒有見過丘富海,想不到竟然會在回龍溝和他重逢。

    邱富海泣不成聲,顫巍巍撲倒在龍淵的面前,叩頭不止道︰“老奴給主子請安,老奴叩見陛下……”說到後來聲音已然嘶啞,龍淵看到故人,不覺想起昔日在皇宮中的種種,眼圈兒也不禁紅了,他攙起邱富海的雙臂,含淚道︰“邱公公,這麼久沒有你的音訊,我還以為你遭到了什麼不測,現在看到你平平安安,我真是太開心了!”

    邱富海哭道︰“主子,我早就知道你吉人天相,現在看來陛下果然是洪福齊天!”

    龍淵笑道︰“這幾年沒見,你這老頭兒拍馬屁的功夫卻絲毫不減半分。”

    邱富海抹干眼淚,笑道︰“主子此言差矣,奴才便是拍,也只會拍真龍天子的屁股,其他人,就算讓我拍,我也不屑去拍!”

    龍淵哈哈大笑,此時紫蕪也聞訊趕來,龍淵讓紫蕪陪邱富海去一邊敘舊,他則和汪福隆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

    听聞藍芷霖殺了楚國的五名遣婚使,龍淵也是頗感驚奇,他輕聲道︰“想不到藍循的小女兒如此剛烈,看來這次的和親,梁氏吃了一個暗虧。”

    汪福隆道︰“兩家本就是各報各的目的,談不到誰吃虧,有時候這國與國之間跟我們經商也沒有什麼分別……”說完這句話他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龍淵身為大康昔日的君主,豈能承認楚國的地位,神情頓時顯得尷尬起來。

    還好龍淵並不介意,微笑道︰“梁靖吃了這麼大的虧,仍然答應和親,可見這次他的確很有誠意。”

    汪福隆點了點頭。

    趙子服道︰“藍循攻下了康都,現在無論是兵力還是聲勢都已經達到鼎盛,梁靖不是傻子,當然能夠看出跟藍氏對抗下去沒有任何的好處,選擇和親對他而言也算得上是明智之舉。”

    龍淵道︰“兩家聯合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吞並蕭氏!”

    趙子服感嘆道︰“中原平靜不了太久,很快就會戰火再起!”

    龍淵對康都仍然關心,低聲向汪福隆道︰“我讓你通過宣城向康都運送糧草的事情有沒有人發覺?”

    汪福隆搖了搖頭道︰“沒人發覺,我做事很小心,這件事絕對查不到我的身上。”

    龍淵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听說袁九生投靠了藍循,卻不知投降的將領中有沒有慕容深在內?”
h225671318 發表於 2009-4-16 21:36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4-23 19:39 編輯

【怒龍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弦斷】(中)
    汪福隆想了想方才道︰“我曾經悄悄打听過這件事,听說慕容深和袁九生的妹子在康都城破之日,便悄然離去,至于去了哪里,只怕沒有人知道。”

    龍淵想起慕容深對袁沁蘭的那份深情,不覺露出會心一笑,說起來兩人的緣分還是自己一力促成,慕容深理應感謝自己才對。

    當晚他又設宴款待汪福隆一行,一直喝到午夜方才離開。

    回到住處,發覺邱富海仍然在那里候著,醒酒湯已經準備好了,邱富海恭恭敬敬將龍淵扶到太師椅上坐下,將醒酒湯送到他的手中,輕聲道︰“主子快喝些醒酒湯,老奴給您泡泡腳!”

    龍淵望著他斑白的兩鬢,想起當初在大康皇宮之時,邱富海的頭上還沒有那麼多的白發,心中不覺生出莫名感觸,低聲道︰“邱公公也老了!”

    邱富海小心為龍淵除去長靴、棉襪,將他的雙足浸泡在熱水之中,微笑道︰“人哪有不老的道理,奴才雖然老了幾歲,可是身子骨還硬朗得很,能夠伺候主子重新坐上龍椅的那一天。”

    龍淵緩緩點了點頭,低聲道︰“秉善去了……”

    邱富海愣了愣,之前他已經從祥貴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雖然過去他和秉善之間並沒有太多的感情交流,可是同為侍奉龍淵的太監,又同是忠于大康的兩個,再次听到秉善離去的消息,仍然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覺,渾濁的雙目之中流露出兩絲淒涼的淚光,沉默片刻方才道︰“他去的安穩嗎?”

    龍淵點了點頭︰“他死在朕的懷中!”很久以來他都沒有用朕這個字眼來稱呼自己,今次在邱富海地面前又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邱富海笑了笑︰“奴才死的時候也希望陛下能夠看到,那是何等的榮耀……”

    龍淵抿起嘴唇。身軀向後靠倒在寬厚的太師椅背上︰“朕會在西山為你選一塊清淨的地方。等你老的時候便葬在那里,沒事的時候,朕可以上去看看,轉轉,陪你說說話。”

    邱富海花白的頭顱垂下,兩顆熱淚無聲落在腳盆之中,蕩漾起兩圈漣漪,瘦削地肩頭微微抖動著。

    龍淵輕輕拍了拍他的雙肩。輕聲道︰“想看著朕重新登上帝位,你這老家伙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體!”

    “陛下不讓老奴走,老奴絕不敢走!”邱富海顫抖著說出這句話,在龍淵的耳中這句話無異于是所听到的最赤膽忠心的表白。夜已二更,龍淵仍然沒有睡去,不知為了什麼,他的心境始終無法平靜,不僅僅因為是邱富海這位故人出現的緣故。他默默從床頭爬起,披上長袍,今夜獨眠,月光從窗格中透入。留下斑駁稀疏地月影,燭火早熄,室內仍然殘留著一絲蠟灰的味道。

    龍淵躡手躡腳走出房去。守在外面的邱富海想來也累了,躺在小床上已經進入了夢鄉,听著邱富海輕微的鼾聲,龍淵不覺露出一絲會心地微笑。

    來到竹影婆娑的院落之中,龍淵舒展雙臂,遙望空中的那闕明月,僅有地那點兒睡意也被風吹去,巴蜀現在的局勢如同這個月夜。平靜而美好。周遭平靜,內部卻已經煥發出勃勃生機。眼前的發展更驗證了趙子服當初眼光的正確,選擇巴蜀不但可以避開中原三強的紛爭,而且可以利用這里天賜之資迅速的發展,幾場戰役的接連勝利更讓將士和百姓的信心都達到了最高點。可是這仍然不夠,龍淵並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他清醒地認識到,真正憑借實力取得地勝利只有對大理之戰,對吐蕃的勝利更多地依靠地利,對梁氏的水軍勝利又幸虧了梁軒宇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紈褲子,當然趙子服和諸葛運春的智謀在其中起到關鍵的作用,不過運氣也始終站在他的一方。以他今時今日的能力已經完全可以自保,可是想要滅掉梁氏、蕭氏、藍氏任何一家只怕還沒有任何的可能,梁氏和藍氏的聯姻讓他未來的道路更加曲折艱難。

    龍淵在最初听說藍氏和梁氏聯姻的消息甚至動過要對紓秀下手的念頭,可是最終他仍然否決了這個計劃,因為這件事的可行性實在太低。雙方既然如此注重這次的和親,一定會在途中布置相當強大的力量,龍淵不想冒險,他今日的實力來之不易,任何盲目的冒險都是不可取的。

    龍淵並不擔心梁氏和藍氏聯姻之後,將首要的目標瞄準自己,因為他清楚自己和蕭氏相比顯然對兩家的誘惑力還不夠,也引不起他們足夠的重視,兩家十有八九會在消滅蕭氏之後,才會興起對付自己的念頭。

    “一個人想太多的事容易過早衰老!”虛慧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龍淵轉身望去,虛慧妍身穿粉色長裙,外披同色外氅來到身後,她展開手中拿著的黑色外氅,為龍淵披在肩頭,輕聲嗔怪道︰“你就是不懂愛惜自己的身子,這半夜三更的,一個人跑到院子里做什麼?”

    龍淵握住虛慧妍的縴手,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總是睡不著,不知道為了什麼,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內心中始終忐忑不安的。虛慧妍柔聲道︰“想來是你終日擔心國事累了,改日我們幾個陪著你出去走走,游歷一下山水,放松一下心情。”

    龍淵笑道︰“也許是在這回龍溝呆長了,自己心里開始胡思亂想了,好,過兩天我去匯水源走走。順便巡視一下周圍的情況。”

    “听說你派秦暉去了南郡?”

    龍淵點了點頭︰“讓他去給梁靖那老兒送些賀禮。順便拜會一下你爺爺。”

    提起家人,虛慧妍不禁黯然神傷,親人仍在,自己卻無法侍奉身旁,不能不責怪自己的不孝。

    龍淵將她的嬌軀向懷中又摟緊了一些,輕聲道︰“放心,距離你們重逢的一天不會太遠!”

    楚王梁靖身穿葛黃色衣袍靜靜坐在水榭之中,不時向水中投擲著魚兒。望著那群五彩繽紛的錦鯉攪亂了一池碧波,藍氏送親隊伍在軒衡山被伏擊之事已經傳入了他的耳中,這件事讓他很不開心,可是梁靖從不將自己地喜怒哀樂暴露出來,盡管他十分地不開心,表面上卻仍然顯得平靜溫和,不了解他的人一定會認為他是一個敦厚溫和的長者,往常這種時候。他肯定會選擇老友虛無我一訴煩惱,可是虛無我的長期抱病已經耗盡了他的耐性,面對這個出工不處理的老家伙,梁靖也顯得無可奈何。

    他又向水中扔了一顆魚餌。池水宛如沸騰一般滾動起來,梁靖忽然聯想到了大康的江山,如果說那顆魚餌就是大康的江山。那麼這群錦鯉就是他們這些勢力,梁靖搖了搖頭,低聲罵了一句︰“混賬!”

    身後響起丘朗地聲音︰“大王在罵我嗎?”他早就已經來到了這里,只不過看到梁靖如此入神,所以沒有打擾他。

    梁靖將盆中剩下的魚餌全都傾倒了下去,轉身看著丘朗,臉上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就算罵,我也會罵那個真正混賬的小子。”

    丘朗和梁靖同時笑了起來。他們都明白梁靖所說的是誰。

    梁靖拍了拍一旁的石凳。示意丘朗來到他的身邊坐下。

    丘朗在梁靖面前也沒有太多君臣之間的拘泥,爽快地在梁靖身邊坐了。微笑道︰“藍家小姐已經來了!”

    梁靖點了點頭︰“來了就好!”

    丘朗又道︰“只是藍家小姐自己來了!”

    梁靖內心微微一怔,可是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平靜道︰“平安就好!”

    丘朗笑了起來。

    梁靖笑出聲來,停下笑聲方才道︰“藍紓秀怎樣?”

    丘朗想了想方才道︰“不同尋常!”

    梁靖眉頭不禁皺起,能讓丘朗說出這四個字的女子肯定是非同尋常,他又道︰“配得上我家軒宇嗎?”

    丘朗咬了咬下唇。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並沒有躲過梁靖的眼楮,梁靖低聲道︰“你不必顧忌,有什麼話,便說什麼話,我不會怪你。”

    丘朗這才道︰“以旁觀者地角度,軒宇配不上她!”

    梁靖一雙花白的眉毛微微聳動,他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雖然他疼愛這個孫子,可是對這個孫子地品性卻是再了解不過。

    丘朗低聲道︰“藍紓秀只怕是藍循諸多女兒之中最出色的一個!”

    梁靖禁不住笑了起來︰“好個藍循,我就知道他不會這樣便宜我!”

    丘朗道︰“軒衡山伏擊之事我已經查清,大司馬趙瑟大人的門客就在其中。”他雖然沒有指明,可是也間接告訴梁靖這件事跟趙瑟有關。

    梁靖皺了皺眉頭,復又嘆了口氣道︰“他是我的兄弟,也是為我好啊!”

    丘朗道︰“若是藍紓秀死了,便是為蕭氏好,便是為龍淵好!”

    梁靖目光一凜,僅僅是片刻便一切如常。他拍了拍丘朗的肩膀,站起身來,在水榭中來回踱了幾步駐足不前道︰“你覺得藍家小姐和軒宇相配嗎?”

    “大王的家事,臣不敢說!”

    梁靖瞪了丘朗一眼道︰“有什麼不敢說?你是我外甥,我是你舅舅,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有什麼你只管說出來!”

    “應該……不是……那麼……相配……”

    梁靖又瞪了丘朗一眼︰“你這小子。總是在我面前奸猾了一些。”

    丘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梁靖嘆了口氣道︰“軒宇那小子。你跟我都是清楚的,和親是我提出地,可是我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更沒有想到藍循居然派來了一個干女兒,這兩日大臣們在我地面前吵,軒宇那個混賬東西也在我面前鬧,也只有在這里,我才能夠得到片刻地清淨。”

    “大王高瞻遠矚。又豈是他們能夠看得透地!”

    梁靖罵道︰“在我面前,你來拍馬溜須的那一套,其實,我心里也***不舒服,藍循這個混蛋東西當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我這次表示了足夠的誠意,可他卻給我來了那麼一手,殺了我五位使臣就算了,他送了個干女兒給我。他女兒是親生的,難道我孫子是撿來的嗎?”

    丘朗知道梁靖是一肚子的火氣,干脆由得他發泄,此時並不方便插話。

    梁靖伸出手掌重重在水榭柱頭拍了一掌道︰“都是鼠目寸光。我和藍氏聯姻,礙著他們什麼事情,一個個自以為對我忠肝義膽。背著我做出這等愚蠢大膽的事情,簡直混賬!”

    丘朗听他說出這樣地話,已經料到梁靖不打算繼續追究這件事,微笑道︰“希望他們能夠體諒大王的苦心最好!”

    梁靖感嘆道︰“在我身邊真正能夠體諒我心思的,已經越來越少了。”他看了看丘朗︰“你算一個!”

    “承蒙大王厚愛,丘朗愧不敢當。”

    梁靖搖了搖頭︰“丘朗,翠影走了多久了?”

    丘朗神情一黯,很少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這段傷心事。然而梁靖說出來。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的不快,只能老老實實回答道︰“三年了!”

    梁靖點了點頭︰“你正當壯年。說起來也應當考慮續弦了。”

    丘朗從梁靖的這番話中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可是他又不敢斷定,梁靖身為一國之主,應當不會做出如此荒唐的決斷,慌忙岔開話題道︰“臣心中想得是大楚國地社稷,其他的事情臣早已忘了。”

    “你忘了,可是我這個做舅舅的卻不能忘!”

    梁靖語重心長道︰“這些年,你為我東征西戰,立下了無數功勞,若論戰功大楚國舍你其誰?可是你一心為國卻忽略了自己的事情,我忽然有個想法。”

    丘朗慌忙道︰“臣不敢听!”

    梁靖呵呵笑了起來︰“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听吧!”

    “臣不敢!”

    梁靖道︰“我听說了那藍家小姐地一些事情,這些日子本來就在猶豫,你剛才的那番話讓我堅定了決心。”

    “臣信口胡說,大王千萬不可當真!”丘朗緊張的額頭之上冒出無數汗珠。

    梁靖道︰“平心而論,軒宇和藍家小姐地婚事無所謂配得上還是配不上,可是藍循來了這麼一手,無論藍家小姐如何優秀,我若是听之任之,讓一切順利進行下去,就算你會心服,我手下的這幫大臣們必然不會心服。”

    丘朗默然不語,內心中卻是忐忑不安,尋找不出一個合適的托詞應對。

    梁靖一面觀察著丘朗的表情,一面緩緩說道︰“丘朗啊,拋卻軒宇的身份不言,以他自身而論,的確配不上那個睿智多謀的藍家小姐。”

    丘朗早已猜出了梁靖的意思,可是卻沒有出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這並非是不敢,而是不願,想起藍紓秀地模樣,心中竟然生出一絲難言地溫暖和幸福,若是她當真可以不嫁給梁軒宇,倒也是一件好事。

    梁靖道︰“開始我還以為藍循是舍不得自己的親生女兒,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想在我身邊送上一顆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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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龍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弦斷】(下)
    丘朗心中暗嘆,梁靖向來多疑,藍紓秀的事情,自己向他匯報的又太過詳盡,難怪他會產生這種想法,不過想想,如果紓秀嫁給了梁軒宇,這等聰穎的女子還不知會搞出什麼事端,梁靖的擔心也並非多余。

    梁靖道︰“我只有這一個孫兒,我不想他冒險,丘朗,你怪不怪我太自私?”

    丘朗搖了搖頭。

    梁靖深邃的雙目上下打量著丘朗,許久方才道︰“所以我打算將藍家小姐許配給你,你以為如何?”

    丘朗的內心中一陣激蕩,他本想虛情假意的拒絕,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從他第一眼見到紓秀,便對這個睿智聰穎的少女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梁靖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看來你動心了!”

    丘朗毫不否認,嘆了口氣道︰“臣有罪!”

    梁靖哈哈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遇到一個如此美麗聰穎的女子,若是說不動心才是瞎話。你很坦率,我喜歡!”梁靖重新回到石凳上坐下,眯起雙目看著歸于平靜的水面,低聲道︰“你是我的外甥,藍紓秀是藍循的義女,把她嫁給你也不算辱沒了她。”

    丘朗微微一笑,這種時候,他並不適合多說話。心中悄悄盤算著梁靖將紓秀許配給自己的真正用意,歸根到底,梁靖還是放不下那張臉面,他忽然想起梁靖在發生暗殺之後的冷靜,心中不禁暗自生疑,難道司馬趙瑟派人伏擊的事情梁靖早已知曉?

    紓秀許配給丘朗,丘朗開心,梁靖滿意,可是有人不開心,而且是大大的不開心。

    梁軒宇乍一听到這個消息,心中的憤怒簡直無以復加,他憤然來到梁靖面前。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已經忘了,怒吼道︰“爺爺,藍紓秀本是嫁給我的,為何你要將她許配給丘朗?”

    梁靖冷冷看了看孫子,慢慢將茶盞放下道︰“我做事情,還需要理由嗎?”

    梁軒宇怒道︰“為何你要對丘朗如此厚愛,他只不過是一個外人。我才是你的親孫子!”

    梁靖冷笑道︰“看看你自己,又有哪一件事能夠讓我放

    梁軒宇自從被龍淵俘虜之後,一直引以為恥,听到爺爺這樣說,馬上聯想起自己被俘虜之事,他咬了咬下唇道︰“是,我是被人俘虜,丟了您老人家的臉面。可是你不要忘了,上次水師的主帥是丘朗,你可曾將指揮權交給我?我指揮不動他們,所以才落到孤軍深入,被人俘虜地下場,他丘朗又做了什麼?眼睜睜看著我被人俘虜,沒有做出任何救援的行動……”

    梁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揚起茶盞狠狠向地面上擲落,碎瓷片飛的到處都是,嚇得梁軒宇打了一個機靈。梁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混賬東西。如果不是你好大喜功,盲動冒進,我大楚國水師豈會落到那種進退維谷的境地。如果不是顧惜你的性命,我又怎會忍氣吞聲地將水師召回?丘朗事事都為你考慮,你非但不知道感謝他,反而對他百般猜忌,你有沒有良

    梁軒宇仍然嘴硬道︰“就算他有千般好,萬般好,也不該搶了我的未來老婆!”

    梁靖看著他這幅不爭氣的模樣實在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去掃臉就是一個耳光。怒斥道︰“不爭氣的東西。給我滾了出去!”

    梁軒宇捂著半邊火辣辣的面孔,眼淚差點沒掉出來。他知道爺爺動了真怒,果然不敢繼續在宮中逗留,忍氣吞聲的離開了楚王宮。

    宮門之外,他的十多名手下看到主人出來,慌忙圍了過去,一個個七嘴八舌的問東問西,梁軒宇一肚子火氣沒有地方發泄,抬腳就將一名手下踹到在地,惡狠狠罵道︰“老子地事情要你們管嗎?”

    那群手下看到他這番氣勢已經明白這位小爺一定在楚王面前受了委屈,一個個都閉上了嘴巴,誰也不想招惹禍端。

    梁軒宇越想越是著惱,過去都是他搶別人的老婆,想不到這次自己的未婚妻竟然被別人搶去,而且這個人恰恰是他最恨的丘朗。

    這口氣,他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解決問題的方式,梁軒宇雖然是個廢柴,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雖然丘朗搶了他的未婚妻子,他是不敢直接去找丘朗地,不單單因為丘朗是楚國的兵馬大都督,手握楚國兵馬,就算是單打獨斗他也只有挨打的份兒,可是紓秀卻是個女流之輩,梁軒宇將所有地憤怒和仇恨都瞄準了紓秀,他一個大男子,對付一個弱女子應該不成為任何的問題,征服紓秀等于對丘朗最好的報復,更何況這女子本來就是他地未婚妻,他就算做得再過分一些,別人也說不出什麼,至于爺爺方面,梁軒宇更不用擔心,老爺子雖然罵他打他,可是心中還是疼著他寵著他,事情真要是鬧出來,他也不會當真懲治自己。

    從這一點上來看,梁軒宇並非是徹徹底底的廢柴,至少他還懂得去揣摩別人的心理。

    紓秀來到南郡已有三日,一直都住在曉山別院,梁靖安排她住在這里一是因為這里清幽靜謐,二是因為暫時沒有解決紓秀的歸宿,紓秀一個人住在別院,身邊只有梁靖派來的六名伺候她飲食起居的丫鬟,別院的警戒由四名武士負責。因為這里是梁靖的別院,尋常人也不敢前來這里,即便是大都督丘朗,來到南郡之後也為了避嫌,再沒有前來見過紓秀。

    所以對紓秀而言,這是一個極其封閉地空間,听不到外界任何地消息。也無法和任何外人聯系,所以她並不知道自己地和親之旅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

    紓秀坐在黃昏的院落之中,欣賞著院內的菊花,品嘗著杯中的清茶,她溫和而婉約,輕易就獲得了六名丫鬟的好感,雖然這些丫鬟的使命本來是監督她地。

    紓秀賞花的時候,帶著恬淡的笑容。從她的神情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思鄉之情,細膩潔白的手指宛如蘭花般輕捻著茶盞,美眸中的秋波在菊花叢中流連,她喜歡這樣的氛圍,假如可以一生一世在這樣地環境中享受孤獨和寂靜,對她而言也算得上一個不錯的選擇。

    門外響起驚慌失措的呼喊聲,紓秀皺了皺眉頭。身後的兩名丫鬟慌忙向園門處跑去,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沒等她們來到門前,就看到梁軒宇帶著二十名武士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梁軒宇進園之後,目光頓時被紓秀所吸引,他雖然知道藍家小姐長得不錯。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國色天香的人物,他呆呆看著紓秀,目光中充滿了欲望和憤怒,欲望是他的本性使然,而憤怒卻是因為這樣一個美若天仙地未婚妻竟然要白白送給丘朗,他不能忍受,絕對無法忍受。

    一名丫鬟慌忙阻住梁軒宇的道路,顫聲道︰“小王爺。大王有命。任何人不得擅入曉山別院,否則……”話沒有說完。已經被梁軒宇粗暴的一把推了出去,梁軒宇罵罵咧咧道︰“老子來看自己地老婆不可以嗎?”

    紓秀芳心一沉,已然猜出了梁軒宇的真正身份,她緩緩放下茶盞,一雙冰冷的眸子盯住梁軒宇,梁軒宇在她目光地逼視之下,內心也不禁一陣慌張,他冷哼了一聲,大踏步向紓秀走去︰“你是紓秀?”

    紓秀平靜的點了點頭。

    梁軒宇抬手便向紓秀的右臂抓去,紓秀羅袖輕揮,袖影閃過,卻听梁軒宇發出一聲慘叫,捂著右手向後縮了回去,一張面孔漲得通紅,因為過程太快,周圍人距離太遠,都沒有看清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有一點可以斷定,梁軒宇一定是吃了暗虧。

    只有梁軒宇自己知道,他的手指剛剛被紓秀狠折了一下,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此時自己的手指已然斷了,他有些驚恐的向後退了兩步,想不到這藍紓秀竟然身懷武功,他左右看了看,怒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嗎?”

    此言一出,身邊一名中年漢子率先啟動,他出手之前仍不忘向紓秀道︰“得罪!”

    紓秀看到那漢子沉穩的步伐,已經知道此人的武功絕非泛泛,對付梁軒宇她敢坐在那里,對付此人卻不敢繼續托大,她從石凳上起身,此時那漢子地拳頭已經攻到她地面前,

    紓秀手掌斜行向那漢子的手腕劈去。

    對手看到紓秀如此精妙地手法,不禁暗叫了一聲好,雙拳一錯,化拳為抓,試圖拿住紓秀的手臂。紓秀手臂微縮,右掌和對方的雙手硬踫了一記,從對手掌上傳來的強大力量,讓她的嬌軀為之一顫,接連向後退了兩步方才站穩了身形。

    梁軒宇怒吼道︰“全都給我上,將這個賤人給我拿下!”他雖然膿包,可是正因為此,梁靖給他派了不少的高手負責安全,此次帶來的二十人無一不是高手,原本這些人還自重身份,不想群起圍攻一個弱女子,可是听到梁軒宇下令,也不得不蜂擁而上。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一場鬧劇,可是想想梁軒宇和藍家小姐早晚都會成為夫妻,就算是胡鬧也無傷大雅。

    紓秀暗叫不妙,這樣下去,自己必然會被他們擒住,看到梁軒宇那猙獰猥瑣的嘴臉,心中生出難言的厭惡,她柳眉倒豎,怒斥道︰“我一日未嫁,一日就是藍氏家的女兒,你們如此做,可曾顧及雙方的顏面?”

    梁軒宇冷笑道︰“什麼顏面?你反正都要做我的老婆,我才不管什麼狗屁顏面!”他命令手下武士向紓秀圍攏過去,想要將紓秀拿下。

    紓秀咬了咬櫻唇,若是落在他們的手中必然受辱,她足尖一點,嬌軀向後宛如落葉般隨風飄起,轉瞬之間已經落在五丈之外。

    梁軒宇手下的武士,武功高強者大有人在,可是並沒有人擁有紓秀這般高超的輕功,雖然發足急追,卻已經來不及了,紓秀輕輕飄飄躍上院牆,冷冷向院中眾人望了一眼,隨即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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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龍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巾幗】(上)
    梁軒宇怎能甘心眼睜睜看著紓秀逃走,他怒罵道︰“你們的弓弩是擺設嗎?全都是廢物,給我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雖然梁軒宇的所作所為冒失了一些,可是念在他們是未婚夫婦,有些事情也勉強可以理解,可是他現在不單單是想一親芳澤,居然想要動用弓弩,那是根本沒有顧及紓秀性命的瘋狂行為,那藍紓秀若是當真被他們射死了,這件事就會從未婚小夫妻之間的胡鬧成為一件影響到兩國關系的重大事件,這群武士雖然听命于梁軒宇,可是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一群人在梁軒宇的威逼下,只能追了出去。

    此時丘朗正在南郡瑞風閣飲酒,這次的酒宴是他的一幫下屬專門為他接風洗塵所設,丘朗的心情很好,梁軒宇將紓秀許配給了他,並沒有讓他感覺到有任何的被辱,反而從內心中感到一種欣喜,自從妻子死後,向他示好的女子無數,可是真正能夠觸動他心弦的卻只有紓秀一個。以他的智慧,最聰明的做法應當是毫不猶豫的拒絕這件事,可是當拒絕的話到唇邊,他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說出口。他雖然不喜多事,可是並不怕事。

    他和紓秀的事情並沒有公布出來,所以只有少數人知道這件事,下屬們並不知道丘朗如此心情大好,乃是為了紓秀。

    就在眾人酒興正高地時候,屬下林秋虎的出現改變了這一

    丘朗听說梁軒宇前往曉山別院的事情,濃眉不禁緊緊皺了起來,手中酒杯重重頓在桌上,霍然起身道︰“胡鬧!馬上出發。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想搞什麼花樣!”

    紓秀慌不擇路,沿著曉山別院旁邊的道路拼命向山下跑去,有些時候,清淨有清淨的缺點,紓秀在這空曠的山林中想尋找一個援手都難。

    身後梁軒宇帶領二十名武士已經策馬追趕了上來,梁軒宇看到山路上匆匆逃亡的紓秀,不禁發出一聲狂笑,他從馬鞍上摘下長弓,抽出羽箭,彎弓搭箭瞄準了紓秀的後心。身邊武士看到梁軒宇的動作,以為他想要射殺紓秀,不禁驚慌提醒道︰“小王爺請三思梁軒宇冷哼了一聲,鏃尖稍稍偏移了一些,然後松開弓弦射了出去,他並不是真地想傷害紓秀的性命,至少在達到他險惡的目的之前,他還不想殺人,尤其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紓秀听到身後風聲颯然,嬌軀微擰。躲過箭鏃,梁軒宇的射術的確不怎麼樣,羽箭歪歪斜斜無力落在距離紓秀兩尺開外的路面上。

    梁軒宇看到手下武士沒有任何的動作,心中更加惱怒,大聲叫嚷道︰“還不動手?全都是一些廢物!”

    那群武士被逼無奈也虛張聲勢的射出幾箭,他們大都是出工不出力。射出去地箭矢多數都偏離了方向。

    雖然如此。紓秀的衣裙仍然被箭矢劃破,眼看追兵已經越來越近,芳心中涌起難言的悲哀,想不到自己的命運竟然是如此悲哀黯淡。

    她緊握隨身攜帶的短劍,悄然拿定主意,今日就算拼著舍掉性命,也絕不受辱。

    梁軒宇看到紓秀突然停下腳步,心中暗自得意。看來這妮子終于放棄了反抗。他嘿嘿笑道︰“這樣就對了,你本來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這麼害羞做什麼?”

    紓秀手中短劍指向梁軒宇道︰“無論你跟我將有什麼關系,可現在我所代表的仍然是藍氏,你身為楚王的子孫,理當保持最基本的禮節,若是連這一點都不能夠做到,跟不通信義的禽獸又有什麼分別?”

    梁軒宇听她大罵自己,不怒反樂,大笑道︰“有性格,我喜歡!”他揮了揮手,身邊武士向紓秀圍攏過去。

    紓秀點了點頭,充滿嘲諷道︰“這便是你們大楚國地待客之道,這便是你們宣揚的禮儀之邦?”

    梁軒宇奸笑道︰“周公之禮我懂得,其他的我並沒有听說過!”

    林中一個冷酷的聲音道︰“這麼多人,欺負人家一個女孩子,到底要不要臉?”

    所有人都是一驚,想不到這空曠孤寂的山野之中竟然還有人在。

    梁軒宇舉目望去,卻見一名身穿深藍色長袍的男子出現在紓秀地身後,他雙手負在身後,英俊地面龐之上表情冰冷,雙目之中充滿強悍的威勢,此人的出現毫無任何征兆,是以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

    梁軒宇罵道︰“混賬東西,要你多事!”他的話音未落,身邊兩名武士已經舉弩瞄準那名男子的胸口射去,這次根本不用梁軒宇下令,殺掉一個陌生人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忌憚,兩支弩箭追風逐電般射向那男子的胸口,藍衣男子目光一寒,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出手就想致人于死地。

    紓秀美眸中掠過一絲悲哀,她不忍心看到這名男子因為自己而無辜死去。藍衣男子根本沒有做出任何的閃避動作,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大踏步向前方沖去。他前沖地速度極其驚人,絲毫不遜色于高速發射地弩箭,右手一揮,已然抓住最前方的弩箭,隨即調轉弩箭,用箭桿將後方接踵而至地弩箭磕飛。

    梁軒宇身邊的武士已經從這名男子的啟動看出此人武功非凡,六名武士同時向他圍攏了上去,抽出長刀劃出六道凜凜刀光,直取藍衣男子的要害。

    藍衣男子冷哼一聲。身軀在瞬間竟然從六道刀光織成的刀網之中閃過,雙拳毫不停歇的分別擊中兩名武士的胸口,只听到喀嚓一聲脆響,伴隨著兩名武士地慘叫,他們的肋骨折斷已經痛苦無比的倒了下去。

    在藍衣男子沖出的同時,有七名武士也向紓秀發動了進攻,紓秀雖然武功不錯,可是面對七名高手的進擊也頗感吃力。

    那藍衣男子沖到中途,意識到後方紓秀的處境危險,避過前方刀鋒。一腳將面前的武士踢開,雙手從腰後抽出兩桿亮閃閃的銀槍,迅速合成一體,右足在地上一頓,身體大鳥般向後方沖去,身在半空之中,手中銀槍宛如天際驚龍一般直刺那名正面攻擊紓秀武士的腦後。

    那名武士不得不放棄對紓秀的攻擊,以左足為軸心,轉身揮刀劈落,動作一氣呵成。毫無淤滯,無論是出刀地速度還是刀法的精妙都可以稱得上一流境界。

    藍衣男子的這一招仍然沒有任何的變化,槍尖直刺,準確無誤的刺中對方的刀身,刀槍撞擊在一起,迸射出千萬點火星。此時那名武士方才感覺到對手槍尖上傳來的強大力量。他手中刀被銀槍強大的沖擊力沖撞的反彈向自己,刀鋒砍在自己的肩頭,血花四濺,對方銀槍地來勢仍然沒有任何的停歇,冰冷的槍尖刺入他的咽喉,剎那間又脫離了他的肉體,一滴鮮血從雪亮的槍尖之上被風吹落,落在地上宛如一朵綻放地鮮花。

    目睹那名武士地尸體直挺挺倒下。梁軒宇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開始感到害怕,這時候又有一人沖入了戰團。梁軒宇看得真切,新加入的那人竟然是丘朗,他反應也算迅速,哆哆嗦嗦叫道︰“丘……朗……你來得正好,此人想劫持藍小姐……”

    丘朗的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不清此時他究竟是喜是怒,他微笑道︰“明白了!”手掌卻輕輕揮出,正中身邊一名武士的胸口,他出手看似輕描淡寫,可是威力卻是極大,那武士的胸口整個坍塌了下去,雙目又驚又怕的望著丘朗,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位楚國的大都督會對自己人猛下殺手。

    藍衣男子出手冷酷無情,轉眼之間又有兩名武士被他刺殺當場。

    梁軒宇原本就已經被嚇得膽戰心驚,丘朗地出現讓他徹底嚇破了膽子,眼看丘朗笑容可親地對自己的手下痛下殺手,梁軒宇再也不敢繼續停留下去,他對丘朗有所了解,知道今日定然將他地怒火激起,若是落在他的手上還不知要吃到什麼苦頭,當下調轉馬頭,向後方逃去。

    藍衣男子反手將銀槍從一名武士的胸口抽了出來,目光覷定縱馬狂奔的梁軒宇,冷冷道︰“哪里走!”,揮動手臂,手中銀槍追風逐電般向梁軒宇的後心射去。

    紓秀在他投出銀槍的剎那不禁失聲驚呼,若是梁軒宇被他刺死,這次的麻煩只怕要大了。

    千鈞一發的時刻,丘朗的身體宛如離弦利箭一般沖了出去,他啟動的速度雖然在那名藍衣男子之後,可是他距離梁軒宇要更近一些,半空之中探出手臂,右手準確無誤的握住槍桿,高速行進的槍桿和他的手掌肌膚摩擦出吱!地一聲輕響,掌心已經是火辣辣的疼痛,丘朗在空中身軀連續旋轉了兩周,方才徹底卸去長槍之上蘊含的力量,穩穩落在地上,他詫異于這藍衣男子強大力量的同時,心中也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藍衣男子也不無驚詫的看了丘朗一眼,丘朗能夠硬接住他投出的長矛,可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梁軒宇趁著這會兒的功夫已經逃得不見蹤影,幸運活下來的幾名武士看到眼前情景,一個個只恨爹娘少生兩根腿。哪里還敢繼續停留,轉瞬之間逃了個干干淨淨,只剩下地上地幾具尸首。

    丘朗微笑來到紓秀面前,歉然道︰“藍小姐受驚了!”

    紓秀淡然一笑,輕聲道︰“至少讓我了解了楚國的待客之道!”

    望著紓秀鎮定從容的俏臉,丘朗心中又生出一絲愛憐之情,他沒有忘記那名藍衣男子,來到他的面前,雙手托起銀槍遞了過去。由衷贊道︰“好槍法!”

    藍衣男子冷峻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他接過長槍,一分為二重新插在身後︰“好掌法!”

    丘朗溫文爾雅道︰“在下丘朗,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藍衣男子雙眉微微揚起,想不到會在這里和楚國大都督丘朗相遇,他拱了拱手道︰“巴蜀秦暉!”

    丘朗微微一怔,秦暉的名字他並不陌生,知道這是龍淵手下最得力的猛將之一,當初他率領水軍從東路進攻巴蜀之時,秦暉正在擁藍關抵御吐蕃大軍。所以兩人並沒有直接的交鋒,想不到第一次地見面居然是並肩戰斗,丘朗笑了起來。

    秦暉也露出一絲微笑︰“我是奉了公子之命前來觀禮的!”

    丘朗正想說話,此時從山下沖上來幾十名將領,全都是听到消息前來幫忙的手下,看到地上的那些尸首全都是一愣,一個個充滿敵視的望向秦暉。

    秦暉心中暗叫不妙,今晚沒有搞清情況便貿然殺人,只怕會惹下不小的麻煩。

    丘朗看了看紓秀,可巧紓秀也正向他看來。目光之中充滿乞求之意,丘朗何其聰明,當然明白紓秀這目光中的含義,他平靜道︰“這里的人全是我殺的,他們意圖對藍小姐不利!”

    秦暉暗自送了一口氣,他並不想繼續在這里逗留下去。向丘朗拱了拱手。出聲告辭。

    丘朗道︰“秦兄留步,不如由我做東,請你小酌兩杯如何?”

    秦暉想了想,對方特殊的身份讓他不好拒絕,他正在猶豫,卻听紓秀柔聲道︰“今晚地事情多虧了兩位將軍,還是由紓秀做東,請你們移步去曉山別院喝上幾杯。略表謝意!”

    丘朗和秦暉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曉山別院之中有美酒,廚房內也有不少的菜品。紓秀為了表達對兩人的謝意,親自下廚烹飪。

    丘朗和秦暉在院落中對坐,彼此目光相遇又同時笑了起來。

    丘朗道︰“我總算明白了,為何令主公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崛起巴蜀,因為他的身邊擁有太多像你這樣的得力幫手!”

    秦暉平靜道︰“就算沒有任何人幫他,公子一樣可以崛起巴蜀,大都督對我家公子還不了解!”

    “哦?”丘朗並不相信秦暉的話,他為秦暉面前飲空的茶盞添滿香茗,輕聲道︰“秦兄今日來得真是及時!”

    秦暉解釋道︰“我昨日剛到,貴方安排我在西山驛站居住,今日無聊中四處閑逛,不想走著走著便來到了這邊,更想不到遇到了這件事!”

    丘朗點了點頭,忽然道︰“今日險些被你殺掉的是梁軒宇!”

    秦暉並沒有感到驚奇,淡然道︰“我早就听說過他的惡名,現在看來果然是名副其實!”

    丘朗笑了起來︰“秦兄果然是個不怕事地人!”

    秦暉道︰“我凡事但求無愧于心!”

    此時紓秀帶著丫鬟端著做好的菜肴過來,她換上了一身淡紫色的長裙,月光之下更顯肌膚勝雪,楚楚動人。

    丘朗和秦暉的目光都不覺在她的身上多流連了一會兒,紓秀嫣然笑道︰“都餓了吧,嘗嘗我的手藝,雖然粗陋了一點兒,可是畢竟是我地用心之作,不許笑我!”

    菜香,酒醇,丘朗和秦暉對紓秀地廚藝贊不絕口。

    紓秀為他們分別斟滿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今日之事,紓秀不想多言,由衷謝意全都在這杯酒中!”她率先飲盡了那杯酒,俏臉之上瞬間飛起兩抹紅暈,更顯姿容嬌艷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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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龍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巾幗】(中)
    如果不是龍淵堅持讓秦暉前來,秦暉才不會接下這種外交色彩濃厚的任務,連他自己都認為,最適合他發揮的地方應當是戰場而不是邦交,可是龍淵卻嫌他終日緊繃張面孔,特地給了他一個游山玩水的差事,這才有了今次的南郡之行。按照龍淵的吩咐,他來到南郡之後並沒有急于跟虛無我見面,而是悄然打听著南郡的情況,今日紓秀的事情也是一場偶遇。

    丘朗對秦暉頗感興趣,輕聲道︰“秦兄此次一個人來的?”

    秦暉搖了搖頭道︰“使團一共十五人,車馬四輛,奉公子之名專程前來恭賀貴國梁公子的大婚之禮。”

    此言一出紓秀的神情頓時黯淡了許多,想起梁軒宇那幅讓人唾棄的嘴臉,假如自己的一生都要和這個人聯系在一起,該是怎樣的痛苦。

    丘朗點了點頭︰“看來咱們有機會把酒言歡了。”

    秦暉微笑道︰“丘大都督不怕別人說閑話嗎?”

    丘朗目光一亮,此時他方才意識到秦暉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武夫,他的頭腦也相當聰明,丘朗哈哈大笑道︰“丘某向來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直,別人說什麼又有什麼緊要!”

    秦暉端起酒杯道︰“好,就沖都督這句話,我敬你一杯!”

    丘朗和秦暉踫杯之後同時飲盡,秦暉突然話鋒一轉︰“只可惜這天下間抱著都督這般想法的人很多,真正能夠做到的卻是少之又少!如若不然,大康又怎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丘朗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豈能听不出秦暉的弦外之音。

    秦暉不想繼續逗留下去,起身道︰“夜深了,我應該回去了,否則還不知要有什麼話傳出去哩!”

    秦暉既然要走。丘朗也不好獨自停留,也起身向紓秀告辭,紓秀將兩人送到大門外,秦暉向紓秀拱了拱手道︰“藍小姐珍重!”

    紓秀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心中卻是一酸,在她看來秦暉一方似乎要比丘朗一方還要親近一些,咀嚼秦暉的這句話。似乎其中包含著頗多含義。

    秦暉離去之後,丘朗又布置手下幾名將領在曉山別院附近警戒,確保紓秀的安全,這才向紓秀告辭,再次致歉道︰“藍小姐放心,這件事我會奏明大王,一定不會讓你白白受了這場委屈。”

    紓秀淡然笑道︰“我平安無事。都督也不必費心!”

    丘朗點了點頭,翻身上馬,策馬向南郡城地方向飛奔而去。梁軒宇回到府邸,整個人嚇得魂不附體,他並非是害怕爺爺責罰,而是害怕丘朗,剛才丘朗殺人的場面仍然歷歷在目,他從未見過丘朗真正動怒,在他的印象中。丘朗一直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想不到他殺起人來居然這麼無情,帶去的二十名武士,在丘朗和秦暉的聯手屠殺下僅僅有七人平安返回,想到這里梁軒宇有些不寒而栗,正在他猶豫該如何處理這件事的時候。王府總管梁安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小王爺……大……大事不好了……丘……丘朗率領幾百名武士將王府地前後大門全都堵住……”

    “什麼?”梁軒宇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他雖然知道丘朗厲害。可是卻沒有想到丘朗大膽到居然上門尋找他晦氣的程度。強裝鎮定道︰“我去找他……”想要抬腳,卻發現雙腿已經軟了。

    此時門外已經響起驚慌失措的呼喊聲,房門被一腳踹開。丘朗微笑著出現在門外,梁軒宇喉頭不斷蠕動,竟然嚇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丘朗來到梁軒宇的身邊坐下,輕聲道︰“那幫武士當真膽大妄為,竟然蠱惑公子做出那番有辱國格的事情,公子說該怎麼辦?”

    梁軒宇顫聲道︰“我……”他方才說出一個字,丘朗又將他的話擋了回去,不急不緩道︰“把那些蠱惑公子的混賬武士給我抓出來!”

    沒過多久。那七名剛才躲過一劫逃回王府地武士就被丘朗的手下抓了上來。

    那些武士看到眼前的場面已經知道今日的事情不好收場。一個個哀嚎著向梁軒宇乞求,誰成想梁軒宇嚇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丘朗點了點頭。從雙唇間迸出一個字︰“殺!”

    一時間王府大廳之中血腥彌漫,梁軒宇萬萬沒有想到丘朗敢當著他的面殺人,整個人驚得呆在那里,竟是嚇傻了……

    丘朗微笑拍了拍他的肩頭︰“軒宇,日後不要听別人的蠱惑,凡事兒都要自己拿主意!”說完,起身揚長而去。

    過了許久,直到丘朗一行人消失在王府之外,梁軒宇方才驚聲大叫起來。

    在楚國之中,能讓梁靖親自登門拜會的只有虛無我一個,虛無我剛剛起床,梁靖就已經來到了他的府邸,虛無我知道避無可避只能出門迎接。梁靖望著虛無我,皺了皺眉頭,然後罵道︰“你這個老東西,今次不裝病了?非得要我上門來揭穿你嗎?”

    虛無我嘆了口氣道︰“年紀大了,精力是一天不如一天,再說你朝上地事情,我也插不上什麼話,讓我每日給你跪拜。我這把老骨頭只怕沒兩日就要散了,你還是饒了我吧。”

    梁靖用手指了指虛無我的鼻子︰“老狐狸!”自己在房內尋了個座兒坐下。

    虛無我當然知道梁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次肯定又是遇到了麻煩,所以才會主動登門,他也不問,拉了個錦團挨著梁靖坐下︰“吃飯了麼?我吩咐下人去做?”

    “吃個屁?我吃不下!”梁靖心情顯然極度惡劣。

    虛無我訕訕一笑,干脆閉上了嘴巴。

    梁靖果然沉不住氣了。憤然罵道︰“你說我怎麼就有了這個不爭氣的孫子,昨兒他竟然帶著武士前往曉山別院,想要對藍家小姐無禮。”

    虛無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有些驚奇的哦了一聲,低聲道︰“這小子的色膽向來很大,可是色膽大了往往就沒有腦子,若是當真鬧出事情來。藍循那邊只怕不好交代。”

    梁靖點了點頭道︰“是啊!”

    虛無我旁敲側擊道︰“該不是當真讓這小子得逞吧?”

    梁靖嘆了口氣道︰“幸虧丘朗及時趕到,將這小子教訓了一頓。”

    虛無我笑道︰“原來是虛驚一場,既然沒鬧出什麼事情,你愁眉苦臉做什麼?”

    梁靖道︰“你不知道其中的內情,軒宇闖入曉山別院說來還是因為我的緣故……”他這才將準備將紓秀嫁給丘朗地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虛無我听得連連搖頭。

    梁靖看著虛無我除了搖頭點頭再沒有其他地話,氣就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少給我裝聾作啞,這件事你必須要給我出個主意。”

    虛無我嘆了口氣道︰“這件事你原本就做錯了!”

    梁靖微微一怔,低聲道︰“我怎麼錯了?”

    虛無我道︰“藍循留下小女兒。將義女嫁過來,原是他的不是,可是你想想,你孫子向來惡名在外,換成任何人也不可能心甘情願的將閨女家嫁給他……”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了慧妍,心中涌起無限思念。

    梁靖卻以為他因為死去地孫女兒而傷感,嘆了口氣道︰“若是你孫女兒活著,也定然不願嫁過門來的。”

    虛無我坦然道︰“不錯!”

    梁靖並沒有生氣。他對自己的這個孫子再了解不過。

    虛無我又道︰“藍循這樣做倒也無可厚非,再說梁氏和藍氏地和親只不過是一個做給天下人看的噱頭而已,真正的用意是聯盟。你又何必過于在意?軒衡山的劫殺,我不相信你會一點兒也不知情,楚國內部對這件事不忿者大有人在,你剛才說要讓丘朗娶藍家小姐,你的意圖無非是想讓楚國在這件事情上找回臉面!”

    虛無我一語中地,梁靖點了點頭道︰“地確如此,藍循這樣做,讓我窩了一肚子地火。”

    虛無我笑道︰“你只顧自己地臉面。楚國的臉面。有沒有想過你孫子的臉面?天下間都知道藍家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子,轉眼間卻要讓丘朗拔了頭籌。他怎能接受這件事?換成任何一個男人有豈能承受這樣的恥辱?”

    梁靖默然不語。

    虛無我又道︰“丘朗的事情更是你種下的禍根,你將紓秀許配給他,他連拒絕的話都沒有,可見他地的確確對藍紓秀動了心思,他是什麼人?是楚國的兵馬大都督,是掌握楚國兵權的大將,紓秀是什麼人?是藍循的義女,假如他們兩個結成了夫妻,你覺著自己每天晚上還能夠睡得安穩嗎?”

    梁靖倒吸了一口冷氣,虛無我的這番話正是他心中所想,可是錯已經鑄成,這件事開始變得棘手起來,梁靖嘆了口氣道︰“昨夜丘朗闖入軒宇的府邸,將參予劫持藍紓秀的武士殺了個干干淨淨!”

    虛無我淡然笑道︰“丘朗還是年輕沖動了一些,不過……你給他地權力也太大了一些,你啊,對這些孩子總是過于放縱,等到事情真正發生之後,又開始後悔,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梁靖苦笑道︰“可是我已經答應將紓秀許配給了丘朗,總不能出爾反爾!”

    虛無我道︰“還是那句話,藍氏和梁氏這次的和親只不過是幌子,同盟才是最終的目地,紓秀嫁給誰並不重要,藍循也不會介意!”

    梁靖虛心求教道︰“老哥哥,你別給我賣關子,這件事讓我左右為難,今次你一定要給我出個主意。”

    虛無我道︰“解決事情的關鍵在藍紓秀,有些話還是讓她自己說出來得好。”

    梁靖微微一怔,想了想又道︰“丘朗那邊我該怎樣做?昨晚的事情實在太過囂張,我若是不略施懲戒,又怎能堵住悠悠眾人之口?”

    虛無我笑道︰“丘朗為人向來沉穩,昨晚那樣的作為,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的確因為藍紓秀而沖昏了頭腦,不顧後果的做出了這件混賬事,二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故意所為,他是刻意將這件事情鬧大,鬧到讓你騎虎難下,鬧到讓你收回將藍紓秀嫁給他的念頭。”

    梁靖睜大了雙眼︰“他……他為何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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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龍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巾幗】(下)
    “都督,你為何要這樣做?”丘朗帳下最倚重的謀士鄭玄德也是如此問。

    丘朗平靜道︰“自從七重峽一戰鎩羽而歸,大王對我的態度悄然有了變化,他雖然不說,可是我看得出來。”

    鄭玄德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丘朗道︰“我手握大楚國兵權,身處大都督之職,想讓人家不多想,不多疑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這次大王將紓秀許配給我,表面上看是對藍循的示威,可是想想這件事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鄭玄德想了想方才道︰“假如大都督娶了紓秀,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丘朗點了點頭道︰“不錯,梁軒宇是大王指定的繼任者,也是大楚國未來的王者,我娶了紓秀等于搶了他的老婆,這樣的仇恨,他是一定不會忘記的,等到他日後登上王位,該會用怎樣的手段對付我?”

    鄭玄德嘆了口氣道︰“大王這一手的確不太高明。”

    丘朗搖了搖頭道︰“不是不太高明,而是十分高明,無論我答應與否,從此以後,我和梁軒宇之間的裂隙肯定無法彌合,他總是認為我成熟,認為我心機深厚,這次我偏偏要不冷靜給他看看,我偏偏要借著這件事挑戰一下大王的忍耐極限。”

    鄭玄德默然無語,他終于明白,丘朗這樣做的真正原因。丘朗嘆了口氣道︰“玄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我並不想瞞你,藍紓秀的確讓我動心,可是……我卻不能接受她……”丘朗的目光中充滿了遺憾,一切他都已經反復考慮過,梁靖為人多疑,假如他答應迎娶藍紓秀,以後必然失去梁靖的信任,就算梁靖現在不這樣想。以後也一定會猜疑他,這場一怒為紅顏的鬧劇並不是因為梁軒宇,而是為了梁靖。通過這件事他要給梁靖傳遞一個信號,自己也有缺點,通過這件事他更可以試探梁靖的底線。

    “我該怎麼辦?”梁靖終于意識到自己在這件事上的不妥,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連他自己都不知怎麼辦才好。

    虛無我低聲道︰“軒宇闖入曉山別院試圖對藍家小姐無禮,這可是一個無可原諒的大錯,丘朗闖入王府殺死這麼多的武士護衛,心中已無尊卑二字,這兩個小子都不可原諒,大王理應一碗水端平了,各打五十大板。”

    梁靖點了點頭道︰“我打算將軒宇發到梧州,讓尉遲恩看著他。至于丘朗……”

    虛無我目光閃過一絲不易覺察地寒芒,卻听梁靖猶豫道︰“丘朗戰功赫赫,更何況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乃是軒宇。我若是對他責罰過重,只怕他會心生怨言。”

    虛無我呵呵笑道︰“大王忘了一句話。君是君,臣是臣,身為楚國之王竟然對一個將領產生如此忌憚,證明大王的確該做些事情,煞一煞他地銳氣,否則他豈不是更加的囂張,而且群臣知道大王如此縱容他,心中必然不服。日後大王還談得上什麼威嚴呢?”

    梁靖深以為然。低聲感嘆道︰“老哥哥當真是我的知心人啊!”

    虛無我又道︰“至于藍家小姐,我看你還是最好親自見她一面。探一探她的口風。”

    梁靖順水推舟道︰“這兩日我心煩意亂,這件小事還是交給老哥哥去做吧。”

    虛無我暗自苦笑,這梁靖倒是推得干淨,自己原本不想過多地涉入楚國國事之中,想不到終究還是被他拉了進來,轉念一想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能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去見她!”“紓秀參見相國大人!”紓秀恭恭敬敬向前來的虛無我見禮。

    虛無我微笑道︰“起來吧,日後你若是嫁給了小王爺,便是楚國的王妃,我反倒該向你行禮才對。”

    紓秀淡然一笑,請虛無我來到花廳就坐。

    虛無我接過丫鬟送上的清茶,抿了一口放在幾上,悄然打量著紓秀,暗自驚奇,想不到她不僅僅容顏出眾,而且獨自一人身在異邦,竟然表現出如此之鎮定,同齡的少女之中實屬少見,不知為何,虛無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孫女兒,心中不由自主生出憐惜之情,他清了清嗓子道︰“老夫此次前來,乃是專程替大王向藍姑娘致歉的。”

    紓秀輕聲道︰“紓秀不知大王因何向我致歉?”她這是擺明了揣著明白裝糊涂,根本是要讓虛無我將事情說得明明白白,等于變著法子讓楚國一方向她鄭重道歉。

    虛無我暗贊小妮子的精明,輕撫長須微笑道︰“我有個孫女兒跟你差不多年紀,只可惜她已經先我而去了……”雙目中流露出憂傷之色。

    紓秀沒想到虛無我會用這種方式岔開話題,明顯錯愕了一下,然後充滿同情道︰“相國節哀,人生無常,活在這世上未必比離開這個世界更加幸福。”

    虛無我點了點頭︰“不錯!”他喘了口氣,重新將話題帶回到眼前,輕聲道︰“在楚國還住得慣嗎?”

    紓秀美眸環視了一下周圍,輕聲道︰“住不慣!”

    虛無我嘆了口氣,他能夠體諒到紓秀地苦楚,低聲詢問道︰“大王讓我來是想和藍姑娘商定婚期之事。”這句話根本是他故意杜撰,是想探明紓秀對梁軒宇此時的態度。

    紓秀輕輕咬了咬下唇,毅然決然道︰“我不會嫁給梁軒宇,藍氏跟梁氏和親,是建立在雙方彼此尊重的前提之下。梁軒宇如此作為根本沒有將藍氏地尊嚴放在眼里,身為藍循的女兒,我不可能嫁給一個藐視家人地敗類!”

    虛無我沒有想到紓秀拒絕的竟然如此堅決。目光中流露出幾許錯愕,然後又道︰“小王爺的做法讓大王身為震怒,在大王看來,你和自家孫女兒也是一樣。容不得任何人欺負你,縱然那個人是小王爺也是一樣,所以他決定改變初衷。”

    紓秀微微一怔,她早就听說過虛無我之名,今日一見,這老相國做事果然可以用滴水不漏這四個字來形容,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為下面地話做準備,來到別院兩人說了這麼久。紓秀仍然察覺不到他的真正目的,難道梁靖真地善心大發,解除了自己和梁軒宇地婚約?仔細想想這件事太不可能。虛無我不急不緩地拿起茶盞。又咽了口清茶,讓那股淡淡的茶香在喉頭徹底蔓延開來。方才道︰“大王生怕小王爺頑劣委屈了藍姑娘,所以想將藍姑娘轉而許配給大都督丘朗,不知你意下如何?”

    紓秀這才明白了虛無我此次前來地真正目的,她冷冷看了虛無我一眼,反問道︰“假如我是相國的親孫女兒,大王這麼做你會答應嗎?”

    虛無我點了點頭道︰“丘朗年輕有為,戰功顯赫,為人寬厚仁慈。假如我有一個這樣的孫女婿。我開心都來不及呢。”

    “可是我很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紓秀的態度雖然早就在虛無我的意料之中。可是又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沒有想到紓秀竟然會拒絕的如此干脆。

    紓秀道︰“相國應該明白這次和親地真正目的,如果不是為了兩方的和平,我絕不會犧牲個人地幸福,我不想爹爹憂慮,我不想關中百姓陷入綿綿無盡的戰火之中,我這樣說並非是因為我偉大,而是因為我為人女,必須要為父親解憂,可是我既然答應了這件事,便是代表了爹爹而來,便是代表了關中千千萬萬地百姓而來,大王如此做,無論丘朗如何出色也罷,無論出發點是為我考慮也罷,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藍氏的臉面?”

    虛無我心中暗贊,這小丫頭果然非同一般。

    紓秀道︰“相國既然將我當孫女般看待,我也就厚顏將相國當成我的家人說兩句真心的話,梁軒宇此人只能用無恥二字來形容,我不會嫁他,發生昨日事情之後,我更加不會嫁給他,丘朗雖然貴為楚國大都督,可是我這次是奉父命前來,我決不可違背他老人家的意思,更不可給他老人家的臉面抹黑,我也不會選擇丘朗。若是大王當真要逼我,紓秀最多不過一死,剩下的事情,他自己去跟我地父親交代!”

    虛無我唇角露出淡淡地笑意,紓秀將整件事看得透徹之極,如此看來,梁軒宇昨天的那場胡鬧,非但沒有對紓秀造成傷害,反而從側方幫了紓秀一把,否則紓秀怎能如此義正言辭地拒絕那樁婚事?丘朗後來的行動更讓整個事件變得火上澆油,只怕梁靖想要蓋也蓋不住這件事,老小子棘手非常,上門尋找自己的確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虛無我道︰“你這次前來是為了和親而來,既不願嫁給丘朗,也不願嫁給軒宇,最後究竟該如何收場呢?”

    紓秀輕輕咬了咬櫻唇道︰“相國既然代表楚王而來,想必也可以代替他做出決定,我便將條件說出來!”

    虛無我微笑點頭道︰“你說來听听!”

    “我可以留在楚國,也可以做梁軒宇名義上的妃子,可是我不會跟他相見,更不會跟他生活在一起,相國明白我的意思嗎?”

    虛無我苦笑道︰“你是想演戲給天下人看?”

    紓秀點了點頭︰“我有我的底線,這件事原本就是梁氏對不住藍氏在先,更何況,和親原本只是做給天下人看的一出大戲,既然是演戲何不演的更加徹底一點。”這是紓秀的一次絕地反擊,她必須利用這次的機會,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她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無法離開楚國,也無法改變和梁軒宇之間的婚姻,可是她必須要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

    虛無我何嘗看不出這小丫頭的真正心事,她是想在這危機重重的異邦之中保持自身的清白,內心中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憐惜,看到紓秀,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孫女兒,比起慧妍,紓秀的命運顯然是更加的不幸,她雖然是藍循的干女兒,可是現在卻被藍循像棋子一般拋棄,命運將她流放到楚國這塊土地,面對殘酷的命運她並未低頭,仍然在用微弱的力量進行最後的抗爭,虛無我低聲道︰“假如大王不答應,你會怎麼辦?”

    紓秀的聲音輕柔卻充滿了堅強︰“我雖然無力選擇怎樣活下去,可是我隨時都可以選擇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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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龍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城府】(上)
    虛無我有些震驚的看著紓秀,這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擁有如此堅強倔強的意志,這不能不讓他驚嘆,也不能不讓他憐惜,他緩緩點了點頭︰“假如你是我的孫女兒,我會盡一切努力來保護你,我想大王也一定尊重我的意見。”

    紓秀芳心一動,聰慧如她怎能听不出虛無我的言外之意,她緩緩跪拜在虛無我的面前,輕聲道︰“承蒙相國大人不棄,以後紓秀在這世上又多了一個親人!”

    虛無我哈哈大笑,他伸手將紓秀扶起,不住點頭道︰“好,好,好!我既然做了這個爺爺,你的事情我就一定會管。”

    當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紓秀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的時候,想不到會有一個救星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現在的虛無我已經成為她唯一可以依賴的對象,紓秀輕聲道︰“多謝爺爺!”

    虛無我樂得眉開眼笑,單沖著紓秀叫出的這聲爺爺,他也要幫助這孩子,他雖然向來奉行明哲保身不問世事的原則,可是心底的深處仍然有一分正義。真正讓他下決心幫助紓秀的,是剛才和紓秀的這番對話,從紓秀身上,他看到了太多慧妍的影子。听完虛無我的一番話,梁靖的表情顯得十分古怪,看不出他此刻的內心究竟是喜還是怒。過了許久他方才道︰“就這樣?”

    虛無我點了點頭道︰“就是這個樣子!”

    梁靖哈哈笑道︰“這小妮子果然非同凡響,抓住軒宇的事情不放,有點得理不饒人的意思,假如她當真嫁給了軒宇,我還真有點不放心哩!”

    虛無我道︰“將她許配給丘朗會更加的不放心。”

    梁靖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她答應嫁給軒宇,其實只是要個名份,實際上又不和軒宇真真正正過日子,說起來我們老梁家吃了一個暗虧!”

    虛無我忍不住笑道︰“你們老梁家哪里吃虧了?人家千里迢迢把女兒送了過來。應該是藍家吃虧才是!”

    梁靖罵道︰“他吃個屁虧?我賠上兩座城池,換來一個名義上的兒媳婦,還要恭恭敬敬供著她。不知要消耗我多少年的糧食,怎麼算我都吃了大虧!”

    虛無我心中暗暗好笑,可是表面上卻是不能流露出來地,他嘆了口氣道︰“你原本也沒有看重和親的事情。只要雙方結盟成功,其他的事情何必往心里去,人家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就算吃能吃你多少?你這個楚國大王該不會那麼小氣吧?若是你當真舍不得糧食,我把她帶回府邸供養著,權當是幫你看著一個人質。”

    梁靖指著虛無我道︰“這可是你說地,明天我就讓人把她發到你府上去。”

    虛無我暗自高興,臉上卻做出後悔不迭的表情︰“不成。名義上是你的孫兒媳婦,我領回家算什麼事兒,我只是說說。你千萬別當真。”

    梁靖不知是計,偏偏認真了起來。他堅持道︰“你這個老東西說過的話難道是放屁嗎?難不成讓我將她送到軒宇地府上,當真搞出了性命我如何向藍循交代?有你看著她,我也放心,一來軒宇那孩子不會就此罷手,她在你的府上,軒宇就算再大膽也不敢找到你的門上,二來,你能夠幫我盯住她。這小妮子不好對付。提防她做出什麼手腳。再者說,你孫女兒走後。一直寂寞孤單,我等于送給你一個孫女兒,陪你聊聊天說說話也是好的。”

    虛無我意味深長的看著梁靖︰“听你這樣說,好像我佔了天大的便宜。”

    梁靖微笑道︰“咱們是老兄弟,有便宜我自然要首先想到你。”

    虛無我哭笑不得道︰“只怕這樣一來,我不但得罪了你的寶貝孫子,連楚國的大都督也要得罪了。”梁靖道︰“你一把老骨頭了,還怕個球,怎麼看你也不像死在我身後地那個,只要我在,你就平安,放眼楚國境內,誰敢惹你這個老家伙啊?”

    虛無我听到梁靖的這番話,心中不免有些感動,可是想想梁靖多疑的性情,心中警示又生,梁靖主動做出這樣地安排,等于安了一個隱患在自己的府中,日後,若是他想對付自己,隨便安給自己一個罪名就行了,自從知道孫女兒平安無恙之後,虛無我早已看淡了世事,雖然想到了這一層,可是並不害怕,生死有命,誰管明日要發生什麼。

    按照龍淵事先地吩咐,秦暉來到南郡之後,逐一拜會了楚國權貴,每一家都送上厚禮,廣泛拜會交游的目的就是為了掩飾他前往拜會虛無我的真相。

    得知秦暉前來府上拜會,正在閉目養神的虛無我雙目微微睜開了一條縫,低聲道︰“秦暉?巴蜀的使臣?”

    虛翰良恭敬道︰“爹爹要不要見?”

    虛無我道︰“這兩日他都拜會了什麼人?”

    虛翰良道︰“孩兒已經查過,他這兩日去了不少的地方,司馬府,都督府全都去過了!”

    虛無我點了點頭道︰“做事算得上謹慎,見見他倒也無妨,回頭將他來府上的事情稟報給大

    虛翰良微微一怔,隨即又明白了過來,對父親遇事考慮之周詳深感佩服。

    秦暉此次前來虛府最重要地一件事就是帶來了虛慧妍地家書,進入虛無我的書房,他將家書恭敬呈上。

    虛無我並沒有立即開啟。小心將家書收好了,微笑道︰“巴蜀地情況怎樣?”

    秦暉道︰“還算穩定!”

    “穩定就好!”虛無我的目光望向懸掛在書房東牆的大幅地圖,低聲道︰“苗疆的那件事影響很大。大理國地精壯男子幾乎在一役之中被你們俘虜殆盡,大理國內的怨憤極大。”

    秦暉微笑道︰“公子有他自己的打算,若是過早地放回這些人,他們一定會在短時間內卷土重來。這也是迫不得已的辦法。”

    虛無我感嘆道︰“短期內效果雖然明顯,可是從長遠看,這卻是一個大大的隱患,須知征服一片土地容易,征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民心卻是極難,大理國立國至今歷經數百年,以他弱小地國力能夠在強國之中夾縫求生,足以證明他們有自己的長處。”

    秦暉恭敬道︰“我會轉告公子!”

    虛無我又道︰“這次的和親只是表面。真正的意義我想貴主公應當已經猜到了,梁氏和藍氏前所未有的團結在一起,意味著天下的格局即將改變。”

    秦暉認真傾听者虛無我的話。這位縱橫大康政壇數十年的老相國地眼界非同尋常,自己務必要仔細領會透他的意思。

    虛無我道︰“若是蕭氏亡。天下間南北劃江而治的雙強格局就要穩定下來,試圖改變這一格局,必將付出前所未有地代價。”

    秦暉道︰“公子說過,無論藍氏還是梁氏,他們比起一般人都要自私一些,實力越是雄厚,為自己打算的就會越多。”

    虛無我笑了起來,他看了看秦暉︰“觀禮之後還是盡快回去吧。南郡很平靜!”

    秦暉點了點頭︰“公子讓我轉告相國。若是南郡呆地累了,煩了。可以輕舟一葉,溯流而上,巴蜀有很多美好的景致等著相國欣賞。”

    虛無我心中一陣感動,龍淵能夠說出這番話,等于暗示自己,原諒了昔日自身犯下的罪過,這全都是因為他的那個乖孫女兒的緣故,虛無我低聲道︰“人老了,開始懷念過去的一切,如果我能夠多活幾年,好希望去康都的老宅子去轉一轉。”

    從虛無我的這番話秦暉已經明白,在大康復國之前,虛無我是不可能前往巴蜀去地,他對主公有愧,留在楚國是為了幫助龍淵,等到大康復國之日,方才是他真正解開心結地時候,秦暉也不勉強,低聲道︰“我會將這番話轉告公子。”

    虛無我道︰“藍家的女兒很聰明,梁家地孫子是個廢物,丘朗這孩子胸懷廣闊,這楚國日後還不知會成為什麼樣子。”

    秦暉的唇角露出一絲微笑,虛無我的這番話分明在暗示著什麼。他不敢多做停留,起身告辭道︰“相國保重!”將隨身帶來的兩盒茶葉放在茶幾之上︰“這是公子親自挑選的茶葉,請相國品評!”

    虛無我點了點頭,忽然站起身來到茶幾面前,恭恭敬敬跪了下去,緩慢而沉重的叩首行禮,仿佛他的前方坐著是當今天子,抬起頭來渾濁的雙目之中已經是淚光閃爍,他沒有轉身,聲音低沉道︰“秦將軍去吧……”

    秦暉充滿感動的看著這位老者,向著他的背影深深一揖,轉身向門外走去。

    梁軒宇被趕往梧州,三年內不得返回南郡,丘朗罰俸祿半年,即日前往江夏訓練水軍,交出東西兩路兵馬的指揮權,表面上看是各打五十大板,可實際上卻是借著這件事削弱了丘朗的兵權,丘朗蒙受的損失更大一些。

    接到對自己的懲罰之後,丘朗仍然微笑著,仿佛得到的並不是責罰而是一個獎賞。

    鄭玄德頗為不解道︰“都督,難道不生氣?”

    丘朗反問道︰“我為何要生氣?就算沒有發生這件事,他也會找一個理由將我的兵權削去,與其等他找上門來,不如我主動送上門去。”

    鄭玄德深感不平道︰“都督戰功顯赫,放眼楚國內外又有誰人能及?大王這樣做傷了多少將士的心。”

    丘朗道︰“大王想得比我們都要遠一些,巴蜀之戰,他派梁軒宇陪我同去,表面上是讓他的孫子多加歷練,實則上是想對我多加束縛,只可惜梁軒宇是個扶不起的廢柴,反而被龍淵俘獲,大王不會怪自己的孫子,這筆帳自然要算在我的頭上,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因為這件事責罰我,可是我卻知道,他絕不會因此而放過我。”

    鄭玄德憤憤然道︰“大王如此多疑,都督對楚國的這麼多付出,難道他都視而不見嗎?”

    丘朗微笑道︰“位置不同,看待問題自然不同,大王用我,以為我是忠臣,以為我是可用之才,可是他並不相信梁軒宇一樣有能力用我,巴蜀之事對我就是一個試探,從梁軒宇被俘那刻開始,大王應該已經定下主意,我絕不會成為梁軒宇可用之臣。”

    鄭玄德心中一凜,丘朗的這句話等于在說,假如梁軒宇繼承大統,丘朗會成為首批被清除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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