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528
MJK 發表於 2009-3-28 11:00
【怒龍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笑泯】(中)

    為了迎接龍淵的到來,刀無艷讓人將整個狐狸窩整理的乾乾淨淨,望著狐狸窩漫山遍野開滿的鮮花,龍淵由衷讚道:「當真是好景致!」

    刀無艷騎著她的小白驢已經迎到了山門前,嬌聲笑道:「公子招呼我們過去就行了,怎敢勞您的大駕,讓您親自前來。」

    龍淵笑道:「有些日子沒到這裡來了,想這裡的風景,想刀姐姐泡的香茶!」

    刀無艷嬌滴滴道:「卻不知公子心中有沒有想過我這個姐姐呢?」

    龍淵呵呵笑道:「不想也不成,趙先生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呢!」

    刀無艷向趙子服看了一眼,趙子服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好在她很快就將目光轉向一旁,和狄驚雷、秦暉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將身後的大理使臣王祿行介紹給龍淵。

    王祿行搶上前一步,恭敬行禮道:「大理國使臣王祿行參見大王!」

    龍淵呵呵笑道:「別叫我什麼大王,我一沒有稱王而沒有封帝,你叫我公子便是!」

    刀無艷美眸轉了轉,輕聲道:「咱們上竹樓說話!」

    一行人來到刀無艷的竹樓,分賓主坐了,龍淵接過刀無艷遞來的茶盞,品了一口清茶讚道:「刀姐姐煮茶的功夫還是那麼好!」

    刀無艷嬌聲道:「那也要分對誰,公子前來,我自然會加倍用心,煮出來的茶水自然不同。」

    趙子服咕嘟一聲又喝了一大口,刀無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趙子服慌忙改成小口去抿。刀無艷想起第一次見到趙子服的時候,他牛飲茶水的樣子。不禁露出微笑。趙子服看到刀無艷如花笑靨,一顆心頓時癡了。

    龍淵察覺到趙子服的失態,故意咳嗽了一聲,趙子服頓時醒悟,慌忙垂下頭去。

    龍淵望著王祿行,微笑道:「不知尊使此次前來是為了什麼?」

    王祿行恭敬道:「此次大王派我前來,是特地邀請公子下月前往大理霓裳海觀花,把酒言歡!」

    龍淵微笑道:「久聞大理霓裳海之名。卻從未有緣一見,到時若是有空,我一定前往。」霓裳海距離苗王喋哥所在的翡翠關並不算遠,也是大理和苗地之間地分界。

    王祿行又道:「我這次前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從公子手中採購一些鹽貨和武器。」

    龍淵道:「這些事情好說!」他轉向趙子服道:「趙先生,採購鹽貨兵器的事情向來都是你負責,回頭你跟王大人詳談。」

    趙子服點頭答應。

    王祿行又開始恭維龍淵名動天下的戰役,龍淵淡然一笑,也看出這王祿行一定還有事情沒說。大概是顧慮周圍人太多,始終不肯暴露主要的目的,龍淵也並不在意,以他今時今日的力量,大理這種小國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眾人在刀無艷地狐狸窩內用了午飯,龍淵飯後走上竹樓的頂層平台,那王祿行果然跟了過來。

    龍淵微笑道:「王大人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想說?」

    王祿行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道:「公子,這是我家大王的親筆書函!」

    龍淵伸手接過,展開一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卻是大理國王段洪基和苗王喋哥起了衝突,最近準備發兵征討,對付喋哥那幫苗人,大概是顧忌到龍淵和喋哥的關係,所以提前讓使臣過來通知一聲。

    龍淵看完一言不發。

    王祿行拱手行禮道:「大王說過。大理和苗疆的爭端已有多年,今次苗王喋哥屠殺我千餘名百姓,身為國主,此事絕不可忍,希望公子能夠明鑒是非……」

    龍淵淡然道:「是不是想讓我袖手旁觀?」

    王祿行怔了怔方才道:「是……」

    龍淵道:「我和苗王喋哥有過盟約,照你看,若是他們受了攻擊。我應不應當出兵?」

    王祿行咬了咬下唇,低聲道:「公子……這……」

    龍淵笑了笑道:「你不必緊張,其實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這樣,我會讓人查清楚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查清之後,我從中斡旋。力求給你們兩方一個公道。這場仗,能不打還是別打。如你剛才所說,你們已經死了千餘名百姓,我看喋哥一方肯定也有傷亡,真正打起來,死亡的人數恐怕會是萬人,十幾萬人,對你們兩方又有什麼好處?」

    王祿行啞然無語。

    龍淵道:「戰爭乃是下下之策,回頭我修書一封,你幫我帶給你們大王,若是他覺著還有迴旋餘地,我便幫忙做個東道,如何?」

    王祿行雖然猶豫,可是龍淵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他當然也不敢回絕,自從龍淵先後在擁藍關擊敗吐蕃人,又在匯水源七重峽擊退楚國水軍,平定楚裂天的叛亂,在天下人地眼中,龍淵隱然已經成為崛起於西南的新一代霸主,更有和藍氏、蕭氏、梁氏抗衡的能力,大理國小勢弱,當然不敢輕易得罪龍淵,否則也不回在準備和苗疆開戰之前,率先知會龍淵。

    王祿行低聲道:「我即刻返回大理,將公子的美意轉告大

    「如此最好!」

    王祿行告辭離去之後,刀無艷走了上來,龍淵聽到她的腳步就已經猜到她的身份,並沒有回頭,目光遙望前方開滿鮮花的山野,輕聲道:「刀姐姐為何不自己對我說?」

    刀無艷歎了一口氣道:「我只是一個江湖中人。並不想過問國事,而且我和喋哥素有交情,大理國王段洪基又是我的舅父,我不想他們開戰,可是又勸說不了他們,唯有將這個難題交給公子了。」

    龍淵微笑道:「喋哥可是我的大舅子,若是當真苗疆和大理打了起來,我肯定會幫他!」

    刀無艷道:「正因為如此。大理才沒有任何地勝算,所以我才想讓你從中幫忙斡旋,讓兩方和談。」

    龍淵歎了口氣道:「這個和事老只怕不是那麼好當。」

    刀無艷道:「你現在威震西南,他們哪個敢不買你幾分情面?只要你答應幫忙,我看這場戰事一定可以化解。」

    龍淵笑道:「刀姐姐果真會算計,我只不過跑來喝了你地一杯茶,吃了你的一頓飯,就給我找了那麼一個辛苦差事去做!」

    刀無艷美眸流露出幾分媚色,嬌滴滴道:「公子不樂意嗎?」

    龍淵道:「現在已經上了賊船。不樂意也晚了。」

    刀無艷輕啐了一聲:「何必說得那麼難聽,兩方休戰對你也有好處!」龍淵道:「喋哥一方,我來負責,不過大理那邊只怕還要你親自去一趟,等我問明情況之後,讓趙子服陪你過去一趟,力爭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刀無艷撅起紅唇道:「為何偏偏是他,你難道不能陪我走一趟?」

    龍淵歎了口氣道:「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拓跋烈低聲道:「龍山,我們已經攻下了萬松關。為何不趁著現在士氣正強,一鼓作氣攻下黑域關?」

    周龍山搖了搖頭道:「現在進攻黑域關必然蒙受極大的損失!」

    「說來聽聽!」拓跋烈對周龍山變得越來越倚重。

    周龍山緩步走到地圖前,手指康都的位置:「王岐昌率領他的鐵血軍已經南下投靠了梁靖,梁靖也趁機攻取了藍循地南部要塞壺陽關,表面上看形勢對藍循似乎不利。其實不然,康都根本守不住,藍循花費不了太大的力氣就會將之拿下,如果不出意料之外,這兩日康都就會城破,而藍循地大軍根本不會蒙受太大的損失。」他又指向前方的黑域關道:「黑域關比起萬松關地勢更加險要,而且我們之所以能夠順利攻下萬松關。主要原因是突出奇兵,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現在黑域關一定做好了防備,留守關中的士兵也一定會調撥前往這裡,如果我們進攻黑域關,在短時間內無法將之拿下,那麼勢必陷入持久戰之中,戰局的拉長便意味著藍循可以騰出手來。控制康都之後。調撥兵馬前往黑域關協同防守,而我們地兵力和後續補給都並不適合進行這種長期戰鬥。大王的功績完全可能因為這場突然拉長的戰爭而被全部抹煞。」

    拓跋烈道:「我已經派人前往楚國商議合盟之事。」

    周龍山笑道:「我對梁靖此人有所瞭解,此人生性多疑,根本不是可以合作的對象,他雖然拿下壺陽關,可是絕不敢繼續向北推進,因為他對藍循地忌憚之心遠遠超過我們。」

    拓跋烈道:「此人若是如此,那麼形勢當真不容樂觀了。」

    周龍山道:「漢人有雲,知足常樂,適可而止,大王已經攻下萬松關,就算攻下黑域關又如何?你現在當真有一口消滅藍循的實力嗎?」

    拓跋烈搖了搖頭,周龍山說得不錯,現在他的確沒有消滅藍循地實力,別說是這樣,他在胡國也只不過是一個西院大王,距離萬乘之尊還有數步之遙,他比周龍山想得更遠,他不但要建立功績,樹立在國人心中地地位,更要留意國內的動向,對他而言,這是兩個同樣重要地戰場。

    周龍山道:「大王問鼎中原的機會,並不在於胡國足夠強大,而是因為大康不幸,陷入四分五裂之中,蕭氏、梁氏先後立國,藍循打著匡復大康的旗號,其實他和蕭氏、梁氏一樣,都是野心勃勃的篡國謀逆之賊,他們三家各懷鬼胎,從這次地事情上就能夠看出,他們日後的爭鬥會不斷繼續下去,決不會停止。他們爭鬥的越是激烈,大王的機會也就越多。」

    拓跋烈笑道:「怕只怕他們之中有一家突然坐大!這江山重新一統,我豈不是沒有機會了?」

    周龍山微笑道:「三人之中,我曾經最看好的是藍循,可是現在看,他地眼光比起蕭牧遠和梁靖也並沒有什麼高明之處,三家的實力可謂是不相伯仲,藍循佔據康都之後,雖然實力上升一籌,可是卻讓蕭氏和梁氏產生危機感,他們兩家一定不會讓藍循順利坐大,十有八九會捐棄前嫌聯盟在一起。」

    拓跋烈點了點頭道:「中原會在他們三家不斷的爭鬥下漸漸削弱下去,而我的機會也就會越來越大!」

    周龍山道:「不過……有一個人大王卻不能不防!」
MJK 發表於 2009-3-28 11:01
【怒龍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笑泯】(下)

    「誰?」拓跋烈低聲道。

    「龍淵!」周龍山無比凝重的吐出了這個名字。

    拓跋烈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他,此人新近崛起於西南,退吐蕃、敗梁靖,滅楚裂天,也算得上一時間威風無兩,可是他的勢力和地盤仍然無法和藍氏、蕭氏、梁氏相提並論,更何況他和我們之間隔著藍循的偌大地盤,短期內不會成為我們的威脅。」

    周龍山道:「難道大王不知道龍淵乃是大康的皇帝?」

    拓跋烈皺了皺眉頭:「現在天下間到處都在傳聞他是一個假冒的皇帝,如果那小皇帝當真有那麼厲害,何至於落到今日的下場?」

    周龍山道:「無論這件事是真是假,大王都不得不防,以他們今時今日的勢力,能夠擊敗吐蕃十萬大軍或可用偶然來解釋,可是擊敗楚國都督丘朗來勢洶洶訓練有素的水軍便無法用偶然來解釋,中原三強混戰一團,他獨守西陲,經過數年勵精圖治潛心發展,未嘗不會成為一個巨大的威脅,日後可能會成為大王最強勁的對手。」

    拓跋烈點了點頭道:「未雨綢繆的確是對的,以你之見,我應當怎樣對待這個龍淵?」

    周龍山道:「無論他是不是龍淵,和我方聯盟對藍循形成內外夾攻之勢,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大王可先派人前往西南面見此人,探探他的口風,趁機商談和盟之事。」

    拓跋烈瞇起雙目。來回走了兩步,沉吟道:「此事千萬不可做得太明,須得謹慎探明他們的口風,方才好提出和盟地事情。」

    周龍山道:「大王言之有理。」

    拓跋烈道:「我倒有一個上佳的人選,我讓安答忽速台前去,此行主要言商,順便摸清龍淵的底細。」

    「如此最好不過!」

    康都在被困七個日夜之後,終於城門大開,袁九生率領城內僅剩的一萬五千名將士出城投降。慕容深和袁沁蘭並沒有在投降的隊伍之中,袁九生投降的前夜,兩人攜手飄然而去,袁九生非但沒有感到任何的失落,反而感到說不出的輕鬆。慕容深離去之後,他的投降提議再也沒有人會反對。

    袁九生地確算得上一個天才的表演家,他讓士兵將自己五花大綁起來,身負荊條,跪倒在康都西門之前,迎接藍循大軍的到來。

    當藍循率領五萬鐵騎入城之時,所有人都感到從心底的震顫,馬蹄聲和整齊的腳步聲讓整個天地為之震動,藍循一身黑色盔甲。端坐於黑色駿馬之上,雙目宛如冷電落在袁九生地身上,瞬間臉上籠罩的嚴霜已經融化,他翻身下馬,將袁九生攙扶起來,和顏悅色道:「袁先生,何必如此大禮?」

    袁九生涕淚直下道:「九生有罪,我悔不該助紂為虐。讓康都生靈塗炭,讓百姓陷入戰火……都是因為我愚忠惹禍……」他嚎啕大哭起來,好嘛,居然將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了鐵中豪的身上。

    藍循心中暗罵袁九生卑鄙無恥,可表面上仍然要做做樣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袁先生最終還是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路途,讓康都免於戰火。讓百姓免受折磨,快起來吧!」他親自為袁九生解開繩索,攙扶他起來,讓袁九生換上乾淨的衣衫,和自己並轡走入康都城中。

    袁九生知道藍循短期內絕不會傷害自己,他為人極重面子,若是翻臉對付自己。害怕被天下人所不齒。又看到身後藍循的大軍威武雄壯,心中暗忖。當初鐵中豪能夠攻佔康都實屬僥倖,如果不是藍循按兵不動,只怕他們早已被藍循消滅,更何談佔據康都數年之久。

    藍循看到袁九生目光閃爍,以為他害怕自己會對付他,微笑道:「袁先生只管放心,日後你便是我的坐上貴賓,咱們共同為了一統大康而努力如何?」

    袁九生忙不迭的點頭,心中卻暗笑,大康早已亡了,你是為了藍氏一統天下而努力吧,心中雖然這麼想,可是嘴裡卻是不敢說出來地。

    聽聞藍循大軍入城,不少的百姓湧到街道兩旁,夾道歡迎,這些百姓並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在他們看來藍循仍然是大康的將領,他進入康都,便代表著大康將康都收復,再也不用受那些亂賊的滋擾。

    藍循看著兩旁歡呼的人群,心中也感到一陣激盪,想不到自己居然這麼受百姓的擁戴。

    袁九生適時奉承道:「九生現在才明白,什麼叫民心所向,什麼叫萬眾歸附,藍大將軍果真是天命之所向啊!」

    藍循板起面孔道:「胡說八道!」心中卻是開心得意到了極點。

    雖然進入康都,藍循從心底對皇宮仍然充滿忌憚,他並沒有選擇入住皇城,而是在正陽巷過去自己的老宅之中暫時落腳,手下的一幫主要將領集結在藍府大堂之中。

    因為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康都,所有將領都是士氣高漲,大將趙銳虎道:「大將軍,咱們雖然得了康都,可是失去了萬松關和壺陽關,胡人陰險,可是那梁靖也實在太過卑鄙,非但沒有按照盟約協助攻打康都,反而趁著我們大軍東征,攻擊咱們地南部後方,此仇一定要報!」

    藍洛大聲響應道:「銳虎說得對,對付那個老混蛋一定不能手軟。」

    藍循淡然笑了笑:「他梁靖一貫就是偷偷摸摸卑鄙無恥。可惜沒有什麼再大的膽色,壺陽關既然讓他奪去,就送給他便是!」

    「什麼?」所有將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藍循道:「十個萬松關和壺陽關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康都對我們地意義,總體來說我們還是獲得了一場大勝,這場仗總會打,可絕不是現在,我若是攻打梁靖,胡人一定會從北方攻擊後方,蕭牧遠那個龜兒子也不會老實。咱們有了這麼大一片疆域,先穩固好自己的防線再說,盲目擴張,只會陷入首位無法兼顧的境地。」

    眾人同時點了點頭。

    藍循又道:「袁九生獻城有功,你們日後對他要客氣一些。」他想了想又道:「龍山……」話一出口頓時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那周龍山早已不知去向,自己怎會突然喊起他的名字?那是因為過去為他起草文書地往往都是周龍山,所以才會失口叫出他的名字。

    藍洛面露慚色。

    藍循歎了口氣道:「找人幫我起草兩封信,分別給梁氏和蕭氏,告訴他們,我藍循量大,不會追究他們做過的那些卑鄙事!」狄驚雷大婚在龍淵的授意下搞得熱熱鬧鬧,由趙子服出面,狄驚雷的未來岳丈胡國恩果然沒敢要聘禮。非但沒要聘禮,反而賠上了一批豐厚地嫁妝。

    望著房內堆積的二十多箱嫁妝,趙子服不禁歎道:「這胡國恩還不知貪沒了多少銀兩,看來我在擁藍關仍然沒把他敲乾淨。」

    龍淵不禁哈哈大笑,拍了拍趙子服地肩膀道:「人家已經告老還鄉,看在我大哥地面子上,這件事就別再追究了。」

    趙子服歎道:「主公此言差矣,在法製麵前人……」

    龍淵笑著打斷他的話道:「子服啊子服。有法自然要依,可是人情有時候也要講一些,這就是變通,在不影響大局地情況下偶爾做出變通,也是應當的。若是你的意思,咱們對胡國恩過往的罪孽徹查到底,砍了他的腦袋。我大哥會怎樣想?我大嫂又會怎樣想?這些兄弟們又會怎樣想?想想造成的後果,你就會權衡輕重,做出明智的選擇。」

    趙子服仍然固執己見道:「明智的選擇未必都是正確的。」

    龍淵笑道:「我看你不應該叫趙子服,理當叫趙不服才對!」

    趙子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外面鞭炮聲響起,蘇紅袖進來將龍淵請了出去,卻是新娘子已經到了,狄驚雷容光煥發。牽著紅綾紅綾的另一端繫在春嵐的手中。兩人向大堂走去,趙子服也一瘸一拐的走入大堂。今日他負責主持這場大婚儀式。

    龍淵並沒有走進去,聽到大堂內一浪高過一浪的歡笑之聲,轉身回望蘇紅袖,卻見蘇紅袖一雙美眸熠熠聲光,充滿了激動和羨慕,心中暗歎,自己也應當給她們幾人一個名分了。

    婚禮現場石娃子表現的最為興奮,一口一個乾娘叫的春嵐羞不自勝,最後還是狄驚雷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將他踹開:「龜兒子,敢跟你爹鬧事兒,小心我捶扁了你!」大廳之中又響起一陣大笑。

    胡國恩更是得意非凡,雖然當初他將春嵐送給狄驚雷乃是形勢所逼,可是後來歷經凶險,更險些將這條老命丟在趙子服地手中,如果不是仰仗著跟狄驚雷的這層關係,只怕他十個腦袋也不夠砍,他並非大奸大惡,只不過為人貪婪了一些,經歷這場生死大劫之後,一切居然都已經看開,也開始反省自己過往的一切,心中再沒有做官的打算,只求平平安安的渡過餘年。

    狄驚雷是龍淵的義兄,更是擁藍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猛將,在眾人心中極有威望,不少將士自發前來送禮,單單是禮物就已經在院落之中堆積如山。

    拜完天地之後,喜宴正式拉開帷幕,狄驚雷原本就是海量,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凡有敬酒,來者不拒,龍淵遠遠看著,不由得搖頭,將石娃子叫到身邊道:「石娃子,替你乾爹擋著點

    石娃子樂呵呵道:「他高興便讓他喝嘛!」

    龍淵道:「他若是喝醉了回頭你乾娘便不高興了?」

    石娃子怔了怔:「為什麼?」

    龍淵這才想到石娃子年紀尚小,並不通男女之事,板起面孔道:「說了你也不懂!」

    「三叔你說了我不就懂了嗎?」

    龍淵板起面孔斥道:「你小孩子家懂個屁!快去!」

    石娃子這邊一走,蘇紅袖和喋露、紫蕪、芊若都笑得幾乎要直不起腰來。

    龍淵也不禁莞爾,端起酒杯湊到唇邊,卻被喋露一把抓住:「不許你喝了!」

    龍淵道:「為何不許我喝?」

    四女齊聲道:「你若是喝了,回頭我們便不高興了!」
MJK 發表於 2009-3-28 11:02
【怒龍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意外】(上)

參加完狄驚雷婚宴之後,龍淵便在陳武陽和秦暉的陪同下前往蓉郡,此次前往蓉郡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梁軒宇,楚國梁靖為了這位孫兒的安危可謂是煞費心機,聽聞楚國特使也已經動身前往蓉郡,這次前來迎接梁軒宇的特使是虛翰良,龍淵對他可謂並不陌生。

    抵達蓉郡之日細雨綿綿,前來迎接龍淵的有朱四叔和李伯年,還有已經倒戈投入龍淵陣營的伏原。

    見到伏原,不等他躬身行禮,龍淵大踏步走了上去,滿面笑容握住他的雙臂道:「伏先生,你的大名對我早已如雷貫耳,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伏原原本忐忑的內心見到龍淵的笑容,頓時安定了下來,笑道:「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龍淵和伏原攜手走入蓉郡城守府邸,眾人落座之後,侍衛奉上清茶。龍淵抿了一口清茶道:「梁靖的特使什麼時候到達?」

    伏原恭敬道:「根據行程算,應當是在明後兩日。」

    龍淵笑道:「剛好咱們可以以逸待勞,休息好了再會會他!」

    眾人同聲大笑。

    陳武陽關心方虯的事情,低聲詢問道:「這次我過來之前,大哥特地囑咐我要關照方虯,他如今怎樣了?」

    伏原歎了口氣道:「他倔得很,我勸了他很多次,都被他罵了回來!」說起方虯。伏原面露慚色。

    龍淵笑道:「方虯倒是一條漢子,伏先生,回頭我去見見他!」

    伏原微微一怔。神情略顯惶恐,他對方虯地脾氣最清楚不過,如果他見到龍淵,無禮頂撞了龍淵,只怕後果不堪設想,他慌忙搖頭道:「方虯性情魯莽不懂禮節,主公還是別去了。」

    龍淵明白伏原擔心什麼,微笑道:「伏先生放心。他是我大哥的好朋友,我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

    伏原這才放下心來,低聲道:「我帶主公去見他!」

    方虯自從匯水源兵敗之後,一直被囚禁在蓉郡城西的一座老宅之中,除了行動受到限制以外,衣食住行並沒有半分虧待。

    伏原領著龍淵和秦暉來到門前,清了清嗓子道:「方虯……」

    裡面馬上傳來方虯略帶沙啞地怒罵聲:「伏原。你不必說了,讓他們殺死我就是,老子是死也不會投降的。」

    伏原面露尷尬之色,龍淵微微一笑,向守門的武士道:「開門!」兩名武士打開了房門,龍淵緩步走了進去,方虯正躺在茅草之上懶洋洋曬著太陽。看到龍淵,他不禁瞇起雙眼:「你是哪個?說客嗎?」

    伏原一旁道:「這位便是我們的主公!」

    方虯哈哈大笑,怒視伏原道:「我們的主公?你的主公才對,我心中只有一個主公那就是我乾爹!」

    龍淵在方虯的對面盤膝坐下,歎了口氣道:「楚裂天已經死了!」

    方虯雖然早已知道這個消息。可是從龍淵口中說出來,仍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悲痛,一雙虎目之中泛起淚光,他轉過臉去,將頭顱藏入陰影之中。

    龍淵道:「楚裂天並非死在我地手中,而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中,我們在全力阻止吐蕃人攻入巴蜀。避免外族侵略。欺辱我百姓的時候,他做了什麼?他和梁靖一起聯手攻擊我的後方。若是他成功,我失敗並不可惜,可惜的是,這巴蜀無數百姓將淪入外族的欺凌之下,方虯,我知道你是一個好漢子,巴蜀乃是你的故鄉,你忍心看到自己地鄉親再遭磨難嗎?我過去雖然沒有見過你,可是聽諸葛先生和我大哥多次提到過你,說起你的時候,他們哪一個不豎起大拇指?你活到今日並非僥倖和偶然,而是你的朋友一個個極力保薦的緣故,若是你如此輕賤生命,怎麼能夠對得起他們的這份熱望,若是你死了,又怎能不讓他們傷心?」

    身後伏原已經熱淚盈眶,哽咽道:「方虯,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伏原始終將你當成我的朋友,這一點從未有改變過。」

    方虯的雙肩忽然開始顫動。

    龍淵道:「楚裂天之所以落到如此下場,一是因為他自己做出了錯誤地選擇,還有一點是邵通山和陸志豪的唆使,我已經查清,他們兩人已經率領手下投奔了梁靖,在我看來,是他們一手將楚裂天逼上了死路,不然你們仍舊會在芙城和我相安無事,你若真的是條漢子,便挺起胸膛接受現實,抓住他們兩個為你乾爹報仇雪恨,如果還一心求死,我也成全你,免得楚裂天黃泉路上孤單。」他轉身向秦暉道:「上酒!」

    不多時秦暉端來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個青瓷酒杯,龍淵道:「左邊的這杯有毒,右邊的乃是上好地竹葉青,你自己選擇!」

    伏原驚聲道:「不要!」

    方虯一把抓起了那杯竹葉青,霍然站起身來,仰首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擲落在牆壁之上,大聲道:「他們都還活著,我豈可去死,這個公道我必須要討還回來!」

    龍淵微笑頷首,端起那杯所謂的毒酒,也是一飲而盡,不明就裡的方虯驚呼了一聲,可看到龍淵臉上淡定地笑容。頓時明白,兩杯酒根本沒有毒酒存在,龍淵壓根沒有殺死自己的心思。內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感動,他抿了抿嘴唇,忽然雙膝跪倒在龍淵面前:「方虯無禮,得罪主公之處還望多多見諒!」一個人一旦參悟了生死,任何事情都可以輕易想透了。

    龍淵哈哈大笑,攙起方虯的雙臂:「方將軍,何必如此大禮,你是我大哥地朋友。便是我地朋友,咱們兄弟之間,又何必拘泥於禮節,日後我少不得要向你討教刀法劍術,你可不能藏私啊!」

    方虯感激涕零。

    伏原望著龍淵,心中百感交集,他慶幸自己沒有選錯陣營。龍淵地睿智,龍淵的胸懷,比起當初他想像中還要廣博,如此主公,何愁天下不定。

    方虯來到伏原地身邊,充滿慚色道:「伏先生,這段日子得罪了……」

    伏原欣慰笑道:「你能夠想開就好。不過你罵了我這麼些天,日後必須好好請我喝上幾場,做出補償!」

    「一定,一定!」

    龍淵的高明之處便在於他極善於揣摩別人的內心,正如他用仇恨激起方虯活下去的勇氣。用友情感動方虯地內心。對伏原他也採用了相當的技巧和手段,在前來蓉郡之前,他便對伏原做出過瞭解,知道伏原一直是懷才不遇,對他一定要做到人盡其才才盡其用,否則只會讓伏原剛剛燃起的熱情迅速熄滅,這並不僅僅是給他高官厚祿就可以做到。伏原過去在楚裂天麾下也貴為軍師。可是虛有其名,楚裂天從未尊重過他的意見。龍淵所做的則是讓伏原更多的參與到高級事務之中,因為伏原有這方面的能力,更有這方面地熱情。

    面見梁軒宇的時候,龍淵只讓伏原在場,梁軒宇雖然是一個庸碌無用的傢伙,可是因為他特殊的身份,一直對他以上賓相待。臨入關押梁軒宇的院落之前,龍淵低聲道:「伏先生,梁靖的使臣馬上就到,依你之見,我們是應當將梁軒宇順順利利的送回去,還是稍作刁難?」

    伏原笑道:「主公,你既然已經打定了將他送回去地主意,又何必刁難人家?」

    龍淵道:「梁靖多次在我危難之時落井下石,我若是就這樣將梁軒宇放回去,心中實在有些不甘。」

    「以主公的心態應當不會如此,捉梁軒宇是為了退去梁靖的兵馬,放梁軒宇是為了收復梁靖的土地。」龍淵笑道:「說來聽聽!」

    「梁靖雖然心胸狹窄,但終究還是一代梟雄,這梁軒宇卻大大不同,主公若是殺了他,非但和梁靖要結下深仇,而且梁靖肯定會再謀繼位人選,這梁軒宇根本就是一個廢物,送回去,就算一時間對付不了梁靖,只要他繼位,早晚那片江南土地仍然要落在主公的手中。」

    龍淵雙眉微動:「依你之見,日後我該如何對待梁靖?」

    伏原心中明白,這是龍淵在考驗自己地水準,他低聲道:「主公今時今日的這片疆土,一半是本領,一半是幸運,若非梁靖心繫孫兒,東線的戰事不會如此順利,蕭氏、藍氏兩家實力雖強,可是他們並沒有充分估計到主公的能力,是以主公今日的開局,不可不謂之好也!」

    龍淵微笑點頭,命運的確在眷顧著自己。

    伏原又道:「黑旗帥楚裂天之所以會敗,並非是因為他的實力不濟,而是因為他在自己腳跟沒有站穩之前便盲目開戰,原本十分地力道只能使出三分,主公當初給他芙城,表面上是讓步,其實真正地目的是想用安逸磨去他地意志和稜角,讓他漸漸失去鬥志,楚裂天的確識破了主公的用心,可是他錯在沒有沉住氣,錯在太早行動,在自己腳跟未穩之前便開始發難,所以方才導致了今日敗亡的結局。」伏原停頓了一下又道:「我之所以說這些是想讓主公知道,對主公而言,眼前的巴蜀已經足夠大,必須站穩腳跟,遠離戰事,方才能保存最大的實力,讓自己的實力得到最快發展,其實主公一定想到了這一點,否則不會親自前來蓉郡和梁靖的使臣見面。」

    龍淵笑道:「你簡直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伏原笑道:「主公過獎,我雖然一直都在蓉郡,可是無時無刻不在關心周圍發生的事情,藍循攻下康都,胡人卻趁機北下奪了他的萬松關,梁靖又藉機搶了他的壺陽關,蕭牧遠看似沒有任何動作,可是單單是他坐山觀虎鬥的行為已經能夠看出此人的歹毒用心,有道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藍氏、蕭氏、梁氏在大康亡後形成一個平衡,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勢必會開始一輪新的角逐,主公是打算隔岸觀火還是打算身涉其中呢?」

    龍淵歎道:「伏先生字字句句都說到我的心裡,我只想讓巴蜀百姓平平安安過上幾年。」

    伏原意味深長道:「敢問主公,到底是幾年?」

    龍淵微微一怔,旋即道:「我不知道,可是我清楚自己的耐性,不會忍受太長的時間……」
airstock 發表於 2009-4-4 11:58
【升龍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毀盟】(中)

    刀無艷輕聲道:「舅舅榥榷槌榱,犗犓犕獄就算劉貴妃真的是被喋哥所害,也沒有必要為此而將整個大理推入戰爭之中。」在她看來為了一個女人而發動的一場戰爭是十分不明智蜴蝂蜭蜩,嘒嗽嘔嘍十分愚蠢的。

    段洪基冷冷道:「你以為他會甘心情願的向我認錯,他會甘心情願的接受懲罰嗎?」

    趙子服看到段洪基滿臉的怨毒表情睯瞍瞂睿,嘈嗷嘧嗾心中暗叫不妙,看來想要兩方停戰的願望難以實現慓愿慳愨,蓂虥虡蜨他嘆了口氣道:「大王,凡事總有一個解決的方法寧寢寥察,槂槙樄榐此時若是錯在苗王,不如由我奏明主公,讓他做出補償如何?」

    段洪基發出一聲淒然長笑,他站起身,手握刀柄一步步向趙子服逼去,目光死死盯住趙子服,充滿了強烈的殺氣,趙子服也不禁一陣膽顫心驚。

    刀無艷看到眼前情形暗叫不妙,慌忙擋在趙子服身前,驚聲道:「舅舅,此事跟他無關!」

    段洪基唇角的肌肉顫動了一下,恨恨點了點頭,大聲道:「來人!將這個死瘸子給我押下去!」

    「舅舅!」刀無艷萬萬沒有想到形勢會演變到如此惡劣的地步,他竟敢對趙子服下手,這等於公然要和龍淵撕破臉皮,以段洪基今時今日的實力,簡直是以卵擊石。

    六名凶神惡煞的武士擁上來將趙子服推倒在地,五花大綁捆住,趙子服怒道:「段洪基,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為你們兩方調停,你竟敢如此對我?」他此次前來並沒有對事情的嚴重性做好充分的估計,以為段洪基絕不敢對自己下手,所以才會落入眼前的困境之中。

    段洪基冷冷道:「你當我不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龍淵那小兒在背后唆使。如果不是有他撐腰,喋哥那個混賬焉有如此大的膽子,給我重責二十鞭,關起來聽候發落。」

    武士們拖著罵不絕口的趙子服下去了。刀無艷上前試圖勸服段洪基,段洪基一把將她推開道:「這件事我查地清清楚楚,如此奇恥大辱,讓我怎能忍受!這次就算拼他個魚死網破,我也一定要將喋哥殺了,以祭奠我愛妃的在天之靈……」說到這里,他不禁悲從心來,兩行渾濁的淚水順著面頰滑落。他對劉貴妃用情之深可見一斑。

    刀無艷終於明白,段洪基已經拿定了主意。無論自己怎樣勸說,他也不會更改自己的決定,心中暗自嗟嘆,他地這個愚蠢行為極有可能將大理國推入滅國的絕境之中。試問喋哥若是當真被他所殺,龍淵身為喋哥的妹婿。豈能跟他善罷甘休,她一時間陷入六神無主的狀態之中,過了許久方才想起一個主意,必須要即可前往大理天龍寺,說服已經出家的段氏老皇帝,也就是段洪基的父親,只有這樣方才能夠阻止被仇恨蒙住雙眼的段洪基。

    趙子服被抽打的血肉模糊,用刑之后,將他捆在營地正中地木樁之上。烈日曬得他口干舌燥,鮮血糊住他的半邊面龐,一只獨目無力地顫抖著,表情顯得越發猙獰可怕。

    刀無艷目睹眼前情景內心中也是無比難過,拿起水囊來到趙子服面前,托起他的下頜,小心將水喂入他的口中。趙子服大口大口的喝著清水。直到將水囊完全喝干方才作罷,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低聲道:「你從未對我如此好過……」心中非但沒有感到痛苦,反而感到一絲溫馨和快意。

    不知怎么,刀無艷忽然感到一陣難言的酸楚,兩顆晶瑩地淚珠順著臉龐滑下,顫聲道:「都是我害了你……」

    趙子服搖了搖頭,低聲道:「快去找人給公子送信!」

    刀無艷點了點頭,安慰趙子服道:「我馬上去天龍寺找覺恩大師,力求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趙子服搖了搖頭道:「沒用……段洪基已經瘋了……」

    刀無艷含淚道:「你放心,他不敢殺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她自己也不敢確定,現在的段洪基正如趙子服所說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已經瘋了,也許可以做出任何事。

    趙子服望著刀無艷明艷無倫的俏臉,不覺癡了,低聲道:「若是我死了,你會不會依然記得我?」

    刀無艷咬了咬櫻唇,終於點了點頭,她含淚轉過頭去,目光在周圍武士的臉上逐一掃過,厲聲道:「你們給我聽著,給我好好的照顧他,絕不可以虐待他,若是他發生了任何不幸,我會殺死你們所有人,還有你們的父母,妻子,兒女!」說完,她轉身奔向駿馬,翻身上馬宛如一朵紅云般向營外飄去。

    趙子服望著刀無艷遠去的倩影,低聲喃喃道:「無艷……我等著你……」

    苗王喋哥站在翡翠關地城牆之上,望著城外嚴陣以待的大理軍隊,臉上籠罩著一層深深的憂郁,銀洞大王喋鷹目睹眼前情景,不禁嘆了口氣道:「大哥!你為何要如此糊塗,明明知道她是段洪基的妃子,為何還要動她?」

    喋哥有些懊惱道:「翁嘯東送給我的女人,我哪里會知道她竟然是段洪基的女人,而且她由始至終根本不會說話……」

    喋鷹嘆了口氣道:「想讓她不說話還不容易,只需喂她啞藥,便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可是你為何還要殺她?」

    喋哥痛苦萬分道:「我怎會殺她?」他咬了咬下唇道:「整件事十有八九是翁嘯東那個混賬搞出來的,我找了他多日,始終沒有他地音訊,一定是害怕我找他算賬,所以躲了起來。」

    喋鷹還想說什么。卻見身后喋露向他們走了過來,慌忙停下說話,兄弟二人交遞了一下眼色,都露出親切地笑容。

    喋露此時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原本龍淵留她在回龍溝是想讓她好好安胎,卻想不到苗疆發生了這種事情,她想都不想就逼著趙子服給她調撥了三千軍前來翡翠關支援。

    看到兩位兄長地神情,喋露頓時明白了七八分,輕聲嗔道:「你們說什么?鬼鬼祟祟地,為何不敢當面說出來?」

    喋哥笑道:「我們只是談談戰局,並沒有鬼鬼祟祟啊!」

    喋露輕聲道:「我剛剛收到消息,秦暉從蓉郡率領兩萬兵馬已經向這邊來了。淵哥也從梓潼率領一萬精兵日夜兼程趕過來。」

    喋哥內心中一陣感動,歉然道:「這次的事情給妹子和妹夫添麻煩了。」

    喋露啐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可不是為了你的荒唐事,我是為了娘她老人家,再說了,段洪基算個什么東西,竟然敢欺負我們苗人!」

    她的話音未落。忽然聽到城外響起急促地戰鼓聲,三兄妹舉目向城外望去,卻見大理軍隊排成三列整齊的方陣向翡翠關緩緩而來。

    正中大軍由段洪基親自統領,乃是這次攻城的主力軍隊,三支隊伍推進到距離翡翠關一百丈左右,便停下,攻城士兵迅速開始布置裝配投石機,和攻城弩。

    喋哥怒道:「這混賬東西果然准備的充分!」

    喋鷹瞇起雙目,低聲道:「翡翠關城牆寬厚。他們的那些攻城武器根本對我們造不成傷害,不去管他們!」

    喋哥下令讓翡翠關內的苗人疏散,避免被飛入城內的巨石集中打擊,其實這種擔心有些多余,大理軍隊的投石機只不過有七架,攻城弩五支,加上他們距離翡翠關較遠。攻擊地強度很弱。其中雖然有不少落在翡翠關的城牆之上,卻根本無法損傷堅固城牆地主體。

    喋鷹嚴令手下苗兵不要進行無謂的反擊。畢竟大理軍隊距離他們較遠,沒必要浪費己方的箭矢。

    這種毫無威力的進攻一直持續到黃昏,大理一方開始鳴金收兵。

    喋哥率領苗人同聲哄笑,照這樣打下去,只怕大理軍隊永遠也不可能攻破翡翠關的城門。

    喋鷹卻眉頭深鎖,大理這次可謂是出動了全國地兵力,他們的攻擊力不至於如此不濟,難道段洪基另有打算?還是因為他害怕龍淵,所以才會未戰先衰?

    喋露由始至終也沒有將大理軍看在眼里,不屑道:「就憑這樣的攻擊力也想攻下翡翠關,真是癡人說夢!」

    喋哥哈哈大笑道:「大理士兵全都是一些軟腳蝦!」

    喋鷹道:「凡事還是小心為上,援軍到來之前,決不可放松警惕。」

    大理軍隊第二天的進攻好像是第一天的重演,仍然是用那幾輛投石機和攻城弩遠距離攻擊了一陣子,這次的攻擊威力甚至還比不上昨日,一整天竟然沒有一次攻擊可以命中城牆,苗兵甚至都懶得隱蔽,全都站在城牆之上,大理軍隊發動一次遠程攻擊,他們便爆發出一陣笑聲。

    喋哥的心情也是無比輕松,最遲后日秦暉的兩萬援軍就能夠到達,到時候,雙方兵力的對比就會發生逆轉,他朗聲道:「兄弟們,笑得再大聲一點,讓段洪基那個龜兒子聽得清清楚楚!」,翡翠關地城牆之上爆發出一陣大笑之聲。

    這哄笑聲,段洪基聽得清清楚楚,他端坐在黑色駿馬之上,犀利的眼神充滿怨毒的望著翡翠關的大門,低聲道:「怎樣了?」

    身邊兵馬大元帥朱山客恭敬道:「啟稟大王,三條隧道都已經挖掘到城牆之下,火油也已經運抵到目的地。」

    段洪基露出一絲冷笑:「傳令三軍准備!」

    四名赤裸上身,肌膚之上繪滿彩紋的精裝漢子,揮動鼓槌重重擊打在足有兩人高的大鼓之上,雄渾地鼓聲響徹在翡翠關上方地天空之中。

    正中方陣分向兩旁,一支由一百頭巨象組成的重型攻擊團隊從陣營之中顯現出來。這些巨象全部身披重甲,高大地身軀之上固定著一座用藤條編成的箭樓,四面各有一個窗口,四名弓弩手守住窗口,可以從高處向四周射擊,這是為了避免敵軍近距離攻擊巨象。

    城牆上的笑聲突然消失了,喋哥低聲道:「象陣!」

    喋鷹不屑道:「他們有象陣,我們有石,等到他們的象騎兵攻打到城下,我們便用石對付他們!」

    喋哥點了點頭道:「巨象雖然力量強大,可是仍然無法沖毀我們堅固的城牆!」
airstock 發表於 2009-4-4 12:00
【升龍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毀盟】(下)

    喋哥的話音未落跿踆踅踉,蒯蓂虥虡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從下方傳來,整個城牆在爆炸中劇烈搖晃起來嘕嗹嘐嘛,墘塶塴塹城牆上的所有人還沒有完全弄明白發生什麼事情,接二連三的爆炸在城牆下引發。

    望著硝煙彌漫的翡翠關城牆嫪嫥嫖嫭,榤榨槏榽段洪基的臉上充滿了得意的表情,苗人一定不會想到漘漙漥滾,製褔裻褊他虛張聲勢的進攻是為了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攻城的主力卻是悄然掘進到城牆下的隧道僳僔僚僰,綡綰綷緎通過這三條隧道將盛滿火油的木桶運往城牆根,點燃引爆,這才是他攻擊的主力所在。

    翡翠關堅固的城牆在爆炸聲中轟然坍塌,數百名不及逃走的苗族勇士被掩埋在坍塌的城牆下,煙塵散去,城牆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段洪基抽出寶劍,大聲喝道:「攻擊!」

    一百頭巨象組成的重型攻擊團隊開始啟動,它們從城牆的缺口中魚貫而入,不及逃走的苗人被它們強勁有力的四蹄碾踏在地面上,哭號聲,慘叫聲響徹了整個翡翠關的天空。

    灰頭土臉喋哥從廢墟之中爬起身來,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身邊的喋鷹,舉目望去看不到喋鷹的身影,恐懼占據了他的內心,喋哥大吼道:「喋鷹!」

    左側傳來喋鷹微弱的聲音,城牆坍塌的時候,他也從高處墜落了下來,左臂被一塊牆磚壓住,無法掙脫出來。

    喋哥沖了過去,搬開牆磚。扶起喋鷹,卻見喋鷹的一條左臂軟綿綿垂了下去。顯然已經骨折。地面傳來沉悶地震動,兩兄弟回頭望去,卻見四頭巨象排成一排,向他們的位置直奔而來。

    兩名苗人試圖用長矛刺入巨象地腰腹,可是沒等他們舉起長矛,巨象背上的箭樓中便射出羽箭,將他們射殺當場。

    目睹如此慘狀,喋哥目眦欲裂,喋鷹生怕他沖動誤事,強忍疼痛道:「大哥……先退回去再說……」

    兩兄弟相互攙扶著向苗宮的方向逃去。身后巨象的方陣緊追不舍,雖然有英勇的苗人不斷沖上去阻擋,可是在這一頭頭龐然大物的面前,他們的力量根本就是螳臂擋車,翡翠關前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

    兵敗如山倒,大理將士破城所表現出的強大勢頭,深深震懾了所有苗人,目睹一個個同伴的慘死,他們僅存的那點信心也已經被對方摧垮。

    就在苗軍節節敗退地時候,一支兵馬殺入大道之中。喋露騎著一匹棗紅色駿馬傲立於隊伍的正中,厲聲道:「准備!」

    身后二百名苗人勇士推著滾木來到隊伍的最前方,他們所在的位置剛好是道路的上坡,在喋露的命令下,幾百根滾木同時向象陣之中滾去,與此同時第二陣列的射手射出火箭,滾木被火引燃,宛如一個個風火輪,沖入象陣之中。

    為首的幾頭巨象閃避不及,被滾木擊中。哀號著倒在了地上。

    喋哥和喋鷹趁機回到隊伍之中,喋哥將喋鷹交給一名手下人照顧,來到妹妹的身邊,大聲道:「殺死他們!」

    喋露揮動手中苗刀大聲道:「射!」

    一排排羽箭射入受阻的象陣,又有十幾頭大象倒下,大象地屍體已經將這條街道阻塞。

    喋哥挺起長矛率先沖了上去,矛尖刺入箭樓之中,將一名沒有來及逃出箭樓的大理弓手刺死。

    象陣的受阻並沒有影響到大理軍隊的推進。五萬大軍分別從東西兩路繞行向苗宮發起了總攻。

    喋哥和喋露邊戰邊退,他們已經看出翡翠關是守不住了,而今之計唯有先撤出翡翠關進入北方叢林再說。他們帶著三千多名殘余士兵向北門逃去,可是來到北門前,卻又發現早已被大理軍隊封住,只能轉向西門,等到了西門。卻發現西門也已經被大理士兵占領。

    回望苗宮的方向。此時已經燃燒起熊熊大火,段洪基已經下令焚燒苗宮。喋哥生出一種英雄末路的感覺,今日之事全都是因為他好色引起,為了一時之快,而讓所有族人蒙難,他罪無可恕,喋哥含淚道:「你們走吧!我去找段洪基拼命!」

    喋露用力搖了搖頭,拉住他的手臂道:「大哥,咱們從這里殺出去,等巴蜀的援軍一到,咱們就可以重整部落!」

    喋哥咬了咬下唇,看到妹子蒼白的俏臉,心中更是歉疚,他低聲道:「是我累了你……」

    喋鷹大吼道:「兄弟們!咱們沖出西門!」苗人勇士同時發出一聲大吼,一個個奮不顧身的向西城門沖去,不等他們沖到城門處,已經布防完畢地大理弓手便開始射擊,密集的箭雨紛紛從空中落下,立時有幾百名苗人勇士喪命於箭雨之中。

    剩下的苗人戰士仍然用藤盾遮擋著箭雨,護衛苗王向西門沖去,不斷有戰士倒了下去,然而卻沒有任何人退卻,他們用鮮血和生命捍衛著苗王喋哥,一行人終於沖出了西門,出門之時,他們的三千多人僅僅剩下不到五百人。

    苗王喋哥還沒有來得及感到死里逃生的慶幸,便發現喋鷹和喋露都沒有沖出城門,他悲吼道:「喋鷹!喋露……」轉身想要重新沖入城內,卻被身邊的戰士牢牢抱住,同聲乞求道:「大王你要保重!」

    「我妹子,我兄弟還在里面!」喋哥大吼著。他抓起長矛不顧一切的向前沖去,身后大將藍符一掌擊打在喋哥地腦后。將他打得昏了過去,嘶聲道:「保護大王走!」在所有戰士地心中,苗王喋哥便代表著他們地希望,只要他在,苗人就有重新振興的一日。

    翡翠關內到處都充斥著血腥和硝煙的味道,段洪基冷冷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感到些許的快意,這就是復仇,然而他心中的仇恨卻遠遠沒有泯滅,喋哥逃了。他最想殺掉地喋哥竟然逃走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剛好踏中一名仍然沒有斷氣地苗人戰士,那戰士伸出的手死死抓住他地左腿,段洪基挺起長劍,狠狠刺入這名苗人地胸口,鮮血從苗人的胸口噴射而出,染紅他的衣袍,段洪基猶未解恨的抬起腳用力碾踏在他的面孔上。

    遠方幾十名士兵押著兩名戰俘向段洪基走了過來,他們是喋鷹和喋露。

    段洪基看著他們滿是血污的面孔,終於笑出聲來。他雖然沒有找到喋哥,可是他抓住了喋哥的親人,他要讓喋哥嘗到失去至親的滋味。

    喋鷹和段洪基無畏的對視著,他的聲音已經沙啞,手臂地骨折處仍然傳來鑽心的疼痛,可是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盡一切努力保護自己的妹子,他大聲道:「段洪基,你也是一國之君,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跟我妹子沒有關系,要殺要剮你沖著我來!」

    段洪基向喋鷹走了一步,慢慢點了點頭,然后猛然屈起膝蓋狠狠頂在喋鷹的小腹之上,喋鷹悶哼一聲躬下身去,然后強忍著疼痛又站起身來,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來!」

    段洪基又是一腳踢在喋鷹心口,將他踢得仰首倒了下去。鮮血從喋鷹的口鼻中湧了出來。

    「哥哥!」喋露哭喊著用身軀護住喋鷹,她怒視段洪基道:「段洪基,你必然要為今日的所為付出代價!」

    段洪基發出一聲冷笑:「你在威脅我?你仔仔細細看清楚,你們的性命全都握在我的手中,我才是你們的主宰!」他發狂地抓起喋露的長發。

    喋鷹艱難的爬向段洪基:「放開她……她……已經嫁人……苗人的恩怨和她無關……」

    段洪基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他怒吼道:「你那個混賬大哥凌辱我愛妃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她的無辜?有沒有想到過我的痛苦?」他放開喋露,挺起長劍向喋鷹走去。

    喋露不顧一切沖了上去:「不許傷害我哥哥!」

    段洪基反手一個耳光將喋露打得摔倒在地上。然后瘋狂的向她地身上踢去。喋露的雙手拼命護住自己的肚子,然而仍舊沒能夠阻止段洪基發狂的毆打。

    鮮血染紅了喋露的衣裙。她的俏臉無比蒼白,美眸之中充滿了驚恐和絕望,喋鷹大聲哭號著,他想沖上去,卻被兩名大理武士踹倒在地上。

    段洪基終於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看著在血泊中不斷顫抖地喋露,冷冷道:「把他們押回去,我倒要看看,喋哥還有沒有手足之情!」

    喋鷹終於爬到了喋露地身邊,抱起血泊中的喋露,用力摩挲著她冰冷地小手,哭得已經毫無人聲:「妹子……妹子……」

    喋露的嬌軀不斷顫抖著,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喋鷹將耳朵湊到她的唇邊,聽到喋露虛弱的說出一句話:「我……的孩子……」

    龍淵沒來由感到一陣心悸,霍然從營帳中坐起身來,摸摸身上,卻發現后背的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濕透,他用力搖了搖頭,試圖驅散這不祥的感覺,此時營帳外傳來耶律峰的聲音:「主人」

    龍淵嗯了一聲,穿好衣服走出營帳,卻見宗霆漢和耶律峰都站在那里,他預感到一定有重要事情發生,低聲道:「怎麼了?」

    宗霆漢道:「剛剛收到消息,翡翠關被大理軍隊攻破了!」

    龍淵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快?」他根本沒有想到大理軍隊會如此順利的攻下翡翠關,他曾經去過翡翠關一次,對那里高闊雄壯的城牆印象極深,本以為只要固守,大理軍隊會毫無辦法,卻想不到戰爭伊始城池就已經淪陷,他馬上想到了喋露,翡翠關城破,不知道她有沒有逃出來,這倔強的妮子,自己留她在回龍溝安胎,卻偏偏要搞出這番事來,若是出了什麼差池,豈不是讓他終生難以心安?

    「怎麼辦?」宗霆漢低聲詢問。

    龍淵走了兩步,低聲道:「按照預定的計劃,秦暉應該比我們先到翡翠關,段洪基不是傻子,他如果留在翡翠關,等於是等著我們去打他,我看他很快就會放棄翡翠關返回大理,地圖!」

    耶律峰慌忙取出地圖,借著月光龍淵仔細審視著地圖,手指清風谷的方向道:「這是他們撤軍的必經之路,我們馬上動身,搶在他們退兵之前在清風谷埋伏!」

    宗霆漢低聲道:「主公打算跟大理開戰了?」

    龍淵抿起嘴唇,許久方道:「段洪基攻打翡翠關等於向我宣戰,若是喋露出了任何的事情,我不但要了他的性命,還要讓大理從此消失!」雙目之中閃過宛如暗夜星辰般的寒芒,宗霆漢和耶律峰心中都是一凜。

    龍淵又向耶律峰道:「阿峰,你馬上前往秦暉那里,讓他速速前往清風谷和我會和!」

    「是!」
airstock 發表於 2009-4-4 12:03
【升龍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血仇】(上)

    秦暉望著滿目瘡痍的翡翠關摛敲敳斠,榡榠榙榛整個人沉浸在一種難言的蒼涼氛圍內,城內硝煙仍然沒有散盡箘箸箊箋,鳵鳱麧麼斷壁殘垣隨處可見,坍塌的瓦礫和磚石下隨處可見失去生命的軀體漻漣滮漆,彃彄彆彯鮮血早已在地面凝固,空氣中卻依然充斥著那劇烈刺鼻的血腥銩銚銠鉻,睼瞁瞄睽迎風送來,讓人欲嘔。秦暉用力咬了咬下唇嫢孷孵寞,屢屣嶂嵷在前來翡翠關之前,他是抱著調停威懾的心理,在他看來,大理國應當不該對苗人痛下殺手,因為苗王喋哥和龍淵之間有著一層不同尋常的關系,他忽然想到了喋露,那個已經懷有主公骨肉的苗人公主,假如她出了事情,這一切將如何收場。

    耶律峰踩著破碎的瓦礫走向秦暉,他雖然向來冷酷無情,也見慣了無數殘忍的場面,可是看到眼前的慘狀也不禁動容。

    秦暉向他點了點頭。

    耶律峰只說了一句話:「主公讓你去清風谷跟他會合!」

    「明白!」簡單的一句話,兩人卻已經清楚,龍淵一定不會放過大理軍隊。

    段洪基在翡翠關屠城之后,第一時間便號令三軍返回大理,通過反饋回來的兵情。他已經知道秦暉率領地兩萬援軍在他剛走便抵達了翡翠關,而且沒等停歇就已經尾隨他們的腳步追趕而來。

    段洪基雖然擁有五萬大軍,可是他仍然不敢和龍淵一方硬拼,龍淵在擁藍關和匯水源的先后兩場戰役震爍天下,全都是以寡敵眾以少勝多,那兩次他都是面對數倍數十倍於自己的敵人,而段洪基的兵力總共才不過五萬,這五萬士兵在攻下翡翠關,屠城之后。士兵已經顯現出疲態,他需要的是盡快撤退,返回大理休養待戰,讓段洪基最為不安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楚王梁靖,他之所以敢不惜得罪龍淵攻打翡翠管,一是因為忍無可忍的緣故。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楚王梁靖,梁靖在他發動這場戰爭之前曾經答應,只要他攻下翡翠關,梁靖就會派大軍攻擊龍淵地后方,讓他首尾不能兼顧。以雪水軍在七重峽被敗之恥。然而他已經成功拿下翡翠關,可是梁靖卻全無動靜,這奸詐的老狐狸難道從開始就想坐山觀虎斗?

    想到這里,段洪基不覺流露出一絲苦笑噢噢,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龍淵的聲名雖勝,他大理國也並不好惹。段洪基想起大理南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三關,心中默默道,只等我返回大理。固守三關,任你龍淵如何強大,都不可能輕易攻下來。

    「大王!」手下大將譚元虎縱馬來到段洪基身側。

    段洪基的沉思被他打斷,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譚元虎道:「喋鷹想見你!」

    段洪基怒道:「連一個階下囚都可以想見我便見我嗎?你腦子是不是熱糊塗了?」

    譚元虎被他沒來由一通訓斥,臉色窘得通紅,心中暗忖當初是你讓我有什麼事情盡快向你稟報,現在有了事情卻要向我發火。說來奇怪。大理這幫將士雖然在翡翠關大勝。可是每一個人心中卻沒有感到任何勝利后的喜悅感,從上到下都被一種低沉壓抑地氣氛籠罩著。他們都清楚,翡翠關的戰役只不過是開始,段洪基瘋狂的屠城行為勢必為整個國家招來一場災難。

    譚元虎唯唯諾諾的向后退去,段洪基卻又突然改變了主意,叫住他讓他將喋鷹帶過來。

    宿營之時,滿身創痕的喋鷹被帶到了段洪基地面前,他雖然形容淒慘,可是目光之中地倔強和頑強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段洪基瞇起雙眼,神情極其倨傲和不屑,他用馬鞭挑起喋鷹的下頜道:「你找我做什麼?是不是想要感謝我至今沒有殺死你?」

    喋鷹居然主動向段洪基跪了下去,這大大出乎段洪基的意料之外,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這些寧死不屈的苗人,難道他要討饒?從他的目光中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屈服和恐懼。

    喋鷹嘶啞著喉頭道:「求你讓人救救我的妹子,再不救她只怕她撐不下去了。」他的雙眼中閃爍著淚光,這淚光並非是因為恐懼而是處於對喋露的關心。

    段洪基冷笑了一聲:「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何關系?」

    喋鷹道:「她是龍淵地妻子,她已經不再是苗人,你何苦將她牽涉到我們的冤仇之中?」

    段洪基抿起嘴唇,聽到龍淵的名字,內心中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假如喋露死了,龍淵肯定會不計一切代價報復自己,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算他想補救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喋鷹道:「求你救她,她活著對你沒有害處!」

    段洪基猛然揚起馬鞭狠狠抽打在喋鷹的臉上,怒吼道:「混賬東西,哪里輪得到你來教訓我?」

    喋鷹倔強的昂起頭顱,一道殷紅色的血痕出現在他英武的面龐上。

    譚元虎過來將喋鷹帶走,段洪基低聲將他叫到身邊,低聲道:「讓大夫去看看那女人!」喋鷹乞求段洪基地時候,苗王喋哥就隱藏在不遠處地密林之中。望著大理軍隊的營帳,他地雙目已經變得血紅,失去親人的痛苦宛如一柄鋒利的小刀在慢慢剜割他的內心,從翡翠關城破開始,他的這顆心就已經支離破碎,不斷滴血,如果可以選擇,他絕不會再做那些荒唐事,因為一個女人而斷送了無數苗人兄弟的性命。現在他的兄弟和妹子仍然生死未卜,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地過錯。

    負責刺探軍情的藍符悄然來到他的身邊,低聲道:「大王,已經查清楚,銀洞大王和七公主全都落在了大理人手中。」

    喋哥握緊手中的刀柄,嘴唇被咬的發白,他壓低聲音道:「我一定要將他們救出來!」

    藍符充滿同情的看著他。他雖然從翡翠關將喋哥成功帶走,可是他馬上就明白,假如喋鷹和喋露被殺,喋哥絕對不會獨自活下去,這便是兄弟。這便是苗人!

    藍符低聲道:「算上剛剛和我們會和的兄弟。咱們一共有七百三十人,想要從五萬人中救出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地可能。」

    喋哥雙目布滿血絲,神情駭人道:「我管什麼可不可能,我只要我的兄妹知道,他們的大哥絕不會獨自偷生!」

    藍符的雙目濕潤了,一股難言的激動撞擊著他地內心,他也有親人在這場戰爭中死去,他一樣不會獨自偷生,回望周圍地兄弟。每個人的雙目中都充滿著憤怒和仇恨,從中找不到任何的恐懼,他們要討回血債,哪怕拼盡最后一條性命,也要証明,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是懦夫!

    藍符低聲道:「清風谷!」

    喋哥重復著:「清風谷!」

    清風谷是苗疆和大理之間的必經之地,兩旁山勢險峻。谷內植被豐富。是一處適合隱藏伏擊的好地方。

    龍淵所帶來的一萬軍全都已經埋伏完畢,翡翠關被屠城的消息已經傳入了龍淵的耳中。從那一刻起,他便很少說話,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喋露是死是活,他都不會讓段洪基有命返回大理,他要殺他,不單單是為了仇恨,更是為了當初對苗人的承諾。

    周圍每個人都看出了龍淵的決心,宗霆漢在布防完畢之后,來到龍淵身邊,低聲道:「主公,我看,他未必會涉險通過這里。」

    「一定會!」龍淵簡短地說出了三個字,他相信段洪基一定會如期通過這里,從知道段洪基撤離翡翠關的消息后,龍淵就已經推斷出,段洪基一定將翡翠關滿城屠盡,而且他發洩完憤怒之后,心中一定會很害怕,所以才會迅速做出撤退返回大理的決定,他不敢中途停留,因為后方秦暉正率領兩萬精兵緊追不舍,稍有停頓,就會和秦暉的軍隊遭遇。通過清風谷就可以返回大理地界,放虎歸山,龍淵再想對付他只怕沒有那麼容易,所以清風谷是他最好的機會,也是他唯一的機會,他和段洪基比拼更是時間上的比拼,龍淵在聽聞翡翠關淪陷之后,就馬上做出了前往清風谷布防地決定,這一決定為他提前贏得了時間。

    宗霆漢低聲道:「他們地兵力有五萬人,而且他們一定可以猜到我們在清風谷埋伏!」

    「那又如何?」龍淵早已做過整體的盤算,段洪基雖然擁有五萬人,可是他在取得翡翠關地大勝之后即刻撤軍,足以証明他心中對自己存在著極大的畏懼心理,說是撤退,其實是逃走,逃兵的士氣必然低落,秦暉率領兩萬兵馬緊追不舍,讓他們這兩日疲於奔命,就算知道清風谷會有埋伏,段洪基也一定會賭一賭運氣,爭取通過這里,這場仗不打不行,這場仗不勝不行!臨到清風谷之前,趙子服被帶到了段洪基的面前,段洪基指著前方郁郁蒼蒼的谷口:「你們的軍隊一定在清風谷設下了埋伏。」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一定!」

    段洪基又道:「我聽說這次可能是龍淵親自率軍前來!」

    趙子服又點了點頭道:「也許!」

    段洪基冷笑了一聲:「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趙子服想了想,過了許久方才嘆了一口氣道:「我怕他!」

    段洪基愣了愣,不屑道:「一個毛孩子而已,有什麼好怕?」

    「假如你不害怕他,為何要剛剛攻下翡翠關,馬上就率領軍隊逃走,假如你不還怕他,為什麼到現在都不敢對七公主下手?假如你不害怕他,為什麼在清風谷前要把我叫道面前問東問西?」趙子服呵呵笑了起來,他充滿同情的看著段洪基道:「你不是沒有機會,可是你卻被仇恨蒙上了雙眼,原本可以輕易解決的小事情,非要弄到眼前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個女人罷了,你有沒有仔細想過,苗王如果知道她的身份,會愚蠢到做出這些傻事的地步?換作是你,為了一個女人賠上你的江山,賠上你的子民,你願意嗎?」

    段洪基居然沒有說話,屠城之后,他原本狂熱的頭腦一天天開始冷靜下來,他現在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一錯竟然錯了這麼多……
airstock 發表於 2009-4-4 12:04
【升龍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血仇】(中)

  覺著自己做錯的並不僅僅是段洪基,趙子服也認為自己錯得很離譜,龍淵讓他主外,處理苗疆和大理的關係便是他責無旁貸的事情,而今雙方演化到如此惡劣的地步,雖然是固有裂隙在作怪,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足夠的重視他們。

  這一錯誤讓他會默許喋露率領三千士兵前往翡翠關增援,這一錯誤更讓他僅僅帶著二十人隨行就敢於前來調解,乃至於落到現在階下囚的下場,他並不怕死,只是害怕死得不值得,他滿懷的抱負無法施展。

  趙子服看著段洪基,目光中充滿了同情和憐憫,他知道這次段洪基錯得太離譜,下場一定會很凄慘。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段洪基憤怒的低吼著。

  趙子服又嘆了一口氣:「我本以為你敢於攻打翡翠關,身後一定有一支強勁的力量在支持你,現在看來你居然是孤身作戰,從頭到尾都是因為仇恨而為,當真是可笑,可嘆,可悲!」

  段洪基冷冷道:「我雖然做了糊塗事,可是你比我的境況卻更加的凄慘!」他轉向譚元虎道:「讓他和喋鷹在前方探路,如果龍淵敢有任何的異動,馬上殺了他們!」

  譚元虎領命去了,段洪基望著前方蒼蒼莽莽的山谷,此時正值清晨,大理士卒全都在他的身後停下腳步。一切變得如此寂靜,靜得讓他感到心神不安,他似乎嗅到了死亡地味道,用力吸了吸鼻子,低聲道:「進軍!」

  讓段洪基奇怪的是,大軍進入清風谷之後,並沒有馬上遭到龍淵的伏擊,他有些不安的向兩側山巒望去。難道是自己過於敏感,龍淵根本沒有來到這裡?隨著深入清風谷。他開始變得越發敏感,甚至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都要讓他心跳不已。敏感的不僅僅是他,所有的大理將士現在行軍都可以用步步驚心來形容,假如從一開始對方就向他們發起進攻,或許他們還有挺胸一戰的勇氣。而現在那僅存地勇氣就在越來越深的恐懼中漸漸消亡。

  趙子服和喋鷹坐在囚車之中,行進在大理軍隊地最前方,同樣的立場,同樣的處境,但這次卻是他們第一次在軍中相逢,喋鷹的臉上露出的是苦笑,趙子服地臉上露出的卻是悲哀。他在哀嘆彼此的命運,這樣死去,真是不甘心。

  喋鷹低聲道:「他會來嗎?」雖然他沒有說出龍淵的名字,可是他相信趙子服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趙子服點了點頭,然後又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以現在的模樣面對龍淵,無論是生是死,都是他所不情願地。對於龍淵前來,他從沒有懷疑過。龍淵一定會來,大理、苗疆的版圖和力量雖然很小,可是卻是龍淵南部的屏障,一旦這道屏障毀去,他將要面對更為兇險的場面,龍淵一定會將這巨大的隱患消滅於萌芽之時。他了解龍淵的性情。知道這位主人雖然年輕,可是卻有著超出其年齡的心智和成熟。更了解他超人的忍耐力,對付段洪基和他的大理軍隊,最好地辦法就是讓他們在恐懼中盡可能待的久一些,時間越久,他們的戰鬥力就會變得越來越低下,這是耐心的考驗,更是意志和膽量的比拼,趙子服堅信,龍淵一定在清風谷的兩側布防,可是他地主力卻會在清風谷地另一端等待,他絕不會放任段洪基的軍隊離開清風谷。

  大理軍隊地情況不斷傳入龍淵的耳中,知道喋露、趙子服他們落入段洪基手中的消息,龍淵反而變得越發平靜,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事情就會出現轉機,龍淵默默的對自己說,他閉上眼睛,假如段洪基用喋露威脅自己的話……他霍然睜開雙目,他不敢想,他也不能去想,因為那會動搖他殺敵的決心宗霆漢低聲道:「啟稟主公,剛剛收到消息,秦將軍的兵馬已經迫近清風谷!」

  龍淵重重點了點頭道:「我要親手殺他!」

  每一個人都知道龍淵口中的他究竟是哪個。

  段洪基沒來由打了一個冷顫,此時數支冷箭從樹叢之中射出,先行小隊的數名大理士兵被羽箭射中心口,慘叫著倒了下去,周圍士兵慌忙護住段洪基,譚元虎大聲命令道:「冷靜!」

  兩側的密林之中射出一片密密匝匝的箭雨,幾百名大理士兵在箭雨中倒了下去,短暫的慌亂之後,大理一方馬上就判斷出,對方的人數並不多,他們用藤盾抵禦著來自兩旁的冷箭,己方的弓兵開始向密林之中盲目的射擊。

  偷襲的冷箭勢頭很快便減弱了下去,一支苗人的隊伍從右側的密林之中向段洪基所在的位置衝去,為首一人正是苗王喋哥,他雙目布滿血絲,一雙仇恨的眼睛死死盯住段洪基暴吼道:「段洪基,納命來!」喋哥這次的目的只有一個,殺死段洪基,想在五萬軍中挽救弟妹的生命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他料定自己必死無疑,可是他要死得其所,死地轟轟烈烈,讓所有苗人知道,讓天下人知道,他喋哥不是懦夫,他敢於為自己的錯誤負責。

  段洪基看清遠方的喋哥,一顆始終處於忐忑的內心居然輕鬆了許多。他甚至誤認為前來的只有喋哥。

  「不自量力!」他低聲的罵了一句。就算喋哥不來找自己,他也會主動去找喋哥。離開大理之前能夠手刃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該是一種怎樣的快樂。

  段洪基手握刀柄低聲命令道:「誰都不許殺他,把他留給我!」

  七百多名苗人勇士很快就陷入大理軍隊地包圍之中,他們的出現只起到了一個作用,就是將大理軍隊地注意力都吸引到他們的身上。這是一場強弱懸殊的戰爭,這更像是一場圍獵遊戲,身為獵手的段洪基要慢慢玩弄這隻獵物,直到他喪失所有的勇氣,直到他耗盡體內地最後一滴鮮血。

  喋哥率領七百多名苗人勇士發動進攻之前,龍淵已經知悉了他們的動向,他並沒有嘗試聯絡喋哥。因為沒有那個必要,苗人發起進攻的那一刻,就是他展開殲滅戰的開始。

  伴隨著一聲聲雄壯的擂鼓聲,第二輪箭雨終於發動,比起苗人剛才的那輪箭雨,這次的箭雨更加密集,更加猛烈,殺傷力也更大,更可怕地是。這輪箭雨似乎綿綿無盡,一輪剛剛射罷,另一輪更猛烈的箭雨又已經來到,已經完全進入清風谷的大理軍隊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中之中。

  段洪基大吼道:「不要驚慌……」他的聲音卻被士兵驚恐的慘叫聲所淹沒,他們後方清風谷的入口處,秦暉率領兩萬精兵已然殺到。排列在隊伍最前方的就是在擁藍關一戰揚名天下的鐵甲兵。後方排出兩千人的射手陣營,弩箭宛如飛蝗般封住了大理軍隊地後方退路。

  龍淵手下軍隊的戰鬥力過去都是傳說。而現在大理將士終於親眼目睹了他們的可怕,四面八方射來的箭雨已經將他們僅存的勇氣摧垮,秦暉率領兩萬人從後方開始緩慢的向前推進,龍淵率領五千名士兵守住谷口,他所要做地就是封死段洪基逃走地路線。

  段洪基躲在手下人用巨盾組成的屏障之後,他地弓兵雖然在不停的反擊,可是他們的弓箭無論是射程還是力量上都遠遠遜色於對手,在這場遠程的對決中已經全面處於下風之中。

  一支羽箭射穿了巨盾,鏃尖正中一名士兵的面門,鮮血四處飛濺,熱乎乎的幾點沾染在段洪基的臉上,他驚恐的看著那名士兵軟綿綿的在眼前倒了下去,此時方才意識到用喋哥和趙子服去威脅龍淵是何其的愚蠢,無論他們能不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存活下去,龍淵都要殺掉自己,他不會顧忌任何人,任何事,即使被俘的人中有他的妻子,他的朋友。段洪基感到不寒而慄,這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好狠!

  然而他又怎會知道龍淵此刻內心的痛苦?如果能有選擇的機會,龍淵絕不會做這個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定,因為他已經看出,段洪基就是讓自己忌憚,他就是想利用自己的退縮而獲得生存的機會,龍淵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段洪基留在這片土地上,或許他的親人和朋友還有一線生機,他若是離開,這僅有的生機便意味著徹底的破滅。

  段洪基大吼道:「象陣!」

  在翡翠關之戰中,那些立下赫赫戰功的巨象已經損失過半,可是剩下的四十多頭巨象仍然威力無窮,現在段洪基要利用這些無堅不摧的巨象衝破清風谷的谷口,將固守谷口的敵人碾踏成泥。

  巨象組成的方陣開始全速向清風谷谷口衝去,與此同時,從清風谷左側的山麓殺下一支三千人的隊伍,他們強勁的衝擊力將大理軍隊一分為二,秦暉的鐵甲軍也已經殺入清風谷中,面對鐵甲軍組成的銅牆鐵壁,大理士兵不斷向後退縮著,在退無可退的時候,他們骨子裡殘存的那點血性終於被激起,同時向鐵甲軍衝去,不等他們和對方短兵相接,從盾牌縫隙中刺出的長矛已經奪去了無數人的性命。犧牲的方法,對吐蕃人和大理人同樣適用。

  望著不斷逼近的象群,龍淵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恐,一百丈,五十丈……在象群進入己方射程之後,龍淵大聲喝道:「放箭!」一支支特製的重型弩機開始發射,長達六尺,拇指粗細的弩箭呼嘯向象群射去,這種弩箭是特地為對付象陣和野牛陣所製作,而龍淵對付象群的方法很簡單——重點攻擊,當第一排的野象被弩箭射殺之後,原本瘋狂的野象也被同伴的死亡所嚇倒,先是發出驚恐的鳴叫,然後掉轉頭顱向大理軍隊跑去。

  龍淵高舉右手爆發出一聲憤怒的大吼:「霍!」

  身後將士隨之激情呼喊起來,他們的呼喊聲很快便被清風谷那頭的秦暉一方所響應,整個清風谷之中到處都充滿了他們激揚的吼叫聲。

  段洪基的臉色在這一聲大過一聲的吼叫中變得煞白,他不知道這次龍淵究竟帶來了多少人,似乎整個清風谷到處都埋伏著他的士兵,似乎他已經走入了一條無歸之路。




【升龍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血仇】(下)

  論兵力大理並不落於下風,

  而且還稍稍牆上一些,可是輪到氣勢,他們比起龍淵一方不知要差上多少,戰爭很快就從開始時的短暫相持轉入到一邊倒的狀態之中。

  信心一旦被摧垮,這曾經讓段洪基引以為傲的五萬士兵變得連烏合之眾都不如,很多士兵已經棄械投降。

  「給我衝!」段洪基聲嘶力竭的叫道,局面的失控,讓他感到大勢已去,看著四處潰散的手下,他的內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悲哀,這就是他信賴的手下,這就是他大理國的精兵。

  他讓人將喋露帶到自己的身邊,用長刀抵住喋露的脖子,大聲吼叫著︰「龍淵!你給我出來,假如你還是一個男人的話,給我站出來!」

  龍淵就站在距離段洪基不到百丈的土丘之上,一雙陰冷的眸子死死盯住段洪基,他看不到段洪基此刻的眼神,卻猜得到他的內心,段洪基一定惶恐到了極點,害怕到了極點,否則怎會用這種卑鄙到了極點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女人?

  「我去救她!」宗霆漢大聲道。

  龍淵的睫毛向下微微垂了一下,他聽到喋露在風中的呼喊︰「要殺就殺,淵哥一定會為我報仇!」

  宗霆漢已經帶著五十名精英武士向段洪基的方向全力衝殺了過去。

  龍淵抬起雙眼,夕陽反射出他的淚光,可是卻沒有動搖他的信心,他不可以出現,他一刻不出現。喋露一刻就是安全的。段洪基已經成為一個瘋子,龍淵清楚地認識到,永遠不要去跟瘋子去討價還價。

  他轉向身後地耶律峰,壓低聲音道︰「帶領十名神箭手過去,務必要保護喋露的安全!」

  耶律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段洪基髮髻散亂,整個人已經陷入了癲狂的狀態。他聲嘶力竭的大叫著︰「龍淵小兒,為何不敢出來見我?為何不敢像一個男人那樣光明正大的站出來?」

  秦暉已經選擇了一個最佳的位置,他的身旁分別站立著六名神箭手,秦暉神情凝重地拉開了手中的長弓,鏃尖在夕陽下閃爍著陰冷的寒芒。

  「我射他的時候,你們一定要將周圍的障礙掃除!」

  「是!」

  秦暉一直在留意戰場中的形勢,計算著宗霆漢那幫敢死隊抵達段洪基處的時間。他唇角地肌肉用力的抿起,雙目中迸射出兩點寒芒,與此同時,羽箭從弓弦之上宛如劃過天際的流星。追風逐電般向段洪基射去。

  鏃尖從段洪基的右腕穿過,這一箭極其精準,鏃尖擊碎了段洪基右腕地骨骼,讓他手中的長刀當啷一聲墜落在地上,與此同時十二支羽箭連發,將段洪基四周的護衛全部清除。段洪基痛得大叫一聲,秦暉的第二支羽箭又已經射到,僥倖躲過第一輪射擊的武士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用身體擋住這追魂奪命的一箭。

  段洪基不顧手腕的疼痛,在地上連滾帶爬的撲向喋露。這是他要挾龍淵的最後砝碼,他不可以失去,絕對不可以失去。

  這幾日地折磨讓喋露已經喪失了逃跑的力量,喋露驚呼一聲,髮髻被段洪基抓住,他扼住喋露的咽喉,宛如野獸般凶殘的目光望向周圍。

  護衛在他周圍的士兵不斷有人倒下。宗霆漢率領五十名精英武士已經殺到了他們的身邊。

  秦暉也率領手下向這邊衝來。

  段洪基瘋狂大笑著。他很得意,他仍然沒有丟掉這張王牌。耶律峰冷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放開七公主,否則我會讓你一點點死去。」

  段洪基感受到了來自身後地濃烈殺氣,可是他卻並沒有害怕,因為落到這種境地,他已經不能害怕,左手中地匕首抵住喋露雪白的頸子,鋒刃戳破了喋露地肌膚,鮮血汩汩留下,段洪基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在瞬間竟然鎮定了下來,臉上的暴戾和瘋狂全都消散,他的聲音不急不緩道︰「在你們殺死我之前,我有足夠的把握切斷她的喉嚨。」

  秦暉低聲道︰「放開七公主,也許主公會放你一條生路。」

  段洪基搖了搖頭,他雖然沒有和龍淵有太多的接觸,可是對龍淵的行事為人還是有所風聞,他的喉頭動了一下︰「我要他自己親口對我說!」

  龍淵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人群之中,他的神情平靜的宛如秋日湖水,雙目如古井不波,望著段洪基沒有憤怒沒有仇恨,當目光落在喋露的臉上,又變成一種痛心和酸楚。

  喋露流淚了,當淚水劃過她俏麗的臉龐,她卻又露出勇敢的笑容︰「不必管我,他殺了我們的孩子,屠盡了翡翠關的苗人,你不可以放走他!」

  段洪基示威的將匕首又向喋露的肌膚內深入了幾分︰「放我和我的人回去,我會將她活著送回來!」

  龍淵緩緩搖了搖頭,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喋露,輕聲道︰「喋露,你受苦了,孩子沒有了,我們可以再生,可是你若是沒有了,我剩下的日子該如何承受這樣的痛苦。」

  喋露的鼻翼劇烈動著,終於大聲哭了起來。

  段洪基聽到龍淵的這番話,彷彿重新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喋露在龍淵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自己或許真地可以利用她逃出生天。

  龍淵低聲道︰「不算死了地劉貴妃。你一共有十三位妃子。子女十六個,大理民間還有你的三個私生子,你娘親還在世上,兄弟姐妹算起來也有九人,算上天龍寺的那幫跟段家皇室有關係的和尚,單單是這些至親宗族就有三百多人吧?」他仍然沒有任何的憤怒,彷彿在和段洪基談家常一般。可是越是如此段洪基越是感到恐懼,他手中的匕首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

  龍淵嘆了口氣道︰「我總共只有三萬兵馬,可是對付你這五萬兵馬根本沒有花費太多的力氣,你知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麼?」

  段洪基沒有說話。

  「為了一個劉貴妃,傾盡大理之兵,讓這麼多人為了你地一己之私而冒險,他們表面上不得不順從你。可是心中卻早已生出怨言,你說是不是?」

  段洪基怒吼道︰「若是換成是你,你也會這麼做!」

  龍淵微笑了一下,然後又搖了搖頭︰「你覺得咱們兩個究竟誰更強一些?」

  段洪基沉默片刻方才道︰「我不如你!」

  「你為了劉貴妃可以將翡翠關的苗人屠殺殆盡。我為了喋露和我未出世的孩子應該怎樣做呢?」段洪基倒吸了一口冷氣,龍淵的笑容仍然不變︰「身為一國之君,首先考慮的不應當是一己之私,而是要以國家百姓的安危為己任,你當初登上王位的時候,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這些?」

  段洪基地嘴唇劇烈抖動著,他彷彿看到龍淵率軍屠殺大理百姓的場面,他後悔了,此刻他是真真正正的開始後悔了。

  龍淵道︰「我並非一個不明事理的人,事情之所以弄到這種地步。跟這些士兵無關,跟大理國地百姓也沒有任何關係。」

  段洪基頹然道︰「事情的確因我而起……」

  龍淵道︰「既然因你而起,就要由你來承擔,我提個建議,你放喋露,我放過大理!」

  段洪基靜靜看著龍淵,他在思索。在落入絕境的時候。他終於學會從一國之君的角度來看問題看事情︰「你當真答應……不入侵我大理?」

  龍淵點了點頭︰「君無戲言!永不入侵!」

  段洪基也點了點頭,他將匕首慢慢移開喋露的粉頸。愴然道︰「我錯了……」說完這句話,他揚起匕首用力戳入自己的心窩,雙目直直注視著正南的方向,他是大理國的罪人,希望能夠用自己的生命挽救大理國被滅的國運。

  龍淵默默看著段洪基地屍身,過了許久方才道︰「好生收起他的屍骸,讓人送往大理國境。」

  他來到喋露身邊,用力抱緊了喋露滿是創痕的身軀,輕聲道︰「別怕,我來了!」

  喋露壓抑多日的悲傷終於宣洩了出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除去戰役中被殺的一萬兩千人,大理國仍然有三萬五千人被俘,秦暉和宗霆漢來到龍淵的營帳之中向他徵求如何處理這些俘虜。

  龍淵聽完秦暉的匯報,並沒有馬上做出決定,這時候,喋哥和喋鷹、趙子服也來到了營帳之中,喋鷹和趙子服也算命大,在亂軍之中被喋哥和手下苗人勇士救出,聽到龍淵親來清風谷地消息,慌忙在第一時間來見。

  喋哥滿面窘色,翡翠關之事全都是因他而起,更連累喋露失去了腹中地胎兒,如果不是因為必須當面向龍淵致謝,他寧願就此離去,從心底,他是無顏面對龍淵的。

  龍淵暫時停下了和秦暉他們地談話,起身走向喋鷹握住他的雙手道︰「二哥,你受苦了!」他的這一態度等於間接表明了對喋哥的憤怒。

  喋哥咬了咬下唇,滿臉慚色道︰「妹夫……我……」

  龍淵這才回頭看了看他,輕聲道︰「翡翠關被殺的苗人接近兩萬,城池也已經被毀,我會馬上派人幫助重建,你以為自己還能不能將流落在四處的苗人凝聚在一起嗎?」

  喋鷹道︰「妹夫,無論如何艱難,我和大哥都會將苗人重新凝聚在一起,重建家園!」

  喋哥聽到喋鷹的這番話竟然流出淚來,他顫聲道︰「我知道你們都在怪我,其實我心中又何嘗好受過,二弟,妹夫,我原本沒有臉過來見你們,可是我不來,不將心底的幾句話說出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好過,苗人的這場災難是我帶來的,我雖然僥倖活命,卻害了兩萬苗人,害了自己的妹子,我無顏繼續坐在苗王的位置上……」 他抓住喋鷹的手臂道︰「二弟,我求你一件事,苗疆不是我一個人的,這件事證明,我無才無德,日後這王位便交給你了!」

  喋鷹大驚失色,慌忙搖頭道︰「大哥,怎可這樣?」

  喋哥含淚道︰「你若是還認我這個大哥,你就答應了我!」

  喋鷹還要推辭,卻聽龍淵道︰「二哥,大哥既然主意已定,你便答應下來吧,這王位並非代表著尊崇和權力,而是一幅重擔,一份責任。」龍淵之所以勸說喋鷹接任苗王,一是因為喋鷹為人冷靜頭腦清醒,二是因為翡翠關被屠之後,喋哥已然在苗人心目中失卻了威信,勉強讓他留在苗王的位置上,早晚也會生變。

  喋鷹看到他們都這樣說,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喋哥道︰「我就算尋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翁嘯東那個畜生,將他的心肝挖出來,以告慰我們死去兄弟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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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龍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蛻變】(上)

  喋哥和喋鷹離去之後,龍淵讓趙子服留了下來,趙子服此時也是滿身創痕,神情顯得頗為狼狽,營帳內靜悄悄,龍淵沒有開口說話,趙子服咬了咬嘴唇,忽然屈膝跪了下去。

  龍淵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書案,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說話,可是過了好半天,龍淵仍然在那裡輕輕敲著,不見他開口。

  趙子服黯然道:「子服有罪!」

  龍淵點了點頭。

  趙子服道:「身為軍師卻無法為主公分憂,反而被大理制擎,子服愧對主公的信任!」

  龍淵並沒有讓他起來,輕聲道:「大理剩下了三萬五千名俘虜,照你看,咱們該怎麼辦?」

  趙子服沉吟了一下方道:「段洪基做出這瘋狂的事情全都是因為一個女人,我想他背後也一定還有人在唆使,我們將這三萬五千名俘虜連同他的骸骨送回大理,我想大理人應當接受這個教訓。我們可以藉機提出讓他們割讓北方三關的土地,等於讓大理人向我們敞開門戶,主公意下如何?」趙子服從入賬之前便想著這個問題,他知道刀無艷已經前往大理國內斡旋,現在戰事已經結束,只要調解得當應該可以將這場風波悄然平定。

  龍淵抿起嘴唇蹦出兩個字:「不好!」

  趙子服內心一怔,抬起頭愕然望向龍淵。

  龍淵道:「段洪基死了,雖然他是自殺。可是大理人會不會相信?天下人會不會相信?」

  趙子服默然無語,龍淵所說的地確是實情。無論段洪基死因為何,可是他死在這場戰爭中,死在他們的境內是不爭地事實,大理人肯定會認為是龍淵殺了他們的君主,這個梁子只怕是結定了。

  龍淵又道:「我答應過段洪基絕不入侵大理。君無戲言,既然我說出口就要做到,這三萬五千名大理的俘虜,我若是將他們送回去。大理人緩過這口氣來一定會不計代價的向我報復,這是國讎,沒有那麼容易改變。只要打起來,我放回去的三萬五千名俘虜就會是進攻我們地主力。」

  「主公打算殺了他們?」趙子服內心中湧起一絲不祥的預兆。

  龍淵嘆了口氣道:「我若是殺了他們,只怕明日天下間就會傳遍我殘暴的名聲。」

  趙子服愣愣看著龍淵,這位主公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讓他看不懂了。

  龍淵道:「我準備讓這三萬五千名大理士兵成為我修築工事地苦役,即可以幫助我們盡快的穩固防守,又可以用這批人控制大理國內,他們不但是奴隸而且是我的人質,大理國膽敢有任何的異動,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他們。」

  趙子服倒吸了一口冷氣:「主公難道打算就這樣將他們永遠留在巴蜀?」

  龍淵搖了搖頭,輕聲道:「三年,為我服役三年,然後我會向大理國要一個合理的價錢。將他們全都送回去,那時候,我們地實力將會真真正正雄踞於西南,區區小國,根本不足道哉。」

  趙子服這次總算明白了龍淵的本意,將這三萬五千名大理士兵留在巴蜀服役,幾乎抽乾了大理國最精銳的兵力。大理國想在短時間內形成一支如此規模的武裝力量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更何況這三萬五千名大理士兵不知要牽動多少大理家庭,天下間只怕再也找不到如此規模龐大的人質隊伍。龍淵是想利用他們威懾大理,三年之後就算這些士兵僥倖存活下來,大理想要將他們贖回去,只怕還要花上不菲的金銀,或許會就此淘空大理的國庫,趙子服暗贊龍淵高明之餘,內心中卻又感到一絲說不出的感覺,不知為何,他又突然想到了刀無艷,身為大理人地刀無艷知道這件事後又會作何感想?

  趙子服原本想和平解決這次爭端的願望已經完全破滅。

  龍淵道:「出使大理調停被抓,我不能怪你,可是你竟然放任喋露率領三千軍前往翡翠關,我卻不能這麼算了,身為左軍師,你應當分得出何謂私何謂公,如果你從一開始便判清形勢,我們也不回落入如此窘迫的境地,更不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趙子服滿面慚色:「我錯了!」

  龍淵嘆了口氣道:「我很失望!」

  趙子服內心一沉,他自然明白龍淵口中失望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龍淵站起身來,雙目久久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趙子服,低聲道:「諸葛先生已經將大康律令重新修撰了一遍,回去後,你接手修訂的工作,半年之內務必要將這部律令完成並推廣出去。」

  他這番話雖然說得平淡,可是在趙子服地耳中無異於晴天霹靂,過去龍淵讓諸葛運春主內,他主外,現在等於將他處理外政地權力一併收了回去,讓他去給諸葛運春已經完成的律令做修訂工作,自己身為左軍師,按照地位原本在諸葛運春之上,現在龍淵做出這樣地決定等於告訴天下人,他趙子服不能勝任這個位置,更讓他痛苦的是,自己回去後要負責給諸葛運春擦屁股。

  龍淵從趙子服的神情中已經猜到了他此刻的心情,若是在平時龍淵或許還會開導他兩句,可是現在龍淵心情極度惡劣,加上對趙子服在整件事處理上表現出的水準大失所望,根本懶得理會他,低聲道:「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你下去養傷吧!」

  趙子服只能磕頭謝恩離去,望著趙子服一瘸一拐的落魄身影,秦暉覺得有些不忍,低聲道:「主公。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軍師……」

  龍淵嘆了口氣道:「我並沒有怪他,我只是……有些失望……」

  喋露終於可以安安穩穩的睡去。龍淵守在她地身邊,看著她憔悴的俏臉,心中生起無限愛憐,這倔強而可憐地丫頭,為了苗人付出的實在太多。

  營帳外響起耶律峰的輕聲咳嗽。龍淵知道他一定有重要事情稟報,小心為喋露掖好了被子,然後才走出了營帳。當他看到了耶律峰身後的喋鷹,微笑著向喋鷹點了點頭。小聲道:「喋露睡了!」

  喋鷹點了點頭,龍淵看到他目光閃爍,知道他一定有話要說,微笑道:「二哥有什麼事情?」

  喋鷹低聲道:「喋露是我們最疼愛的妹子,這次連累她落到如此地地步,我們兩個心中都是無比難過。」

  龍淵嘆了一口氣。這件事他不想反反覆覆的提起,既然已經過去,還是讓它徹底的過去,畢竟這段噩夢般的經歷對每個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幸福地回憶喋鷹道:「我大哥走了!」

  龍淵道:「身為苗王,他應當知道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身為男人,他必須挺起胸膛面對發生過的一切。」

  喋鷹道:「大哥將這付膽子交給我,可是我只怕無力承擔。」

  龍淵雙目猛然一亮,有些激動道:「苗人的創傷是誰造成?便應當由誰去彌補。我今日就說過,這王位並非意味著尊崇,而是意味著責任!」

  喋鷹滿面愧色,低聲道:「妹夫,你是好漢子,大哥臨行之前讓我告訴你一句話,他能夠將喋露許配給你。是他這一生最正確的決定。」說完這番話他便向遠處走去。龍淵說得不錯,苗人的這場劫難雖然是他大哥造成。可是他們家族對這件事也要負上主要地責任,身為喋哥的兄弟,他有義務去彌補這一切。

  望著喋鷹遠去的背影,龍淵心中也是頗多惆悵,喋哥一聲不吭的離開了苗疆,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給苗人帶來了這麼一場災難,必須有人要站出來有所交代,喋哥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離開苗疆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壞事,與其繼續留下日夜折磨他自己的內心,還不如讓他走出去,尋找挑起這一事件的罪魁禍首。夜色中秦暉引領著一人向龍淵走來,龍淵遠遠便認出那人乃是刀無艷,他緩緩點了點頭,然後向身後望了望,向自己處理事務的營帳內走去,這是因為他害怕驚醒了剛剛入睡地喋露。

  跟隨龍淵走入營帳,刀無艷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冷漠,嫵媚多情的眼波也變成了冰冰涼涼的感覺。

  龍淵反而覺著這才是真正的刀無艷,只有這樣,自己才好開誠布公跟她談正事。刀無艷現在來找自己,其目的不言自明,龍淵知道她和趙子服在戰前嘗試地那番努力,可是他並不像趙子服那樣相信刀無艷,因為他始終認為,刀無艷只會站在大理人地立場上,絕不會也不可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問題。

  刀無艷地話很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舅舅是不是被你殺了?」

  龍淵搖了搖頭,平淡的盯住刀無艷的雙目:「他死了,不過是自殺!」

  刀無艷一顆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宛如針芒深深刺入了她心頭最嬌嫩的部分,她無法形容此時的痛苦和悲傷,淚水終於不爭氣的湧出了她的雙目。

  這是龍淵第一次看到刀無艷流淚,這個他心目中的女強人竟也會流淚。

  刀無艷用力咬了咬櫻唇,輕聲道:「把我舅舅的遺體還給我,然後釋放所有的大理士兵,我或許可以從中斡旋,讓大理和巴蜀之間免去一場戰火。」

  龍淵輕聲道:「假如想要免去一場戰火,當初刀老闆就應當極力阻止翡翠關之戰。」他是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者,刀無艷的兩個條件對他來說根本沒有考慮的必要。

  刀無艷道:「我努力過!」

  龍淵搖了搖頭:「我只看到了事情的結果!」

  刀無艷怒道:「你殺了大理的君主,難道還不肯放過這數萬士兵,讓整個大理的臣民都活在恥辱之中嗎?」

  龍淵輕聲嘆了一口氣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可是這場恥辱,卻是你們自己找來的,段洪基的屍體,我可以交給你,那些士兵卻要留下為奴,想洗刷恥辱,你儘管鼓動大理人和我浴血一戰,看看你們究竟有沒有這個機會?」

  從龍淵堅定不移的目光中,刀無艷意識到自己沒可能說服他,除了舅父的屍體,自己也帶不走任何的東西,仇恨宛如毒蛇般在咬噬著她的內心,她一字一句道:「我發誓,你一定會後悔。」

  龍淵泰然自若道:「我今日才發現,立場不同的兩個人,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




【升龍卷】 地一百三十八章【蛻變】(中)

  雨下得很大,趙子服卻仍然孤零零坐在山坡之上,望著不遠處的大營,卻生出一種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的感覺,已經被他逐漸淡忘的孤獨感悄然佔據了他的內心,他的雙手用力抓執著粗糙的岩石,尖利的稜角將他手掌的肌膚磨得鮮血直流,雨水滲入到傷口中讓他感受到在濕潤中不斷浸透,不斷擴展,撕裂般的疼痛,心中似乎好過了一些,他為何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我很失望!----龍淵的那句話久久縈繞在趙子服的腦海中,揮抹不去,無時無刻的在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慢慢抬起頭,望著空中密密匝匝的雨絲,忽然發現,自從諸葛運春出現在己方的陣營之後,龍淵便再也沒有真真正正的信任過自己,他們之間的距離再不像昔日那般親密無間,而是越行越遠,即使是在取得擁藍關大勝之後,龍淵仍然重視諸葛運春多過自己。

  是時候離開了,趙子服默默對自己說,他可以容忍龍淵的冷落,卻無法容忍居於諸葛運春之下,龍淵並非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卻讓自己盡是做一些浮於表面的事情,他的抱負乃是征戰天下,而不是蝸居於回龍溝,終日處理這些繁瑣的部落紛爭。

  也許他真的該離開了,既然龍淵已經不再需要自己,強留在他身邊又有什麼意思?正當趙子服做出決定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的啜泣聲,他轉過身去,看到了雨中的刀無艷,她衣衫單薄的站在那裡,宛如一朵風雨中搖曳顫抖的小花,雨水洗去了她俏臉上的嫵媚與浮華,在趙子服的視野中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生動和真實,一種呵護和愛憐地感覺油然而生。趙子服顧不上自己的衣袍已經濕透,脫下外袍為刀無艷擋住風雨,顫聲道︰「你怎麼了?你究竟怎麼了?」

  刀無艷用力搖了搖頭,猛然撲入趙子服的懷中,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趙子服一時間呆在那裡,懷中刀無艷誘人的肉體在微微蠕動,他抱也不是。推開也不是。腦海中完全變成了一片空白,有生以來,他還從未嘗試過和哪個女子如此接近過。更何況刀無艷一直是他心儀的女子,趙子服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刀無艷竟會主動投懷送抱,這幸福來得太過突然,讓他無法相信。

  刀無艷伏在趙子服地懷中大聲哭泣著,斷斷續續道︰「抱緊我……」

  趙子服猶豫了一下,終於伸出雙臂用力抱緊了刀無艷。

  夜雨仍然在下個不停,可是趙子服的內心卻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孤獨。他感到一絲說不出地溫暖,他相信這世上還有刀無艷和他是同樣地孤獨,同樣的寂寞。

  「他為何這樣對我,我將一切都交給了他,而他卻殺死了我的舅舅,殺死了我國人……」刀無艷地每一句話都宛如尖刀剜割在趙子服的內心,趙子服睜大了雙眼。刀無艷雖然沒有說出那人的名字。可是他已經猜到了那個人究竟是誰。

  刀無艷的眼神淒楚而絕望,趙子服此刻卻是肝腸寸斷。

  刀無艷看著趙子服哭喊著問︰「我這麼愛他。他為何會對我如此絕情?」

  趙子服無言以對。

  刀無艷用力推開了趙子服,她忽然扔掉趙子服給她披上的外袍,扯開了自己的衣裙,露出晶瑩皎潔的玉體,夜雨落在她玲瓏的嬌軀之上,泛起一片迷人而模糊地光芒。

  趙子服不敢看,他用力閉上了眼睛。

  刀無艷再度撲到了他的身上,揚起曲線柔美的下頜,花瓣般的櫻唇微微開啟︰「要我!」

  趙子服的喉結劇烈抖動著,他想要推開刀無艷卻發現自己連一丁點兒力氣都沒有,刀無艷的吻宛如雨點般落在他因為痛苦而變得越發猙獰的面孔上,趙子服在痛苦地邊緣上不斷掙扎,他地理智終於開始一點點潰敗,他的大手用力箍緊了刀無艷地縴腰,可這時刀無艷卻又推開了他,從泥濘中撿起了已經被泥水濺污的長裙,姿態優雅的穿上,她搖了搖頭︰「你不是他……我的身子既然給了他,今生今世也不可以背叛他,無論他如何對我……」說這話的時候,趙子服清晰的看到,兩道止不住的淚水正從刀無艷的美眸中滾滾流下。

  趙子服的面龐因為痛苦而扭曲抽搐,他忽然想起龍淵過去對自己的種種,龍淵曾經多次撮合自己和刀無艷,證明他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可是他……他竟然對刀無艷……,趙子服的眼前仍然晃動著刀無艷誘人的嬌軀,他彷彿看到龍淵正在自己的面前狂笑著侵略著刀無艷的身體,笑容如此得意,又充滿了不屑和鄙視,他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他從未尊重過自己!

  刀無艷慢慢將散亂的長發攏起,神情變得冷靜而平淡,彷彿剛才的一幕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她輕聲道︰「子服,你是好人,我明白你的心意。」

  趙子服仍然呆呆看著她,他已經感覺不到痛苦的滋味,因為此刻他已經徹底麻木。

  刀無艷幽幽的說︰「我想恨他,卻始終無法恨他,我想背叛他,卻怎麼都無法做到,幫我告訴他一句話,我從未後悔過……」刀無艷捂著面孔向黑暗中奔去。


  隨著刀無艷的身影同時融入黑暗中的還有趙子服的那顆心。

  他仰起頭竭力睜大那只獨目,卻依然看不清上方的天空,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反反覆覆道︰「為何要欺騙我,為何要奪走我最後的希望……」

  花開花落,春華秋實,龍淵望著回龍溝樹梢上掛滿的金桔陷入沉思之中,清風谷大戰之後,他時常會莫名其妙的發呆,發呆的時候,是他在反思,究竟是自己高估了趙子服的能力。還是自己並沒有將他放在合適的地方?高空中傳來孤雁的長鳴,龍淵仰起頭,望著日漸高遠的天空,呼吸中已經可以感到一絲秋日地涼意。

  大理的三萬五千名俘虜被他遣往邊境修造工事,這一事件讓大理全國為之震動。大理新君也就是段洪基的兒子段恩慶先後派來三名使臣,試圖解決俘虜之事,龍淵全都避而不見。放虎歸山的事情他暫時是不會做的。段洪基之死對段恩慶來說不但是家恨,也是國仇,為人子者絕不會放下這段仇恨。

  蘇紅袖和芊若陪在喋露地身邊。在不遠處站著,經過這段時間的精心調養,喋露的身體已經恢復如初,臉龐也恢復了昔日地紅潤,望著龍淵地身影,她有些擔心道︰「淵哥從苗疆回來,整個人變得沉默了許多。」

  芊若笑道︰「能讓他清靜下來的時候本就不多,也許他正在考慮著日後的發展大計。」

  蘇紅袖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剝了一個桔子,吃了一半,又將另外一半分給芊若,芊若剛剛吃到口中便吐了出來,叫苦不迭道︰「好酸呀!」

  蘇紅袖卻吃得香香甜甜,詫異道︰「我覺得甜得很!」她這麼一說,招來喋露和芊若同時投來的目光。蘇紅袖愕然道︰「幹嘛這麼看著我?」此時方才記起這已經是她今日吃過的第六個桔子。

  喋露小聲道︰「紅袖姐姐。你該不是懷上了吧?」

  蘇紅袖俏臉一紅,啐道︰「胡說什麼。我怎麼沒有任何感覺,當初你……」說到這裡,她忽然意識到無意中觸及了喋露的痛楚,慌忙停下說話。

  喋露溫婉笑道︰「當初我的反應的確劇烈,想來那孩子終究是跟我沒緣的。」芳心中卻是一陣酸楚。

  蘇紅袖歉然道︰「對不住妹子,我是無心的。」

  喋露主動握住蘇紅袖地手腕,輕聲道︰「咱們姐妹之間的感情,還用得上解釋嗎?」芊若也走過來,纖指搭在蘇紅袖的脈門之上,她對於醫理有些研究,馬上察覺蘇紅袖的脈象果然是喜脈,驚喜異常,大聲道︰「真的是有喜了!」

  蘇紅袖大窘,斥道︰「胡說什麼?」

  她們幾個這邊的動靜將沉思中的龍淵驚醒,龍淵轉過身來,笑道︰「什麼喜事?」

  喋露和芊若同時指向蘇紅袖地肚子。

  蘇紅袖一張俏臉兒紅地就像熟透的隻果一般,螓首連連搖晃︰「別胡說,別胡說!」

  龍淵走了過來,攬住蘇紅袖地纖腰,大手卻已經從裙角抄了進去,樂呵呵道︰「我摸摸便知!」話剛一說完,頭上便挨了三女輪流暴栗。

  喋露笑道︰「就算是懷上了,現在肚子也不會大起來。」

  芊若點了點頭道︰「人家都說三個月以後方才能夠看出來哩!」

  龍淵笑道︰「春種秋收,我辛辛苦苦播種了好幾春,今秋也該有所收獲了,讓我一個個摸摸看!」話未說完,三位俏佳人都羞得逃了出去。

  看著她們逃離的背影,龍淵開懷大笑起來,自語道︰「老夫老妻了有什麼好害羞的……」此時方才留意到不遠處耶律峰的身影,他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轉向耶律峰道︰「我說耶律峰,你小子下次出現分個時候好不好?我跟大小老婆們打情罵俏的時候,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耶律峰仍然板著那張不苟言笑的面孔,恭敬道︰「主人,有貴客到了!」

  「什麼貴客?」

  「石娃子不讓我說!」

  龍淵瞪大了眼睛,走向耶律峰,手指頭在他額頭上狠狠戳了一記︰「你有沒有搞錯,究竟我是你主人還是石娃子是你主人,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

  耶律峰居然很難得的笑了起來︰「他們都不讓我說!」

  龍淵點了點頭︰「你竟然學狡猾了,回頭我再教訓你!」從耶律峰的神情中,他已經意識到,今次一定是好事登門,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將胸中的那點兒濁氣排空,這才大踏步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還沒有走進院子,便聽到院內傳來女子銀鈴般的笑聲,笑得最響亮的是喋露,想不到她們幾個的腿腳比自己要快上許多,龍淵四處望了望,卻見門外停著三輛馬車,車身之上風塵僕僕,從馬車的外觀構造來看,這些馬車應當不是從中原而來,眼角掃到最前方車廂一角正在隨風轉動的小小法輪,心中不覺一陣激動,難道是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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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龍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蛻變】(下)

  走入院內,正看到一群人簇擁著此次前來的幾位貴客,龍淵第一眼就看到了梅朵實寧寢寥,誌說谽豨她穿著一身精悍利落的天藍色武士服,長發藏在同樣色彩的軟帽之中搴摽摋撇,嫳嫬嫙嫚劍眉微揚,美眸蕩漾與舕舔舞,嫭嫜嫫嫦眼角早已瞥見了走入院落的龍淵,一顆芳心情不自禁怦怦跳動起來。

  望著梅朵從面頰迅速蔓延到晶瑩耳根的那抹紅暈覞覡覝覟,裻褊褘褕一縷說不出的溫馨在龍淵心中迅速蔓延開來,兩人的目光彼此糾結在一起,從中都找到彼此對對方的思念,千言萬語卻化成簡單的一句話,龍淵輕聲道︰「你來了?」

  梅朵點了點頭︰「我來了!」

  他們都沒有多說什麼,可是心中已經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龍淵的目光很快便轉移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郭緒,此刻正滿臉笑容的看著他。龍淵向他熱情的張開了雙臂,郭緒卻恭恭敬敬向他行禮道︰「草民郭緒參見公子!」

  龍淵哈哈大笑,仍然堅持著和郭緒擁抱了一下︰「郭先生此前為何沒有給我任何的消息?」

  郭緒望了望梅朵,意味深長道︰「意外方能驚喜!」


  龍淵點了點頭,向祥貴大聲道︰「小貴子,馬上準備酒宴,我要為郭先生一行接風洗塵!」夜宴之後。喝得醉醺醺地郭緒及早離開去客房休息。早在邏娑之時,龍淵就知道他地酒量,就算川酒醇美,郭緒也不至於喝了這麼點兒就酩酊大醉。甦紅袖打了個哈欠,叫上芊若和喋露陪她去休息了,紫蕪和虛慧妍趁機逃開,原本熱鬧的酒宴現場,只剩下龍淵和梅朵。兩人的目光觸及到一起,都露出一絲溫馨的笑容。


  龍淵道︰「他們是故意躲開的。」

  梅朵咬了咬下唇,芳心中卻暗暗嗔怪龍淵將這件事說得如此明白。

  龍淵道︰「你長途跋涉而來,一定累了,不如我陪你去住處休息。」

  梅朵點了點頭,美眸中卻又流露出幾許失望,從來到回龍溝到現在,這大半天的時間里,他們少有單獨交流的機會。現在剛剛可以暢所欲言的時候,就要面臨分別。她默默站起身,跟在龍淵地身後向門外走去。

  月光正好。皎潔無暇,將兩人的身影前後疊合在一起,龍淵卻沒有帶著梅朵走向小樓,徑直向院外走去。

  梅朵終於忍不住問道︰「難道不是住在這里?」

  龍淵笑道︰「回龍溝很大,更何況你是我的貴客,我當然要安排你住在最為清幽雅致的地方。」

  梅朵櫻唇卻已經不開心的撅了起來,她翻山涉水而來,可不是為了讓龍淵將她當成貴客的。

  龍淵好像什麼都沒有覺察到。沒心沒肺的說︰「你打算在回龍溝呆多久?」

  梅朵芳心中沒來由一陣酸楚,眼淚差一點兒掉了下來,強忍住奪眶欲出的淚水,輕聲道︰「等事情做完,我馬上離開……」此時的龍淵在她面前表現地如此生分,讓她滿腔的柔情頃刻間被冷風吹得干干淨淨。

  沿著修竹之間的迂曲小道,來到西南角地別院。龍淵輕輕推開柴扉。將手中的燈籠遞到梅朵的手中,輕聲道︰「這里清幽雅致。平日里是我看書的地方,你一定可以睡個香甜的好覺。」

  梅朵一張俏臉已經籠上了一層嚴霜,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千里迢迢來到這里,龍淵竟然如此待她,心中已然下了決斷,明日一早便離開回龍溝,他既然毫不待見自己,自己留在這里又有什麼意義?腦海中浮現起和龍淵在珠峰上同生共死的種種,很難相信龍淵已經將那一切都忘記了。


  龍淵轉身離去,梅朵看著他的身影,用力抿了抿嘴唇,慌忙走入院內,反手將房門掩上了,燈籠落在地上,熊熊燃燒起來,雙臂反剪在身後,靠在房門之上低聲啜泣起來。這可惡的龍淵,神氣什麼,威風什麼,想起自己一個女孩子家,舍棄矜持舍棄家園過來尋他,無非是為了一個愛字,可是他居然連一句暖心地話兒都沒有。

  梅朵越想越是傷心,蹲在地上嚶嚶哭泣起來。

  一個溫暖的聲音道︰「傻丫頭,難道我對你的心意,你到現在仍不相信嗎?」

  梅朵抬起頭來,卻見龍淵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面前,英俊的面龐上露出可惡的微笑,伸向梅朵的右手中拿著一方潔白地絲帕。

  梅朵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悲悲戚戚地樣子全都讓他看到了,芳心中頓時明白了龍淵根本就是故意在逗弄自己,她接過龍淵遞來的絲帕,拭去臉上地淚痕。

  龍淵展開臂膀從身後抱住她,輕吻她的耳珠道︰「跟你開個玩笑,千萬不要怪我哦!」

  梅朵握住龍淵的大手,冷不防俯下身去,一口狠狠咬在龍淵的手臂上,痛得龍淵低聲慘叫起來,不等龍淵討饒,梅朵的嬌軀已經整個撲入他的懷抱之中,灼熱的櫻唇主動奉上,任憑龍淵采摘,充滿幽怨道︰「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家伙,怎能忍心這樣對我!」

  龍淵輕撫著梅朵黑長的秀發,指尖順著她赤裸的肩頭沿著她嬌軀誘人的曲線輕輕滑動,梅朵羞澀的將俏臉緊緊埋在他地胸膛之上。嬌聲道︰「我爹爹說得對。你果然不是好人!」


  龍淵哈哈大笑起來,附在梅朵地耳旁小聲道︰「剛才可是你主動沖上來的。」

  梅朵俏臉緋紅,貝齒輕咬道︰「誰知道你會對人家做……做這種事……」

  龍淵笑的越發得意︰「那是因為我的梅朵太誘人,連我這個守禮君子也控制不住。」

  梅朵輕啐了一聲,玉臂長腿卻更加用力的纏緊了龍淵。

  龍淵輕聲道︰「從邏娑一路走來,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頭。」

  梅朵搖了搖頭道︰「這一路郭老板對我照顧得很周到,只是我不辭而別,有些對不住我的爹爹。」

  龍淵此時方才知道梅朵是從家里偷偷跑了出來。心中更是感動,想必在自己的事情上,梅朵地父親拉佔並不同意,所以梅朵才會出此下策。

  「你爹爹豈不是會很難過?」

  梅朵點了點頭,輕聲道︰「後來郭老板方才告訴我,其實我離家出走爹爹是知道的,不過,因為吐蕃內部政局仍然敏感,他害怕因為我的事情而讓他人有攻訐的機會。他心里面極其疼我,也沒有反對我們在一起的意思。」


  龍淵嘆了口氣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爹爹身為吐蕃兵馬大元帥。在很多事情上必須要從全局考慮,巴蜀和吐蕃哦雖然已經達成和解,可是畢竟發生過那場慘痛的戰爭,你爹爹恰恰又是那場戰爭的主帥,你嫁給我這件事傳到吐蕃國內,一定會引起國民震動。」他輕輕吻了吻梅朵的俏臉道︰「你放心,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我一定陪你去拜見我地這位岳父大人。」

  聽到龍淵這樣說。梅朵心中溫暖之至,柔聲道︰「什麼時候?」

  龍淵想了想道︰「等我們生出孩子以後。」然後他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向梅朵撲了上去,夜色中傳來梅朵充滿嬌羞的輕吟和喘息之聲……

  清晨,郭緒和龍淵一前一後走在被夜雨洗刷地晶瑩如寶石的山路石階之上,龍淵轉身看了看和自己保持一段距離的郭緒,不禁笑了笑,放慢了步伐。想不到郭緒跟著又放慢了腳步。

  龍淵笑道︰「郭兄。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好朋友,在我面前不必拘禮。」

  郭緒這才和龍淵並肩而行。

  龍淵吸了一口清冷濕潤的空氣。看似漫不經心道︰「邏娑的形勢怎樣了?」

  郭緒恭敬道︰「卓瑪公主果然有治國之才,在拉佔元帥的幫助下,吐蕃的形勢已經基本穩定,又懲治了幾個頑固不化地老臣子,平定了祿東贊家族的幾撥叛亂,國內已經平靜了許多。」

  龍淵點了點頭,根據他對卓瑪的了解,此女為人冷靜,頗有心機,應付吐蕃眼前的局勢應當能夠做到游刃有余。

  郭緒又道︰「其實我這次過來之前,卓瑪公主也召見過我,讓我代表她向公子表示謝意。」

  龍淵微笑道︰「她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說出這番話一定也做出了深思熟慮。」

  郭緒道︰「我不敢欺瞞公子,公主想通過我向公子傳達一個消息,如果可能的話,公主想跟公子結盟。」

  龍淵笑道︰「卓瑪公主的胸襟果然比起尋常男子還要寬闊一些,我殺掉了這麼多吐蕃人,她不但可以捐棄前嫌而且要跟我結盟。」

  郭緒道︰「吐蕃地內部雖然平定,可是周邊形勢並不樂觀,現在天竺烈日王意圖對吐蕃用兵,公主不想到處樹敵。」

  龍淵點了點頭,目光審視郭緒,看來郭緒這次前來地目的不僅僅是傳達卓瑪公主地意思,開拓商路那麼簡單。郭緒在龍淵的目光下多少顯得有些不自然,他咳嗽了一聲道︰「公子是不是還有什麼想問我?」

  龍淵道︰「郭兄當我是朋友嗎?」

  郭緒重重點了點頭,雖然他在邏娑不遺余力的幫助過龍淵,那是因為他看出龍淵絕非凡人,當時的出發點也有為日後打算,從龍淵的身上獲得回報獲得利益的目的,可是有些話始終是不能挑明的,如果龍淵真的能夠將他當成朋友,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龍淵道︰「郭兄既然當我是朋友,便有什麼就說什麼,朋友之間不必遮遮掩掩。」

  郭緒道︰「公子既然這樣說,我便照實說了,卓瑪公主想從公子這里購入一批武器,作為交換,她會提供給你們最好的戰馬。」

  龍淵沉吟片刻方才道︰「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交易,不過我怎知道將武器賣給你們之後,公主會不會用這些武器來對付我呢?」

  郭緒笑道︰「公主也是這麼說。」

  龍淵不禁笑了起來︰「想不到她居然很了解我。」

  郭緒道︰「吐蕃現在正處於非常時期,周邊強敵都想趁著這個時候乘虛而入,所以武器對吐蕃來說是相當重要。」

  龍淵道︰「公主還有什麼提議?」

  郭緒道︰「我這次前來只是前站,公主說過,如果公子願意考慮這件事,雙方可以締結永不侵犯盟約,日後兩方就是萬世睦鄰,就是永遠的兄弟。」

  龍淵看著郭緒,忽然覺著他的神態和一個人有些相似,想了許久方才響起那個人是已經死去的扎西浦發,所不同的是扎西浦發凡事都是從吐蕃人的角度出發,而郭緒可以考慮到雙方的利益並兼顧到他自己的生意。
airstock 發表於 2009-4-4 12:06
【升龍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姐妹】(上)

  龍淵返回住處的時候嘏嘎嗿嘄,態慞慓愿途經富貴鹽場,看到一名福香春的伙計正驅趕著一輛騾子車蓑蒜菞菈,嘐嘛嘝嗺上面載著兩桶美酒向鹽場內走去,不禁有些好奇道︰「這酒送往哪里的?」

  那伙計回身看到是龍淵墋墅塿塺,嘄嘉嗼嘌慌忙將騾車停下向龍淵見禮︰「小的見過公子!回公子的話,這些酒是送往趙先生處的。」

  龍淵微微一怔鉹銂鉾銎,嫡嫘嫝嫪眼前浮現出趙子服那張丑怪的面孔,心中忽然感到一陣歉然摬摐撦摻,箝箔箘箸不知不覺從南疆返回這里已經有將近三月的時間了,雖然趙子服也居住在回龍溝,可是他因為處理苗疆和大理關系的失誤,始終閉門不出,處於自責之中,龍淵也沒有主動和他會面過,想想趙子服向來心高氣傲,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自己當時責罰他也只是因為一時之氣,想想若不是趙子服,自己也不會這麼快在西南站穩腳跟,若不是趙子服,自己也不會成功的擊敗吐蕃,獲得今日之穩固局面,一念起趙子服過去對自己的好處,心中越發的感覺到對他過於嚴厲了。他馬上做出決定,要去見一見趙子服,不知這幾月的離群獨居讓他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

  剛剛走入趙子服在富貴鹽場的院子,便聞到一股濃烈刺鼻的酒味,龍淵不禁皺了皺眉頭,雖說自己對趙子服冷落了一些,責罰也稍稍重了一些,不過這家伙若是就此沉溺,其心智也實在太弱了一些。

  房內傳來趙子服嘶啞的叫嚷聲︰「拿酒來……」

  廚房內走出他的童子袁德,看到龍淵不覺一呆,正要上前見禮,龍淵向他揮了揮手,接過他手中盛酒的托盤,緩步向趙子服的書房走去,房門大開著,趙子服趴在書桌之上,桌上地上都是散亂的書籍紙張。趙子服面孔趴在書桌之上,手指高高舉起道︰「拿酒來……」

  龍淵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將托盤重重放在書桌之上,斟了一杯茶遞到趙子服的手邊,趙子服接過酒杯,搖搖晃晃坐了起來,獨目仍然眯縫著,仰首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砸了砸嘴巴,這才覺得有些味道不對,怒道︰「混賬東西,居然敢騙我!」怒目圓睜揮起茶盞正要扔出去,卻看清眼前站著的正是龍淵。嚇得整個人頓時清醒了,慌亂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又連滾帶爬的跪了起來,顫聲道︰「子服不知主公到來,冒犯之處還望主公海涵!」

  龍淵淡然一笑,他自然不會跟喝醉地趙子服一般計較,目光環視了一下書房四壁。淡然道︰「很亂啊!」


  趙子服跪在那里,整個人似乎清醒了許多。

  龍淵並沒有讓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來到趙子服的身後站著。低聲道︰「律令的進展如何了?」

  趙子服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龍淵道︰「看樣子你已經忘了我囑咐你的事情吧!」

  趙子服低聲道︰「子服已經修訂完了!」

  龍淵多少感到有些詫異,順著趙子服手指的方向,來到書架前方,從中抽出一本律令,翻開一看,卻見正文旁用小楷密密麻麻標記著,龍淵原本以為只是湊巧翻到的一頁。可是逐一翻閱下去,卻發現幾乎在每一頁都已經做好了標記,龍淵又抽取了基本律令,每本書上全都是如此,姑且不論趙子服的修訂成果究竟如何,單單是他的這份嚴謹功夫已經讓龍淵無話可說。

  龍淵放下律令,低聲道︰「看來你下了不少地功夫!」

  趙子服道︰「主公吩咐的事情。子服不敢怠慢……」說到這里。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一時間酒氣燻天。

  龍淵的臉上卻有了一絲笑意。手指點在趙子服的額頭上︰「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里還像一個軍師?讓人把房間清理清理,自己也好好洗個澡,別搞得跟個豬圈似的!」

  趙子服連連點頭。

  龍淵轉身向門外走去,來到門外又停下腳步︰「子服,今晚我約了吐蕃地郭老板飲酒,你也一起過來。」

  趙子服長跪不起道︰「子服遵命!」

  望著龍淵遠去的身影,趙子服的目光卻閃現出一絲冷酷的清明之色,書童袁德小心走了進來,將主人從地上攙起,趙子服冷冷道︰「我讓你做的事情千萬不可告訴任何人知道。」

  袁德連連點頭道︰「主人放心,沒有你,袁德便活不到現在,小的心中知道該怎樣做!」

  趙子服抓起書桌上的茶盞,慢慢將已經冷卻地茶水飲盡,龍淵遇到那送酒的騾車並非是偶然,而是他算好了時機,讓龍淵剛好看到送酒的那一幕,他相信龍淵雖然冷落自己,可是在龍淵心中對自己地才能絕不會完全否定,終有一日,他會想起自己對他的諸般好處。

  望著書架上堆積如山的律令,趙子服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不能不承認諸葛運春的確有經邦緯國之才,可是他擬出的律令也並非無懈可擊,很多層面上諸葛運春都沒有考慮的完善,作為一個旁觀者,趙子服輕易就找到了其中的疏忽錯漏,修改律令對他來說並非難事,龍淵給他半年,其實他僅僅用了一個月就已經將所有律令修訂完畢,至於推廣,他不想做,而且估計龍淵也不會當真放手讓他去做。想起雨夜和刀無艷相逢地情景,趙子服的內心中感到一陣隱痛,他意識到這世上沒有什麼人是真正可靠的,除了他自己以外。

    藍循攻下康都以後,留下大兒子藍洛駐扎,自己則率領大部兵馬返回了關中,在他看來康都雖然重要,可是遠遠比不上關中的地位,胡國的日益強大讓他不得不防,他清醒的意識到日後的主戰場會是北方。

  黑域關內,藍循地一干將領全都集結在演武堂中,以趙銳虎為首地激進派仍然在提議揮兵北上奪下被胡人攻佔的萬松關。藍芷雲和另外一些人則認為理應先對付梁靖,將被他趁機奪走地壺陽關收回。雙方各有各地道理,爭得面紅耳赤。藍循的目光卻始終望著東牆上的地圖,仿佛眼前的這場爭執跟他毫無關系。

  眾人終於意識到了藍循的神情,一個個沉默了下去,靜靜看著他,藍循淡然一笑︰「看我干什麼,你們只管說。我聽著哩!」他這麼一說,眾人反而更不敢說話。

  藍循慢條斯理道︰「既然你們都不肯說,那就各自散去吧!」一場會議在沒有任何頭緒的情況下結束。藍芷雲留了下來,她向來了解自己的父親,知道他越是表現的平靜隨和。越是證明他心中有重要事情。

  藍循早就猜到女兒會留下,左右武士識趣地退下,整個演武堂內只剩下他們父女二人。

  藍芷雲小聲道︰「爹爹有心事嗎?」

  藍循點了點頭︰「我何時沒有過心事?」

  藍芷雲感到一陣歉然,自從周龍山出走的事情之後,父親待她明顯冷淡了很多,她無數次夢中總會憶起,周龍山墜崖的那一刻。這件事若是讓父親知道,他一定不會饒過自己。

  藍循忽然道︰「龍山有消息了!」

  藍芷雲一陣心驚肉跳,想不到過去了這麼久。父親仍然在調查周龍山的下落,而且在此之前從未向自己表露過這一點,從此可以證明他對自己已經生出疑心,難道他當真已經查到了周龍山的死因,藍芷雲咽喉一陣發干,雙膝發軟,內心中提醒自己強行鎮定,千萬不要在父親地面前路出馬腳。瞬間內藍芷雲的內心已經恢復了鎮定。表情從容道︰「他在哪里?」


  藍循對自己的女兒再了解不過,他說出周龍山名字的同時已經在留意女兒的表情變化,自然捕捉到她目光中的那絲慌亂。藍循道︰「他現在身在胡國,已經成為拓跋烈的左膀右臂!」

  藍芷雲驚聲道︰「他去了胡國?」心中因為周龍山仍然活在世上而恐慌,可是從父親地口氣中推測到他並不知道內情,旋即裝出一幅怒不可遏的樣子道︰「此人竟然如此卑鄙,居然投靠胡人出賣我們漢人的利益!」

  藍循冷哼一聲。目光宛如疾電般冷冷掃視了一眼女兒。看得藍芷雲心中一陣發毛,卻聽藍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我清楚周龍山地性子,他向來自視甚高,尤其在乎家門清譽,能讓他舍棄一切投奔胡人,必然是他被人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藍芷雲顫聲道︰「我沒有逼他!」

  藍循大聲道︰「你最好沒有那樣做,否則,縱使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會給你面子!」

  藍芷雲嚇得俏臉煞白,連話也不敢說了。

  藍循坐回虎皮座椅之上舒了口氣,悄然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方才道︰「剛才梁靖的使臣來了。」

  藍芷雲憤然道︰「他居然還敢來,搶了我們的壺陽關,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來多少便殺多少!」

  藍循冷冷道︰「一個姑娘家,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這樣下去我看誰敢娶你!」

  藍芷雲聽出父親地語氣已經有所緩和,輕聲道︰「爹爹,他們究竟想干什麼?」

  藍循道︰「梁靖讓人過來是為了提親,代替他的孫子梁軒宇向你妹子芷霖提親。」

  藍芷雲怒道︰「這厚顏無恥的老賊,怎麼還能說出口?」

  藍循看到女兒如此激烈的態度,心中不禁暗暗嘆氣,自己的這幾個子女,除了小女兒以外,其他都是性情沖動,這樣下去,日後如何能夠接受自己創下的大業?

  藍芷雲對聯姻之事深惡痛絕,當初如果不是強令她嫁給周龍山,她也不會將周龍山逼上絕路,她搖了搖頭道︰「爹爹,我早就聽說那個梁軒宇是個好色之徒,你千萬不能害了我的妹子。」

  藍循道︰「梁靖老賊這次倒是表現地誠意十足,他送上地聘禮是壺陽關和漣水關,雖說壺陽關原本就是我們的,可是仔細想想也地確讓人心動。」

  「爹爹,你真的要答應?」

  藍循嘆了口氣道︰「周龍山投奔胡國,帶走了我們不少的軍情機密,梁靖雖然卑鄙,其實力卻不容置疑,以我們目前的處境,多一個盟友,要比多一個敵人好上許多。」

  「那也沒有必要和梁靖聯盟。」

  藍循微笑道︰「蕭氏既然能和梁靖聯盟對付我,我為何不能與梁靖聯盟對付蕭氏?」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芷霖的幸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藍芷雲眼圈都已經紅了,她對這個妹子的確有著極深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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