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523
MJK 發表於 2009-2-11 14:52
【怒龍卷】 第一百二十章【調虎】(中)


火牆阻擋在瘋狂的犛牛群前方,有不少犛牛倒在燃燒的壕溝之中,然而還有不少的犛牛勇猛的衝過火牆,向狄驚雷他們衝刺而去。

    「滾木!」狄驚雷一聲大吼,身後的陣列從中分開,幾十根圓木向前方滾去,衝過火牆的犛牛實際上已經是強弩之末,踏在滾木之上,頓時失去了平衡,慘叫著跌倒在地上。

    一頭燃燒的犛牛竟然衝過了滾木,宛如燃燒的惡魔一般向狄驚雷衝了過去。

    狄驚雷手擎巨劍,爆發出一聲發自內心的吶喊,劍光閃過,燃燒的犛牛被他一劍劈中頭顱,偌大的頭顱被從中劈成兩半,熊熊燃燒的身軀轟然倒地,不屈的眼神仍然死死盯住狄驚雷。

    望著石人峽熊熊燃燒的火焰,拉占的臉色完全變成了鐵青,他引以為豪的火牛陣竟然在對方的火攻之下敗下陣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一頭火牛從濃煙滾滾的谷口逃出,衝入在後方準備發動後續進攻的哈奇部隊之中,吐蕃士兵頓時慌亂了起來,有無名吐蕃士兵因為躲避不及而被火牛碾踏在腳下,幾十名吐蕃士兵同時刺出長矛,這才將火牛狂衝亂突的勢頭止住。

    副帥察爾干來到拉占的身邊,低聲道:「元帥,大汗讓你馬上去見他。」

    拉占冷冷看了察爾干一眼,大汗怎麼這麼快就知道戰場的情況?十有**是有人向他稟報,察爾干有些心虛的垂下頭去。

    拉占低聲道:「收兵!」他揚起馬鞭怒吼一聲:「駕!」縱馬向金頂大帳的方向狂奔而去。

    代代居然罕有地穿起了一身盔甲,金頂大帳內也沒有看到女奴的妖嬈身姿,他坐在地毯之上靜靜擦拭著彎刀。

    拉占跪拜道:「臣拉占參見大汗!」

    代代的目光仍然望著彎刀。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拉占的到來。

    拉占暗叫不妙,再次道:「臣拉占參見大汗!」

    「我聽到了,你不用那麼大聲!」

    代代舉起彎刀,瞄準拉占的方向,瞇起一隻眼睛,許久方才道:「你的火牛陣有沒有衝破敵人的盾陣?」

    「沒有!」拉占如實回答道。

    代代點了點頭:「我帶著這十萬勇士離開邏娑為的是什麼?」

    拉占默然無語。

    代代道:「為的是攻下擁藍關,佔領整個巴蜀,讓咱們吐蕃勇士揚名天下,你出征之時信誓旦旦讓我馬上就看到勝利。我看到了什麼?從抵達這擁藍關外,我看到了什麼?」

    拉占垂下頭去。

    「我看到地只是一場有一場的失敗。我看到地是幾千名吐蕃男兒慘死倒下的屍體,你是吐蕃第一名將,你能夠給我的就只有這些嗎?」

    拉占充滿愧疚道:「大汗,拉占無能,請治罪!」

    代代歎了口氣,轉過身去揮動彎刀猛然斬劈在長案之上。刀鋒過處,長案頓時被砍成兩段,代代道:「我很後悔,或許這場戰爭根本不該發起。」

    拉占從那晚和代代的單獨相談中就已經知道代代已經產生了後悔的情緒,慌忙道:「大汗,此時萬萬不可退兵,咱們雖然損失了幾千人,可是在這連日的攻擊下,敵人也一定處於極度地疲憊之中。現在剩下的就是意志的比拚……」

    代代苦笑道:「退兵?我親自前來,損失了這麼多的勇士,這樣退回去,豈不是讓吐蕃的臣民笑話,我如何面對他們的眼光?」

    拉占道:「大汗,明日起我會發動更猛烈的進攻。」

    代代搖了搖頭道:「明日我親自指揮!」

    拉占微微一怔。卻不知代代為何會忽然產生了這個想法,慌忙搖了搖頭道:「大汗,漢人狡詐,你千萬不可以以身犯險。」

    代代道:「我親臨戰場,勇士們必然會全力以赴,我要鼓舞他們的士氣。一掃這接連幾日的頹勢!」,責警戒地楚國士兵驚聲叫道,卻見前方霧氣之中隱約可以看到十幾艘小船的輪廓。他們並不接近,只是停在霧氣之中。

    因為大都督丘朗親自率領士兵前往攻打暮煙砦,現在水軍的最高統帥乃是梁軒宇,馬上有士兵將這一情況告訴了他。^^首發君子堂^^

    梁軒宇來到船頭,眺望著霧氣中影影綽綽的敵船,冷笑道:「誘敵之計!居然用這麼愚蠢的計策來對待我們,想引我們上鉤,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說話間,已經有三條小船向他們的艦船緩緩靠近。

    身邊將領向梁軒宇道:「副帥,他們來了!」

    梁軒宇不屑道:「來了又能怎樣,以卵擊石自不量力,弓箭手準備!」弓箭手在船頭之上嚴陣以待,梁軒宇一聲令下,羽箭宛如飛蝗一般向小船射去,那幾艘小船並不在射程之內,所以羽箭地勢頭雖然兇猛,對他們卻造不成任何的損害,梁軒宇看到無法射中對方,一輪射罷之後,讓手下停住射擊。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哄笑之聲,舉目望去,卻見那小船的船頭之上立著高高矮矮的十幾道身影,一人大笑道:「來得莫不是梁靖那個廢物孫子梁軒宇嗎?」有人笑道:「我聽說梁靖特別寵他,只因他是梁靖跟兒媳婦生的,梁靖方才是他親爹!」

    又有一人道:「聽說那龜兒子長得人模狗樣,背地裡卻盡幹些豬狗不如的勾當。不是搶人家閨女便是霸人家老婆。」

    幾個聲音同時附和道:「這狗日地著實該殺!」

    梁軒宇被罵得心中大怒,大聲命令道:「靠過去,靠過去,給我把他們地船隻撞沉!」

    身邊將領勸道:「副帥,提防有詐!」

    梁軒宇瞪了他一眼道:「咱們不入七重峽有什麼好怕!快衝上去!」看到手下人仍然猶豫不決,梁軒宇不由得大怒道:「我是副帥,這裡我說了算,誰敢抗命,我第一個斬了他!」

    周圍將領對望了一眼。只能點了點頭,命令船隊向前方推進。因為前方有霧他們不敢加速,拉近距離正準備射箭的時候,方才看清對方地小船周圍紮著許多草人,上面已經插滿了不少的羽箭。

    梁軒宇怒道:「媽的!草船借箭,想用這樣的方法從我們這裡得到箭鏃!」他揚起手臂,大聲道:「不得放箭!」看到那些小船向七重峽的方向加速行進。梁軒宇大聲道:「加速衝過去,將他們全都給我撞沉!」

    霧氣這時候轉淡了許多,可以看清水寇的船隻數量在七八十艘,梁軒宇所乘坐的乃是主艦,主艦行動之後,有三十艘艦船隨同他一起展開追擊,剩下地百餘艘艦船因為多數都是丘朗的心腹嫡系,所以全都按兵不動。

    三十艘巨型艦船很快便將裝載草人地小船追上,梁軒宇的主艦撞擊在一艘小船之上。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喀嚓聲,小船被撞擊的四分五裂,水寇驚叫著從船上跳了下去。

    轉瞬之間水面之上已經有近十艘小船被撞沉,望著眼前的情景,梁軒宇不禁發出一聲暢快淋漓的大笑。

    「副帥!你看!」身邊將領指向水面之上。

    梁軒宇舉目望去,卻見那水面之上漂浮著一層黑乎乎地東西。不禁厭惡的皺了皺眉頭:「什麼東西?」

    這時候那逃跑的船隻忽然停下,轉向三十艘巨型艦船高速衝了上來。

    梁軒宇猶未解恨的吼叫道:「不自量力,衝上去,撞死這幫混賬!」

    小船鼓起風帆,以驚人的速度向艦船靠近,即將靠近的時候。那些水寇紛紛從船上跳了下去。

    梁軒宇因為害怕被他們草船借箭。所以一直沒有命令射擊,身邊將領卻看出有些不對。低聲道:「副帥,他們的目的好像並不是為了借箭!」

    梁軒宇瞪了他一眼,此時一艘小船撞擊在他們的船身之上,因為彼此地大小相去甚遠,主艦僅僅微微晃動了一下,梁軒宇垂頭望去,卻見那撞得粉碎的小船,開裂的船體源源不斷的冒出黑色液體,一名士兵用吊桶拎上來一桶,驚呼道:「副帥!火油!」

    梁軒宇臉色大變,駭然道:「快!快轉舵離開這裡!」

    李伯年站在小船之上,目光穿過層層霧氣,注視著艦船朦朧的風帆,平靜道:「弟兄們!火箭準備!」

    一支支火箭點燃,瞄準了霧氣中的戰艦群,李伯年大聲喝道:「射!」漫天火箭如同一顆顆流星劃過,穿越濃霧,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地弧線,落在戰艦群周圍的江面之上,江面之上已經佈滿火油,遇到火箭頓時熊熊燃燒起來,裝滿火油的小船仍然在不顧一切的向戰艦群衝去,撞擊在戰艦之上引發出一連串的爆炸之聲,火光和濃煙佈滿了水面,原本就霧氣瀰漫的江面之上,視線變得更差。

    梁軒宇被眼前地情景下破了膽子,臉上已經失去了血色,嘴唇顫抖道:「快撤!」

    一艘戰艦因為在煙霧之中迷失了方向,和己方地另外一艘戰艦相撞,兩艘戰艦在撞擊之中都遭到嚴重的損毀,眼看船隻正在緩慢下沉,不少驚慌失措地水兵慌忙從甲板上向江面跳去,卻忘記了水面上熊熊燃燒的火油,落入水中頓時被烈火灼傷,慘叫著沉下水面,可不久又因為要換氣不得不向上浮起,現場的狀況慘不忍睹。

    梁軒宇耳邊慘呼之聲不斷傳來,嚇得腿都軟了,那些裝滿火油的小船仍然不顧一切的向主艦撞擊而來,操縱小船的水寇顯然已經抱定同歸於盡的決心,梁軒宇哪裡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哪裡見到過如此強悍的水寇,接連的撞擊和爆炸已經讓主艦多處燃燒。

    身邊將領慌忙護衛著梁軒宇向一旁退去,梁軒宇腦海之中一片空白,連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麼都忘了。

    後方的一百多艘艦船看到己方前去追擊的三十艘艦船被困,這才慌忙啟動前往接應。

    李伯年大吼道:「兄弟們!衝啊!擊沉主艦,將敵軍的主帥給我擒住!」

    幾十艘輕便小艇宛如離線的利箭一般向敵人艦群中衝去,此時江面的火油已經就快燃盡,小艇靈巧的穿行在火光之中,他們瞄準的目標便是地方主艦。

    梁軒宇在十多名將士的護衛下剛剛登上逃生舢板,便看到六艘快艇從四周向己方包圍而來,他此時稍稍鎮定了一些,拉開強弓,瞄準一名水寇當胸射去,箭鏃正中對方心口,那名水寇慘叫著從船上跌了下去。
1006869617 發表於 2009-2-14 00:23
【怒龍卷】 第一百二十章【調虎】(下)
    目睹同伴被射死,那幫水寇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激起了他們的仇恨和憤怒,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向梁軒宇所在的小艇沖去。

    梁軒宇駭然道:“射!射死他們!”身邊護衛慌忙舉起勁弩向水寇施射,水寇的小舟周圍用稻草圍護,對方弩箭的威力減弱了不少,几名水寇已經從小舟之上跳入江水之中。

    梁軒宇頓時意識到他們的目的,驚聲尖叫道:“向水下射,千萬不要讓他們靠近咱們的船……”

    話未說完,船身一晃,几名潛入船底的水寇同時用力將梁軒宇的逃生舢板掀了一個底兒朝天,護衛梁軒宇逃走的士兵雖然擅長水戰,水性也都不弱,可是這一帶江水流速極快,水流湍急,他們驚慌之中只顧自保,哪里還能顧得上梁軒宇。

    梁軒宇懂些泳朮,可是放在江河之中卻顯得過于微不足道,落水之后連續嗆了兩口冷水,連手足都麻木起來,心中暗叫道:“完了!這次完了!我命休也……”

    兩雙有力的臂膀分別抓住他的左右肋間,梁軒宇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住其中一條臂膀,哭號道:“我是副帥,快快救我……”

    一個爽朗的聲音笑道:“娘西皮的,老子找的就是你!”

    梁軒宇此時方才明白自己已經落在水寇手中,可是心中卻沒有感到太多的懼怕,反而有種死里逃生的幸運感覺,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只要不在水中淹死,怎樣的結果他都能夠承受。

    楚軍留守的艦隊前往接應之時,那些小舟已經加速向七重峽方向退去。李伯年站在船頭。哈哈大笑道:“多謝了,送了這么一份大禮給我!”

    梁軒宇此刻正躺在李伯年身后的甲板上嘔吐不止,甲板之上已經吐了一灘黃水。

    李伯年抬起右腳踏在他地肩膀之上。冷笑道:“你便是楚軍地副帥?”

    梁軒宇的頭腦已經稍稍清醒了一些,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被這幫水寇知曉,一定會被他們利用,他緊閉雙唇,一言不發。

    李伯年點了點頭道:“你不說便不是了,娘地,這等廢物留著干什么?快給我扔下江去喂了王八!”他故意出言恐嚇。

    梁軒宇那里禁得住他的驚嚇。馬上驚恐叫道:“不要……不要……我……我是梁軒宇……是……是楚軍的副統帥……”

    李伯年濃眉一皺。低聲道:“梁靖那個老匹夫是你爺爺?”

    梁軒宇竟然不敢出言頂撞,點了點頭道:“是!”

    李伯年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個龜孫子。娘的!骨頭也忒軟了一些!”他轉身向手下道:“馬上將這件事通報給軍師!”梁軒宇被擒之時。丘朗已經進入七重峽的西麓。正在籌謀進軍暮煙砦之事,一萬大軍在空曠的草地之上休息。等候探子來稟報刺探結果。

    前方樹林之中傳來動靜,十多名士兵沖入其中,將一名瘦小的男子拖了出來,那男子卻不見任何驚慌,笑瞇瞇道:“我奉了軍師地命令特地來見丘朗都督。”

    士兵將他帶到丘朗地面前。

    丘朗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名男子,微笑道:“你找我?”

    那男子點了點頭道:“軍師讓我前來傳個話!”

    丘朗笑道:“好啊!有什么話你只管說!”

    那男子道:“軍師讓我告訴你,大都督中計了!”

    丘朗冷笑道:“哦!想不到諸葛運春的口氣倒是蠻大!”

    那男子不卑不亢道:“軍師說過,放眼整個楚國,真正能夠讓他看在眼里地也只有大都督一人而已,不過那是過去,現在看來,大都督不過爾耳!”

    丘朗心中震怒,周圍將領聽到這男子出言無狀,竟膽敢侮辱己方主將,一個個手掌都摸向刀柄。丘朗以眼神制止住周圍將領,他涵養風度頗佳,淡然笑道:“諸葛運春當真這樣說嗎?”

    那男子點了點頭道:“其實送去地那具尸首根本不是李晟地,五千人全都被燒的面目全非,我們又怎么可能從中找到李晟地尸體?軍師將尸體送給你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激怒你,大都督果然中計,親自率軍前來攻打暮煙砦,從大都督起兵之時,我們便關注著您的一舉一動,你出兵中途的時候,軍師便已經調動我方水軍攻打你留守的艦隊!”

    丘朗的唇角不禁浮現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就憑諸葛運春手下的那幫水寇,絕不會超過三千人,而且他們的船只破舊,己方駐留的水軍有三萬人,而且擁有一百五十艘戰艦,而且自己離去之前嚴令他們固守不出,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的差錯。

    那男子又道:“大都督肯定是不信,算了!多說無益!”

    此時一名傳令兵滿面風塵的從后方山道而來,一路小跑來到丘朗的面前,上氣不接下氣道:“大都督,大……大事不好了……”

    丘朗皺了皺眉頭,那士兵喘了口氣道:“水寇趁著大都督離開之時,攻擊我方水軍大營……副帥……他……”

    丘朗內心一沉。

    那男子笑道:“大都督雖然計划周詳,可是卻算錯了一件事,那梁軒宇根本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你怎么放心讓他留守水軍大營。”

    丘朗憤然轉過身去,一雙深邃的虎目死死盯住那名男子。

    那男子面不改色道:“在下諸葛先生帳下李丰,大都督若是殺了我。請將我的尸身送回暮煙砦。”

    丘朗冷笑道:“我因何要殺你!你去吧!”

    李丰道:“多謝大都督不殺之情。軍師說過,若是大都督不殺我,今日黃昏他會在向晚亭等候都督一聚。”

    “向晚亭?”

    李丰微笑道:“諸葛先生會一個人去。所以也希望都督一個人前去!”

    夕陽一點點潛入云層之后,空中的白云,幻化成鮮艷瑰麗的彩霞,鑲嵌著金色地邊緣,天空中地情調瞬間又變幻成另外一幅景象,遠處的山巔,茂密的樹叢。全都籠上一層金色。

    諸葛運春靜靜坐在向晚亭內。手指輕拂古琴,一曲清越悠遠地琴聲從他的指尖流淌而出。悠揚的旋律回蕩在空山之間。

    丘朗緩步走上石階。靜靜傾聽著這越來越清晰的旋律。不由自主沉醉其中,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幅春江花月夜的卷軸。仿若看到一位仙子凌波湖上,靜看秋月,臨近向晚亭之時,那琴聲卻突然變得蕭殺冷清,腦海中出現了金戈鐵馬,將士沖鋒陷陣的熱血場面。

    丘朗明白這琴聲正是為自己所彈,他擊節贊道:“好!”

    琴聲裊裊,一切重新歸于沉寂,諸葛運春身穿灰色長袍,靜靜站立在向晚亭前,晚霞為他的周身籠罩上一層金色地輪廓,讓他原本高大地身影更增添了几分神祕。

    丘朗因為迎向夕陽的緣故,他輪廓分明地英俊面龐在光影地襯托下更顯出英武地層次,表情平靜無波,唇角帶著一絲淡淡微笑,泰山崩于前而不行于色,丘朗的氣度地確非同一般。

    諸葛運春微笑道:“大都督!”

    丘朗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平靜道:“諸葛先生獨自前來?”

    諸葛運春笑道:“是!”

    丘朗道:“我有二百名手下全都守在山下林中,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沖上來。”

    諸葛運春笑道:“可是大都督仍然一個人上來了!”

    丘朗笑道:“我之所以一個人上來,是因為尊重你!”

    諸葛運春雙眉微微一動,一個能夠說出這句話的人絕對是一個可敬的對手。他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丘朗來到亭中和他相對而坐。

    諸葛運春在丘朗面前的杯中倒滿香茗,端起茶盞道:“請!”

    丘朗毫不猶豫的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諸葛運春意味深長笑道:“大都督不怕我在茶中下毒?”

    丘朗微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從這盞茶中我品味到了諸葛先生的一番君子之心,擁有這樣胸懷的人怎會使出那種低劣的手段。”

    諸葛運春笑道:“而今的局面你強我弱,只要能夠扭轉戰局,即便是再卑鄙的手段我也能夠使出!”

    丘朗哈哈大笑道:“梁軒宇已經被你抓住,現在你已經有所依仗,雖然局面上我強你弱,可是心理上卻是你已經占到了先機。”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大都督這么一說,我有些飄飄然了。”

    丘朗嘆了口氣道:“現在想想,我應當將那個不成器的東西始終帶在身邊。”

    諸葛運春道:“大都督有沒有想過,一切都是天意,我此次前來七重峽之前曾經想過無數主意,可是最后仍然得出一個結論,我絕不可能抵擋你的四萬多水軍,就算大都督硬闖七重峽,我仍然攔不住你。”

    丘朗道:“不過我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想來想去,我只有把握消滅你的半數水軍,不過我仔細研究了一下大都督既往的戰績,失去半數的手下,對你來說絕對是不可能接受的事情,既往也從無這樣的先例,所以我認為,大都督即便是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仍然會采取智取而不會選擇強攻。”

    丘朗點了點頭

    諸葛運春道:“其實你派出兩支隊伍分別攻打東陽砦和暮煙砦乃是一步好棋,可惜選錯了人手,李晟好大喜功,性情急躁冒進,對付他并不難,搭上了五千名士卒的性命,這個責任應當算在你用人不當之上。”

    丘朗嘆了口氣道:“我的確選錯了人!”

    諸葛運春又道:“你和李晟私交甚篤,李晟之死勢必會讓你悲不自勝,所以你興兵再次前來攻打暮煙砦,一是因為戰朮所需,二是為了為李晟復仇!”

    丘朗盯住諸葛運春的雙目,毫不掩飾其中欣賞的神情。

    諸葛運春道:“一位將領若是心中充滿仇恨的時候,往往判斷力就會大打折扣,睿智如都督一樣無法免俗。所以我聽說都督前來攻打暮煙砦的消息之后,馬上讓李伯年率領東陽砦的人馬全部出動,天公作美,正值霧天,我們利用草人迷惑你方水軍的注意力,再用罵戰挑起梁軒宇的憤怒,誘敵深入之后,再用火攻擊你方戰艦!”他停頓了一下,微笑道:“所以梁軒宇被擒之事,一半是天助,一半是人為!”
1006869617 發表於 2009-2-14 00:30
【怒龍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借刀】(上)
    丘朗道:“看來你已經准備好用梁軒宇來要挾我!”

    諸葛運春笑道:“若是都督處在和我一樣的位置,應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丘朗淡然道:“你以為我會被你左右嗎?”

    諸葛運春緩緩放下茶盞道:“我之所以和大都督單獨相談,乃是因為我為大都督感到可惜!”

    丘朗笑道:“我正想說出同樣的話,以諸葛先生的才干何必蝸居于巴蜀一隅。”

    諸葛運春笑道:“看來我的那封信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丘朗嘆了口氣道:“看來我也無法說服諸葛先生!”

    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諸葛運春道:“我家主公便是大康天子龍淵!”

    丘朗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他曾經讓我失望過!”

    諸葛運春道:“如果你真正了解他,絕不會感到失望!”

    丘朗看著諸葛運春,沉默良久方才道:“我現在已經不相信任何人!”

    諸葛運春敏銳地覺察到丘朗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正如自己在信中猜度的那樣,丘朗絕不會甘心屈居于梁靖麾下,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諸葛運春已經完全放棄了說服丘朗的想法,低聲道:“大都督可否退兵?”

    丘朗道:“我不愿退兵!”

    諸葛運春道:“梁靖只有這一個孫子,他絕不會用梁軒宇的性命作為賭注!”

    丘朗無奈笑道:“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他的耳中。”

    “所以梁靖一定會讓你退兵!大都督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

    丘朗神情黯然,他從未想到這次的出征會是一個這樣的結局,從這一點就能夠看出,梁靖絕非中原地真命之主,如果他是梁靖。絕不會因為梁軒宇而撤軍。眼睜睜看著這個可以拿下西南,奠定未來霸業地機會白白溜走。

    諸葛運春道:“大都督撤軍之后,我會將梁軒宇完完整整的送往楚國!”

    丘朗反問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大都督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梁軒宇被擒地消息很快便散播開來。楚裂天軍中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消息,這突如其來的事件讓他們上上下下慌成了一團。

    楚裂天將眾將招到大帳之中,商議該如何應對這件事。

    楚裂天面色陰沉,環視帳內諸將,看到所有人的神情都不輕松,想必眾將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緩緩點了點頭道:“梁軒宇被擒的事情你們是否知道了?”

    藍旗軍邵通山率先向前一步:“大帥。這件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不過還沒有得到楚軍方面的証實,所以很難說到底是不是諸葛運春的攻心之計!”

    黃旗軍統領陸志豪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七弟說得對。現在還沒有証實這件事。我看十有八九是諸葛運春地奸計。他是想禍亂咱們的軍心。”

    楚裂天滿面狐疑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我早就聽說梁軒宇是個不學無朮無所作為地紈绔子。就算他被擒住也不稀奇。”他這么一說所有人又沉默了下去,楚裂天已經習慣了這樣地氣氛,指望這群手下提出什么有意義地建議當真很難,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終于在最不起眼地角落之中找到了伏原,伏原看到楚裂天望向自己,慌忙垂下頭去。

    楚裂天心中這個氣啊,這伏原平日里總是說喪氣話,現在需要他開口說兩句的時候,這混蛋東西居然學會做縮頭烏龜,他大聲道:“伏原,你怎么看?”

    伏原被他點名,裝出一幅極不情愿的樣子從人群中走出,慢吞吞道:“諸葛運春的手段我是見識過的,此人的謀略我是自愧弗如,所以這消息照我來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楚裂天內心一震,其實他和伏原有著一般的看法,若然這件事當真是真的,那么對于他來說這場戰爭的局勢走向將會變得更加的扑朔迷離。他沉聲道:“伏原,這件事若是真的,你以為咱們應當該如何去做?”

    伏原搖了搖頭,而后又嘆了口氣道:“我不知道!”

    楚裂天以為他心中有所顧忌,所以不敢暢所欲言,鼓勵他道:“你只管大膽說出來,我絕不會怪你!”

    伏原向四周看了看,加重語氣道:“若然這件事是真的,我看楚國投鼠忌器,必然會退兵!”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楚裂天還沒有說什么,黃旗軍統領陸志豪已經率先叱道:“危言聳聽!都不知你站在何人的立場上說話!”

    伏原心中暗自冷笑,默默道:“我站在何人的立場之上與你何干?”不過剛才的那番話他是就事論事絕無夸大的意思。

    白旗軍統領方虯上前一步道:“大帥!我看軍師說得沒錯,楚王梁靖只有一個孫子,對他出了名的溺愛,所以就算為了他退兵也大有可能!”

    紅旗軍統領楚尚武大聲道:“爹!我也覺得軍師說得有道理,若是我落在敵人手中,爹也一定會退兵,不是嗎?”

    伏原暗笑,以楚裂天的脾性,只怕楚尚武的性命還沒有那么重要。

    方虯道:“楚軍退兵已經成為必然,咱們再打下去已經沒有任何的意思,最終只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大帥,不如咱們盡早退兵吧!”

    陸志豪憤然叫道:“方虯!你竟然敢在大帳之內蠱惑人

    方虯寸步不讓道:“我只是就事論事,力求保全咱們大軍的利益。有何蠱惑之處?”

    陸志豪冷笑道:“就事論事?不知你想要保住的又是何人地利益?”

    “你敢誣蔑我!”方虯須發倒豎。

    楚裂天臉色一沉。抬腳便將長案踹了出去,臉色陰郁道:“現在都什么時候了?戰事還沒有開打,自己人便吵起來了!”

    陸志豪和方虯同時閉上嘴

    楚裂天再度望向伏原道:“軍師。依你之見,咱們該如何應對眼前局勢?”

    伏原道:“退兵!”

    陸志豪忍不住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楚裂天叱道:“志豪,你給我閉嘴!”

    陸志豪被他當眾呵斥,實在是窘迫之極,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難看無比。

    伏原道:“諸葛運春依仗七重峽地艱險,以區區几千名良莠不齊的水寇便阻擋住了丘朗的四萬五千名水軍,咱們姑且不論梁軒宇是否在他地手中。丘朗的水師到現在仍然沒有通過七重峽卻是事實。而且前兩日,丘朗麾下大將李晟連同五千名士卒攻打暮煙砦之時被全部燒死。”

    提到這件事楚裂天的面色更加凝重。

    伏原嘆了口氣道:“大帥。非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諸葛運春此人實在有神鬼莫測之能。他可以利用梁軒宇逼迫楚軍退兵,一樣可以要挾梁靖斷掉咱們的補給糧道。到時候,大帥就算是想撤只怕都晚了。”

    楚裂天雙目之中流露出猶豫之光,他抿了抿嘴唇又望向邵通山。

    邵通山自然知道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他低聲道:“大帥,我以為現在應當快刀斬亂麻,盡快渡江,攻下匯水源,因為咱們已經沒有退路,唯有向前方才有立足喘息之機。”

    陸志豪大聲贊道:“七弟說得對,唯有向前才是生路,咱們的兵力數倍于水寇,就算沒有楚國水師的幫助,一樣可以奪下匯水源。”

    伏原暗自嗟嘆,楚裂天任人唯親,對這幫跳梁小丑如此看重,不走到敗亡地一步方才是怪事,他退回人群之中,因為他已經看出楚裂天必然會聽從邵通山地意見。

    楚裂天終于做出了一個決定,拍了拍大腿道:“好!自古華山一條路,老子便不信這個邪,難道連一個小小的匯水源都拿不下來!”

    他目光環視眾人道:“我心意已決,明日便渡江掃平那群水寇!”

    方虯道:“大帥,這兩日風高浪急,并不適合渡江!”

    楚裂天皺了皺眉頭,言語中流露出几分無奈:“留給咱們地時間已經不多了!方虯!這渡江先鋒之職……”

    方虯拱手道:“方虯責無旁貸!”

    伏原暗自嘆息,這方虯終究還是接下了先鋒之職,明知必敗何苦將自己命運托付給這個糊涂地主子。

    眾將散去之后,方虯和伏原一前一后走出大帳,從方虯地凝重表情可以看出他此刻內心之沉重,伏原走快兩步和方虯并肩而行,低聲道:“方虯,我之前對你所說的那番話,你全都忘了嗎?”

    方虯神情黯然道:“軍師!義父待我恩重如山,值此生死存亡之際,我豈能讓他失望!”

    伏原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方虯地肩膀道:“方虯,我觀天相,明日必有大風,風向西北,逆風渡江斷無勝算,大局已定,你自己多多考慮。”他搖了搖頭,轉身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方虯呆呆望著伏原的身影,一時間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從跟隨楚裂天征戰以來,頭一次面對如此沒有希望的一戰,他神不守舍的返回軍營之中,因為心事沉重,連晚飯都沒有心思吃了,夜幕降臨,他仍然一個人孤單單坐在營帳之中。

    直到衛兵的聲音在營帳外響起,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將軍!有人給你送來一封信!”

    方虯喘了口氣,走出門外,卻看到一名瘦弱的老者站在營帳之外,那老者向方虯作了一揖,將手中書信遞給方虯,然后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方虯追上去道:“老丈,卻不知何人讓你送信?”

    那老者嘶聲道:“全都在信里面,將軍一看即知。”

    方虯心中迷惑不已,返回營帳,點燃燭火,撕開信箋,方虯斗大的字認不出几個,對他而言想要完完整整的讀懂信上的內容卻是很難,只能將手下衛兵叫來,讓那衛兵讀給他聽。

    衛兵湊在燭光前,低聲誦念道:“方虯吾弟,不知是否別來無恙……”

    方虯聽著聽著,濃眉不禁皺了起來,那封信竟然是狄驚雷寫給自己的勸降書,那衛兵念到中途也覺得有些不妙,慌忙停下。

    方虯道:“接著念下去!”

    那衛兵誦念道:“今楚裂天違逆天命,敗亡之局已然注定……”

    營帳之外忽然傳來喧囂之聲,方虯微微一怔,正要詢問發生了什么事情的時候,卻見陸志豪率領八名精裝武士闖入自己的大帳之中。

    方虯拍案怒起道:“陸志豪!你好像走錯了地方!”

    陸志豪冷笑一聲,一把從那名衛兵手中奪過書信,點了點頭道:“方虯啊方虯,枉大帥待你如同己出,你竟然背地里勾結水寇,想要出賣咱們的利益!”

    方虯怒吼道:“將信還給我!否則我今日定然要你血濺五步!”

    陸志豪哈哈狂笑道:“老子怕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小人嗎?娘的,今日我倒要看看是誰要血濺五步!”
1006869617 發表於 2009-2-14 00:34
【怒龍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借刀】(中)
    方虯雖然為人沖動可是并不愚魯,這件事顯然是一個圈套,剛剛有人送信,這邊陸志豪便趕來了,其中定然有詐,他強壓心頭怒氣道:“這件事肯定有人故設圈套……”

    陸志豪冷笑道:“你是說我在故意誣陷你嗎?”

    此時一名武士來到他的身邊,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陸志豪得意洋洋道:“那老頭兒已經被抓住了,咱們去大帥面前說!”

    方虯怒視陸志豪道:“去便去,我難道怕你不成?”

    楚裂天萬萬沒有想到這種時候又出現了這樣的突然狀況,心情實則是郁悶到了極點,他從陸志豪手中接過狄驚雷寫給方虯的那封信,仔仔細細看完了,扔在方虯面前,低聲道:“你有什么話說?”

    方虯道:“我根本沒有做過對不起義父的事情!”

    陸志豪一旁道:“書信上寫得清清楚楚,你和敵人一直在悄悄往來,而且意圖謀害大帥以此換取榮華富貴!”

    方虯忍無可忍怒吼道:“你放屁!”

    聞訊趕來的邵通山和伏原彼此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沒有率先開口說話的意思。

    楚裂天道:“通山怎么看?”

    邵通山道:“不是說已經抓住了送信的那個老頭,問問便知道了!”

    伏原也點了點頭。

    楚裂天讓人將那名老者傳上來,那老頭兒站在那里面無懼色。

    楚裂天大聲道:“這封信究竟是誰讓你送來的?”

    那老者道:“我只是受了別人的銀子,所以才過來送信,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楚裂天怒道:“混賬東西,到現在還敢嘴硬!來人!”

    伏原向前走了兩步道:“大帥,我看這老頭兒未必說謊。”他走到那老者面前。微笑道:“老丈。那人究竟給了你多少銀子?”

    老者伸出五根手指在伏原的面前晃了晃。

    伏原道:“你只要原原本本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我可以給你五十兩銀子如何?”

    那老者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道:“給我這封信地人我真不認得。我就住在軍營以西地劉家村,你們打聽一下便會知道我沒有撒謊。”

    伏原笑著點了點頭道:“我且信你,你出去吧!”

    那老者走出營帳。

    陸志豪愕然道:“你居然讓他走?”

    伏原道:“這封信顯然是假的!”

    陸志豪冷笑道:“誰不知道你一直都和方虯交好,你自然護著他!”

    伏原道:“若是論到感情,和方虯感情最深的應當是大帥,他是方虯地義父,還用得上我來袒護嗎?”他這句話說得極其巧妙。即反駁了陸志豪的這句話又提醒楚裂天他和方虯之間的父子之情。

    楚裂天嚴峻的神情果然一緩。低聲道:“伏原,你怎么認定這封信是假的?”

    伏原道:“方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又怎會和敵人書信來往。暗通款曲?”

    此言一出。連陸志豪也是猛然醒悟,他嘴上卻仍然堅持道:“他雖然不認字。可是他部下之中認字的大有人在,我闖入他營帳之時,正看到他地手下念給他聽呢!”

    伏原笑道:“陸將軍地消息果然靈通,人家這邊送信,你這邊就得到訊息,而且第一時間沖入營帳之時,方虯連信都沒有看完,這件事是不是有些太過巧合了?”

    “呃……”陸志豪一時語塞,他之所以會第一時間闖入方虯的營帳,都是因為收到了別人地密報,他對方虯一直懷恨在心,所以并沒有想得太多,此時經伏原一說,方才稍稍冷靜下來。

    方虯怒道:“陸志豪,是不是你誣陷我?”

    陸志豪怒道:“我何時誣陷過你?”

    伏原道:“我看這件事未必是陸將軍做地!”他從地上拾起那封信:“想查出到底是誰做地,只需對照一下筆跡,自然能夠查出是不是咱們的內部出了問題!”

    “算了!我看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敵人故意想在我們地內部制造混亂!”楚裂天站起身來到方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方虯,這件事咱們就這么算了,不要追究下去好不好?”

    方虯心中雖然委屈,可是既然楚裂天開口,他不得不點答應。

    陸志豪鬧了一場發現這件事漏洞百出,也覺著有些自討沒趣,灰溜溜離開了營帳。

    伏原想要離去的時候,卻被楚裂天留了下來,楚裂天將所有人都屏退之后,低聲向伏原道:“軍師,以你看,這封信究竟是什么人寫的?”

    伏原嘆了口氣道:“我看不出來!”

    楚裂天抿起嘴唇,低聲道:“你自然看得出來,這軍中上上下下,几乎所有將領的字體你都認得。”

    伏原道:“屬下的確不認得!”

    楚裂天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我近日得到消息,原來軍中一直有人在背著我和楚王梁靖聯系,所以我便留心查了查,也收集了不少他的信函,你幫我看看,這兩封信是不是一個人寫的?”

    伏原接過楚裂天手中的信函,一看就知道上面是邵通山的字體,其實方虯那封信是伏原所寫,他擅長臨摹他人筆跡,這個本事卻從未聲張過,所以在關鍵時刻能夠派上用場,他這樣做的目的并不是要對付方虯,而是在讓人送信之時,將這件事第一時間透露給和方虯素有仇隙的陸志豪,將陸志豪引入瓮中,至于邵通山和梁靖聯系,并不是什么祕密,楚裂天為人多疑,早已開始注意邵通山。。。伏原通過深思熟慮之后。方才決定模仿邵通山的筆跡。

    伏原裝出無比仔細的樣子,看了許久,方才點了點頭道:“不錯。是一個人寫的!”

    楚裂天嘆了口氣道:“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看得出來,方虯對我忠心耿耿,絕不可能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想要誣陷他。”

    伏原故意道:“可是我實在想不透,他們這樣做地好處!”

    楚裂天冷笑道:“他當我是傻子,今日在大帳之中居然勸我盡快渡江,不是等于讓我去送死嗎?”

    伏原知道楚裂天一旦生起疑心。便不會輕易消除。所以樂得旁觀,裝出表情沉重地樣子道:“大帥。也許這件事還需要好好斟酌……”

    楚裂天道:“你今日有句話沒說錯。我們或許真的應當考慮撤軍了。”

    “大帥!”伏原忽然感到一陣慚愧。畢竟他追隨楚裂天多年,如今親眼看到他的敗落。心中地那份感觸實在難以形容。

    伏原道:“大帥,要走咱們還是盡快走,晚了只怕就來不及了……”

    楚裂天看了看伏原,他并沒有想到伏原這句話后的含義,嘆了口氣道:“現在形勢未明,我想等等再說!”虛無我几日沒有見到楚王梁靖,卻發現他突然老了許多,梁靖看到虛無我,不禁嘆了口氣道:“你總算肯來見我了。”

    虛無我道:“我聽說軒宇落難,不知這件事可否屬實?”

    梁靖黯然點了點頭:“我正想問你,我是應當退兵,還是應當繼續西進?”

    虛無我頗感同情的看了看梁靖:“我不是你,我無法替你做出決斷!”

    梁靖嘆了口氣道:“我只有這一個孫子,可以說我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虛無我道:“大王已經准備退兵了!”

    梁靖道:“我好像沒有選擇了。”

    虛無我道:“希望你的這番苦心沒有白費!”在他看來梁軒宇根本就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廢物,梁靖這次西進地計划因為這樣一個廢物而流產,足以看出梁靖絕無成就霸業地氣魄,他暗自嗟嘆之余,又轉而想到了自己,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地身上,也許他會做出和梁靖一樣地選擇。

    梁靖道:“我只想軒宇平安,若是龍淵膽敢對他下手,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血洗巴蜀!”

    “龍淵不是傻子,自然懂得權衡利弊,他絕不敢對軒宇下手。”

    梁靖地臉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鎮定,梁軒宇是他這一生中最珍視地人,若是出了任何差錯,只怕他都將無法承受。梁靖道:“一開始就是我錯了,我一心想讓他多多歷練,以便日后能夠繼承我的基業,可是現在看來,卻是我一手將他送入了火坑。”

    虛無我道:“我們的年紀都大了,這兩年我也開始漸漸明白,兒女各自有兒女的造化,咱們這些老骨頭又何必去強求呢?”

    梁靖點了點頭,他并不知虛無我這句話乃是有感而發,心中想著孫子的事情,沒有一刻能夠感到輕松。

    虛無我旁敲側擊道:“楚裂天那里你打算怎么做?”

    梁靖道:“軒宇在他們手中,他們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要挾我放棄,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言語中流露出頗多無奈,哪里還有半分王者的氣概。

    虛無我暗自感嘆,同時又由衷的感到一陣欣喜,自從孫女兒虛慧妍來到南郡探望他,了解她和龍淵之間的感情之后,他心中的天枰已經悄然偏向龍淵一方,如果有機會成為忠臣,沒有人愿意成為一個為天下人所唾棄的奸臣賊子,更何況這位君主還是他的未來孫女婿。

    石人峽兩側的山岩歷經烈火燒灼,早已變得烏黑。一夜風雨非但沒有將峽谷中的烏黑痕跡洗去。反而顯得更加醒目,地上滿是烏黑深沉地泥水,這樣地色彩充滿了陰郁和血腥。其中混雜了無數戰士的鮮血。

    狄驚雷和秦暉并肩站立在石人峽口,率領手下的戰士如同一道鋼鐵城牆,橫亙于峽口之中,他們地臉上充滿了不可戰勝的神情。

    三萬名吐蕃大軍在石人峽外的平原之上排開方陣,主帥拉占,副帥察爾干,分別守護在可汗代代的左右。代代也是一身金色盔甲。頭頂雉雞翎隨風招展,額頭上卻早已滲出了汗水。自從他登上汗位以來。這樣盔甲鮮明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現在方才發現自己對戰場的生疏,馬兒能夠負擔起他的重量。他卻几乎要承受不起盔甲地重量。

    拉占和察爾干都看出了代代地痛苦,察爾干低聲道:“大汗,咱們何時進攻?”

    代代大聲道:“誰愿出戰?”這句話說出之后竟然無人應聲,代代有些憤怒的向左右望去,拉占和察爾干也是惱怒到了極點,這種時候手下將領竟然沒有人挺身而出,難道要他們兩個主將出戰嗎?

    代代大吼道:“誰愿出戰?”

    仍然沒有人回應,拉占尷尬到了極點,正要指定手下將領出戰之時,忽聽遠處傳來一個炸雷般地聲音道:“扎霍愿意出戰!”

    一個鐵塔般地大漢分開周圍士兵,從吐蕃人地陣營之中走出。

    代代大喜,他認得這名大漢乃是素有吐蕃第一大力士的扎霍,在軍中是一個千夫長,代代重重點了點頭道:“好漢子!扎霍,你若是能將這石人峽給我攻下來,我便擢升你為萬夫長!”

    扎霍大踏步來到代代面前跪倒,大聲道:“多謝大汗!”

    代代取下自己鑲滿寶石地金盔,大聲道:“拿酒來!”

    身后武士慌忙拿著酒囊走了出來,在金盔之中倒滿酒水,代代充滿**道:“這盔中的美酒為我們吐蕃的勇士壯行。”事實上他有些不堪頭盔的重負。

    扎霍雙手捧起盛滿美酒的金盔,仰首飲下,他將空了的頭盔恭恭敬敬還了回去,振臂大吼道:“今日必破石人峽,為我吐蕃揚威!”他的吼聲雖然響亮,可是應和者寥寥,畢竟這兩日殘酷的戰斗已經磨去了吐蕃士兵的銳氣,對手的強橫已經讓多數吐蕃人心中產生了怯意。

    拉占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卻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悲哀,想盡一切辦法,始終無法攻破石人峽,到最后還是要采取強攻的方法,自己不能不承認失敗,然而這樣的挫折卻讓他心有不甘。

    進攻的號角聲終于響起,扎霍率領兩千名吐蕃勇士,身穿厚重皮甲,一步步向石人峽口逼去。

    狄驚雷的大手緊緊握住劍柄,秦暉微笑道:“狄兄不必心急,這次的戰斗要由我來打了!”

    狄驚雷道:“擊敗吐蕃人一次,他們的士氣便會低落一分!”

    秦暉道:“對付這幫愚蠢的家伙,只有鮮血才能讓他們退縮!”他大聲吼叫道:“箭形陣!”

    所有士兵迅速排列到應有的位置,狹窄的石人峽內形成了一個箭頭形狀的陣型,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擺出攻擊的陣型。

    秦暉位列于陣型的最前方,宛如利劍般銳利的目光投射到前方,直射在扎霍的面龐之上。

    扎霍的目光與秦暉在虛空中相遇,他瞬間感覺到對方超強的信心和殺氣,腳步不由得放緩。

    秦暉藏在身后的右手猛然抽出,一杆亮銀色的長槍宛如驚鴻般划破陰郁的天空,他的腳步開始移動,步伐在前沖之中開始不斷的加速。扎霍爆發出一聲震撼人心的怒吼,他揮動狼牙棒向秦暉迎擊而去。

    兩人的距離在一步步拉近,十丈、五丈、三丈……

    秦暉手中的長槍追風逐電般刺出,高速前進的矛尖在和空氣高速的摩擦之中溫度急劇升高,矛尖熱的發亮,亮的刺眼。

    扎霍掄起狼牙棒向長槍的矛尖揮去,狼牙棒卷起狂濤駭浪,想要吞噬那一點殺人的寒芒!
1006869617 發表於 2009-2-14 00:35
【怒龍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借刀】(下)
    一切都只是在瞬息之間,戰局卻高下立判,閃亮的槍尖從扎霍的喉頭穿過,在他粗壯的頸后露伸出來,扎霍雙目圓睜,其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目光,他根本想象不到對方為何有如此驚人的速度,微風吹過,雪亮的槍尖之上一點殷紅色的鮮血隨風飄落,滴落在地面之上,宛如綻開了一朵嬌艷的梅花。

    秦暉抽出長槍,扎霍諾大的身軀轟然扑到在地上,身后吐蕃士兵被眼前的情景完全震駭,竟無人敢上前一步。

    狄驚雷大聲吼叫道:“殺!”

    手下士兵同時爆發出一聲震徹天地的怒吼,箭形陣改變成為凸向前方的弧形陣列,高速向吐蕃人沖去。

    吐蕃第一勇士扎霍竟然在一個回合之內便被秦暉殺死,這極大的震懾了吐蕃將士的士氣,眼看對方軍隊如猛虎下山般向他們洶涌沖來,人數上占盡優勢的吐蕃人還沒有抵擋就敗下陣來。

    眼看著潮水般向峽口外退出的士兵,拉占的面孔已經氣得鐵青。

    代代卻是臉色蒼白,副帥察爾干慌忙叫道:“護駕!快快護駕!”

    拉占冷冷看了察爾干一眼:“他們離這里還遠著呢!”察爾干有些尷尬的垂下頭去,口中卻仍然道:“大汗,穩妥起見,您還是先回中軍。”

    代代此時卻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勇氣,大聲道:“不!我就在這里,今日我一定要親眼看著你們將石人峽攻下!”

    拉占抿起嘴唇。他抽出黑旗揮動。

    一千名弓騎兵從右翼沖出。拉占低聲道:“傳令下去,如有臨陣脫逃者,殺無赦!”

    狄驚雷揮劍將一名不及逃走的吐蕃士兵的頭顱斬下。然后停下腳步,按照趙子服的計划,他們追擊到這里就必須停下腳步。

    此時吐蕃人多數已經退出峽口,在后方地威懾之下,隊伍漸漸安定下來。

    秦暉低聲向狄驚雷道:“他們已經穩住陣腳,用不了太久就會發動規模更大地反擊!”

    他的話音未落,便看到吐蕃士兵開始在峽口外重新結陣。准備做出反扑。

    狄驚雷道:“他們敢來多少。。我們便砍下多少人的腦袋!”

    秦暉笑道:“好,今日咱們便并肩戰斗。將吐蕃人阻擋于石人峽外!”

    這時候一名傳令兵飛奔到兩人地面前。低聲道:“啟稟兩位將軍。軍師讓你們邊打邊退,將吐蕃人引入石人峽內!”

    狄驚雷微微一怔:“什么?要我們放棄石人峽嗎?”

    秦暉知道狄驚雷已經殺得興起。自然不肯輕易放棄浴血堅守的石人峽,低聲道:“軍師讓我們撤退必有深意,咱們只需依計行事,其他的事情無需多想!”

    狄驚雷看到秦暉這樣說,想了想從開戰以來,按照趙子服的戰朮布置,一直沒有出過什么差錯,于是點了點頭道:“好吧!這邊戰邊退,誘敵深入,只希望不是引狼入室才好!”

    吐蕃人再次集結之后,六千人排列成三大陣列向石人峽中再次突入,拉占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再不講什么策略與戰朮,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將這座人牆攻破。

    龍淵和趙子服并肩站立在黑松山頂,望著下面黑壓壓的吐蕃大軍,龍淵緊鎖眉頭,他從沒有懷疑過趙子服的戰朮和策略,心中擔心地是狄驚雷和秦暉地安危。

    宗霆漢來到他們的身后,恭敬道:“見過主公,見過趙先生!”

    趙子服轉身道:“准備好了嗎?”

    宗霆漢點了點頭道:“一切都已經准備就緒,只等軍師號令了!”

    趙子服笑了笑,目光重新投向吐蕃軍隊,低聲道:“看來拉占已經下定了決心,這六千人地隊伍只是前陣,后方還有五千人地隊伍作為策應,他是要不惜一切將石人峽攻破。”

    龍淵道:“狄驚雷和秦暉只怕守不住了!”

    趙子服點點頭:“一定守不住,所以我已經讓人告訴他們撤退……”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現在看來,卻不能撤退地太快!”他轉身傳令道:“馬上通報兩位將軍,撤退不可以太急,至少要堅持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我方不到一千人,對方一萬多人,這半個時辰只怕……”龍淵的擔心溢于言表。。

    趙子服低聲道:“催跨吐蕃人地信心在此一舉,我方必須要付出代價!”

    “吼!”

    “哈!”

    狄驚雷高舉巨劍爆發出一聲嘶啞雄渾的怒吼,隨即響起一片激揚的響應。

    秦暉慢慢系好頭盔,雙目冷冷審視著如蟻群一般向前逼近的敵人,他的呼吸平緩而悠長,越是臨近戰斗,越是要保持平和的心態,只有這樣才能無往而不勝。

    “擊鼓!”拉占高聲喝道,振奮人心的鼓聲在陣營中響起,連日來吐蕃士兵被驚恐籠罩的血液終于在鼓聲中重新開始沸騰。

    聽到急促的戰鼓聲,代代也感到一陣莫名的激動,他產生了從未有過的信心,今日一定能夠攻下石人峽!

    身穿棕色皮甲的吐蕃士兵宛如一道洪流,向石人峽沖入。

    狄驚雷高聲大叫道:“兄弟們!頂住!”

    一面面流露出冰冷光澤地金屬盾牌宛如一道不可逾越地城牆。七百名士兵同時發力。以無所畏懼的勇氣沖了上去,兩股力量撞擊在一起,發出轟地一聲巨響。峽谷內產生巨大的共鳴聲,兩方正處于相持之時,后方地吐蕃士兵呼號著沖上前去,用盾牌推動前方的同伴。

    前所未有的強大壓力壓榨著包括狄驚雷秦暉在內每一個守峽士兵的神經,他們竭盡一切力量與數倍于自己的敵人抗衡著,堅持著。在對方越來越強大力量的推動下,他們的腳步開始向后方滑動。

    秦暉肩頭頂住盾牌。手中長槍從盾牌地上方探伸出去。斜向下方刺入一名吐蕃戰士地頸部,大聲吼叫道:“沖!”

    所有士兵同時發力。他們穩住腳跟。將吐蕃士兵逼退了半步。可隨后又有一批吐蕃士兵涌入峽谷內,驟然增強的力量。讓他們向后方連續退出三步。

    狄驚雷身邊地士兵終于承受不住這巨大地壓力,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狄驚雷本想去攙扶他,可是對方又是一波強盡地沖擊,他們不得不向后撤退,耳邊隱約響起那名同伴的慘叫之聲,他還沒有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便已經被吐蕃人碾踏成泥。

    越來越多地吐蕃人涌入石人峽之中,趙子服默默計算著時間,此時狄驚雷秦暉一方的戰士開始無法承受這巨大的壓力,不斷有人倒下去,隨著人數的減少,他們的力量也在不斷的衰弱下去,支撐他們繼續戰斗下去的只有強大的意志力。

    吐蕃人作為策應的五千人也已經涌入石人峽內。

    狄驚雷的隊伍距離后方的石牆還有不到十丈的距離,他們看來已經支持不住了。

    趙子服用力搖了搖下唇,低聲道:“是時候撤退了!”轉過身去,卻發現龍淵早已不在。

    “撤!”秦暉低吼道。

    然而他發現周圍的戰士沒有任何人撤退,因為他們已經被吐蕃牽制住,想要從容撤離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兩側的戰士也承受不住壓力吐血倒在了地上,這道曾經橫亙于吐蕃人眼前的銅牆鐵壁終于崩塌。

    狄驚雷一劍刺入對面吐蕃人的心口,然而他馬上便發現自己已經處于吐蕃人的包圍之中。

    秦暉就在距離他不到一丈處,長槍一分為二,成為兩柄短槍,在這樣狹窄局促的空間內,只有這樣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雙臂晃動,兩支矛尖狠狠刺入兩名吐蕃戰士的咽喉,可腿上卻感到一涼,他用肘尖撞開貼近自己的兩名吐蕃士兵,向后方石牆撤去。

    狄驚雷連續砍翻了三名吐蕃士兵,在努力縮短著和秦暉之間的距離,身邊的戰士一個個倒下,吐蕃人的凶悍和殘忍此時終于得到了宣泄,十多杆長矛同時刺入了一名戰士的胸膛。

    狄驚雷怒吼道:“娘的!老子跟你們這幫畜生拼了!”

    這種緊身相搏根本沒有太多的技巧可言,狄驚雷和秦暉很快就已經遍體鱗傷,他們終于會合在一處,距離身后石牆還有三丈的距離,雖然只有三丈,可是他們卻恐怕回不去了。

    彼此相望,都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兩人同時道:“你走!”

    說話間手下卻不敢有任何停歇,分別將一名吐蕃士兵刺殺于面前。

    狄驚雷道:“殺得一個賺一個!”

    秦暉大吼道:“殺!”

    就在兩人決意戰死沙場之時,石牆之上沖出兩百名士兵,手持連弩,以激烈的箭雨射入吐蕃人的陣營之中。秦暉和狄驚雷頓時感到壓力大減,相互攙扶著向石牆小門逃去。

    馮志遠率領二十多名勇士從小門處沖了出來,接應他們逃了進去。

    剛剛進入石牆之后,馬上有戰士過來用沙包將小門填塞。

    黑松山頂,趙子服高聲道:“開閘放水!”

    宗霆漢大吼道:“放水!”多日以來他都在這黑松山頂筑建堤壩,開挖渠道,這次終于輪得到他上場了,蓄留多日的水泊從掘開的堤壩處滾滾流入渠道之中,然后從黑松山頂飛流之下。

    那幫吐蕃士兵聽到頭頂傳來轟隆隆的聲響,還以為是天上打雷,仰首望去,卻見一條銀龍從天而降。他們根本想不懂為何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化,一個個驚恐之中慌忙調頭向峽口逃去,原本狹窄的石人峽內此時已經涌入了一萬多名吐蕃士兵,想要在短時間內撤離談何容易。

    石人峽內亂成一團,那從天而降的水流之中遍布沙石木樁,夾雜在水流之中沖刷而下,其威力宛如泥石流一般,不少士兵被砸得腦漿迸裂,命喪當場,更多的人是被己方同伴踩踏而死,峽谷內充滿了淒慘的嚎叫之聲。

    龍淵站在石牆之上看著滾滾而下的洪流,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人的生命在自然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的單薄和蒼白。

    此時趙子服又下了第二道命令,宗霆漢率領士兵將裝滿火油的木桶從黑松山上方滾落,木桶接二連三的從高空中墜落,有的撞擊在崖壁之上火油四處飛濺,有的落在水面之上完好無恙,還有的直接砸在了吐蕃士兵的身上。

    龍淵高聲道:“放火!”率先抽出火箭,瞄准水中漂浮的木桶射去,火箭正中木桶,火油遇火爆炸燃燒,將周圍几十名吐蕃士兵炸得翻飛而起。

    最近寫得都是戰爭,看過我書的朋友應該知道,戰爭描寫本非我長,速度始終無法提起來,還請理解!
1006869617 發表於 2009-2-14 00:35
【怒龍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渙散】(上)
    一支支火箭宛如飛蝗般射向敵人陣營,裝滿火油的木桶不停從空中墜落,不多時水面上便漂浮著一層厚厚的黑油,兩旁崖壁之上也迸濺的到處都是,整個石人峽內宛如成了人間煉獄。

    吐蕃士兵的哀嚎聲,慘叫聲不絕于耳,進入峽谷內的一萬多名吐蕃士兵相互碾踏,在水火之中宛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沖亂撞,場面混亂到了極點。

    代代一動不動凝望著石人峽的方向,臉上布滿了悲傷和驚恐想混雜的神情,迎面吹來一陣冷風,送來濃烈的焦糊味道,代代知道那是吐蕃士兵尸體的味道,一種難言的惡心感涌上喉頭,他慌忙垂下頭去,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

    “魔鬼……”拉占的心中默默道,他心中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強烈挫敗感,望著濃煙滾滾不斷有黑水流出的石人峽,他仿佛看到一張惡魔永不知飢餓的利口,自己正將一批批的士兵送入這利口之中,他不可能取勝,拉占用力握住馬缰,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血色。

    吐蕃大軍之中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駭,心中最后的那丁點兒勇氣都已經被恐懼占盡。

    “收兵!”代代的聲音蒼白而無力。石人峽內的大火直到黃昏時分方才熄滅,歷經水深火熱的峽谷內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吐蕃士兵地尸首,唯一能夠找到的生命便是几只前來啄食尸體地烏鴉。

    狄驚雷和秦暉兩人都是滿身傷痕,靠在石牆下接受治療。龍淵來到他們面前,親自將倒好的熱水遞到他們手中。

    狄驚雷的臉上蕩漾著驕傲的微笑:“兄弟。我沒讓你失望吧?”

    龍淵重重點了點頭,這是怎樣可敬的朋友,擁有這樣無畏而忠心地部下,他何愁天下不定,何愁大業不成?他站起身忽然留意到妙嬋在遠處向自己招手。龍淵緩步走了過去,有些責怪的說:“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妙嬋道:“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幫上忙的!”

    “謝了,不過這里應當都是男人的事情,你來可能有些不方便。”

    妙嬋瞪了龍淵一眼,此時趙子服也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龍淵笑道:“趙先生來得正好。^^首發君子堂^^這場仗打得漂亮!”

    趙子服呵呵笑道:“這都要靠將士齊心,更有公子親臨戰場鼓舞士氣,咱們自然無往而不利。”

    妙嬋看了龍淵一眼,意味深長道:“你的手下果然一個強似一個,溜須拍馬地本事全都是一流水准。”

    趙子服尷尬干咳了一聲。

    龍淵瞪了妙嬋一眼,暗自責怪這丫頭說話口無遮攔,岔開話題道:“趙先生,石人峽內的尸首怎么辦?”

    趙子服道:“照我估計。吐蕃人不會放任他們族人的尸體暴于荒野,今晚可能會組織士兵過來搬運尸首,我們可以展開再次阻殺,將他們最后的那點兒勇氣摧垮!”

    龍淵道:“他們滿懷悲憤而來,這場仗只怕不好打。”

    趙子服點了點頭。

    妙嬋卻道:“我還當你這位大軍師有什么過人的本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趙子服被她說得滿面通紅,他因為身有殘疾的緣故。自尊心比起尋常人更要強烈,當著龍淵的面被妙嬋一番數落,自然覺著面子上過不去冷冷道:“卻不知你又有什么高見?”

    妙嬋道:“他們既然想要奪回尸體,便讓他們奪回去。”

    趙子服呵呵冷笑了一聲,意思是你也不過爾耳。

    妙嬋又道:“不知你聽說過疫豆之說?”

    趙子服微微一怔,臉上不屑的神情瞬間褪去。低聲道:“愿聞其詳!”

    妙嬋道:“只需將疫豆撒在這谷內尸首之上。今晚任由他們將尸首奪回去,用不了几天吐蕃軍營之中便會瘟疫橫行。一支生病地隊伍還談得到什么戰斗力?”

    趙子服道:“說得雖然輕巧,可是那疫豆只是傳說中聽到過,現實之中我卻……”

    “你沒有見過不代表沒有!”妙嬋笑道:“這件事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趙子服大喜過望道:“假如你真的能夠做成這件事,我們必然可以不戰而勝!”

    妙嬋卻道:“不過我幫你們做成這件事卻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首發君子堂^^”

    龍淵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沒有那么好心,什么條件?痛痛快快說出來吧。”

    妙嬋道:“很簡單,等到吐蕃人退兵之后,你要陪我去大悲寺找摩挲利!”

    龍淵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

    當晚吐蕃人派遣三千士卒潛入石人峽將殉難士兵的尸首運回,石牆另外一側雖然***通明,可是龍淵一方并沒有進攻的打算。

    雙方似乎都已經打累了,彼此都沒有繼續交戰的打算,黎明時分那些堆積在石人峽內地尸首終于被完全運走。

    吐蕃大營內籠罩著一層深重的愁云,可汗代代望著前方堆積如山的尸骨,心中暗暗道:“難道我錯了?”

    元帥拉占也是臉色陰郁,從戰爭開始以來,他們始終處于被動挨打之中,昨日更是在石人峽一戰中損失了一萬多名士卒,雖然現在他們仍然擁有十多倍于龍淵一方的士兵,可是他也明白。這人數上的優勢可能永遠也無法轉變成勝勢。

    代代慢慢向前方的尸骨走去,四名隨軍而來地喇嘛正在環繞尸首低聲超度著他們地亡靈。代代從一名士兵地手上接過火炬,來到堆積如山地尸骨前,用火炬引燃了尸首,熊熊燃燒的火光吞噬了這些吐蕃戰士的身體,帶著他們的亡靈久久羈留在異鄉之中。

    楚裂天睡夢之中看到一個人拿著尖刀向自己一步步迫近。他驚恐地叫了一聲,猛然從臥榻之中坐起,身上的衣服已經為冷汗濕透,他抬起衣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然后拿起一旁涼透的茶盞,將其中的涼茶一口飲盡。雙目中的驚駭仍然沒有消褪,胸膛劇烈起伏著,他仍然在回憶著剛才地一幕,依稀記得那名要殺自己的人好像是邵通山。

    他大聲叫道:“來人!”

    門外進來了兩名武士,跪倒在楚裂天面前道:“大帥!不好了,咱們的糧草被燒了!”

    “什么?”楚裂天霍然站起,一把抓住其中一名武士的前襟,怒吼道:“你說什么?”

    “咱們的糧草被燒了……”

    楚裂天用力咬了咬下唇猛然一把將那名士兵推倒。迅速穿上外袍,大踏步向門外沖去,走出帳門外,卻看到糧草營的方向火光沖天,他大吼道:“去把邵通山給我找來!”

    邵通山也看到了這場大火,他呆呆看著沖天而起的火光,喃喃道:“完了……完了……”糧草營由他負責。雖然所剩的糧草不多,損失算不上大,可是他仍然罪責難逃,更何況楚國一方因為梁軒宇地事情已經斷掉了他們的供給,也就是說這些糧草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陸志豪第一時間來到邵通山的身邊,低聲道:“七弟。大帥讓你過去。”

    邵通山搖了搖頭道:“完了……”

    “什么完了?”陸志豪并不明白邵通山這句話背后的含義。

    邵通山道:“這次大帥一定不會放過我!”

    陸志豪勸慰他道:“怎么會?咱們畢竟是結拜兄弟。他應當不會……”說到這里,連他自己也有些不自信起來。

    邵通山道:“最近他一直都在懷疑我。他雖然不說,可是從他的眼神中我能夠看出來。”

    陸志豪默然無語。邵通山道:“走吧,這場仗根本打不下去了,楚國退兵,斷了咱們的糧草,硬撐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陸志豪心中也是一陣黯然,他嘆了口氣道:“又能走到哪里去?”

    邵通山道:“楚國!唯今之計,也只有楚國才是咱們落腳地地方,我想梁靖還是愿意收容咱們的。”

    陸志豪驚聲道:“你……你要離開大帥?”

    邵通山道:“看在一場兄弟的份上,你不要攔我,若是你聽我一句話,還想多活几日,便跟我一起離去。”

    陸志豪和邵通山素來交情最深,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道:“我跟你一起走!”

    楚裂天看到邵通山久久沒有到來,讓人再去查看,方才知道邵通山和陸志豪已經引著黃旗軍和藍旗軍拔營之后徑直向東而去,顯然是入楚國投奔。

    楚裂天惱怒到了極點,這兩人都是他的拜把兄弟,想不到危難之時卻是最先背叛自己的人,算起來他們帶走的兵馬要有萬人之多,楚裂天暴吼道:“給我招方虯、尚武兩人過來!”

    方虯和楚尚武很快便來到楚裂天地面前,楚裂天抑制不住內心地憤怒,大聲吼叫道:“你們馬上率領麾下兵馬,去把他們給我追回來,無論死活!”

    方虯和楚尚武對望了一眼,從楚裂天的這句話已經可以看出他已經動了真怒。

    兩人領命之后馬上去調集兵馬前往追擊。

    伏原來到楚裂天地身前,楚裂天看到伏原,忽然想起他勸自己及時離去的話,心中不由得一陣后悔,如果當時便聽從他的話離去,也不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伏原道:“大帥還好嗎?”

    楚裂天苦笑道:“好?好個屁!”

    這時候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向楚裂天跑了過來,驚慌失措道:“報……報……大帥……大……大事不好了……”

    楚裂天怒道:“閉上你的臭嘴,有什么事情只管喘完氣再說!”

    那士兵只是指向身后的江面。

    楚裂天舉目望去,卻見月光籠罩的江面之上,几百條大小船只正在向他們的方向逼近,他不禁打了一個激靈,脫口道:“敵人?”

    伏原道:“大帥!是敵人打來了!”

    楚裂天暗暗叫苦,這邊邵通山和陸志豪帶走了兩旗兵馬,方虯和楚尚武又帶走兩旗兵馬前往追擊,自己的水寨大營之中只剩下萬余黑旗軍,敵人偏偏挑選這個時候前來進攻,難道他們當真有鬼神莫測之能,算准了現在正是自己陣營最為虛弱的時候。

    楚裂天求助的望向伏原,是戰是逃,他真的不知該怎么辦?

    伏原揣著明白裝糊涂,其實楚裂天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局面多半要靠他所賜,伏原道:“唯今之計……”

    楚裂天不等他說完便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牙切齒道:“你不必說了,我便是戰死在這里也不回撤退一步!”
1006869617 發表於 2009-2-15 15:46
【怒龍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渙散】(中)
    陳武陽和朱四叔并肩站立于主艦的船頭甲板之上,彼此的臉上都洋溢著激越的神情,楚裂天軍隊的內部發生了動亂,讓他們獲得了絕佳的戰機,西風正緊,朱四叔撫須大笑道:“當真是天助我也!”

    陳武陽微笑道:“應當是天佑大康!”

    朱四叔呵呵笑道:“不錯!天佑大康!”他朗聲喝道:“出發!”

    三十艘堆滿硫磺火油的民船以十艘為一隊列,在寬闊的江面上呈品字形向敵軍水營大寨沖去。

    楚裂天正在組織防守之時,卻發現已經有不少的士兵趁著夜色開始逃走,這其中多半都是他在芙城之時,強行征召的士兵,那些士兵看到江面上一字排開的隊伍,船火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一個個心中早已打起了退堂鼓,加上聽說藍旗軍和黃旗軍已經率先撤退,哪里還有人愿意留下賣命。楚裂天大怒,揮刀將一名想要逃走的士兵攔腰斬于馬下,怒吼道:“老子看你們哪個敢逃!”眼看他毫不留情的殺掉那名士兵,這對其他的士兵非但沒有起到任何的震懾作用,反而讓他們更加的惶恐,形勢已經開始失去了控制。

    三十艘裝滿火油硫磺的民船借著風勢高速向對方沖去,在距離對方水營大寨還有三十丈的距離時,陳武陽高聲吼叫道:“點火!”雄渾的聲音在江面上擴展開來,三十艘火船燃燒著向敵營沖去。這些水寇全都經過嚴格的訓練,在距離敵方水營還是十丈的時候,方才棄船離去。楚裂天一方雖然還有不少的人馬。可是他們對于水上征戰并不擅長,從糧草被燒開始。整個大軍便處于混亂之中,這樣的狀況下只有不到二十艘船駛離水寨迎向對方,更多的船只仍然停泊在水寨之中。

    “放箭!”楚裂天聲嘶力竭地喝道,此時對方最前方的十艘火船已經沖入了他的水營。撞擊在停泊在水營中的戰船之上,強烈的沖撞引起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火光沖天而起,整個天地都陷入紅彤彤的色彩之中。那些仍然留守在水營艦船上的士兵慌忙跳入水中,轉瞬之間真個水營大寨都已經燃燒起來。伏原站在水營的一角默默眺望著前方戰火連天的景象,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悲傷交織的復雜滋味,他高興的是自己終于選擇了正確的陣營,悲傷的是自己竟然親手葬送了楚裂天的未來命運。耳邊忽然響起一個低沉舒緩的聲音:“老弟!咱們是時候離開了!”

    伏原轉身望去,卻是喬裝打扮的謝庸來到了自己的身邊,還有一人他并不認識。

    乃是謝庸的老友千面判官駱東來,這次謝庸之所以能夠自如出入敵營,主要是駱東來一手高妙的易容朮的幫助。伏原嘆了一口氣,慢慢點了點頭,謝庸能夠體會到他此刻的心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人趁著混亂向正北方而去。陸志豪和邵通山離去不久,方虯和楚尚武便統領兩旗兵馬追趕上來,邵通山雖然屢戰屢敗,可是逃跑的本事卻是一流,離開大營之后,他便考慮到楚裂天定然不會放過自己,一定會派人追來。所以下令手下劉朗率領一千人斷后,其他加速逃離。方虯和楚尚武兩人大軍一到,那劉朗看到勢頭不妙,根本沒有反抗便率領這一千人繳械投降,不過這樣一來也多少拖延了他們追趕的節奏,方虯和楚尚武本想分出一支軍隊繼續追趕。此時便發生了水營大寨被燒的事情。

    他們回頭望去,身后的天空已經完全籠罩在一片紅彤彤的色彩之中。兩人都知道不妙,慌忙率領軍隊向水營大寨的方向而去,這一來一回之中,又有不少的士兵悄悄逃離,方才來到半路之上,他們手下的士兵竟然逃走了一半之多。楚尚武關心父親的安危一馬當先沖在前方,就在水營大寨在望之時,斜刺里突然殺出一支隊伍,為首一員竟是蘇紅袖。她冷冷道:“現在想要救人只怕太晚了!”

    楚尚武看到攔住自己去路的竟然是一個女人,冷冷道:“讓開,我從不跟女流之輩動手!”蘇紅袖點了點頭,手中長槍猛然一抖,閃亮著逼人寒芒的雪亮槍尖宛如漫天花雨般向楚尚武兜頭籠罩而去,楚尚武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女將出手如此狠辣果決。他單手揮動長刀,向蘇紅袖迎擊而去,刀槍在空中撞擊在一起,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鳴響,槍身在刀杆之上滑行了一段距離,一道耀眼奪目的彗尾在槍后拖出。雙方咋合咋分,蘇紅袖也暗自驚嘆,楚尚武臂力非凡,單憑一只手臂的力量就已經擋住了她雙臂的攻擊,卻不知楚尚武此時也在暗暗叫苦,他因為托大而用單手招架,此刻手臂被震得麻木無比。

    蘇紅袖身為女子雖然臂力遜色于楚尚武,可是她出槍變招的速度卻是奇快,刀槍剛一分開,手中長槍便追風逐電般刺向楚尚武的咽喉,楚尚武不得不向后仰起,槍尖貼著他的鼻梁刺過,楚尚武驚出了一身冷汗。兩人你來我往轉瞬之間已經互遞了十多招,蘇紅袖的主要目的乃是拖延楚尚武支援大營的腳步,楚尚武因為擔心父親的安危越戰越是心急,他屬于力量型的打法。體力下降極快,出招的速度也開始變得緩慢。反觀蘇紅袖卻始終如開始那般從容,以槍尖微微一錯,將楚尚武全力揮出的一刀化解而去,手中槍一個反轉宛如靈蛇般從另外一側刺了出去。楚尚武再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慘叫一聲,長槍從他的咽喉刺入,事關大局,蘇紅袖雖然欣賞他的本領,可是手下卻不敢有絲毫的容情,槍尖貫通楚尚武的喉嚨,然后迅速拔出,一道血箭順著她拔槍的方向噴射而出。楚尚武不能置信的看著蘇紅袖,捂住喉嚨,鮮血卻仍然從他的手指縫隙之中源源不斷的流淌出來。

    楚尚武慘然一笑,一頭從坐騎之上栽落下去。身后士兵看到主將被殺,哪里還有繼續戰斗下去的勇氣,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向四周逃去。方虯的白旗軍位于后方,他感到戰場之時正看到楚尚武被刺殺于馬下的情景,不由得爆發出一聲悲憤的怒吼。他縱馬向蘇紅袖迎去。蘇紅袖早就聽說過方虯此人,知道他和狄驚雷的交情不錯,交手之前已經存留了几分情面,揮槍架住狄驚雷刺來的長矛道:“方虯,看在狄大哥的份上,我不殺你!”

    方虯怒吼道:“誰殺誰還不好說呢!”長矛一錯,雙臂奮起神力將蘇紅袖手中長槍壓了下去。

    蘇紅袖從這一個回合已經看出方虯的力量還要在楚尚武之上。自己只怕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長槍向下一沉,然后一個翻轉壓在方虯的矛尖之上,輕聲道:“楚裂天已經死了,你難道還要執迷不悔嗎?”蘇紅袖之所以這樣說,目的是干擾方虯的心神。方虯不知是計。果然中了圈套,心中悲憤到了極點。怒吼道:“你殺了我義父,我今日定然要殺你為他報仇!

    ”他雙臂用力將蘇紅袖下壓的長槍震起,手中長矛化出漫天矛影,想蘇紅袖全力刺去。蘇紅袖和他對了几招,秀眉微蹙,似乎已經難以抵擋方虯疾風暴雨般的攻勢,調轉馬頭向遠處逃去。方虯大吼道:“哪里逃!”他此刻已經殺紅了眼,根本顧不上多想,拍馬向蘇紅袖狂追而去,蘇紅袖越跑越慢,方虯的馬頭即將追上蘇紅袖的馬尾之時,方虯一矛刺向蘇紅袖的后心。蘇紅袖看都不看來矛的方向,身軀向左一側,矛頭貼著她的右肩刺出,于此同時蘇紅袖柳腰一擰,一個回馬槍刺向后方。方虯慌忙向后仰起,卻想不到蘇紅袖這一槍的目標是他的坐騎,槍尖刺入方虯坐騎的左目,直貫入腦,那馬兒一聲悲鳴前蹄一軟扑倒在地上,方虯失去平衡,跌在地上。

    方虯面如死灰,想不到自己英武一世,最終竟然敗在一個女人手下,他閉上雙目,黯然道:“殺了我吧!”身后黃旗軍的將士看到主將被擒,一個個不顧一切的向前沖來,試圖救出主將。蘇紅袖厲聲道:“想要他活命的全都給我退下!”[續:]那幫黃旗軍的將士都是和方虯風風雨雨多年來一起走過,他們怎能忍心看到方虯被殺,不得不停下腳步。方虯怒吼道:“混賬東西,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們的,沖上來啊.......”

    他轉身試圖扑向蘇紅袖的槍尖,想要以身殉職,蘇紅袖早已猜到他的想法,長槍微微一側,用槍尖狠狠擊打在方虯的頸側,將方虯打得昏迷過去,冷冷道:“把他捆起來,回頭再來處置!”

    楚裂天揮動長刀左沖右突,在戰場之中亡命拼殺,只有在此時方才顯出他的些許英雄氣概,可是身邊的將士已經越來越少,一旦士氣沒有了,戰斗力便會急劇下降。楚裂天一刀將一名敵兵批翻在地,環視周圍,几百名正在進逼的全都是敵方士兵,一時間悲從心來,想不到自己賴以驕傲的五萬大軍竟然在頃刻之間就土崩瓦解。周圍士兵同聲喝道:“棄械投降!保你活命!”

    楚裂天咬了咬下唇,猛然將長刀頓入腳下土壤之中,怒視前方,嘶聲吼叫道:“老子一生偏偏不知道何謂投降二字!”陳武陽和朱四叔也已經來到了戰圈之中,陳武陽大聲道:“楚裂天,你若是迷途知返,我可保全你的性命......”楚裂天大笑著打斷了陳武陽的話:“讓老子給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當手下嗎?去死!”

    他擎起長刀,大踏步向陳武陽沖去,四名士兵向前迎來,試圖阻擋住楚裂天的腳步,楚裂天長刀橫掃,竟然將四名士兵的頭顱齊刷刷砍了下來,血雨噴灑在他的身上,楚裂天的魁偉身影更顯凶悍。陳武陽正想揮刀應戰,卻聽到朱四叔冷冷道:“放箭!”早已嚴陣以待的五十名弓手松開弓弦,一支支箭簇向楚裂天射去。楚裂天雖然勇猛,卻無法抵擋住這宛如飛蝗般的箭雨,他身中數箭仍然堅持前沖几步,距離陳武陽不到一丈之時,力氣終于完全用盡,魁偉的身軀轟然扑倒在地。
1006869617 發表於 2009-2-15 15:47
【怒龍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渙散】(下)
    用不了太久他們的大軍即將陷入一片死亡的陰影之中。身穿皮袍的扎西浦發快步來到拉占的身邊,低聲道:“大帥,事情越來越棘手了。”

    拉占瞇起雙目凝望著遠方的朝陽,卻沒有說話。

    扎西浦發道:“我看這次只怕是瘟疫,那四千多名士兵已經被隔離,可是如果不能及時找到救治的方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拉占轉生看了看扎西浦發:“你有什么高見?”

    扎西浦發沒有直接回答拉占的問題:“現在軍中士氣低落,這兩日竟然有三十多人偷偷逃走!”拉占冷冷道:“抓住一個便殺一個!”扎西浦發道:“若是這樣下去,只怕逃走的會更多,與其留下來病死戰死,不如逃回去還有一條活路。”

    拉占道:“明日我親自領兵攻打石人峽,無論如何都要將石人峽拿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從來到這里便叫嚷著拿下石人峽,到今日仍然沒有任何的進展,十萬大軍卻已經折了將近兩萬,病倒的也將近五千人。

    扎西浦發嘆了口氣道:“大帥,我有句話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你說吧!”

    “這次咱們只怕贏不了,我聽說楚國進攻巴蜀的大軍已經退了,再過几日,他們派往東線的士兵就會前來增援,此消彼長,咱們又有什么把握拿下擁藍關?”拉占怒視扎西浦發道:“你莫不是想退兵?”扎西浦發點了點頭。

    拉占怒道:“吐蕃勇士只有戰死絕無退卻!”扎西浦發還要勸說的時候,卻看到巫醫巴桑向他們走了過來,慌忙停下說話。巴桑來到兩人面前行禮后道:“大汗的燒已經退了,讓元帥過去,他有話想要對你說。”拉占點了點頭,轉生跟著巴桑去了。

    扎西浦發望著拉占的背影不由得一陣長吁短嘆。金頂大帳內帷幔低垂,可汗代代便躺在帷幔之后。

    拉占恭敬道:“大汗!今日身體好些了嗎?”

    帷幔后傳來代代嘶啞的聲音:“拉占,我聽說咱們病倒的士兵已經接近五千人?”

    “是!”拉占并沒有做任何的隱瞞。

    代代嘆了口氣道:“退兵吧!這樣下去,我擔心自己會死在這里,臨時前都看不到家鄉的天空......見不到我那可愛的女兒......”說到這里代代竟然哽咽。謝庸道:“我恰巧游歷到這里,兩邊打仗,我自然要幫助我的朋友!”蘇紅袖從謝庸的話語中聽出了言外之意,小聲道:“謝先生還打算走嗎?”

    謝庸點了點頭道:“我和駱東來打算去北方走走,如果沒有這件事耽擱,此時只怕已經在東都了。”蘇紅袖暗自嘆息,她知道只要謝庸決定的事情,別人很難做出改變。伏原走入營帳,看到方虯蓬頭垢面的坐在那里,四肢用麻繩混合牛筋捆住,那是為了防止他掙脫繩索逃走,不過從表面上看,他并沒有收到什么重傷,伏原這才放下心來。

    方虯看到伏原頓時停下了罵聲,雙目瞪得滾圓盯住伏原,難以掩飾內心的驚愕道:“軍師?”伏原點了點頭,上前握住方虯的臂膀,嘆了口氣道:“方虯!咱們已經敗了.......”

    方虯神情黯然,低聲道:“我知道,軍師怎會來到這里?”他問完這句話,看到伏原安好無恙的樣子,內心頓時明白,伏原一定是投入了對方的陣營。伏原道:“方虯......”方虯黯然道:“我明白了,你不必勸我,便是死,我也不會投降他們!”伏原嘆了口氣道:“方虯。你還年輕,難道真的愿意就此死去?”方虯將面孔扭到一邊不去理會他。

    伏原道:“我知道,你心中看不起我,可是有一點你無法否認,大帥從出兵伊始便注定會有今日敗亡的結局,你我不止一次的討論過爭斗下去的結果,事實也証實了我們當初的預想。”

    方虯低聲道:“軍師,我并非是看不起你,每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選擇追隨他們,我選擇為大帥盡忠,你無需繼續勸我。”

    伏原道:“盡忠?你不要忘了,咱們從草莽起軍反得乃是當初的大康,和盡忠兩字向來無緣,若是想要盡忠。龍淵方才是真龍天子,若是盡忠咱們理當侍奉大康的皇室。”方虯大聲道:“不要說了,我心意已決,死便死了。”伏原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之所以決定改奉新主,全都是因為大帥起兵之時,正逢吐蕃人入侵巴蜀。龍淵為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為了巴蜀的萬千百姓,大帥此時起兵有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之嫌,若是龍淵敗了,吐蕃十萬鐵騎便會侵入巴蜀禍害萬民,那方才是咱們中原大大的不幸,楚王梁靖雖然坐擁江南,其人想得不是中原百姓的利益。之所以和大帥聯盟,也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何嘗想過巴蜀的百姓,方虯,這里是咱們的家鄉,有外敵入侵之時。我們何嘗不想保護我們的家園?危難之時,能夠放開一切,投入與吐蕃人全力一戰者,天下間還有几人?”方虯垂下頭去。

    伏原道:“你說我是叛徒也罷,看不起我唾棄我也罷,在我心中已然認定了這個明主,我伏原并非是怕死,乃是舍不得自己的生平所學還沒有為家鄉父老造就半分福祉,我投龍淵并非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巴蜀萬千百姓早日脫離茫茫苦海......”方虯再不說話,雙目緊緊閉上。

    伏原拍了拍他的肩頭:“帶我們來到世上的乃是父母,養活我們的卻是這一方水土,你仔細想想,咱們究竟為這里做過什么?”伏原說完這句話,起身離開了營帳。“元帥!又有六百多名士兵病倒了!”聽到手下人的稟報,拉占雙眉緊鎖,臉上的憂郁更加重了,他閉上雙目,過了許久方才道:“大汗怎樣了?”

    “大汗仍然在發燒,應當是被傳染了。”拉占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默默向營帳外走去,遠方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凝聚在天空中多日的陰霾終于一掃而光,然而他們的噩運仍然沒有過去,三日了。天邊的一絲魚肚白預示著黎明的到來,戰場之上的硝煙卻仍未散盡,江水已經被染紅,江岸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尸首,晨風中混雜著硝煙和血腥的味道。這場戰爭遠遠沒有想象中艱苦,陳武陽和朱四叔有說有笑的走在楚裂天的水營大寨之中,只有勝利者才能夠保持如此輕松自如的心態。

    蘇紅袖率領隊伍來到了這里,陳武陽和朱四叔慌忙前去參見,蘇紅袖躍下駿馬,微笑道:“有沒有抓住楚裂天?”

    陳武陽道:“死了!”朱四叔道:“此人畢竟還算得上一條漢子,臨死沒有辱沒自己昔日的聲名。”蘇紅袖點了點頭,此時遠處傳來笑語之聲,几人舉目望去,竟然是闊別已久的謝庸和其他兩人向這邊走來,左邊的是千面判官駱東來,右邊的是伏原。陳武陽早已得知謝庸前往楚裂天陣營偷偷說降伏原之事,蘇紅袖對這件事卻不知道,看到謝庸當真是驚喜萬分,她快步迎了上去:“謝先生!”美眸之中已然蕩漾出喜悅的淚光,在她心中早已將謝庸視為父親一樣的寬厚長輩,如果沒有謝庸她和龍淵也不會走到現在,對謝庸的感情自然比其他人要深厚的多。

    謝庸大笑道:“一段時間不見,紅袖變得越發英武了!”蘇紅袖笑道:“謝先生不要取笑我了!”謝庸將身旁的伏原介紹給眾人:“這位便是伏原先生,若是沒有他的幫助,我們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將楚裂天擊敗!”眾人聽到伏原的名字慌忙上前相見,一個個對伏原都是尊敬有加。伏原聽到楚裂天被殺,心中原本難過,看到眾人對他如此熱情,心中這才稍稍好多一些。蘇紅袖道:“伏先生,聽說你和方虯交情頗深!”

    伏原微微一怔,驚聲道:“他......怎樣?”蘇紅袖道:“先生不必擔心,現在他被暫時關押起來,我并沒有讓人為難他,因為他是狄驚雷大哥的好朋友。之前狄大哥也專門交代要善待他。”伏原點了點頭道:“蘇將軍,若是方便的話,我想見見方虯!”蘇紅袖笑道:“好啊!我這就領先生過去。”

    謝庸和陳武陽同聲道:“我跟你們一道去!”几人走到中途,正遇到從七重峽過來報訊的何泰,陳武陽叫住何泰,何泰笑道:“我正要去找陳將軍,想不到在這里遇上了。”[續:]陳武陽道:“七重峽那邊的情況怎樣了?”何泰笑道:“我這次來就是奉了諸葛先生之命,前來通報七重峽的情況,現在丘朗的水軍已經開始撤退,楚王梁靖為了他那個不爭氣的孫子放棄了西征”。陳武陽哈哈大笑道:“太好了!”何泰向几人告辭又去見朱四叔。

    來到關押方虯的營帳前。老遠便聽到他在里面的怒罵之聲,蘇紅袖笑道:“他的脾氣真是火爆,從被擒之后便罵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呢。”伏原嘆了口氣,向几人道:“我一個人進去看看!”謝庸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望著伏原腳步沉重的走了營帳,陳武陽低聲道:“伏先生的心情看來不好。”謝庸感嘆道:“他畢竟追隨楚裂天這么多年,這次若不是他幫助我們,楚裂天也不會敗得如此徹底,心中對舊主自然會有愧疚。”他和伏原有著類似的經歷,不過伏原做得比他更加徹底。內心所承受的壓力顯然更大。蘇紅袖道:“這次若是沒有謝先生,也不會成功將伏原說服。”陳武陽道:“諸葛先生在戰前便想用反間之計,可惜沒有合適的人選,想不到戰事剛剛打響,謝先生便如同及時雨一樣的飄過來了。”
Auster 發表於 2009-2-19 04:02
【怒龍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殺絕】(下)


    傷五十七人,死亡二十二人,狄驚雷和手下將士將陣亡士兵的遺體逐一運送到避雨的地方,小心擦去他們臉上的血跡和污垢。

    龍淵獨自站在擁藍關的西門箭樓之上,凝望著暴雨中的火光,他身上的衣衫已經被風雨淋透,整個人卻始終保持著最初的姿勢,沒有任何的改變。

    身後響起妙嬋的聲音:“吐蕃人收兵了!”

    龍淵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妙嬋從他的目光中馬上發現了從未有過的沉重和緊張,忽然認識到這場大戰對龍淵是何其的重要,一種說不出的憐惜之情湧上心頭,她拉住龍淵的手臂,將他拖到箭樓之中,拿起乾爽的棉巾,親手為龍淵拭去臉上的雨水,柔聲道:“你也要顧念自己的身體。”

    龍淵輕輕舒了一口氣道:“放心,我懂得照顧自己。”

    妙嬋道:“聽說咱們今晚損傷了近八十人。”

    龍淵道:“戰爭之中傷亡總是難免的。”

    妙嬋歎了口氣道:“只有親歷戰爭方才能夠認清他的殘忍。”

    龍淵抬起頭,仰望暴雨如注的夜空:“想要獲得安寧,卻不得不直面這一場場的戰爭。”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兩天我忙於對抗吐蕃人的事情,忘了問你,現在傷勢怎樣了?”

    妙嬋聽到他在這種狀況之下仍然沒有忘記關心自己,芳心之中湧起一陣溫馨。小聲道:“好了許多!”

    龍淵搖了搖頭道:“想要肅清你體內的餘毒,就必須前往大悲寺去找摩挲利。”

    妙嬋卻搖了搖頭道:“我不去!”

    龍淵微微一怔,脫口道:“為何不去?”

    妙嬋明澈動人的眼眸之中掠過如水柔情,俏臉之上掠過一絲羞赧,過了一會兒方才道:“除非你跟我一起去。”

    龍淵目光投向遠方的戰火。

    妙嬋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柔聲道:“你現在沒有時間。可是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就會有時間。”

    龍淵低聲道:“我只怕會耽擱了你。”

    妙嬋伸出纖手牢牢握住龍淵的手掌:“若是你害怕耽擱了我,就儘快打敗吐蕃人。。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儘快結束這場戰爭。”

    趙子服和秦暉一起來到最前線,此時風雨稍稍停歇,狄驚雷率領士兵利用吐蕃人損毀的沖車和吐蕃士兵地屍體在坍塌地石牆處壘起一道防禦工事。

    趙子服獨目之中佈滿血絲,這一夜他也無法安寢,狄驚雷放下手頭的事情和秦暉一起來到趙子服的身邊。

    “辛苦了!”趙子服看著滿身血污地狄驚雷由衷道。

    秦暉道:“趙先生,是時候該換防了!”

    趙子服沒有說話,狄驚雷搶先道:“不必。我們還撐得住!我們這幫弟兄鬥志正處於最高點的時候。我不想此時退回去!”

    趙子服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具犛牛屍體之上,他忽然道:“吐蕃人明日還會有更加迅猛的進攻!”

    秦暉和狄驚雷都是一怔。趙子服的這句話多少有些所問非所答。

    趙子服一瘸一拐來到犛牛屍體前方。伸手拍了拍犛牛碩大的頭顱。低聲道:“我聽說吐蕃人擅長利用這些生物,今晚你們用盾陣擋住了犛牛沖車。那是因為其規模和威力並不能對盾陣構成真正地威脅,假如犛牛地數量以數倍,或者數十倍遞增,盾陣根本起不到阻擋的作用。”

    狄驚雷倒吸了一口冷氣,只有親自經歷和犛牛沖車抗爭地過程,方才知道那些生物力量地強大。

    趙子服果斷道:“秦暉,你馬上帶領手下士兵,連夜在這道圍牆後方挖出一條壕溝!”

    秦暉點了點頭立刻轉身去安排這件事。

    狄驚雷道:“老趙,距離天明至多不過三個時辰,這裏土質堅硬頗多岩層,只怕來不及了。”

    趙子服淡然笑道:“只需改變它們行進地節奏,放緩它們前沖的勢頭,其他地事情我自有辦法。”

    李晟率領五千名士兵繞過金蟬峰,在第二日夜晚抵達七重峽的西麓,西麓的頂峰有一座暮煙砦,乃是諸葛運春一方駐紮的地方。

    雖然李晟刻意隱藏行蹤,他們進入七重峽西麓的事情仍然被斥候得知,第一時間稟報給諸葛運春。。Wap,16K.cn。

    從諸葛運春的臉上永遠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慌亂,他深邃的雙目始終如古井不波,淡然道:“五千人!想必現在也有五千人繞行到東麓攻打東陽砦。”

    副將何泰低聲道:“軍師,咱們只有一千人,該怎麼辦?”

    諸葛運春微笑道:“領軍李晟性情狂傲,自視甚高,對付他應當不成問題,讓你做得事情已經準備好了嗎?”

    何泰點了點頭道:“已經準備就緒!”

    諸葛運春道:“何泰,你馬上率領二百人在望江台處發動阻擊!”

    “是!”何泰答應的雖然痛快,可是心中卻沒底,二百人前去豈不是白白送死。

    諸葛運春道:“記住,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之後,馬上經南循溝返回暮煙砦。”

    “若是他不跟來呢?”何泰不無顧慮道。

    諸葛運春笑道:“我自有辦法讓他跟上來!”

    何泰點了點頭,率領二百名士兵去了。

    諸葛運春起身道:“李豐。你率領五百名士兵前往南循溝負責接應。等到敵人全都進入南循溝,馬上扔下滾木石,斷了他們的前後道路。”

    李豐領命去了。

    諸葛運春微笑道:“王同三。你和二百名士兵帶著火器一起前往南循溝,李豐完成任務之後,放火將南循溝燒掉!”

    “是!”

    山路陡峭崎嶇,李晟和手下人不得不將坐騎留在山下,步行向山峰走去,來到半山腰之時,猛然聽到前方發出一聲高呼。幾百支羽箭同時從上方射落下來。

    李晟一聲令下。士兵揚起護盾,藏身在樹林之中。因為有樹木的遮擋。對方的羽箭對他們形不成太大地威脅。借著月光辨別出來箭地方位。李晟揮了揮手,副將來到身邊。他小聲交代了兩句,那名副將引領五百名士卒繞過樹林向望江台包抄而去。

    何泰帶領士兵射擊了一陣子,看到敵軍分兩路向望江台進發,便下令撤退。

    李晟率領士兵一鼓作氣沖上望江台,短時間內便結束了戰鬥,不禁笑道:“一幫烏合之眾,簡直是不堪一擊!”他手指山頂的暮煙砦,大聲道:“今晚咱們一鼓作氣,將暮煙砦給拿下來,抓住諸葛運春,用他的腦袋向大都督請賞!”

    所有士兵都因為這過於容易獲得地勝利而放鬆了許多,在李晟的統領下向何泰的隊伍追擊而去。

    此時山峰之上傳來緊急的戰鼓聲,暮煙砦的四周點燃起一支支火把,副將小聲向李晟道:“將軍,他們已經發覺了。”

    李晟不屑道:“發現又如何,咱們先沖上去,將這暮煙砦團團圍住!”他舉目望去,黑暗之中暮煙砦燃起的火光顯得格外耀眼醒目,卻不知諸葛運春正是用暮煙砦的火光吸引他地注意力。

    暮煙砦地方向忽然傳來士兵齊齊的呼喊之聲:“丘朗小兒,無恥鼠輩!”

    李晟對丘朗素來敬仰,聽到他們竟然如此辱駡主帥,心中地憤怒實在難以形容,怒吼道:“兄弟們!上!”

    副將低聲道:“將軍,天黑路險,小心他們會設下埋伏!”

    李晟冷笑道:“埋伏?前方樹木稀少,哪有什麼藏身之地,咱們小心推進就是!”

    他率領手下繼續前進,路途之中不斷看到地上丟棄地盔甲和兵器,心中更是不屑,這些士兵顯然都嚇破了膽子,連武器都不要了。

    南循溝是通往暮煙砦地唯一途徑,是一片生滿荒草的山坡,地勢並不算險峻,乍看上去,視野極其廣闊,進入其中仍然可以看到何泰地士兵在前方拼命逃著。

    此地距離暮煙砦已經不遠,叫駡之聲越來越響:“梁靖無恥,竊國奸賊,遺臭萬年,人神共憤……”現在連梁靖也一併罵了進去。

    李晟大怒,他大聲道:“所有人聽著,咱們一定要攻下暮煙砦,砍下所有逆賊的腦袋!”

    諸葛運春站在暮煙砦的箭塔之上,借著月光看著李晟一行全都進入了南循溝內,不禁露出一絲微笑,歎了口氣道:“為何人數一多就要以強者自居呢?”

    南循溝右側號角之聲響起,李豐一聲令下,滾木石順著斜坡推了下去,他們預備的滾木石並不算多,真正的用意是封住敵軍的退路。

    李晟怒駡道:“果然有埋伏!”因為南循溝兩側山坡比較平緩,所以對方的滾木石沖下來的勢頭並不強勁,造不成太大的傷害。李晟大聲喊叫道:“加速行軍,儘快通過南循溝!”

    此時從左側山坡之上一團團黑乎乎的東西滾了下來,李晟微微一怔,看到那一團團的東西極為巨大,可是滾下來的速度卻時分緩慢,正奇怪那是什麼的時候。

    埋伏在左側山坡之上的王同三大吼道:“射!”手下二百名士兵點燃火箭瞄準那一團團黑色的東西射去。

    火箭射入黑色巨團之中,頓時熊熊燃燒了起來,成為一個個燃燒的火球,原來那黑色的巨團乃是用松枝和野草編成的巨大草球,短時間內製作滾木石顯然來不及,可是編成這種草球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一個個燃燒的火球向處在南循溝的敵軍滾去,火球滾過的地方形成一道燃燒的軌跡,火借風勢,馬上引燃了整個南循溝。

    李晟雙目圓睜,流露出無限驚恐的神情,他聲嘶力竭叫喊道:“退出去!”

    一個接著一個的草球被從山坡上推了下去,李晟手下的五千士兵看到眼前情景宛如炸鍋般亂了營,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大火,一個個宛如沒頭蒼蠅一樣向四處逃去。

    很多士兵沖向李豐駐守的山坡,李豐一聲令下,士兵用滾木石和火箭擊退上沖的敵人,很快火焰就蔓延到他們這一側的山坡,整個南循溝已經成為了一片火海。

    負責誘敵的何泰已經回到諸葛運春的身邊,他氣喘吁吁道:“軍師果然妙計!”

    諸葛運春淡然笑道:“並非我的計策如何高妙,而是因為他們實在太過輕敵,南循溝雖然樹木稀少,可是漫山遍野都是深長的野草,野草燒起來比起樹木更加迅捷,威力更大!”

    何泰摸著後腦勺笑道:“難怪諸葛先生讓我們做了這麼多的草球!”

    諸葛運春淡然笑道:“無論任何時候,在任何地方,切記不可盲動冒進。”
Auster 發表於 2009-2-19 04:07
【怒龍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議和】(上)


    拉占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泣聲道:“大汗!現在這種時候怎能輕言退兵?你有沒有相過,咱們揮師而來,鎩羽而歸,對國內萬民如何交代?”

代代黯然道:“我只想把還活著的將士完完整整的帶回去......”他閉上雙目,顯然是不再願意聽拉占進言,拉占無奈,只能向代代告辭離去。

趙子服站在黑松山上,望著吐蕃大營,充滿豪情道:“今晚我們預先埋伏在興源河上游的人馬會放水,滋擾吐蕃人的後方,石娃子則帶領一支奇兵從熊耳山古棧道通過,負責吸引吐蕃大軍的注意。”

龍淵淡然一笑:“吐蕃人現在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可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他們窮兇極惡不惜一切的時候,現在展開突襲,危險性也是最大的時候。” 趙子服道:“危險越大,機會也就越大。”

龍淵道:“我們此次前來擁藍關的目的乃是擊退吐蕃人,想要將吐蕃人消滅,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未必能夠,掘開平波湖,在吐蕃人的後方放水,會讓他們產生背水一戰的決心。若是他們當真絕望而不顧一切的反撲,我們的損失肯定會很大!”

趙子服已經聽出了龍淵的言外之意,顯然是不願意展開主動攻擊,低聲道:“公子的意思是?”

龍淵微笑道:“派人前去議和!” “什麼?”趙子服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形勢一片大好,龍淵竟然要去議和,他實在是難以接受。

龍淵想得比趙子服更加深遠,正如他剛才所說,以他們目前的實力根本不具備將吐蕃大軍完全消滅的能力,如果繼續向吐蕃人施壓。會讓吐蕃人產生背水一戰的心理,他們雖然在幾次戰鬥中消滅了不少的吐蕃人,可是吐蕃的大部分實力仍在,如果吐蕃人狗急跳牆。其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

龍淵道:“此事我心意已決!” 趙子服知道龍淵已經定下了主意,自己肯定無法改變,暗自歎了一口氣。

    龍淵拍了拍他的肩頭,他對趙子服可謂是知之甚深,趙子服不但是個超群的謀略家,更是一個狂熱的好戰者,對他而言戰爭只有勝負,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身為一個領袖,龍淵必須站在更高更遠的位置來看待問題,他不但要保衛自己的疆土,而且要最大程度的保存己方的實力。在他心中吐蕃並非是主要的對手,真正的威脅還是來自于中原列強。

龍淵道:“以趙先生看,我派何人出使最為穩妥呢?”

趙子服搖了搖頭道:“子服實在想不出誰去合適!”

龍淵笑道:“我覺得袁秋堂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他頭腦靈活,為人穩重,而且精通吐蕃語,是個可以重用的人才!”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我也覺著不錯.......”其實他此刻腦子裏亂糟糟一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按照他的意思恨不能將吐蕃十萬大軍盡數消滅在擁藍關前。想不到龍淵在此時決定議和。

袁秋堂前往吐蕃軍中出使之時,乃是吐蕃官兵士氣最為低落的時候,袁秋堂只帶領一名車夫隨行。 聽聞對方使者前來,可汗代代讓副帥察爾乾親自前往迎接。 袁秋堂坐在車上望著兩旁盔甲森嚴的吐蕃士兵,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懼意,他留意觀察吐蕃士兵的神情。那些士兵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敵意。袁秋堂暗自道:“看來吐蕃人已經厭倦了這場戰爭!”

察爾乾面無表情的看著袁秋堂,大聲道:“來者何人?” 袁秋堂不卑不亢道:“我乃擁藍關特使。特地前來求見貴方大汗,當面轉達我主的提議!”

察爾幹點了點頭,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道:“請!”

袁秋堂走下馬車,隨著察爾幹向大帳走去。 拉占率領十多名戰士在大帳前,察爾幹賠笑道:“大帥,這是擁藍關特使,要面見大汗!”

拉占冷冷審視袁秋堂:“大汗病重,豈是你說見就見?”

袁秋堂微微一笑道:“我家主公讓我前來,乃是為了給大汗送藥,既然元帥不願讓我見到大汗,在下就此告辭!”他轉身欲走。

拉占大聲道:“我吐蕃大營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來人,將他給我拿下!” 身後武士正要衝出,察爾幹慌忙攔在袁秋堂的身前,大聲道:“我看哪個敢動?” 幾名武士看到兩位元帥意見不一,目光齊刷刷望向拉占。察爾幹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以元帥的胸襟為何要如此做?”

拉占怒道:“你是說我胸襟狹窄了?”

“不敢!”察爾幹也被拉占激起了怒火,和拉占針鋒相對,卻沒有任何想要退縮的意思。 此時巫醫巴桑匆匆向兩人走了過來。神情顯得頗為緊張,兩人停下對峙,拉占向巴桑道:“出事了嗎?”

巴桑搖了搖頭道:“大汗聽說擁藍關派來使臣,所以特地讓我請他進去!”

拉占怒視察爾幹一眼,心中認定是察爾幹將消息早早透露了出去,他恨恨點了點頭,轉身率兵離去。 察爾幹向袁秋堂歉然道:“袁大人,剛才只是一些誤會,希望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袁秋堂淡然一笑,在察爾幹的引領下向金頂大帳走去。

吐蕃可汗代代半依半靠在熊皮褥子之中。紮西浦發在他的身邊侍奉著,袁秋堂對紮西浦發並不陌生,看到此人心中已經有了回數,包括察爾幹在內,目前留在金頂大帳內的全都是主和派,想必今日主公交給自己的任務可以順利完成。代代虛弱的點了點頭,嘶啞著喉頭道:“不知尊使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袁秋堂向代代行禮道:“我家主公特地讓我前來拜會大汗,聽聞大汗抱恙在身,讓我送上藥材,以表達問候之意。”

代代咳嗽了幾聲:“謝了!”對答之中還是表現出一國之君的胸襟和氣度。

袁秋堂將隨身帶來的一個錦盒奉上,巫醫巴桑接過收起放在一邊。

    袁秋堂道:“大汗。在下此次前來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我家主公有言,若是大汗願意退兵,我方願和大汗世代交好永不再犯!”

代代雙目一亮,多日以來被陰霾壓抑的頭部,緩不過氣來的心胸終於看到了一絲陽光,然而他也清楚不能表現出任何欣喜的神情,更不能一口答應,暴露出自己迫切求和之心,他皺起眉頭,裝出冷酷無比的模樣,冷冷道:“你們殺了我們吐蕃這麼多士兵,難道就這樣算了?”

袁秋堂笑道:“大汗此言差矣。兩國交兵,勝敗傷亡全都是無法控制的事情,吐蕃一方有士兵死去,我放何嘗不是也有將士殉難?有句話主公讓我轉告大汗,今次是大汗親領十萬大軍達到了我們的家門口,而不是我們去攻打吐蕃。大汗出兵伊始便應該對死傷有一個充分的心理準備。”

察爾幹怒道:“大膽!竟然敢對我大汗如此說話!”他霍然拔出腰刀。逼人的寒光直射袁秋堂的雙眸。 袁秋堂連眼都未眨一下,他知道察爾幹絕沒有殺害自己的心思。若是他想下手剛才便不會在軍營中維護自己。 紮西浦發適時出聲道:“難道我們的士兵便白白死掉嗎?”

袁秋堂目光投向紮西浦發,他知道紮西浦發才是今日談判的主力,他想紮西浦發走了一步,微笑道:“以大人看,應當怎樣做才好呢?”

紮西浦發道:“賠償我們一百萬兩白銀,絲綢兩萬匹,用來撫恤我方陣亡的將士!”

袁秋堂哈哈大笑,笑到中途突然停聲道:“我想問在場的各位,若是有人道你的家門口打架,打完之後還向你索要銀兩賠償,你會不會答應?”

    紮西浦發道:“那是沒有的。”

袁秋堂義正言辭道:“大汗,其實我放並沒有和談的理由,今時今日戰場的局勢就算我不說,你們也應當知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陣慚愧,對方連連得勝的確沒有跟他們和談的理由。

袁秋堂道:“開始主公讓我過來的時候,我心中也頗為不解,為何要在大好形勢之下前來議和,便是議和也應當是你們主動提出,然而公子的一番話卻讓我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公子說,吐蕃和大康原是睦鄰,幾百年從未有過任何爭端,今次吐蕃出兵,十有八九是受了他人的挑唆,繼續征戰下去,無論哪方得勝,真正受到傷害的仍然是無辜的百姓,戰爭打到現在,可謂是兩敗俱傷,若是繼續僵持下去,必然有旁人趁虛而入。大汗也不想因為一場毫無意義的戰鬥而讓雙方的利益都受到更大的創傷和損害吧?更何況,大汗素有仁愛寬厚之名,凡事肯定會首先考慮到吐蕃萬民的疾苦,大汗走出去問問那些士兵,他們還願不願意打下去?”

紮西浦發道:“袁大人果然巧舌如簧,可是這場仗不能因為你的一句話而就此作罷!”

袁秋堂微笑道:“我家主公說過,若是大汗決定就此罷手,從今日起我們兩方便會化干戈為玉帛,世代友好,親如兄弟,若是大汗決定仍然繼續打下去,我們也一定奉陪到底!”他字字斬釘截鐵,神情堅決果敢,龍淵果然沒有看錯,袁秋堂的確是一個絕佳的出使人選,他不但口才超群,而且膽色出眾,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和神態配合的天衣無縫。

帳外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只要大汗一聲令下,我等吐蕃將士隨時準備為大汗去死!”說話的卻是拉占,他終於還是來到了金頂大帳。

    袁秋堂微笑道:“元帥就是元帥,說出的話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勇猛!”

拉占臉上微微發熱,袁秋堂這句話中分明暗藏了自己只是說話勇猛,打仗卻是大大的不濟,可是他卻不好動怒,向代代行禮後道:“大汗!這筆帳咱們不能就此算了!”

代代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語。

袁秋堂大聲道:“當初我方二百名戰士前往吐蕃買馬,原本是雙方獲利的好事,卻被別有用心者利用,將我方戰士盡數屠戮,從此這世上便少了二百條鮮活的性命,若是雙方就此為止,也許死亡可以就此停息,然而貴方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歉意,卻派使臣前來,提出諸多欺人太甚的條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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