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524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1-21 12:37
【怒龍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星空】(下)

    龍淵站在擁藍關西門箭樓之上,也在遙望夜空中的星辰,越是大戰臨近,他的心情卻變得越發的平和,自從他在眾人面前說出自己的名字,壓抑在心中許久的陰翳終於一掃而光。

    趙子服在遠處和陳化、秦暉佈置著什麼,說完之後,趙子服方才一瘸一拐的向龍淵走來,龍淵笑道:「趙先生辛苦了。」

    趙子服微笑道:「為公子盡力,便是再辛苦,子服也甘心情願。」

    龍淵點了點頭道:「吐蕃人到了哪裡?」

    「前方斥候稟報,還有三日吐蕃大軍就可以抵達石人峽外。」

    「這場仗終於要打響了!」

    趙子服獨目之中充滿了興奮和期待,這場戰爭是他追隨龍淵以來真正意義的一場大戰,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名揚天下的那一時刻。

    龍淵道:「以趙先生看,咱們勝算幾何?」

    「必勝無疑!」趙子服充滿信心道。

    龍淵拍了拍趙子服的肩膀,在他心中和趙子服一般感想。

    趙子服道:「這一戰,公子有什麼看法?」

    龍淵道:「趙先生的計劃堪稱無懈可擊,我只等勝利一刻的到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龍淵深知趙子服因為先天的缺陷自卑心很重,所以更要給他不同於常人的信任和鼓勵,他微笑道:「你是這場大戰的總指揮,大戰一旦打響,我也隨時準備聽從趙先生的命令!」

    趙子服激動地點了點頭:「公子放心,子服絕不辜負你的期望!」

    龍淵的目光重新投向深遠地夜空:「我真正擔心的乃是後方,藍氏、蕭氏、梁氏全都各懷鬼胎。戰爭一旦打響,卻不知他們又要興起怎樣的風浪。」

    趙子服道:「蕭氏和巴蜀並無接壤之地,他們的威脅暫時可以忽略不計,藍氏的主要目標全都放在康都之上,我估計短時間內他們沒有精力兼顧我們的事情,真正需要防備的乃是梁靖啊,不過公子之前已經做了詳盡的部署,梁靖和楚裂天這次如敢來犯。必然要遭受一次苦頭。」

    龍淵微笑道:「二哥應當已經到了匯水源,他肩上承受地壓力一定不比我們輕多少。」

    趙子服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此時陳化向兩人走了過來,大聲道:「主公。軍師!西荒運來的物資已經到了!」

    趙子服大喜過望道:「好啊,我正著急這件事呢。」

    龍淵並不知道趙子服運來地什麼東西,好奇道:「趙先生運了什麼過來?」趙子服笑眯眯指向城內,龍淵向下望去,卻見百餘輛牛車魚貫進入擁藍關內,牛車之上堆放著大大的木桶,趙子服在龍淵的耳邊小聲道:「裡面裝著火油。只要遇火便會爆炸燃燒。」

    龍淵笑道:「原來趙先生打算對吐蕃人用火攻。」

    趙子服道:「最後時候方才能夠派上用場!」

    想起狄驚雷擔任先鋒官之事。龍淵低聲道:「咱們這次反擊的重中之重便是石人峽嗎?」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一切要看狄將軍的,那五百名勇士全都是精挑細選的武士,一定要利用貼身肉搏戰摧垮吐蕃人的意志!」

    這次負責押送火油前來地將領是耶律峰,他跟隨秦暉來到龍淵地身邊,恭敬道:「主人!」

    龍淵微笑點了點頭道:「我安排你在回龍溝留守,想不到你居然也跟過來了!」

    耶律峰道:「是蘇將軍讓我過來,照顧主人左右!」

    龍淵笑道:「我有手有腳用不著你來照顧!」

    耶律峰沒有說話,老老實實在一旁站了,擺出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架勢。

    身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道:「他有我照顧。用不著麻煩你!」,卻是妙嬋從一旁走了過來,龍淵看到她就有些頭大,向一旁走去,妙嬋緊跟他的步伐。遠離眾人之後。龍淵方才轉過臉來,苦笑道:「姑奶奶。你現在已經平安無事了,還不趕快去大悲寺找摩挲利救你的這條性命,再在這兒耽擱,只怕小命兒都要保不住了。」

    妙嬋嬌滴滴道:「人家捨不得你嗎?」

    看到她撅著鬍子跟自己說出這番話,龍淵險些沒暈倒過去,耐著性子道:「再有幾天這擁藍關之戰便會打響,到時候只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妙嬋笑眯眯道:「我這人生平最喜歡看熱鬧,這次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走了。」

    龍淵拿她的確也沒有什麼辦法,嘆了口氣,一個人走向箭垛前,妙嬋影子一樣跟了過來,身軀一個曼妙的旋轉,坐在垛口之上,仍然面對著龍淵道:「有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既然你已經藏頭露尾了這麼久,為什麼要突然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

    龍淵沒有理會她。

    妙嬋道:「是不是想要振臂一呼天下臣民皆拜服在你的面前?」

    龍淵瞪了她一眼道:「女人太好奇了會嫁不出去!」

    妙嬋格格笑了一聲,嬌滴滴道:「若是嫁不出去,我便賴著你!」

    龍淵笑道:「你不是說想要佔有未來夫婿地全部嗎?」

    妙嬋輕輕咬了咬櫻唇道:「我忽然發現,哪怕是你身上的一部分,也比其他的男人要優秀的多,可愛的多。」

    龍淵一臉壞笑道:「哪部分?」

    妙嬋這才發覺自己失言,幸虧臉上帶著面具,龍淵看不到此時她地臉色,輕聲啐了一口道:「下流胚,沒有一句正經話。」

    龍淵哈哈大笑,看了看周圍。方才低聲道:「你既然想賴著我,怎麼也要預先交點定金,不如今晚我讓你感受一下我最出色地那部分……」

    妙嬋笑著點了點頭,忽然抬起膝蓋向龍淵的身下頂去,龍淵早有防備,右腿一揚將妙嬋地**擋住,得意地笑了起來。卻沒料到妙嬋春蔥般的手指狠狠點中他的鼻子,龍淵鼻子一酸。兩行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捂著鼻子叫苦不迭道:「死丫頭,盡出陰招……」

    妙嬋格格笑道:「對付你這個下流胚合該如此!」

    狄驚雷**上身在篝火前擦拭著他的大劍。他拿起一旁的酒囊,含了一大口,噴在大劍之上,看著晶瑩的水珠從劍鋒之上化成一縷縷的細流,狄驚雷地唇角露出會心的笑容,劍身之上映照出一張充滿憂傷的俏臉,狄驚雷整個人凝滯在那裡。從劍身如鏡。映照出身後春嵐梨花帶雨地哀婉姿容,狄驚雷緩緩放下大劍。

    春嵐從後方撲了上來,不顧一切的摟住了狄驚雷健壯的身軀,滾燙的淚水不停落在狄驚雷**的背脊之上。

    狄驚雷猶豫了一下,大手有些生澀的覆蓋在春嵐的小手之上。

    「我有生以來,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希望,狄大哥,你一定要回來!」春嵐地心中並不想讓狄驚雷做這個先鋒官,可是聰明地女人知道此時應該做的並不是阻止。

    狄驚雷重重點了點頭:「一定會!」

    春嵐道:「無論乾爹出於怎樣的目的將我許配給你。我都感激他,感激他給我這個機會,讓我離真正的英雄如此接近。」

    狄驚雷的內心被春嵐充滿柔情的話語融化了,他猛然轉過身去,將春嵐微涼的嬌軀緊緊摟在懷中:「等打贏了這場仗。我便娶你!」

    春嵐一邊流淚一邊點頭。宛如花瓣般嬌豔的櫻唇微微揚起,狄驚雷垂下頭去溫柔地親吻在她的櫻唇之上。夜風如此溫柔,星月彷彿也不願驚擾這對情意綿綿的愛侶,悄然藏入雲層之中。

    三日之後,吐蕃十萬大軍在元帥拉佔的率領之下抵達石人峽前方的空闊平原,吐蕃人不擅戰術兵法,十萬大軍分成前軍中軍後軍,其中有兩萬弓兵,三萬步兵,五萬騎兵。

    吐蕃人上上下下對這場戰爭地勝利充滿了信心,聽聞龍淵在擁藍關擺下陣勢,以五千人迎擊他們地時候,更是輕蔑到了極點。

    一切果然不出趙子服的所料,吐蕃大軍在平波湖周圍地平原之上紮營,遠遠望去,吐蕃軍營旌旗招展,營帳連天,當真是雄壯到了極點。

    吐蕃人雖然尚未完全開化,可是並不是愚魯之師,紮營之後,第一件事便查看了水草的情況。

    吐蕃大汗代代的金頂帳篷便安置在一輛巨大的牛車之上,牛車由二十頭犛牛拉動,車軲轆便有兩丈餘高,金頂大帳內,代代左右擁抱著兩名天竺美女,這是他的舅父天竺王送給他的禮物,兩名天竺美女都是細皮嫩肉,體態豐腴,隱秘之處用少得可憐的絲綢絲綢包裹,代代一邊享受著天竺美女喂入口中的水果,一邊恣意撫弄著兩名美女的**豐臀,不時發出得意的大笑之聲。

    其實這次代代原本沒有必要御駕親征,可是他登上汗位已經整整十六年,卻始終沒有什麼出色的政績,國內臣民都已經將他當成了一個庸庸碌碌無所作為的汗王,這次在國師隆格多的慫恿下親自前來東侵,力求藉著這場戰爭的勝利,扭轉臣民對他的固有印象。

    一名武士前來稟報導:「啟稟大汗,拉佔元帥前來求見!」

    代代慌忙在兩名天竺美女的肥臀之上拍了一掌,示意她們躲到屏風之後,坐直了身子,這才點了點頭道:「讓大元帥進來!」

    拉佔今年四十二歲,有吐蕃國第一勇士之稱,他身材高大,方面虯鬚,龍行虎步走入金頂大帳,立於精美的波斯羊毛地毯之上,整個人宛如鐵塔一般,右手撫胸,恭敬向代代行禮道:「臣拉占拜見大汗!」

    代代點了點頭,他和拉佔同歲,兩人也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同伴,不過代代的身材要比拉佔瘦弱許多,五官雖然端正,可是臉色卻泛出青白之色,都是酒色過度,淘空了身子。代代道:「拉佔,有什麼事情嗎?」

    拉佔道:「剛才我讓人檢查了這周圍的水草,水草上全都事先下毒,湖水中倒沒有什麼事情。」

    代代有些驚慌道:「咱們是不是損失了不少人馬?」

    拉佔看到他的樣子,心中暗暗嘆息,身為大汗,聽到這一點兒小事就坐不住了,當真是沒有什麼王者之風,他心中這樣想,嘴上卻不好說出來,微笑道:「死了幾匹馬,並沒有人員傷亡!」

    「那就好!」代代鬆了口氣道,他停了一下又罵道:「這些漢人真是卑鄙,打仗乃是堂堂正正的比拚,他們儘是搞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拉佔道:「大汗,漢人與我們不同,我們吐蕃人講究真刀真槍的拚個輸贏,漢人只講結果,不論手段!」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1-22 16:26
【怒龍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戰前】(上)
代代道:「什麼結果?咱們十萬大軍足以將這擁藍關碾踏成為平地,他們必敗無疑!」

    拉佔的臉上也充滿了笑容,對於勝利,他沒有任何的懷疑,現在所要考慮的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代代道:「大軍休息一天,後日清晨開始攻城!」

    拉佔道:「還是先派出使者前去勸降,那些漢人看到咱們的大軍,現在肯定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若是他們能夠主動投降,豈不是省卻了許多的麻煩。」

    代代點了點頭道:「有道理!明日一早便派使節過去。」

    陳武陽和朱四叔並肩站立在匯水源的碼頭之上,清晨,寬闊的江面飄起了濃霧,他們的目力只能看清三丈以內的景物,一個朦朧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原來是李伯年。

    朱四叔笑道:「伯年,你來晚了!」

    李伯年笑道:「今日的霧氣太大,從水寨走到這裡耗去了兩倍於往日的時間。」、

    朱四叔點了點頭,低聲道:「楚裂天集結了五萬大軍正向匯水源而來,這混賬東西擺明了是要趁火打劫了。」

    李伯年道:「他有五萬人,咱們這邊也有一萬多人,在水中打仗他未必是咱們的對手。」

    陳武陽道:「楚裂天應當沒有這麼多的士兵。」

    朱四叔道:「他在芙城養精蓄銳,肯定從當地又徵召了不少的士兵,公子這次真是養虎為患了。」

    李伯年道:「朱四叔,當時公子並沒有一舉消滅他們的實力,為了避免這場戰火,將楚裂天放在芙城也是唯一的方法。」當年他曾經代表水寇一方前往梓潼出使,對當時的情況最為瞭解。

    陳武陽道:「楚裂天之所以敢做這件事。都是因為梁靖在身後支持,這場仗只怕不好打!」

    朱四叔道:「這次一定要楚裂天有來無回。」

    三人正在談論之時,一名士兵來到陳武陽的身邊,低聲道:「陳將軍,有位先生指明要見你!」

    陳武陽微微一怔,在當地他並不認識什麼人,想了想方才向那名士兵道:「帶我過去!」

    跟著那士兵一路向西。來到水寨大門處,卻見門外霧氣繚繞之中,依稀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一看卻是諸葛運春身穿青色儒衫,手牽駿馬笑眯眯站在那裡。

    陳武陽瞪大了雙眼。他根本沒有想到諸葛運春會單人匹馬出現在這裡,心中的驚喜實在難以形容,大聲道:「諸葛先生!」

    諸葛運春微笑道:「梓潼那邊已經佈置完畢,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做,我過來走走看看,是不是能夠幫你一些小忙。」

    陳武陽激動地上前從諸葛運春手中接過韁繩:「先生快請裡面坐!」

    聽聞諸葛運春親自前來,朱四叔、李伯年全都來到了陳武陽地營帳之中。李伯年過去和諸葛運春見過。朱四叔卻是第一次見,看到諸葛運春過人神采,心中暗暗讚賞,難怪龍淵會在短短時間內崛起於西川,單單是他手下的這些幫手便非同尋常。

    諸葛運春和眾人一一見罷。

    朱四叔道:「諸葛先生來了,當真是最好不過,我們剛才正在商量,楚裂天這次帶來了五萬大軍,看來我們要有一場惡戰了。」

    諸葛運春笑道:「想不到梁靖這次真的下了不少的本錢。只不過他選錯了對象,楚裂天根本就是一個付不起的阿斗,這次梁靖的如意算盤肯定要落空了。」他的目光落在牆面上懸掛地地形圖之上,平靜道:「他們想要進入川中,必然要搶佔匯水源。匯水源江面廣闊。從這裡渡江和我們正面衝突,他們應當沒有多少勝算。」

    朱四叔道:「咱們現在大小船共有二百艘。手下的這一萬多人全都擅長水戰。」

    諸葛運春道:「楚裂天只是一個誘餌,梁靖的真正目的是利用他牽制我們,據我剛剛收到的情報,楚國大都督丘朗率領一百五十艘戰船近四萬人從江陵逆流而上,不日即將繞行到七重峽,從七重峽順流而下直抵匯水源,和楚裂天地大軍前後呼應,力求一舉拿下匯水源。」

    「什麼?」所有人同時驚呼起來,這個突然來臨的消息宛如炸雷一般將他們驚得手足無措。

    諸葛運春微笑道:「五萬人加上四萬人乃是九萬人,咱們兩方駐守匯水源的士兵共有一萬三千人,這場仗的艱苦程度絲毫不次於擁藍關之戰。」

    朱四叔的目光之中已經流露出懼意。

    諸葛運春道:「楚裂天人數雖然不少,可畢竟是烏合之眾,對付他們相對要容易,丘朗有楚國第一名將之稱,這次他親自前來,足以看出他對匯水源的重視,那一百五十艘戰艦全都配備精良,手下四萬名士兵,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這才是我們防禦地重點所在。」

    李伯年道:「他們從七重峽順流而下,我們便可以在七重峽設下埋伏!」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不錯,七重峽江面狹窄,水流湍急,乃是最適合阻擊敵人地地方,咱們一定要將丘朗的水軍困在七重峽之中,若是讓他們順利通過七重峽直抵匯水源,我們便只能接受敗亡的命運!」

    陳武陽主動請纓道:「諸葛先生,我去守住七重峽。」

    諸葛運春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對七重峽的情況並不熟悉,那邊的防禦應當由熟悉當地情況的將領擔當。」

    李伯年雙手抱拳道:「我去!」

    諸葛運春欣然點頭道:「李將軍過去當然是最好不過。我跟你一起過去。」

    朱四叔低聲道:「七重峽那邊需要多少人手?」

    諸葛運春道:「三千人!」

    「三千人?」幾人同時不可思議的叫道。

    諸葛運春道:「七重峽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人馬過去的越多,反而不利於隱蔽,更何況這次並非是要和丘朗的水軍直接交鋒,而是纏住他們。」

    朱四叔道:「如果你們能用三千人遏制住丘朗四萬水軍地前進步伐,我們便可以用剩下的一萬人擊敗楚裂天的五萬大

    諸葛運春道:「不是可以。而是一定,我計算過他們的行程,丘朗的水軍抵達七重峽之時,有可能就是楚裂天向匯水源發動進攻地時刻。戰爭一旦爆發,你們要力求在最短地時間內將楚裂天地部隊完全擊潰。」

    朱四叔皺了皺眉頭道:「單靠這一萬人只怕很難。」

    諸葛運春微笑道:「我已經事先通知了蘇紅袖將軍。她將會集結一支五千人地兵馬從火山口渡江,經由陸路包抄楚裂天的後方。」

    陳武陽道:「有了這樣一支奇兵,戰勝楚裂天的把握更大。」

    諸葛運春道:「這次不但要戰勝他,而且要將他的力量徹底摧垮。」

    朱四叔道:「這場仗不好打!」

    諸葛運春笑道:「正是因為不好打,才充滿了樂趣,朱四叔有沒有想過,咱們這一戰取勝之後。巴蜀地局勢就可以穩定下來。公子便有了和中原三強抗衡的資本,能夠親自參與這逆轉乾坤的一戰是多麼的令人激動啊!」

    李伯年道:「就算拼掉了這條性命,這場仗我也要全力以赴,我雖然出身草莽,可也是一個大好男兒,心中也想著建功立業,名垂青史!」

    朱四叔激動地點了點頭道:「你們都這樣想,我這個老頭子還怕什麼?就算這把老骨頭全都折斷,也要多戳死幾個敵人!」

    諸葛運春呵呵笑道:「大家不必說得如此悲壯。這一仗咱們至少有七分的勝算!」

    朱四叔道:「願聞其詳!」

    諸葛運春指了指地圖道:「楚裂天率軍從匯水源攻擊我們,據我所知,他所用的船隻多數都民船,他手下的士兵雖然不少出身於巴蜀,可是擅舟楫者並不算多。在寬闊地江面之上。民船靈活有餘而威力不足,據我所知。楚裂天地手下並不心齊,各部之間素有矛盾,其中以白旗軍統領方虯和黃旗軍的統領陸志豪之間為最。」

    李伯年道:「我聽說楚裂天的先鋒官便是方虯!」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當初我去楚裂天軍中之時和方虯曾經有過一些接觸,此人生性耿直,算得上一條好漢,只可惜誤投在楚裂天的門下。」

    陳武陽道:「我也聽大哥提起過方虯多次,言談之中對此人極為推崇,若是能夠說服他歸附我方陣營當真最好不過。」

    諸葛運春搖了搖頭道:「目前很難,方虯為人忠義,不會輕易背叛楚裂天,不過我相信隨著戰局的發展,身為先鋒如果始終打不開局面,必然有人會在楚裂天的面前進言,以楚裂天多疑的性情,肯定會猜忌他,將方虯逼上絕路之時,便是說服他的機會。」他頓了頓又道:「想想這次還是算錯了一件事,應當讓狄將軍來守匯水源,以他和方虯的交情,策反他或許會更容易一些。」

    陳武陽道:「諸葛先生是不是有什麼主意?」

    諸葛運春道:「對方虯應當保持禮貌,你這邊越是敬他,有些人就會越猜忌他,他性情火爆,極重情意,從這一點著手,想必會事半功倍。」

    陳武陽點了點頭。

    諸葛運春又道:「真正讓我感到擔心地人乃是楚裂天的軍師伏原,此人絕對是個非凡的人物,當初我離開楚裂天的軍營途中遇到了他,險些被他所害,如果楚裂天對他言聽計從,這次咱們肯定要麻煩許多。」

    朱四叔道:「我聽說伏原在楚裂天那邊並不得寵,楚裂天最看重的乃是他地把兄弟邵通山。」

    諸葛運春笑道:「然也,希望楚裂天不會突然清醒過來。」

    朱四叔道:「對付伏原還不簡單,查清他地所在,我派人將他殺掉!」

    諸葛運春道:「若是能夠除去伏原,便是再陰狠的手段也可以使用,此人在楚裂天身邊始終是個巨大地隱患。不過刺殺之道始終不夠穩妥,乃是下策!」

    陳武陽看到諸葛運春如此看重伏原,心情不禁又有些沉重起來。

    諸葛運春道:「楚裂天多疑,咱們還是想些辦法,造成他對伏原的懷疑,由他動手除去伏原要比咱們動手要容易得多。」

    朱四叔道:「諸葛先生是想用反間計?」

    諸葛運春嘆了口氣道:「只可惜沒有合適的人選!」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1-25 15:03
【怒龍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戰前】(中)

吐蕃使臣扎西浦發在兩名勇士的陪同下緩緩來到石人峽前,石人峽的入口處已經被巨石堵塞,形成了一道雄壯的堡壘。

    扎西浦發舉起手中的大旗,高聲叫道:「我乃吐蕃使臣,代表我家可汗有話向黃公子說!」他的聲音遠遠送了出去,在空曠的峽谷之中迴蕩,過了許久仍然不見有人回應。扎西浦發皺了皺眉頭,喘了口氣,又大聲叫道:「我乃吐蕃使臣……」

    「嗖!」尖銳的聲音撕裂了寧靜的空氣,一道逼人的寒芒向扎西浦發的頭頂射來,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支箭鏃準確無誤的射中了他的頭盔,帶著他的頭盔向後方飛了出去,深深釘入地面之中。

    突然射來的冷箭讓扎西浦發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身旁的兩名勇士慌忙縱馬護衛在他的身前。

    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呔!吐蕃狗,你給我聽著,看在你是使者的份上,今日暫且留下你的性命,下次再敢踏入石人峽一步,一定要了你的性命!」

    扎西浦發抬頭望去,卻見狄驚雷身穿青銅盔甲,宛如天神般傲然站立於巨石之上,手中長弓的弓弦仍然在微微顫動,剛才射出的那一箭如果稍稍低上一寸,此刻扎西浦發必然一命嗚呼,扎西浦發暗暗心驚,強自鎮定心神,他仍然沒忘此次前來的任務,大聲道:「我們大汗說了,只要放棄抵抗,舉手投降,大汗一定許你們高官厚祿,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狄驚雷又已經彎弓搭箭。弓如滿月,鏃尖瞄準了扎西浦發的心口,扎西浦發剛才已經見識到他一箭的威力,看到狄驚雷再次拉弓,嚇得顧不上多講,調轉馬頭向谷口外沒命逃去,兩名吐蕃勇士也跟在他的身後策馬狂奔。

    狄驚雷一聲冷哼。手中箭鏃連珠炮一般地射出,三支箭鏃準確無誤的射中了三名吐蕃使臣胯下的坐騎,那三匹駿馬被射中要害,哀鳴一聲,向前撲倒,因為慣性扎西浦發三人向前摔倒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灰頭土臉,剛才強裝出的那點兒膽色此時已經完全消失殆盡,捂著滿是髮辮的腦袋沒命逃走。

    狄驚雷和身邊的士兵哈哈大笑起來,狄驚雷右手將強弓高高舉起,大聲吼叫道:「呼哈!」

    手下士兵同時應和,雄壯的吼叫聲在山谷之中宛如潮水般地傳播出去,一名吐蕃勇士竟然被這吼叫聲嚇得軟癱在地上。扎西浦發轉身看去。卻見那名勇士口吐白沫,手足不斷抽搐,他和另外那名勇士拖著這名嚇破膽子的吐蕃勇士返回軍營。

    等來到軍營之中,那名吐蕃勇士竟然被嚇死了。

    拉佔雖然早就料到龍淵會拒絕他們的勸降,可是沒有想到自己派去的三名使臣竟然這樣窩窩囊囊的死了一個,他來到扎西浦發麵前,看到扎西浦發連臉色都變了,一群圍攏在同伴屍體面前的士兵看到元帥親來,慌忙向四周散開。

    拉佔走到屍體前。冷冷看了屍體一眼,不屑道:「這樣地人不配稱為勇士!」

    扎西浦發心中暗道:「你是沒看到剛才的景象,換成是你只怕也要抱頭鼠竄!」當然這番話他是說不出口來的。

    一名吐蕃將領大聲道:「元帥!我們要血洗擁藍關,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他這麼一說,周圍吐蕃士兵同時響應。

    拉佔緩緩點了點頭道:「這個仇一定要報。不過並不需要急於一時!」他轉身向遠處走去。一群吐蕃將士看著拉佔的背影充滿了迷惘,不知道這位主帥為何不下令發動攻擊。

    金頂大帳內。可汗代代聽完扎西浦發的哭訴,憤怒的將面前地純金果盤扔到了地上,站起身道:「不識好歹地東西,我好心好意的給他活命的機會,想不到他竟如此無禮的拒絕我,還殺了我的使臣!」

    扎西浦發還想說話,拉佔向他使了一個眼色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跟大汗說!」

    扎西浦發從地上爬起來退了出去。

    代代大聲道:「拉佔,馬上集結大軍進攻擁藍關,我就不信咱們十萬大軍連這麼一座小小的城池都攻不下。」

    拉佔打心底看不起這個庸碌無為的可汗,可是表面上卻仍要裝出對他敬重萬分的樣子,低聲道:「他們之所以敢擺出如此強橫的架勢,乃是因為他們有所依仗,擁藍關地地形極其凶險,石人峽更是天然的險關,他們在石人峽峽口處築起高牆,我們就算擁有人數上的優勢,可是這十多萬大軍不可能一起進入那狹窄的

    代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搞不懂你在說什麼?他們只有五千多兵馬,咱們二十倍於他們,難道還要縮手縮腳,瞻前顧後,傳出去豈不是讓漢人笑掉大牙?」

    拉佔道:「大汗,給我三天時間,我會找出一個最穩妥地方法,力求在傷亡最小地情況下攻破石人峽!」

    代代有些失望的看了看拉佔:「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一定!」趙子服和龍淵並肩站在黑松山之上,眺望著遠處吐蕃人地大營。龍淵低聲道:「吐蕃人果然沒有虛張聲勢,從場面上看,他們的人數隻怕在十萬以上。」

    趙子服道:「我本以為吐蕃人愚魯衝動,從這兩天的情況來看,他們的耐性倒是不錯!」

    龍淵笑道:「聽說拉佔是吐蕃第一名將。趙先生千萬不可以輕敵啊!」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我們侮辱了吐蕃使臣,他仍然保持著這份冷靜的心態著實難得!」

    龍淵道:「我如果沒有猜錯,他這兩天按兵不動,一是為了讓兵馬得到充分地休息,二是為了考校咱們的耐性,還有一點就是正在想辦法尋找石人峽以外的道路。」

    趙子服道:「公子說的不錯!」

    「熊耳山的古棧道交給了石娃子?」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石娃子頭腦靈活遇事果斷,所以……」

    龍淵笑道:「趙先生看的不錯。當初回龍溝內亂之時,如果不是石娃子在關鍵之時挺身而出,後果不堪設想,這次對他是個很好的歷練機會,只要多加錘煉,日後他必成大器!」

    趙子服欣慰笑道:「公子地眼光很準!」龍淵指了指身後。和趙子服兩人走了過去,不遠處有一個水泊,這水泊由遠方的瀑布衝擊而成。這也是黑松山最奇特的景觀之一,宗霆漢正率領手下人在水泊周圍加高堤岸蓄水。

    龍淵從這裡的工事已經猜到了趙子服的目的,低聲道:「趙先生打算時機成熟之時,掘開堤壩,讓水流從黑松山飛流直下對付吐蕃人地軍隊?」

    趙子服微笑道:「暫時不會派上用場!」

    宗霆漢看到他們。向手下人交代了幾句迎了上來。笑道:「主公,吐蕃人有動靜嗎?」

    龍淵搖了搖頭道:「看情形他們在跟我們比拚耐心哩!」

    宗霆漢道:「我可沒有什麼耐心,恨不能現在就衝下去殺個痛快!」

    趙子服道:「你衝下去殺個痛快,誰來負責這裡的事情?你一個人一把刀,又能殺死多少吐蕃人?咱們的目的是戰勝他們,而不是以殺死多少人論成敗!」

    宗霆漢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趙先生居然當真了!」

    趙子服叮囑道:「宗將軍,你要寸步不離的守住自己的位置,要知道咱們人數本就不多。每一個環節都十分重要,牽一髮而動全身,千萬不可因為自己地喜好而妨礙了大局!」

    宗霆漢鄭重點頭。

    此時耶律鋒過來尋找龍淵,他神情凝重道:「主人,剛剛收到西荒那邊地消息。楚裂天集結五萬大軍已經前往匯水源。楚王梁靖派出大都督丘朗率領四萬水軍一百五十艘戰艦逆流而上經七重峽包抄匯水源。」

    趙子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事先便算到了楚裂天必然會有所舉動。可是沒想到梁靖居然也會派出水師,楚裂天的五萬人只不過是烏合之眾,可是丘朗率領的四萬水師卻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匯水源的形勢甚至要比擁藍關還要凶險得多。

    龍淵怒道:「梁靖這個匹夫,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一定跟他好好算賬!」

    耶律鋒道:「諸葛先生已經前往匯水源。」

    龍淵聽聞諸葛運春已經前往那裡,頓時鬆了一口氣,雙目之中流露出欣慰的目光:「諸葛先生在那裡主持大局,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趙子服聽在耳中,心中卻忽然生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從龍淵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對諸葛運春的信任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他轉念一想,龍淵放心讓諸葛運春駐留後方,自己雖然請纓前來擁藍關前線,可是龍淵隨後又跟了過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對自己並不放心?想到這裡趙子服心中宛如被針芒刺入,慌忙將目光投向遠方。

    龍淵感嘆道:「從我在回龍溝立業開始,今次所面臨地考驗最為嚴峻,無論這場風浪有多大,有你們在我身邊,我都堅信一定可以挺過去!」他拍了拍趙子服的肩膀。

    趙子服看到龍淵充滿溫暖和信任的目光,內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慚愧,從認識龍淵以來,他對自己一直都極為看重,將自己當成他的良師益友,自己怎會產生這樣的想法?難道是我嫉妒諸葛運春?趙子服馬上有否定了這個想法,不會?怎麼會?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他趙子服地名字便會震動天下,五千人對十萬人,這樣地戰役放眼古今又有幾人可以做到?他為何會對自己沒有信

    龍淵道:「趙先生對匯水源的形勢怎麼看?」

    趙子服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低聲道:「楚裂天地五萬兵馬只不過是烏合之眾,他們的補給全都依靠梁靖,只要擊敗丘朗的水軍,楚裂天不戰自敗。」

    龍淵道:「四萬水軍,只怕不是那麼好對付,那丘朗是當世名將……」

    趙子服笑道:「公子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丘朗這次犯了一個大錯誤!」

    「哦!」

    「如果丘朗和楚裂天攻擊的位置互換,只怕我方絕對抵擋不住他們的攻擊,現在的形勢是,楚裂天帶著一幫烏合之眾想要從正面渡江,而丘朗率領水師戰艦卻要從七重峽狹窄的水域通過,兩者剛好搞錯了位置,根本發揮不出他們最大的力量。」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1-25 15:04
【怒龍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戰前】(下)

楚裂天手下的五萬士兵在沿江駐紮,陣營相連,旌旗招展,倒也顯出幾分雄壯氣派。相比他陸上的陣營,臨時建成的水寨前停靠的一百二十艘船隻就顯得寒酸了許多,其中只有兩艘戰艦,剩下的全都是大小不同的民船。

    濃霧鎖江,楚裂天的大帳之內不時傳來喧嘩和歡笑之聲,原來是楚裂天在帳內設宴邀請眾將飲酒。受邀前來的各位將領大都情緒高漲,不時發生吆喝歡呼之聲,唯有軍師伏原一個人默默坐在營帳的西北角,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和他全無關係。

    藍旗軍統領邵通山舉起酒杯道:「咱們祝大帥揮師渡江一往直前,踏平川西一統巴蜀!」

    「好!」眾將一起舉杯高叫。

    楚裂天哈哈大笑,自從揮軍西進,他彷彿又回到昔日實力最為雄厚的時候,彷彿又看到自己意氣風發縱橫天下的情景,他甚至以為這一戰可以扭轉長時間以來的頹勢,讓他重新成為天下列強之一。他的目光逐一在眾人的臉上掃過,當他看到伏原的時候,原本晴朗燦爛的臉上突然籠上一層陰翳,眾人都察覺到楚裂天的這一變化,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伏原。

    伏原這才慢慢端起酒杯。

    楚裂天卻將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去,冷冷道:「軍師好像不太高興?」

    伏原淡然道:「屬下不知有何事應當高

    楚裂天道:「軍師以為我這次拿不下匯水源嗎?」

    伏原嘆了口氣道:「拿下如何?拿不下又如何?到頭來只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楚裂天雙目圓睜,猛然將酒杯扔到了地上,一怒起身。大吼道:「伏原,為何你總要敗本帥的興致!」

    白旗軍統領方虯慌忙站起身扶住伏原道:「大帥,軍師喝多了,你千萬不要怪他……」

    楚裂天冷冷看著伏原,強忍住心頭的怒火道:「喝多了?你送他回去,休要在這裡掃了我們地興致!」

    伏原一言不發,離座向楚裂天做了一揖,轉身便向大帳之外走去。

    方虯追著他離開了大帳。拉住伏原的衣袖道:「軍師,就算覺著大帥做錯,你何至於如此?過去你一直都勸我遇事要多多考慮,怎麼到了自己卻……」他忽然發現伏原的雙目之中已經滿是淚光,心中不由得一沉,低聲道:「軍師……」

    伏原充滿憂慮的看著身後的營帳。低聲道:「敗局已定,咱們又何必留戀?」

    方虯咬了咬下唇道:「軍師,我雖然也不認同大帥撕毀盟約,落井下石的做法,可是以我們目前的兵力,輕言失敗卻不可能。畢竟咱們有五萬大軍,他們卻只有萬餘兵馬。再者說楚國都督丘朗的四萬水軍不日便可經由七重峽直下匯水源。這場仗可以說贏定了?」

    伏原搖了搖頭道:「你把咱們看得太強大,把別人看得太弱小了!」他指向前方水寨地百餘艘大小不等的船隻,苦笑道:「這樣的船隻若是遇到風浪,只怕連自保都難,還談什麼戰勝別人?我們雖然擁有五萬大軍,可是這幫士兵的戰鬥力如何,你比我更加清楚,舊部不足三萬,有兩萬多人都是被逼入伍。軍心何從談起?更何況這五萬人中擅長水戰的更是少之又少?」

    方虯沉默了下去。

    伏原道:「咱們根本就是楚國的誘餌,利用我們這些人去牽制對方地兵力,以便丘朗的四萬水軍順利通過七重峽,他們才是主力,所以這場仗無論是勝是敗。最終佔有匯水源的都不可能是我們。」

    方虯終於明白剛才伏原為何會說出為他人做嫁衣裳的驚人之言。他低聲道:「可是大帥已經做出了決定。」

    伏原嘆了口氣道:「我真的有些後悔!」他並沒有說自己在後悔什麼事情,伸手拍了拍方虯的肩頭:「那個先鋒。你不當也罷!」,說完轉身向遠方走去。直到伏原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霧氣之中,方虯方才搖了搖頭,轉身返回大帳。大帳內已經恢復了剛才熱火朝天地喧囂場面,顯然伏原地小插曲帶給眾人的不快已經很快被忘卻。

    楚裂天看到方虯回來,笑道:「方虯,快來喝酒!」

    方虯看到他神色無異,這才放下心來,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杯,卻聽楚裂天又道:「等到大霧散去,咱們便開始發動進攻!」他目光一轉落在方虯身上道:「方虯,你可曾準備好了?」

    方虯微微一怔,楚裂天這是要將先鋒的職責交給自己,他忽然想起剛才伏原的那番話,不由得猶豫了起來。

    楚裂天看出了他的猶豫,表情多少變得有些異樣,若是從方虯的口中再聽到退卻的話語,只怕會挑戰他忍耐的極限。

    黃旗軍統領陸志豪陰陽怪氣道:「這先鋒官只怕沒有那麼好當,大哥,不如由我們黃旗軍首當其衝吧!」他距離方虯很近,低聲罵道:「膽小鼠輩!」

    方虯怒目圓睜,大聲道:「我何時說過不去?」

    楚裂天哈哈大笑,他充滿欣賞的點了點頭,平心而論,在戰場之上他相信方虯遠勝於陸志豪,方虯地勇猛有目共睹,他大聲道:「這先鋒官自然是我乾兒子的,誰都不許跟他爭!」

    方虯舉杯道:「謝大帥!」。仰首引進這杯美酒,順著喉頭滑下的卻是萬般苦澀。

    伏原回到自己地營帳,讓書僮找出自己的書籍,投入火盆之中燒了,望著漸漸燃成灰燼地書籍,一邊搖頭一邊嘆息,兩滴清淚落入火盆之中,發出嗤嗤地聲響。升騰起兩股輕煙,此次此刻伏原是徹徹底底對楚裂天失去了希望,一個如此盲目而糊塗地統帥,絕不可能率領部下走向勝利和強大。

    那書僮看到先生如此模樣,怯生生道:「軍師……這些都是你辛苦寫來的東西,為何……」

    伏原怒道:「我地事情哪裡用得著你來過問?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書僮小嘴兒扁了扁。滿腹委屈的走出營帳。

    伏原又向火盆中扔了兩本書,一時悲從心來,淚水簌簌而落。

    門外又響起那書僮的聲音:「軍師!張老三有信兒捎給您!」

    伏原抹乾淚水,那張老三乃是附近地一個菜農,負責給駐軍送菜,伏原因為平日裡不喜葷腥,所以每次張老三過來都會特地給他送來新鮮青菜。

    伏原穩定了一下情緒方才道:「讓他進來!」

    張老三身披蓑衣。走入營帳。看到伏原微笑道:「伏原兄,梓潼一別,是否無恙?」

    伏原內心劇震,這張老三的聲音顯然不對,仔細一想,發聲之人竟然是謝庸。

    張老三笑道:「難道你將我這個老哥哥忘記了不成?」

    伏原此時方才斷定眼前人就是謝庸無疑,卻不知他是怎樣喬裝打扮成張老三的模樣,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他握住謝庸的手腕,低聲道:「你好大的膽子啊!」

    謝庸自從在康都引咎離開龍淵之後。一直都和千面判官駱東來一起遊山玩水,他地本意是想寄情於山水之中,忘卻心中的煩惱事,卻想不到無論走到哪裡仍然不由自主的關注龍淵的消息,新近知道吐蕃東侵。楚裂天和梁靖又在這個時候聯手落井下石的時候。就再也坐不住了,所以才孤身前來楚裂天大營。拜會這位亦敵亦友的老相識伏原。

    伏原邀請謝庸在火盆前坐下,謝庸的目光落在火盆之上,其中仍然有一本書沒有燃燒乾淨,謝庸何其厲害,從伏原地表情馬上意識到了什麼,淡然笑道:「我這次前來地目的,想必你已經猜到了。」

    伏原嘆了口氣,起身去泡了一壺茶,拿了兩個乾淨的杯子,放在謝庸面前的木幾之上,倒好茶水,將其中一杯奉給謝庸道:「你自然是為了自己的主公。」

    謝庸意味深長道:「不僅如此!」

    伏原道:「若是我沒有猜錯,你是來勸我投降,若是我投降了當然最好不過,若是我不降,老哥哥你會設法將咱們會面的消息傳出去,讓大帥以為我和你們暗通款曲,一怒之下將我除掉,是不是?」

    謝庸呵呵笑道:「伏原啊伏原,我果然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瞞住你!」他品了一口茶水道:「談到形勢你應當看得比我還要清楚,話我也就不多說了。」

    伏原嘆了口氣道:「老哥哥,你這次前來想必是抱著必死之心,若是我不答應投降,你便抱著我一起同歸於盡。」

    謝庸微笑不語。

    伏原道:「你太高看我了,咱們兩人相識多年,雖然一直都處於不同陣營,可是在我心中老哥哥是我最知心的朋友。」

    謝庸的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激動。

    伏原道:「這火盆之中燒掉的是我這些年地一些心血,老哥哥知道我為何會燒?」伏原馬上自己解答道:「因為這些東西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無論你來或不來,勸或不勸,我都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問這世間的煩惱事。」

    謝庸從伏原的話中已經猜到,他一定有在楚裂天那裡遭到重大的打擊,輕聲道:「伏原啊,你若是從此選擇避世,豈不是浪費了滿腹地才學?」

    伏原苦笑道:「我現在方才知道自己始終及不上老哥哥,無論有怎樣地才學,不懂得擇主而事,終究還是一具廢柴而已。」

    謝庸微笑道:「現在醒悟還不算太晚!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將你引薦給一位明主!」

    伏原笑著搖了搖頭道:「龍淵手下臥虎藏龍,單單是你這位老哥哥心智便遠勝於我,更無論那位諸葛先生。」

    謝庸道:「真正的明主應當做到才盡其用,每人都有自己地長處,正如老夫雖然多數時候不如諸葛先生,可是在少數事情上肯定要高出他一些,誰都是一樣。」

    伏原聽到謝庸的這句話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謝庸道:「這裡只有咱們老哥倆,有什麼話,咱們便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伏原,你對這次的戰局怎樣看?」

    伏原想了想方才道:「這場戰爭無論誰勝誰敗,真正的輸家只有大帥!」

    謝庸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為何不阻止他?」

    伏原苦笑道:「他若肯聽我的話,何至於弄到眼前的地步。」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1-25 15:05
【怒龍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斬盡】(上)

伏原啜了一口茶水又道:「我們這次只是楚國用來牽制你們的誘餌,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也就是楚國拋棄我們的時候。

    謝庸道:「你以為楚國有可能勝利嗎?」

    伏原道:「丘朗身為當世名將,盛名之下絕無虛士,更何況他攜四萬精銳水師,戰艦一百五十艘而來,只要渡過七重峽,以你方的實力,就再也沒有阻擋他的機會。」

    謝庸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伏原道:「如果是我就會在七重峽展開阻擊,盡一切力量阻止丘朗水師通過。」

    謝庸道:「據我說知諸葛運春已經前往七重峽準備!」

    伏原流露出激動的目光:「若是能阻止住丘朗的水師,諸葛運春這轟轟烈烈的一戰,必將揚名於天下!」

    謝庸微笑道:「不僅僅是他,擁藍關之戰即將展開,趙子服指揮五千人對付吐蕃人十萬鐵騎,那一戰也將轟轟烈烈。」

    伏原聽在耳中,周身的血液就要沸騰,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場場熱血大戰的情景,男兒在世,理當成就轟轟烈烈的一番大業,反觀自己在楚裂天陣營之中,處處受到冷遇和排擠,縱然有渾身的本事卻始終無從施展,神情不由得暗淡下來。

    謝庸一直都在留意伏原的表情變化,低聲道:「伏原,其實你也在這場轟轟烈烈的巨變之中,只要你願意,你此次的功業和成就絕不會在諸葛運春和趙子服之下。」

    謝庸的這句話重重擊打在伏原的心坎,一直以來伏原都不甘心這樣庸庸碌碌的渡過一生,可是現實卻讓他在四處碰壁,他何嘗不想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天地,隨心所欲的施展自己的能力和抱負。伏原目光中地激動稍閃即逝,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經有意阻殺諸葛運春,這件事不知諸葛運春是否還記在心上?

    謝庸看出伏原的猶豫。輕聲道:「伏原,你在猶豫什麼?」

    伏原道:「上次諸葛運春前來結盟之時,我中途曾經派人阻殺過他,只怕……」

    謝庸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伏原的肩頭道:「諸葛先生的心胸絕非你說的那般狹窄,此一時彼一時,處在相對的立場上原本就不得不做出那樣的決斷,今日若是我的目的不能夠達到,或許我也會生出加害你地心思。」

    伏原心頭一陣釋然。

    謝庸道:「看來老夫的反間計終究還是無用武之地了。」他已經看出伏原被他成功說動。自然打消了抱著伏原同歸於盡的想法。

    伏原道:「老哥哥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了。」

    謝庸道:「若是你執意要走我也不勉強。」

    伏原搖了搖頭道:「我伏原活了半生,卻沒有做過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老哥哥說的不錯,我已然在這場轟轟烈烈地巨變之中,為何不把握這次難得的機會……」他雙目露出堅定的光芒道:「我一定會送一份大禮過去。」

    謝庸不勝欣慰,伏原乃是楚裂天陣營中最具威脅的一個。成功的說動他投入己方陣營,等於對付楚裂天之戰已經成功了大半。

    謝庸道:「老弟啊,凡事都要小心,這些日子,我會勤來軍營之中,有什麼事情,咱們共同進退!」

    伏原伸出手去和謝庸乾枯瘦削的手掌緊緊相握。

    熊耳山上石娃子正在部署防禦。卻看到石望山背著藥簍走了過來。這兩日他帶領三百名士兵一直都在熊耳山準備,和石望山經常碰面,不過每次都是遠遠打了一個招呼便各忙各的,像現在石望山主動來找自己卻是第一次。

    石娃子笑道:「石大哥,有什麼事情嗎?」

    石望山將藥簍放下,擦了擦額頭地汗水道:「剛才我採藥看到不少吐蕃人地身影出現,我想他們已經查探到了這條古道。」

    石娃子點了點頭道:「吐蕃人這兩天按兵不動,正是在四處尋找可以繞過石人峽的道路,我們能夠找到這裡。他們一樣可以打聽到這裡。」

    石望山道:「看來一場血戰無可避免了。」

    石娃子笑道:「這條道路險峻,他們不會有太多人過來的,極有可能利用少數人開闢道路,從這條棧道完成包抄。」

    石望山看了看他們道:「你們一共就這幾百人想要守住棧道?」

    石娃子反問道:「石大哥以為可以嗎?」

    石望山笑了笑,低聲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應當能夠做到!」

    石娃子道:「這熊耳山只怕不會平靜下去。石大哥,這兩天你就不要來採藥了。免得無辜受傷。」

    石望山笑道:「你以為我會害怕嗎?」他拍了拍腰間的斧頭道:「我想好了,若是吐蕃人打來,咱們都沒有好日子過,你如果不嫌棄,我也加入你們的隊伍如何?」

    石娃子欣喜異常道:「石大哥若是願意加入自然最好不過。」

    石望山樂呵呵點了點頭道:「我看那幫吐蕃人今晚就會前來進犯,要提早做好準備了。」

    石娃子點了點頭道:「若是他們敢來,我們便讓那幫吐蕃狗賊再也沒命回去!」

    當日午夜時分,吐蕃人的一支五百人的小隊從熊耳山的西麓進發,悄然進入密林中的那條上古棧道,他們這次地目的主要是為了探路,為他們引路的乃是當地的一位山民,這條棧道因為年久失修,多處已經中斷,如果沒有當地人地引領,在夜色之中。他們根本走不了這麼遠。

    隊伍地頭領乃是托木羊,他是元帥拉佔地心腹手下之一,前方山路越走越是險峻,托木羊暗暗心驚,轉身望去,卻見身後的隊伍拖曳成一條蜿蜒長線。因為道路難行,棧道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所以五百人地隊伍雖然不多,可是仍然排出了長蛇般的陣型。

    托木羊喘了口氣。拍了拍那嚮導的肩膀道:「前方好像沒有道路了?」

    那嚮導點了點頭,指向右側的山崖道:「需要爬上去才能找到下面的道路,我們在前面空曠地地方休息一下再繼續前進。」

    經歷連續山地行軍之後,托木羊也累得不行,做了個手勢,示意手下人全都散開就地休息。托木羊向山崖上看了看,叫來兩名手下,讓他們跟隨嚮導一起先爬上懸崖探路。

    那嚮導帶著兩名吐蕃武士很快便爬上懸崖,藉著皎潔的月光舉目四望,卻見周圍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的身影,頓時放下心來。

    兩名吐蕃武士趴在懸崖邊緣。發出咕咕的鳥叫聲。示意一切正常。

    托木羊點了點頭,此時懸崖上垂下兩條長索,吐蕃武士開始向山崖上爬去。

    石娃子手下眾人全都隱藏在遠處樹林之中,他們不想過早引起吐蕃人的警覺,知道兩名吐蕃武士發出訊號之後,石娃子這才做出手勢,他和手下二十名勁裝武士悄聲無息的向懸崖邊包圍而去。

    站在山崖上地吐蕃人覺察到身後動靜,迅速回轉過身來,石娃子彎弓搭箭。箭鏃宛如流星般射中那名吐蕃人的胸口,另外一名吐蕃武士還沒有來及回身,便被另外一名士兵射中,那名嚮導沒有料到突然發生如此變化,張開大嘴正要呼救。石望山手中的斧頭脫手擲了出去。斧頭在夜空中旋轉了幾下,斧刃的寒光掠過月影。深深嵌入那嚮導的額頭內。

    樹林中,山岩後,早已隱藏多時的二百名武士都湧了出來,石娃子最先衝到懸崖邊,揮刀將拴在大樹之上的繩索斬斷。

    那繩索之上三名吐蕃人已經爬到了半空之中,慘叫著從高空中跌落,重重摔倒在山下岩石之上,腦漿迸裂,眼看已經不活了。

    托木羊和手下地幾百名士兵都集結在懸崖下地空曠地帶,本準備攀上山崖,卻想不到突然冒出了那麼多的敵方士兵,驚恐之中亂成一團。

    石娃子怒喝道:「射!」五十名弓箭手在懸崖的邊緣排列開來,揚起手中長弓,瞄準下方的吐蕃人齊齊射出箭鏃,一時間慘呼聲不斷,那些吐蕃人在下方的空曠地帶根本無處藏身,轉瞬之間已經有百餘名士兵死在冷箭之下。

    托木羊大駭,慌忙下令撤退,這一來情況反而更加的惡劣,下山的棧道只能容納一人通行,這些吐蕃士兵猝然遭到攻擊,早已亂了陣腳,托木羊下達撤退命令之後,一個個不顧一切的向狹窄棧道之上湧了過去。那棧道靠山而建,另外一邊就是山崖,擁擠之中,十多名吐蕃士兵被擠下山崖,靜夜之中,淒慘的嚎叫之聲此起彼伏。

    托木羊大罵道:「鎮定!鎮定……」話雖如此,他地聲音卻不禁打起顫來。

    吐蕃士兵方才退到棧道中途,石娃子抽出一支箭鏃,蒙上油布在火把之上點燃,然後瞄準天空中射去,事先在這條棧道另外一端樹林內埋伏的百餘名士兵看到信號,呼喊著衝了出來,一支支火箭向棧道之上射去。石娃子早就料到吐蕃人會前來探路,所以事先在山下也佈置了百人埋伏,決不可放走一名吐蕃人,這是他事先便做出的決定。

    托木羊看到後路也已經被封,心知今晚大勢已去,看著手下士兵在棧道之上不停被射中栽下山崖,托木羊咬了咬牙,抬頭望向上方懸崖,一排排羽箭不停向他們射來,轉眼之間,他帶來的五百名士兵竟然只剩下了十多人舉盾堅守,心中的淒涼滋味,實在難以形容。

    托木羊手舉彎刀大聲嚎叫道:「漢狗!有種地話便堂堂正正地站出來,跟我決一勝負!」

    石娃子和石望山都聽到了托木羊的這聲大吼,彼此交遞了一個充滿諷刺地眼神,石娃子彎弓瞄準托木羊的心口射去。

    托木羊暴吼一聲揮動彎刀將這一箭劈落,可是沒等他做出第二個動作,幾十支箭鏃宛如雨點般向他籠罩過來,射穿了他的牛皮甲冑,托木羊雙目圓睜,充滿了不甘心的目光,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吐蕃東征中最先犧牲的一批。

    連同托木羊在內的五百名吐蕃武士全都被射殺,無一倖免。石娃子一方沒有任何傷亡,熊耳山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石娃子來到托木羊的屍體前,抽出腰刀,將他的頭顱割下,轉身向身後副將道:「馬上將這些吐蕃人的首級送往擁藍關!」

    石望山將那名漢人嚮導的頭顱也割了下來,大聲道:「將這個無恥之徒的腦袋也帶回去,讓大家看看出賣同胞的敗類下場!」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1-26 16:02
【怒龍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斬盡】(中)

清晨拉佔被帳外的驚恐呼喊聲驚醒,他披上外氅走出帳門,卻看到一名手下跌跌撞撞向他跑來,面無人色道:「啟……啟稟大帥……派去熊耳山的先頭部隊全都遇害……」

    拉佔雙目圓睜道:「你說什麼?」

    那手下指了指身後道:「大帥去看看就明白了!」

    拉佔讓手下人取來坐騎,翻身上馬縱馬向營地外奔去,卻見石人峽入口的地面上有幾百個黑點,臨近一看卻是散亂一地的頭顱,拉佔一時間血氣攻心,右手死死攥住韁繩。

    托木羊和手下五百人全軍覆沒的消息也傳到了可汗代代的耳中,他讓人將拉佔傳到金頂大帳之中。

    從代代緊繃的面孔,拉佔便知道他動了真怒,躬身道:「臣拉佔參見吾汗萬歲萬萬歲!」

    代代怒吼道:「拉佔!你號稱吐蕃第一名將,我將這十萬鐵騎交給你來指揮,抵達擁藍關外多日,不見你有攻城跡象,這剛剛派出一支軍隊,竟然被他們殘殺殆盡,大軍未戰便遇到這等重挫銳氣之事,你打算怎樣向我解釋?」

    拉佔嘆了口氣道:「漢人狡猾,已經先行在熊耳山埋伏。」

    代代冷笑道:「我才不管漢人如何,那五百多名戰士的頭顱便被拋棄在石人峽外,我不能任由我的戰士遭受這樣的侮辱,無論你付出怎樣地代價都要把他們的人頭給我帶回來!」

    拉佔咬了咬下唇。重重點了點頭道:「是!」

    代代道:「給你兩個時辰,一定要將他們地人頭給我奪回來!」

    五十支牛角號同時吹奏。穿透沉悶而陰沉的天空,沉重的擂鼓之聲在吐蕃大軍陣營之中響起,八名赤裸上身的壯漢,揮舞手中鼓槌全力擊打在犛牛皮蒙制的巨鼓之上。巨鼓直徑在兩丈左右,安放在長寬各有四丈的戰車之上,戰車以八頭健壯犛牛拖拽,行進於隊伍之中。

    吐蕃士兵伴隨著節奏分明的戰鼓聲,發出雄壯的呼喝之聲。雄壯地聲音讓天地為之顫抖。

    龍淵和趙子服並肩站立在黑松山之上,遙望著吐蕃陣營之中,四個巨大的方塊緩緩向石人峽口移動,吐蕃人的陣型很簡單,共分前、後、左右四大陣營,每一陣營各有三千人。

    趙子服獨目灼灼生光,低聲道:「吐蕃人終於沉不住氣了!」

    龍淵微笑道:「石娃子昨晚的一仗打得漂亮!今日這幫吐蕃人看來對這五百顆頭顱志在必得!」

    趙子服冷笑道:「那就讓他們付出更大的代價!」

    吐蕃大軍在距離石人峽八十丈處停止了移動。元帥拉佔舉起手中的藍色小旗。左右兩軍各有一千名士兵向前移動,在距離石人峽五十丈處列隊。這兩千人中有一千名弓手,一千名盾牌手,他們負責用護盾掩護身旁弓手。

    趙子服低聲向龍淵道:「他們的射程應該在六十丈左右。」

    龍淵皺了皺眉頭,想不到吐蕃人地弓箭射程如此之遠。

    趙子服微笑道:「可惜他們地弓箭真正能夠射入石人峽內的少之又少。

    說話間,拉佔已經重重揮下藍旗,一千名弓手引弓瞄準了半空,同時射去,黑壓壓的箭鏃宛如暴風驟雨一般向石人峽谷口的位置射去。

    趙子服說的不錯。吐蕃人弓箭的射程雖然很遠,可是由於石人峽特有的地理結構,真正可以射入谷口的少之又少。

    石人峽巨石壘起的高牆後,狄驚雷一聲令下,五百名士兵用盾牌護住身體。從谷口中仍然有不少地箭矢不停射了進來。耳邊嗖嗖之聲不斷,很快周圍的地面上便插滿了羽箭。

    一輪射罷。停息片刻之後,拉佔命令換上火箭,再次向谷口發起射擊。

    趙子服早已勒令將石人峽內的草木全部剷除,目的便是為了防止吐蕃人用火箭攻擊,密集的火箭插入地面山岩,很快熄滅,根本無法將火勢擴展。

    第二輪火箭射罷。

    位於狄驚雷後方地陳化率領二百名弓手趁此時機,瞄準石人峽出口同時施射,他們手中地弩箭是諸葛運春改良射擊,能夠連續射擊十支弩箭,而且弩箭事先安放在箭匣之中,射光一排弩箭後,換上箭匣即可,免去了一支支安裝弩箭的麻煩,效率比起那些弓手要強上十倍。

    鋪天蓋地地弩箭從峽口處同時飛了出來,這種經過改良的強弩射程在七十丈左右,正在準備第三次射擊的那些吐蕃弓箭手想要逃跑都來不及了,漫天飛蝗閃爍著寒光撒入吐蕃弓兵的陣營之中,兩千名吐蕃弓箭手集中在石人峽口,目標實在太大。雖然他們的身邊有盾牌手掩護,可是他們的盾牌無力阻止這種弩箭的強力射擊,多數弩箭透過盾牌射向後方。

    慘叫聲此起彼伏,弩箭不停射擊,從谷口飛出的弩箭宛如奪命狼牙一般籠罩在石人峽地前方。

    拉佔看到形勢不妙。慌忙將手中小旗向兩側招展,在箭雨之中哭號的兩千士兵得令後向兩旁分散開來。弩箭地威力雖然巨大,可是畢竟因為谷口的限制,射擊的寬度有限,一旦離開這一範圍,便可以成功躲過他們的射擊。

    石人峽外又多出七百多具屍首,拉佔看著前方橫七豎八的屍體,怒火在心頭熊熊燃燒起來,他抽出黑色小旗幟。手臂伸直向左右各自揮舞了一下。

    從左右陣列中,左先鋒哈奇、右先鋒彌而漢各領一千五百人分別繞行兩側貼著山崖向石人峽入口處進軍。

    一直關注戰場情況的龍淵道:「吐蕃人終於要強攻石人峽了!」

    趙子服笑道:「想要攻破咱們的石牆只怕要費些功夫。」他舉目向下望去,卻見兩支吐蕃隊伍各自準備了兩輛攻城錘,吐蕃人是想用攻城錘將他們在石人峽內壘砌的高牆摧毀。

    龍淵道:「石人峽入口狹小,攻城錘不可能同時施展威力!」

    趙子服道:「那攻城錘主體是木製,只需用火箭對付應該可以解決!」

    狄驚雷站在石牆之上,看到吐蕃人從石人峽兩旁繞行到入口。大喝道:「兄弟們!準備弓箭!」

    五十名弓箭好手守在高牆之上。當吐蕃人推著攻城錘出現在谷口之時,引燃火箭同時向入口射去。

    先行進入峽谷地是右先鋒彌而漢的隊伍,攻城錘的表面蒙上了一層牛皮,兩側各有二十名吐蕃士兵護衛,他們手舉盾牌擋住身體。

    狄驚雷率領弓兵將火箭射向攻城錘,幾十支火箭準確無誤的射在攻城錘表面的牛皮之上,可是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那攻城錘並未燃燒起來,想來是牛皮之上塗有一層防火的東西。

    狄驚雷怒道:「娘地!有些意思!」

    他們也裝備了諸葛運春設計地弩箭。將火箭換成弩箭,居高臨下向下方射擊。這麼一緩,已經有五百多名吐蕃士兵湧入狹窄的谷口之中,攻城錘距離石牆也已經不到五丈。

    「射!」伴隨著狄驚雷的一聲怒吼,二十支弩箭向下射了過去。幾十名士兵中箭倒地。不過這並不足以摧毀他們的鬥志,攻城錘已經成功推到石牆之下。後方吐蕃弓手也拉起長弓向狄驚雷一方做出反擊。

    狄驚雷舉起盾牌擋住吐蕃人的來箭,此時吐蕃人催動攻城錘猛然轟擊在石牆之上,石牆整個顫抖了起來。

    狄驚雷怒罵道:「娘的!夠狡猾!石準備!」

    幾十名健壯的士兵將早已準備好的圓石從高牆之上推了下去。

    那些吐蕃人可以擋住箭矢,卻無法抵擋住從高處墜落的巨石,十多名吐蕃士兵躲避不及被砸成了肉泥,攻城錘表面地牛皮被砸裂,十多只火箭射入其中,攻城錘頓時燃燒了起來。

    狄驚雷讓人將灌滿火油的木桶扔了下去,轉瞬之間石牆下成為一片火海,幾百名吐蕃士兵陷入火海之中。

    拉佔看到石人峽內冒出滾滾濃煙,不多時就看到幾十名仍在燃燒的火人哀號著從石人峽內逃了出來,仍在石人峽外的吐蕃士兵慌忙拿著毛毯衝了上去,幫忙撲滅他們身上的火焰,場面慘不忍睹。

    拉佔雙目之中燃燒著憤怒地火焰,他雖然對此戰地艱難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戰爭剛剛開始便接連受挫。

    身邊副元帥察爾干低聲道:「元帥,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拉佔恨恨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少弩箭,我倒要看看這幫漢狗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

    察爾干明白拉佔沒有撤兵地意思,只能沉默下去。丘朗靜靜坐在船艙之中,手握兵書,在燭光下聚精會神的看著,艙門被輕輕敲響。

    丘朗放下兵書,舒展了一下雙臂,微笑道:「進來!」

    進來的是他的副將李晟,向丘朗恭恭敬敬行禮道:「大都督,前方就是七重峽了!」

    丘朗點了點頭,站起身向艙門外走去。

    李晟跟在他的身後,來到船頭甲板之上,夜色蒼茫,七重峽宛如兩個巨人一般相對站立在江水兩旁,江面之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薄霧之中時而閃過點點的光芒,那是江水映射出的星光。遠方還有一點昏黃的漁火在江心中孤獨的晃蕩著。

    丘朗向李晟道:「傳令下去,大軍停止行進,等到明日天亮再說!」

    李晟轉身去了,不多時傳令回來,看到丘朗仍然保持著原有的姿勢站在那裡,微笑道:「大都督,這七重峽是不是一定會有埋伏?」

    丘朗點了點頭道:「這裡是他們唯一可以阻止我們前進的地方,聽聞諸葛運春足智多謀,他應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李晟道:「加上楚裂天的五萬人,咱們的兵力在九萬之上,他們想要阻擋我們,無異於螳臂當車。」

    丘朗哈哈大笑了起來:「永遠不要輕視你的對手,也永遠不要以強者自居!」

    李晟的面龐微微有些發熱,可是仍然堅持道:「他們只不過有一萬來人,而且全都是一幫烏合之眾,拿什麼跟我們抗衡?」

    丘朗望著不遠處的七重峽道:「他們佔據地利,僅此一條便有了和我們抗衡之資,而且諸葛運春此人當初僅憑口舌之利便說服了楚裂天,其人的能力決不可小覷。」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1-26 22:52
【怒龍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斬盡】(下)

李晟道:「一個鄉野村夫罷了,他怎麼配和都督相提並論。」

    丘朗微笑不語,他指了指一旁的高山道:「這座山有沒有名字?」

    李晟道:「聽說叫金蟬峰!」

    丘朗道:「咱們上去看看!」

    李晟微微一怔,想不到丘朗會突然生出這樣的興致,他點了點頭,讓人放了一艘輕舟,又叫上六名高強武士同行,其實以丘朗的武功根本用不上他們保護,丘朗不想引起當地人注意,換上尋常的衣服,乘舟登岸。

    江岸之上全都是白色的卵石,丘朗率先從輕舟之上躍了下去,望著腳下顆顆如同珍珠般璀璨的卵石,不禁微笑道:「未到七重峽就已經看到如此的景緻,想必七重峽更是美不勝收。」

    李晟笑了笑,心中卻暗道:「七重峽必然面臨一場殘酷血戰,那景色只怕美不到哪裡去。」

    幾人挑著燈籠來到山腳下,樹林掩映之中看到一條小徑曲曲折折蜿蜒上行,李晟擔心這裡會有埋伏,慌忙使眼色,示意兩名武士先行前方探路。

    丘朗緩緩走在山道之上,不時吟誦出一首佳文絕句,看得出他整個人十分的放鬆,李晟佩服他膽色的同時,周身的神經卻已經完全繃緊,提防周圍一草一木發出的任何動靜。

    丘朗看到李晟嚴陣以待謹小慎微的模樣,禁不住笑了起來:「李晟,不必那麼緊張,咱們今晚只是出來散心,何必搞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李晟點了點頭,可是心中緊繃的那根弦卻始終不敢放鬆。

    來到金蟬峰頂,丘朗駐足向西南方向望去。此時天空中的薄霧已經散去,一輪皎潔的明月升入高空。宛如銀盤般將光芒灑向周圍的山山水水,遠眺七重峽山巒起伏,層巒疊嶂,宛如兩條盤旋迂曲的蒼龍趴伏在江水之上,夜風徐徐吹過,送來陣陣激盪而雄渾地江濤之聲,丘朗一雙劍眉禁不住微微皺了皺,低聲道:「若我是諸葛運春。一定會在七重峽設伏!」

    李晟道:「七重峽江面狹窄,不過我已經讓人事先查明,江面的寬度足夠咱們地船隻通過。」

    丘朗道:「諸葛運春一定會動些手腳。」

    李晟笑道:「不等他們的船隻靠近,咱們的拍竿便可以將他們的那些小破船擊打得粉身碎骨。」

    丘朗皺了皺眉頭道:「拍竿在七重峽不可能派上用場,這等江面,若是拍竿先行,其長處無從發揮。其弱點必然被敵人抓住。損失不可估量。」

    李晟暗罵自己大意,剛剛才說七重峽江面狹窄,現在便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情,訕訕笑道:「我們可以用蒙衝和先登先行、快艇、赤馬舟在其中聯合組隊,這樣便可以靈活許多。」

    丘朗點了點頭道:「有些意思,不過這七重峽之戰,表面上是水戰,關鍵卻在陸地!」

    李晟不解的望向丘朗:「陸地?」

    丘朗笑道:「確切的說應當是山地,諸葛運春絕不會跟咱們硬碰硬在水面上交手。他所依仗的不過是七重峽地險峻地勢。」

    李晟道:「都督打算怎麼辦?」

    丘朗道:「你今晚便帶領五千人登岸,繞過金蟬峰,經由陸路攻擊七重峽西側,我會另派五千人由吳國貴統領從陸路進攻七重峽的東側,只有先行擊破他們在七重峽的埋伏。咱們的船隊方才可能順利通過這片水域。」

    李晟拱手領命道:「末將遵命!」

    丘朗又在山頂觀察了一陣地形。這才和李晟等人返回主艦,他所在的艦船是一艘高四層的樓船。長十丈,寬兩丈五尺,是船隊中最大的六艘艦船之

    剛剛登上主艦地甲板,便看到梁軒宇一身甲冑迎了上來,大聲道:「表哥,咱們地船隊為何突然停下?」

    丘朗微笑道:「休息一晚,明日繼續前進。」

    梁軒宇裝模作樣道:「軍情緊急,咱們早到匯水源一日,便搶佔一日的先機,我認為理應連夜行軍。」

    丘朗仍然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對於梁軒宇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他早就瞭解,此次如果不是楚王梁靖堅持讓自己帶他前來,他才不會帶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呢,拍了拍梁軒宇的肩膀道:「軒宇,將士們不是鐵打的,都累了,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咱們就可能面臨戰鬥,難道讓他們拖著疲憊之軀前去打仗嗎?」

    梁軒宇想想也有道理,丘朗道:「快回艙睡吧,你是咱們水師的副帥,還要指揮戰鬥呢。」

    梁軒宇聽到副帥二字,臉上不由得流露出驕傲的神情,有生以來,父親還是第一次如此看重自己,將這次重要地任務交給了他,相信通過這次的戰爭,自己能夠在國內那幫老邁的臣子面前樹立一些威信,省得他們整天在自己的背後說三道四。

    丘朗打了一個哈欠道:「我也困了,先回去睡了!」

    「射!」狄驚雷嘶啞而雄渾的聲音響徹在石人峽內,一輪弓箭向下傾瀉而去,此次地威力顯然不如剛才,不過吐蕃人地攻勢也不如先前猛烈。

    夜色籠罩下的石人峽到處飄蕩著血腥和屍體地焦糊味道,攻守雙方都處於極度的疲憊之中,吐蕃大營之中終於傳來鳴金收兵之聲,那些仍在石人峽內的吐蕃士兵如釋重負的向峽谷外跑去。

    狄驚雷大吼了一聲,士兵跟隨他同時歡呼起來。

    他們藉以防禦的石牆仍然堅固地聳立在那裡,今日這一日的戰鬥之中共計殲敵一千五百人,狄驚雷率領地五百名戰士無一陣亡。只有三十六人受了輕傷。

    秦暉率領一百名士兵,帶著補給物資來到石牆下。一部分人負責為傷員包紮分發食物,另外一些人翻過石牆,將戰利品收集之後運往牆後,其中最主要的是箭矢。

    秦暉來到狄驚雷身邊,將酒囊遞給他,狄驚雷擰開皮塞聞了聞,然後又交給秦暉,咧開大嘴笑道:「等這幫吐蕃狗敗退之後再喝!」

    秦暉點了點頭:「累嗎?」

    狄驚雷活動了一下雙臂道:「想不到吐蕃人今日竟然攻打了這麼久。看來明日還會有一場更加艱苦的戰鬥。」

    秦暉道:「趙先生說,我率領五百名士兵必須在石牆被摧毀之後才能頂替你們。」

    狄驚雷笑道:「死瘸子雖然只有一隻眼睛,不過看得倒是準確。放心,經過這一夜的修整,明天清晨我們這幫人又會龍精虎猛!」他的目光落在石牆之上,低聲道:「明日這石牆恐怕就守不住了。」

    秦暉道:「石牆被破的時候,我會帶領弟兄們頂上來!」

    此時石牆上的一名士兵大聲道:「狄將軍。那些吐蕃人的屍體怎麼辦?」

    狄驚雷哈哈大笑道:「娘地!把他們的腦袋割下來扔在地上。明天讓那幫***踩著自己同伴的腦袋攻進來,看看他們到底害不害怕?」

    周圍士兵同聲大笑起來,今天的這場戰爭大大鼓舞了眾人的士氣,吐蕃人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

    身後忽然引發了一陣騷動,狄驚雷和秦暉舉目望去,原來是龍淵和趙子服兩人到了。

    狄驚雷和秦暉慌忙迎了上去,向龍淵行禮,狄驚雷道:「三弟,這裡危險。你怎麼親自來了?」

    龍淵笑道:「你們不怕危險,難道我就怕了嗎?」他地目光從眾人面上逐一掃過,微笑道:「我本以為今天這場仗打完,你們一個個會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前來一看。你們好像精神得很嘛!」

    周圍將士忍不住笑了起來。

    龍淵走到一名手臂上裹著白布地士兵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樣?明天還能打嗎?」

    那士兵拍著自己的胸脯大聲道:「自然能打,今天我砍了十五個吐蕃人的腦袋。明天我要湊夠五十個!」

    「好!」龍淵大聲讚道:「這位兄弟要砍五十個吐蕃人的腦袋,這麼一算,這次吐蕃人好像不夠我們砍得!」

    一名士兵叫道:「我們每人砍五十個,他們吐蕃人至少要來二十萬才夠!」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龍淵點了點頭道:「無論他們來十萬也好,來二十萬也好,我相信,咱們一樣可以將他們痛打回去,因為咱們腳下站著的是咱們漢人自己的土地,咱們保衛的,是自己父母兄弟賴以生存的家園,我們比他們更有勇氣,我們比他們更有力量,兄弟們說是不是啊!」

    「是!」激揚地吶喊聲響徹夜空。

    金頂大帳中的吐蕃可汗代代也聽到了這遠處的呼喊,他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戰,緊了緊貂裘,走出大帳之外,看到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裡,他很快便分辨出,那身影屬於拉佔。

    代代低聲道:「拉佔!」

    拉佔愣了愣,他早就來到了金頂大帳前,可是一直在外面猶豫,因為他不知該向代代怎樣交代,看到代代出來,他慌忙跪下行禮。

    代代走下金頂大帳,幾名吐蕃奴隸依次躬下身體為他充當台階。

    代代用力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指了指遠處地平波湖道:「咱們去前面走走!」

    拉佔站起身,緩步走在代代地身後。

    來到湖邊站定,代代望著星光下美麗宛如夢幻般的湖泊,輕聲道:「元帥,你看這裡想不想納卡爾湖?」

    拉佔順著代代地目光望去,過了一會兒方才點了點頭道:「的確有些像,只不過比起納卡爾湖要小上許多。」

    代代道:「我開始懷念邏娑了!」

    拉佔內心一怔,他素來瞭解代代的性格,知道這位可汗並無太多的雄心壯志,這次之所以決定東征多少也是處於一時興起的緣故,今日的挫折該不會讓他興起退兵之心吧。

    拉佔慌忙道:「大汗,今日的戰況我方處於被動之中,主要是因為石人峽地形易守難攻的緣故,明日一定可以改變局面。」

    代代閉上雙目,不知是不是在傾聽拉佔的話。

    拉佔道:「我已經讓人連夜修造攻城錘,經過改造之後,威力會大大增加,我堅信明日必可攻破他們的石牆。」

    代代緩緩睜開雙目:「今天咱們死了一千五百二十多人,算上昨日死去的五百名,咱們還沒有打開局面,就已經失去了兩千名勇敢的戰士!」他的雙目中竟然蕩漾著悲憫的淚光……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1-29 10:57
【怒龍卷】 第一百零九章【殺絕】(上)


    「有戰爭,便無法避免死亡!」拉佔面無表情的說。

    代代嘆了口氣,獨自向平波湖走去,直到他的皮靴踏入清澈的湖水之中,方才道:「希望這場戰爭不會持續太久!」

    清晨,戰場的硝煙仍未散去,吐蕃人嘹喨的號角之聲再度想起,狄驚雷睜開雙目,大吼了一聲,只覺著經過這一夜的調息,疲憊已經一掃而光,身邊的諸位戰士也學著他的模樣發出一聲大吼,吼聲之中,置身大戰的興奮極度刺激著他們的神經,讓他們忘記了疲憊和恐懼的存在。

    沉悶的戰鼓聲急促響起,此時一名傳令兵來到狄驚雷的身邊,附在他的耳邊小聲道:「狄將軍,軍師有令……」

    狄驚雷一邊聽一邊露出笑顏,點了點頭向身邊戰士道:「兄弟們,幫忙將松枝運過來!」

    後方的秦暉正率領士兵源源不斷的將潮濕的松枝運到石牆下,和狄驚雷交遞了一個微笑道:「狄大哥,你們先歇歇,這點活兒就交給我們吧!」

    此時吹得是東風,趙子服一早便算準了風向,抽出三百名士兵砍伐松枝送到石人峽內,秦暉他們的任務便是點燃了松枝扔出石牆之外。

    石人峽內的風力比起空曠處還要猛烈許多,松枝原本潮濕,一經點燃便冒出大量的濃煙,經風一吹,濃煙從石人峽內向正西方向飄散而去。

    吐蕃的兩位先鋒,哈奇和彌而漢各自率領兩千人推著攻城錘剛剛來到峽口處。便遭遇這大量的濃煙,那些將士被熏得連眼睛都睜不開,更不用說進入峽谷發動攻擊了。哈奇流著眼淚下令停步,讓士兵退回到石人峽左側的山岩後,不等濃煙消散,如果盲目進攻,等於自尋死路。

    拉佔望著石人峽口濃煙籠罩的情景,眉宇之中流露出深重地憂慮,負責指揮擁藍關防禦戰的人一定是位不世出的人才,連風向都可以成為被他利用地武器。卻不知以後此人還要使出怎樣的陰謀詭計。

    副帥察爾干惡狠狠罵道:「卑鄙!漢人真是卑鄙!就不敢跟我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

    拉佔道:「換成我跟他們易地相處,我也不回選擇硬拚。」

    察爾干大聲道:「大帥,我們該怎麼辦?」

    拉佔看了看天空低聲道:「等!風總會停,雲總會散,利用這種小伎倆只能阻擋咱們一時,卻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傳令下去,讓哈奇和彌而漢原地待命。不可盲目發動攻擊。」

    「是!」

    察爾干將命令向副將傳達過去。此時從大營方向一名將領慌慌張張縱馬奔來,拉佔從他的神情上已經意識到有些不妙,低聲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如此驚慌?」

    「啟稟元帥,今日咱們大營之中有幾百名士兵中毒,中毒的馬匹更多,現在發現的已經有一千多匹!」

    拉佔內心一沉,用力握住馬韁,過了好半天方才做出決定:「暫且退兵!」

    「什麼?」察爾干再看時,拉佔已經縱馬向大營的方向而去。

    不但是吐蕃大營留守地士兵。出陣的士兵之中也有數百人開始毒發,粗略的統計了一下,中毒的人數竟然在兩千人以上,幸好發現及時,僅有兩人因為中毒太深而死亡。

    望著營地中的傷員。拉佔臉色陰沉。他來到正在施救的巫醫巴桑身邊道:「巴桑,情況怎樣?」

    巴桑拭去額頭的汗水道:「幸好發現地及時。不會造成太大地損失。」拉佔怒道:「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巴桑道:「我剛才詢問過,這些中毒的士兵和馬匹都是因為喝了平波湖的水。」

    「可是那湖水中分明沒有毒……」

    巴桑道:「過去沒有毒,不代表現在沒有毒,我想湖水中的毒素是別人在河流的上游加入,在湖水之中毒素分佈不均,所以咱們的士兵有人有事,而有人沒事。」

    拉佔點了點頭,向剛剛趕到身邊的察爾幹道:「馬上派人沿著河流搜索,一定要找出下毒的人。」

    察爾干雖然點頭答應,心中卻是不以為然,暗忖道:「就算有人下毒,此刻也不知逃到哪裡去了,怎會等著我們過去抓。」

    拉佔似乎看出察爾干地心思,低聲道:「就算找不到罪魁禍首,也可以控制河流的水源,以防有人再次下毒,湖水雖然不能飲用了,可是河水不停流動,只要控制上游,應當不會有事。」

    察爾幹道:「我馬上去辦這件事,順便加強周圍湖泊水源的警戒,以防那幫漢人再搞出什麼花樣。」

    拉佔點了點頭,轉身向巴桑道:「這些士兵何時能夠恢復?」

    巴桑想了想方才道:「需要七天的復原。」

    拉佔抿起嘴唇:「七天後我要讓他們進入擁藍關慶功!」吐蕃不攻而退讓龍淵一方又獲得了一天的修整時間,日落時分,趙子服帶著食物前來犒勞前線士兵,主動來到狄驚雷面前道:「狄將軍辛苦嗎?」

    狄驚雷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用搞陰謀詭計,哪裡會辛苦?」

    趙子服淡然一笑,獨目投向遠方地晚霞,意味深長道:「今晚看來會有一場風雨。」

    狄驚雷內心一動,向趙子服湊近了一些。低聲道:「會下雨?」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不但會下雨,我看吐蕃人還會在今晚發動總攻!戰爭剛剛開始,他們便接連受挫。急需一場勝利來鼓舞士氣,今日拉佔之所以撤軍,不僅僅是因為濃煙封住峽口地緣故,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後方出現了不好地事情。」

    「什麼事情?」

    「我讓人在平波湖內投毒,十有八九是有士兵中毒,所以拉佔才會突然撤軍。」

    狄驚雷心中暗讚趙子服智計百出,可是嘴上卻道:「搞了半天全都是你趙子服的功勞啊!」

    趙子服道:「我豈敢獨自居功,狄兄。我看敵方的忍耐力已經達到了底線,他們很可能在今晚發動進攻。」

    狄驚雷傲然道:「他們只要敢來,老子便將他們地腦袋全都砍下來!」

    趙子服走到石牆前方,用力拍了拍道:「這堵石牆必然無法阻擋吐蕃人的前進步伐,石牆被突破之後你們就會和吐蕃人短兵相接,我希望你們的人牆要比這堵石牆更加堅固!」

    狄驚雷看到趙子服神情如此凝重,心中已經隱然猜到今晚吐蕃大軍十有八九會發動攻擊。他重重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狄驚雷絕不會退縮!」

    趙子服道:「也許真正地犧牲從今晚方才開始……」

    午夜時分,夜空之中陰雲密佈,沉悶而又遲鈍的雷聲在天邊逐一滾響,青白色的閃電不時劃亮夜空,哈奇統領五千名吐蕃士兵悄然從石人峽左側逼近峽口,彌而漢率領五千人作為後援,接連不斷的挫折已經促使拉佔下定決心,這次夜襲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突破峽口。

    哈奇率軍來到峽口之時,黃豆大小的雨點一滴滴向下滴落。轉瞬間就變得密集,黑暗的天空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向大地傾瀉而來。

    狄驚雷傲立於石牆之上,他抿起嘴唇,圓睜雙目。雨水落在他冰冷而堅硬的青銅頭盔。順著他堅毅地面龐緩緩留下,身邊武士低聲道:「將軍!他們來了!」

    狄驚雷點了點頭。揚起右臂,所有弓箭手做好了準備。

    在吐蕃士兵踏著他們同伴的屍首,推著攻城錘進入峽口之時,狄驚雷猛然揮下右臂,暴雨之中,幾百支利箭同時向峽口處射去,一聲驚雷響徹天地,雷聲過後傳來淒慘的喊叫之聲。

    哈奇抽出彎刀,怒吼道:「高原的勇士們,咱們衝啊!」

    吐蕃士兵推著經過改造的攻城錘發出陣陣兇猛的嚎叫,他們不顧一切的冒著黑暗中射來地箭雨向石牆衝去。

    因為天降暴雨地緣故,狄驚雷一方的火箭顯然起不到過去的作用,攻城錘經過吐蕃人的重新改造,長度增加了三丈,表面用三層牛皮蒙起,可以防禦箭雨的襲擊。在吐蕃士兵奮不顧身的前衝下,攻城錘已經成功推進到石牆的前方。

    「射!」狄驚雷暴吼一聲,鬆開弓弦,箭鏃穿越層層雨幕,正中一名吐蕃士兵的咽喉,鮮血從那名吐蕃士兵的頸後飛濺而出,宛如暗夜之中綻放地一朵淒豔花朵。

    攻城錘在吐蕃士兵的全力推動下,重重撞擊在石牆之上,劇烈地震動從狄驚雷的腳下傳來。

    狄驚雷大聲命令道:「後撤!」這堵石牆顯然無法抵擋吐蕃人前進的步伐,在攻城錘的強大攻擊之下,用不了太久地時間就會被攻破。

    五百名士兵在狄驚雷地率領下後撤十丈,然後列好陣型引弓射向石牆之外。

    哈奇在風雨中狂呼道:「勝!」

    吐蕃士兵齊聲喝道:「呵!」

    石牆在攻城錘的連續重擊下終於坍塌下去,一道耀眼奪目地閃電劈裂了陰沉的夜空,正在為突破石牆的阻擋而感到喜悅的吐蕃士兵馬上就發現,閃電掠過之時,前方有一道深沉的金屬反光,這反光充滿了無匹的殺氣,這是一道用身體和盾牌築起的鋼鐵之牆。

    短暫的遲疑之後,哈奇舉起彎刀,暴雨沖刷在彎刀之上泛起一片淒迷冷豔的刀光:「衝!」

    狹窄的石人峽之中,只能容納二十五名戰士並排站立,哈奇雖然率領五千人進攻,可是在這狹窄的石人峽內卻無法展開全面的攻擊,發揮出五千名戰士最大的力量,強壯的吐蕃武士排列成隊伍,平舉盾牌宛如一道鋼鐵洪流,向狄驚雷一方全速衝擊而去。

    狄驚雷大吼一聲:「冷靜!」

    吐蕃士兵的腳步聲讓整個地面為之震動,腳掌落地之時,泥水四處飛濺。他們平舉盾牌與狄驚雷一方組成的鋼鐵牆壁正面撞擊在一起。

    盾牌相撞的尖銳聲音撕裂落雨之聲在曠野之中遠遠傳了出去。

    包括狄驚雷在內的所有人都感到這空前強大的衝擊力,他們的腳步幾乎在同時向後錯了一步,後腿的支撐讓他們可以更好的施展身體的力量。

    狄驚雷怒吼道:「頂住!」

    吐蕃人一波衝擊過後,挺起手中的長矛刺向盾陣。

    狄驚雷他們手中的盾牌來自於鐘隸的兵武庫,這些盾牌設計和鑄造之精良遠遠超出一般,很好的將他們的身體護衛住。

    在吐蕃人收回長矛準備進行第二次攻擊之時。

    狄驚雷大吼道:「錯!」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1-29 10:58
【怒龍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殺絕】(中)

  盾牌之間錯開一個個小小的窗口,他們手中的長矛從窗口中狠狠刺了出去,位於最前排的吐蕃士兵紛紛倒地。踏著這幾十名吐蕃士兵的屍首,狄驚雷的隊伍向前推進了一尺,馬上另一波吐蕃士兵的兇猛攻擊又來到面前。

  「合!」

  盾牌之間的窗口迅速閉合,一道毫無破綻的銅牆鐵壁再次形成,吐蕃士兵重重撞擊在這座盾牌牆壁之上,力道由盛轉弱之時,盾陣再次錯開窗口,同樣的方法,一樣狠辣的長矛準確無誤的刺入吐蕃士兵的心口位置,將蘊含他們生命力的熱血無情的拋灑在暴雨之中。

  眼看自己的手下一波波的倒在對方的盾陣之下,哈奇目眥欲裂,怒吼道:「換重盾!」

  一排舉著重盾的吐蕃士兵向前推進,他們手持的盾牌近一人高度,每面盾牌的重量都在百斤以上,兼之身穿厚重的青銅盔甲,移動的速度很慢,在他們的身後有一排輕裝弓兵。

  狄驚雷從對方沉重的腳步聲已經察覺到其中的變化,大聲傳令道:「衝!」率領五百名戰士挺盾主動向對方迎擊而去,試圖利用前衝的勢頭將對方的重型盾陣擊破。

  沉悶的黑夜之中爆發出「蓬!」地一聲巨響,兩排盾陣撞擊引發的震動讓腳下的地面和周圍的山岩同時顫抖了起來,空中飄飛的疾風驟雨也被這股強大的衝擊力所逼迫,向周圍四散輻射而去。

  仰仗重盾之力,吐蕃士兵成功將橫亙在面前的銅牆鐵壁向後推出三步的距離。

  狄驚雷暴吼道:「頂住!」

  所有士兵同時爆發出一聲狂吼:「吼!」左足抵住盾牌,右足宛如生根般釘在泥濘地地面之上。

  「哈!」再次爆發出的怒吼聲將體內的潛力激發而出。整個團隊爆發出空前強大的力量,止住後退之勢,成功擋住吐蕃重盾兵的前衝。

  哈奇看到重盾兵衝擊的勢頭被完全阻擋,大聲道:「箭!」

  前排重盾兵將手中地重盾的地步猛然頓入地面之下,後排重盾兵舉起重盾在頭頂形成高低不同的陣列,從隊首到隊尾形成一個平緩的坡道。藏身在他們後方的弓兵從後方全速前衝,踩著盾牌向陣列的最前方衝去,在前衝的過程之中,他們已經準備好手中地弓箭,在攀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同時射出手中的箭鏃。

  狄驚雷在對方變陣的剎那,也傳令變陣。後方陣列的士兵將盾牌翻向頭頂,將他們的戰士護衛在盾陣之中。

  羽箭宛如飛蝗般射向狄驚雷一方的陣列,多數都射在盾牌之上,無法造成更大地傷害,狄驚雷在對方弓兵這一輪射罷之後大聲吼叫道:「破!」

  盾陣從中分裂開來,前五列士兵之中各衝出五十名身手高強地武士,後方湧上的士兵迅速將盾陣的缺口堵住。

  狄驚雷首當其衝。身體騰躍而起。手中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冷的寒光,半空之中已然將三名吐蕃弓兵的頭顱齊齊斬斷。

  五十名武士如兇猛的狼群一般衝入吐蕃弓兵的陣營,他們揮舞手中的武器,宛如砍瓜切菜一般奪去那些吐蕃弓兵的性命。

  哈奇彎彎沒有想到對方如此強悍,這五十名武士宛如嗜血狂魔一般衝入了弓兵陣營,急切之中大聲吼叫道:「分!」

  吐蕃重盾兵雖然知道敵人就在自己地頭頂盾牌之上展開戰鬥,可是卻不敢輕易破壞陣型。聽到頭領的吩咐,慌忙從中分開。

  就在他們分開的剎那,狄驚雷率領五十名浴血戰鬥的武士已經向後撤退。他們的盾陣在敵人分開陣型地同時高速啟動,狄驚雷率領五十名勇士躍上己方盾陣地頂部,盾陣承載著五十名戰士的身體,前衝地勢頭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一道鋼鐵洪流正面衝擊在吐蕃人剛剛分裂開的重盾陣型之上。

  失去了彼此的支持。重盾陣比起剛才要薄弱許多。無法經受得起對方宛如一體的盾陣衝擊,陣型頓時被衝擊得四分五裂。狄驚雷高聲喝道:「殺!」

  己方盾陣之中幾十根長矛從縫隙中刺出,宛如摧枯拉朽般將前方吐蕃士兵紛紛挑落。

  吐蕃盾陣頓時陷於混亂之中,最慘的是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弓兵,不及逃走便被自己人踩踏在地上。

  雨此時越下越大,吐蕃士兵的痛苦哀嚎之聲顯得有些模糊,雖然如此,每一個聲音仍然清晰無比的鑽入哈奇的耳朵之中,他彷彿聽到長矛刺入軀體的聲音,聽到己方士兵傷口流出鮮血的聲音,聽到他們的骨骼被碾踏碎裂的聲音,哈奇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他緊緊握住手中的刀柄,借此減輕內心之中的恐懼。

  重盾兵完全被擊潰,他們甚至顧不上手中的盾牌,扔掉盾牌不顧一切的向後方逃離。

  哈奇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殺!」前排弓兵鬆開弓弦,無情的箭雨射向己方逃跑的士兵射殺當場。

  狄驚雷一方並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穩定陣型之後,那堵銅牆鐵壁依然阻擋在吐蕃隊伍的前方,任憑風雨如何吹打,始終不見任何動搖。哈奇穩定陣腳之後,低聲向身後士兵道:「調沖車過來!」

  吐蕃人的沖車乃是用犛牛拖拽的青銅戰車,哈奇的隊伍之中共有十二輛沖車,他以四輛沖車排成一排。共有三排,每輛沖車由四頭犛牛牽拉,五名士兵駕馭,那犛牛渾身批滿盔甲,在吐蕃士兵地駕馭下衝擊力何止萬鈞。

  此時雨勢已經開始減弱,狄驚雷的目力可以看得更遠。清楚的看到吐蕃人正在調遣犛牛戰車,試圖利用犛牛強大無匹的衝擊力撕裂開他們的盾陣。

  身邊士兵低聲道:「狄將軍,怎麼辦?」

  狄驚雷不屑道:「咱們演練的盾陣之中有應付它地法子,硬拚不行,還可以智取!所有弟兄聽我的號令!」

  哈奇用力在一頭犛牛的護甲上拍了拍,感受到犛牛堅實的體魄,體會到牠體內蘊含的強大力量。信心頓時又回到了他的心中,哈奇大聲道:「勇敢無畏的戰士們!追隨犛牛深刻地足跡,沖散他們的盾陣,撕裂他們的肉體,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復仇!」

  「復仇!復仇!復仇!」吐蕃戰士心中的仇恨瞬間被點燃了。

  犛牛沖車在吐蕃士兵的駕馭下全力向盾陣衝刺,沉重的腳步聲讓大地為之顫抖,也震顫著在場每一個戰士地心靈。

  狄驚雷站在隊伍地第一排。低聲道:「冷靜。冷靜……」他提醒周圍士兵的同時也在提醒著自己。

  犛牛奔行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極致,它們的雙眼被蒙,看不清前方的目標,只知道在御者的駕馭下全力前進。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十丈。

  狄驚雷透過盾牌專注的觀望著犛牛沖車的行動,他的喉頭發出低聲地呼喝,終於他爆發出一聲怒吼:「行動!」他率領第一排的戰士同時蹲了下去,盾牌和地面形成傾斜的夾角。

  第二排也很快曲下身去,用盾牌護住狄驚雷他們的頭部和肩部,盾牌宛如魚鱗一般一層層疊加而起。以驚人的速度形成了一道傾斜地鋼鐵斜坡。

  十二頭犛牛地前蹄同時踏在盾陣的最前方,這是壓力最大地時候,狄驚雷和二十四名戰士同時爆發出一聲狂吼:「呵!」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硬生生承擔了這強大的力量,每人都用盡身體的全部力量,這是一個決不可分割的整體。只要其中的任何一個環節出錯。他們將土崩瓦解。

  十二輛沖車如果正面衝擊在盾陣之上,就算狄驚雷和他的士兵如何勇猛。都無法承受這巨大的衝擊力,他們在關鍵時刻變動陣法,讓沖車沿著他們盾牌組成的斜坡衝了上去,有效的緩衝了正面衝擊的力量。

  十二輛沖車全都沖上了盾牌形成的斜坡之上,五百名戰士分擔了這強大的壓力,他們的額頭已經分不出是雨水還是汗水。

  狄驚雷默默計算著沖車奔跑的位置,大聲吼叫道:「是時候了!」

  盾牌形成的平緩斜坡突然變陡,奔行在盾陣上方的犛牛發出一聲聲驚恐的哀嚎,突然傾斜的角度讓犛牛不由自主放緩了腳步。

  伴隨著戰士們同聲的怒吼,盾陣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傾斜起來,犛牛沖車在盾陣之上翻滾著向下倒去。十二輛沖車相互撞擊在一起,犛牛的哀嚎聲和吐蕃戰士的慘叫聲連成一片,戰車剛剛落地,盾陣重新恢復成初始的模樣,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逼近。

  狄驚雷怒吼道:「錯!」

  盾牌之中露出孔洞,戰士們手中的長矛宛如劃過天際的急電深深刺入前方的任何生命。

  沖車的廢墟,犛牛和吐蕃戰士的屍體形成一道新的屏障,將哈奇和剩下的吐蕃士兵阻擋在外。

  狄驚雷落下護盾,面部的輪廓宛如金屬一般堅硬和頑強,雙目冷冷注視遠方的哈奇,充滿殺氣的目光讓哈奇不禁一陣膽寒。

  狄驚雷揚起手中的巨劍,宛如佇立於暴風驟雨中的天神,所有戰士伴隨他的聲音激揚的大喊道:「勝!」

  哈奇唇角的肌肉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身邊的一名衛兵竟然被這宛如天際驚雷般的呼喝聲嚇得打了一個哆嗦,然後摀住胸口,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從馬背上一頭栽落到泥濘之中。

  他們是魔鬼!哈奇心底默默道,他轉身望去,卻見原本在他左右的士兵已經退到了他的身後,哈奇慌忙向後退回自己的陣營,他還剩下三千五百人,可是他卻不敢繼續發出進攻的命令,哈奇清楚的認識到,這道用盾牌形成的牆壁是一道奪命之牆,是一道魔鬼之牆,如果繼續戰鬥下去,他非但無法攻破對方的盾陣,反而會損失更多的人馬,遠處忽然響起了鳴金之聲。

  哈奇不能置信的回過頭去,收兵了!收兵了!他忽然有種要哭出來的衝動,彷彿被人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去,他第一時間調轉馬頭:「收兵!」

  風雨之中狄驚雷和他的戰士仍然屹立在那裡,吐蕃人不退出石人峽,他們絕不後退一步,這是狄驚雷的承諾,更是所有人的信念。

  當最後一名吐蕃士兵逃離石人峽口,狄驚雷這才緩緩點了點頭,他正準備振臂歡呼的時候,看到身邊的兩名戰士猛然撲倒在地上,鮮血從他們的口中狂噴而出,混合在深沉而濕冷的夜色之中,演繹出一種莫名的淒涼……




第一百一十九章【殺絕】(下)

  傷五十七人,死亡二十二人,狄驚雷和手下將士將陣亡士兵的遺體逐一運送到避雨的地方,小心擦去他們臉上的血跡和污垢。

  龍淵獨自站在擁藍關的西門箭樓之上,凝望著暴雨中的火光,他身上的衣衫已經被風雨淋透,整個人卻始終保持著最初的姿勢,沒有任何的改變。

  身後響起妙嬋的聲音:「吐蕃人收兵了!」

  龍淵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妙嬋從他的目光中馬上發現了從未有過的沉重和緊張,忽然認識到這場大戰對龍淵是何其的重要,一種說不出的憐惜之情湧上心頭,她拉住龍淵的手臂,將他拖到箭樓之中,拿起乾爽的棉巾,親手為龍淵拭去臉上的雨水,柔聲道:「你也要顧念自己的身體。」

  龍淵輕輕舒了一口氣道:「放心,我懂得照顧自己。」

  妙嬋道:「聽說咱們今晚損傷了近八十人。」

  龍淵道:「戰爭之中傷亡總是難免的。」

  妙嬋嘆了口氣道:「只有親歷戰爭方才能夠認清他的殘忍。」

  龍淵抬起頭,仰望暴雨如注的夜空:「想要獲得安寧,卻不得不直面這一場場的戰爭。」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兩天我忙於對抗吐蕃人的事情,忘了問你,現在傷勢怎樣了?」

  妙嬋聽到他在這種狀況之下仍然沒有忘記關心自己,芳心之中湧起一陣溫馨。小聲道:「好了許多!」

  龍淵搖了搖頭道:「想要肅清你體內的餘毒,就必須前往大悲寺去找摩挲利。」

  妙嬋卻搖了搖頭道:「我不去!」

  龍淵微微一怔,脫口道:「為何不去?」

  妙嬋明澈動人的眼眸之中掠過如水柔情,俏臉之上掠過一絲羞赧,過了一會兒方才道:「除非你跟我一起去。」

  龍淵目光投向遠方的戰火。

  妙嬋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柔聲道:「你現在沒有時間。可是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就會有時間。」

  龍淵低聲道:「我只怕會耽擱了你。」

  妙嬋伸出纖手牢牢握住龍淵的手掌:「若是你害怕耽擱了我,就儘快打敗吐蕃人……儘快結束這場戰爭。」

  趙子服和秦暉一起來到最前線,此時風雨稍稍停歇,狄驚雷率領士兵利用吐蕃人損毀的衝車和吐蕃士兵地屍體在坍塌地石牆處壘起一道防禦工事。

  趙子服獨目之中布滿血絲,這一夜他也無法安寢,狄驚雷放下手頭的事情和秦暉一起來到趙子服的身邊。

  「辛苦了!」趙子服看著滿身血污地狄驚雷由衷道。

  秦暉道:「趙先生,是時候該換防了!」

  趙子服沒有說話,狄驚雷搶先道:「不必。我們還撐得住!我們這幫弟兄鬥志正處於最高點的時候。我不想此時退回去!」

  趙子服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具氂牛屍體之上,他忽然道:「吐蕃人明日還會有更加迅猛的進攻!」

  秦暉和狄驚雷都是一怔。趙子服的這句話多少有些所問非所答。

  趙子服一瘸一拐來到氂牛屍體前方。伸手拍了拍氂牛碩大的頭顱。低聲道:「我聽說吐蕃人擅長利用這些生物,今晚你們用盾陣擋住了氂牛衝車。那是因為其規模和威力並不能對盾陣構成真正地威脅,假如氂牛地數量以數倍,或者數十倍遞增,盾陣根本起不到阻擋的作用。」

  狄驚雷倒吸了一口冷氣,只有親自經歷和氂牛衝車抗爭地過程,方才知道那些生物力量地強大。

  趙子服果斷道:「秦暉,你馬上帶領手下士兵,連夜在這道圍牆後方挖出一條壕溝!」

  秦暉點了點頭立刻轉身去安排這件事。

  狄驚雷道:「老趙,距離天明至多不過三個時辰,這裡土質堅硬頗多岩層,只怕來不及了。」

  趙子服淡然笑道:「只需改變它們行進地節奏,放緩它們前沖的勢頭,其他地事情我自有辦法。」

  李晟率領五千名士兵繞過金蟬峰,在第二日夜晚抵達七重峽的西麓,西麓的頂峰有一座暮煙砦,乃是諸葛運春一方駐紮的地方。

  雖然李晟刻意隱藏行蹤,他們進入七重峽西麓的事情仍然被斥候得知,第一時間稟報給諸葛運春……

  從諸葛運春的臉上永遠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慌亂,他深邃的雙目始終如古井不波,淡然道:「五千人!想必現在也有五千人繞行到東麓攻打東陽砦。」

  副將何泰低聲道:「軍師,咱們只有一千人,該怎麼辦?」

  諸葛運春微笑道:「領軍李晟性情狂傲,自視甚高,對付他應當不成問題,讓你做得事情已經準備好了嗎?」

  何泰點了點頭道:「已經準備就緒!」

  諸葛運春道:「何泰,你馬上率領二百人在望江台處發動阻擊!」

  「是!」何泰答應的雖然痛快,可是心中卻沒底,二百人前去豈不是白白送死。

  諸葛運春道:「記住,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之後,馬上經南循溝返回暮煙砦。」

  「若是他不跟來呢?」何泰不無顧慮道。

  諸葛運春笑道:「我自有辦法讓他跟上來!」

  何泰點了點頭,率領二百名士兵去了。

  諸葛運春起身道:「李豐。你率領五百名士兵前往南循溝負責接應。等到敵人全都進入南循溝,馬上扔下滾木石,斷了他們的前後道路。」

  李豐領命去了。

  諸葛運春微笑道:「王同三。你和二百名士兵帶著火器一起前往南循溝,李豐完成任務之後,放火將南循溝燒掉!」

  「是!」

  山路陡峭崎嶇,李晟和手下人不得不將坐騎留在山下,步行向山峰走去,來到半山腰之時,猛然聽到前方發出一聲高呼。幾百支羽箭同時從上方射落下來。

  李晟一聲令下。士兵揚起護盾,藏身在樹林之中。因為有樹木的遮擋。對方的羽箭對他們形不成太大地威脅。借著月光辨別出來箭地方位。李晟揮了揮手,副將來到身邊。他小聲交代了兩句,那名副將引領五百名士卒繞過樹林向望江台包抄而去。

  何泰帶領士兵射擊了一陣子,看到敵軍分兩路向望江台進發,便下令撤退。

  李晟率領士兵一鼓作氣衝上望江台,短時間內便結束了戰鬥,不禁笑道:「一幫烏合之眾,簡直是不堪一擊!」他手指山頂的暮煙砦,大聲道:「今晚咱們一鼓作氣,將暮煙砦給拿下來,抓住諸葛運春,用他的腦袋向大都督請賞!」

  所有士兵都因為這過於容易獲得地勝利而放鬆了許多,在李晟的統領下向何泰的隊伍追擊而去。

  此時山峰之上傳來緊急的戰鼓聲,暮煙砦的四周點燃起一支支火把,副將小聲向李晟道:「將軍,他們已經發覺了。」

  李晟不屑道:「發現又如何,咱們先衝上去,將這暮煙砦團團圍住!」他舉目望去,黑暗之中暮煙砦燃起的火光顯得格外耀眼醒目,卻不知諸葛運春正是用暮煙砦的火光吸引他地注意力。

  暮煙砦地方向忽然傳來士兵齊齊的呼喊之聲:「丘朗小兒,無恥鼠輩!」

  李晟對丘朗素來敬仰,聽到他們竟然如此辱罵主帥,心中地憤怒實在難以形容,怒吼道:「兄弟們!上!」

  副將低聲道:「將軍,天黑路險,小心他們會設下埋伏!」

  李晟冷笑道:「埋伏?前方樹木稀少,哪有什麼藏身之地,咱們小心推進就是!」

  他率領手下繼續前進,路途之中不斷看到地上丟棄地盔甲和兵器,心中更是不屑,這些士兵顯然都嚇破了膽子,連武器都不要了。

  南循溝是通往暮煙砦地唯一途徑,是一片生滿荒草的山坡,地勢並不算險峻,乍看上去,視野極其廣闊,進入其中仍然可以看到何泰地士兵在前方拚命逃著。

  此地距離暮煙砦已經不遠,叫罵之聲越來越響:「梁靖無恥,竊國奸賊,遺臭萬年,人神共憤……」現在連梁靖也一併罵了進去。

  李晟大怒,他大聲道:「所有人聽著,咱們一定要攻下暮煙砦,砍下所有逆賊的腦袋!」

  諸葛運春站在暮煙砦的箭塔之上,借著月光看著李晟一行全都進入了南循溝內,不禁露出一絲微笑,嘆了口氣道:「為何人數一多就要以強者自居呢?」

  南循溝右側號角之聲響起,李豐一聲令下,滾木石順著斜坡推了下去,他們預備的滾木石並不算多,真正的用意是封住敵軍的退路。

  李晟怒罵道:「果然有埋伏!」因為南循溝兩側山坡比較平緩,所以對方的滾木石衝下來的勢頭並不強勁,造不成太大的傷害。李晟大聲喊叫道:「加速行軍,儘快通過南循溝!」

  此時從左側山坡之上一團團黑乎乎的東西滾了下來,李晟微微一怔,看到那一團團的東西極為巨大,可是滾下來的速度卻時分緩慢,正奇怪那是什麼的時候。

  埋伏在左側山坡之上的王同三大吼道:「射!」手下二百名士兵點燃火箭瞄準那一團團黑色的東西射去。

  火箭射入黑色巨團之中,頓時熊熊燃燒了起來,成為一個個燃燒的火球,原來那黑色的巨團乃是用松枝和野草編成的巨大草球,短時間內製作滾木石顯然來不及,可是編成這種草球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一個個燃燒的火球向處在南循溝的敵軍滾去,火球滾過的地方形成一道燃燒的軌跡,火借風勢,馬上引燃了整個南循溝。

  李晟雙目圓睜,流露出無限驚恐的神情,他聲嘶力竭叫喊道:「退出去!」

  一個接著一個的草球被從山坡上推了下去,李晟手下的五千士兵看到眼前情景宛如炸鍋般亂了營,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大火,一個個宛如沒頭蒼蠅一樣向四處逃去。

  很多士兵衝向李豐駐守的山坡,李豐一聲令下,士兵用滾木石和火箭擊退上衝的敵人,很快火焰就蔓延到他們這一側的山坡,整個南循溝已經成為了一片火海。

  負責誘敵的何泰已經回到諸葛運春的身邊,他氣喘吁吁道:「軍師果然妙計!」

  諸葛運春淡然笑道:「並非我的計策如何高妙,而是因為他們實在太過輕敵,南循溝雖然樹木稀少,可是漫山遍野都是深長的野草,野草燒起來比起樹木更加迅捷,威力更大!」

  何泰摸著後腦勺笑道:「難怪諸葛先生讓我們做了這麼多的草球!」

  諸葛運春淡然笑道:「無論任何時候,在任何地方,切記不可盲動冒進。」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7-10-11 23:28 編輯

MJK 發表於 2009-2-11 14:51
【怒龍卷】第一百二十章【調虎】(上)


丘朗站在船頭,望著七重峽方向沖天而起的火光,雙拳緊緊攥在一起,低聲道:「壞了……」

    站在他身邊的梁軒宇不解道:「表哥,什麼壞了?」

    丘朗歎了口氣道:「李晟只怕凶多吉少了……」

    梁軒宇微微一怔:「表哥怎麼知道?」

    丘朗沒有說話,默默走到船頭,雙手扶住圍欄,俯視黑漆漆的江水,也許自己仍然低估了諸葛運春的實力。

    清晨終於在焦慮中到來,青綠色的江水之上飄蕩著一層白色的薄霧,一艘小船緩緩從江面之上駛來,撐船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翁,袖口和褲腿都捲起很高,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臂和小腿,在距離船隊五丈左右停下,高聲道:「丘朗大都督在嗎?」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江面之上遠遠送了出去,丘朗正在船頭眺望,不禁微笑道:「老伯找丘朗做什麼?」

    那老者看了看他,嘶啞著喉嚨道:「有人說,我將這東西送來,你會賞我金子!」他掀開身後的草蓆,卻見小舟之上躺著一具被燒得焦黑的屍體。

    丘朗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梁軒宇霍然抽出佩劍,怒叱道:「逆賊!竟敢驚擾大都督!」

    丘朗以目光制止了他,低聲道:「拿一百兩黃金送給這位老伯,將那具屍首抬上來!」

    身邊武士放下舢板,帶著黃金送給了那位老者,然後抬起那具焦黑的屍體返回。

    屍體被放在甲板之上,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的身份。丘朗卻敏感的覺察到,此人十有八九便是李晟,他暗自歎了一口氣,來到屍首前蹲下,忍住刺鼻地焦臭氣息,上下打量了一下,聲音低沉道:「好好將他葬了!」

    梁軒宇不忍再看,摀住鼻子躲到了一邊。

    一名士兵來到丘朗身邊,將一封信函遞到他的手中。小聲道:「剛才那老頭兒給你的。」

    丘朗望去,卻見那老者已經操舟向七重峽的方向蕩去。轉眼之間已經成為一個小黑點,他搖了搖頭,撕開信封,從中抽出信函,展開一看,卻見上面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小字:「丘朗大都督親啟……」

    諸葛運春此時正站在暮煙砦箭樓之上。^^君子堂首發^^遙望東北楚國水師的方向,輕聲道:「江山蒙塵,社稷崩塌,內亂頻頻,外敵窺覷,身為大康之臣,食大康之俸,不思忠君報國,卻趁亂起事自立。梁靖厚顏,自稱楚王,實為康賊,將軍英武豈能為奸佞混淆試聽。我主龍淵乃大康之皇,中原之主,以匡復康室。重振家國為己任,今吐蕃東侵,非但是巴蜀之危,實乃漢人之危,中原之危也,都督乃大康名將。理當明辨是非。豈可助紂為虐一錯再錯!」

    諸葛運春閉上雙目,將那信中所寫。默默誦念出來。

    丘朗看到這裡,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內心暗暗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也!」他繼續看去,卻見上面寫道:「在下雖然出身於山野之中,可是對都督的丰采也仰慕許久,以都督的眼界,理應看出梁靖絕非明主,都督更應當知道何為大義,若然都督仍然固執己見,竊以為都督助梁靖並非為了親情,更非為了忠義,乃是因為都督另有所圖,江東土地富庶,地傑人靈,卻非成就霸業之地,若然都督有如此打算,我要奉勸都督提早打消了這一想法。」

    丘朗倒吸一口冷氣,他和諸葛運春素未謀面,可是這諸葛運春信中所寫,竟然是和他相識多年地老友一般,他竟然能夠窺破自己屈身於梁靖之下,乃是因為另有打算,此人實在厲害。

    丘朗繼續看下去。「迷途知返猶未晚也,我主宏圖大志,運籌帷幄,其胸懷乃當世罕見,其氣魄可吞山河,烏雲雖濃,終究無法遮擋日月,黑夜雖長,終究無法阻擋黎明的步伐,大丈夫立世,成就功業,並非王途才是唯一,青山隱隱綠水迢迢,英名流芳,可傳千古……」

    梁軒宇看到丘朗望著那封信呆呆出神,不由得好奇地走了過去,丘朗覺察他到來,將信握成了一團。

    「表哥,上面寫的什麼?」

    丘朗哈哈笑道:「諸葛運春勸我投降!」

    「勸你投降?哈哈,真他娘的笑話!」

    丘朗的笑容卻突然收斂,因為他看到江岸之上,吳國貴正帶著幾千名士兵返回。^^首發君子堂^^

    吳國貴前往攻擊東陽砦並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可是到了七重峽東麓方才發現,除了靠水一面有路,從其他的地方根本無法攻上東陽砦,所以只能帶著五千士卒兜了一個圈,疲憊不堪的返回。

    丘朗望著滿臉倦容地吳國貴,點了點頭道:「辛苦了,去休息吧!」

    梁軒宇忍不住道:「表哥,咱們派出了一萬人,可是只回來了五千,那五千人全都被人家不明不白的燒死了,我真是搞不懂,咱們有這麼多的戰艦和水軍,衝過去就是,那七重峽有什麼好怕?」

    丘朗道:「諸葛運春絕非常人,他已經在七重峽兩旁佈陣,就等著我們前去送死!」

    梁軒宇道:「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丘朗目光陡然變得嚴厲起來,冷冷道:「別忘了你是在跟誰說話!」

    梁軒宇憤然點了點頭:「我不管,若是貽誤了戰機,你自己向我父王交代!」

    丘朗看著梁軒宇遠走的背影。面上不禁浮現出一絲苦笑,身邊眾將多數都是丘朗的心腹,對梁軒宇這個庸碌無為的紈褲子早就心存不滿,看到他竟在都督面前如此放肆,一個個氣得臉色鐵青。

    丘朗觀眾將地神情,已經猜測到他們的心意,淡然笑道:「大家都散了吧!」

    月色朦朧,丘朗在吳國貴的陪同下來到李晟地墳前,從江邊拾起白色的卵石。堆砌在墳塚之上,吳國貴打開酒罈。丘朗滿上一碗,默默灑在李晟的墳前,低聲道:「李晟,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為我輕敵,絕不會讓你陷入這場絕境之中,更不會白白的送掉自己的性命。」

    吳國貴道:「都督。都是那諸葛運春過於狡猾……」

    丘朗苦笑道:「戰場之上表面上看較量的是兵力,可真正較量地卻是心計,我錯誤估量了他的實力,先輸了一場。」

    吳國貴道:「都督打算怎麼辦?」

    丘朗道:「集中擊破!」

    吳國貴微微一怔,低聲追問道:「大都督可否說得詳細一些?」

    丘朗道:「我們地策略並沒有任何錯誤,只是沒有想到諸葛運春會如此狡詐!」他深邃的雙目之中迸射出異樣的光芒。

    吳國貴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小聲道:「都督難道要再次攻打暮煙砦?」

    丘朗點了點頭道:「不但要攻打暮煙砦,而且我會親自去!」

    何泰和李豐來到諸葛運春身後,恭敬道:「軍師。賀老頭回來了,如你所料,丘朗果然賞賜了他不少金子,而且並沒有為難他,軍師真神人也!」

    諸葛運春笑道:「盛名之下無虛士,丘朗此人地胸襟氣魄還是不小地。聽說他有常勝將軍地稱號,號稱自從軍以來從未打過敗仗。」

    何泰李豐同時咋舌道:「這麼厲害?」

    諸葛運春道:「沒有經歷過慘痛失敗地人,絕不會是一個真正成熟將才,從他這次損失五千人表現出的氣魄來看,他必然經歷過無數次失敗,方才有今日的成就。」

    李豐道:「軍師。這麼說丘朗豈不是很可怕?」

    諸葛運春道:「丘朗現在心中最想除去的便是我。他已經意識到如果不拔出暮煙砦,他的船隊便不可能平安無事的通過七重峽。照我看,很快他就會發動對暮煙砦的又一輪攻擊,而且……」諸葛運春停頓了一下方才道:「這次他一定會親自前來!」

    何泰道:「如果丘朗親自率軍前來,這暮煙砦豈不是保不住了?諸葛運春微笑反問道:「為何要保?」

    何泰和李豐都是一怔。

    諸葛運春道:「丘朗派來的五千人全部被火燒死在南循溝內,這件事想必會引起他足夠地重視,照我看,他再次攻打暮煙砦,投入的兵力會成倍增加,他的總兵力不過是四萬多人,這樣一分,船隊那裡駐防的力量就會相對薄弱,對我們來說乃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他轉向何泰道:「何泰,你馬上前往東陽砦,讓李伯年做好準備,丘朗出兵進發之後,讓他帶領船隊攻打丘朗的後方部隊,將他們吸引到七重峽內。」

    「是!」

    清晨,石娃子從疲憊之中醒來,揉了揉酸澀地雙眼,舒展了一下臂膀,他們守在熊耳山古棧道已經五日,連續擊退了吐蕃人三次進襲,看來吐蕃人已經意識到不可能在這麼險峻的地形下取得突破,昨天一整天沒有發動任何的進攻。

    石望山早已起來,攀在一棵歪脖子松樹上向吐蕃人的陣營眺望,石娃子也爬了上去,順著石望山的目光望去,卻見吐蕃人的陣營前,一片黑壓壓地東西宛如漫天烏雲一般向石人峽地方向席捲而去。

    天地為之震動,石娃子用力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那片烏雲的後方開始燃燒起來,驚聲道:「那是什麼?」

    石望山掩飾不住內心地驚恐,顫聲道:「火牛陣!」

    五百頭犛牛尾部被點燃,它們瘋狂飛奔著,向著石人峽的峽口處全速衝刺而去,地面因為犛牛的踐踏而發出陣陣痛苦的戰慄。

    這雜亂而雄渾的蹄聲彷彿踩在狄驚雷和所有士兵的心裡,狄驚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恐慌之色,他們的前方是一道剛剛挖好的壕溝,這條壕溝橫亙在石人峽之中,寬三丈,深兩尺,短時間內人力只能挖到這樣的程度,在壕溝內倒滿了火油,再往前便是用吐蕃士兵屍體堆積而成的牆壁。

    狄驚雷用目光測算著他們和壕溝之間的距離----七丈三尺,假如犛牛可以衝過這條壕溝,他們就將直接面對這些瘋狂的動物。

    犛牛宛如一頭頭燃燒的瘋魔,瘋狂撞擊在屍體堆成的牆壁之上,面對燃燒的犛牛群,那牆壁是如此薄弱,如此的不堪一擊,瞬間便崩塌下去,被燃燒的犛牛碾踏於鐵蹄之下。

    狄驚雷看到那一雙雙嗜血瘋狂的眼睛,他抿起嘴唇,鬆開弓弦,一支燃燒的箭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準確無誤的落在倒滿火油的壕溝之中,「轟!」壯麗而熾熱的火焰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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