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魔導師 作者:草草 (連載中)

bobo0702 2008-9-16 23:02:5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 20269
bobo0702 發表於 2008-9-24 11:13
卷一 魔陣遺跡 第十一章 殘忍的拒絕   

  沒有失眠,也沒有輾轉反側。

  這一覺睡得出乎意料的安穩。

  醒來後的李昂覺得自己已經能夠控制住情緒了。昨夜的一切彷彿就像一場夢,到現在他仍然覺得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可是摸著臉上微微有些疼痛的血痕,他知道一切都已經不能改變了。

  屋子被打掃過了。一把嶄新的木椅出現在桌子邊上,同時出現的還有一盆清水,一條白淨的毛巾和一小盤早點。

  吃過了飯,將自己清洗乾淨。李昂開始一點一滴的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文特.拉塞爾絕對不可能是主謀,他這樣想著。

  原因很簡單,最初李昂並沒有認識到「光明」魔陣中蘊含的利益。拉塞爾伯爵最初完全有機會和能力直接竊取它。

  一定是有某種力量迫使大司法官改變了他最初的想法。而在法特爾甚至整個帝國的西北部只有朗斯公爵擁有這樣的影響力。

  朗斯公爵為什麼這麼做?

  為了金錢?

  不可能。從舞會中的發言就能看出,他無意壟斷這項技術,更多的可能是通過胡格教派將「光明」陣圖推廣開來。

  那麼就只能是為了名譽了。

  「名譽?」李昂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怎麼就沒想到那個死後能讓世界停五分鐘電的愛迪生呢。愛迪生一生擁有無數發明,但讓大家記住他的只有竹絲燈泡。

  「光明」魔陣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都要超出早期的燈泡百萬倍。那麼,它的發明者的名譽呢?

  ……

  這時,房門打開了。一個年輕的小侍女戰戰兢兢的向裡面望了望,看見李昂已經清醒了過來,又趕忙把頭縮了回去。

  李昂一瞬間有奪門而出的衝動,但是門縫中露出的強壯的騎士的半身以及他腰間的長劍讓他不得不強忍住這種衝動。他絲毫都不懷疑,如果他有任何企圖逃跑的舉動,這些人都會立即將他斬殺。

  沒有讓李昂等待太久,拉塞爾伯爵快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當拉塞爾伯爵來時,李昂正站在窗前,從那僅有的縫隙中向外眺望時。陽光透過來斑駁的撒在他的臉上。拉塞爾伯爵全沒有料到他看到的會是這樣寧靜的一副場面。他原本以為李昂會焦躁會憤怒,就像他昨晚那樣。

  「你比我想像中的堅強許多。」拉塞爾伯爵李昂微微有些歉意,「不可否認,這次的事情對你不公正,但是年輕人,你要學會接受這個殘忍的世界。」

  「堅強?也許只是憤怒到極點後的平靜罷。」他瞇起眼睛注視著陽光下的萬物,「當強姦發生的時候,如果不能反抗,就躺著靜靜的享受吧。你是想對我說這個嗎?不過據統計,強姦犯普遍超不過三分鐘,很難讓人產生快感啊。」

  粗俗的譏諷瞬間讓拉塞爾伯爵臉色變了幾變。他注視著李昂那張清秀的臉,原本笑起來的時候他應該很英俊,但是此時臉頰的血痕和眉眼間的譏諷讓這笑變得猙獰了起來。

  拉塞爾伯爵了口氣,他明白了李昂的態度,但是他依然忍不住想試一試。一方面,他不想讓自己背負一輩子良心上的負擔;另一方面,他明白李昂的才華,如果這樣的才華能夠為他所用,那將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投資了。

  「侍女告訴我芬妮一夜未睡,今天早上發現枕頭都濕透了。」拉塞爾伯爵有所指的說道。

  李昂沉默了半晌,然後點點頭說道:「芬妮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替我感謝她的眼淚,它讓我感覺到人生還是充滿了美麗的。」

  「我想你應該明白芬妮對你的心意。」拉塞爾伯爵得不點破這一點。「我知道也許你在責怪她不夠勇敢。但是,你不知道,很小的時候她親眼看到羅蘭子爵夫婦被暴民殺死。那件事情的陰影一直留在她心中,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抹去。這就是她有這樣一副溫柔卻脆弱的性格的原因。」

  李昂這次卻只是沉默,沒有回答。

  「我作為芬妮.羅蘭的教父兼監護人,一直視她為親生女兒。她今後的幸福是我最關心的事情。三個月之後,當樹葉開始飄落,她就年滿18周了,同時正式繼承她羅蘭子爵的遺產及爵位。那時候,我想她將需要一副堅實的肩膀來依靠。」拉塞爾盯著李昂的眼睛,他相信眼前的這個男孩能夠聽出他的意思。

  文特@拉塞爾相信,他這番話有足夠的打動人心的力量。而芬妮更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女人。或許她沒有那樣的美艷,但是他的溫柔與安靜能讓任何接觸到她的人感到身心舒暢。

  更何況,與芬妮結婚後他就能夠成為里昂.羅蘭子爵了。雖然入贅得到的爵位基本上意味著他在政治上完全沒有前進的空間。但是,里昂本身的興趣和能力不就是在魔陣上嗎?失去了仕途羈絆未嘗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呢。

  李昂抬起頭迎向拉塞爾伯爵視的目光。眼神中有一種戲虐讓伯爵產生了不好的想法。

  「三個月後,也許我無法親臨羅蘭子爵小姐的成人禮了。還請伯爵大人替我帶上祝福。」

  拉塞爾伯爵臉一下子沉了下去,他霍的站了起來,指著李昂說道:「你簡直不知好歹!」

  看著仍舊面不改色的李昂,他開始有些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已經被憤怒燒壞了腦子。否則的話他為什麼拒絕這樣好的機會呢?和芬妮的婚姻不僅能讓他成為真正的貴族,還能讓他擺脫被禁錮的命運。這偏偏這樣的好意竟然被拒絕了。

  「伯爵大人不必生氣,請回吧。」李昂客客氣氣的下了逐客令,那口氣彷彿這裡是他自己的家。

  拉塞爾伯爵氣悶的轉身甩手而去。他將永遠也不會忘記今天的恥辱!

  ……

  當房門重新緊緊關上,李昂臉上的沉靜也終於消逝了。

  剛剛,李昂心中一直在鬥爭著。若說他沒有動心,那一定是假的。這些日子裡芬妮的好他一點一滴的感受在心中。

  然而他最終還是拒絕了。

  他不想傷害善良的芬妮。因為他絕不會和曾經背叛過他的人握手言和。他也絕不會忘記自己曾經受到的傷害。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說起來容易。

  做起來,需要對自己有足夠的殘忍。

  李昂或許不夠聰明,不夠敏銳。但他足夠的殘忍。
bobo0702 發表於 2008-9-24 11:14
卷一 魔陣遺跡 第十二章 阿布的力量

  日子一天天過去,卻沒有一點別的消息到來。李昂也就度過了一天天的囚拘生活。被囚禁的日子很不好受,天氣漸漸了炎熱了起來,四面不透風的小房間就像一個桑拿房,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沒有電腦,沒有電視,甚至連書籍、紙張都沒有。醒來的時候面對這空白無物的牆壁,任大腦在記憶的海洋中來回游弋。不免有時會潸然淚下。李昂總是忍著,讓淚水不要留下來。他一遍又一遍催眠一般的告訴自己要堅強的樂觀的面對一切。

  寂寞是一種能夠讓人變得軟弱的東西。

  不過幸好李昂的生命中還有愛爾絲。

  這段日子愛爾絲每日都要來李昂的「囚室」。他用鼻子都能聞得出來這個正義感強的出奇的小姑娘身上的那股子同情和憐憫的味道。

  李昂不需要同情和憐憫,但是他仍然無法拒絕這個充滿了正義感的為了他和父親爭吵的女孩子。

  遺憾的是兩個生活經歷迥異的人之間往往沒有什麼話題。李昂聽不懂愛爾絲談論的詩歌、藝術和插花,他也無法和她聊化學、NBA和姚明,更不能講那些他熟練無比的黃段子。

  大學的一篇英文課文曾經說:朋友是一個聆聽者。

  李昂就在扮演這樣的角色。

  愛爾絲偶爾也會給李昂講講外面的情況,比如,昨天法特爾港駛進了一條非常大非常大的船,上面有好多來自東方的稀罕貨物,拉塞爾伯爵還討好似的給她買了個彩色的陶瓷馬。

  說到這裡的時候愛爾絲還仰起腦袋哼了一聲,好像是在表明她在和父親的戰爭中佔到了絕對的上風。

  緊接著,愛爾絲又開始對李昂說追她的那些年輕貴族中誰最討厭,誰的花招最多,誰哪天送了什麼樣的連通暢都做不到的詩歌……

  不過,等她說到興奮莫名、口乾舌燥的時候抬頭一看,李昂正低著頭神遊太虛呢!

  「你!」大感自尊心受損的愛爾絲一頓腳,伸出兩隻小手狠狠的搖著李昂的身子,「你這個討厭鬼啊,你在這樣我就不理你了。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這個房間裡。哼!」

  李昂揉揉眼睛,滿臉的笑容,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女孩原來是這樣的可愛。一伸手,逮住了女孩高高翹起的嘴唇。

  「啊!」小女孩被嚇了一跳,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撅起的小嘴也收了回去,潔白的貝齒輕咬著下唇,憤恨的盯著「調戲」她的男人。

  李昂尷尬的撓了撓頭髮,他差點忘記了自己已經離開了地球,那種對自己小侄女做習慣了的動作在此時看來的確有調戲的嫌疑。不過,他靈機一動。

  「愛爾絲,把嘴唇撅起來。就像剛才那樣。」

  「哎?你要幹什麼?」愛爾絲小臉一沉,往後小退了一步。

  「你剛才的樣子好可愛。」李昂攤開雙手以表示自己絕不會再「輕薄」她了,「我想給你畫一副畫,把剛剛你的神情記錄下來啊。」

  「畫我?真的!」愛爾絲一聽見李昂的解釋立馬放下心來,「我剛剛真的好可愛嗎?」她重新湊到李昂身邊,撅起小嘴巴,哦,不過這次她是笑瞇瞇的,眼睛變成了個可愛的月牙形。

  「當然。」李昂點點頭。

  「好哎,我去給你拿畫筆。」愛爾絲興沖沖的鑽出了房間,甚至李昂都沒來得及阻止她。也許在她看來,能製造出擁有精美花紋魔陣的李昂一定擁有特別出色的繪畫功底吧。

  剛過了沒有幾分鐘,愛爾絲就重新鑽回了小屋。只見兩個女僕氣喘吁吁的跟在她身後,一人懷中抱著巨大的畫板,另一人手裡捧著各種各樣的毛刷和油彩。

  「好了!」愛爾絲指揮著女僕把一切都擺好,然後迫不及待的站到畫板前擺出那副撅著嘴的表情,「快點給我畫啊,快點,快點!」

  「厄——」李昂撫著額頭,無奈的對愛爾絲苦笑道:「我不需要這些東西,只需要一支鵝毛筆,幾張白紙而已。」

  「你不是要畫畫嗎?」愛爾絲疑惑了。

  「誰告訴你就不能用鵝毛筆在白紙上畫畫?」李昂反問。

  「那也能叫畫?」愛爾絲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你又騙我!」

  李昂哈哈一笑,「你看看不就知道我畫的到底是不是畫了。我保準你會喜歡的。」

  「好吧,愛爾絲猶豫的點點頭。

  ……

  白紙鋪在桌子上,用鵝毛筆沾了點墨汁,李昂凝神停頓了一下,用拇指和無名指彆扭的捏著筆筆在紙上迅速的移動了起來,沒幾下一個人的輪廓就被勾勒了出來。

  「你這樣畫不對!」愛爾絲目不轉睛的盯著畫紙叫道:「人物身體的比例完全不對啊,頭太大身子太小了!」

  「你且看著!」李昂對她眨眨眼。接著緩慢的動起了筆,右手中指的傷勢讓他稍一使勁就會疼痛,但是他咬著牙以免自己會發出呻吟。

  筆在紙上沙沙的走著,沒幾下便在畫紙的右上角添上了一個可愛的漫畫小女孩。

  「看看像不像你?」他輕輕在紙上彈了彈。

  「呀!」望著紙上那個大頭圓身子完全不符合正常比例的圖畫,愛爾絲驚喜的叫了起來,」真的好可愛啊!」她把身子整個湊到畫紙前面,仔細的盯著那個小人,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

  那是,能不可愛嗎?他李昂是仿照的「阿布」的形象畫的愛爾絲。在這個社會,漫畫對於他們還是完全陌生的事物。但是,無論什麼時候,可愛的形象都是所有人都無法抵擋的。

  「再畫一幅呀!」愛爾絲趕緊擺出另一個她認為很可愛的樣子,然後焦急的催促道。

  「這個小故事還沒畫完呢。」李昂搖搖頭,然後在紙上按照四格漫畫的形式畫出了一個調皮的小女孩的小故事。小女孩眉眼間有八分像愛爾絲,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愛爾絲對這幅畫喜歡極了,她甚至都忘記了小淑女的準則,狠狠的抱了一下李昂,然後歡天喜地的拿著圖畫跑了出去。

  ……

  在這之後的幾天李昂的活動空間意外的增大了些許。每天他都能擁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在小花園裡給愛爾絲繪畫。

  愛爾絲徹底迷上了「阿布」原型的自己,甚至開始模仿畫紙上那些可愛之極的動作。

  李昂耐心的滿足著愛爾絲的這種慾望。即便每一次下筆他都會疼出一身的汗,試著用左手畫,但總不能成功。

  期間,在花園中他和芬妮曾經遠遠的照過幾次面。每次她都是遠遠的忘他一眼然後匆匆走開。她應該已經知道了他曾經拒絕拉塞爾伯爵建議了吧。李昂心中有點淡淡的苦澀,回憶起了那天她在他懷裡跳舞時羞澀的笑。

  很美的笑容。

  於是可愛的「阿布」身邊又多了一個美麗的「花仙子」。總是淘氣犯小錯誤卻無比可愛的愛爾絲,配上一個溫柔的笑著的芬妮。這樣的漫畫絕對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能夠抵擋的。

  自然,以愛爾絲的性格怎麼可能不對她的朋友炫耀這些圖畫。它們很快就在法特爾的貴族閨房之間流傳開來。雖然愛爾絲從來不肯將李昂親手繪出的畫稿交給別人,但好在這些畫的技巧並不複雜,擁有一雙巧手的女人們將它們一一複製下來。

  沒過幾天甚至集成了一個小冊子——這應該是這個世界上第一本漫畫冊了吧。

  李昂又一次在無意間當了回開山祖師爺。

  拉塞爾伯爵直沉默的看著這一切發生,沒有任何阻止的意圖。

  ……

  當然,這些終究還是小事情。

  「光明」陣圖和「虔誠者」亨利的名字以閃電般的速度順著從狼堡帝國時代就建立好的大道奔向法蘭帝國的每一個角落。然後馬不停蹄的走出法蘭,從博爾良到狼堡,再到異教徒的奧曼斯帝國,它用無比的魅力征服了所有的人。

  「魔陣」、「艾瑪」和「虔誠者亨利」成為每個貴族談論的焦點。

  胡格教派歡心鼓舞,而天神教則陷入了死水一般的沉靜。

  或許,這沉靜中醞釀著一股無法預計的風暴。

  在風暴的醞釀中,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一大一小兩件事情都出自一個叫做李昂的囚徒之手。
V123210 發表於 2008-12-14 21:40

卷一魔陣遺跡 第十三章 卡佩家族

 在海浪開始狂躁的六月上旬,有著漂亮的棕色捲髮的莉娜@波利斯 裡昂@卡佩的姐姐,終於踏上了法特爾城的土地。
  26歲的波利斯子爵夫人性格堅毅沉靜,雖然已經結婚6年並成為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是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添加了幾分成熟婦人的風韻。失去了少女的苗條身段,恰到好處的豐腴卻讓整個人顯得更加富有魅力。

  她的丈夫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隸屬于英吉帝國的波利斯子爵,兩家是遠親,一向來往密切。結婚後波利斯子爵操持著卡佩家族與東方大陸和英吉帝國之間的貿易,極富商業才華。只可惜兩年前他已死於一場意外。

  早早的結婚、生子然後喪夫,這些並沒有讓莉娜改變一丁點。她一如年輕時那樣聰慧堅定。

  於是,在父親中風行動不便,幾個弟弟都未長大成人的情況下,卡佩家族龐大的事物竟然多數壓在了她的肩頭。

  卡佩家族在法蘭帝國不算什麼,頂多是個小有影響力的鄉下低等貴族。所以朗斯公爵把李昂當成一個可以隨意欺凌放棄的小卒子。

  但是若單論財富,卡佩家族絕對在法蘭帝國排名上游。只是他們的財富分布廣泛,雖然是法蘭帝國的貴族,經營重心卻集中在更加重商的英吉帝國。再加上他們為人處世頗為低調,因此家族的富饒並不為人所知。

  如果他們明白這個波圖港的家族擁有的財富或許已經能夠和博爾良的禿子查理鬥鬥富了,那麼公爵絕對不會如此輕慢的對待李昂。當然,更可能的是公爵和長老會的貴族們合謀起來,瞬間就把卡佩家族吃個精光,連骨頭都不吐一根。

  莉娜秉承了家族的傳統,一向低調行事。但當低調造成的惡果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後悔也已經有些晚了。

  裡昂比莉娜整整小了7歲,可以說他的童年都是在她眼皮底下度過的。那個時候老卡佩的身體還健康,她擁有一段幾乎可以稱得上完美的少女時光。

  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整個家族亂成了一團。

  長子塞爾西出人意料的去了英吉帝國,裡昂則固執的選擇了獨自來到法特爾學習魔陣。

  一切都變得不再單純,不可捉摸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裡昂都是她最最親愛的弟弟。她已經失去了太多的親人,不能再失去他了。

  然而,承擔著家族重任的她一時無法抽出時間離開波圖。幸好此時長子塞爾西終於從英吉帝國皇家學院畢業歸來。

  可是……

  兩個星期了,莉娜已經來到法特爾整整兩周了。她仍然沒有見到他的弟弟。

  剛到港口時有人告訴他裡昂有可能在朗斯公爵的府上。她派人去詢問,結果對方回答道:子爵次子和公爵大人上山打獵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於是,這一等就是兩周。

  莉娜漸漸的在空氣中聞出了那麼一點不正常的氣息,可是她偏偏什麼都做不了!

  “弟弟,你究竟在哪裡?”她喃喃自語道,眼角的淚慢慢的浸出……

  “夫人!”正此時,一個身高馬大的男人突然在房門外輕聲喊道。

  “什麼事,帕茲尼。”莉娜不經心的問道。

  “夫人,我發現了一些情況,您最好看一看,”門外帕茲尼的聲音聽起來傻呵呵的。

  “我沒心情處理家族的事務。”

  “和裡昂少爺有關。”

  “趕緊進來!”莉娜精神一振,她知道她這個得力僕人的性格,他一定是找到了某種關鍵性的證據。

  帕茲尼推開房門,他手中捧著一大疊畫稿,一臉傻笑的把它們交給了莉娜。

  莉娜翻看著這些書稿,眉頭逐漸皺了起來。這些鵝毛筆畫滑稽可愛,開一代先河,在此之前她絕對沒有看到任何與之相似的圖畫。畫畫的筆調纖秀,看樣子出自女人的手筆。她素來知道裡昂是有手好畫工的,但是他卻從來不喜作畫。她的這個弟弟是個善於理性分析而絕無藝術細胞的人。那麼,這些畫到底和裡昂有什麼關係呢?

  莉娜側頭疑惑的看了帕茲尼一眼。

  “夫人,你看這裡!”

  莉娜順著帕茲尼的手指定睛一看,果然發現了一點門道。她站起來,退後幾步,從稍遠的位置看著這些畫,那些人物的圖案竟然構成了一個大大的東方大陸的“囚”字!

  她接著迅速的翻著其它幾張畫,不出意料,每張畫上都隱含著一個字,有的是“囚”,有的則是“閉”,有的是“幽”。

  莉娜把畫紙放到一旁,沉思了一下後問道:“這些畫是從哪裡流傳出來的?畫上的人是誰?”

  “據說是貴婦人們從拉塞爾伯爵府中流傳出來的。畫上面的兩個女人,小一點的就是拉塞爾伯爵小姐,而另外一個則是的表姐羅蘭子爵小姐。她們現在都居住在城中的伯爵府中。”帕茲尼已經提前把這些調查的一清二楚,現在被問到,便一氣回答了。

  “愛爾絲@拉塞爾,拉塞爾伯爵一的女兒嗎?幾個星期前拉塞爾伯爵邸不還發生了一件轟動整個大陸的事情嘛,呵 ‘光明’魔陣!我這個聰明絕頂的弟弟啊,沒想到你竟然做出了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莉娜的嘴角浮現一絲溫馨的笑。他還安全,這就很好,而且這種時候還有心思勾引女孩子嗎?她望著紙上那個眼光總是飄向“愛爾絲”身邊的“羅蘭子爵小姐”,輕笑了一聲。

  ……

  第二天,卡佩家的長女便率領著龐大的馬車隊伍大張旗鼓的拜訪了拉塞爾伯爵。

  這次卡佩家族讓法特爾人開了一回眼,光是送禮的隊伍就有二十五輛馬車。

  沒有人知道馬車裡裝了些什麼,但聯想前些日子來的卡佩家族的商船上卸下的來自東方的讓人瞠目結舌的精美物品,那麼,馬車中禮物的價值就已經不言而喻了。

  最近,拜訪拉塞爾伯爵的人絡繹不絕,絕大多數人都攜帶了重禮。

  若來得是中年貴族,則肯定是想通過伯爵在在光明魔陣的大潮中分一杯羹。

  若來的是尊貴的夫人們,則必然是希望能夠拜見那位神秘的畫家,並讓自己也成為那畫中可愛的主人翁。

  因此沒有人覺得波圖港的卡佩家族來到這裡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過,伯爵府的看門人撇著眼睛盯著馬車上那個碩大的佔了半個車廂的貴族紋章,狠狠的從喉嚨深處吐出三個字 “土包子!”

  這話語中不知道有多少嫉妒呢。

  李昂從窗戶的縫隙中看到了馬車上的紋章。他笑了。

  自從在愛爾絲那裡得知一艘裝滿來自東方的精美商品的商船來到法特爾,他就謀劃著這一天了。

  因為,卡佩家族幾乎壟斷了東方大陸到法蘭帝國的貿易。

  李昂拒絕了大司法官的妥協方案,但他同樣不肯束手待斃。於是,他只能將希望寄託在他的“親姐姐” 莉娜的身上。

  幸好她沒有讓他失望。看著外面那些馬車的氣勢,自己走出這間死氣沉沉的房間似乎不是什麼難事了。

  想著自己能夠盡情的呼吸那些自由的空氣,李昂的心中就充滿了歡樂。

  只是,遺憾的就是他的這些舉動多少有利用愛爾絲的嫌疑。在李昂心中產生了一些小小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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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08-12-14 21:41

卷一魔陣遺跡 第十四章 交談

亨利 德 席爾瓦恨不得將自己的胸膛刨開給愛爾絲看看。那熱情如火的心臟!
  只是面對著心愛的人兒一臉的鄙夷,他滿肚的甜蜜話兒都消失了乾淨。

  年輕的亨利從來沒有嘗試過主動追求女人。早在6年前,他14歲的時候就品嘗了性愛的滋味。其後,生命中的女人從未斷絕。

  這其中,有過歡樂,有過悲傷,有過愛也有恨。但從來沒有哪種情緒能持續的太久。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實在太多,她們每一個人的漂亮臉蛋似乎都差不多,望著他的眼神都是那樣的充滿了貪婪的慾望。

  唯有愛爾絲。

  當一年前亨利在一次藝術沙龍中意外的碰到只有十四歲的愛爾絲的時候。丘比特的箭就死死的把他釘在了她的身邊。

  在亨利的眼中愛爾絲是與眾不同的。她大膽的笑,大聲的哭,她總是會把自己的想法表現在臉上和行動上,熱情的對待她喜歡的人,對待她憎惡的人卻吝嗇每一個語音。有時候她還會做一些小小的惡作劇,並以此為樂。

  當然,愛爾絲還是美麗的,至少是亨利所見的最美麗的女孩。儘管一個十四歲的女孩還顯得稚嫩,但是她已經深深的吸引了同樣年輕的亨利。

  亨利不知有多少次夢想著有一天能夠把她娶回家,也許這並不是問題,只需要等她再長大一點。

  然而,這一次。亨利鬱悶的拔著頭髮,他最愛的女孩竟然視他為騙子和魔鬼。

  “愛爾絲,請您聽我的解釋。事情和想像的存在著差距,我同樣也是受害者!”

  但是公爵之子的話兒沒能換回愛爾絲哪怕一分鐘的冷靜。這位漂亮的姑娘美麗的藍眼睛中滿是怒火,她用譏諷的口吻說道:

  “一位著名的得到大主教祝福的受害者嗎?席爾瓦先生,您真是讓我失望呢。”

  ……

  沒過多久,亨利灰頭土臉的回到了伯爵府的小花園中。他狠狠的踩平了一叢粉紅的野花,然後深深的嘆了口氣,誰都能聽得出這氣息中的煩悶。

  “我把她慣壞了。”拉塞爾伯爵有些尷尬,他當然清楚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亨利對愛爾絲的愛情既讓他手足無措,又使他無比的驕傲。

  “不,是我的錯。”亨利黯然的說道。“也許我該放了裡昂@卡佩,我要把那該死的虔誠者的名號還給他!”

  拉塞爾伯爵知道他只是嘴裡面說說,老席爾瓦還沒死的時候,還輪不到他做主。

  “裡昂@卡佩的親姐姐,英吉帝國的波利斯子爵夫人剛剛叫人送來了拜帖,還有禮單。”伯爵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未來的公爵繼承人。

  貼著金箔的禮單入手沉甸甸的,亨利隨手翻看著禮單,口中嘖嘖出聲,“這個英吉帝國的女人竟然這麼富有!他洗劫了西塞王國的運金船嗎?”

  “是卡佩家族的富有。”拉塞爾伯爵糾正道,“這個家族經營東方大陸的貿易航線已經上百年了。波利斯子爵夫人是打著卡佩家族的旗號來拜訪的。”

  “見見她。”亨利瞇起眼睛說道,“我敢發誓這個女人一定知道裡昂就在您的府中。我很感興趣,她是怎麼辦到的?而且,沒有必要拒絕送上們來的金錢,不是嗎?”

  “或許我能通過裡昂和愛爾絲和好如初。事情是因他而起,也應該因他而結束吧?”亨利在心中思量著。

  …………

  沒有人知道莉娜@波利斯和小亨利談了些什麼,李昂同樣不知道。但是情況似乎開始變得不錯了。

  在囚室內。

  亨利注視著比自己還年輕一些的裡昂,回憶起第一次見他時的情景。

  在亨利的印象中裡昂是一個直脾氣的人,總是用最直接而不是最恰當的語氣來表達他的思想。

  亨利喜歡直心腸的人,因為這種人總是值得信任。和他們交往的時候不用浪費頭腦去考慮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

  甚至,他認為,如果這個世界上充滿了直腸子的人,就不會有陰謀和戰爭了。

  李昂同樣在觀察亨利。

  第一次見到“書記官”的時候,他是居高臨下的,為生存憂心的李昂只能努力的回答他的問題。

  第二次見到亨利,他正站在光明燦爛的舞池中央,被眾人環繞著,本不該由他得到的榮耀像巨石一樣砸在了他身上。他像個聚光燈下的明星,而自己則是無人注視的陰影中的小丑。

  這次,是第三次見他了吧。

  “你看起來過的不好,有些憔悴。”

  憤怒沒有蒙蔽李昂的大腦,他猜測出了亨利的目的。因此語氣頗為柔和,倒顯得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這讓亨利稍稍有些詫異。他略微彆扭的撇了撇嘴,說道:“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醒著的時候又被思念所折磨。這樣的日子你經歷過嗎?”

  李昂搖搖頭。

  亨利接著說道,他的聲音有些激動,“你以為我在光輝燦爛的榮譽之下過的很幸福是嗎?你以為別人的讚美對我是一種榮譽?你以為我稀罕這樣的榮譽嗎?你以為……”

  “總比在牢房裡盯著天花板等死強吧。”

  亨利激昂的陳詞瞬間變被李昂的冷笑擊打成一地碎粉。

  亨利攥了攥拳頭,抬起頭盯著李昂的眼睛,“如果我把你放了,你會繼續怨恨我嗎?。”他等了幾秒,接著便使勁揮了揮手說道:“算了!上午我已經和波利斯子爵夫人談好了,我們會很快把你釋放出去的。不過,我希望您能夠如你的姐姐所言,完成屬於您的義務。”

  “謝謝,我會的。”李昂不知道他的“姐姐”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他不關心這些,現在的他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亨利沒有理會李昂如釋重負的表情。他的情緒再次激動了起來。

  “你走出囚籠了,而我還在囚籠中困著!”

  “也許我可以幫你。”李昂聳聳肩。

  “幫我,你怎麼可能理解我的處境?父親從小就告訴我一個想成大事的人要心狠手辣,要顯得高人一等,讓所有的人都尊敬自己卻又畏懼自己。而他也是這樣向我演示他的一生。”

  “我本以為這一切都是正確的,天經地義的。但是漸漸的我發現自己做不到,我無法在暗中支持胡格派的教徒屠殺天神教徒,沒有辦法看著天神教徒餓死而不給他們一粒糧食。更沒有辦法強迫自己接受虔誠者的榮譽而沒有一絲的羞辱感。”

  亨利想到了那天晚會上,愛爾絲望著他的那副鄙夷的,不可思議的眼神,便是剛剛,這個他夢中的小姑娘也倔強的不肯和他說一句話,這讓亨利的心都快碎了。

  為什麼?

  為什麼愛爾絲會這樣對待自己,為什麼她看著李昂的眼神卻滿是欣喜和欽佩?

  年輕的亨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裡昂,我得承認你是個聰明人,有著別人無法擁有的天賦。光明魔陣簡直就是上帝最偉大的恩典!你能否告訴我,怎樣才能得到他人的信任和喜愛,什麼樣的人才能得到最後的成功?”

  李昂看著陷入半瘋狂狀態的亨利,他沒有想到這次的事情會對他產生如此強大的負面影響。

  他心中有些憐憫,也有些敬佩。李昂能夠看出亨利對他心中渴望的那些美好的東西有多麼強烈的熱愛。

  當然,他並不知道他愛著的是他的便宜學生愛爾絲。

  否則他一定會鄙視這個蘿莉控的。

  於是李昂緩緩的講述了一個故事,為了亨利,也為了他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某個大陸上曾經強大的國家分裂了。兩個偉大的人各自統治了一片國土。他們其中一個是將軍的後代,驍勇善戰,曾經以少勝多擊敗了最強大的軍隊。另外一個人卻是不懂軍事的小盲流。然而最後的結局,小流氓逼死了大將軍,他建立了一個強大的國家,它的疆土是法蘭帝國的十倍,他的士兵拿起武器能夠遮天蔽日,他的敵人被打得奄奄一息。你能想像的出那個小流氓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嗎?”

  亨利搖了搖頭。

  “心胸寬廣、知人善用。僅此而已。”李昂深深的望了沉浸在故事之中的亨利一眼:“以霸道行事可猖狂一時,以王道行事則可流芳千世。這就要看你如何選擇了。”

  “王道和霸道嗎?”亨利困惑的皺起了眉頭。“謝謝了。”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說道:“主說,愛能掩蓋一切過犯,希望我們今後的友誼能夠讓我們忘記曾經發生的事情。”他依舊在想著愛爾絲。

  裡昂笑了,是嘲笑。

  他們之間是不可能存在友誼的。無法卸掉的虔誠者的稱號就像一扇鐵門,死死的橫在兩人的中間。

  無法擺脫,無法穿越。

  總有一天他會報復回來的。

  “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啊。”李昂想著。

  .
V123210 發表於 2008-12-14 21:44

卷一魔陣遺跡 第十五章 身不由己?

夏日的晨在海風的吹拂下悄然的醒來,天際的朝霞從無到有,又漸漸遠去,消失不見。淡金色的陽光一會被海水打碎,一會重新拼合起來。
  早起的人們深深的呼吸,感受著空氣中瀰漫著的醞釀了一夜的淡淡的腥味。

  在青石板鋪建的港口中停留著一艘長約三十米,寬約十米的高大海船。船分兩層,三個高大的桅杆極為醒目。走近了,水下那隱隱約約的撞角讓人明白這艘船所擁有的強大的戰鬥力。

  “我的船,漂亮嗎?”莉娜@波利斯站在港口指著屬於她的莉娜號商船,意氣風發。

  “挺好的船,就是名字不夠威猛。還是叫骷髏號、死神號比較有霸氣。”李昂打趣道。他踏上踏板緩步走上了這艘全木質的大船,手觸摸著光滑的船梆,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這艘船建造起來很麻煩吧?”

  “當然了,”莉娜沒有理會弟弟的調笑,“花了很大的價錢才從西塞王國拿到的這搜船呢。不過說起來,西塞王國的海軍的確腐朽了。這樣的船舶竟然能讓我們這種和英吉帝國關係密切的商人買到,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花了多大的價錢?”

  “五十萬加三十萬。五十萬買這樣一艘船,不算貴呢。唯一遺憾的是他們竟然要現成的黃金交易,費了很多的事。真不知道為什麼西塞人為什麼對黃金這種死物有如此瘋狂的興趣。”

  裡昂點點頭,接著問道:“英吉人幫我們出了多少?”

  “十萬。”她比了個十的模樣,“很划算的買賣。我們不僅補充了實力,還贏得了英吉帝國海軍的友誼。”莉娜停下腳步,望著輕輕盪漾的海水,“我親愛的弟弟,你如果有剛才十分之一的機智,就不會陷落到被我這樣的一個女人營救的地步了。”

  李昂沉默了,然後搖頭笑笑。沒有做任何解釋。

  港口中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喧囂聲甚至壓住了潮水的聲響。水手們忙碌的做著航行的準備,幾個極其年輕的男孩子,趴在甲板上熟練的把甲板擦得鏡子一般。

  “先生,下面有位小姐找您。”船上的水手突然對李昂說道。

  他向下一望,果然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了在喧囂的碼頭。他匆忙走下船頭,望著女孩依依不舍的眼睛,笑道:“愛爾絲,難得你這樣早起床。可看到太陽升起的美景?”

  “討厭!”愛爾絲的臉紅了,撅著嘴不依道。眼中蘊著的淚悄然的消逝了。

  “你會回來看我嗎?”她問道。

  “嘿,別說的那樣悲傷的好像永別的樣子。難道你以為我是被發配到蠻族的領地中嗎?要知道波圖港可比法特爾繁榮多了,那裡有成百上千的海船,密密麻麻。”李昂想伸手去摸摸眼前的這個小女孩漂亮而又柔軟的秀髮,手伸在半空卻突然停住了。

  他幾乎忘記了,這樣的舉止在這個時空已經不再合適。

  這時,愛爾絲突然一把抓住李昂的手,將它放到自己的臉頰上,輕輕的移動。然後她嘻嘻的笑著跳開。

  “看到你好幾次把手伸在半空,臨離別就讓滿足你一次心願吧。”她翹起小臉,臉龐微微發紅,“我要走了,偷偷瞞著父親出來的呢。還有,芬妮姐姐讓我祝你一路順風。還有還有,一定要經常畫畫給我哦!!”

  李昂連連點頭,看著這個強裝快樂的女孩一步步的離開了碼頭。

  他低頭望著那隻手,心中有一絲甜蜜。

  雖然她誤會了,但是,她的皮膚真好啊。

  ……

  “伯爵小姐似乎很喜歡你,在香榭城她是有名的脾氣古怪呢。”

  不知什麼時候依舊穿著一身白色長袍的艾因斯出現在了李昂的身旁,他望著愛爾絲離去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種怪異的表情。

  “拉塞爾伯爵會很後悔吧,請了你這樣一位家庭教師。”

  “艾因斯@艾拉系子爵長子。”李昂歪著腦袋盯著這位許久沒見的同伴。“我不想見到你。”

  不得不說,這位先生的出現勾起了李昂一些並不愉快的回憶。也讓這個稍有些悲傷和溫馨的早上顯得不那麼單純了。

  艾因斯臉上的笑容在李昂的注視下漸漸的消失無蹤。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抱歉。”他低聲說道,他的臉頰或許是被晨風吹拂的展現一種奇怪的紅,“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很多事情,我身不由主。你……能原諒我嗎?”

  李昂揚起頭望著在天空中飛翔的海燕,想了很久。

  再次低下頭時他的神情已經緩和了很多。

  他盯著艾因斯的綠眼睛,“我沒辦法原諒,除非…”

  “除非什麼”模樣漂亮的出奇的“男人”眼睛一亮,語氣急促的問道。

  李昂湊到他耳邊,輕聲的說:“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他相信對面的人聽得出他語氣中夾雜的侮辱的味道。

  這樣的疑問或許存在於很多人的心中,但還沒有誰敢直接的對他提起。

  如李昂所願,憤怒的情緒讓艾因斯瞪大了眼珠,身子一陣顫抖。不過接著他吐了口氣,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的笑。

  “也許,我可以向拉塞爾小姐學習一下呢。”他湊到李昂的身旁,輕輕的抓住他的手,按在了他的腹部,並緩緩的向下移動。

  夏天,輕薄的袍子中並沒有更多的衣物。李昂的手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溫熱的皮膚,和觸摸中它微微的顫抖。

  不過此時李昂卻是渾身一寒,滿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艾因斯此時的這種語氣和行為使他幾乎無限的靠近了李昂心目中的gay的形象。若是在下面摸到一根“槍”……

  他的胃一陣抽搐,趕忙用力的抽回了手。

  “你只有一次機會哦。”

  艾因斯眨了眨眼睛,挑逗似的說道。

  李昂用力的搖了搖頭,恐懼早就打敗了旺盛的好奇心。

  “哈哈哈……”艾因斯大笑起來,前俯後仰。不久這笑聲又轉變成劇烈的咳嗽。

  過了很久他才緩過勁兒來,重新抬起頭,“以後不許再忌恨我了,好嗎。”

  此時他看上去很認真,盯著李昂的眼睛目不轉睛。

  “我不能保證。”李昂帶著諷刺的笑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這個裡面有許多的念頭,它控制著我,很多時候,我身不由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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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08-12-14 21:44

卷一魔陣遺跡 第十六章

艾因斯走的時候背影蕭索。但是李昂仍然沒有一絲同情。
  “裝可憐來欺騙我嗎?”他的眼中全是冷漠,他敢肯定,這個人當初一定參與了朗斯公爵和拉塞爾伯爵的陰謀。甚至,他就是朗斯公爵的探子。

  “你對女孩子總是這樣冷酷。”莉娜望著許久不見的弟弟,突然覺得他陌生了很多。以前的裡昂雖然心機深沉,但血總歸是熱的。可現在的他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還有他看人的目光,似乎所有的人都是值得戒備的陌生人,連她這個曾經最親密的姐姐也不例外。

  “女孩子?艾因斯嗎?”李昂搖搖頭,“艾因斯@艾拉系子爵長子是女孩子?”

  “是啊。”莉娜感興趣的盯著他的背影,“子爵長子?哈,肯定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呢。讓一個正發育的女孩子束著胸打扮成男孩子,怎樣的無奈呢?我以前也束過胸,很疼的。他一直忍耐著這種疼痛,習以為常了吧。很不容易的女孩。你不應該對她那樣冷酷。”

  “你憑什麼認定他是個女人?”李昂皺起眉頭,望著自己的姐姐。雖然他自己也懷疑艾因斯是個女人,但是在現代社會他確實也見過比女人還女人的男人。性徵部分取決於體內激素的分泌,有些人體內激素分泌紊亂。又或者他是個假兩性畸形患者。總之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能性太多了。

  “親愛的弟弟,我是個女人。她也是個女人。是女人每個月就會有一段日子……我能聞到那股味道呢。”莉娜指著自己的鼻子。

  “在這漫天的海腥味中?”李昂抽動了一下鼻子,除了腥味還是腥味!

  ……

  一聲笛響後船緩緩的啟航了,在海灣中劃出白色的浪線。

  李昂望著漸漸變小的法特爾城,這個世界一切的恩怨情仇都隱藏在這個不足十萬人的小城中。他低下頭看著海水中隱隱約約的鯊鰭,每年的這個時候法特爾的海域都是鯊魚的天堂。

  “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回來,然後像最兇猛的鯊魚一樣了結我們所有的恩仇。”

  李昂對自己說道。

  “少爺,少爺……終於又見到您了!”

  一個侍女嗎?李昂沒有回頭,他依舊注視著浪花生而又滅的海面,和那些時隱時現的鯊魚。他第一次見到這種兇猛的海中霸主,想像著老頑童騎著鯊魚的搞怪模樣,一時有些出神。

  “啪啦……啪啦……”

  水滴擊打著甲板的聲音。

  下雨了嗎?他抬起頭,讓陽光刺了眼。

  “少爺,”身邊的女人嗚咽的喊著。她匍匐著趴在李昂的腳邊,像條溫順的狗。她輕輕的拽著他的褲腳,臉龐磨蹭著他的鞋面,淚水雨點般的劈啪落下。

  李昂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為什麼哭。然而他不能表現出這種無知。

  “哭什麼哭。”李昂把侍女踹到了一旁,“我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

  “少爺,”女人小心翼翼地重新爬了起來,抽著鼻子說道,“我……不哭了。”她用力的擦著臉上的淚水,可是它們還是止不住的從眼角滲出。

  “看你這個樣子,不就是幾年沒見嗎?”李昂皺著眉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小貓一樣。”

  他俯身拍拍他的臉蛋,“好了,去洗一洗。”

  “恩。”侍女仿佛感覺到了他的寵溺,用力的點點頭,霎時陰雨轉晴天。

  ……

  看著侍女走遠,李昂覺得身體一陣無力。船向著波圖港義無反顧的開著,每走一步他就將面對越來越多的考驗。

  姐妹、兄弟、父母……

  那些應該熟悉的院落、房間。

  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掩蓋下去。一旦他們有了懷疑,怎麼辦?

  現在的這個小侍女只是一個開始……

  還有更陌生的一切等著他呢。對於曾經在波圖港的生活,裡昂@卡佩的日記可半點都沒有提到。

  “一個小小的考驗。”裡昂捏著懷裡的物件,低聲說道。

  可還沒等他有下一步舉動,那個洗過臉的侍女又蹬蹬蹬的跑了回來。

  李昂此時才看清身前侍女的樣貌。

  她是個模樣清秀的女人,身材豐滿,眉目帶春,此時淚眼盈盈的樣子瞧起來楚楚動人。

  以前的自己肯定和她有一腿。李昂這樣判斷。他心中有些發寒,越是貼身的侍女越能發現他極力隱藏的秘密。

  侍女小心的瞧著李昂的臉色,似乎是剛才他寵溺的話語讓她放大了膽子。她害羞似的鑽進了李昂的懷中,用她豐滿的乳房磨蹭著他的胸膛。用甜的發膩的聲音輕聲喊道:

  “少爺…我好想你啊。”說著她抬頭噙住了他的嘴。

  “唔…”李昂能夠感覺到體內因這一吻而急速上升的激素。下體也如這個女人的願抬起了“頭”。只是李昂的心卻更冷了。

  冷的能把著夏日的太陽也冰凍起來。

  他一邊擁吻著女人,一邊注視著四周。

  這艘西塞大海船顯然經過了特殊的改造,通過精心的佈置把他身處的這一小片區域巧妙的隔絕了出來。營造出一方私密的空間。

  正因此眼前的這個侍女才敢在這裡大膽的獻吻吧。

  李昂冷靜的思考著,眼中閃著罪惡的光。

  “接下來會是性愛嗎?哈,這樣一個被開發的成熟的女人怎麼可能分辨不出我這樣的處男和經驗豐富的裡昂@卡佩之間的差別?而這樣的差別接下來還會體現在生活中的每一處細節中。一個熟悉自己生活的貼身侍女,就如同一個定時炸彈吧?因為她們比親人更熟悉自己的習慣和細節啊。”

  裡昂冷酷的微笑著。他擁著侍女,輕輕的吻著,接著用力的將他打橫抱起。

  侍女驚呼一聲,然後面帶嬌羞的緊緊的把頭藏在了他的懷中。但李昂分明的看到了她嘴角一閃而過的得意。

  然而她的得意僅僅持續了一瞬間。

  下一刻她便像只斷線的風箏飄盪著墜入了大海。驚呼聲響起,侍女在水中慌亂的撲打著。從她亂舞的手臂就能看出她並不會游泳。

  不過,海水並不是她生命最大的威脅。

  最大的威脅是那些正在附近游弋的鯊魚。它們似乎已經注意到這個可憐的女人了。

  這時,一絲血水從空中降下。

  鯊魚們“聞著”血腥味來了。

  李昂伏下身子,一瞬間看到了她的眼睛,包含著難以置信的恐懼。她伸在空中的手臂就像是要抓住人生最後的依靠,無處用力。

  “去……把她撈上來吧。”李昂扭頭大聲的吩咐被聲響驚動的水手。

  他回過身,沒發現船艙內一直注視著他的眼睛。

  ……

  甲板上的騷亂已經完全平息了。雖然還有些多嘴的水手仍在偷偷的討論那個差點變成鯊魚食物的漂亮女人,甚至賊笑著議論她那被水浸濕的衣物所掩蓋不住的玲瓏的肉體,甚至有水手誇誇其談的自己在鯊魚嘴扁救她的時候如何的上下其手,那女人又是一副如何的感激的想以身相許。

  但是他們的興奮注定延續不了多久,大副的皮鞭讓他們知道管住自己的嘴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李昂安靜的坐在頂層的一間艙室中。這間艙室相當寬敞,足有三十平米。頭頂上是新近生產出來的光明魔陣,透過精緻的毛玻璃,魔陣的光芒變得柔和了許多。艙壁上掛著幾幅寫實的畫作,一個裸體的女人舉著水瓶。周圍的擺設無一不是精美絕倫。讓人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在一艘海船中。

  靠牆的一邊一名文雅的侍女正在羽鍵琴上彈著一首節奏輕快的小品。純淨的琴音在室內不斷的流淌。

  莉塔是莉娜•波利斯子爵夫人的一名貼身侍女。此時的她半跪在椅前,金色的長髮垂在腳邊,一雙潔白如玉的秀手正幫李昂包紮劃傷的左手。

  李昂瞥了她一眼,儘管這個十七歲左右的女孩努力的壓抑著,但是她不斷加劇著顫抖的身體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無法遮掩的恐懼。

  “厄…”她劇烈顫抖的手再一次弄疼了他。也終於讓莉娜•波利斯失去了耐心。

  “我自己來吧。”她說著親自伏身溫柔的幫他包紮。

  “你最後為什麼心軟了。”

  “嗯?”李昂的手一顫。

  “殺了便殺了吧,一個卑賤的侍女而已,沒有人會多說什麼。就是帝國的法律也不能制裁一個貴族殺死他們犯了錯的奴僕。不過,你何必為此弄傷自己,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最後竟然還饒恕了她的性命?”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幫李昂將手包紮好,接著說道:

  “我了解那種在強權之下無處發洩的感覺。你需要發洩,也許是在幾個漂亮的女人身上,也許是一場痛快淋漓的殺戮。這會讓你變得痛快一點。難道你覺得你的侍女不夠漂亮嗎?”

  她說著瞥了眼她的侍女,那個小姑娘顫抖的更厲害了。

  李昂低下了頭,她的語氣讓他不太舒服。但不得不承認她的言語觸及到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就在剛剛,他的潛意識中的確存在著用殺戮來排解壓力和鬱悶的想法。

  穿越到這個世界,李昂沒有點優越感是不可能的。這個世界的人還那樣的落後,即便是那些貴族的生活也未必能強過地球21世紀的普通家庭。他們缺乏常識,甚至不知道行星是個繞著恆星旋轉的球體,不知道蘋果會往地上落是因為存在著引力。除了教會的經文,即使是貴族,他們大多數也沒讀過幾本書,甚至對五百年前的狼堡帝國的歷史毫無認知。

  這是一個知識貧瘠的有如鹽鹼地的世界。

  但是,就是在這個世界。他自始至終都在別人的手掌心裡。朗斯公爵之流甚至未必把他當成一個人物。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挫折感啊。

  也正是因為這種挫折感他才會充滿了暴戾吧。

  但是把這種暴戾發洩在一個無辜的人的身上,李昂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

  包紮好了,莉娜輕輕拍拍他的右手,“你最後赦免了她,我想你的侍女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感激,她只會記得你把她推到了鯊魚的嘴邊。那麼,回去之後把她隨便找個人家嫁了吧。你啊,什麼時候能成熟一點,不用我多操心呢?獨自闖盪了三年也沒變強一點。”

  李昂點點頭,沒有說話,他還沒有從沉思中恢復過來。

  “不過你至少比塞爾西強多了。他呀,你是沒看到他回來後的那幅模樣,活脫脫一個浮誇浪蕩子。這幾個在英吉帝國,我估計他就學會花錢和玩女人了。到時候,不知道你們倆見面會是什麼樣子,不過肯定,他現在可打不過你了。”莉娜臉上有絲淺淺的笑,不過在這笑中能看到對塞爾西的不滿。

  “我不想回去了。”李昂喃喃說道。

  “哦?我就猜你會這麼說。說吧,你要去做什麼?”

  “去做什麼?當然是去報仇!”李昂抬起頭,他決定要正面自己心胸中的暴戾,誰挑起了它,誰就應該承擔它。“以我現在的這種精神狀態,我回到波圖,難保不會把塞爾西掐死。而且,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莉娜搖搖頭,捏起一粒葡萄,扔進嘴裡。

  “不回波圖可以,我最近也不想回去。讓他折騰吧,什麼時候弄得大家都煩了我再收拾爛攤子。可是,你憑什麼報仇?呵呵,可別指望我幫你。卡佩家族和波利斯家族絕對不會為了個人恩怨去冒犯朗斯公爵。”

  “憑這個。”李昂將懷裡的銅盒遞給了姐姐。

  莉娜接過銅盒,打開看到那張紙片,瞥了一眼後隨手扔進了旁邊的水盆中。

  李昂目瞪口呆。

  接著他就看著他的姐姐極為熟練的三兩下又從盒底打開了一個夾層,拿出另外一張紙條。

  “怎麼,很吃驚嗎?”莉娜•波利斯掩嘴笑笑,“這個盒子是根據我的創意做出來的呢。咱們家的產品。”

  她以為李昂是因為她的熟練而吃驚,卻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個夾層!

  塞琳娜為什麼不告訴他這一點?難道她產生了某種懷疑?

  李昂困惑了。

  “很詳細的地圖啊。魔陣遺跡。天啊,我親愛的弟弟,到底是哪個女人如此的愛你,竟然肯為你冒險把這麼貴重的東西帶出來。”她搖了搖手上的紙片,“你知道嗎,如果它是真的,它會讓很多人都失去生命的。甚至能引起兩國間的戰爭!”

  “它也有足夠的價值讓朗斯公爵付出代價。不是嗎?”

  “當然。”莉娜點點頭。“只要我們對它沒有野心。”她停了一下,顯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菲利普大主教怎麼來會在這個時候來法特爾呢,朗斯公爵又為什麼急匆匆上山打獵。哈,這些老妖精!不過如果他們仍在法特爾的話,亨利就沒有足夠的權力釋放你了。裡昂,你要知道,小亨利冒了很大的風險。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迫使他這樣做的。”

  李昂點點頭,“我會完成我和他直接的協議的。”

  “我也會幫你這個忙的。當然,以我個人的名義幫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忙。”莉娜壞壞的笑了起來,“啊,人生真是美好。莉塔,從今天起你就跟著裡昂少爺吧。他現在需要一個女人來照顧。你瞧他得打扮,真是糟糕透了。”

  莉娜•波利斯的小侍女愣了一下,驚慌的瞅著李昂,然後直接昏倒了。
V123210 發表於 2008-12-14 21:44

卷一魔陣遺跡 第十七章 德羅鎮

 出了法特爾只需騎大半天馬,或者坐一天的輕便馬車就能到達的安斯山腳的德羅鎮。

  安斯山一向是法蘭帝國西北部貴族夏日度假的最佳選擇。帶上心愛的弓弩和健壯的獵犬,騎上黑馬,在打獵的同時還能陪伴自己心愛的女人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在炎熱的夏天,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事實上,對於居住相對分散的西北部貴族來說,每年在德羅鎮的夏狩就像是一場大型的舞會,為那些已經到了婚娶年齡的貴族男女提供一個見面的機會。當然,還有那些隱祕的情人們。

  德羅鎮最初屬於安德魯侯爵的領地,不過在二百年前慷慨的第三任安德魯侯爵就把這塊領地無償的捐獻給了整個西北部的貴族們,任何西北部貴族都有權利在這一片土地上修建屬於自己的避暑別墅,安德魯侯爵只是充當監督者和裁判者的角色。

  因此,德羅鎮,只屬於貴族。

  尤其是夏季來臨之後。

  而每年的這個時候正是這座小鎮最熱鬧的時節。

  平整的石板馬路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這已經是朗斯公爵進山打獵的第七天了。開始的幾天還偶爾有消息傳回來,例如公爵大人射下了一頭漂亮的梅花鹿等等,但最近三天出乎意料的消息全無,讓鎮上聚集的貴族不由的猜測了起來。

  也許是追趕獵物跑的太遠了。大多數人都是如此猜想的。畢竟公爵大人隨身帶了近百名僕人和護衛,就算來一窩黑熊都會被瞬間射成蜂窩。

  勁弩被發明了之後,最強大的生物在這種利器面前也不值一提了。

  正午,當太陽升到了頭頂,下山的道路上突然傳來了迅捷的馬蹄聲。

  “這個時候下山,會是誰呢?”

  人們紛紛翹首望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沒多久,一個疲憊的騎士帶著一股沙塵在小鎮中心的廣場前跳下了馬,從懷裡掏出一份文書,對著一些錯愕的站在四周的貴族用嘶啞的聲音宣讀開來。

  “公爵大人手令:對安斯山北緣靠近法特爾城一側除德羅鎮外的所有地點實施戒嚴。戒嚴期間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或者離開。德羅鎮的賓客亦請停留在鎮中,以保安全。”

  讀完戒嚴令,騎士才稍顯放鬆了一些。他彎下腰從身旁的噴泉中掬了一捧水清洗了一下布滿灰塵的臉龐,立刻他剛毅而清秀的眉目顯現了出來。

  拉爾森是一位平民出身的騎士,他甚至沒有姓。在成為騎士之前,他當過學徒、騎士侍從,直至他的天分被公爵大人發現。

  經過多年的努力拉爾森已經成為了公爵手下親兵的小隊長,管理著幾十個人的隊伍。他期待著有一天能立下功勳被封為有繼承權的爵士,最好還能被公爵大人賜姓。

  不管怎麼說,他的未來和朗斯公爵牢牢的捆綁在一起。

  因此,他不滿的望瞭望四周那些有些錯愕和憤怒的貴族們,鄙夷的哼了一聲。這些人甚至連抗議的膽量都沒有。他們和公爵大人比起來不過是一群可憐的螻蟻。

  沒讓拉爾森等太久,廣場周圍又是一陣騷動,得到消息的一群貴族迅速的從鎮中趕來。當先的是特里尼侯爵,這所鎮中目前最有名望的貴族,皇室的遠親,理查德家族的分支。

  侯爵矜持的打量著這個滿身塵土的騎士,“席爾瓦家族的騎士,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公爵下達這樣不可思議的命令?夏狩是一項沿襲了百年的傳統,他沒有任何權力單方面禁止它。”

  騎士躬身說道:“三日前公爵大人在山脈打獵時受到一夥喪心病狂的盜匪的襲擊,雖然成功的擊退了對方,消滅了極大多數歹徒,但是公爵本人受了一些輕傷,大人最心愛的‘烈風’被盜匪的弓弩射穿了脖頸。”

  “嘶 ”周圍一陣抽氣的聲音。烈風是朗斯公爵最心愛的純種馬,他的死一定讓公爵心痛萬分,以至于有些失去理智了。不過,無論怎麼說,限制一群貴族的夏狩的自由都是不可原諒的。

  他們是高貴的貴族,不是盜賊,更不是匪徒。沒有任何理由對他們產生懷疑。而且他們人多勢眾,集合在一起沒有盜賊敢打他們的主意。

  至於連公爵都敢襲擊的盜賊。

  不少人偷偷在心底想,一定是天神教的殺手吧。席爾瓦家族最近太出風頭了。

  特里尼侯爵顯然對這個解釋並不滿意,事實上任何解釋都不會令她滿意。在他看來除了法蘭帝國的陛下理查德七世,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人能夠限制他的自由。因此侯爵冷冷的看了騎士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了。

  沒多久,鎮中就忙碌了起來,一輛輛紋章中有百合花的馬車被套好,緩緩的駛離了德羅鎮。有了特里尼侯爵領頭,當天德羅鎮的絕大多數貴族便匆匆的結束了這個狩獵的夏季休閒。

  拉爾森冷笑著看著這一切,絲毫沒有阻止的意圖,只是暗暗的記下每一個離開的貴族的紋章。“果然不出公爵大人所料,這些該死的貴族。不久的將來,等待著公爵大人的怒火吧!”他想著。

  

  天漸漸暗了下來,不過道路依然繁忙,有的馬車打著風燈,有的直接把“光明”魔陣放在車頭,把道路照得一片光亮。不過這個時候可沒人會想著發明了魔陣的亨利的好處,他們都在心中抱怨著造成這一切的朗斯公爵。

  “嘿,你!這是怎麼回事?”一輛輕便馬車停在路邊,車上跳下來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貴族,他腳上蹬了雙漂亮的小牛皮軟底鞋,身上是做工精美的緊身獵裝,在加上他英俊的相貌,每個看到他的人都會把他當成大家族的公子哥。被喊住的一個子爵家的護衛也是如此認為的。因此,儘管年輕人的語氣並不好,他還是恭恭敬敬的把發生的一切講述了一遍。

  “這麼說今年的狩獵就這樣結束了?”年輕人挑挑眉毛,不滿的說道。“我還沒和那些迷人的小姐們跳一支舞呢!還有那些迷人的小鹿,新鮮的鹿肉燒烤,美味的松果子酒。你是說這些都沒有了?公爵的命令真實讓人無法理解!”

  “唔。”護衛只是個小人物,他可不敢跟眼前的這位公子哥一起說朗斯公爵的壞話。不過公子哥的這番話倒是坐實了對他身份高貴的推測。一個膽敢批判公爵的貴族,起碼也是侯爵家的公子吧。

  年輕人無趣的聳聳肩,扔下一枚面值二十法郎的金幣,然後回到了馬車中。

  護衛道了聲謝,然後喜滋滋的在塵土中把金幣撿起,擦了又擦。

  “道森,怎麼回事?”在馬車內,另一個年輕人居高臨下的問道。仿佛剛剛滿口抱怨的“候爵公子”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先生,”那個叫道森的青年恭恭敬敬的把事情又復述了一遍。

  “封山?”李昂大笑道,“看來我們的公爵大人遇到了些難題嘛。那麼,我們就再去給他增加些難題!讓他手忙腳亂應接不暇,那樣他就會犯錯,我們就有機會了。”

  李昂此時的打扮已經大大不同,臉上擦了白粉,頭髮被染成了金色,再經過複雜的化妝,使他看起來完全變了個人。他拍拍手,招呼著一起來的同夥,“我們一起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原來的計劃看起來已經過時了。”

  此時,加上道森,李昂身邊總共有八人。

  穿著一身粗麻衣服遮住了健壯的身軀的馬車夫叫做雷斯,是個好獵手,對安斯山脈相當熟悉。旁邊打扮成僕人的叫做瑪比,是個出色的小偷,尤其善於尋找痕跡。而打扮成貴族的道森,則出身於落魄的騎士之家,有一手好劍術。還有四個也是實力強大的傭兵。

  這七個人全部是波圖港附近的伊格維奇勳爵的手下。勳爵是法蘭帝國著名的“軍火商”,掌管著一個上千人的大傭兵團,經常幫貴族解決一些內部糾紛。

  不過在二十年前,伊格維奇還是一個來自北方蠻國的蠻子。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臉上的鬍子和肌肉一樣的多。身上連一個法蘭盾都找不出來。(注:本書中法蘭帝國以大銀幣為基準貨幣,面值一法郎。十二法蘭盾為一法郎。大體上就按照一個法蘭盾的購買力等於現實社會中一元人民幣)。

  不過伊格維奇有力氣也有腦子。更重要的是他在他的家鄉擁有很大的影響力。老卡佩比任何人更早的看出了這個人未來的潛力,在他身上投資了一大筆錢。在這之後伊格維奇和卡佩家族就成了關係密切的夥伴。

  勳爵在許多方面都幫了卡佩家族的大忙。

  不得不說蠻人比法蘭帝國的這些自詡為傳承了狼堡帝國文明的人們更加懂得感恩圖報。

  當然,這也是因為兩方在經濟上同樣聯繫緊密。卡佩家族開往東方的商船總能幫忙解決一些來路不明的財貨。

  李昂沒有隱瞞他此行的目的,也不需要隱瞞,他對遺跡的興趣不大。伊格維奇勳爵則完全不同,李昂到現在還能記得他聽到這個消息時那散發著狂熱的目光。不過,顯然勳爵是個冷靜的人,否則他早就讓那些看不起蠻人的貴族們吊死了。

  於是李昂的隊伍中就有了這七人,接下來還會有十數人潛伏在了法特爾城。他們有的負責接應,有的負責安排退路。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調動這些人已經是勳爵的極限了。

  至於第八人。

  一個東方人。三十餘歲,皮膚保養的很好,兩鬢卻已經蒼白。驟起眉頭的時候額頭有幾道很深的皺紋。

  李昂還能記得莉娜對他說的話:

  “他是我丈夫在東方大陸的近海救來的。不知道身份。但是實力異常強大,也許比傳說中天神教會的審判騎士更加強大。自從他死了之後,劉旭就負責保護我的安全,現在我讓他來保護你。記得,要尊重他。不要問他的過去和身份,那是他的禁忌。”

  李昂下意識的望了東方人一眼,他端坐在馬車的一邊,低著頭出神的想著什麼,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

  “我們不能再去德羅鎮了。”道森有些厭惡的摘掉白手套,松了松了領口。“我敢肯定那裡有眾多的眼線,現在我們過去會立刻被監視的死死的。”

  李昂點點頭,問道:“朗斯能夠調動多少人封山?”

  “數百人,”道森聳聳肩,“如果把法特爾的黑衣警察調來,頂多不超過千人。除非他肯花大把的金幣請雇傭兵。不過……”道森嘿嘿的笑了起來,他知道這件事情朗斯公爵不可能讓沒有絲毫忠誠的雇傭兵來做。

  李昂也笑,才數百人,這能封得了什麼?他望向沉默著的雷斯:“你熟悉安斯山脈的地形,你覺得我們不被人發現的進入山脈有多大的把握。”

  雷斯咧開嘴,露出滿嘴的黃牙:“哈哈,要我說,他們肯定發現不了我們。在森林裡數百個人就像羊腿上的一粒鹽。”

  “那好。”李昂下定了決心,“我們放棄馬車。雷斯,你把馬車掉過頭,往回行駛一段距離然後想辦法折斷車軸。我們步行上山!”

  道森讚賞的撇了李昂一眼,拍拍獵手的肩膀。於是壯漢獨自駕著馬車向後駛去。

  對這樣的情景李昂無動於衷。儘管來的時候伊勳爵交代讓傭兵聽從自己的指揮,但是他明白,這些人終究不是自己的手下。

  自己能夠依靠的,也許只有這個叫做劉旭的男人了。劉旭,柳絮嗎?隨風飄散的沒有根的柳絮。李昂看著他那張黃色的面龐,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披著這張白皮很久了。但是,我的心依然是黃色的啊。”他想著。

  ……

  在山林中前行比李昂想像中的要痛苦許多。尤其是在酷夏野草漫長的季節。一場雨後,荊棘和淤泥讓他吃足了苦頭,幸虧雷斯對地形相當熟悉,而神奇的劉旭不時的會提著體力不支的李昂走一段路。因此他們前行的還算順利。

  在行路期間,盜賊瑪比教會了李昂如何使用弩弓,由於攜帶的弩箭不多,他只試射了一箭,弩箭擦著三十米外的目標飛過,讓一向沉默的獵手都讚賞的向他豎起了拇指。

  李昂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還是滿有射擊天賦的,雖然在大學軍訓的打靶中他也是眾多零環中的一個。“當時一定是打錯靶了!”他念念不忘旁邊的那位打了49環的仁兄。

  天黑後四人找了塊空地扎起帳篷,稍微吃了些乾糧,瑪比便獨自向山中摸索,半夜,當李昂在半睡半醒之間感覺到了他的歸來。

  “發現了什麼?”道森壓低了嗓音問道。

  “一個哨所,六個人。還有一些痕跡,一周以前的。”

  接著兩人的談話就遠離了帳篷,李昂也重新陷入了沉睡,在睡夢中思考該如何對付朗斯公爵。

  ……

  朗斯公爵陰沉著臉,任由順眼惺忪的僕人給他包紮傷口。昨夜的輾轉反側讓他手臂上的傷口又裂了開來,鮮血凝結在繃帶上,解開繃帶時牽動著傷口一陣陣抽動,但是看起來白淨瘦弱的朗斯公爵竟然面無表情的仿佛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當然,是鴉片讓他忘記了疼痛。

  “特里尼最先帶頭離開的?”朗斯公爵問道,他身前的正是昨天出現在德羅鎮的金髮騎士。

  “是的,大人。”騎士恭謹的回答。

  朗斯公爵陰狠的笑了笑,心中打定主意回去要教訓教訓這個不把自己看在眼裡的侯爵。儘管讓那些貴族離開本來就是他的既定策略。

  “那些該下地獄的匪徒呢,有什麼值得告訴我的線索嗎?”

  “抱歉,大人。”拉爾森低下頭。

  “混蛋!”公爵突然大聲的咆哮了起來,他一把推開了僕人,用力的揮舞著手臂。“你們這幫廢物!我要看到他們的屍體,他們的頭顱,我要那些傷害了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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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魔陣遺跡 第十八章 死人

第二天一早,瑪比便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昨夜所說的哨所。

  這裡只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用亂糟糟的木頭扎成的小營地像是被一群野豬肆虐過一般,所有超過一米的物體都東倒西歪。

  雖然已經經過了雨水的沖刷,但是那些未腐爛的樹葉上依然沾染著一些暗黑色的血跡。前方,嗡嗡作響的蒼蠅為每一個人指引了方向,向那個方向走去,沒幾步屍體腐爛特有的臭味讓每一個人都掩住了口鼻 除了東方人劉旭。

  瑪比指著不遠處樹後露出的死人的大腿,掩著口鼻,嗡嗡的說道:“我昨夜察看了一下,大概死了7、8個人。大部分屍體都被野獸啃噬的不成模樣了。不過從衣物能分辨出他們應該是朗斯公爵的手下。不過只有一個人的衣物看起來是經過訓練的戰士,其他的更像臨時徵集的民夫。”

  李昂死死的捏住鼻子。遠遠的聽到瑪比的解說他就噁心的要吐出來了。胃腸劇烈的蠕動著,仿佛有一輛法拉利在順著腸道奔馳。

  “我們離開這裡。”他咬牙切齒的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走遠了一點,大家才松了一口氣,用力的呼吸起森林中潮濕的空氣。

  “是什麼人殺死了他們?”道森皺眉問道。

  “和我們一樣的人唄。”李昂聳聳肩,“看來絕對不止我們知道了魔陣遺跡。現在它就像是一塊吸引老鼠的奶酪。大個的老鼠都想去吃一口這塊特別的奶酪,然後變成一頭老貓,統治所有的老鼠。”

  “您真刻薄。”道森挑挑眉毛。

  瑪比在前面探路,幾個人一邊說著閒話一邊前行。氣氛還算不錯,仿佛把剛才所看到的全都拋到了腦後。

  李昂雖然直覺的不太喜歡道森。但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有趣的人,在他口中法特爾的貴族們一個個活靈活現,那些決鬥、爬灰、裝孫子的醜事在他口中精彩極了。如果他能生在地球,他絕對是個極出色的小說家。即使在這個世界裡,這樣的人也能極大的贏得大家的好感。

  但是,這樣輕鬆的氛圍沒有進行多久。

  順著地圖上標記的方向行走了大約兩個小時,茫茫的山林,不斷的與荊棘和爛泥打交道讓幾乎所有的人的體力都開始不支了。

  於是他們射了兩只山雞,埋灶做飯。

  李昂不顧體面的癱坐在一塊稍稍乾淨點的大石頭上面。脫了鞋,用力的揉著腳底。他受夠這該死的鞋子了!

  “嘿,我的少爺。試一試這個!”道森拋過來一個皮袋子。

  “什麼東西?”

  “烈酒!”道森大叫道:“這可是好東西,在腳心搓一點你一天都不會疲憊!”

  “還是給我一雙名牌登山鞋吧!”李昂在腹誹道。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道森的好意。

  不過還沒等他們把山雞烤熟,就看到在前面偵查的瑪比一臉蒼白的跑了回來。

  “媽的。”他喘著粗氣,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前面又有一片死人。總共二十來個,看起來像是昨天的。那大片的血腥味,我幾乎把腸子都吐出來了。”

  李昂和道森面面相覷。

  “都是公爵的人?”

  “全部都是!”他點點頭,“這次似乎和上次的不是一夥人做的。上次的一看就是一群廢物傭兵仗著人多在夜裡偷襲的。這次所有死的人都是一擊致命。甚至有很多人被劈成了兩半!”

  道森倒抽了一口冷氣。李昂沒有經驗,但是他有。把人一劈兩半,把他的力量放大三倍也不一定能做到。

  聽到這裡,一向沉默的劉旭眉頭輕皺了一下。

  他輕輕的說了聲,“我去看看。”

  未等李昂說什麼就飛一般的向前衝去。

  道森和瑪比嚇了一跳。看著他遠去的方向,兩個人對視一眼,搖搖頭。

  李昂扶著額頭無奈的嘆了口氣,將烈酒放到了一旁。劉旭雖然是來保護自己的,但自己完全指使不動啊。看來,還是只有自己可靠一些。

  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背後的弩弓。心裡踏實了一點。

  然而,在他沒有看到的角落,道森的臉色因為他的舉止輕微的變化了一點。雖然只有那麼一點點。

  過了大概一刻鐘。東方人又迅捷的跑了回來。此時眾人竟然能從他的臉上看出隱隱約約的興奮。

  李昂用力的抽動了下鼻子,濃厚的血腥味從劉旭的身上傳來。他緊皺著眉頭,能夠想像的出那裡是怎樣的血腥的模樣。

  而劉旭,他又有著怎樣的過去呢?能夠對殺戮和死亡如此的無動於衷,甚至與有種殘忍的興奮?

  一個殺手?或者軍人?

  若不是莉娜專門提醒,李昂幾乎要忍不住去問一下了。

  “我建議大家趕快離開這裡。”劉旭用並不太標準的法蘭語說道:“他們並不是昨天死的,實際上死亡事件離現在只有不到五個小時。應該是清晨剛剛降露的時候。動手的只有三個人,五分鐘,所有的人就死光了。”

  “武士!”道森和瑪比同時驚呼道。甚至連一向沉默寡言的獵手雷斯都嚇得跳了起來。

  武士!從黑暗時代起這個名詞就意味著力量、殺戮和死亡。

  在狼堡帝國最輝煌的時候,他們曾經有一支由三百名武士組成的軍隊。雖然僅僅是三百個人。可是在一次另一塊大陸以蛇為標誌的強大國家的入侵中,這三百人在一片小山谷中抵擋了數十萬軍隊整整十天!

  十天裡他們殺死了數萬的敵人。讓他們的軍隊一片又一片的倒在血泊中。

  據說,當他們中的最後一人戰死的時候,血形成的湖泊已經沒過了膝蓋!

  這一戰被稱為“武士之戰”。

  它挽救了狼堡帝國,卻讓武士從此走向了沒落。

  從那以後,“武士”這個名詞便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禁忌。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原本的夥伴。

  因為他們是一群用生命來換取力量的人。就像傳說中那些與魔鬼進行交易的人。

  沒有武士能活過45歲。武士之戰之後,再也沒有。

  然而,此時,在這片森林中竟然至少出現了三名武士!這是什麼概念?

  三百分之三!

  他們足夠消滅成百上千的精銳軍隊。

  劉旭看著眾人各式各樣的表情,冷哼了一聲。

  “或許還要我來提醒一下。他們離這裡並不太遠,而你們,竟然愚蠢到弄出一道煙來標記自己的位置。”

  瑪比臉色鐵青,想起了他不久前看到的那些獻血淋淋的殘肢斷臂,大叫一聲,一個縱躍撲在了尚有些小火苗的灶上。用力的滾了兩下,迅速的把火熄滅了。

  “我們趕緊離開這裡!”道森開始慌亂的收拾東西。他的手碰到剛剛遞給李昂的裝滿烈酒的皮袋子,猶豫了一下,慎重的裝在了懷裡。

  劉旭盯著他,冷冷的。

  

  太陽垂直的映照著整片森林,連葉子都變得無精打採了。昆蟲在樹蔭下面緩慢的爬行著,生怕動作稍快一點就會被這灼熱的天烤成炭灰。

  就在這個無精打採的日子裡,三道影子迅捷的從林木間飄過,往往足尖一點地就能前進三四米,比森林最狡猾的狐狸還要快速。

  不知道飄了多久,影子終於落了地。

  這個時候才能看清它們原來是三個穿這黑色連身斗篷的人。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裡,他們卻用斗篷將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只有一雙眼睛留在外面。

  “應該就是這裡了。”領頭的一人俯身用手捻了一下地上的炭灰,尚有些溫熱。炭灰邊上散落了一些衣料纖維,他低頭看著那些花紋,抬起頭,若有所思。

  “大人,他們應該剛離開不超過一個小時。看來是發現了什麼,慌忙離開的。”從黑袍中傳出的聲音略顯年輕,他討好似的對領頭的那人說著。

  “發現了什麼?”黑袍的頭領猛的轉過身來盯著他,突然毫無預兆的揮手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把年輕的黑袍,估且稱他為黑袍3號,橫著抽飛了出去兩三米,重重的砸在樹幹上。

  一人環抱的老樹發出吱嘎的一聲脆響,能清晰的看到崩裂的樹皮和樹幹上一指寬的裂紋。

  不過黑袍3號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事。他敏捷的爬了起來,垂首站立在一旁,絲毫不敢表現出不滿和反抗的情緒。

  “啪!”黑袍頭領對著他又是一巴掌,不過這巴掌顯然輕了許多。從3號還穩穩的站在地上就能看出來。

  “你竟然還跟我說他們發現了什麼?他們還能發現了什麼?除了你這個愚蠢的傢伙擅自攜帶的徽章!臨來之前交待過一萬遍了,把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東西全部丟掉。你他媽的耳朵長在哪裡了?”他忍不住罵了句粗口,惱怒的來回走動著。

  “我追上去把他們全殺掉!”

  “他們掩蓋的很好,我沒發現具體是從哪個方向逃走的。”一直沒有說話的黑袍2號說道。2號的體形很龐大,就像一只穿著衣服的棕熊。

  “我們可以分頭去追殺……”3號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但還沒說完就被頭領的巴掌再一次抽飛了出去。這次這個倒霉的傢伙撞倒了一顆更粗的樹之後,爬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白痴!蠢貨!廢物!你脖子上長的那個玩意是做什麼用的?分頭尋找,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森林裡面還有一個法師嗎?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不知道那個該死的吃白飯的為什麼要讓我帶你這麼個蠢貨來法蘭!”黑袍頭領大聲的咆哮著。

  他咆哮完,環顧四周。

  “我們從南面來,西邊有那幫噁心的混蛋,對付這七八個人應該沒有問題。咱們先搜索東面,然後向北面繞行。我就不相信這幫傢伙跑的能比兔子還快!”

  ……

  李昂一行人狼狽的向前急奔,每一個人都相信,如果他們跑得稍慢一些,就會變成地上的一堆肉塊。這次再也沒有在前面探路了的,也沒有人想著要吃飯。腦袋裡面除了奔跑還是奔跑。

  李昂和道森一夥人腦袋裡面都是一團糟,他們都沒有發覺行走在最後的劉旭隨意的擺弄了幾下就把他們身後的痕跡消弭了大半。

  “呼呼……”當太陽開始落山的時候,他們才停下了腳步。一大夥人都像死狗一樣爬在了地上,也顧不得染髒了衣服。

  “他們應該追不上了吧。”瑪比把舌頭伸在外面,喘著粗氣問道。

  “不管了。”道森大口大口的灌了一氣水,擦掉臉上的攙著沙子的汗水,“我跑不動了。要是再被追上來我就伸著脖子等死好了。大不了就是死啊,坐著死總比跑著死強。”

  李昂趴在地上喘著粗氣根本說不出話來。無論是他還是裡昂•;卡佩都不是熱愛運動的人。這一下午的奔跑幾乎要了他的命。

  休息了半個小時補充了水分和食物之後,這一夥人總算勉強恢復了一點活動的能力。李昂揉著泛酸的肌肉問道:“道森,你那袋子烈酒呢。拿來我搓一下。我現在全身都疼!”

  道森聽到他的話臉色一僵,飛快的掃了一眼飛奔了一下午汗都沒流一滴的東方人。他懊惱的搖了搖頭,“早扔了。這一路上我幾乎把能扔的東西都扔了。甚至恨不得把身上的肉都扔下去幾十斤。”

  “哈哈……”李昂笑了兩聲,便被火辣辣的肺部憋了回去。

  天已經慢慢黑了起來。

  “噤聲”道森突然說道。他指了指西面。“你們聽,那邊似乎有些聲音。”

  李昂側耳仔細的聽著,是一個女人淒慘的叫聲。間或有男人興奮的喊聲。有某種不幸的事情正在發生。他判斷著,會是哪一幫子人?公爵的手下還是他的敵人?

  劉旭仰起頭,望著西邊最後一絲朝霞。

  “我過去看看。誰和我一起?”

  “我也去。”李昂趕忙說道。現在看起來似乎只有這個東方人還保有戰鬥力。跟在他身邊應該還安全吧。此外,李昂也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做那些畜牲作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他摸了摸背著的勁弩,路上即便再累他也沒有拋下他的武器。

  ……

  “求求你,救命啊 ”女人絕望的蹬著腿,但是怎麼能阻止一個強壯的男人的慾望。她瞪大了雙眼掙扎著,叫嚷著。只因來周圍更大的笑聲。

  “哈哈哈哈……婊子,叫得聲音再大一點。”一個赤裸裸的猥褻男人一邊大笑著一邊仰頭大口的喝著酒。“你叫的越是大聲,爺爺們越是爽快。哈哈,爽完了你,再去爽你那水靈靈的妹妹!”

  “不要!”女人淒厲的喊了起來。但是叫喊是這樣的蒼白無用。

  “拉賈斯,這次你真是辦了件大好事!”一個男人從女人身上爬了起來,滿臉淫蕩的拍拍猥褻男人的肩膀。“在這個該死的地方呆了兩周了,我都快憋成同性戀了。哈哈。”他大笑兩聲,接著問道:“你從哪找來這個兩個小婊子。真夠味的。”

  “山下的村外面。看上去不像貴族,我就虜來了。”拉賈斯得意的笑著。他負責這夥俑兵的補給,雖然辛苦點,但的確是個好差事。至少自己的身上比這些人乾淨多了,而且也不像他們,看到女人就像公狼看到了小母羊羔子。

  “兩個小妞你都上過了?嘿,小的那個可更水靈!”他眼饞的望著帳篷一角的麻袋,他知道那裡面裝著一個小美人。

  “哪能阿。大的這個倒是嘗了。小的我準備送給老大呢。”

  “那我去嘗嘗鮮。”

  “別阿,等老大用完了,早晚還不是我們的?”拉賈斯淫蕩的笑著。

  ……

  一群禽獸!

  李昂咬著牙,緊緊的鑽著地上的砂石。他一把從背後拿出了弩弓,拉弓弦,搭箭。他要把那些該死的毫無廉恥的男人全部殺死。

  然而手搭在扳機上久久不能移動。

  “   !”李昂死死的砸了幾下堅硬的地面,把弩弓扔到了一邊。嘴唇被他咬破了,血水嘀嗒嘀嗒的往外滲著。

  他做不到,弩弓或許能殺死一個兩個人,但是那個營地裡有二三十個人。之後的反擊中,他們能夠輕而易舉的把自己撕成碎片。

  正當他懊惱的時候,一雙手扶在了他的肩頭。

  “不用虐待自己。”是劉旭的聲音,“你可以睜大眼睛,看我去清理一些垃圾。”

  “把那個混蛋留給我。”李昂指著正得意的大笑著的拉賈斯。

  “如你所願。”劉旭聲音依舊冰冷,但這冰冷中帶著一絲不同的殺氣。

  他衝了出去,身形像風一樣,眨眼間就衝過了二十多米的距離。

  ……

  拉賈斯仰天笑畢,伸手去拍同夥的身子,突然覺得手下一軟,有種滑動的感覺。他扭頭一看,整個面容都凝固住了。

  剛剛還和他說話的同伴像是一塊散開的夾心餅乾,分成兩半散開了一地心肝脾肺。

  拉賈斯張大了嘴,一聲比那個女人還要淒厲的慘叫響了起來。

  整個營地慘叫的不僅僅有他。但只有他的慘叫那樣的氣韻悠長。

  其他的人短促的叫聲往往還沒達到高潮便被一彎月光扼殺在陰冷的黑暗中。

  在營地明亮的火光的照耀下,揮舞著雙月彎刀的劉旭就像是勾魂的神魔,他的身子不斷的旋轉,旋轉……帶動著雪亮的刀光如閃電一般切下了眾多罪惡的頭顱。

  沒有人能反應過來,這些正享樂著的傭兵直愣愣的像木偶一樣被一個接著一個的砍倒在地。

  僅僅過了一瞬間。

  拉賈斯甚至覺得他的一聲尖叫還沒有完成。寰首四望,周圍竟然已沒有一個活人了。

  不,還有兩個。一個赤裸的躺在地上的女人。還有一個在布袋裡掙扎。

  “魔神饒命阿!”他抬頭望見了身前男人手裡拿著滴血的彎道,撲通的一聲跪倒在地上。“饒命阿。我是無辜的。是被這些該死的傭兵捉來的替他們服務的呀……”拉賈斯的鼻涕屎尿一起流淌了出來。不過,在滿營的血腥味中,這點味道已經微不足道了。

  “你知道你為什麼現在還活著嗎?”李昂這個時候才從原來的位置跑了過來,他一腳把拉賈斯踹倒在地,“那是因為我要讓你受更多的折磨。你會知道的,死亡是一件很值得期盼的事情!”

  “不要!”拉賈斯再次尖叫了起來。

  “你無權拒絕。”

  他割去了他的舌頭,和他因恐懼而萎縮成鵪鶉蛋大小的下體。用弩弓把他的右手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上。然後是左手,右腳,左腳。

  接著,李昂抄起血泊中的一把鐵錘砸碎了他所有的四肢關節。再用鈍刀子在他身上刻劃出無數的傷口。撒上鹽粒、黃油和糖水。

  “也許你會期待自己變成猛獸的糞便。”李昂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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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魔陣遺跡 第十九章

 有人以在殺戮中尋找快感。

  有人在他人的痛苦中享受快樂。

  在拉賈斯的痛苦的慘號中,李昂無疑感覺到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那種感覺就仿佛自己是一個懲惡揚善的英雄。手刃了那些欺壓弱小的惡徒。

  當他還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學生的時候,每當他看到新聞上那些猖獗的小偷,殺人的強盜、強姦幼女的匪徒的時候,他就有一種把這些人都撕成碎片的衝動。

  也許這種衝動並不止存在於他的心中。

  超人、蜘蛛俠、X-man……這些都是人們頭腦中幻化出的英雄。他們對賊匪的懲罰就像是在發洩人們心中的壓力,發洩對不平的怨恨。

  然而發洩之後,是什麼呢?

  李昂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這是心情激動加上用力過度的後遺症。

  同時濃郁的血腥味終於激起了他胃腸的不適,這是生理上的後遺症。

  最後,麻煩的是他開始反思,到底應不應該以惡製惡、以殘忍製殘忍?這是民主文明思想的後遺症。

  不管怎麼說,這些後遺症讓李昂沒有了剛剛還享受著的那種快感。

  他癱坐在滲透了血水的泥地中,喘著粗氣,有點……迷茫。

  劉旭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李昂,這個年輕人剛才的舉止讓他覺得有些驚奇。那種狠辣,以及狠辣後的迷茫,他以前只在一些走投無路的亡命徒身上見過。

  “殺人的感覺怎麼樣?”他隨意的問道。

  李昂想了想,站起來,撿起一把長刀,割斷了慘號著的惡徒的脖子。

  “很不好。”

  劉旭笑了笑,經過了一番殺戮,他身上的衣服出奇的仍然異常乾淨,只在鞋面上沾染了幾點血跡。

  “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嗎?我捅了那個人十六刀,因為那天我正好十六歲。為了那一天我計算了很久,反覆的考慮怎樣才能讓他即感受到痛苦又不至於在第十六刀之前死掉。不過……你比我有天賦。”

  “這種天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說的也對。”劉旭低頭望著他的雙手,“每個人都希望自己乾乾淨淨的,可總要有人去解決垃圾。很久之前,當我還年輕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這輩子不會殺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可實際上,我根本沒法判斷別人到底是否無辜。”

  李昂搖搖頭,他決定以後不再親手殺人了。血腥見得太多,這種殘忍會讓自己變成什麼模樣,現在的自己已經足夠可怕了。

  “去看看那兩個女孩子怎麼樣了吧。”

  他望向那個依然躺在地上的女孩。剛剛她還在反抗,在尖叫,但現在,已經沒有了聲息。一雙帶著淚花的眼眸中再也沒有任何的光彩。看著她那張蒼白的扭曲的面龐,李昂一時間又開始懷疑剛才自己的決定是否下得有足夠的必要。

  如果再讓他遇到一次這樣的事情。他會有怎麼樣的選擇呢?

  把他們施加給無辜者的苦難,雙倍的還給他們。

  難道這種行為真的錯誤了嗎?

  麻袋裡裝著的女孩子依舊在帳篷的一邊微微的顫抖著。李昂把它摃在肩頭,他不想讓她看到這片地獄般的景象。

  回到臨時停歇的地方,李昂發現道森等人看著他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了。目光中有了些畏懼和認同。他知道他們肯定遠遠的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找點乾淨的水來,還有吃的東西。”李昂吩咐道。

  他輕輕的解開麻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雙明亮的充滿了恐懼和戒備的大眼睛。少女的眼眸本應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質,可是她的,李昂心裡竟然有些難受。

  “我是波圖港卡佩家族的次子,裡昂•;卡佩。作為一個虔誠的胡格派教徒,我以父神的名義發誓,你現在安全了。”

  “她呢?”女孩的聲音很脆,聽起來應該不超過13歲。

  “她?”李昂疑惑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小女孩說的是誰,“抱歉。”他伸手把她從袋裡拽了出來。

  夏天的衣服本來就淡薄,此時小女孩的衣服僅僅能勉強遮住身體。李昂脫下衣服,遮住她那幾乎沒發育的小胸脯。寬大的上衣幾乎把她整個人都裹了起來。

  “餓了嗎?”他問道。

  她搖搖頭。

  “不餓嗎?”

  她依舊搖頭。

  “到底餓不餓?”

  女孩這次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李昂無奈的摸摸她的腦袋,把隨身帶著的堅硬的麵包和一小袋清水放在了她身前。

  “裡昂,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裡。”道森收拾好了東西,走到他身邊。

  小姑娘看到道森,像是受到了驚嚇,眼中本來消失的恐懼又瀰漫了起來。

  “我們到那邊去說吧。”看來陌生人仍然無法得到小姑娘的信任。他心中一憐。

  然而,他剛要走開,一雙小手就拉住了他的褲腿。

  他低頭正看到女孩無助的目光。

  “好吧,好吧。我和你在一起。”李昂無奈的攤開手。“道森,我知道了,收拾一下我們趕快離開。”

  這次他們移動的速度很慢,大家都累壞了,沒有人願意在天已經黑了的時候長途跋涉。一整天的驚慌失措,讓每一個人都喪失了體力、膽量以及信心。

  李昂抱著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有些吃力。本來他的體力就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有經過了一番刺激,精神狀況也不大妙了。但是,小女孩完全拒絕別人接近他。仿佛一只剛出生的小鳥,潛意識的把她第一個看到的人當成了親人。看著女孩在自己懷裡安靜的睡著,因驚恐而繃緊的小臉一點點的放鬆,心中別有一番溫馨的滋味。

  尤其在連日的暴虐之後,這一小點溫馨變得那樣的珍貴。

  約摸走了一座山頭,眾人找了個天然形成的小山洞,休息下來。

  空氣中依然能夠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在地上鋪了一層雜草,再墊上衣物,將小姑娘輕輕的放下,接著準備用清水清洗一下身體。他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污,天明後若讓她看到一定會很驚慌吧。

  回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一進來就看到山洞裡女孩緊縮成一團,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他。

  “睡不著嗎?”她點點頭。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拍拍她的腦袋,想起了地球上小他十幾歲的表妹。

  ……

  夜裡,偶有野獸嚎叫,但睡得尚算安穩。

  天微明,鳥獸已醒,道森等人也早早的醒了,瑪比甚至在附近獵了兩只睡眼惺忪的野雞。在山洞裡生火,小心的盯著不讓一點煙冒出來。

  眼看著天一點點亮了起來,李昂卻一直沒醒。道森等人心中有些著急。經過昨天的事情,他們對於魔陣遺跡的野心都消弱了幾分。

  成為人上人固然很好,可是那也要有命來享受。在一群武士的追殺下,雖然自己一方也有強悍的戰鬥力。但是,他們之間若發生了戰鬥,自己這些雜魚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而自己等待的那些人,竟然到現在還沒有蹤影。

  來之前便知道這一趟是冒險,可未曾想到這險冒的如此之大。

  幾乎與賭命無異。

  “嗚嗚嗚……”突然一陣小女孩的哭聲從山洞裡傳來。

  道森一陣苦笑,在這種時候那個貴族小子竟然還有閒心管一個小丫頭片子的生死。不過,他有那個強大到變態的東方武士當保鏢,比自己等人安全許多了。

  等了一會,女孩的哭聲斷斷續續的一直沒有減弱。道森疑惑的走進去一看,李昂兀自沉沉的睡著,一動不動。他心知不好,用手一觸他的額頭,果然,額頭燙的驚人。

  看著沉沉的睡著毫無反應的李昂,道森心中一動。他輕輕拉開了李昂奠在頭下的衣物,果然有一個銅質的小盒子。指向魔陣遺跡的地圖應該就在裡面。

  他猶豫了一下,正要把鐵盒裝進懷裡。突然從背後傳來一句不太標準的法蘭話:“他發燒了,看來我們要在這裡耽擱一天。”

  道森嚇的一哆嗦,趕忙把手縮了回來。他轉過身擺出一幅沉思的模樣,用力的搓搓手,“劉先生,他的身體沒事吧?要不我們先把他送出山?在這樣潮濕的地方,缺少藥物治療他的病容易發展成傷寒。”

  劉旭瞟了他一眼,“就休息一天。”

  “好的好的,休息一天。我去讓瑪比想辦法找多弄點吃的。”道森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

  “小姑娘,你看到了什麼?”劉旭一邊把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花花草草搗碎,敷在李昂的額頭,一邊問著躲在稍遠一點顫顫發抖的女孩。

  “他……偷……”她指著李昂頭下露出了半邊的銅盒。

  劉旭面無表情的繼續敷藥,“不出所料啊。”
V123210 發表於 2008-12-14 21:46

卷一魔陣遺跡 第二十章 告死的法師

森林幽靜的可怕。

  天陰沉沉的,厚重的樹葉遮擋住了光明,讓它看起來像一只吞噬生命的巨獸。事實上,自從魔陣遺跡為人所知,它的確就在不停的吞噬著鮮活的生命。

  朗斯公爵的騎士拉爾森望著這一切,眸子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不過,他至少還能表現的鎮定自若,他手下的士兵們此時幾乎把膽汁吐出來了。

  拉爾森用他的在鞋頭包了精鋼的靴子踢開一具屍體臉上遮擋的雜物。拽來一個士兵,指著屍體問道:“是不是他?”

  “是的,是的,就是他。”

  那位士兵戰戰兢兢的掃了一眼,接著喉嚨劇烈的湧動,趴在一邊繼續嘔吐起來。

  拉爾森陰沉著臉,他扭身用一中尊敬的口吻問道:“先生,您能看出些什麼嗎?”

  站在拉爾森身邊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瘦弱,全身都被黑袍包裹的男子。和那些黑袍人不同的是他全身包裹的更為嚴實,甚至面龐都被厚重的黑布裹了起來。

  “不,刀劍對於我來說仿佛另一個世界的事物,我對它們一無所知。”他頓了頓,抬眼望向左側的樹林,“不過,我想有人會為我們解答的。”

  黑袍人抬起手,漏出枯瘦的手爪。爪上的皮膚焦黑,最詭異的是上面布滿了淡藍色的花紋,密密麻麻。

  只見他的手爪虛抓,左前方的一片樹林突然產生了一種虛晃的錯覺。空氣中傳來一陣波動,接著就看到一陣劇烈的爆炸發生在那裡。

  在爆炸中三道人影分別從三個方向竄出,欠好躲過了爆炸的威脅。

  “尊敬而又神秘的法師啊。您為什麼要突然襲擊我們呢?”領頭的那個黑袍男子語氣陰沉。他們花費了兩天的時間尋找那批人,毫無所得。等他們回來補充給養的時候,卻發現營地被人血洗了!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燒,但是他不得不壓抑著,因為面對著手段莫測的法師,他們三人並沒有十足的勝算。

  “強大的武士們,遮掩可並不是你們的作風。這些死人曾經是我們的敵人,可是你們殺死了他們?”法師用緩慢的語調說著。同時他很小心的向後稍稍退卻一步,躲在了拉爾森的身後,兩只枯爪也從袖口中伸出,其中一只隱隱的泛著紅光。

  感受到了法師的敵意。領頭的黑袍武士沉默一下,他謹慎的組織著語言,無論任何時候和法師正面衝突都是愚蠢的。只有在他們毫無準備的時候,染上黑漆的匕首才能奪取他們的生命。

  “這些人並非我們所殺,”他小心的向前走了幾步,同時又保持著與法師間的距離,蹲下自己瞧了瞧死人的傷口,“一位異常強大的武士作了這一切。他使用的是一把或者兩把圓月型的彎刀,刀很薄,鋒利而又有韌性。我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兵器。他一個人殺死了這裡所有的人,不有一個人例外。”他看著被弩箭釘在地上的拉賈斯,還有死不瞑目的裸體女人,“看來是他們的行為惹怒了那位強大的武士,以及一位殘忍的貴族。他的心真毒辣,不過用刀子的水準卻不敢恭維。”

  “為什麼判斷他是貴族?”法師顯得有些疑惑。

  “因為那位強大的武士顯然是聽命於這位貴族的。你看,這位倒霉蛋站在最靠前的地方,強大的武士專門繞過了他殺死了所有的男人。這種行為只有一種解釋,那位貴族出於憤怒要親自解決罪魁。”

  法師點了點頭,他手指一動,一團幽火憑空而起瞬間將裸體的女屍燒成了黑灰。

  “聰明的武士。不過,強大如您,能夠在這短短的,這些人甚至連反抗的意識都沒產生的一瞬間把二十餘人全部殺死嗎?”

  “不能。”武士頭領肯定的說道:“即使我們三個人同時出手,也沒有可能。這位強大的武士顯然是以速度見長。如果我的速度是十,那麼他的速度可能是二十甚至三十。”

  “一個恐怖的存在。”聽了武士的形容,法師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所有的法術都要在目光之下實施,如果他連那人的軌跡都無法看清,那麼他豈不是猶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法師沉思了一下,突然,他一揮手,寬大的黑色袖袍中飛出幾點淡藍的光點。這些光點的速度很快,瞬間就飄到那些驚恐的戒備著的戰士身上。

  接著,連慘叫都沒有,他們就和那俱女屍一樣,化成了隨風飄散的黑灰。

  拉爾森驚恐而又徒勞的身手虛抓,可他只抓到一把沒有生命的黑灰。這些戰士雖然能力不行,可他們是他的第一批手下,跟他一起執行了許多次任務。想想那些同吃同住的日子,拉爾森感到了一種絕望!

  “法師大人!”他聲嘶力竭的吼著,拔出了腰間的劍,怒吼的向法師衝了上去。

  “愚蠢的蟲子。”法師輕蔑的一笑,伸手虛抓。

  正奔跑著的拉爾森突然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了脖子,並硬生生的提離了地面。

  巨大的窒息感讓他拋下了大劍,雙手無助的在脖子前揮舞著,指甲在脖子上劃出了幾道血痕,但是絲毫沒起作用。

  黑袍武士二號看著這驟然發生在眼前的內亂,先是有些驚愕,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了這是殺死法師的最佳時機。

  他用目光尋求頭領的同意,卻看到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法師一揮手將半死的拉爾森扔到了一邊,任由他摀著脖子劇烈的咳嗽。

  “明智的武士啊,您贏得了我的信任。”他伸手一招,四周十數點和剛剛一模一樣的藍色光點從地上飛起,重新回到了法師的袖袍中。

  若是剛才武士們向他進攻,必然要落入這悄無聲息的陷阱之中。

  “尊敬的強大的法師,我們擁有著同樣的目的 更漫長的生命和更強大的力量。我們和你們為此努力了上千年,如今我們都需要牢牢的抓住這僅存的希望。不能讓任何人破壞!”

  “是的。”法師嘿嘿的笑了起來。“聖艾瑪呀,她的榮光和力量,我們已經期待了很久很久了。”

  突然,法師臉上的笑容一頓。他猛的回首望向不遠處的山頂,他感到那裡,有一道目光正窺視著他。

  法師的黑袍中一陣蠕動,沒多久,一直漆黑而醜陋的失去了所有羽毛的烏鴉從他的袖口飛了出來。沒有羽毛的乾枯的翅膀在空氣中扇動著,紅色的線條漸漸的在它的皮膚下顯露了出來,直至布滿它全部的身體。

  “去吧。”法師手指著他感受到了窺視的那座山頭。

  烏鴉呱的叫了一聲,紅色的眼睛閃動著,它詭異的扇動著翅膀,飛了起來。

  ……

  李昂猛的收回了目光。他蹲坐在地上,將伸縮的航海用望遠鏡放在身前。他不敢相信,剛才所看到的一切,那個法師竟然強大到了如此的地步?他所使用的是什麼樣的強大的法術?以至于普通人在他的面前和玩具一般脆弱。

  劉旭殺人時曾經給過李昂很強的衝擊,但是那畢竟還在他的理解範圍裡。但是法師……這種完全不可捉摸的存在。瞬間讓李昂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這樣的強大的法師阿,那麼聖艾瑪到底有多麼強大呢?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所有的人都無法抗拒魔陣遺跡的力量。

  “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他好像發現我們了。”天上的個黑點越來越近,他知道那是一只擁有魔力的沒有羽毛的烏鴉。

  “為什麼要逃?”劉旭輕輕的搖搖頭,“你的病還沒好,不適合長途跋涉。而且……”他指著蹲在李昂身邊,拉著他的褲腳的小女孩,“還有個小累贅呢。”

  “可是……”

  “不,不要把法師想想的那麼可怕。如果你了解他們,你會發現他們的小手段其實很無聊。”

  這世界上也許只有劉旭敢把法師莫測的法術稱為無聊的小手段吧。

  沒等李昂說什麼。劉旭便向他演示了他這麼說的理由。

  只見他折斷了一根箭矢,猛的朝天空中扔出。

  箭矢瞬間消失在了空氣裡。只留下一陣劃破空氣的尖嘯。

  下一刻就看到那只邪惡的烏鴉,一腦袋從空中栽了下來,墜落在半山腰,轟然的爆炸成一片火光。

  劉旭扭動了一下手腕,看來剛才的那一箭並不像他說的那樣的輕鬆啊。

  “一只火焰烏鴉。這些藏頭露尾的法師們的審美觀還是一如既往的爛啊,身邊永遠都是這些醜陋的玩意。”

  ……

  山下。法師臉色鐵青的看著山藥處的火焰。嘆了口氣。

  “看來我需要你們來保護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不知名的武士呢?”

  黑袍武士頭領點點頭。

  他瞅了一眼已經完全的失去了勇氣,躺在地上等死的拉爾森。

  “他怎麼辦?”

  法師冷笑道:“他還有用。我會讓他聽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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