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關閉
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148
bear511 發表於 2013-10-5 21:21
第四千二百五十九章在路上




那做老師的愣了好一陣,才冷笑一聲,“這事兒不歸我管,你別跟我說。”

“小子,我是跟你走程序呢,你搞清楚,”陳太忠微微一笑,“你確定,拒絕傳遞我的要求嗎?”

這老師聽出來了,這不是好話,但他也是個有脾氣的,自己的學生被打得落花流水,他在其他老師面前也掛不住,“我就拒絕了……除非你敢跟我單挑一場。”

“憑你也配?”陳太忠很不屑地看他一眼,“我讓你兩隻腳一隻手……就怕你殘疾以後,一家老小沒吃飯的錢了。”

“一隻手就要讓我殘疾,那我還真是不信了,”老師聽得冷笑一聲,這不是他盲目自大,還是那句話,就算對上拳王泰森,對方只出一隻手,而且允許他用腿的話,他也不信自己能輸了,“敢不敢?”

“話多,”陳太忠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拳,直接將此人打得貼到了牆上。

“真是賤皮子,我還沒追究,是不是你指示的呢,”一拳轟出,他轉身向門外走去,“三天之內,把名單傳到北崇區政府……你要想攬事,可以不傳。”

“這……”旁邊的女警登時傻眼,此人竟然敢在派出所公然打人,這還了得? 唉,這年頭的干部,真的是越來越不像樣了。

不過,想到自己此前也惡了此人,她決定還是不再多話了。

做老師的吃了這一拳,登時就滑坐在牆根兒。 四肢抱做一團,好半天才長出一口氣,“真是高手……不過這是偷襲,否則勝負也是三七開。”

陳太忠哪裡在意他的反應? 在年輕的區長心中,他已經通過正式渠道,表示出北崇的怒火了,體院的人不管識趣不識趣,都是要面對一些事情的。

走出枇杷林派出所,他又打幾個電話交待一聲,徑自來到高速路口。 不多時。 一輛加長林肯和一輛奔馳五百駛了過來。

兩輛車停下來,加長林肯車上下來一男兩女,年紀小一點的是施淑華,經她介紹。 原來那對中年男女。 是她的父母。

陳太忠是第一次見施金鵬。 此人面白無須,眉毛短而嘴唇薄,身材高瘦。 不是個好相貌。

可是大施總卻是對他很客氣,笑著跟他伸手相握,“一直想著沒人配得上小紫菱,我還說老師這孫女不好找對象了,還好出來個小陳書記。”

這個話就味道太多了,但是不管怎麼說,施金鵬這番話,是很有水平的,陳太忠想到這樣的人都要副廳下海,心裡禁不住感慨,這官場真不是一般人能混的。

感慨歸感慨,他的嘴皮子還得跟得上,“其實荊老最欣慰的,是桃李遍天下,個個爭氣……小紫菱的老公爭氣不爭氣,那就是小事了。”

“唉,我這可不算爭氣,”施金鵬苦笑一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高不成低不就,半輩子也沒幹出什麼名堂,連書法也沒點成就……不過老師百歲生日,那是必須去的。”

“爸,您這客氣得也有點過了吧?”施淑華聽得有點不樂意了。

“施總,老輩人的謙虛,值得咱們學習,”陳太忠笑瞇瞇的接話,然後狐疑地看一眼奔馳五百,“不過,這誰啊?”

“太忠哥你好,”奔馳車車門一開,上面走下了李世路,他笑瞇瞇地打招呼,“帶我去玩一玩吧,正好做個採訪……君蓉姐也要去呢。”

她去她的,關我啥事? 陳太忠惡狠狠地瞪他一眼,當著荊老的學生談蔣君蓉,尼瑪……你這其心可誅很多回,“想不到你有錢買奔馳,有點高調了吧?”

“借的,這不是荊老大壽,撐個場面嗎?”李世路笑著回答,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然後他壓低聲音,“牛曉睿也在車上,也是去採訪的……我捎她去素波,就丟下了。”

牛總編跟來,聽起來有點冒失,其實很正常,荊老是國內頂尖的書法大師,又是百歲生日,聞風而動的媒體真的不要太多——更多媒體愁的是,就算到場了,都沒有採訪的資格。

牛曉睿不是有個寶來車嗎? 陳太忠的眉頭先是微微一皺,然後就明白了,寶來車的檔次低一點倒是在其次,關鍵是牛總編若是自己驅車前往,那就是自成一體了。

而陳某人想要打招呼,少不得就要解釋一下兩人的關係,倒不如跟著李世路,索性就是恆北的媒體來採訪,也能省去一番口舌。

看不出,牛曉睿還有這個認識,陳太忠微微頷首,不過下一刻,他瞥一眼李世路,發現這廝臉上的表情有點怪異,於是沉吟一下發話,“路過繞雲的時候,接個人上來,坐你車裡。”

“這個……誰呀?”李世路猶豫一下發問,“不會是女人吧?”

“接人上來就行了,看把你話多的,”陳太忠不滿意地看他一眼,他要接的是姜麗質——北崇和朝田,去素波都要過繞雲,不過走的是不同的線路。

他原本想的是,路過繞雲的時候,捎上姜麗質,哪怕是當著施淑華也無所謂了,但是——施淑華的父母都跟著來了,這麼做就不太好了。

“我老婆很在意我的,”李世路嘟囔一句,轉身走向奔馳五百,心裡真的有點委屈——要是我做了點啥,也就認了,但是啥都沒做,給人背黑鍋,這不虧的慌嗎?

車到繞雲衛星城的服務區,就是下午兩點了,大家隨便下去吃一點,一群人鬧哄哄正要上車啟程,旁邊過來一個清麗的女孩兒。

她身著長襯衫,下面是及膝網球裙,臉上戴個大墨鏡,衝著李世路笑著擺手,“世路。”

“哦,是你,”李記者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內心卻是無奈到了極致……姜麗質,我跟你沒那麼熟。

“這是李世路的什麼人?”施金鵬狐疑地看一眼自己的女兒,一家人嘛,說話沒那麼忌諱,“看起來不像李勇生的兒媳婦。”

“嗯,長得不太像,”施淑華點點頭,卻也不好多說——她所猜到的,她能暫時忍住,但是她老爸卻是眼裡不揉沙子的,一句話翻給荊濤或者荊以遠,那就天下大亂了。

“現在的年輕人,唉,”施金鵬搖搖頭,又小心地看自己老婆一眼,“或許咱們想多了。”

“你還說年輕人,你自己把持得住嗎?”施金鵬的老伴狠狠地瞪他一眼——大施總最近招了倆年輕的女祕書,青春煥發得很,然後她辭退了那倆秘書。

“媽,也許是誤會呢,”施淑華為爹媽和稀泥。

“就不可能是誤會,”施母冷笑一聲,指桑罵槐地發話,“李勇生的兒子年少有為,跟你爸差不多……像陳太忠這麼老實的人呢,就不多了。”

“您說您這眼光吧,”施淑華多少也認識姜麗質,哭笑不得地發話。

“當初眼光就不好,”施母又狠狠地瞪某人一眼。

“我好像……冤得慌吧,”施金鵬撓一撓頭,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

我這才是躺槍了,李世路看著大家的表情,拉開車門的時候,手一抖,一瓶礦泉水全潑在副駕駛座上了,司機看得眼一張,“李記者你這是……”

“太忠哥,”李記者根本不理他,抬手笑著招呼陳太忠,“我這裡有個座位全是水,不方便……你捎她一下吧?”

“那……上來吧,”陳太忠躊躇一下,遲疑地點頭,“車不好,不如奔馳五百。”

姜麗質上了副駕駛,車才啟動,她就笑得跌進了他的懷裡,“今天的事兒,太好玩了,我稱呼李世路的時候……很親切吧?”

“你要再抱他一下,就更好了,”陳區長笑著回答。

“我想來著,不過,身體有點抗拒,”姜麗質笑著回答,其實她從來都不是個乖乖女,有點叛逆,也愛捉弄人,“當時我猶豫,該不該叫他一聲親愛的。”

“那我絕對乾掉他,”陳太忠冷著臉回答。

“你既然這麼說,為什麼讓我上他的車?”姜麗質白他一眼,其實她心裡有點失落,“為了荊紫菱,我們姐妹都不是很重要的,對吧?”

“傻瓜,她只是我名義上的唯一的女人,”陳太忠笑著一抬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小姜這小女娃娃什麼都好,連醋都不吃,可是她這性情,唯一容忍不下的就是荊紫菱。

這讓他感覺到有點棘手,剛才他給小姜打電話的時候,就感覺到她似乎不是很開心,現在更是說出來了,他必須正對這個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講,對陳某人正宮最不滿的,不是唐亦萱也不是吳言,更不會是丁小寧之類的,只可能是姜麗質——她的底線是如此明確,憎愛是如此分明,一旦她失望離去,甚至可能動搖不少人。

所以他必須正對這個問​​題,於是組織一下語言,“起碼別人都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出現,會讓你、我和她同時尷尬,然後我就沒準會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會影響咱們以後的幸福生活。”

“這種騙小孩子的話,你就不要說了,”姜麗質輕輕一笑,然後湊過嘴巴,在他右臉頰上輕咬一口,柔柔地發話,“你就是個壞蛋……但是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陳太忠吃她這麼一咬,心情一漾,差點手一抖撞到高速的護欄上。 (未完待續。。)
bear511 發表於 2013-10-5 21:30
第四千二百六十章欲說還休



車隊到了素波,就是下午四點多,陳太忠早做了安排,大家入住韓忠的港灣大酒店。

雖然離開素波很久了,但是陳區長這地頭蛇的名頭不是蓋的,他招呼來了祖寶玉陪貴客——祖市長是分管科教文衛的,正好對口接待。

祖寶玉是第一個來的,卻不是最後一個來的,水利廳副書記、副廳長王浩波聽說之後,也趕到了,省總工會主席田立平和省​​政協副主席高勝利也打來了電話。

要不說這白雲蒼狗,世道變幻太快了,上次陳某人回來,還是誰都不待見的那種,眼下杜毅要走,據說蔣世方要扶正——天南依舊是黃家的一畝三分地兒,他的行情就又起來了。

其實這起起落落,看慣了也就這麼一回事,陳太忠已經足夠能調整心態了,陪著朋友們聊一陣又吃喝一陣,六點半他起身告辭,要去接荊紫菱的飛機了。

首都的飛機是七點半到,令人驚訝的是,此次飛機居然提前抵達了,七點十分,荊俊偉和荊紫菱兄妹倆就下了飛機。

機場接這兄妹倆的不少,尤其是小荊總,現在已經是聲名赫赫的美少女富豪了,隨身的跟班都有三四個,易網天南分公司的人也來接機,還是奔馳五百這種豪車。

不過天才美少女走出機場,沒有任何遲疑就鑽進了陳太忠的奧迪車裡,現場有兩個記者想要抓拍,不過天上下著小雨。 又有保鏢擋著鏡頭,沒什麼收穫。

奔馳車接了易網的其他幾個重要人士走了,陳太忠緩緩地開著車,好久不見小紫菱,似乎都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荊紫菱也不出聲,過了好久,才輕嘆一聲,“還是收不回來心?”

“哪兒有,”陳太忠淡淡地回答,“只是想做點事……下面做事。真的太難了。”

“年底我打算把業務重心向紐約轉移。”荊紫菱放下一點窗戶,呆呆地看著窗外細密的雨絲,“在國內的時間,就會少一些了。”

“這是你的選擇。我不能說什麼。”陳太忠淡淡地答一句。 然後按下點煙器,順手摸起一根煙來叼在嘴上,待點煙器彈出。 才拿起來將煙點著。

他跟荊紫菱的關係,真的是有點奇怪,雙方都認定是未婚夫妻了,可是現在天各一方,彼此之間的交流並不是很多,甚至連共同的話題都少了很多——不在一個圈子,不在一個層面。

然而偏偏地,兩人之間都相當放心,陳太忠不擔心荊紫菱出軌,小紫菱也不擔心太忠哥移情別戀——哪怕是肯尼迪的公主,也不會真的奪走他。

“反正咱們也聚少離多,”荊紫菱略帶一點自嘲地發話,“明年咱們結婚吧,再不跟你結婚,我怕拴不住你了……唉,誰會相信,我天才美少女,也會擔心老公飛走。”

“好,”陳太忠點點頭,他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直到車開進天大宿舍區,他才猛地反應過來,於是低聲嘟囔一句,“結婚啊,活這麼久了,真的頭一次。”

加上上一世,他活了近八百歲,真的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結婚,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真的是不好表述——哥們儿不會跟許純良一樣,有婚前綜合症吧?

“你說什麼?”荊紫菱沒聽清楚他的話——事實上,就算聽清楚了,一般人也理解不了。

頭一次結婚……莫不成誰還經常結婚不成?

“我說,早就想依法抱著你睡覺了,”陳太忠乾笑一聲,“求之不得啊……說句實話,我看你哥不順眼很久了。”

“他也幫你這個妹夫擋了不少競爭對手的,”荊紫菱笑瞇瞇地看他一眼,“太忠哥,我天才美少女結婚,你一定要整一個前所未有的儀式出來。”

“前所未有,這個簡單,”陳太忠笑瞇瞇地點點頭,“不過現在到地方了,咱先去看爺爺。”

“這倒是,三個多月沒見爺爺了,”荊紫菱推門走下車來,冒雨進了單元門,

荊老是後天的生日,今天家裡的人不算太多,不過也有十來個,見荊俊偉兄妹到了,有人趕緊張羅飯菜。

陳太忠可是沒興趣在這麼亂哄哄的場面下吃飯,“你們吃吧,我去看一下荊老。”

“哎,他不在家,在樓下的房子,”荊濤招呼一聲,“就是隔壁樓的一樓,學校又照顧了他一套房子。”

陳太忠也聽說了,荊老因為年齒漸長,上下樓不是很方便,所以現在住在一樓,荊濤住的原本就是正高樓,一套房子足有一百六、七十平米。

年輕的書記走下樓敲響房門,一個中年婦女開的門,聽說他要見荊老,“老先生在後院。”

一樓的房間,是有院子的,陳太忠走過去看一眼,發現院子還不小,差不多有五十平米,荊以遠正坐在屋簷下,和三個人一邊賞雨喝茶,一邊隨口聊天。

那三個人裡,有一個是熟人,正是國安局的廖宏志,他笑著招呼一聲,“太忠來了……沒去吃飯?”

“路上吃了,現在不餓,”陳太忠笑一笑,衝其他人笑一笑,隨手拎過一個折疊椅來打開,然後又看一眼荊老,“荊老氣色不錯嘛。”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荊以遠顫巍巍地搖一下頭,事實上,他還是在一點點地衰老,不過吃了“西藏老山參”之後,他起碼沒有一般老年人常見的眼濁、耳背等毛病,這就算相當不錯了,“太忠要趁我腦瓜沒糊塗的時候,多來看一看啊。”

“那是一定的,”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前一陣我是剛上任,忙了點。現在基本上把工作捋順了,接下來時間會充裕一些。”

“都說你在恆北幹得不錯呢,”廖宏志笑著接話,“一個落後縣區,活生生在你手上一飛沖天。”

估計你都未必知道我在哪個縣區吧? 陳太忠看他一眼,謙虛地搖搖頭,“還差得太遠,抓經濟只是第一步,等有空了,還要抓制度建設。”

“制度建設?嗯。這個倒是不錯。”廖宏志點點頭,中央三令五申地說制度建設,但是事實上,大多時候都是唱高調的——制度的完善。 對乾部的權力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不過廖宏志一聽。 就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場的沒外人,說的又是恆北的事,於是他很赤裸地表示。 “經濟建設的成果,需要製度建設來維護,太忠看得遠啊。”

“只是不想白辛苦一場,”陳太忠很隨意地回答,“尤其我現在幹得好好的,有的人反倒已經開始琢磨我走以後的事兒了。”

那個娃娃魚養殖戶說的話,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尤其令他鬱悶的是,這個矛盾是無解的。

“不至於吧?”廖宏志聽得有點不解,他可是知道小陳有多強勢,“你這任期還不到一半,就有人敢胡來?”

“我說的不是乾部,是群眾的心態,”陳太忠搖搖頭,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說一遍。

他說完之後,沒人再說話,好半天廖宏志才出聲,“養娃娃魚,這個情況……實在特殊了一點。”

“有什麼特殊的?”一個地中海髮型的老者發話了,他戴一副大大的黑邊眼鏡,兩眼無神皮膚鬆弛,臉上的褶子之多,能跟荊老相媲美——歲數估計也差不了太多。

可偏偏地,他的聲音極大,還是異常洪亮,“現在的政府班子一屆不如一屆,一換班子就換思路,朝令夕改,這麼下去是不行的……共產黨一黨專政的優勢,會蕩然無存。”

“你以為就你是明白人?”另一個老者嗤地笑一聲,“趙校長你身為民主黨派,操的卻是執政黨的心,有那功夫,不如去看看你的痔瘡。”

“你個地主崽子知道個屁,”地中海一拍桌子,“我本來就是共產黨員,建國的時候奉命退黨,充實民主黨派力量……奉命退黨,你明白?”

“反正我是共產黨員,”這位洋洋得意,“我還是正廳,比你高半級。”

“呸,你就是個投機分子,”地中海不屑地看他一眼,“就是你這種人太多了,黨的隊伍才蛻化成這樣……你肯定又在惦記跟小陳弄娃娃魚來吃了,馬屁精。”

“嘿,我就有得吃,”這位繼續洋洋得意,然後看一眼陳太忠,“小陳,娃娃魚養好了,給弄過來兩條,荊老也愛吃。”

“你們兩個小鬼,年紀一大把了,沒皮沒臉的,”荊以遠看不下去了,笑著啐一口,“就知道算計小孩子,不害臊。”

“哈,”兩個老頭笑了起來,好半天之後,地中海才嘆口氣,“不過現在這社會,真是越來越不成​​體統了。”

“趙校長你就總是生活在想像中,”難得地,廖宏誌發話了,看來這幾位都是很熟慣的,“荊師一再說,社會是在發展的……出現的問題,小陳在積極地彌補,這就是正確的態度。”

“行了,喝茶吧,”荊以遠打斷了他們的爭執,“都七老八十的人了,還學什麼書生意氣?國家前途這種事兒,交給小陳他們這些年輕人吧。”

陳太忠聽得微微一笑,他今天是又見識到了“老小孩”——一幫離退的人了,非要揮斥方遒,暢談國家大事​​。 (未完待續。。)

PS:
今天是風笑的生日,十八歲終於不可避免地到來了,趕緊碼完,買了碗擔擔面,還打算爆炒個肥腸慶祝一下,紫菜蛋花湯更是不可少,當然,還要給老媽打個電話,感謝她多年前那個陽光早晨的辛苦。
大家用月票來祝福風笑吧,雙倍期間,還等什麼呢?
bear511 發表於 2013-10-6 21:19
第四千二百六十一章閒適




聊了一陣之後,荊紫菱和荊俊偉也來了,陳太忠這時知道,那地中海的趙校長,曾經是天南大學的副校長,另一個老者姓龐,曾任省文聯主席。

這兩人都是七十出頭,趙校長是荊以遠的半個徒弟,而龐主席雖然也跟荊老學過一段時間書法,可他又是荊濤愛人的表舅,這個輩分就不好算了。

兩人年紀都不小了,聊到接近九點的時候,起身告辭,廖宏志也站起身,陳太忠見狀,和荊家兄妹將三人送到門口,目送他們離開,然後才轉身回去。

荊以遠年紀雖然不小了,精神卻矍鑠得很,還是坐在屋簷下品茗賞雨,見他們迴轉,笑瞇瞇地發話,“你們說,在院子裡挖個小池子好不好?”

“你種點豆角、西紅柿和茄子什麼的就不錯,”荊俊偉略帶一點不耐煩地回答,“這院子總共才多大,還有這麼大一棵葡萄樹,怎麼挖池子?”

他是荊以遠的孫子,早早就獨自出去闖蕩天下,對誰的態度都不錯,但是偏偏對自家爺爺的態度,很是不恭敬。

陳太忠略知一點其中的因果,大荊總其實是荊老最疼愛的,不過荊濤續弦,老爺子也點了頭,做孫子的就恨上了爺爺——時至今日,這恨意已經少很多了,可說話習慣,就這麼養成了,不恭敬不代表不孝敬。

於是他笑著接話,“要不我跟天大的人說一說,給您批塊地。自己蓋個小二樓弄個院子?”

“哎,這可好,”荊俊偉又代他爺爺接口,“也不用大,十畝地就行了,我爺爺這是國寶啊,也不知道我老爸怎麼混的……連十畝地都弄不下來。”

“你爺爺長得很像熊貓嗎?”荊以遠白他一眼,老頭兒精神真的不錯,居然有心思開玩笑,然後他面色一整。 “我是不習慣求人。要不然哪不能弄一塊地?自在了一輩子,不想為這點小事開口,小陳你願意幫忙,我很高興……不過這個地。我希望能傳下去。”

“那是。不能搞成故居啥的。”荊俊偉點點頭,京城現在房地產漸熱,素波市區有十畝地傳家。 也是要必須爭取的,“起碼我家要擁有繼承權。”

“你爺爺還活著呢,說什麼故居?”荊以遠聽得老大不願意了,就瞪自己孫子一眼。

“其實我是幫小紫菱爭取的,”荊俊偉乾笑一聲——他未必稀罕這塊地,但是有便宜可沾,為什麼不沾呢,不管誰得了地,總是荊家自己內部消化了。

“那我爭取二十畝,你們兄妹倆一人十畝,”陳太忠哭笑不得地回答,天南大學的校區接近兩千畝,他相信若是自己開口,爭取二十畝地,還是沒有問題的——荊老就值這麼多地。

荊俊偉和荊以遠都沒接話,一個是沒必要,二來就是,兩人心裡感覺也怪怪的——想荊老是國寶級的大師,到現在也沒在市區弄到一塊地,倒是陳太忠這小正處,年紀輕輕,就敢誇下如此的海口。

尤其讓人感覺到諷刺的是:大家都相信,他能做得到。

這就是權力的魅力所在吧?

就在這時候,荊紫菱出聲了,“太忠你將來不是要在童山搞塊地嗎,還會住到天大來?”

“誰說的?”陳太忠聽得嚇一跳,緊接著就是頭皮一麻,心說我這個規劃,沒有幾個人知道啊,我這后宮裡,你還買通了內奸?

他細數一下知情人,連吳言都只算半個,全部知情的只有唐亦萱一個——呃……唐亦萱?

“反正我就是知道,”荊紫菱略帶一點警告地瞥他一眼,湖濱小區和陽光小區神馬的她不會在意,但是丁小寧的京華房地產在童山天池勘測——這塊風水寶地,女主人必須得是她。

“隨著北崇的發展,各種中傷我的謠言很多,”陳太忠的眉頭微微一皺,輕嘆一口氣,“我也沒能力自證清白,紫菱,謠言止於智者,不過童山……聽起來也不錯哈。”

荊以遠聽他倆說得熱鬧,含含糊糊卻是又有所指,他覺得挺沒勁兒——反正是聽不懂,“太忠,你從小趙和小龐的話裡,學到點什麼沒有?”

“他們這個參政議政的熱情,還是值得我學習的,”陳太忠笑著回答。

慢著,只有熱情值得學習,那就是其他的不值得一提了? 考慮到可能會被誤解,他又補充一句,“就像以前的士林清流或者隱士,對國家大局有看法,並且願意積極地辯論……主觀意願是好的。”

“嘿,”荊以遠原本是隨口一問,聽到陳太忠的回答,他反倒是不能淡定了,於是沉聲回答,“你所肯定的主觀意願,和你要搞的製度建設……是矛盾的。”

“哦,這個我倒不覺得,”陳太忠搖搖頭,事實上他心裡清楚,荊老並不僅僅是一個書法家,在很多社會和文化現像上,認識得也特別深刻——畢竟是活了這麼一大把歲數,人又不笨。

當然,荊老的話有一定的深度,卻未必就正確,所以他想听一聽對方說什麼。

“制度總是要由人來執行的,”荊老嘀咕一句,端起手邊的茶杯喝兩口,然後又輕喟一聲,“但是人和製度,這本身就是對立的,除非人是執行電腦程序的機器人……有血有肉,有自己情感的,才叫活生生的人,而製度是死的。”

“有了製度就必須要嚴格執行,不能考慮個人情感。”陳太忠接口。

“所以我說了,這完全可以通過電腦程序來完成,而且要嚴格控制他人修改後台數據,”荊老雖然馬上百歲了,思維卻依舊敏銳,“太忠,對於這個問題,我思考得遠比你多……制度不是萬能​​的,它不可能沒有漏洞,而且也不可能沒有歷史局限性。”

“我不太清楚您想說什麼,”陳太忠皺一皺眉頭。

“制度是一方面,道德是另一方面,”荊以遠笑一笑,“你最該抓的,還是精神文明建設……以德治政,會給北崇留下一段寶貴的佳話。”

我怎麼覺得,你是想通過我,實現你的執政理念呢? 陳太忠腦子裡,莫名其妙地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雖然他也打算抓精神文明建設了,但是總覺得荊老有點書生意氣,不接地氣的樣子,於是他就回答。

“我認為兩條腿走路比較重要,而且制度的存在,就是有法可依……如果能製定一個《打擊拐賣婦女兒童法》,買家判刑,賣家連坐的話,哪裡會有那麼多人販子?違法的成本太低,才會導致各種違法行為的發生。”

“但是違法的方式是多樣化的,制度怎麼制定?”荊以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總是有漏子可鑽的,你一味看重製度,那麼最終的結果,就是製定的條款繁複無比,向美國看齊了……有朝一日,律師比農民工還多。”

其實哥們儿也是這個意思,陳太忠承認,自己跟荊老的想法沒有太大差別,他跟李強在一起,都是如此表示的。

但是荊老既然有考校之意,他反倒是不能就這麼算了,於是想一想之後,他沉聲回答,“可是有製度,總比沒制度好,甚至可以催發大家的主觀能動性… …貿然踏入陌生領域的人,倒霉也只能認了,誰讓他們事先沒有了解清楚呢?”

“唔,這個解釋不錯,”荊以遠點點頭,想一下之後,他又發問,“但是鑽制度漏洞的,你又怎麼處理?”

“完善製度,該放過的就放過了,算他們走運,”陳太忠有意叫真,就測試一下荊老的底線,“就像辛普森殺妻案……制度不完善嘛。”

“扯,他那是拿錢堆出來的好不好?”荊以遠不屑地哼一聲,別看他老了,但是思維敏捷,接受能力也強——所謂大師,那真不是幸致,“無中生有找個漏洞,你信不信,就算找不到這個漏洞,他的律師能找到足夠的其他理由,把審判拖到他自然死亡為止?”

“你這有點腦補了,”年輕的準孫女婿很不恭敬地回答——其實是沒事找事。

“年輕人就是聽不進去真正的建議,”荊以遠哈地笑一聲,不以為意地發話,“完善的製度,哪裡都不存在……你那個北崇想持久,還是要抓道德建設。”

“這個倒是,”陳太忠點點頭,又抽出一根煙來點上,“趙校長和龐主席說得都不錯,但是主政一方,又哪裡是那麼簡單的?”

“所以說書生治國是空談,”荊老哼一聲,聽起來有點不滿意的樣子,“他倆最該做的,是引導道德建設,不是談什麼執政……我在十年浩劫中是受了治,但是有些臭老九,就是不打倒不行,試圖復辟士大夫階層。”

“您這也是在談治國啊,”陳太忠吃吃地笑了起來。

“復辟士大夫階層,有什麼不好的?”荊俊偉聽到這裡,不服氣地發問,“要允許有不同的聲音,歷史上有文人風骨的士大夫,不要太多。”

“沒有風骨的更多,”荊老淡淡地看他一眼,又看向陳太忠,“就是我以前跟你說的,隨著規則的完善,想像力就會受到製約……特權階層一旦形成,用不了多久,就是泥沙俱下。”(未完待續。。)
bear511 發表於 2013-10-6 21:23
第四千二百六十二章縱論




老爺子這瞬移也挺厲害的,陳太忠默默地抽煙,你到底是想說什麼呢?

荊紫菱倒是聽懂她爺爺的說的話了,一伸手從陳太忠手上拿下煙來,瞪他一眼,“少抽兩口……士大夫是統治力量的中間,是這樣吧?”

陳太忠的女人裡,也只有她敢這麼做。

“對啊,刑不上大夫,看起來是鼓勵人們說真話,抨擊時政,也不能說一點效果都沒有,”荊老懶洋洋地回答,“但是他們把持了輿論,會形成什麼樣的後果?”

“自我監督,自我完善嘛,”荊俊偉就是要跟他爺爺作對。

“新中國統治力量的中堅,是共產黨員,也沒有刑不上黨員一說,”荊俊偉看他孫子一眼,“現在社會成什麼樣了……這才過了多少年?”

“階層的固化和封閉,會形成壟斷力量,封閉上升通道,”陳太忠點點頭。

“你還是沒搞清楚,我在說什麼,”荊以遠搖搖頭,看一看自己的寶貝孫女,“紫菱?”

“其實我就是想做個商人,問我這麼深奧的問題,”天才美少女撇一撇嘴,輕聲嘟囔一句,“您早說過了,一旦形成新的士大夫階層……先求免死金牌,然後胡說八道掌控輿論,最後是利益最大化。”

“就是這個,”荊以遠點點頭,“總有人惦記這個,恢復士大夫的言論自由,不以言罪人,這其實也是儒家的傳統理念。但是……誰來保證道德不滑坡?”

“中國從來都不是一個民族國家,維繫的中間力量就是士大夫階層,狄夷入華夏者,華夏之;華夏入狄夷者,狄夷之!這個國家的統治中堅,從來沒有改變過,這也是五千年能一脈相傳下來的緣故之一,他們保證了中華文明的持續,是有功的。”

“但是同時,他們也是文明發展的絆腳石。不是他們沒有胸懷天下、憂國憂民的情緒。實在是……久而久之,他們後代所形成的利益共同體,會阻礙社會的發展,而中國又是一個非常注重家庭。注重宗族延續的國家。”

“每個朝代。大師頻出的時期。總是在初期,不是後面沒有天才,而是天才沒有發揮的空間。瓷器是這樣,統治國家的中堅力量也是這樣……正是因為如此,造成咱們中華文明的發展,總是在不斷地重複,一個朝代一個週期。”

“怪不得五四的時候,能出現那麼多錚錚鐵骨的國士,”陳太忠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國難顯忠良,五四……那真是個前所未有的大變革時代,對中華文明的衝擊太大了,連魯迅都要擯棄漢字,倡導拼音,”荊以遠感觸頗深地點點頭。

接著,他又不屑地笑一聲,“但就是那樣,也有投機者,文人風骨是文人,文人無行也是文人,心懷天下的有,邀名射利的也不少……五四大遊行之前,死的那個學生,是他有心髒病,而不是被打死的,這個消息被人為掩蓋了,就是他的死,激化了矛盾,”

“總而言之,很多歷史真相,就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了,我個人認為,必要的言論監督是要有,但是這個東西,不能形成階層……形成階層就完蛋了。”

“相較共產黨員,我覺得士大夫階層更靠譜一點,”荊俊偉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跟爺爺作對,“現在的省部級,都是生出來的,擱在以前,還有個貧民中狀元的夢。”

“你說的現像也很罕見,”荊以遠淡淡地回答,“他可能是貧民,但是他的座師、他的文化氛圍、他所處的圈子和鄉黨,你都考慮進去的話,會發現這種人真不多,尤其是在朝代後期。”

“但總是有,”陳太忠想起了自己所說的中國夢,就要附和大兄哥一句,“唯才是舉……科舉制度其實還是不錯的。”

“我沒說不好,就像現在的高考,”荊以遠今天的精神,是好得出奇,頗有點舌戰群儒的意思,“士大夫階層不管私下怎麼蠅營狗苟,是要把德掛在嘴上,而咱國家現在……就是缺德啊。”

“是啊,李大釗都是俄間的名義被槍斃的,”荊俊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我都說了,中國從來就不是一個民族國家,”荊以遠很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孫子。

“咱們有自己的文明核心,自己的文化傳承……民族國家,是西方殖民時代提出來的說法,歐羅巴內戰上千年,英國國王就是法國諾曼底公爵,那時候誰說民族?感覺就是一個公司的內鬥,跟春秋戰國類似,只不過,歐羅巴從來沒統一過而已。”

“那日本人打進來,其實是件好事?”荊俊偉不服氣地反問。

“你這是抬槓,”荊以遠無奈地看一眼孫子,“保家衛國是必須的,不管是不是民族國家,保護自己的財產,這個是沒錯的。”

“我就感覺不到有什麼不一樣,”荊俊偉繼續嘴硬。

“你們說的我腦袋瓜有點懵,”陳太忠是真的有點懵,他能聽出來,荊老是從文化傳承和歷史發展的角度看問題,大兄哥這個說法,糅合了民族國家的概念——倒也可以說是與時俱進,中華文明總是在不停地吸收先進東西。

“其實很簡單,中華民族總是不缺脊樑的,就像魯迅先生說的那樣,”難得地,荊紫菱出聲了,“但是有人借輿論監督的名義,譁眾取寵邀名射利,那就必須一棒子打死……不能給他們刑不上大夫的待遇。”

“你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話很容易,”陳太忠看她一眼,又嘆口氣,“怎麼才能判斷人家是譁眾取寵邀名射利?一棒子打死……會不會有獨斷專行的嫌疑,誰又授權我這麼做了?”

“可是你……一向就很獨斷專行的,”荊紫菱斜著眼睛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有的是人罵我,但是我問心無愧就行了,”陳太忠又摸出一根煙來點上。

“清官難斷家務事,各有各的說法,”荊以遠笑著發話,“士大夫階層的利和弊,都是非常明顯的,太忠你要是能想出有效的監督辦法,就是大功勞。 ”

“誰去監督那些監督他們的人?”陳太忠笑著一攤手,“這功勞我拿不了,不過我懂了,制度不是萬能​​的,還是要抓精神文明建設……一個失去羞恥心的國家,是可怕的,也長久不了。”

“其實有些東西,本來就是無解的,”荊以遠輕聲嘟囔一句。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陳太忠站起身來,今天晚上的談話,他好像收穫很多,但細細一想,似乎又是一無所獲,“不管怎麼說,必要的監督是要有,不能因噎廢食。”

“你北崇那個公示欄,搞得就不錯,尤其難得的是,沒有走形式,”荊以遠笑著站起身,“不愧是我的孫女婿,我送你。”

“但是你的重外孫,很可能就是既得利益集團的一份子了,”陳太忠笑著回答,話說……真是沒人比他更會掃興的了。

“後人比咱們聰明,沒准他們會​​有辦法的,”荊以遠笑著發話,“你就比我聰明,要我是北崇區長,不會比你做得更好……紫菱,我能看到你倆的孩子吧?”

“沒準是美籍華人,不是中國人,”荊俊偉嘀咕一句,他今天就是要掃老爺子的興。

大兄哥,其實你比我還會拉仇恨,陳太忠很無語地看他一眼……

當天晚上,湖濱小區其樂融融,不過考慮到小紫菱的面子,陳太忠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離開了小區,哪怕他從田甜那緊窄的甬道退出時,是分外地捨不得。

大約八點的時候,他來到了荊教授家,不成想小紫菱此次回來,還有別的應酬,而他實在不想被介紹為“荊總的男朋友”,於是就陪著荊老聊天。

然而很遺憾的是,明天就是荊老的生日了,今天來的人很是不少,他也插不上幾句話,百無聊賴之下,他索性站起身出去,開著奧迪車在街上溜達。

素波還是那個素波,但是年輕的正處心裡,總覺得跟這份喧囂有些格格不入,他心不在焉地開著車,不知不覺之間,竟來到了老省委門口。

“這才是自找沒趣,”他搖搖頭才待離開,猛地看到一個熟人——稽查辦的李大龍撐著把傘,從大門裡急匆匆走了出來。

“大龍,”他放下車窗,招呼一聲,見他沒反應,又按一下喇叭。

李大龍回頭一看,嘴巴登時長得老大,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笑容滿面地打招呼,“老主任,你啥時候回來了?”

“回來給荊以遠老爺子拜壽,”陳太忠笑瞇瞇地回答,又推開副駕駛位的車門,“閒得沒事在街上轉悠,就看到你了……這是要去哪兒,我捎你一截?”

“我倒也沒事,過來拿個文件,”李大龍開門上車,想一想之後發話,“老主任沒事的話,中午一起坐一坐?”

“中午還不一定有空,”陳太忠隨口回答,然後又問一句,“稽查辦最近忙不忙?”

“我現在調回紀檢委了,”李大龍撓一撓頭,看起來有點心虛的樣子,“不過稽查辦發展得不錯,許書記對秦部長的工作很支持。”(未完待續。。)

PS:
感謝大家的生日祝福,更新到,召喚月票。
bear511 發表於 2013-10-7 22:06
第四千二百六十三章    白龍魚服



許紹輝當然會支持秦連成,陳太忠聽得心裡微微一笑,可是轉念一想,前一陣稽查辦差點被邊緣化,也不見許紹輝如何支持。

說來說去,還是杜毅要走了,有些事情也就方便支持了,他腦子裡猛地生出一個念頭來:老杜這麼一走,許紹輝也許會有點別的想法?

不管怎麼說,聽說李大龍離開了稽查辦,他就覺得跟對方沒什麼可說的了,沉吟片刻之後,他才發話,“回紀檢委也挺好的,你的老本行,好好乾。”

“嗯,”李大龍點點頭,他也感受到了這份尷尬,其實他回本部,是因為有機會提正處,必須要如此選擇,但眼下他卻沒辦法解釋,想一想之後,他才又說一句,“李云彤在鬧離婚,據說,她愛人懷疑她跟秦部長……”

“早離早好,”陳太忠聽得冷哼一聲,“張強那心眼,比針尖大不了多少……我跟李云彤吃個便飯,他能追進包間去,真不算男人。”

聊了兩句,車到了省委新辦公大樓,陳太忠將李大龍放下,兩人笑著道別,感覺還是很親熱,但是雙方都很清楚,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種關係了,白雲蒼狗世易時移,本來交情就不深,又沒有了共同的話題。

意識到這一點,年輕的書記變得意興索然,隨後他驅車直奔高新區,繞著素鳳手機廠轉一圈,又去看一看光盤生產廠。

濛濛小雨中,兩個廠子安靜得很,偶爾有個把人在廠區冒雨穿行,也都是步履匆匆,一看就知道,廠子處於正常生產狀態。

這地球離了誰都要轉的,陳太忠的腦子裡冒出這麼個念頭,於是又驅車直奔不遠處的素波配送中心——這裡是個自發的配送貨市場,前兩年才被交通局規劃管理了起來,北崇現在的物流中心建設得不錯,但是經驗總是不嫌多的。

他將車停在不遠處的一家停車場,也不打傘,就那麼步行過去,一邊逛遊,一邊隨意打聽,令他感到吃驚的是——在一些大車上,居然能看到北崇的宣傳告示。

哥們儿這招牌,還真是打出去了,他心裡不無自得。

轉悠了一陣之後,眼瞅著就十二點了,陳太忠走向旁邊的小吃街,這里處於城鄉結合部,大車司機、出租車司機在這裡吃飯的人很多,特色就是便宜、份量足,口味也不錯。

事實上,這裡除了大碗麵、炒飯,也有賣滷煮之類的,還有炒菜,大車司機們等活兒的時候,想在這裡喝兩口,也花不了幾個錢。

陳書記已經很久沒在大排檔吃飯了,大多數情況下,他不但是在大飯店就餐,而且通常是在包間裡,他決定體驗一下生活——太脫離群眾也不好。

於是他撿個最熱鬧的攤點走過去,看一看黑板上寫的寥寥幾個飯菜,沖服務員招呼一聲,“來個擔擔面,炒肥腸,再來一碗紫菜蛋花湯。”

“尼瑪,排隊!”旁邊一個粗壯漢子瞪他一眼,粗聲粗氣地發話,丫手裡還拎個老大的水杯,一看就是司機。

你好好說話會死嗎? 陳太忠看他一眼,才琢磨著要不要跟此人計較,接著就臉一沉,“尼瑪,我不吃了總可以吧?”

說完他就快步離開,粗壯漢子眉頭一皺,才待發火,見他走得很快,想到自己排隊也快到了,終於是按下怒火,悻悻地吐口唾沫,“呸,小子,便宜你了。”

“你還真是要找死?”陳太忠都要離開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欠自己債的,打算追上去,聽到背後有人不干不淨地亂罵,說不得打一道神識過去,扭頭又走了回來。

“有種你再說一遍?”那漢子也不含糊得很,聽他這麼一說,手腕一翻,就把水杯倒著拎了過來,作勢要打人,“小逼崽子,你這種不開眼的,老子打得多了……”

話還沒說完,他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陳太忠一腳將他踹到了五六米之外,然後搖搖頭,輕嘆一口氣,“唉,這個社會是怎麼了?戾氣十足……要與人為善啊。”

尼瑪……你這叫與人為善? 粗壯漢子直想破口大罵,老子只是動了動嘴,你直接就動手了——買東西不排隊,你有理了?

可是想歸想,他一口氣堵在胸口,死活是說不出話來。

陳太忠卻是不理他,走到他旁邊,面對著服務員,笑瞇瞇地發話,“我剛才報的那些,就都不算了……看到一個朋友,要走了。”

他站的位置,正在那司機前方,偏偏又是背對著,那司機見狀,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雖然是說不出話了,整個人就猛地跳起來,一掄水杯,對著年輕人的頭狠狠砸了下去。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陳太忠頭都不回,腳向後方一撩,嗵地一聲悶響,那司機又飛出五六米,砸倒了另一家的兩個凳子。

這一腳,力氣就大得多了,那司機在地上掙動半天,只覺得嗓子眼兒發甜,“噗”地噴出一口血來,只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

“對不住啊,”陳太忠又趕了過來,對著那家的攤主連連作揖,笑瞇瞇地解釋,“我不是有意的,再說也是他砸到你座位的,不能怪我,不過我還是要說個對不起。”

“那個啥……哦,沒事,”攤主雖然惱怒,但是面前這年輕人的戰鬥力太過凶悍,關鍵是人家態度不錯——禮多人不怪,這年頭在外面討飯轍,可不就是圖個氣兒順?

不過……這小伙子背對黃老賴,不怕人偷襲嗎?

陳太忠道了半天歉,才扭頭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位,笑瞇瞇地發問,“我還等著你再來一次……我都背對你了,怎麼不再來一次?我還沒打過癮。 ”

“噗,”司機又噴一口血,就那麼背過氣去了。

“就這小體格,也學別人出口成臟?”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抬腳走人了。

順著神識指引,他緊走幾步,就跟上了欠債的主兒——這主兒不是別人,正是東臨水村的村長李凡是。

李凡是從陳太忠手裡借過兩百萬,用於村子的發展,為期兩年,現在兩年早就過了,但是陳主任去了恆北,而這兩百萬也不值得他專門打個電話催討,他甚至連授意馬瘋子或者丁十七追債的興趣都沒有——先擱著唄,還擔心他跑了?

事實上,他通過李凱琳了解到,東臨水村這兩年發展得真不錯,白鳳鄉十六個自然村,東臨水原本是排名倒數第一,現在已經躍居白鳳鄉第一村,除了那兩百萬的因素,太忠庫和樹葬陵園也起了不小的推動作用。

有鑑於此,鄉里甚至仿照東臨水的例子,又給白屋村撥了兩百萬,希望他們能把業績做上去——白屋村的村長能爭取到這筆錢,也是很有辦法的。

但是同樣的藥方,到了白屋村就不靈了,哪怕他們是照搬東臨水的經驗,最後還是東臨水的老支書點出了原因——你們用的是撥款,我們用的是藉款。

而且我們這個錢,是跟老村長借的,誰想打東臨水的主意,得先問一問陳村長答應不答應。

說白了就是,東臨水打了陳太忠的旗號,旁人想要亂伸手,也要掂量一下自家的份量夠不夠,而白屋村的村長雖然人脈廣,可既然是吃人脈飯的,有些要求就不可能拒絕。

所以東臨水雖然條件差底子薄,還真就發展起來了,有人說李凡是其實也不是什麼好鳥,不過怕老村長計較,所以不敢存私心——這話就是姑妄聽之了。

陳太忠一直沒有去收這筆欠款,就算去了鳳凰,他跟自己女人的相聚,也比這點錢重要得多,但是眼下在素波撞到了,他過問一下也是正常的。

李凡是沒有註意到,身後跟上了一個尾巴,他對身邊的中年胖子諂笑著,“方主任,其實我們鳳凰的[***]防範工作,做的是很好的……吳市長掛帥。”

“哎呀,你跟我說吳市長啊,那我可真害怕了,”方主任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那你讓吳市長給我打個電話,啥都好說。”

我艹……你算哪根鳥毛? 陳太忠雖然離得遠,耳朵卻是支愣著,聽到這樣的回答,禁不住大怒,讓小白親自給你打電話,你家祖墳上冒得起那柱香嗎?

“我怎麼用得動吳市長呢?”李凡是訕笑一聲,咽一口唾沫,心說尼瑪你刁難人,這也到了一定的境界了,“我是說,鳳凰的[***]防範工作做得不錯,是省里肯定了的。”

“我不知道,”方主任淡淡地搖搖頭,“領導們的事情,咱小兵不懂,反正你鳳凰是疫區,要放回程車,百分之五十的手續費。”

“我們東臨水,就是個落後村子,”李凡是賠著笑臉發話,“方主任,咱有來才有往……我們賺了錢,肯定有心意的。”

“你們賺了錢……我管你們能不能賺錢呢?”方主任不屑地哼一聲,“想在這兒配送貨,就是這個價錢,你也別讓我犯錯誤,我沒求你來吧?”

“可是其他人沒有收百分之五十費用的行情吧?”李凡是賠著笑臉發話,“您高高手……農民們不容易啊。”
bear511 發表於 2013-10-7 22:07
正文第四千二百六十四章    偶爾遊戲



“我高不了手,”方主任對於李凡是的請求,一本正經地拒絕,“你可以不在這裡配貨……防範**,是當下的重中之重,你鳳凰就是重災區。”

陳太忠尾隨了一陣,也聽了一陣,隱約猜出來一點,但不是很明確。

李凡是卻是知道,對方有意刁難,配送貨這種事,不過是交點手續費而已,對方一張嘴就要扣一半,這太不合情理了。

但他就是鳳凰市的一個土棍,在素波沒什麼能力,人家要卡他,他也沒地方說理。

當然,要真的是遇到大事,他還是能找老村長求助,藉此求到吳市長,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眼前這個事情,說大吧,它還不算大,於是他賠著笑臉發話,“方主任,咱先找個地方坐一坐,這是飯點兒了……邊吃邊談可以吧?”

“你是想拉攏腐蝕我嗎?”方主任臉一沉,“李村長,我正告你,不要跟我來這一套,只要你同意我們的分成方案,遵守我們的程序,不請我吃飯,我也要幫你辦好事情。”

“哈,這不是李村長嗎?”就在這時,兩人後方不遠處,走過一個年輕男人,他笑瞇瞇地跟李凡是打個招呼,“那啥……你現在手裡有車嗎?我現在手裡不少貨,正要往鳳凰運。”

“那啥,老村……老貴啊了,”李凡是猛地看到陳太忠冒出頭,呆了足足有二十秒,才反應過來。 於是他努力壓制臉上的驚喜,“我們的運費真的不便宜。”

“好說了,咱們慢慢談,”陳太忠慢悠悠地走過來,一搭他的肩頭,笑瞇瞇地發話,“不過你是回程車,適當照顧一點……你欠我那麼多錢,我都不著急要。”

“那啥,我不能昧了您的錢。”李凡是語無倫次地回答。 “我這最近……手頭有點緊。”

“嘿,”方主任正拿捏人拿得爽,見到這情況,心裡就不舒坦了。 眼見兩人要轉身離開。 他冷哼一聲。 “小伙子,你配貨登記了嗎?”

“配貨還要登記?”陳太忠回頭看他一眼,清純的目光中。 是滿滿的不理解,“我以前就認識李村長,今天來小吃街吃飯,看到他就問一聲……我手裡有貨的嘛。”

“有貨,你就得來物流中心登記,”方主任繃著臉回答,“要不然,你就不要從我們這裡找配送的貨車。”

“不是很聽得懂,”陳太忠微微搖頭,然後看一眼李凡是,“這傻逼是誰啊?”

“這個……這是物流中心的方應物方主任,”李凡是的嘴角扯動一下,“陳老闆,在這兒找回程車配送貨物,是要經過物流中心的。”

“你叫我什麼?”方應物臉色一沉。

“我叫你傻逼,我就沒打算在你這兒配送貨,我登記個毛線,”陳太忠毫不客氣地回敬,“我在市區找回程車,根本不用登記的,我們買賣自願……你不能強行干涉。”

“我要是打算強行干涉呢?”方應物鐵青著臉,冷冷一聲。

“這我一定會向有關部門反應,”陳太忠緊張地看著他,“不騙你,我有崔洪濤電話。”

“那你讓崔廳長給我打個電話,”這方主任的膽氣還真硬,居然給出了同樣的話。

“沒搞錯吧?”陳太忠很愕然地看著對方,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崔洪濤可是交通廳廳長,你居然敢這麼不恭敬?”

“所以我就教你學個乖,”方應物不屑地哼一聲,抬手一指對面的年輕人,“第一,交通廳再大,管不到市局,第二……哼,說了你也不懂。”

不是說了不懂,而是他不敢說。

崔洪濤是靠著背離高勝利,巴結上杜毅,才在省廳坐穩老大位子的,連蔣世方都刻意讓開交通**通規劃這種事,也可以說是宏觀的,黨委來管也正常。

但是現在杜書記要走的風聲甚囂塵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等杜毅一走,崔洪濤這個廳長的位子就到頭了。

其因有三,第一是交通口實在太肥了,沒了杜毅的庇護,崔洪濤真的什麼都不是,很容易被人輕易拿下。

第二就是,崔洪濤雖然沒有明確得罪蔣世方,但“不是自己人”,就是最大的錯誤了,杜毅走後,別說蔣世方可能上位,就算蔣省長上不了,拿下崔洪濤也是必然的新來的書記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跟積年的本地省長硬碰。

最後一點,則是崔廳長固然是討好了杜書記,但是他得罪的人也不少,上到老廳長高勝利,下到一些利益受損的本地團體,都是對他咬牙切齒。

被人惦記上的滋味,絕對不是好受的,不少人甚至認為,等崔洪濤發現有人在算計的時候,最好是順水推舟就坡下驢,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丫若是貪圖眼前的利益,戀棧不去,因此招來殺身之禍,也不是不可能的。

方應物就是一個知情的主兒,所以他是一點都不在乎崔洪濤,正經是吳言還能讓他忌憚一二,不過這些因果,他自己心裡清楚,卻是說不得的。

“那行,你厲害,我自己雇車還不行嗎?”陳太忠做出退縮的模樣,又衝李凡是做了一個很明顯的眨眼動作跟我到一邊談去。

“你若是用他的車捎貨,可能存在一定的風險,”方應物見狀,淡淡地發話,事實上,他沒有太多約束貨主的辦法,但是他既然要為難李凡是,自然有他的辦法。

而且他不怕明說,“如果他的車在路上被扣下,就會影響貨物送達,希望你慎重考慮。”

老李這是怎麼得罪這廝了? 陳太忠心裡越發地好奇了,“李村長,你手續不全?”

“不是手續不全,是方主任對我有偏見,”李凡是愁眉苦臉地嘆口氣,別看他長得憨厚老實,心裡其實有點蔫坏,心說我再加點料吧,也是一勞永逸。

所以他悶悶不樂地回答,“忠老闆,今天真不敢捎你的貨了,要不然你收貨不敢保證不說,就算能躲過檢查,以後我都天天要面對檢查了……我說得對吧,方主任?”

“哼,算你沒笨到家,”方應物下巴微揚,傲然地回答,“年輕人,這不關你的事,是李村長態度不端正,你就不要摻乎了。”

“你態度不端正?”陳太忠看一眼狐疑地看一眼李凡是,他是個護短的人,今天這番做作,也是惡趣味發作,隨時準備反臉無情,狠狠蹂躪對方,但若是老李哪裡做得不太規矩,他就不好肆無忌憚地下手。

“我就是鳳凰市一農民,怎麼敢態度不端正?”李凡是苦笑著一攤雙手,“是方主任為了防範**,大幅提高了鳳凰返程貨運的收費標準,不少車空著回去了,我來協調……”

素波這個物流中心,跟北崇的不盡相同,素波的面積實在太大了,根本不可能強行指定物流中心,別的不說,各個建材裝飾市場門外,趴著的貨車就很多,誰要有貨往外地送,找車真的很方便。

不過這樣零散的貨運,一般來說運費都比較高,還要有押車人員,所以常搞貨物發運的人,就會來物流中心找車,有那些跑固定線路的零擔車,費用低也安全,多少家的貨一起發,連跟車的人都不需要,直接找人在接貨地點收貨就行了。

而且這物流中心還有更便宜的車,那就是回程車,安全性要略差一點,有人跟車相對保險一點,但是價格絕對地低廉,通常只有包車費用的一半。

東臨水現在的物產極大地豐富,除了供應鳳凰的需求,也適當供應素波一些,尤其是那些反季節蔬菜和大棚作物,在鳳凰賣得多了,價錢起不來。

所以東臨水的運輸隊就開始往素波送貨,原本這些貨物,是由其他菜販運來素波的,但是東臨水的銷量日見增大,村委會買了四輛卡車,做為村里的自備車。

與此同時,因為他們常去鳳凰和素波,周圍其他村子有貨,就也湊了過來,時間不長竟然就有了一定的規模,相較幾年前,村里人去鳳凰都不知道該去哪裡進貨,這樣的進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不過饒是如此,東臨水到素波的貨車,也就是一周兩趟,而因為車是集體的車,刨去支出,收益也要歸集體,所以回程捎貨這一項,也是被大家盯得死死的。

東臨水的村民,自家要用的貨物可以免費算是村里的福利,捎回任何經營性的物資,都要交一筆捎貨費,更別說靠捎貨賺錢了。

大宗捎貨,還是要在素波找門路,但是東臨水人能把貨賣到素波已經不錯了,哪裡有那些門路? 所以就只能來物流中心等配送。

而這物流中心,邪門歪道的人真的不少連陳太忠所在的小小北崇,都有這種情況,更遑論這偌大的省會了。

但是東臨水的司機們也是窮慣了,又要向鄉親交待,所以不能隨意答應某些要求,那些牛鬼蛇神沒有太好的辦法,於是物流中心的主任前一陣就通知東臨水的車目前鳳凰的**猖獗,以後你們要配送,價格要提高。

“你憑什麼要提高價格?”陳太忠怒視著方主任,看那表情,就像一個憤怒的中二少年。

“就憑我方應物三個字,”方主任洋洋得意地看著他,“我爸是方清之。”

PS:雙倍最後三個小時,大聲召喚月票。
zzr 發表於 2013-10-8 21:30
4265-4266

第四千二百六十五章 凶名赫赫

  方應物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囂張,本來嘛,物流中心管委會主任,就是負責這個的。

  而且鳳凰的非典猖獗,這也是事實雖然目前控制住了,但是病例數在那裡擺著。

  關於李凡是提出的吳言,方主任也不在乎,天南最早嚴抓非典的,就是鳳凰的吳市長,就算吳言打電話過來,他都可以解釋說:我這也是對非典的重視。

  至於說提高收費,這就更好解釋了,提高收費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我們的目的是,通過這個准入門檻,將大多數車輛排斥在物流中心之外減少人流量,本來也是應對非典的法寶之一。

  他在刁難東臨水的時候,就早早地將相關因果想明白了,根本不怕吳言和崔洪濤。

  現下的官場,也就奇葩在這裡了,只要能明辨大事,思緒周密一點,借口充裕一點,官大官小未必是決定因素,小小螳臂,照樣可以當車--說白了,就是對規則的熟悉和利用。

  當然,方應物不會說出真正原因:東臨水的人太不曉事了,在物流中心這麼久,連頓飯都不知道請,敬根煙還是四塊錢一包的紅彤彤--當老子也是大車司機呢?

  事實上,方主任也不會把一頓飯看在眼裡,他需要的是真刀實槍……瑪尼。

  總之,有這份底氣在手,對上這種中二的年輕人,方主任就不怕掀開底牌給對方看絕望了吧,顫抖了吧?

  「原來你爸是方清之。」陳太忠頓時愕然,他魂不守舍地愣了好一陣,又摸出一根煙來叼在嘴裡,然後期期艾艾地發問,「不過……方清之是誰呢?」

  「方清之是素波副市長,分管民政、人事這些,」李凡是在一邊輕聲回答。

  方應物卻是被這個問題氣得鼻孔冒煙,不知道他老爸無所謂,但是這年輕人明顯是在戲弄自己,他冷哼一聲。「看起來你有點不服氣。」

  「我老大的不服氣了。」陳太忠看李凡是一眼,笑眯眯地發問,「你真沒把柄在他手裡吧?」

  「絕對沒有,」李村長很干脆地搖搖頭。「我就是鳳凰的一個小村長。哪兒有在素波惹事的膽量?」

  「不服氣就拉出來練練。」方應物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怎麼都覺不出此人有多大底氣,想到年輕人難免氣盛。他淡淡地表示,「小伙子,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找事兒的話,我奉陪,但是,你陪得起嗎?」

  「或許陪得起吧,」陳太忠本來想直接上手的,後來想一想,實在有點跌份兒,說不得摸出電話來,又斜睥方應物一眼,「你確定一定要跟我練一練?」

  「嘿,」方主任哂笑一聲,「你隨便。」

  「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陳太忠撥個號碼,等了一等之後發話,「雲彤,是我,我在高新區小吃街這裡,發現了一件嚴重違反精神文明建設的事情。」

  「是老主任……那我馬上帶人過去,」李雲彤登時就表態了,「正要跟李大龍他們吃飯呢,要帶省紀檢委的人嗎?」

  「我在場,你不用擔心太多,」陳太忠再次聽到她的聲音,雖然知道是一場春夢了無痕,也知道傻大姐並不年輕了,可還是要忍不住打個保票,「至於還找什麼人,你看著辦。」

  「嘿,抓精神文明建設,你還嚇死我了,」方應物冷笑一聲,一抬手,從懷裡抽出一把扇子來,慢吞吞地扇兩下,「小家伙,我勸你一句……莫裝逼,裝逼被雷劈。」

  他的話剛說完,就是喀喇喇一聲雷鳴,一道閃電正劈在他的扇子上,方主任渾身一陣,登時就滿面漆黑怒發沖冠,僵在那裡,有若雕像一般。

  隔了好一陣,他才張開嘴吐一口氣,嘴裡冒出了淡淡的硝煙,「尼瑪……太巧了吧?」

  近來天南也是陰雨天,不過這是連陰雨,不是強對流天氣,打雷閃電的很少見到,這時候出一道閃電,真的是太罕見了。

  「巧的還在後面呢,」陳太忠掛了電話走過來,笑眯眯地發話,「恭喜裝逼成功。」

  「你再這麼說,信不信我把你抓起來?」方應物臉一沉,惱羞成怒地發話,「整死你,對我來說就像碾死一只螞蟻。」

  「你老爹叫什麼來著?」陳太忠實在懶得玩這種低智商游戲了。

  「我老爹是副市長方清之,」方應物一字一句地回答,然後臉一沉,「不管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個不重要……保安!」

  他這一聲吼,周圍就出現了三四苗人,不過此時正是吃飯時間,大約等了五六分鐘,周圍才圍上了十來號人,有的人嘴裡還在咀嚼著什麼,顯然是吃飯吃到一半。

  「這貨對我進行人身威脅,」方應物掃視一眼在場的保安,抬手一指陳太忠,「弟兄們說,該怎麼辦……他沒准以為他是陳太忠。」

  「我用得著沒准嗎?」陳太忠眉頭一皺,低聲嘟囔一句,「我明明就是陳太忠嘛。」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沉悶的警笛聲傳來,兩輛警車由遠而近地駛來,緊接著,車上就跳下六七個警察,氣勢洶洶地發問了,「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小郭,」方主任淡淡地點點頭,「有人鬧事,不過我們自己能解決。」

  他既然是這兒的主任,對片區警察還是比較熟的,這個郭所長跟他關系一般,也就是認識,而他方某人身份嬌貴,稱其一聲小郭也不為過。

  就在此時,他的身後傳來一陣喧鬧和慘叫,轉頭一看,卻是四五個人,被打得躺倒在地,其中一個抱著肚子狂吐,地上滿是剛剛咽下去的飯菜。

  其他八九個保安站在那裡,驚駭莫名地看著陳太忠,卻是沒誰敢再往上沖了。

  原來這保安也是蠻橫慣了的,見到警察來,都有人肆無忌憚地上前推搡陳太忠,還有人從背後踹了他一腳。

  陳太忠哪裡肯吃這一套?一拳一腳就放倒了兩個保安,還有其他保安想仗著人多撲上來,又被他打倒三個,其他人見狀,是真的不敢再沖上來了。

  「警察來了,還敢動手?」方應物冷哼一聲,卻是腿肚子有點發軟,他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不但敢動手,還這麼能打這裡的保安都是精壯漢子。

  於是,他扭頭看一眼小郭,「郭所長你也看到了,還不抓起來?」

  前倨後恭,何其速也,郭所長看也不看他一眼,笑著走向陳太忠,「這就是陳主任了吧?您好,我是接到了省委文明辦的電話來的。」

  「嗯,你好,」陳太忠摸出一盒煙來,給李凡是一根,又給郭所長一根,笑眯眯地發話,「有心了,其實就是一幫土雞瓦狗。」

  「總是我的轄區,弄得血淋淋的就不好了,」郭所長接過煙來,笑著發話,陳太忠是什麼樣的魔王,素波警察系統有太多人知道了,他並不介意對方的口氣大。

  「郭所長,這是哪位啊,」方應物看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連大名鼎鼎的陳主任都不認識,你的人挨揍是活該,」郭所長冷著臉發話。

  「陳主任……」方應物低聲重復一遍,然後猛地想到了什麼,抬頭看著年輕人,倒吸一口涼氣,「你是……陳太忠?」

  別看方主任靠著自己的父親,很是狂妄自大,但是他真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在他的字典裡,陳太忠就是個絕對不能惹的--哪怕此人現在已經去了外省。

  姓陳的不但是黃家嫡系,跟省裡不少大佬關系都不錯,而且是出名的不講理,遇上此人,不但要吃眼前虧,以後都找不回來。

  所以一開始對東臨水的車,他是放任不管的--人家一口一個我們老村長是陳太忠。

  可再是陳太忠,那也是老村長了,又去了外省,能不能回來不好說,對你村子有多少感情也不好說,而且這些農民太不識趣,不知道意思一下,於是他就坐視一些牛鬼蛇神刁難他們。

  然後,他發現這個刁難效果不好,而東臨水的車雖然運輸量不大,但是非常穩定,他等了又等,終於借非典的時機出面搞定了,這就是個固定的財源,收入不多,但貴在常有。

  方應物做夢也想不到,正刁難在節骨眼上,陳太忠居然冒頭出來了尼瑪,這不年不節的,你回來干什麼啊?

  「陳太忠三個字,也是你叫的?」年輕人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小子,膽子不小啊。」

  「我……我真不知道是你回來了,」方應物嘴角抽動一下,賠著笑臉發話,眼中的怨毒一閃而過,「這是誤會。」

  「沒命地刁難東臨水,是誤會?」陳太忠走上前兩步,抬手輕拍對方的面頰,似笑非笑地發問,「小子,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當過東臨水的村長……敢刁難我的子民?」

  「我沒有這個意思,」方應物硬著頭皮回答,「我主要是想通過限制車流量,減少人的流動。」

  「還敢胡說八道?」陳太忠一抬手,重重一拳打在對方肚子上,笑眯眯地發話,「你剛才不是很狂來的嗎?方清之的兒子,了不起得很啊。」

  第四千二百六十六章 過氣也是衙內

  方應物吃了這一拳,登時倒在地上打起滾來,這一拳的力道固然不小,但他主要還是裝的,以防對方有更狠的手段。

  至於說丟人現眼,那是顧不得了,剛才他還想在自己的人面前強撐,可是眼瞅著對方是真有那麼不講理,也就只能裝死狗了。

  翻滾兩下之後,他的身體慢慢放軟,也沒了聲息,似乎就那麼暈了過去。

  哪怕是飯點兒,這樣的熱鬧也引來了不少人圍觀,個別人藏在人群中叫好,方應物牙關緊咬雙眼緊閉,只做不知。

  「讓一讓,」這時,外圍傳來了幾個急促的聲音,然後李雲彤、李大龍和郭建陽走了過來,傻大姐先是沖郭所長點一下頭,然後看向陳太忠,「老主任,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陳太忠笑一笑,然後一指地上的方應物,「這家伙惡意欺壓農民兄弟,居然欺負到東臨水的頭上了,真是找死……你們文明辦應該過問一下。」

  「請您放心好了,」李雲彤笑著點點頭,先不管不顧地大包大攬下來,然後才現場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想搞清楚什麼,其實還是很方便的,李凡是就在旁邊站著,還有兩三個東臨水的村民也趕了過來,幾人七嘴八舌地將事情說一遍。

  方應物堅持躺在濕漉漉的地上裝死,這就是一邊倒了,不過好在管委會又過來兩個人,堅決駁斥東臨水人的謠言。並且表示說,目前是非典蔓延期間,物流中心這麼做,也是防范非典的需要。

  李雲彤和郭建陽交換個眼神,心說這種事情,文明辦還真不是很好插手,正經該是糾正行業不正之風辦公室來管。

  反正不管了,老主任有吩咐,那就照做吧,兩人才待表態。陳太忠一指那管委會的人。笑眯眯地發話,「當著我的面兒,都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太忠。要揍誰?我來。」就在這時。人群中又擠過一行人來,卻是高雲風和田強帶著幾個壯漢趕到了。

  高公子傲慢地掃一眼在場的眾人,又看向陳太忠。「誰跟你炸刺?」

  他們來勢洶洶,又顯得相當不含糊,管委會的那倆登時不敢再說什麼,陳太忠一指躺在地上的方應物,「就是這貨,居然敢當著我的面兒,說以後放不過東臨水的人。」

  他先給李雲彤打了電話,但是想到姓方的以後沒准要報復,自己在北崇,未必能及時關照得到,索性就決定,找個強勢的主兒關照李凡是。

  按說他找韓老五或者韓老大是比較合適的,但是韓家兄弟終究不是正經路數,偶爾用一用還行,長期關照人的話,對陳某人的形象有影響。

  所以他就給高雲風又打個電話——這家伙屬於那種不學好的,黑白兩道也能找到一些人。

  果不其然,高公子聽說之後,走上前,拿腳尖撥拉躺在地上的這位,冷笑一聲發話,「現在人多,先放過他,等沒人的時候再說。」

  他這話聽起來似乎是有所敬畏,但當著這麼多人講出來,那是真正的囂張——有本事你就不要落單。

  「你可千萬別小看了他,」陳太忠皺著眉頭,很肅穆地發話,「他剛才說了,『我爸是方清之』,是方清之呢,嚇死我了。」

  「方清之,就是那個中年喪妻的方清之?」高雲風哈地大笑一聲,他對英雄譜背得也相當熟,而且知道不少隱秘的事兒,直接就戳穿了此人的來歷,「這個前妻生的孩子,也不知道得瑟什麼。」

  說完之後,他一抬腿,狠踢一腳方應物,「一個副廳,也值得掛在嘴上,也不知道我老爸高勝利大,你是你老爸方清之大!」

  田強聽到這話,走上來也踹一腳,不屑地發話,「我老爸省工會田立平,不服氣,你就起來也踹我一腳。」

  這倆的老爹都已經二線了,但再是二線,也都是副省級干部,像田主席現在掌管著省總工會,說是二線,起碼還有個攤子,而政協高副主席卻是貨真價實地當過副省長。

  這二位屬於那種平常沒事,都要有意無意得瑟的主兒,眼下聽說一個副市長的兒子都要把老爹搬出來,真是氣兒不打一處來。

  「太忠,你應該把純良也叫過來,」高雲風見田強也出腳了,就笑著發話,他是最享受這種肆無忌憚欺負人的感覺了——兩個副省的兒子踢人,還是有點遺憾,再加一個就更好了。

  那我不如把蔣君蓉叫過來,高新區離這裡可是近,陳太忠看他一眼,微笑著回答,「好了,大中午的,影響大家吃飯了,找個地方,我請客……凡是你也跟著來。」

  一幫人就此揚長而去,只剩下幾個保安和方應物,躺在潮濕的地上。

  陳太忠在離開之前,走到方應物的身邊,「我不管你聽得到聽不到,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方清之必須找到我當面道歉,否則後果自負。」

  地上的方主任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像死了一般。

  陳太忠也不理會他,這次吃飯的人不少,有警察,有文明辦的,還有高雲風和田強。

  擱給上一世的羅天上仙,肯定就是一人打賞一點了事——都沒出什麼力的嘛,但是這一世經過官場歷練,他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花花轎子人抬人,你給別人面子,別人才能給你裡子。

  與省城這幫人相比,李凡是的檔次低了一點,但是陳太忠還就是要把李村長叫上——你們都認住啊,這就是我的人,該幫忙的時候你們盡管出手,我認這個人情。

  事實上,陳太忠跟高雲風和田強也好久沒見了,正琢磨著找機會碰個頭,雖然見了面也沒什麼要緊事可說,不過這兩位的老爹都二線了,田強還好一點,老爸升了副省,高雲風的老爸是徹底地往下走了。

  這種時候,兩個衙內應該是比較敏感的,陳某人本來就沒有人走茶涼的習慣,所以他也不介意表示出——哥們兒沒有那麼勢利。

  今天這事兒,也就是趕上了,順手為之。

  這一幫人開了兩桌,吃喝得也很開心,直到兩點才散場。

  雖然警察們有制度卡著,中午不能喝酒,但是跟他們一起吃飯的,除了省委文明辦的,還有大名鼎鼎的陳太忠,至於那兩位副省公子,也是不能小覷。

  所以大家喝得都很盡興,散場的時候,高雲風和田強拽住陳太忠,「不許走,下午找個地方放松放松,反正你也沒事。」

  「下午我得找陳省長辦事,真的,」陳太忠苦笑著一攤手,「上午就約好了。」

  這倆衙內聽說是這話,也就沒了脾氣,旁人一聽,卻是暗暗咋舌,尤其是幾個小警察,心說這陳主任真是了不得,不但兩個副省的公子隨叫隨到,找副省長辦事也是隨口就來——不是吹牛吧?

  陳太忠還真不是吹牛,他確實是跟陳潔做了預約,而陳省長的態度也很和藹,說下午我沒什麼事,你一上班就過來吧。

  年輕的區長來到省政府的時候,陳省長的辦公室外面,已經等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熟人——省文化廳的廳長高偉。

  高廳長跟陳太忠的關系尚可,不過眼下顯然不是閒聊的場合,兩人就那麼微笑著點點頭,算是招呼打到了。

  不多時,就輪到高廳長進去了,然後才是陳太忠——兩人級別差得太多,就該這麼排序。

  然而,陳潔居然還跟陳太忠解釋一句,「七一八一連著的,文化廳搞一些活動……太忠你坐,一年多不見,有點成熟的樣子了。」

  「一年多不見,陳省長您依舊是那麼雍容華貴,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還是那麼威嚴,但是我就覺得比以前還親切……可能是很久不見了吧?」

  「我聽你這小子說奉承話,總覺得渾身難受,」陳潔笑一笑,拿起手邊的小鏡子,斜眼瞟一下,然後又放下,「怎麼樣……在北崇干得樂不思蜀了?」

  「就要一肩挑了,」陳太忠呲牙一笑,「下一步估計能大展拳腳。」

  「我還琢磨著找個什麼理由,把你調回來呢,」陳省長微笑著發話,「原來是想過土皇帝的癮,那就隨你吧。」

  「不是吧?」陳太忠聽得有點傻眼,「您沒跟我說過啊。」

  「你一年來我這兒幾次?」陳潔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然後淡淡地解釋,「這也是杜毅要走了,我就有這麼個想法。」

  「杜毅可能去恆北,」陳太忠愁眉苦臉地回答。

  「哈,」陳潔被他逗得笑了起來——真是沒辦法不笑,「你這還真夠悲催的,就這也不想回來?」

  「有點舍不得建設到一半的北崇,」陳太忠正色回答,「那裡很落後,但是老百姓非常淳朴熱情,我不忍心辜負他們。」

  「要不蒙藝說你不合適做官,婦人之仁,赤子之心,」陳潔微微一笑,「找我什麼事兒?」

  我是婦人之仁?咱不帶這麼罵人的,陳太忠聽得眉頭一揚,哥們兒最是沙發果斷了,不過想一想,他還是決定不計較,於是悻悻地回答,「我想在天大校園要二十畝地,給荊以遠荊老頤養天年。」
zzr 發表於 2013-10-9 21:23
4267-4268

第四千二百六十七章 舉手之勞

  「荊以遠?」陳潔聽得眉頭微微一擰,然後若有所思地發話,「你這次回來,是參加明天的生日宴會的?」

  荊以遠不在官場,但是他在國內的影響真的太大了,連陳省長都知道荊老的百歲宴會在明天,陳太忠笑著點點頭,「是啊,我看他現在住的……是普通的民居。」

  「是為了討好你的小女朋友吧?」陳潔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然後臉一沉,「我給你介紹個對象,你就推三阻四不見面,她的事你來求我?不管!」

  她的話說得很堅決,但是陳太忠知道,領導是矯情呢,於是賠著笑臉回答,「陳省長,你最關心我的成長了,我後半輩子的幸福,就在您手上了。」

  「荊以遠的孫女,確實是有才有貌,但是你倆結合,對你將來的發展……」陳潔想一想,微微搖一下頭,「你倆都太耀眼了。」

  「她是我認定的唯一,」陳太忠深情款款地回答,一副精蟲上腦的模樣。

  「年輕真好,」陳潔搖搖頭,輕聲嘟囔一句,她這話其實是良藥苦口,不過陳太忠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二十畝地,是他自用?」

  「是自用,」陳太忠點頭,然後他想一想,覺得「自用」二字,有死了以後就收回去的嫌疑,於是又補充一句,「絕對不會搞經營……最好是在文淵湖的後湖邊。」

  天南大學一千九百畝地,有六百多畝的湖面,除了兩個裝飾用的淺淺的人工湖。主要就是文淵湖和文淵湖後湖,文淵湖在學生區和教學區,佔地四百余畝,湖水清淺。

  後湖的湖水要渾濁一些。更具自然特色,湖心也深,是在教工區——說句題外話,在後湖跳湖自殺的人更多一些。但是跟學生區的管理就沒什麼關系了。

  「後湖……」陳潔沉吟一下點點頭,「我給你打個招呼,具體工作你也去做一下,該出錢就出點錢,將來你住在那裡,也沒人歪嘴。」

  要不說這權力的魅力,真的太大了,堂堂的高等學府天南大學,園區內的二十畝地。說劃就劃出來了。根本都不需要經過學校的同意。了不得就是——該出錢就出點錢。

  「要不我申請四十畝,給您留出來二十畝?」陳太忠笑眯眯地發問,反正他是慷他人之慨。自己不會心疼。

  「這個……算了吧,這是給荊老的地。」陳潔猶豫一下,最終搖搖頭,心說你要有這心思,當初就要個四十畝嘛,然後你死皮賴臉一定要給我二十畝,我也只有勉為其難地收下。

  但是你現在這麼問,我如果答應,還真不成個副省的體統了。

  文淵湖後湖邊的十畝地,真的是有錢都買不到的,但是那個地方,一般人也不可能去高價買——市政規劃拆遷不到那裡,真有本事在校園內買私宅的,後湖邊空地多了。

  「那您還是打電話要四十畝吧,」陳太忠混跡官場這麼久,這點眉高眼低還是看得出來的,「荊老說了,要四十畝,只不過我怕您為難。」

  「嘿,你這家伙,」陳潔無奈地搖搖頭,想一想之後,她瞬移一下,「我覺得吳言抓衛生工作挺出色,當個副市長有點可惜……你覺得呢?」

  「這個問題……您問我?」陳太忠目瞪口呆地看著陳省長。

  「我不問你,難道問謝五德?」陳潔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是你的老書記。」

  陳太忠沉吟半晌,才出聲發問,「您的意思是……衛生廳正職?」

  吳言是一路行政編干上來的,而且還是偏黨委的,不過政府工作經驗也不少,最近還分管過非典防范工作,干得相當出色,提拔為衛生廳的廳長,絕對夠資格了。

  而除此之外,衛生廳沒有再合適她的位子了——常務副廳長也不行。

  須知吳言本來就是常務副市長了,從發展的角度看,同為常務副,副市長應用面比較廣,比副廳長還要高了那麼一絲。

  「當然正職,」陳潔輕描淡寫地回答,「機會難得……我一般不給人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陳省長對老書記的關照,我一定轉告到,」陳太忠笑一笑,「先代她謝謝您了。」

  事實上,他很清楚吳言的行情,在這一波非典防治的工作中,小白的成績有目共睹,就連白市長自己都說了,有這麼個政績,升正廳是水到渠成了。

  既然鐵定能升正廳了,又有黃漢祥的關照——落實到省裡,就是蔣世方的關照,那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升個什麼樣的正廳。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吳言雖然目前只是副廳,但卻已經具備選擇正廳位置的權力了。

  衛生廳的廳長好嗎?那真是不錯,扎扎實實的正廳,但是比衛生廳廳長位置還要好的正廳,也很多的,吳市長是如此的年輕——隨便做哪個市的市長,都是不錯的。

  然後市長可以升為市委書記,然後副省長、副書記,再然後,省長省委書記也不是夢想。

  而做個衛生廳廳長,了不得就是過度一下之後,升為分管科教文衛的副省長,再往上走就不好走了,除非做完廳長再去做市長和市委書記……這多此一舉的,圖了啥呢?

  但不管怎麼說,陳潔是好意,他可不能表示出半點挑肥揀瘦的意思。

  「嗯,那你去吧,」陳省長點點頭,想一想之後,她又補充一句,「我是有這麼個意思,覺得小吳有些潛力,成不成的還兩說……那塊地你要三十畝就行了,用不著四十畝。」

  「三十畝?」陳太忠愕然地看一眼陳潔,你這是打算克扣誰呢?

  「荊大師是別人比不了的,」陳省長微微一笑,「小陳有空了,常來看看我這老太太。」

  這就是她只要十畝地了,陳太忠一開始想的也是這個,將來荊俊偉和荊紫菱各十畝地,陳省長您有十畝地也夠了,但是他要說出來,豈不是認為陳省長不如荊以遠?

  這話也只能陳潔自己說,至於說她是真的認為自己不如荊以遠,還是不想搞得太過惹人注目,那就說不清楚了。

  陳太忠出了門之後,就驅車駛向天南大學,開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摸出手機,給吳言撥個電話,「吳市長,在忙嗎?」

  「沒事,我剛到素波,」吳言淡淡地回答,「有話你說。」

  陳太忠將陳潔的意思說一遍,「……我覺得吧,這個衛生廳長有點雞肋,你怎麼看?」

  「回頭再跟你討論這個問題吧,」吳言沉吟一下壓了電話,很顯然,她現在也不是很方便。

  接下來,陳太忠來找天大的校長鄧暉,要說他以前在鳳凰科委的時候,還跟天南大學搞過合作,招收應屆畢業生,相互不是很陌生。

  但遺憾的是,鄧校長是去年年底上任的,而且是從其他地方調過來的,不是從天大升上來的,以前的淵源怕是不太好提起了。

  他來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鄧暉出去開會了,不過陳區長簡單地介紹一下以前的淵源,又說是陳省長讓自己來的,接待人員就讓他等著。

  等了約莫半個小時,鄧校長回來了,此人身材削瘦卻是精神十足,跟一個三十許的中年人一邊聊,一邊走了過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接待的人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嘀咕兩句,眼睛卻是看著陳太忠,很顯然是在介紹陳太忠的身份。

  「陳主任你好,」鄧校長聽完之後,走過來笑著跟他握手,又看一眼等待的兩人,「你們稍等一下,我先跟陳主任談點事。」

  進了辦公室之後,等接待員沖好茶水退出的時候,鄧暉才熱情地發話,「鳳凰科委的陳主任,我聽說了,去年鳳凰科委還招了我們學校幾個碩士生……現在你在哪兒高就?」

  「在恆北省干個小小的區委書記,」陳太忠笑著回答,他本來想說是區長,可是轉念一想,還是報個區委書記,名義上好聽點。

  「哈,准副廳了,難得是這麼年輕,」鄧暉沖他伸個大拇指,「前途無量啊。」

  「本地干部對我這個外地人擋路,是很有些意見的,」陳太忠苦笑著搖搖頭,似是苦惱實則謙遜,「在家千日好,出門日日難,我倒是希望還能呆在鳳凰科委。」

  「你這麼年輕,多加磨練,是磨刀不誤砍柴工,」鄧校長笑眯眯地發話,又扯了十來句,才問起來,「聽說陳省長有指示?」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推掉別人,專心跟陳太忠閒聊了,他是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當校長的,還用了些人情和手段,實在太明白陳潔在這個圈子裡的影響力了。

  而且陳省長熬過了今年這一關,就是可以直接副省長位置退休的,他自是要專心巴結。

  「剛才跟陳省長聊起來,明天荊老百歲生日,她也要過來,」陳太忠笑眯眯地發話,「然後我就想起來,荊老現在還跟荊教授住在一起,這天南兩寶中的一寶,碩果僅存的大師,該有更好的居住條件才行。」

  因為還要幫陳潔爭取十畝地,為了避嫌,他不好亂打陳省長的旗號,所以這話就說得含含糊糊的。

  第四千二百六十八章 半賣半送

  陳太忠說得含糊,鄧暉也不表態,就是點點頭,「唔」了一聲——你繼續。

  「我就建議,希望能給荊老撥三十畝地,在文淵湖後湖邊搞個院子,」陳太忠索性說得透徹一點,「陳省長說她支持,但是希望我跟校方商量一下。」

  他說得直白,鄧暉卻不敢這麼聽,誰知道這是陳書記的意思,還是陳省長的意思?於是他沉吟一下發問,「不知道陳書記你……跟荊老是什麼關系?」

  「我是荊老孫女荊紫菱的未婚夫,」陳太忠也不怕說這個,其實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消息,一打聽就能打聽到,「爭取這塊地,也是我做小輩的一番心意。」

  「這個嘛……」鄧暉略略地露出了為難之色,後湖撥出三十畝地來,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按說以荊以遠的身份和地位,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但是只憑這個年輕人空口白話,就劃出去,那也太兒戲了,可陳太忠的強勢,他也聽說過一二,於是笑一笑,婉轉地表示,「這樣,明天我也要去給荊老祝壽,到時候咱們再說。」

  「到時候你問陳省長,我擔心不太好,」陳太忠微微一笑,「她是在我提醒下,才想起來此事的……陳省長已經抓了多年科教文衛的工作了。」

  鄧暉原本是聽得臉一沉,心說你說話有點放肆,但是聽到後面的理由之後,心裡又是一抽——陳省長以前沒想到,可以說是疏忽,可自己故意去落實,這種可能的冒犯,是很不敬的。

  然而。他又不能因為陳太忠的一句話,就做主把三十畝地送出去,於是他微微頷首,「說得也不錯,那你認為我該怎麼做?」

  「這樣,我給陳省長打個電話吧,」陳太忠摸出手機,他不會認為鄧校長這句話是請教自己,正經人家是考校他呢——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唔,」鄧暉點點頭,心說你給陳潔打電話,終究不是她主動給我打電話,這裡面可就差著遠近呢——我得細細聽一聽陳省長的語氣。

  不成想。陳太忠還沒來得及撥號,鄧暉的手機先響了,他拿過來一看,馬上畢恭畢敬地接起了電話,「陳省長,您好。」

  陳區長一聽是這樣稱謂,就放下了手機。

  「小鄧剛才有事?」陳潔的聲音比較柔和。

  可是鄧暉卻嚇出一身冷汗。忙不迭解釋,「剛才在開會,手機調成靜音了,後來電池沒電了。我也沒發現……陳省長您有什麼指示?」

  「沒什麼,剛才有人提醒我,荊以遠和黃老並稱天南兩老,現在的住宿條件不是很好。沒有個大師的樣子,」陳潔淡淡地指示。

  他家兩套房子。也算馬虎了,鄧校長心裡苦笑,嘴上還不敢辯解——都跟黃老沾上邊了,「那是,是我們疏忽了,多虧您的提醒。」

  「有個叫陳太忠的,是荊老的孫女婿,可能近期會去找你說這個事兒,三十畝地左右,」陳潔慢吞吞地發話,剛才陳太忠一走,她就給鄧暉打電話,結果那邊電話關機,她就忘了這檔子事,會見了兩個人之後,才又想起來。

  掛了這個電話之後,鄧暉再看向陳太忠的時候,就是滿面的笑意了——人家不是詐他的,而是真有這麼一檔子事兒。

  而尤為糟糕的是,陳潔事先就給他打電話了,是他的手機沒電了,本來錯就在他,而他居然懷疑對方矯詔,這真是……

  所以他很直接地表示,「陳省長打電話來了,說了這件事,我這裡沒有問題。」

  「鄧校長嚴格把關,這是好的,公家的財產嘛,」陳太忠點點頭。

  他這話說得中正平和,但是他久居上位,說話多少就帶了點官腔,而這官腔聽到鄧校長耳朵裡,隱約就有不滿的意思了——公家的一點土地,你還要找陳省長落實,這是什麼意思?

  尼瑪,老子回頭就換個待機時間長的手機,鄧暉咬牙切齒地下定了決心,臉上還是燦爛的笑容,「後湖三十畝地,我保證找個好地段……陳書記還有什麼要求?」

  「其他沒什麼了,」陳太忠搖搖頭,然後又怔一下,方才發話,「荊老是咱天南歷史上都數得著的名人,這個……在天大這樣的人文環境裡,也是相得益彰,有傳世價值。」

  「這個倒是,」鄧暉笑著點點頭,心裡卻是在琢磨,這話到底什麼意思,然後他猛地就反應了過來,於是挑動著眉毛,放低了聲音,「我個人建議,出點錢,不要讓學校劃撥土地,這個所有權,也就沒有爭議了……你要想劃撥,那我也沒問題。」

  原本他也不至於讓步讓得這麼狠,這不是……手機電池不爭氣嗎?

  「沒爭議是最好的,」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大學校園裡不但幽靜,環境和氣氛也不錯,這裡的地是有錢都買不到的,「這地怎麼賣?」

  「一畝給個三萬五萬就行了,」鄧暉直接丟出個白菜價來,雖然三十畝地,也要花個百十萬,但是這點錢對於荊家,對於區委書記,算得了什麼?「再便宜的話,將來所有權還是麻煩。」

  「那就拜托你費心了,」陳太忠站起身來,從手包裡摸出一張卡片,放到鄧校長桌上,「一點小心意。」

  他對這個價格,還真是非常滿意,天大校園裡的三十畝土地,別說百十萬,加個零都算便宜的,擱在十年後,再加個零都不夠——須知這裡湖光山色綠樹成蔭,景色優美,偶有路過的人,不是學生就是教師,僻靜而又不失安全。

  「你這是干什麼?」鄧校長眉頭一皺,老大不高興地發話了。

  「選址的時候,還得你多幫忙,」陳太忠笑著發話,他現在已經習慣了,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事情辦得痛快,他是不會吝嗇一點小錢的,而且他都給省委組織部長行過賄,倒不信這個小小的大學校長敢不收。

  然而令他驚訝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鄧校長推來推去,堅決不肯接受這張卡,最後臉一沉,「你要是放下這張卡,這塊地我還就不管了。」

  你要敢不管這塊地,你這個校長就別干了!陳太忠臉上笑意大盛,可是話到嘴邊,他還是硬生生地改變了主意了,「呵呵,倒是我想差了……這是文化人的事兒。」

  「是啊,文化人的事,跟官場無關,」鄧暉笑著點點頭,又輕喟一聲,「其實文化和官場,本來就不該搭界的嘛。」

  「這句話說得漂亮,」陳太忠一抬手,啪啪地鼓掌兩下,笑著發話,「那這樣,我欠你個人情,有什麼我能做得到的,你只管提。」

  「素鳳手機和鳳凰科委,給我們解決十個……十五個就業指標,」鄧暉的要求張嘴就來,現在正值學生畢業期間,不少人已經找到了接收單位,但是也有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在二梁上吊著——其中還有不少關系戶。

  對鄧校長來說,這就是他最頭疼的事兒——關鍵是這倆單位的名額,都是相當緊俏的,能拿到的話,也證明他這個新校長有面子有人脈。

  後來說起這一刻,鄧暉總是要捶胸頓足,「當時只覺得條件不錯了,現在看起來……真的是冒了一把文人傻氣。」

  陳太忠的反應,是非常果斷的,「好,就這麼說定了。」

  現在的素鳳手機廠和鳳凰科委,都是一等一的難進,鳳凰科委的一個編制,八萬塊都是關系價——還不是全額事業編。

  但是對他來說,這完全不是問題,憑良心說,許純良和蔣君蓉在人事上,卡得都是比較死的,尤其是蔣君蓉,根本不給人通融的余地——我照顧你陳太忠的面子了,別人的面子我該不該照拂?

  這個坎兒是比較難過的,就像鄭在富雖然是鳳凰客運辦主任,但自己兒子的工作關系,死活進不了交通局,因為那一年市交通局劃出框框來了,全日制大學本科以下的,局裡一個都不進——放一個就等於放一片。

  可陳太忠是有信心的,因為此事涉及到了陳潔,副省長的面子,真能抵得上十五個人的名額,隨便給點政策就啥都有了。

  事實上,陳省長真要安排人的話,有的是好地方,開口要這樣十五個名額,那就是為了大局,土政策什麼的,都要靠邊站,而下面人有了副省長的指示,也就好開口子了——不服氣,你也找個副省長來打招呼。

  敲定此事,他就打算去荊以遠家報喜,不成想才走出校長辦公室,就接到了吳言的電話,「剛才有新華社的記者在旁邊,說話不方便……這馬上飯點兒了,晚上一起吃飯?」

  「晚上我有安排了,」陳太忠看看時間,還不到五點,「你找個茶社,我跟你能坐半個小時。」

  「我想多跟你聊一聊,」吳言嘆口氣,「我也在外地,你也在外地……你都是在外省,哪裡有那麼多可忙的?」

  「我真就有那麼多可忙的,」陳太忠苦笑一聲,「雖然這忙碌……看起來都沒啥意義。」

  「我剛才見蔣世方了,他許我一個市長,」吳言跟著苦笑一聲,「搞得我有點不會做了……那就錦園大酒店茶社見吧。」
zzr 發表於 2013-10-10 22:01
4269-4270

第四千二百六十九章 習慣的力量

  錦園大酒店嗎?陳太忠默默地掛了電話,錦園離天大不遠,離省委黨校和素紡也很近。

  但是他尤其難忘的是,第一次去錦園大酒店,是跟蒙勤勤在一起,兩人在KTV喝酒擲骰子,喝得不亦樂乎,最後還是尚彩霞來了,將蒙勤勤帶走的。

  那些逝去的青蔥歲月,終究是一去不復返了,年輕的書記收拾情懷,默默地驅車登程。

  由於被這種懷舊的心緒左右著,他覺得沒開了幾步,就到了錦園,而剛停下車,就看到鐘韻秋站在門口,沖著他招手。

  短裙黑絲,鐘秘書一如他認識的時候那樣,嫵媚而風情無限,陳太忠走上前,低聲而柔情地問一句,「訂了房間了嗎?」

  「是喝茶,」鐘韻秋白他一眼,捂著嘴笑了起來,「跟我來。」

  這捂嘴的毛病還沒改啊,陳太忠跟在她身後,看著那靈活扭動的臀部,禁不住走個私——小鐘好像是比較喜歡……我從後面進入的?

  可是穿上這灰色的裙子,臀部顯得小了一些,不像沒穿衣服的時候那麼大。

  鐘韻秋領著他上了二樓的茶社,吳言已經在裡面了,她坐在沙發上,手拿遙控器,正在換台,見他來了,就將遙控器丟到一邊,「我說你也太慢了一點。」

  「吳市長,你別岔開腿,勾引我犯錯誤,」陳太忠笑眯眯地發話,小白今天穿的也是裙子,是那種及膝的一步裙。

  好像蒙勤勤跟我喝酒的時候。穿的也是裙子吧?可我根本就沒往裙子裡看的心思,他心裡暗暗感慨:當時……還是太年輕吖。

  「蔣世方說了,涂陽的市長,」吳言看他一眼,心裡雖然有點淡淡的受用,但是不能改變她的說話主題,「或者還有變故,但是不會更差。」

  「涂陽市長,這個不錯,」陳太忠點點頭。「我感覺比衛生廳長強。你覺得呢?」

  「他又打不了保票,」吳言無奈地一笑,然後眉頭一皺,「所以我現在困惑。」

  不知道什麼時候。鐘韻秋已經搞來了一壺茶水。給陳太忠倒進了茶杯裡。陳太忠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這種事情,誰能打了保票?」

  「所以我……我就問他。」吳言吞吞吐吐地發話,這種表情是很少發生在她身上的,「其他崗位,比如說衛生廳的,我能不能考慮?」

  「我艹,」陳太忠將手裡的茶杯重重一頓,沒好氣地發話,「你怎麼能笨成這個樣子?」

  「不是我笨,是他追著我問啊,」吳言怯生生地回答,然後一攤手,「他就問我,是不是看上省裡其他崗位了。」

  「你不會說沒有嗎?」陳太忠差點把鼻子氣歪了,「見過笨的,沒見過你這麼笨的。」

  「想說沒有,哪裡有那麼容易?」吳言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蔣世方就算不升書記,也還是省長,陳潔只是個副省長,我犯得著為了一個副省長的許諾,得罪一個省長?」

  要不說女人就是這點膽量呢?陳太忠很無語地撇一撇嘴,可以打死都不認賬的嘛,「你看起來選擇很多,但是哪個位置都不保險,先多佔幾個坑,不能耽誤了。」

  「這不是一回事,」吳言苦惱地搖搖頭,又端起茶水喝兩口,才解釋一句,「去衛生廳,大頭是陳潔的人情,去涂陽,大頭是蔣世方的人情……今天蔣世方的樣子,就很不以為然,好像感覺我和陳潔合起來,在搞什麼。」

  原來是這樣,陳太忠緩緩地點頭,她這麼一說,他還真明白了,陳省長想給小白一個衛生廳長,這是陳省長的厚愛,但是憑良心說,此事並不是一個非常委的副省長能全程操作的,陳潔敢打這個主意,就算膽氣壯的了。

  所以此事,早晚還是要過蔣世方的——起碼要獲得他的支持。

  而蔣省長本人,對小白的位子也有安排,不過非常遺憾的是,他的安排跟陳潔沖突了,蔣省長心裡肯定會有點糾結,你找了我幫忙,居然還找別人,這是什麼意思?

  當然,吳言可以拒絕陳潔的好意,但是那樣就太不識抬舉了——堂堂一個副省長開口,說幫你張羅個廳長,不但是對你的幫助,也是對你的賞識。

  更何況,蔣世方對那個凃陽市長,也不是手拿把掐,多少是存在一些風險的,若是沒有陳潔開口,吳言倒也不會去想,但是陳省長開口了,若是拒絕,也是對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負責任,須知一步遲步步遲。

  總之,不管怎麼說,蔣世方雖然是得了黃家的授意,才肯支持吳言的,但是吳市長還想要借用其他人的力量,謀求其他的位置,會讓蔣省長非常不爽——這麼不識抬舉,惹得火了就不支持你了。

  想明白這個,陳太忠也是有點無語:看在別人眼裡,吳言的正廳都鐵板釘釘,只是需要選擇位置了,殊不料,成算大了,也有大的苦惱啊。

  成算小一點的話,陳潔估計不會冒頭,而且她給的位子,在吳言看來是稍嫌差勁,可這樣的廳局正職,在陳省長手裡也沒幾個,而且陳省長分管科教文衛多年,衛生系統裡肯定也有親近的人,眼下肯將這個位子讓給一個外人,是相當有誠意了。

  「窮人有窮人的苦惱,富人有富人的苦惱,」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行情太好,也是罪過啊。」

  「你倒是給個建議嘛,」吳言白他一眼。

  「那你跟蔣世方實話實說就行了,這是陳潔願意幫你,兩條腿走路,」陳太忠想來想去,覺得也只能是坦白了——有些時候,敞開了說話反倒效果更好。

  「開什麼玩笑?」吳言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太忠講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但是官場裡不興這一套,「除非他直接問,要不然我絕對不能說,沒說破,就有回轉余地。」

  「無非是自欺欺人,」陳太忠悻悻地回一句,不過小白如此想法,雖然略有點保守,但也有道理,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樣,大家都知道是假的,照樣要稱贊,說出來的,那就是小孩子。

  想到自己在北崇上升半步是如此的艱難,而吳言副廳升正廳,不但游刃有余,還有這麼多選擇,他心裡也禁不住要暗暗地感慨:這人和人,還真是不能比啊。

  「算了,明天我先去看一看陳潔吧,」吳言跟他商量一陣,也沒談出個長短來,還不如明天去見一見陳省長,見機行事。

  「明天……你估計得下午去了,」陳太忠猶豫一下,還是實話實說,「明天上午,她要去參加荊以遠的生日宴會。」

  「荊以遠?」吳言聽得眼睛微微一眯,然後陷入了沉默中,好半天才嘆口氣,「咱們晚上就住在這裡吧?」

  「這兒的老板,似乎是簡泊雲的什麼親戚,」陳太忠不動聲色地回答,好半天才又說一句,「你也知道我住在哪兒的,就別讓我為難了……要不這樣,你實職正廳以後,跟我就再沒半點關系了,行吧?」

  「那怎麼行?」吳言聽得嚇了一跳,聽到荊紫菱這個名字,她確實不是很爽,但是相較婚姻和愛情,她更在意的是權力。

  而目前的吳市長,不但已經單飛,此次正廳運作成功的話,她跟章堯東就徹底撇開了從屬關系,其他人再說吳廳長,只能說她跟章系淵源很深,或者出身於章系。

  這個節骨眼上,她怎麼能容忍陳太忠棄她而去?沒了陳太忠,她想再進一步,那就要重新經營了,這談何容易?而且天南是黃家的大本營,她若跟他沒了往來,別人看在眼裡,又能生出不少事端。

  曾幾何時,陳太忠還是在她庇護下的小副科,不知不覺間,已經成長為能替她擋風遮雨的大樹了,想到當初為了提拔楊新剛,他還得胡攪蠻纏地對自己用強,而現在……卻已經有能力造就全國最年輕的實職正廳了。

  以前吳言不止一次抱怨過他的花心,也一直努力成為他的正牌夫人,甚至想象過,不能再這麼不明不白地繼續下去了。

  但是當她聽說,陳太忠真的打算放手的時候,才終於開始正視這個問題,略略思索一下,她猛然間就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他了。

  以前她還沒這麼強烈的感覺,可自打今年以來,先是鳳凰的非典防治,然後又是對正廳位子的設計,這一切根本離不開陳太忠。

  若沒有他的大力支持,她怎麼能在鳳凰鐵腕治理非典?而這個工作若是搞得不好,她又怎麼能成為待提拔的熱門?

  說得更過分一點,一旦失去陳太忠的保護,她別說進步了,遇到什麼邪惡的家伙,很可能她自身難保。

  只有在即將失去的時候,才會體會到擁有的美好,吳言仔細想一想,發現自己不能忍受的,無非就是他的女人太多,以及自己不是正宮。

  但是,她又有什麼資格跟荊紫菱爭呢?

  事實上,吳言很清楚,太忠是想把這層關系維系下去的——也就是說,他還是在乎她的。

  「你這家伙,」她略帶一點嬌嗔地發話,「我就吃點醋,你至於這樣絕情嗎?」

  第四千二百七十章 前夜

  小白撒嬌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愛啊,陳太忠真是很少見到吳言撒嬌。

  不過聽說她不想就此離開,他心裡也微微一松,劉望男說得還真不錯,習慣的力量真的是巨大的,習慣了在哥們兒身邊無憂無慮的生活,想要離開,那是需要點勇氣的。

  「其實我就是氣急敗壞地一說,」陳太忠心裡得意,嘴上卻是在甜言蜜語,他一探手,將小白攬入懷中,笑著發話,「正考慮怎麼翻悔呢,還好,你也舍不得我。」

  「找個地方輕松一下吧,」吳言低聲發話,她的眼白有點微微發紅,這是她動情的標志——事實上,別看她既抱怨夾在兩個省長中間無所適從,又吃荊紫菱的飛醋,但她今天的心情,還是非常好的,半個正廳到手了。

  所以她很想放縱一下自己,於是用略帶點沙啞的聲音勾引他,「我也可以穿絲襪……嗯,帶網格的那種。」

  「時間不早了,」陳太忠嘆口氣,他被她的承諾說得食指大動,「但是……我真的還有事,你要真想慶祝的話,去湖濱小區等我吧。」

  「唉,」吳言失望地嘆口氣,然而,想到太忠對自己的重要性,她雙腿並攏,夾一夾腿間的腫脹,果斷地做出了決定,「那好,我去……你什麼時候能去?」

  「怎麼也得七點半以後了,」陳太忠盤算一下時間,「我爭取盡快趕回去。」

  接下來,他是要去荊家。通知下午的結果,待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六點二十了。

  這兩天由於老爺子做壽,荊濤包了門外一家不小的賓館,只要是來看老爺子的,管吃管接送,想住還可以住在賓館裡。

  所以陳太忠去荊家,就撲了一個空,除了荊濤愛人和她的兩個娘家人,大部分人都去賓館招呼客人去了。荊俊偉和荊紫菱兄妹倆也去了。

  「小陳也趕緊去吧。」荊濤的愛人對小陳的態度,有所緩和,「我就是幫著看家呢。」

  陳太忠很想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可是看到她身邊的那倆娘家人。終於按捺下了那番賣弄的心思——哥們兒就不要讓嫉妒蔓延了。告訴小紫菱兄妹就夠了。

  然而趕到飯店。他才愕然地發現,估計用不著他通知了——鄧暉就在現場幫忙招呼客人。

  荊家兄妹也在走來走去地招呼賓朋,此刻的荊紫菱是格外地惹眼。以前她還僅僅以漂亮和聰明著稱,現在則又加上了「易網公司老總」的光環,耀眼到令人不可直視。

  不少年輕人面對上她的時候,連目光都不敢直視,扭捏得不成個樣子,天才美少女的殺傷力,由此可見一斑。

  陳太忠等了一陣,好容易等到這兄妹倆空閒了,上前招呼一聲,「俊偉,我下午找到學校了,那邊答應了,給你爺爺批塊地……這兩年趁老爺子身體不錯,把房子蓋起來。」

  「剛才鄧暉說了,」荊俊偉笑著點點頭,「辛苦你了,不過你也不是外人,也是給你和紫菱的孩子掙家當呢……對了,怎麼多給了十畝?」

  「那十畝是感謝陳潔的,」陳太忠低聲回答,「這件事是陳省長過問的,我多要十畝地給她……老爺子擔個虛名,沒問題吧?」

  「哦,原來是這樣,」荊俊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低聲笑著回答,「沒問題,每家十五畝都沒問題,我荊家從來沒有知恩不報的人。」

  「一畝地可能花個三五萬,」陳太忠索性將事情交待明白,「現在花點小錢,將來能站得住腳,你要不方便,錢我出了。」

  「嘿,這才幾個錢?」荊俊偉聽說要收錢,先是一怔,然後就笑了起來,「跟白給的一樣,百來萬的事情,也值得你專門說一次……我買單了,妹夫你這面子,就值百來萬了。」

  「那回頭蓋房子,也歸你管了,」陳太忠輕笑著發話,「我和紫菱都挺忙的。」

  「沒那美國時間,我只管出錢,」荊俊偉搖搖頭,斷然拒絕,「你倆要是忙不過來,讓阿姨管好了,她挺會哄我爺爺的。」

  他嘴裡的阿姨,就是荊紫菱的母親,他們兄妹倆的關系,那是沒得說,但他跟後媽就是對不了眼。

  「反正我是真忙,」陳太忠笑一聲,抬手又招呼別人,「小李,小牛……來,我給你倆介紹一下,這是荊老的孫子孫女……」

  合著李世路和牛曉睿也夾雜在人群中混了進來,兩人站在大廳,正四處找施淑華一家子呢——要說這倆在恆北,基本上不打招呼,但是來了天南這陌生地界,兩人就不由自主地湊到了一起。

  這是為數不多的、幾個需要陳太忠親自招呼的主兒——真要說的話,他也算是荊家人,幫忙招呼來賓是很正常的。

  李世路和牛曉睿此來,主要是抓新聞花絮來的,荊以遠做為國內「碩果僅存的兩位大師」,值得報道的東西真的不少。

  遺憾的是,他倆來得太過單槍匹馬了,而省外慕名而來的媒體,真的不要太多,所以他倆混不上親朋區,只能在媒體區呆著。

  這區域的劃分,其實是為了交流方便,荊家招待的飯菜是一水兒的自助,來得早晚、坐在哪個區,並沒有什麼區別。

  李世路其實沒興趣跟牛曉睿說話,他甚至已經猜到,這女人沒准跟太忠哥有一腿,可是眼下兩人孤零零的沒啥意思,所以一人端個盤子,坐在一張方桌邊,一邊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荊以遠這個祝壽,有點小家子氣,」李記者一邊往嘴裡塞飯,一邊含含糊糊地表示,「這麼個小飯店,實在有失身份。」

  「人家明天才是祝壽呢,今天就是敞開招待,」牛曉睿夾起一塊黃瓜,蘸著醬嘎嘣嘎嘣地嚼著——她最近在減肥,「我看那個登記的冊子,分好幾冊。」

  兩人正說著,又走過來兩個年輕人,端著盤子在他倆身邊坐下,埋頭吃了幾口之後,其中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抬起頭,沖他倆笑一笑,「兩位同行,哪個媒體的?」

  李世路端起啤酒來喝,就跟沒聽到這話一樣,要不說官二代就有這樣的底氣,不過牛曉睿卻不能這麼做,她淡淡地回答,「恆北導報。」

  此情此景,她實在不能在中間再加上「經濟」二字了,已經夠丟人了……不是嗎?

  「恆北導報?」問話的年輕人訝異地重復一遍,然後微微一笑,「不太聽說。」

  「不太聽說,你可以換個桌子嘛,」李世路聽得就不高興了,他《朝田日報》的名氣,在恆北比導報大很多,但是出了省,導報的前面好歹有「恆北」二字,給人感覺不算弱。

  聽到別人說自己人的不是,李記者心裡登時就有點不開心,於是官二代的脾氣就發作了,「我倆在這兒吃飯,請你們來了?」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另一個小伙子不高興了,咽下嘴裡的飯菜,抬頭看他,「我地北晨報的,這是新華社的高老師……大家都是媒體人,不能好好說話?」

  小伙子說《地北晨報》的時候,就很有點優越感——地北晨報的輻射面出了地北,在周邊幾省有點影響力,足可以傲視恆北導報。

  而新華社的記者,那就更厲害了——起碼有這個招牌,別人都要買賬的。

  「新華社,好嚇人呢,」李世路冷哼一聲,他才待繼續說話,才想到這倆是沖著牛曉睿去的,心說我多什麼的事,「牛總編是耶魯大學畢業的,你倆誰有這學歷?」

  話還是很不含糊,但是仇恨已經轉移了,他端起啤酒來繼續喝酒——接下來我就看戲了。

  「原來是耶魯大學的高材生,」新華社高老師笑著端起酒杯,「小小的導報,倒也難得了,牛總編……咱們喝一個?」

  這話說得著實輕佻無禮,想牛曉睿當初也是敢拿身份壓陳太忠的主兒,她冷冷一笑,「想敬我……你是MBA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高老師有點不高興了。

  「新華社就很大?」牛曉睿淡淡地掃他一眼,「勸你一句,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咦,我倒是奇怪了,」高老師的聲音大了起來,他本來就是新華社的人,來媒體區混飯已經很砢磣了,看到一個美女記者,想要搭訕一下,覺得是很給對方面子了,不成想人家是如此的囂張。

  他覺得很沒面子,也想吸引一下別人的注意,於是就放大了聲音,周邊都是媒體人,而新華社是媒體裡的老大,他把名聲打出去,也就不愁晚上寂寞了——媒體人裡,還是很有幾個美女的,「我新華社記者敬你一杯酒,就是冒犯你了?」

  「我不想跟你喝,就是眼裡沒新華社了?」牛曉睿可不是善碴,也高叫了起來,她斜眼瞟著不遠處的陳太忠——你要看著我受辱嗎?

  陳太忠將這一切看了一個端詳,心裡生出一點愧疚來——牛曉睿昨天可不是在湖濱小區住宿的,那是他女人們居住的地方,而牛主編只是他的炮友,不合適放她進去。

  但是哥們兒的炮友,那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於是他看一眼在遠處喝茶的劉曉莉和雷蕾——你倆,幫我一把。
zzr 發表於 2013-10-11 21:58
4271-4272

第四千二百七十一章 群起攻之

  雷蕾還在猶豫,劉曉莉卻是已經站起了身,走到了那張桌子前,皺著眉頭不耐煩地發話,「高老師,你今天喝得有點多了……早點、休息吧。」

  「劉曉莉,這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當家了?」高記者眉頭一皺,劉曉莉文風犀利,是天南輿論界近年來冒出的新秀,所以他認識。

  但他是新華社記者,遠非什麼天南商報這種三流媒體能比肩的,他也不是很將此人放在眼裡,「我來,是為了報道荊老,你沒這個資格。」

  「我現在就宣布,取消你報道的資格,」劉曉莉沉著臉發話,都被精神病過,還怕個什麼?尤其是陳太忠就在現場,「你可以走了,這裡不歡迎你。」

  「你說了不算,」高記者猶豫一下發話,所謂話趕話沒好話,見到一個野雞報紙的記者跟自己得瑟,他也嗆了,「你姓劉,不姓荊……我是代表單位來的,你代表的是什麼單位?」

  這話說得真是打臉,劉曉莉供職的《天南日報》本來就是社會性的媒體,劉記者雖然近期名聲大噪,但是目前也不過是個差額事業編一一就這都是拜托她的名聲所賜了。

  「她代表我省委文明辦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卻是李雲彤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頭來了事實上,沒有人發現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陳太忠看得也是有點愕然,不過再一想,文明辦抓的就是精神文明,荊老是書法大師,百歲壽宴,文明辦該有所表示。

  傻大姐身著白色繡花短袖衫,米黃色一步裙,高挑的身材站在那裡,給人一種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不過看到她修長圓潤的雙腿,陳太忠總是難忘去年春天的那一個晚上,兩條豐腴的長腿大張著,她說...」領導,你要深入群眾!

  「這是我們《商報》的記者,代表我們經貿廳的態度,」緊接著,又一個人站了出來,他冷笑著發話,「小伙子,飯你可以隨便吃,這是自助餐……話不能亂說。」

  我草,這去……董瑜亮?陳太忠猶豫一下,才認出了面前這位,省委黨校的同學,經貿廳的明日之星,好像才三十出頭,就要惦記著往副廳走了。

  「這種場合,你新華社的來搗什麼亂?」又一個年輕人發話了,很不耐煩的樣子,「老老實實地吃你的……,荊老的好日子,不要隨便折騰。」

  這個人,陳太忠也似曾相識,大約是民政廳老大凌洛的秘書一一嗯,民間有這百歲壽星,哪怕不是荊老,民政廳也該過來問候一下。

  「行了,荊老的好日子,大家吃喝吧,」陳太忠終於出面發話,又看一眼那高記者,「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你誰啊?」那高記者早就熱血上頭了,只覺得一生遭受的恥辱,都沒有今天的多,於是口不擇言地發問,「你是荊家人嗎?」

  「太忠你跟他膩歪什麼呢?」此時,又有人發話了,原來是一個漂亮的年輕男人從外面走進來,「攆走就完了,哪有那麼多話?」

  廢話,我沒你那麼個老爹,陳太忠笑著點、點頭,「純良,那交給你了。」

  「許主任你這……」高記者目瞪口呆地看著對方,他是認識許純良的,鳳凰科委的業績實在太逆天了,新華社也出過幾篇稿子,所以他能認出科委的老大來。

  甚至他都知道,許主任是省紀檢委書記許紹輝的公子,別的說話的人,他不太清楚其身份,眼前這位,那還真是他惹不起的。

  「不要這這那那的,」許純良一擺手,略帶一點不耐煩地發話,「太忠都讓你走了,你怎麼還不走?」

  許主任的性子是外柔內剛,等閒不會跟人發火,不過他當科委一把手多年,所謂居移氣養移體,談吐之間,不經意地就帶了一絲威嚴出來。

  「太忠?」高記者輕聲重復一下這兩個字,下一刻,他的身體猛地一震,駭然地看向那個高大的年輕人,愣了差不多五秒鐘之後,他一低頭,抓起手邊的手包,就匆匆離開了,連一個字都沒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陳太忠了吧?

  他沒見過陳主任,但是從不少人嘴裡聽說過,黃家的明日之星,天南的地下王者,聽說此人的脾氣是相當不好--對了,好像還是荊家那個天才美少女的男朋友。

  看到他掩面而走,陳太忠也就懶得計較了,而是扭頭看向許純良,笑嘻嘻地打招呼,「我說你怎麼來了?」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許主任直接頂他一句,然後才又發話,「荊俊偉跟我關系不錯,而且我就在素鳳手機,兩步路的事。」

  「素鳳手機最近賣得怎麼樣?」陳太忠正好想了解一下。「不怎麼樣,拼價格唄,」許純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目前正在開發彩屏手機,看能不能扳回點市場……,我在考慮放棄西門子模塊,西門子在手機這一塊,快撐不下去了。」

  「別愁眉苦臉的,」陳太忠笑眯眯地一拍他的肩膀,「紅外測溫儀,你小子賺了有兩個億吧?還裝什麼窮?」

  「屁,毛利連五千萬都不到,」許純良直接爆一句粗口,「賣得倒是不算少,不過省裡市裡都說了,讓我顧全大局,不許多賺。」

  「這純粹是有錢燒的,兩個月賺五千萬還少了?」陳太忠很無語地指一指他,「我們北崇一年下來也賺不了五千萬。」

  「你這沒得比了,基礎就不一樣,」許純良白他一眼,然後他似乎也發現,自己說話有點嗆了,少不得又補充一句,「北崇有你在,想發展還不是很簡單?」

  「對了,你這個紅外測溫儀,可是來自於我的靈感,」陳太忠笑眯眯地發話,「是不是該給一點創意費?」

  「我給的你還少了?」許純良不滿意地哼一聲,陳太忠初到北崇,他就支援了兩千萬過去--那是不折不扣的支援,跟撥款的性質一樣。

  不過呢,一世人兩兄弟,這些也就沒啥值得一提的,「現在天氣轉暖,非典的勢頭下去了,不少人認為,明年這個病毒,可能卷土重來,你怎麼看?」

  「怪不得壓縮科委的利潤,原來你是要圖長久,」陳太忠反應了過來,明年非典再爆發的話,還有一波紅外測溫儀的需求,純良現在想做牌子,那就要犧牲部分利益。

  然而,在羅天上仙曾經的印象中,非典好像就折騰了一下,起碼在以後很長的時間裡,沒再聽說這麼恐怖的事情,他仔細想一想,才認真回答,「不過這個你問我沒用,我又不是醫生。」

  「我想囤點元器件,就像你囤積苧麻和煤炭一樣,」許純良也不客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需求,「別人都說你預測能力強…」你幫著預測一下。」

  「我有個毛的預測能力,」陳太忠搖搖頭,想一想又補充一句,「我認為沒必要囤。」

  「你這麼說,那就不囤了,」許純良點點頭,他做事的隨意性是很大的,然後他眼珠轉一下,「其實我頭疼的,還是素鳳手機的發展……你也幫預測一下?」

  「都告訴你了,我不會預測,」陳太忠擺一下手,然後鼻子抽動一下,「素鳳手機,可是高新區控股,讓那只驕傲的小母雞去頭疼吧……嗯,什麼味兒這麼香?」

  「小公雞燉蘑菇的味兒,」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不是別人,正是蔣君蓉,陳太忠聞到的,正是她身上的香水味。

  「進來還沒吃飯呢,我先走了,」許純良點點頭,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

  「純良你可是學壞了,」陳太忠嘆口氣,然後轉過頭來看身後的女人,「你不是明天才來嗎?」

  「明天來的話,就聽不到你在背後嚼舌頭了,」蔣君蓉沉著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原來給我起了這麼個外號?」

  「不關我事,是許純良給你起的,」陳太忠搖搖頭--兄弟就是拿來賣的,然後他就打算邁步離開。

  「你要是這麼走了,我就跟荊紫菱說,你調戲我,」蔣君蓉站在那裡,淡淡地發話。

  我說,好歹是荊老的好日子,你不至於這樣吧?陳太忠眉頭一皺,才待說話,猛地聽到身後有人驚喜地招呼,「君蓉姐,你來了?」

  打招呼的不是別人,正是李世路,他四下都找不到熟人,眼見蔣君蓉來了,真是喜不自勝,陳太忠聽到這個聲音,拔腳就走--小李,不愧哥幫你那麼多次。

  蔣君蓉見狀,也沒辦法再找他的麻煩了,只能招呼一聲,「勇生叔沒來?」

  「沒來,我是代表媒體來的,」李世路笑著發話,渾然不知道自己曾經做了一個明晃晃的燈泡,「正發愁從哪兒弄點花絮呢,還好你來了。」

  「花絮自然要找陳太忠,」蔣君蓉笑著搖搖頭,然後她的眉頭一皺,「這家伙還真有女人緣兒……那老女人又是誰?」

  「那個……是我們恆北一個報紙的總編,」李世路順著她的眼光看去,發現牛曉睿正笑眯眯地跟陳太忠交談,禁不住有點微微愕然--君蓉姐這話說得,牛曉睿未必比你大吧。

  事實上,他還是願意幫陳太忠解釋一二的,「這女人經常給太忠哥寫軟文。」

  第四千二百七十二章 藏龍臥虎

  其實蔣君蓉猜得不錯,牛曉睿正在向陳太忠抱怨,「我說,來了素波,你就失蹤了……找都不好找。」

  「沒失蹤,一直在忙,」陳太忠笑著一攤手,這個動作擱給外人來看,像是普通的應付場面,「像剛才你被人欺負,我看見了,不是趕緊讓人幫你解圍?」

  牛曉睿自然也知道,剛才那麼多人幫她,肯定不是因為她有多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絕對是有人授意的,而她在天南沒熟人,能幫她的,也就只有他了。

  太忠在天南的威風,還真不是吹的啊,牛總編心裡感慨,臉上卻是帶著職業化的笑容,「想搞點荊老大壽的花絮,真的不容易,想來想去,還是要拜托陳書記了。」

  「花絮什麼的,我知道的也不多,」陳太忠笑著搖搖頭,「而且現在也沒時間跟你說,你不看我都忙成這樣了?」

  「等晚上沒人了,咱們可以躺在一起,慢慢地聊,」牛總編下意識地舔一下嘴唇,同時壓低了聲音,「騷年,別是不行吧?」

  「也不知道每次先扛不住的是誰,」陳太忠被她的媚樣勾起了點心火,但是想到連吳言都去了湖濱小區等著,他只能無奈地笑一笑,「我現在是真忙,回了恆北就有時間了。」

  「唉,」牛曉睿遺憾地搖搖頭,卻也不好說什麼,因為又有人走過來了。

  「老班長,好久不見了啊。」董瑜亮笑著打招呼,「一走就銷聲匿跡,連同學都不見了?」

  「董廳你這不是埋汰人嗎?」陳太忠笑眯眯地打趣他,「是你脫離群眾和同學了,不是我。」

  「哪兒來的董廳?」董瑜亮苦笑著搖頭,他現在倒確實是市委副書記,但那是上谷市——素波市管轄的縣級市,市委副書記也不過是個正處,「正經是你,主政一方。馬上就是陳廳了。」

  「陳書記,你們聊,我去吃飯,」牛曉睿轉身離開。

  「陳書記?」董瑜亮聽到這個稱呼,訝然地看老班長一眼。然後就笑了起來。「原來是升了區委書記。妥妥的准副廳了……你真會裝。」

  「沒有的事兒,」陳太忠笑著搖頭,「以訛傳訛,我只是暫時主持黨委工作……新書記來了,我就打回原形了。」

  「這還要個毛的新書記,你都已經主持工作了,」董瑜亮一抬手,很無奈地指一指他,「老班長,這種到手的鴨子都要飛了,我真的會氣得吐血。」

  「太忠升區委書記了?」就在這時,又走過個人來,卻是鳳凰賓館的張智慧,他呲著一口黃牙干笑,「這可太好了,要不了兩年,鐵鐵副廳。」

  「我說,我北崇來的人也不少呢,」陳太忠哭笑不得地哼一聲,「張總,咱不帶這麼上眼藥的……對了,你怎麼來了?」

  「我跟荊老學過書法,是他的學生,」張智慧笑眯眯地回答,待見到大家愕然的樣子,才又做出補充,「我買了荊老的字帖來練習的。」

  你這大喘氣的,董瑜亮聽得哭笑不得,可是他不明此人身份,還不好說什麼,倒是陳太忠知道老張有調戲人的愛好,也不以為然,「你來肯定有原因,少扯那麼多。」

  「我跟著唐姐來的,」張智慧嘴巴沖著某個方向努一下。

  陳太忠順著他的指引看去,愕然地發現,唐亦萱和兩個女人正站在大廳的一角,跟一個年輕男人低聲地聊著什麼,時不時還微微一笑。

  小子,你敢公然地剃我的眼眉?陳太忠見狀,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然而下一刻,他就發現,「這個男人,我看著有點眼熟。」

  「張沛啊,蒙老大的秘書,」張智慧看他一眼。

  「我是真沒想到,蒙老板也派人來了,」陳太忠微微一笑。

  事實上,這時候他已經反應過來了,蒙藝跟荊老是有點瓜葛的,尤其是唐總理跟荊老也有私交,但是蒙書記已經離開了天南,眼下更是局候補了,實在不好隨便回來,派個體己人兒過來,表示一下祝壽的意思,倒也是正常了。

  看到唐亦萱斜對著自己,目不轉睛的樣子,陳太忠實在有點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相思,於是對董瑜亮笑一笑,「我去打個招呼。」

  董瑜亮微笑著頷首,見他離開,才快步走向剛才那個成熟女人,「打擾了,能聊兩句嗎?」

  「董廳大駕光臨,不勝榮幸,」牛曉睿笑著伸出白嫩的小手,同對方握一握。

  「我們老班長那是胡說,擠兌人呢,」董瑜亮笑得露出了二十幾顆牙齒,他此來,是打聽陳太忠是否真的上位區委書記的,「倒是沒有請教你貴姓?」

  「免貴姓牛,叫我小牛好了,」牛曉睿熱情地回答,她是想打聽一些荊老不為人知的事情,眼見這位跟陳太忠熟識,那是想也不想就湊了過來……

  陳太忠走過去,先跟張沛打個招呼,「張廳啥時候過來的?」

  「陳書記,我就是個處長,別擠兌我成不?」張沛看著他苦笑,「你堂堂的區委書記,不要拿我們這些小干部開涮。」

  「目前還是區長,」陳太忠又一次聲明,不過,想到蒙藝和岳黃河的關系,張沛知道他要升區委書記,其實也很正常,「張處來天南,也不知道提前打個招呼。」

  打招呼我也不可能沖你打,張沛心裡暗暗苦笑,你都離開天南了。

  就在他考慮措辭的時候,一個女聲在他身後響起,「亦萱姐,上樓坐吧。」

  卻是荊紫菱聽說唐亦萱來了,趕過來接待,一邊招呼,她一邊看一眼陳太忠。「你也上去?」

  「你們上吧,」陳太忠意興索然地擺一下手,又淡淡地看一眼唐亦萱,不成想小萱萱看都不看他,轉身走了。

  不用撇清到這種程度吧?他心裡有點說不出的感覺——事實上,他只是非常遺憾和愧疚,今天晚上不能去陪小萱萱了。

  其實今天的這一頓接待晚宴,勾起他心火的有好幾樁,李雲彤是一樁,牛曉睿又是一樁。之前在錦園。有對青春易老的感慨,而眼下面對唐亦萱,他還是必須克制——既然沒有退出官場,他就不能肆意妄為。

  敬一圈酒。然後走人吧。陳太忠看一看表。已經是七點十分了,於是拿起一瓶五糧液,在幾個人多的桌子上敬一下酒。他是荊老的准孫女婿,是有這個資格的。

  有意思的是,見到他敬酒,鄧暉也趕了過來,他笑眯眯地表示,「陳區長,咱一起敬酒,好多人我都不認識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好在距離施家人不遠的地方,施淑華聽得撇一撇嘴,低聲嘀咕一句,「現在還叫陳區長,這信息也太落後了。」

  「關你什麼事兒?」施金鵬淡淡地看一眼女兒,「這好歹也是天大的校長,這種接待的場合,人家不來都行。」

  這話一點不假,鄧校長來天大的時間不長,而荊濤現在也退了,荊家兩個小輩又不在天南發展,按說跟荊家沒有太多交情,沒必要跑來打下手。

  事實上,鄧暉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荊以遠就算名氣再大,也是老得快動不了啦,等他做壽的時候,身為校長的鄧某人到現場祝福一下,也就算意思到了。

  但是今天陳太忠的造訪提醒他,荊以遠雖然老了,可影響力絕不容低估,連陳省長都是很買賬的。

  陳潔明天會到場祝壽,這個並不重要,無非是體現對老藝術家的尊重,左右不過樣子貨,可是她還要為荊以遠爭取三十畝養老的土地,這就是實打實地買賬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就覺得,今天晚上的接待場合,他不能不來,事實證明,他這麼想真的沒錯,來為荊老拜壽的,出自各行各業、五湖四海,甚至很多天南本地的干部,他都不認識。

  跟陳太忠並作一處之後,很多人他就對上了號,然後他才發現,荊老這個大師,那真不是白當的,眼皮子的駁雜,根本不是他能想像得到的。

  像那些聲名顯赫的人物,也就罷了,很多草莽龍蛇,偶露崢嶸,卻根本是他沒聽說過的字號。

  比如說,一個很年輕的眼鏡男,坐在桌邊獨自一個人吃飯,陳太忠一定要過去敬一杯酒,眼鏡男不敢受這番殊榮,忙不迭站起身,「太忠主任太客氣了。」

  「邢總當得起我的這份客氣,」陳太忠笑著回答,「你的碧濤,幫俊偉和紫菱盈利不少。」

  「其實是荊總解我於倒懸,」邢建中笑著回答,「沒有荊總,就沒有我的今天。」

  這碧濤是個啥呢?鄧暉正在琢磨,旁邊嘩啦啦走過來幾個記者,「啊呀,碧濤的邢總也來了,這次一定要抓住他采訪。」

  「是呀是呀,這可是天南煤化工企業的標桿,填補國內空白。」

  「國內空白都扯了,碧濤門口拉貨的車都能排兩公裡,人家一年賺好幾個億。」

  鄧暉此前,哪裡聽說過這樣的人物?

  而更令他吃驚的,是那些坐進了包間和雅座的人物,那裡面隨便一個,身份都絕對地不簡單,蒙藝的嫂子和秘書就不用說了,還有文化部、教育部的來人。

  再往上數,還有九三學社的副主席,黃和祥、鄭文彬之類的局委,也派了人來恭賀,更別說還有唐總理之類的,通過人轉達他們的關注。

  這些外地來客,都是紛紛提前抵達,所以在這前夜,他真的見識到了太多的人物——大名鼎鼎的,和默默無聞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k231731

LV:6 爵士

追蹤
  • 15

    主題

  • 4112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