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赤手空拳到億萬富豪 作者︰綠城一劍 (連載中)

8591 2008-9-23 03:41:5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3 43091
8591 發表於 2008-9-26 17:17
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七章 化險為夷(之七)
作者︰綠城一劍
    晚餐的時間,在桂江大飯店餐廳的豪華包廂里,胡大海預訂了一桌豐盛的酒席,準備宴請劉文斌和黃仁德。



    兩位客人準時來了。胡大海迎上前和客人熱情握手,然後招呼他們入席落坐。畢自強西裝筆挺,一直站立在胡大海的身後,一語不發,對兩位客人行著注目禮。



    “劉老板、黃經理能夠光臨,真是給我胡某面子呀,”胡大海坐下後,面帶笑容,客套地說道︰“略備薄席,不成敬意啊,尚請兩位多多包涵啦。”



    “不敢當,不敢當,”劉文斌端坐在胡大海對面的位置上,沖著他一欠身,微笑著說道︰“胡總客氣了。”



    “是呀,”黃仁德坐在胡大海右邊的位置上,趕忙接過話題,說道︰“讓胡總破費請客,真是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嘛,別見外喲,”胡大海邊說話邊扭過頭,示意站立在他身後的畢自強︰“你也入座吧。”



    畢自強依言在胡大海左邊的位置上落坐。



    女服務員從門外腳步輕盈地走進來,在眾人圍坐著的餐桌上擺開餐具、茶杯,給各位客人倒上茶水,方才退出門外听喚。



    “這是劉老板,黃經理,”胡大海故意向畢自強介紹著,之後把臉面對客人,說道︰“這是我們公司業務部的經理畢自強。”



    劉文斌面無表情,靜坐不動。見狀,黃仁德站起來,禮貌地稱呼著“畢經理”,主動伸出手來與畢自強握了握手,以示友好。之後,包廂里的氣氛是難堪的沉默。命運捉弄人啊!誰能想到,往日的仇家畢自強和劉文斌如今竟還能同坐在一張飯桌前呢?當他們的目光再度相遇之際,彼此已是結怨多年了。



    “我知道,劉老板和畢經理曾有過一些不愉快的往事,”胡大海輕描淡寫地打破了沉悶窒息的氣氛,調解般地說道︰“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大家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正應了一句俗話,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結。男人嘛,理應心胸寬闊包容,為人豁達大度。自強,你是我的徒弟,不知你是否願意听我一句話,先敬劉老板一杯酒,怎麼樣?”



    畢自強內斂的目光聚焦到飯桌上擺著的那瓶“五糧液”酒,默然地站起來,抓過酒瓶打開蓋子,往兩個杯子里倒滿酒。



    “劉老板,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先敬您一杯。”畢自強端起一杯酒,對著劉文斌說道︰“我先干為敬。”



    看著畢自強手中的酒杯已經底朝上,劉文斌的心里仿佛是放下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塊。這時侯,他站了起來,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端起桌面上的另一杯酒,二話不說,也仰脖一飲而盡。



    “好,太好了。”胡大海面帶著欣喜的笑容,站了起來,說道︰“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嘛。來,你們彼此握握手,這以後大家就都是朋友了。”



    這一回,倒是劉文斌主動伸出手。他的確是真心希望畢自強今後不會再跟他作對。這兩個結怨很深的人在一起握了握手,看起來似乎是一種多此一舉的形式,不過,這種和解方式在社會交往中也承擔了一種人格上的允諾。



    “畢經理好酒量,好酒量,”劉文斌抱拳在胸前,真心實意地說道︰“畢經理能夠不計前嫌,劉某佩服。”



    “劉老板不必如此客氣,”畢自強泰然處之,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你今天既是胡總的朋友,以後也就是我的朋友。”



    “來,大家一起干一杯。”胡大海提議地說道。



    菜肴逐一上桌。胡大海熱情地招呼著客人挾菜,似乎在等待著合適的機會與劉文斌商議合作生意的事。而在這宴席之前,胡大海和黃仁德曾經坐在一起,兩人私底下就早已合計過一番。為了保證自身可獲取的利益,黃仁德當時拍著胸脯向胡大海保證,他會盡力促成這次合作的成功。這時,黃仁德見飯桌上的氣氛已漸漸融洽,正欲從旁引入正題,沒料到劉文斌自己先提及此事。



    “胡總,那樁生意,我什麼人都不找了,就跟您做定了。”劉文斌可能是喝得過猛了,有些酒勁上涌。這高度數的“五糧液”酒一杯接著一杯喝下肚,很快讓他有一種渾身沸騰、身體飄浮起來的快感。剛解決了與畢自強之間的麻煩事,他此刻心情無比舒暢,說道︰“胡總是一個爽快人,那我也不含糊了。今後生意上具體操作的事情,我這邊就讓老黃具體負責。至于利潤的分成嘛,我拿六成,胡總您拿三成,老黃嘛拿一成,這樣如何?”



    “劉老板要是有誠心跟我胡某人做生意的話,”胡大海搖著頭表示不樂意的樣子,卻笑著說道︰“這麼個分法,怕是不成吧?”



    “那胡總您說,該怎樣才好?”



    “既然是誠心合作,那是有錢大家一起賺嘛。要公平些,對不對?”胡大海注視著劉文斌,伸出一個張開的巴掌,說道︰“這樣,你和我各佔五成,至于黃經理的那份,算在你那邊。”



    劉文斌一下子楞住了,坐著那兒許久沒言語。他喝酒本是海量,一點也沒喝醉,腦子里清醒的很。此時,他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是掉進胡大海早已設好的陷阱了,根本沒了討價還價的余地。他的腦子轉得飛快,思量著既已無退路,索性不如爽快地認帳好了。



    “好,胡總,就依你說的,五五分成。”劉文斌表現出一副豪爽的樣子,自先舉起酒杯,說道︰“來,胡總,先預祝我們合作順利干一杯。”



    劉文斌與胡大海相視一笑,兩人踫了踫酒杯。



    見狀,黃仁德點頭哈腰地跟著舉起酒杯,湊趣地對雙方說了幾句恭維話,心里卻是猛吃了一驚。說實話,他在生意場上廝混多年了,精于算計謀劃,但沒預料到雙方分成比例最後是如此結果,這讓胡大海佔了便宜。他心里真佩服胡大海的老謀深算,自嘆弗如。



    “好呀,”胡大海把手里的空酒杯放在桌上,面帶微笑,十分關切地問道︰“劉老板沒有喝多吧?”



    “胡總說笑了,這‘五糧液’可是好酒呀,”劉文斌抓過桌上的空酒瓶,擱在手里把玩著,說道︰“今晚我得喝夠,不醉不歸。服務員,再拿一瓶酒上來。”



    畢自強坐在桌旁,自始至終寡言少語。他委曲求全,陪著胡總和客人喝著酒,心里根本就不是滋味,但臉上絲毫未顯露出來。胡大海這交杯換盞中的謀略手段,他早就心知肚明︰今天在這酒桌上,就是要把他和劉文斌之間的怨恨變成談判的籌碼,使合作生意的天平傾斜到胡大海這邊來。現在一切順利,胡大海完全達到了預期目的。

在當晚的酒桌上,畢自強也自灌了不少酒下肚,直至喝醉方休……
8591 發表於 2008-9-26 17:18
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七章 化險為夷(之八)
作者︰綠城一劍
    第二天上午,胡大海叫人騰空出一間辦公室,在房門上掛出了“副總經理室”的牌子。下午,劉文斌和黃仁德一起來到昆鵬貿易公司後,胡大海熱情地把他倆領進了這間辦公室。



    “看看,怎麼樣,還滿意嗎?”胡大海讓他倆觀賞著辦公室里的擺飾,拍了拍一張靠肩椅,對黃仁德說道︰“這是你的位置。從今天起,你就是公司的副總經理了。”



    “嗯,布置的不錯,”劉文斌搶先坐到辦公桌後的靠肩椅上,逗趣地對黃仁德說道︰“坐著蠻舒服的嘛。黃副總,你什麼時候回單位辭職,正式來公司上班呀?”



    “嘿嘿,辭職報告我已經寫好了,明天就交上去。”黃仁德眼見自己有了新的開端,內心不免有些激動,喜形于色,說道︰“單位批了我的辭職報告,我會抓緊交清那里的帳目,用不了三、五天就能來這上班了。放心吧,劉老板,我絕不會誤了做生意的。”



    唐秋燕走進來,把胡大海叫出去接電話了。辦公室里就剩下劉文斌和黃仁德兩人了。今天加盟胡大海的公司,對他倆來說,其實也是在商海中搏擊的一個新起點。此時,他倆正坐在那兒商議著如何做生意的一些問題……



    一九八六年的元旦那天,劉文斌領著林美娟回家拜見了父母。二十多天後,他倆去領了結婚證並舉行了婚禮。



    他們的婚禮是在一家檔次不低的飯店舉行的,一共擺了三十桌酒席。由于是市長劉國棟的兒子結婚喜慶,宴席的座位上來了不少市里有權勢、有臉面的人物。有意思的是,在眾多尊貴的賓客中,胡大海、黃仁德、畢自強也都在被邀請之列。



    在婚禮上,劉文斌的伴郎是自己父親的秘書、兒時的伙伴郭慶國;林美娟的伴娘是第六中學的同事、好友吳燕玲。誰也不曾料想到,別人的婚禮卻給了伴郎郭慶國和伴娘吳燕玲初次邂逅的機會,讓他倆由此相識而相愛,從而結下了日後的姻緣。



    婚禮的第二天,劉文斌和林美娟就出門去度蜜月了。劉文斌有十五天婚假,而林美娟任教的學校恰巧也放寒假了。兩人坐飛機先去了深圳,然後又到上海、杭州、甦州、桂林等地游玩了數日。



    正當劉文斌攜帶著新婚妻子在外地游山玩水的時候,潛在的危險開始向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原來,剛從單位辭職不久,已到胡大海的公司走馬上任的副總經理黃仁德,在家中被市檢察院傳喚後拘留了,很快又被批為正式逮捕。



    在市拘留所的審訊室里,黃仁德垂頭喪氣地坐在一張木椅上,他對面坐著一男一女兩位身穿制服的檢察人員︰男的叫陳浩,三十出頭,一臉浩然正氣。他是檢察院的一名科級干部,有著豐富的審訊工作經驗,現在由他來主審這個案件;女的二十多歲,相貌清秀,由她負責協辦這個案件,正是參加工作不久的秦玉琴。一九八五年八月初,她從西南政法大學法律系畢業後,回到南疆市被分配到檢察院工作。



    “黃仁德,你要考慮清楚了,”陳浩見他避重就輕不肯如實回答問題,便把桌面上的材料合上,轉而對他展開心里攻勢,說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政策。現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實實地把你的問題徹底地說清楚。”



    “能不能給我一枝煙?”黃仁德表面上看臉色平靜,但內心里卻是煩躁不安,說道︰“讓我再好好想想。”



    這已經是對黃仁德的第七次提審了。



    原來,黃仁德從市旅游公司商店辭職出來之後,後任謝經理對他產生了很大的疑心。謝經理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詳細地調查了黃仁德在任期間商店的經營狀況,並查閱了所有財務帳目,發現了很多在經營管理上的問題,其中,最為突出的一個疑點就是在一筆十萬美金往來的帳目上。他把這些情況整理出來上報後,上級主管單位在充分地證實有個人嚴重違法的經濟問題而又無法解決時,不得不讓市檢察院介入此案的調查。至此,黃仁德在劫難逃。



    黃仁德被檢察院逮捕後,在證據確鑿而又無法抵賴的情況下,只好被迫交待了怎樣轉手倒賣十萬美金而從中獲取暴利的具體經過。但唯一說不清楚的是︰他在被檢察院查獲的個人贓款中,還少了近十七萬元的贓款,但至今此款去向不明。檢察人員抓住這個問題死不放手,窮追不舍地反復盤問,使黃仁德無計可施。



    “想明白了嗎,”陳浩再次坐到審訊桌後的位置上,猛然一拍桌子,語氣嚴厲地問道︰“你究竟是說還是不說?”



    黃仁德心驚膽寒地瞟了陳浩一眼,低著頭在那兒猛吸煙。實際上,他猶豫不決的關鍵是在權衡著利弊,即是不是一定要把劉文斌扯進這個案子里來。



    “好吧,我交待。”黃仁德徹底崩潰了。



    在審訊室里,一直沒有說過話的秦玉琴這時俯身在桌面上,移動著手中的鋼筆,為黃仁德作口供筆錄……



    度完婚假回到南疆市的第二天,劉文斌就回到單位上班。上午,他正在車庫里洗車時,被車隊領導叫進了辦公室。他非常驚訝地發現,屋里除了車隊的正、副隊長兩人之外,還有市檢察院的數名身穿制服的檢察人員在場,正是陳浩、秦玉琴等辦案人員。



    陳浩向劉文斌出示了傳喚證。之後,市檢察院來的人把劉文斌帶上了一輛綠色吉普車。



    在市檢察院的問訊室里,劉文斌始知道黃仁德出事了,市檢察院已查清了旅游公司商店倒賣外匯的基本事實。盡管事情敗露,並把他牽扯進來,但他自恃是高干子弟,表面上仍然裝出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不管檢察人員如何勸說和訊問,他都矢口否認收過黃仁德所說的那十七萬元。劉文斌心里十分清楚,一旦承認收了那筆巨款的話,他就此劫難逃了。



    當天晚上十一點鐘,負責傳喚和審訊劉文斌的檢察人員陳浩和秦玉琴又來到問訊室。這一次,陳浩二話不說,嚴肅地向劉文斌出示了刑事拘留證,讓他簽字後,馬上將他押送進了市拘留所。



    拿不到這十七萬元的贓款,市檢察院無法給黃仁德案件定性了結,而結不了案誰敢負責?這就是市檢察院不得不把現任市長的兒子劉文斌送進拘留所的充足理由。



    第二天一大早上,郭國慶就急急忙忙地趕到了劉市長的家里。劉國棟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听郭秘書匯報劉文斌的情況。當得知兒子昨晚已被刑事拘留了,他十分震驚,許久說不出一句話。劉國棟作為市長,是一個“一心為公,兩袖輕風”的老黨員、老干部。但是,劉文斌畢竟是他的骨肉,如今兒子出事而落到這個地步,豈能不讓他心口堵得難受呢。



    “這可怎麼辦,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呀。”坐在劉國棟身邊的張燕一副神色黯然的樣子。看得出來,她昨晚上因為睡眠不足,滿臉的疲憊之色。此時,她顯得焦急萬分,懇求地對丈夫說道︰“老劉,你得想想辦法呀。”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劉國棟長嘆了一口氣,轉臉對著妻子,語氣堅定地說道︰“自古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事情我不管,你也不要去插手干涉。檢察院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法院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他這是經濟犯罪,你懂嗎?”



    張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外露,顧不得有外人在場,不禁悲傷地抹起眼淚。



    “張阿姨,你也別太傷心了,”郭國慶見此情形,趕忙在一旁勸慰著她,說道︰“等把具體情況了解清楚,再說也不遲嘛。”



    “郭秘書,車來了嗎?”劉國棟想起上午的會議,問道。



    “來了,司機已在門外了。”郭國慶答道。



    劉國棟穿上黑呢子大衣,瞅著還在無聲抽泣的張燕,也沒再說什麼,毅然地向門外走去。



    寬敞的客廳里,張燕一個人呆坐在沙發那兒。劉文斌被刑事拘留的事,怎麼可能讓她放得下心呀。她用餐紙擦淨了臉頰上的淚痕,然後一把抓起放在茶幾上的電話筒,開始撥號碼……
8591 發表於 2008-9-26 17:18
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七章 化險為夷(之九)
作者︰綠城一劍
    這天上午,畢自強剛到公司來上班,就從別人那里打听到了這樣一條消息︰劉文斌已被刑事拘留,很可能跟會黃仁德一起被判刑。他真是太興奮了,心想︰劉文斌,你也有今天呀。



    “畢經理,”唐秋燕走到業務室門口,看見畢自強正興致勃勃地跟別人說笑話,沖他招了一下手,說道︰“胡總叫你過去。”



    走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畢自強放慢了腳步,有意識地收斂了寫在臉上的喜悅之色。他心里十分清楚,胡大海是不會為厄運降臨到劉文斌和黃仁德的頭上而感到高興的。因為沒有了他們的通力合作,公司就少了一條發橫財的路子。



    “我正找你呢,坐吧。”見畢自強進來,胡大海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坐在一張軟沙發上,和藹地說道︰“你回來也有些日子了,前段時間老忙于生意上的事,對你關心不夠呀。怎麼樣,每月的工資還夠用嗎?”



    “足夠了。”畢自強臉上露出笑容,答道。



    畢自強每月在公司領的工資是五百元。當時,一個大學畢業生參加工作後的標準月薪是五十七元,可以說,他的月收入已經相當可觀了。



    “自強,還住在佳林替你租的那地方?”胡大海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說道︰“嗯,你是應該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城東那邊新建了一個安居小區,有兩室一廳的房子出售,六十平方,價錢約在兩萬五千元左右,不算很貴。你去買它一套來住好了。”



    “胡總,我倒很想呀,”畢自強伸出一只手,笑道︰“呵,可哪兒來的錢呀?”



    “我已經跟財務說了,”胡大海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道︰“等會兒你到財務室去領五萬塊錢獎金。買房剩余的錢,你就用來裝修一下,再買些家俱。”



    “真的啊?”畢自強驚詫萬分,不由歡喜起來,說道︰“嘿,謝謝胡總啦。”



    “你呀,”胡大海笑了笑,親近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你小子,以後別跟我說客套話。”



    胡大海和畢自強在公司里這麼親熱地交談著,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這倒不是說他們心中沒有那份師徒之情,而是因為在公司里的許多場合上,是不適合流露出這種感情來。



    “胡總,檢察院的人來找你。”這時,公司的公關經理唐秋燕走進來,在她身後跟著三個穿制服的人,正是陳浩、秦玉琴等人。



    “我們是檢察院的,”陳浩站到胡大海面前,說道︰“我們來找你核實一些情況。”



    “哦,諸位請坐。”胡大海客氣地說道。



    畢自強剛要走出辦公室,突然看到了來人當中有一張熟悉的面孔,那正是他的初戀情人秦玉琴。他忽然改變了主意,轉身站在了胡大海坐著的沙發後面,面對著這幾位坐下的檢察人員。



    “我們來了解一個情況,”陳浩問起了胡大海是否認識黃仁德等問題之後,開門見山地說道︰“據我們所知,黃仁德曾經從你們公司拿過一萬塊錢的現金回扣,是不是?”



    “嗯,是有這麼一回事,”胡大海把當初和黃仁德做彩電生意的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最後解釋道︰“是對方強硬地索要回扣,我們公司為了把生意做成,也不得不給呀。”



    “這是傳喚票,你在上面簽字吧,”陳浩指著傳喚票的簽字處,對胡大海說道︰“請你跟我們去一趟檢察院,作一個口供筆錄。”



    胡大海無語地在傳喚單上簽名。臨走前,他把辦公室、汽車的鑰匙都交給了畢自強。就在他們走進樓道走廊時,畢自強追出了辦公室門口。



    “秦玉琴。”畢自強站在樓道走廊,突然喊了一聲。



    听到有人叫自己,走在最後的秦玉琴停住了腳步。不過,她沒有轉過身來,只是遲疑了一下,繼而跟著眾人一起進了電梯間。



    “他媽的,這都什麼事呀。”畢自強在樓道里,猛然一腳踹在牆壁上。



    當天下午,胡大海平安無事地回到公司,讓公司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接著,黃仁德的案件有了變化。先是黃仁德在拘留所里翻供,後是他的家人把這十七萬元的贓款悉數送到了檢察院。劉文斌在被審訊期間始終不肯承認收到過巨額贓款,而檢察院僅憑黃仁德原先的口供認定劉文斌犯罪是不行的,但又找不到確鑿證據來認定劉文斌的罪名。在黃仁德翻供而十七萬元的贓款又已收繳的情況下,最終不得不把劉文斌放出來。



    一個半月後,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投機倒把罪”的罪名,判處黃仁德有期徒刑十二年。



    當畢自強在胡大海那兒得知,被關押了近四十天的劉文斌被放出來後,已辭去單位的公職,近日將到公司里任職。公司上層也將有所變更︰胡大海改任董事長,劉文斌出任總經理。



    “蒼天若是無眼時,”畢自強心中憤恨不止,暗暗地發誓道︰“我絕不放過你。
8591 發表於 2008-9-26 17:18
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八章 搖身一變(之一)
作者︰綠城一劍
    一九八六年,三月的一天。



    下午五點多鐘,一輛長途班車抵達南疆市汽車總站。剛從監獄釋放出來的韋富貴,不慌不忙地從大客車上走下來,把隨身攜帶的旅行包搭在後背上,一搖三晃地來到大街上。



    他平頭短發,臉上刮得干干淨淨,身上穿著一套洗得發白的灰色粗布衣。一陣饑餓感襲來,他不由地摸了摸那早已干癟的肚子,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過一口東西呢。他下意識地掏遍身上所有的衣袋,卻是空空如也。



    他在街頭上閑逛著、搜尋著。忽然,一家米粉店進入了他的視線圈中。他不做多想,裝模作樣地大步走了進去。他在那些吃著米粉的顧客身旁挪動著腳步,雙眼將店里面所有的桌面掃視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哪張桌上有像樣的殘渣剩湯。



    一張桌旁坐著兩位姑娘,正在邊說話邊吃米粉。韋富貴故意走過去坐在她們的身邊。他先是沖她們點著頭,接著又咧嘴一笑,兩只金魚泡眼卻直勾勾地盯著她們碗里的米粉。瞧著他那垂涎三尺的模樣,她們哪里還吃得下東西,明顯地表現出對他的厭惡。這倒惹惱了韋富貴。他靈機一動,乘她倆不備之機,探過頭去朝著兩人的米粉碗里各自吐了一口唾沫,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在那兒,嘻皮笑臉瞧著她們。這兩個姑娘見他竟作出如此卑鄙無恥的舉動,驚訝得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地將手里的一雙筷子扔在桌上,憤憤地站起身離開,活生生地讓他給嚇跑了。



    兩個姑娘一走,可把韋富貴樂得合不攏嘴了。他不慌不忙地把兩個碗里剩的湯粉倒在一個碗里,又從桌上的竹筒里抽出一雙筷子,這才狼吞虎咽,連粉帶湯地吃了個干淨。他用手抹了抹嘴,等著其他桌旁的一些客人陸續地離開,將收集到的那些碗底再湊成一碗米粉湯渣,這才填飽了肚子。而後,他洋洋得意地鼓著個肚子,大搖大擺地走出米粉店。走在街邊,他開始低頭在地面上搜尋著什麼。眼前忽然一亮,他彎腰伸手撿起了半截煙屁股,又攔住一個行人借了個火,美滋滋地吸上了幾口。



    韋富貴這時停下腳步,蹲在一個街角的拐彎處,左顧右盼,似在等待著什麼。眼前,車行道上的自行車一輛一輛飛快地從他身旁掠過。遠遠地就瞅見一個老頭騎著自行車過來,看準時機之後,他突然站起來橫過馬路,身子竟往那人的車頭撞去。騎車的老頭一瞬間控制不住車子,竟使傾倒的自行車壓在了這個過路人的身上。韋富貴故意“哎唷哎唷”地大聲叫喚著,說自己被撞傷了,硬扯著那人不讓走,死纏爛打地嚷著要賠醫藥費。騎車的老頭自覺理虧,只好認倒霉,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韋富貴把手里的票子數了一下,見有十幾塊錢,這才罵罵咧咧地揮著手讓那個老頭離去了。



    韋富貴踱步到街邊的一個煙攤前,抽出一元錢買了一盒煙,並把剩余的錢貼身收藏起來。夜色降臨了,他在市中心的商業街上悠然地逛著,這里瞧瞧,那里瞅瞅,自尋其樂。



    晚上十點多鐘,韋富貴在大街上瞎逛夠了,拎著旅行包又回到長途汽車站候車大廳。深夜,這里發車的趟數很少,候車室里的旅客也不多。他找了一個光線昏暗的角落,把旅行包當枕頭,整個人仰躺在長椅上,不一會兒就呼呼地進入了夢鄉……



    這天上午,陳佳林的奶奶提著菜籃子去馬路市場買菜,回家時經過西平橋附近,忽然,有一個人從街邊走上前來喊住了她。這不是別人,正是韋富貴。



    “阿婆,你先別急著走,”韋富貴擋在陳阿婆面前,滿臉堆笑地說道︰“阿婆,看您的面相,您是一個長壽之人呀。來,我給您老人家算算命好不好,不收你的錢。”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原來,韋富貴因衣食住行等問題均無著落,便操起他的老本行,在西平橋這塊地面上又擺起看相算命的地攤。這幾年待在監獄里的時光實屬無奈,而今年近三十五歲的韋富貴實在不願意回到農村里,再過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那並非是他想要過的日子。可沒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沒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也沒有親戚朋友可投靠,如此單槍匹馬,要在這個城市里生存下去又談何容易。他出獄後尚立足不穩,除了選擇給人算命來謀生這條路子外,好逸惡勞的韋富貴還憑什麼本事來掙錢呢?



    “給我算命?”陳阿婆停下了腳步,將他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半信半疑地問道︰“你算得準嗎?”



    陳阿婆一直以來受封建迷信的影響極深,相信有鬼神一類的說法,平時在家里供奉著觀音像,經常燒香拜佛,每逢初一、十五還要吃素食以示誠心。



    “咋能不準呢?我的外號叫‘半仙’,我師傅那可是得道升天的大仙呀,他活了九十八歲。”韋富貴指天說地,胡亂地吹噓了一通之後,連哄帶騙地說道︰“阿婆,我可不是吹牛皮。我師傅的道教本事我是沒學到家,可這算命看相說風水,我是手掐心算,一說一個準。只要您誠心實意,我免費幫您算算,包能替您消災去禍。”



    “是嗎?”陳阿婆似乎被他說動了心,說道︰“好吧,那你就給我算算吧。”
8591 發表於 2008-9-27 00:33
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八章 搖身一變(之一)
作者︰綠城一劍
    一九八六年,三月的一天。



    下午五點多鐘,一輛長途班車抵達南疆市汽車總站。剛從監獄釋放出來的韋富貴,不慌不忙地從大客車上走下來,把隨身攜帶的旅行包搭在後背上,一搖三晃地來到大街上。



    他平頭短發,臉上刮得干干淨淨,身上穿著一套洗得發白的灰色粗布衣。一陣饑餓感襲來,他不由地摸了摸那早已干癟的肚子,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過一口東西呢。他下意識地掏遍身上所有的衣袋,卻是空空如也。



    他在街頭上閑逛著、搜尋著。忽然,一家米粉店進入了他的視線圈中。他不做多想,裝模作樣地大步走了進去。他在那些吃著米粉的顧客身旁挪動著腳步,雙眼將店里面所有的桌面掃視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哪張桌上有像樣的殘渣剩湯。



    一張桌旁坐著兩位姑娘,正在邊說話邊吃米粉。韋富貴故意走過去坐在她們的身邊。他先是沖她們點著頭,接著又咧嘴一笑,兩只金魚泡眼卻直勾勾地盯著她們碗里的米粉。瞧著他那垂涎三尺的模樣,她們哪里還吃得下東西,明顯地表現出對他的厭惡。這倒惹惱了韋富貴。他靈機一動,乘她倆不備之機,探過頭去朝著兩人的米粉碗里各自吐了一口唾沫,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在那兒,嘻皮笑臉瞧著她們。這兩個姑娘見他竟作出如此卑鄙無恥的舉動,驚訝得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地將手里的一雙筷子扔在桌上,憤憤地站起身離開,活生生地讓他給嚇跑了。



    兩個姑娘一走,可把韋富貴樂得合不攏嘴了。他不慌不忙地把兩個碗里剩的湯粉倒在一個碗里,又從桌上的竹筒里抽出一雙筷子,這才狼吞虎咽,連粉帶湯地吃了個干淨。他用手抹了抹嘴,等著其他桌旁的一些客人陸續地離開,將收集到的那些碗底再湊成一碗米粉湯渣,這才填飽了肚子。而後,他洋洋得意地鼓著個肚子,大搖大擺地走出米粉店。走在街邊,他開始低頭在地面上搜尋著什麼。眼前忽然一亮,他彎腰伸手撿起了半截煙屁股,又攔住一個行人借了個火,美滋滋地吸上了幾口。



    韋富貴這時停下腳步,蹲在一個街角的拐彎處,左顧右盼,似在等待著什麼。眼前,車行道上的自行車一輛一輛飛快地從他身旁掠過。遠遠地就瞅見一個老頭騎著自行車過來,看準時機之後,他突然站起來橫過馬路,身子竟往那人的車頭撞去。騎車的老頭一瞬間控制不住車子,竟使傾倒的自行車壓在了這個過路人的身上。韋富貴故意“哎唷哎唷”地大聲叫喚著,說自己被撞傷了,硬扯著那人不讓走,死纏爛打地嚷著要賠醫藥費。騎車的老頭自覺理虧,只好認倒霉,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韋富貴把手里的票子數了一下,見有十幾塊錢,這才罵罵咧咧地揮著手讓那個老頭離去了。



    韋富貴踱步到街邊的一個煙攤前,抽出一元錢買了一盒煙,並把剩余的錢貼身收藏起來。夜色降臨了,他在市中心的商業街上悠然地逛著,這里瞧瞧,那里瞅瞅,自尋其樂。



    晚上十點多鐘,韋富貴在大街上瞎逛夠了,拎著旅行包又回到長途汽車站候車大廳。深夜,這里發車的趟數很少,候車室里的旅客也不多。他找了一個光線昏暗的角落,把旅行包當枕頭,整個人仰躺在長椅上,不一會兒就呼呼地進入了夢鄉……



    這天上午,陳佳林的奶奶提著菜籃子去馬路市場買菜,回家時經過西平橋附近,忽然,有一個人從街邊走上前來喊住了她。這不是別人,正是韋富貴。



    “阿婆,你先別急著走,”韋富貴擋在陳阿婆面前,滿臉堆笑地說道︰“阿婆,看您的面相,您是一個長壽之人呀。來,我給您老人家算算命好不好,不收你的錢。”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原來,韋富貴因衣食住行等問題均無著落,便操起他的老本行,在西平橋這塊地面上又擺起看相算命的地攤。這幾年待在監獄里的時光實屬無奈,而今年近三十五歲的韋富貴實在不願意回到農村里,再過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那並非是他想要過的日子。可沒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沒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也沒有親戚朋友可投靠,如此單槍匹馬,要在這個城市里生存下去又談何容易。他出獄後尚立足不穩,除了選擇給人算命來謀生這條路子外,好逸惡勞的韋富貴還憑什麼本事來掙錢呢?



    “給我算命?”陳阿婆停下了腳步,將他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半信半疑地問道︰“你算得準嗎?”



    陳阿婆一直以來受封建迷信的影響極深,相信有鬼神一類的說法,平時在家里供奉著觀音像,經常燒香拜佛,每逢初一、十五還要吃素食以示誠心。



    “咋能不準呢?我的外號叫‘半仙’,我師傅那可是得道升天的大仙呀,他活了九十八歲。”韋富貴指天說地,胡亂地吹噓了一通之後,連哄帶騙地說道︰“阿婆,我可不是吹牛皮。我師傅的道教本事我是沒學到家,可這算命看相說風水,我是手掐心算,一說一個準。只要您誠心實意,我免費幫您算算,包能替您消災去禍。”



    “是嗎?”陳阿婆似乎被他說動了心,說道︰“好吧,那你就給我算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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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八章 搖身一變(之三)
作者︰綠城一劍
    韋富貴在陳阿婆家里折騰了近半天時間,總算做完了請神仙捉鬼驅邪的法事。臨走前,他還再三嚀囑陳阿婆,要她從“敬神台”上把那包錢拿下來,一定要放到枕頭下壓滿三天才能打開。否則,法事將會不靈驗的。陳阿婆既然誠心誠意請他來,自是言听計從,不敢胡亂造次。



    三天後的早上,陳阿婆起床後,把那包錢從枕頭下抽出來後打開一看,發現原來的鈔票全變成一疊疊黃紙,不由大吃一驚,呆愣在那兒。過了許久,她才醒悟過來,連連大呼上當︰錢肯定是被那個能說會道的算命先生暗地里調包了。這一千二百多元是她多年來省吃儉用才攢下的積蓄,現在一下子全沒了,讓陳阿婆哭得昏天黑地。忽然,她把臉上的眼淚一抹,急忙鎖上家門就往外走,去找那個算命先生。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她一直都在西平橋附近轉悠著,卻始終未能撞見那個昧著良心騙她錢財的人。這一氣之下,她竟幾天吃不下一口東西,直至臥床不起……



    一九八六年,南方開始興起了桌球熱。一時間,在城市和鄉下的娛樂場所里都能看到擺放著的桌球台。這天將近中午,在市工人文化宮的“神槍手”桌球室里,陳佳林和手下“賴皮三”齊勝勇正在一張桌球台上比試著槍法。這間相當寬敞的桌球室有三十多張桌球台,老板正是陳佳林。



    “老大,你家鄰居剛才打電話來,”陳佳林的另一個手下“豬頭六”周貴寧這時走進來,匯報道︰“你家小店幾天沒開門了,說是你奶奶不吃不喝,臥床不起。可能是生病了,讓你回去看看。”



    “哦,知道了。”陳佳林將台面上最後那個黑色球準確地打進網袋里,將球桿扔在桌球台上,抓起擱在椅子上的外套,對周貴寧說道︰“走,你跟我回家一趟。”



    一九八五年前後,由于國家政策的逐漸放寬,開始出現了個體經營娛樂場所的現象。在南疆市里,陳佳林是第一批進入娛樂行業的個體老板。這時候,他名下已擁有五間錄像放映廳、四家桌球室,在社會上已經成為了一個有正當職業的人士。當時,大眾化娛樂行業開始蓬勃興起,這讓他實實在在地掙到了不少錢。如今,在“神槍手”桌球室的一個角落里,他裝修出了一間二十多平方米的辦公房間,作為他的管理室。



    因從小在江水街長大,街坊鄰居都是熟人,陳佳林嫌在家里住進出不太方便,早已搬出來住了,但他仍然久不久回家看望奶奶。陳阿婆從前為了掙錢養孫子,大半輩子都在為生活而奔波,現在不愁吃穿了,但她也總是閑不住。陳阿婆讓孫子幫她在家樓底下開了一個賣糖煙酒小店,還花了四千多元裝了一部私家電話。陳阿婆自從經營小店之後,生活中那舒暢而快樂的心情全都寫在了她的臉上,每天獨自忙里忙外,也為街坊鄰居提供著家居生活的便利。



    陳佳林騎著一輛豪華型本田125摩托車,後座上搭著周貴寧,一陣風地把車開到了家門口。



    “奶奶,你怎麼了?”陳佳林神情緊張地來到陳阿婆的床前,坐下後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問道︰“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醫院看醫生呀。”



    “我沒病,”陳阿婆在床上轉過身來,說道︰“小林子呀,奶奶是讓人氣的。”



    “奶奶,沒病就好,”陳佳林臉上神情馬上放松了,笑道︰“誰有那麼大本事,把你氣成這樣,你跟我說說。”



    孫子一番安慰話,竟讓陳阿婆像孩子般的嗚嗚地哭出聲來。



    “嗚嗚,奶奶被算命先生把棺材本都騙光了,”陳阿婆從床上坐起來,抹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泣訴道︰“這個該天殺的大騙子,小林子呀,你得給奶奶我做主呀。”



    “奶奶,別哭呀,”陳佳林扶著她的肩膀,關切地說道︰“你慢慢說,你是怎麼被人騙的?”



    陳阿婆把如何被算命先生騙走錢財的事說了一遍,可她把話說得顛三倒四,讓陳佳林和周貴寧听得稀里糊涂。他倆又耐心地盤問了老人許久,才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奶奶,別生悶氣了,你若氣出病來就麻煩啦,”陳佳林親近地坐在她身旁,好言好語地寬慰著她,說道︰“算命先生叫‘半仙’,對不對?他就在西平橋那兒擺攤,是不是?奶奶,放心吧,我想辦法幫你把錢要回來,好不好?”



    “這一個星期,我都去找過好幾天了,可就是不見他的人影,他會不會是跑掉了?”陳阿婆還是擔心,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



    “奶奶,你現在餓了嗎?”陳佳林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便有意地轉移了話題︰“要不要給你買飯回來?”



    “是有些餓了,”陳阿婆看到孫子後,心情也舒坦多了,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嚷道︰“買飯太貴,我還是自己做吧。”



    陳佳林也不阻攔陳阿婆去廚房做飯,只是讓周貴寧去外面買了一些熟菜回來。之後,兩人陪著陳阿婆吃了午飯。看著陳阿婆又有了精氣神兒,陳佳林和周貴寧這才坐上摩托車離開了。



    要找到這個叫“半仙”的算命先生,這對陳佳林來說,只要這個家伙還呆在南疆市里,就有辦法把他“拎”出來。當天下午,陳佳林讓周貴寧帶著五、六個人,去西門橋附近打探此人的下落。當晚,就有了這個算命先生的消息。



    “我倒想瞧瞧,這家伙長著什麼嘴臉,”陳佳林在桌球室里听完匯報後,對周貴寧吩咐道︰“這樣,明早你把他給我弄到這里來。”



    第二天一大早,在一間出租房內,韋富貴懷里正抱著一個女人在床上酣睡,忽然被一陣急促而猛烈的拍門聲驚醒了。韋富貴趕緊爬起來穿衣服,把門剛打開,立刻闖進五、六個凶神惡煞的年輕人。領頭的便是“豬頭六”周貴寧。



    “你就是哪個算命先生‘半仙’?”周貴寧歪頭斜眼地瞅著韋富貴,用手指點著他的鼻尖,不懷好意地道︰“說,是不是你?”



    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嚇得頭腳都縮進了被窩里。



    “小兄弟,有話好說,”韋富貴強裝出滿臉笑容,點頭哈腰地說道︰“是的,鄙人就是‘半仙’。”



    “他媽的,裝什麼蒜,”周貴寧突然沖他臉上狠抽了一巴掌,說道︰“少跟老子@ 隆!br />

    “這位大佬,我不敢呀,”韋富貴一見情形不妙,馬上雙膝跪在地上,捂著被打腫的臉,裝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說道︰“我有什麼地方得罪您了,還請多多指教。”



    “少廢話,起來。”周貴寧朝韋富貴的屁股上狠踢了幾腳,然後揪著他的後衣領把他從地上拎起來,說道︰“別扮‘豬’了,走,跟老子去把錢還了。”



    韋富貴著實感到莫名其妙,鬧不明白自己做的哪件事出了差錯,迫于無奈,只好硬著頭皮跟著這伙人走出了家門。周貴寧領著手下人將韋富貴押進“神槍手”桌球室里,讓他飽嘗了一頓拳打腳踢後,喝令他蹲在一個角落里,並留下兩人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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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八章 搖身一變(之四)
作者︰綠城一劍
    上午十點多鐘,陳佳林的身影才出現在“神槍手”桌球管理室。他正在往瓷壺里放茶葉,周貴寧走進來匯報了情況。



    “嗯,好!”陳佳林听說已把算命先生逮來了,臉上露出了一副高興的樣子。他拿起電熱壺倒水,招呼著他說道︰“來,先嘗嘗我剛買的鐵觀音,看看味道如何?”



    兩人在樹頭雕刻成形的茶台旁邊坐下,一人端著一小瓷杯,悠然地品味著剛浸泡出來的功夫茶。



    “味道很純正,”周貴寧一小杯茶下肚,咂咂嘴兒,面露夸贊之色,討好地說道︰“嗯,真是好茶。”



    “那家伙長得什麼模樣?”陳佳林悠然地點上一支煙,問道。



    “腦滿腸肥,胖的就跟一頭豬似的。”



    “事情他認了嗎?”



    “我只揍了他一頓,等老大您親自過問。”



    “哦,走,”陳佳林喝足了茶,放下小瓷杯,站起來說道︰“去看看騙我奶奶錢的人是個什麼貨色。”



    看守韋富貴的那兩個馬仔正在一張桌球台上打球,見陳佳林和周貴寧一前一後地走進來,其中的一個馬仔趕忙吆喝著,又往台球桌底踢了幾腳,只見韋富貴手腳並用地爬了出來。



    “滾過來,”周貴寧走上前,猛然一腳踢在韋富貴的屁股上,惡聲惡氣地喝道︰“給我們老大跪好。”



    “是,是,”韋富貴膝蓋著地匍伏著身子,往前挪動著到了陳佳林面前,卻不敢抬頭,可憐兮兮地叫道︰“老大好,老大好。”



    “把腦袋抬起來,”陳佳林左瞧右瞅地端詳了他一番,伸手擰著他腮幫上的胖肉,冷笑著問道︰“你就是那個自稱是‘半仙’的算命先生?”



    陳佳林突然反手狠抽了韋富貴一個大耳光,嘴里還同時蹦出一句罵人的髒話。



    “啊,是我,是我,”韋富貴半邊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恐懼讓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趕緊又低下頭來,心驚膽寒地說道︰“不知什麼地方得罪老大了,還請您多多指教,多多包涵呀。”



    “你這個牛皮哄哄的算命先生不是能掐會算嗎?”陳佳林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用手輕拍韋富貴的肩膀,棉里藏針地說道︰“你先給自己好好地掐算掐算,然後告訴我,你是怎麼得罪我了。你要是能說對了,我就放過你,好不好呀?”



    “這……這……”韋富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實在想不出自已干什麼事得罪了這伙人,讓他落到如此地步。此刻,他平時的聰明勁都不知跑哪兒了,實是無計可施,只好結結巴巴地說道︰“還望老大……您……您……提醒一下。”



    看到老大隨手拾起一根台球桿,立即有一個馬仔上前把台面上的桌球攏合在一起擺好。陳佳林用橡皮塊熟練地擦了擦槍頭,俯身在球桌上瞄了瞄,一桿出手,被打散開的各色球在桌面上亂滾。



    “怎麼,掐算出來了嗎?”陳佳林開始繞著台球桌走動著打球,忙里偷閑地看著跪趴在那兒使勁搖頭的韋富貴,罵道︰“他媽的,看來還要給你這老家伙好好松松筋骨,讓你長長記性。”



    見陳佳林如此一說,周貴寧和兩個馬仔上前輪番動起手來。他們出拳踢腿,出手凶狠。只見韋富貴被眾人打得鼻青臉腫,滿地亂滾,鬼哭狼嚎般地大喊饒命。



    “老大,我真的不知道在哪兒冒犯您了,”韋富貴趕忙爬過來,跪在陳佳林腳邊,在地上磕著頭,不停地哀求道︰“你大人有大量,我有錯必改,求您行行好,饒我一命吧。”



    韋富貴痛遭了一頓暴打,心里揣摸著自己肯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但一時又弄不清楚,只好繼續裝出一副可憐相,一個勁地向陳佳林求饒。



    “我問你,一個星期前,你去過江水街做過法事沒有?”陳佳林嘴里剛叼上一支煙,旁邊的周貴寧趕忙上前用打火機幫他點燃。



    陳富貴听陳佳林這麼一提醒,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陣冷汗不由地從他的腦門上滲出。他本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心里馬上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這老大敢情就是那阿婆的孫子。完了,這一下可栽得慘了,看來今天要不被打斷一條腿,也得折掉一條胳膊了。



    “是…去過,我該死,我不該昧著良心騙了那阿婆的錢。”陳富貴深知此時華山一條路,只有低頭認錯,興許還有活路,便趕忙賠禮道歉地說道︰“我罪該萬死。阿婆的錢,我還,我保證一分不少地還出來。”



    “好,算你還識相,是個聰明人。”陳佳林臉上陰森森地奸笑著,說道︰“嗯,你肯還錢就好。把錢都給我掏出來。”



    “就……就這些了。”韋富貴把身上所有的鈔票和糧票都掏出來了,全部攤放在地上。



    陳佳林一瞧,除了皺皺巴巴的四張十元幣外,所有的零票子加起來,總共還不夠五十元。



    “你他媽的,還敢跟我耍滑頭。”陳佳林猛然飛起一腳,把陳富貴踹翻在地上,問道︰“你騙了我奶奶一千多塊錢呀,你總不會告訴我,你把錢都花光了吧?”



    “我,我……”韋富貴黔驢技窮,已無計可施,一時語塞地說不出話。



    “老大,”這時,另一個手下“賴皮三”齊勝勇從外面進來,走到陳佳林跟前,匯報道︰“你師兄來了,我已請他到管理室那兒坐著了。”



    “哦,知道了。”陳佳林用球桿在韋富貴的背上狠抽了一下,對站在旁邊的周貴寧說道︰“你先替我招呼這位算命先生,好好跟他合計合計,听他說說怎麼還錢,看看他還能搞出什麼騙人的鬼把戲來了。”



    “老大,你放心,”周貴寧雙眼直瞪著韋富貴,開始卷著衣袖,答道︰“他今天要是敢不把錢還出來,我替你扒了他三層皮。”



    陳佳林嘴里哼哼著,隨手將球桿扔在球台上,整整裝束,轉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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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八章 搖身一變(之五)
作者︰綠城一劍
    “師兄,這一大早,哪陣春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陳佳林在管理室里見到畢自強,臉上的神情馬上爽朗多了,說道︰“你現在可是師傅手下的大忙人喲。”



    “你也不看看都幾點了,還一大早呢,”畢自強此時端坐在茶台邊,自斟自飲著那壺功夫茶,笑道︰“給師傅試新車,一踩油門就過來了。你這中午管不管飯呀?”



    “啊,師傅又換新車了?”



    “嗯,日本車,藍鳥。”畢自強沖著陳佳林舉起小瓷杯,說道︰“這茶味道還不錯喲。”



    “呵,茶好,可就是沒師傅的新車好呀。”陳佳林湊過來在畢自強對面坐下,也端起一個小瓷杯喝著茶,說道︰“我馬上給老三打電話,中午一塊湊湊。”



    “老三整天都忙什麼呢?”



    “他呀,保不準現在又跟那些北方果販們泡在麻將桌上了。這小子就愛好賭個輸贏,我看是沒治啦。”



    “我剛在外面看了一下,你這桌球室好像也沒什麼人來玩。”畢自強跟師弟很隨意地閑聊著,問道︰“你這一上午都折騰什麼呢?”



    “我這的生意靠晚上,白天差些。”陳佳林給師兄遞了一支煙,話鋒一轉,說道︰“我奶奶老糊涂了,讓一個算命先生騙了一千多塊錢。不過,這家伙讓我逮住了,嘿,他還竟敢跟我耍花招不掏出錢來,我正讓他在里面跪著呢。”



    “有這種事情?”



    “這家伙有個神氣活現的綽號,叫‘半仙’。哼,純粹一個蒙人的玩藝兒。”陳佳林嘴里抽著煙,越說越來氣,憤然地罵道︰“說什麼算命先生一張嘴。呸,我看他狗屁不是,在我這兒連話都不會說,結結巴巴的。”



    “你等等,”畢自強先是樂呵呵地笑著,忽然好像是被觸動了哪一根神經,問道︰“你說的這個算命先生叫‘半仙’,他長什麼樣子?”



    “東瓜腦殼,一張圓臉,個子不算高,長得肥胖像頭豬。”



    “真是他,莫非他出獄了?”畢自強自言自語著,然後用手捅了捅陳佳林,說道︰“走,老二,帶我去看看那個人。”



    “哦,”陳佳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師兄怎麼對這種人也會有興趣,于是答道︰“好呀!”



    畢自強跟在陳佳林身後,兩人走進那間桌球室。只見在一個角落里,周貴寧手里握著一條皮腰帶,正在狠狠地抽打著那個人。



    “我還,我一定如數還清。”韋富貴真是被徹底打怕了,腦子里一片空白,那還有什麼計謀可言。此時,他一心想逃脫這個劫難,免去被人抽打的皮肉之苦,不停地哭喊道︰“別打,別打了。我說實話了,我這還有一千塊錢。”



    韋富貴跪在地上呻吟著,自己動手解開褲腰帶後直起身來,費勁地從襠部那兒掏出一本工商銀行的存折,雙手顫抖著把它遞給了周貴寧。



    “哼,”周貴寧一把抓過那本存折,翻開瞅了一眼,罵道︰“他媽的,這也不夠呀,還差二百多塊呢。”



    “不夠的錢,容我一些日子,我一定想辦法湊足,保證一分不少。”韋富貴低著頭乞求道。



    此時,畢自強走上前一瞅那人,果真沒錯,就是他——“半仙”韋富貴。



    “韋、富、貴,”畢自強一字一句地叫著他,還輕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怎麼是你呀!什麼時候出來的?”



    “強哥?”韋富貴忽然听到有人喊出他的大名,趕緊睜開雙眼抬起頭,瞅著這人竟不禁喜極而泣了。他迅速地從地上爬過來,不顧一切地抱著畢自強的大腿,喊道︰“哎呀,強哥,你救救我呀,你讓他們別打了,再打我就沒命啦。”



    “他是我在里面的老友,”畢自強回過頭瞅著陳佳林,苦笑著說道︰“沒想到,他竟會犯到你手里啦。”



    陳佳林見狀,便揮了揮手,示意周貴寧帶著他的兄弟先退下去。之後,他把韋富貴如何向奶奶騙錢的事,對畢自強簡要地說了一遍。



    “你在里面不是說,只要能出來,就有好日子過了嗎?”畢自強把陳富貴從地上攙扶起來,說道︰“怎麼,這剛出來,你就混成這個樣子呀?”



    韋富貴啞口無言,一臉羞愧之色。他見陳佳林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知咋的,雙腿一軟,又跪了下去。



    “強哥,你幫我說說情,求求這位老大,”陳富貴驚魂未定,心有余悸,不住地乞求道︰“讓他們放過我吧。這位老大,容我三、五天,那剩下的錢,我會一文不少的全部還上。”



    “甭裝蒜了,你還是起來吧。”畢自強哭笑不得,不禁搖著頭嘆了一氣,說道︰“實話告訴你吧,他是我的師弟。有我在這兒,不會有人再揍你啦!”



    “真的?”韋富貴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語氣卑下地說道︰“謝謝強哥,謝謝老大了。”



    見韋富貴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畢自強和陳佳林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韋富貴跟隨在他倆身後向外走去,進了陳佳林的桌球管理室。畢自強熱情地招呼著韋富貴在樹樁茶台旁邊坐下,讓他喝茶。



    “今天算你小子運氣好,有貴人相扶,”陳佳林還覺得不盡解氣,拿著韋富貴開涮,說道︰“信不信,要是沒有我師兄在這幫你說情,我非替我奶奶扒了你的皮。”



    陳佳林說話的同時,打開桌子後面的保險櫃,拿出一疊“大團結”,數出一千二百五十元,用一張舊報紙包起來,把它放在桌上,然後和畢自強悄悄地說著什麼。



    “這樣,我陪你一起去給老人家賠罪認錯,”畢自強把準備好的那包錢遞到陳富貴手里,說道︰“去了,要誠心誠意地表示歉意,知道嗎?”



    “是,是,是。”



    畢自強、陳佳林、韋富貴一起走出了“神槍手”桌球室,坐上了停在門外的那輛深色藍鳥牌轎車。畢自強坐在司機座位上,把轎車開到了江水街十二號陳佳林家的門口。這韋富貴給陳阿婆賠罪還錢的經過,省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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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八章 搖身一變(之六)
作者︰綠城一劍
    中午時分,田志雄接到二師兄陳佳林打來的電話,讓他出來一塊吃午飯。此時,田志雄正在家里開麻將桌呢。不大的一間屋子里有男有女十幾個人,烏煙瘴氣,煙頭滿地。圍著一張麻將桌,四個正在激戰,其他人都在一旁觀戰。參與打牌的人神情各異,一眼望上去,就可以知道誰在輸錢了。十塊錢一炮的賭注,這在當時可算得玩得很大的了。



    從昨天中午飯後開桌打麻將時算起,田志雄已經玩了整整一天一夜了。這時,又有人倒牌叫糊了。田志雄見自己贏了不少錢,一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離坐,把打牌的位置讓給“老寶”接著玩。他來到衛生間里,用毛巾擦了擦臉,獨自出了家門,騎上一輛摩托車走了。



    陳佳林在“鴻運”酒家要了一個裝飾素雅的包廂。此時,四個人圍著一張大圓桌而座。女服務員上完點要的菜,給他們開了兩瓶白酒,這才悄然退出包廂。



    在師兄弟面前,陳佳林根本沒有一點老大的架子。他樂呵呵地捧著個酒瓶,繞著桌子走了一圈,依次給眾人的酒杯倒滿了酒。



    “老韋,我師兄能讓你跟我們坐在一起喝酒,說明你還是很有本事的人嘛,”陳佳林替韋富貴倒了酒後,對他說道︰“不過,你要記住你還欠著我的錢喲。這樣吧,你先自罰三杯,就算替你自己壓壓驚吧。”



    “應該的,應該的。”韋富貴有些受寵若驚,趕緊站起來端起面前的杯子,仰脖連飲三杯酒。



    眾人都笑了,包廂里的酒席上飄著一種十分融洽的氣氛。畢自強和兩個師弟說起了自己和韋富貴在獄中的一些舊事,使他倆對韋富貴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席間,畢自強問起韋富貴往後如何生活的事情,而韋富貴卻在言語中流露出想投靠畢自強的意願。



    “‘半仙’呀,你想投靠我?”畢自強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陳佳林、田志雄,說道︰“我這兩個師弟可比我出息多了,現在都是自己做老板的人了。你是不是看我開‘藍鳥’呀,我現在只是個司機,幫我師傅打工的。”



    韋富貴聞言面露尷尬,一時又不好說什麼了。



    “不過,我已替你想過了,像你這樣有頭腦的人,也別浪費了。”畢自強始終覺得韋富貴是一個卓越不凡的人,方才已跟陳佳林通了氣,早有收留他的意向。這時,他指著陳佳林,對韋富貴說道︰“不如這樣,你去幫他如何?”



    韋富貴听著畢自強如此一說,立馬心領神會,趕忙離開座位,搶步到陳佳林身旁,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在地上,恭敬地說道︰“請老大收留我,給口飯吃,我一定效犬馬之勞,忠心不悔。”



    “起來吧,”陳佳林見狀不以為怪,把他扶起來,說道︰“好,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是,謝老大,我一定好好地跟著您干。”韋富貴面露欣喜之色,返回到座位上。



    “老二,你不是想有個人幫你出出主意嗎?”畢自強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里,說道︰“老韋非常適合跟著你做事。他可不光是一個精通騙術、能說會道,而且還善于觀人察事,做事靈活穩重,腦子轉的飛快,是一個打著燈籠都難找到的人才呀。”



    “強哥過獎了,過獎了。”韋富貴向眾人拱手,自謙地說道。



    “嘿嘿,我相信師兄的眼力,”陳佳林微笑著向畢自強點點頭,手里舉起酒杯示意著韋富貴,說道︰“來,踫個滿杯,我以後就靠你出謀劃策啦。”



    這樣,韋富貴反而因禍得福,在畢自強的推薦和提攜下,出獄後不久就跟隨了陳佳林。在社會上的交際應酬方面,韋富貴善于與各種人打交道,表現不凡。而做起事來,他思維縝密,對事情的謀劃考慮周全,滴水不漏。于是,他很快就得到了陳佳林的賞識和重用。



    陳佳林有一個手下叫齊勝勇,主要負責管理“神槍手”球桌室。他雖是街邊出身的混混,可卻有一個大伯在市輕工業局里擔任主要領導職務。通過齊勝勇的這層親戚關系,陳佳林讓韋富貴積極出面活動,通過多次以洽談為名的請客送禮之後,竟然輕而易舉地拿到了市輕工業局招待所的承包資格,使陳佳林拓寬了經營範圍,又當上了旅館的老板。



    市輕工業局招待所位于市區偏僻之處,有三棟三層樓房,一共八十間客房和一個寬敞的飯堂。因年久失修,這些樓房外表已破舊不堪。實際上,招待所這些年來都是虧損的,這時的政策已允許單位搞承包經營。于是,單位制定了對外承包的兩個主要條件︰一是要投資修繕經營;二是用人要招收本單位的待業青年。這樣,陳佳林拿到承包經營權後,馬上投入巨資將三棟樓的外表全部翻新了一遍,又將所有客房裝飾一新,將其改名為“迎賓旅館”。



    韋富貴因為在和單位談承包權的過程中勞苦功高,于是得到了承包老板陳佳林的委派和任命。昔日里在街頭招搖撞騙的算命先生,如今搖身一變,竟坐進了明亮而寬敞的辦公室,變成了“迎賓旅館”的總經理。



    韋富貴走馬上任後,經營旅館很有起色。不久,他又提出了一個新的設想,建議拆去了面朝街道的那堵圍牆,把原來的內部飯堂變成了街面上的對外餐廳來經營。這個想法得到陳佳林的贊賞和支持後,他馬上又掛起了“好再來”餐廳的招牌,竟然很快地就把飲食生意做活起來
8591 發表於 2008-9-28 16:10
第二部 摸爬滾打  第十九章 文鳥之夢(之一)
作者︰綠城一劍
    一九八六年,仲夏。



    一天傍晚下班,葉叢文推著一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走出了市政府大門口,隨即騎車來到中山路飲食一條街上。



    在路邊的一家露天大排擋上,葉叢文找了一張空桌旁坐下,喊來女老板點了幾樣菜,而後點上一支煙,喝著茶坐在那兒靜候。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的情緒欠佳,一副無精打采的焉樣兒。



    這時,畢自強開著一輛本田摩托車,搭著女友曾清婷來到這家飲食攤前。他用目光在多眾食客中搜尋著,看到了葉叢文坐在那兒,便領著曾清婷走了過來。



    葉叢文見畢自強帶著女友如約而至,便站起來向他倆打招呼,又讓女服務員加了兩套餐具上來。



    “四眼,今天什麼日子,”畢自強坐下後,親熱地拍著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問道︰“怎麼想起請我吃飯啦?”



    “唉,心里悶的慌,”葉叢文扶了扶眼鏡,哀聲嘆氣地說道︰“請你出來喝酒解解悶。”



    “咦,燕玲姐沒來嗎?”曾清婷覺得奇怪地問道。



    “算了,別提她了。”葉叢文無可奈何地苦笑著,說道︰“清婷,你是不知道呀,我跟她分手了。”



    “啊,你跟燕玲吹了?”畢自強吃驚地睜大眼楮,半信半疑地追問道︰“真的嗎?”



    葉叢文瞅了畢自強一眼,臉上流露著一種沮喪的神色,陰郁地點點頭。



    “四眼哥,你們不是談了好多年了嗎?”曾清婷在葉叢文對面坐著,好奇地問道︰“是不是你哪兒做的不對,得罪燕玲姐了吧?不然,怎麼會這樣呢?”



    “唉,可能是她看不上我了吧,”葉叢文對曾清婷禮貌地一笑,把手一揮,說道︰“反正分手了,我也說不清楚啦。”



    相識多年了,畢自強十分了解葉叢文的為人,知道他絕不會拿這類事情來說笑的。但是讓他弄不明白的是,葉叢文和吳燕玲的戀愛關系從上大學開始到現在,都五、六年了,而從來沒听說過他們之間鬧過什麼大矛盾和別扭,怎麼一下子說分手就分手了呢?



    “如果真是這樣,這酒嘛,我陪你喝,”畢自強遞過來一支煙,替他點上火,一時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他,只是說道︰“不過,你不能喝,就少喝點。”



    在師範大學讀一年級的時候,十八歲的葉叢文和吳燕玲兩人就開始偷偷地談戀愛了。在同齡人中,葉叢文算是較早進入戀愛角色的一個。時至今日,葉叢文回憶起在師大讀書的那些日子里,就止不住內心的一番感嘆︰那是一個周末的晚上,他第一次邀請吳燕玲去吃夜宵,在離學校門口不遠處的路邊夜市的小攤上,兩人坐著小板凳,傍著小圓桌,吃著二角錢一碗的牛肉丸,不知是餓了還是真的好吃,兩人的碗都不約而同的見了底,引來了彼此會意的相視一笑。有一天晚上下了自習課,他約吳燕玲來到學校操場旁的草地上,兩人席地而坐,相依偎著。夜空中閃爍著滿天繁星,樹梢上掛著的一輪圓月亮也差羞似地躲藏了起來。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給了她一個熱烈而熾熱的初吻……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葉叢文一臉的嚴肅,若有所思地說道︰“一個人怎樣才能在痛苦不堪的失戀中,學會讓自己的心情快樂起來呢。”



    “唉,分手了就分手了,再找一個嘛!”畢自強寬慰著他,說道︰“再說了,這天下好女人還多得是嘛。”



    這時,女服務員把菜盤都端上了桌。



    “四眼,喝酒,”畢自強替葉叢文往杯子里倒滿酒,然後舉著自己的杯子,說道︰“來,為你再找一個,踫一杯。”



    “好呀,你就想法替我找一個吧。”葉叢文嘴里忽然冒出一句玩笑話,仰頭把酒喝了,還不忘關照著別人,說道︰“清婷,你不喝酒,就多吃菜。”



    “我還是挺納悶的,就想知道,”席間,畢自強拿起桌上的一雙筷子,忍不住又問了起來︰“你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說起來我也弄不太明白,”葉叢文沒什麼酒量,才喝了兩小杯酒,雙頰就開始泛紅了,明確地說道︰“她現在已經跟別人好上了。”



    葉叢文和吳燕玲之間究竟發生了事呢?這說起來話長了。吳燕玲竟然拋棄了葉叢文,移情別戀,跟劉市長的秘書郭國慶悄悄地好上了。其實,葉叢文跟郭國慶並不陌生,而且還曾經是同事加好友呢。



    一九八四年七月下旬,葉叢文從師大畢業後分配到市政府辦公室秘書二科時,和他同一個辦公室坐對面桌的就是郭國慶。按理說,葉叢文學的是師範專業,應該是分配到教育系統去當教師的。而恰逢南疆市政府部門正缺少“筆桿子”,派人到省師範大學中文系選拔人才,要在應屆畢業生中挑選二、三個會寫文章的尖子,而學校舉薦的名單中恰巧就有葉叢文。



    就這樣,葉叢文被分配到市政府部門當了一名專職的文字秘書。當時,郭國慶雖然還沒有拿到電大中文專業的大專文憑,但也已是副科級干部了,于是便成了葉叢文的頂頭上司。他雖說寫文章的能力不強,但他也有個長處,寫得一手好鋼筆字。他的鋼筆楷書如行雲流水般地漂亮大方,深得本單位領導的夸贊。自從葉叢文來單位上班後,郭國慶在寫材料方面有了得力的幫手,兩人合寫的材料也每每得到上級領導的賞識。



    如此一來,郭國慶和葉叢文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親近了。郭國慶的電大畢業論文,就是葉叢文幫他一手炮制出來的呢。為此,郭國慶還幾次請葉叢文喝酒以表示謝意。葉叢文和郭國慶在一個辦公室時共事近一年多的時間,彼此之間的關系一直保持得不錯。後來,郭國慶拿到了電大畢業文憑,馬上被提拔為正科級,並調到了秘書一科,給劉國棟市長當了跟班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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