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同人] 無字拼圖2-繁華繚亂 作者:風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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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karenl 2008-10-25 18:57:56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 25212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0 17:55
正文87 生日快樂

    羅嚴塔爾生日前一天的時候,米達麥亞把一份什麼文件忘在家裏了,打電話叫我送過去。

    我送到的時候,他正和幾個僚幕在開會的樣子,於是在小會議室門口等了一下,過了一會,做侍從的軍校生開門出來叫我,說可以進去了。

    我把文件遞給米達麥亞之後,才看到拜耶爾藍也在,而且看來氣色還不錯,不像大病一場或者中過毒的樣子。於是我松了口氣,向他笑了一下。

    結果他手一顫,就打翻了面前的咖啡。

    “小心。”我飛快地閃身過去,伸手接住從桌上掉下去的咖啡杯。

    “抱歉,啊,謝謝。”拜耶爾藍紅著臉站起來,很明顯地有一點辭不達意。

    而其他幾個人都怔了一下。

    “好了。”米達麥亞道,“小桀你先回去吧,叫侍從進來收拾就好了。”

    “嗯。”我應了聲,乖乖退出去。

    在門口的時候,心想反正也來了,不如順便去邀請羅嚴塔爾明天一起吃晚飯,免得到時他另有安排我這幾天的蛋糕就白做了。

    於是跟人問好路線,就往那邊走去。所幸上個月大本營才搬來,皇宮什麼的並沒有建好,大家辦公都集中在這幢被稱直接稱爲“大本營”的大樓裏,相隔並不甚遠,我很快便找到了羅嚴塔爾的辦公室。

    羅嚴塔爾的副官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還是進去通報了。

    想來是因爲羅嚴塔爾雖然風流,卻從沒有把女人帶到工作的地方來的原因吧。當他出來通知我可以進去了之後,臉上的神色則完全變成了驚訝。

    於是我向他笑了笑,走進羅嚴塔爾的辦公室。

    羅嚴塔爾一身黑色軍裝坐在辦公桌後面,正將手裏一份文件合起來,看也沒看我:“小野貓你怎麼跑這裏來了?”

    我過去他身邊,笑眯眯的:“人家想你嘛。”

    他冷冷道:“說重點。”

    “幫大哥送份文件來,順便來問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

    “什麼事?”

    “請你吃飯嘍。”

    他擡起一雙異色的眼眸來看我一眼,微微皺了一下眉:“你想做什麼?”

    我湊過去,壓低聲音輕笑道:“怎麼?難道你還怕我會吃了你不成?”

    他笑了聲,伸手捏住我的鼻子:“這算什麼?激將法嗎?”

    “嗯。”我拉下他的手,“那你有沒有中計啊?”

    他點點頭,“明天晚上是嗎?好啊,我去。”

    “說定了哦?”

    “嗯。”

    於是我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那我先走了,拜~”

    他才皺起眉來,我已揮了揮手跑出去。

    約到了羅嚴塔爾,心情大好,跑出辦公室之後,我一面歡呼著,一面順著樓梯的扶手就滑了下去。

    結果一轉彎,就看到走廊那邊有兩個人正走過來,但我想從扶手上停下來已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只好伸手在樓梯扶手上一撐,索性高高躍起,在空中轉了個身,落到地上。

這才看清那兩個人之中,有一個是上次見過的繆拉,而另一個同樣身著銀黑兩色的軍裝,身材高大,一頭橙色的長髮,相對於魁梧的身材來說,相貌倒甚至顯得有些秀氣。

他怔了一下就開始對我怒目而視,喝叱:“你是什麼人?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了?遊樂場還是雜技團?”

    我只得站在那裏,彎腰行禮:“抱歉,我……呃,只是一時得意忘形。”

    他還要說什麼,繆拉已伸手攔了一下,笑道:“算了吧,這位也不是什麼可疑人物,是米達麥亞元帥的妹妹。”

    他又怔了一下,“咦?就是那位嗎?”

    看來這些帝國軍的將官們倒是人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呀。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難道你們除了打仗之外,其他的時間就都在私下交換八卦嗎?

    “這位是畢典菲爾特提督。”繆拉介紹。

    “呀?”我擡起眼來看著面前這位“黑色槍騎兵”的指揮官,“真是久仰了,沒想到今天能看到本人呢。”

    畢典菲爾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輕咳了聲,應了聲:“哪里。”

    繆拉笑了笑,問:“歐陽小姐今天怎麼到這裏來了?”

    “叫我名字就好了。我來幫大哥跑腿。”

    “哦,你看起來好像很開心呢,發生什麼好事情了嗎?”

    “是有好事情啊。”我笑,“但是不能告訴你。”

    “呃?不能說嗎?”

    “嗯,女孩子的小秘密呀。我的事情辦完了,不耽誤兩位提督了。再見。”我笑著,又向他們行了個禮,歡快地跑走了。

    臨轉彎時,聽到畢典菲爾特道:“真不愧是‘疾風之狼’的妹妹呢。”

    扭頭去看時,已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我皺了一下眉,我剛剛,沒做什麼可以讓他說這句話的事情吧?

    第二天我幾乎從早上一起來就很興奮的在準備晚上的小小PARTY。

    算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去洗了澡,換上羅嚴塔爾上次送的裙子。覺得有點奇怪,小時候沒怎麼穿過裙子,現在反而來穿這種童裝式樣的裙子。於是在鏡子前面轉了兩圈,又扮了個鬼臉。

    門口傳來輕輕兩下敲門聲。

    我轉過身,看到阿驁倚在門口。於是向他笑了笑,問:“是不是覺得我穿這樣很變態?”

    他點點頭:“也許你應該在臉上畫兩個紅圈,再戴個紅鼻子。”

    “當我是小丑嗎?”

    “差不多啦。你不太適合這種打扮。”

    “我也知道啦。”我聳聳肩,坐下來,“不過,難得那人送了,不穿給他看一次,豈不是可惜?”

    阿驁靜了一會,道:“也許你把頭髮好好梳一下,看起來會比較像樣一點。”

    我扭頭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最近幾個月都一直沒去理髮,頭髮已長到齊肩,因爲疏於打理,有些淩亂的翹著。我皺了一下眉,“我還是去剪掉好了。”

    阿驁走過來,拿了梳子幫我梳理。“難得留這麼長了,幹什麼一定要剪啊。你都肯爲一個男人學做飯了,再學學如何打扮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女孩子麼……”

    他頓了一下,後面的話沒再說出口。

    於是我想扭頭去看他。

    “別亂動啊。”他按住我,然後從口袋裏掏出兩枚髮夾來幫我夾好頭髮,對著鏡子看了兩眼,“好了。”

    髮夾是銀色的,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只是小巧簡單的一對翅膀。我偏起頭來,對著鏡子看了看,“咦?你什麼時候買了這個?”

    他沒回話,只是伸手從後面摟住我。

    我怔了一下:“阿驁?”

    他的臉埋在我的發間,看不見神色,也沒有出聲,只是收緊了手,很用力地抱緊我。

    “喂,阿驁,你——”

    樓下的門鈴響起來。

    阿驁輕歎了聲,松了手。

    我幾乎立刻就跳起來,轉身看著他。他只是淡淡微笑:“你的王子來了呢。下去吧。”

    覺得心口有點痛,我僵在那裏沒動。

    於是阿驁又笑了笑,先走了出去。

    羅嚴塔爾如約而來。

    他在看清我的打扮之後,嚇了一跳。在知道我是想給他慶祝生日之後,又嚇了一跳。能讓帝國雙璧之一的羅嚴塔爾在同一天晚上驚呆兩次,我覺得很有成就感,於是之前阿驁那段小插曲也就被放到一邊了。

    除了米達麥亞他們在羅嚴塔爾吹完蠟燭切蛋糕的時候都躲得不見人之外,這個生日PARTY還算輕鬆愉快。

    而羅嚴塔爾在我的深情注視之下,勉強吃完了一小塊蛋糕。但之後就對著我們擺好的一桌子菜露出“我可不可以先回去”的表情。

    米達麥亞輕輕拍了拍好友的肩,安慰:“放心,只有蛋糕是她做的。”

    羅嚴塔爾這才在桌前坐下來,嘗過阿驁的手藝之後,對米達麥亞說:“我覺得單就料理來說,你還真是每天都在天堂和地獄間徘徊呢。”

    而米達麥亞則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你錯了。小桀只肯爲她喜歡的人下廚而已,作爲兄長的我並沒有這份殊榮。”

    於是金銀妖瞳的元帥就被食物哽住了,咳了半天。

    晚飯之後,拖了羅嚴塔爾去散步。

    一路上也沒說什麼話,只是挽著他的手,信步走到附近的公園裏,然後坐在長椅上看星星。

    在費沙自然看不到月亮,但夜空墜滿繁星,璀璨迷人。

    “星星真漂亮。”我向後仰起頭,向著星空張開了雙臂,讚歎。

    “嗯。”羅嚴塔爾微微點了下頭,應了聲。他異色的雙瞳映著星光,顯得格外明亮,就好像正在看著什麼在我視線之外的東西。

    我笑了笑,輕輕問:“剛剛許了什麼願?”

    “許願?”

    “嗯,剛剛吹蠟燭的時候嘛。”

    “那種騙小孩子的事情——”

    “也許真的會現實哦。”我側過身來看著他,打斷了他的話。“就好像我現在會在這裏,能坐在你旁邊,能和你說話,說不定都是因爲我生日時許的願望呢。”

    他看了我很久,然後伸過手來,捏住我的下巴,把我往他那邊拉了一點,然後又開始盯著我的眼看。

    我很大方地讓他看,一面笑了笑,“幹嘛這樣看人家?元帥你終於對我産生興趣了麼?”

    他松了手,很無奈的樣子:“這世上臉皮像你這麼厚的女孩子還真是不多了。我只是覺得,我上次弄錯了,你真是一點都不適合這種裙子。”

    “那你覺得我適合穿什麼?”

    “可能更中性一點的的裝扮。”他上下打量我一眼,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或者,軍裝?”

    我連忙擺擺手:“軍裝就算了。我對當軍人真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爲什麼?”

    “我懶。”我笑,“而且任性慣了,受不了這樣那樣的約束。如果你想讓我做貼身保鏢什麼的,就無所謂。正式的軍人?還是饒了我吧。”

    “貼身保鏢?”羅嚴塔爾皺了一下眉,“爲什麼你會認爲我需要那個?”

    “也許你不需要,只是我想做而已。”我又笑了笑,伸手拖過他的手,“我想保護你。”

    我以爲他說不定會大笑的,結果他只是看著我,唇邊浮起一抹冷笑,“保護我?”

    “嗯。”我輕輕移動了自己手掌的位置,纏上了他的手指,然後握緊了,這才擡起眼來看著他,笑,“是不是覺得我不自量力?”

    他冷冷笑了聲,“你不是不自量力,根本就是在挑釁一個男人的自尊。你覺得我會爲一個女人的保護而感到自豪嗎?”

    ……呃,好吧,我的確是說錯話了。

    對一個普通男人來說,都不會想被女人保護吧?何況羅亞塔爾這傢夥從睜開眼看到的第一件事就看到自己的母親想挖掉自己的眼,連挂在嘴邊的名言都是“女人這種生物就是爲了背叛而生的”?

    所幸他並沒有甩開我的手直接走人。

    於是我連忙道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我頓了一下,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聲音低下去,“我喜歡你。我不想你出事。”

    羅嚴塔爾靜了很久,伸過另一隻手來,擡起我的下巴,令我正視他,然後問:“爲什麼你覺得我會出事?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明明怎麼看也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爲什麼有時候,卻有這種好像什麼也看透的眼神?”

    是,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從長相到性格,從功勳到官職,從生日到……祭日。一想到那個日子,不由得心裏一冷,便打了個寒顫。

    羅嚴塔爾顯然也感覺到了,問:“怎麼了?”

    我搖搖頭,勉強笑了笑:“你做過什麼怕被人知道的事嗎?”

    羅嚴塔爾哼了聲:“自然沒有。”

    “那不就是了,我知道的,也不過就是那些。”我繼續笑,“總之呢,我絕對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也想在你身邊,即使是……即使是……”

    “夠了。”他打斷我,並且伸手摟過我,將我的頭按到自己胸口,“我知道了。”

    鼻端縈繞著年輕男性的氣息,耳邊聽著平緩而有力的心跳聲,我感覺身邊的男人輕輕撫著我的發,歎了聲。

    “真是個奇怪的小丫頭,莫明其妙的哭什麼?讓你家笨大哥知道了,還以爲我在欺負你呢。”

    我伏在他懷裏,感覺他胸前的衣料被自己的眼淚浸濕。不由得暗自罵了自己一聲,真是沒出息,爲什麼一想起那一天,就管不住自己的眼淚呢?上次也是,這次也是。然後自己抹了把眼淚,擡起頭來:“你就是在欺負我,都怪你讓我想起傷心的事來了。”

    他皺了一下眉,然後很無奈地又歎了聲:“好吧,算我不好。”

    “你要賠我。”

    “啊?你這小丫頭不是地球來的,就是費沙本地商人的女兒吧?分明就是在算計我嘛。”

    “你賠不賠?”

    “你想要什麼?”

    “你的願望。”

    羅亞塔爾怔了一下,低下頭來,用一雙異色的眼眸看著我。於是我繼續道:“告訴我你的願望,我來幫你實現它。”

    他笑起來,過了幾秒鐘才道:“我的願望,就是請你不要再給我做便當了。”

    “喂!”我跳起來,瞪著他,“哪有你這種人啊?人家很辛苦才做出來的耶。”

    “那麼,就當是我體恤你,不想你太辛苦好了。”

    我點點頭:“這樣說的話,我還勉強可以接受。”

    羅嚴塔爾看著我,一臉苦笑。

    於是我俯下身去,吻上他的唇。

    “那就如你所願好了。生日快樂。”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0 17:56
正文88 疾風之貓的婚事

    從羅嚴塔爾生日那天之後,我就沒有再給他做便當,但是並沒有放棄學習料理。理由麼,其實還是和之前一樣。你看,羅嚴塔爾從那天吃過阿驁做的飯之後,來我們家吃飯的次數都明顯增多了,我當然還不至於自作多情到以爲他是爲我來的。

    而我這時已索性放棄了找工作的念頭,開開心心在家裏做米蟲被大哥和弟弟養。其間也利用大哥的職權,跑去看太空堡壘看過幾次,大家都還生活得不錯,只是談話間都透著一種鄉愁,但是反正也不知幾時能回去,不知還能不能回去,大部分人倒也還算安心。反正工作沒增加,生活質量也沒下降,無非就是什麼事都得先報備一聲,將就著也能過下去了。

    閑著的時候,我又把畫筆重新撿了起來。我在費沙畫的第一幅畫,是一隻兩隻眼睛不同顔色的鷹,和一隻看來非常溫順的狼。本來想在上面題字“帝國雙璧,飛鷹走犬”,但想想他們應該開不起這種玩笑,而且自己也覺得有些不敬,於是作罷。但就算是那張什麼字也沒題的畫,被羅嚴塔爾看到之後,他還是挂下來一頭黑線,整個晚上都沒跟我說話。

    反而是萊茵哈特後來聽說我會畫畫,讓我給他看看,於是我當場用蕃茄醬在餐巾上畫了一幅小雞吃米圖給他看。他怔了一下,然後便哈哈大笑著贊我畫得很可愛。

    我回去之後,很得意地說給羅嚴塔爾聽。罵他不懂欣賞和吝於誇讚。

    他一臉哭笑不得,“那是因爲陛下還不知道你這傢夥根本不能誇。一誇就得意忘形,到時會做出什麼來都不知道。”

    只是畫畫,就算得意忘形又能做什麼大不了的事?頂多就是多畫幾張罷了。擺明瞭是爲自己的小氣找藉口嘛。

    羅嚴塔爾頓了一下又問我:“陛下爲什麼找你去?”

    老實說,我自己接到傳召的命令時,也覺得莫明其妙。

    還是上次的地方,我到的時候萊茵哈特好像在見什麼人,於是在外面的小會客室稍微坐了一下。過了一會,門開了,奧貝斯坦從裏面走出來。我連忙站起來,向他彎腰行禮。面容冷峻的軍務尚書用他那雙閃著異樣光芒的義眼看了我一眼,稍微皺了一下眉,走了。

    我也皺了一下眉,我應該沒惹過他吧?爲什麼他每次看到我都好像非常厭惡的樣子?

    萊茵哈特這次的心情看來比上次好得多,笑著說,雖然答應過要去我家吃飯,嘗嘗我弟弟做的菜,但一直沒有空,所以索性再叫我過來一起吃頓飯。

    我還是很莫明其妙。就爲這個?你是不是太有空了一點啊?但皇帝陛下既然這麼說了,我當然不能推辭。結果在一邊吃飯一邊閒聊的時候,萊茵哈特道:“歐陽小姐最近可是我們帝國軍中的大名人呢。”

    我眨了眨眼:“嚇?”

    他笑了笑:“聽說最近從下級士兵到高級將領,都在談論米達麥亞的妹妹呢。”

    難道不是你們爲了平息之前的負面流言故意讓他們炒作的嗎?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啊,那還真是榮幸呢。”

    “朕聽說甚至還有人爲你設了賭局。”

    “哦?”我很有興趣地追問,“賭什麼?”

    “當然是賭最後花落誰家啊。”

    我一口水噴出來:“真有空。”

    “朕也覺得,這些人最近是不是太閑了一點。”

    “你也是呢,陛下。”我笑了聲,原來就是爲了這種事叫我來的嗎?“我上次就想說了,費沙是不是太小了一點?爲什麼不管什麼流言都能傳到陛下你耳朵裏?而且你居然還有這份閒心去管。”

    萊茵哈特看著我,微微眯起眼,“事關我國的一級重臣,怎麼能……”

    “好啦。”我揮揮手,打斷他,“一級重臣也好,國家重鎮也好,如果公私不分爲了個女人就如何怎樣,也就不過爾爾,陛下你大可直接一腳踢開了事,何苦費這種心?難道不累嗎?”

    萊茵哈特看了我一會,突然又笑起來,“歐陽小姐倒是比朕更有魄力呢。看來奧貝斯坦真是多心了。”

    “咦?跟他有什麼關係嗎?”

    “不,沒什麼。主要是我們的未婚年青提督太多了,所以任何不安定因素都能引起軍務尚書大人的注意呢。”皇帝陛下輕輕哼了聲,絲毫沒掩飾自己語氣中的嫌惡。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奧貝斯坦很可憐。爲了自己的理想,把敵我雙方,從皇帝到普通士兵全得罪遍了,這般吃力不討好,也真是有夠執著的。

    萊茵哈特繼續道:“不過,大家應該很快就會沒空再理會這種事了吧。”

    果然還是要出兵了吧。我不由得輕歎了聲。

    留意到我的神色,萊茵哈特道:“米達麥亞元帥有對歐陽小姐提過什麼嗎?”

    我搖搖頭,笑了笑:“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女人,只要能吃飽穿暖生活安定就很開心了。政治也好,軍事也好,我不懂,也不感興趣。大哥也不是那麼喜歡八卦的人。”

    萊茵哈特也笑了笑,應了聲:“說得也是。”然後話題就朝更輕鬆的事情上轉移了,一直到我吃完回家,再也沒提到政治或者戰爭方面的事情。

    這時羅嚴塔爾問起來,我不由得盯著他多看了幾眼,想確定他是想從我這裏套消息,還是真的關心我。當然並沒能看出來,反而讓他皺了一下眉,又問:“看什麼?”

    “你嘍,今天看起來又帥了很多呢。”

    他無奈地歎一口氣:“多謝誇獎。”

    我笑笑:“說不定皇帝陛下只是每天都看你們的臉看煩了,找個新面孔調劑一下而已。”

    這下不但羅嚴塔爾,連米達麥亞的眉也皺起來,低低叫了聲:“小桀。”

    於是我討饒地舉起手來,笑了聲,乖乖把今天和萊茵哈特聊天的重點說給他們聽。

    羅嚴塔爾冷笑了聲,道:“確實,對於那個主張‘第二人無用論’的奧貝斯坦來說,這個不安定因素的確太大了一點。”

    米達麥亞歎了口氣,“他還在注意這個啊?我還以爲上次他刺探過我就不會再理會了呢。”

    羅嚴塔爾看向他:“他刺探你?”

    “擔心我會有意讓小桀去接近陛下呢,那個人。”

    “的確,如果手握重兵的你再成爲皇親國戚的話,可是當之無愧的‘第二人’呐。”羅嚴塔爾不無譏諷地笑了聲。

    米達麥亞則很爲難地抓抓自己的頭髮:“照他的想法看來,只要小桀以後的結婚物件是帝國軍的提督,不論是誰,都會跟我因爲姻親關係而結成強大的集團吧。真是麻煩呢。”

    我在旁邊聽著,這時才插嘴道:“不如我就嫁給奧貝斯坦好了。”

    “小桀!”

    “你敢!”

    我看著幾乎同時開口的兩位元帥,笑眯眯就伸手摟住羅嚴塔爾的手:“呀,原來你在乎我會嫁給誰的嗎?”

    羅嚴塔爾冷哼了一聲:“我才不管你要嫁給誰,總之不是那個奧貝斯坦就行了。”

    米達麥亞的臉色比當日我請他吃蛋糕還要難看,“老實說,一想到那個奧貝斯坦可能會變成我的妹婿,我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你不會認真的吧?”

    我笑眯眯:“我開玩笑的。”

    兩位元帥同時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來。

    米達麥亞歎了口氣:“真是的,這種話不要隨便亂說啊。”

    羅嚴塔爾靜了一下,向米達麥亞道:“但是如果,萬一那個奧貝斯坦爲了杜絕這種姻親集團的情況發生,真的自己跑來跟你求親怎麼辦?”

    米達麥亞一時愣在那裏,而我腦海裏則浮出奧貝斯坦一臉嚴肅地站在我面前,用毫無感情的機械的聲音說“爲了新帝國的長治久安,我就勉強自己一下和你結婚吧。”之類的畫面。不由就打了個寒戰,然後奮力搖了搖頭,握緊拳頭:“我會打得他滿地找牙。”

    於是那兩人又怔了一下。然後羅嚴塔爾笑起來。米達麥亞則一臉無奈的表情說:“我想他不至於會做到這種程度吧。那男人雖然讓人討厭,倒並不是個無聊無恥的人。”

    羅嚴塔爾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便起身告辭了。

    我送他到門口,很不舍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轉過身,皺了一下眉。

    我偏起頭,指指自己的臉。

    他笑了一下,低下頭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晚安。”

    於是我怔在那裏,一直到他的車開走也沒反應過來。

    本來不過只是像往常一樣隨便勾引他的動作,根本就沒有指望他會回應,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親下來。

    等到他的車都不見影了,我才回過神,捂著通紅的臉走進去。

    今天晚上是不是不要洗臉了?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0 17:56
正文89 “抱歉。”

    十一月一日,新帝國爲連列肯普舉行了秘密葬禮,而後就決定了再次向同盟出兵的事情。

    米達麥亞回家說了近期要出征之後,阿驁就變得非常悶悶不樂,連帶整個家裏的氣氛都沈重起來。

    而我得知自己竟然有個外號叫“疾風之貓”則是在那兩三天之後的事情。

    “什麼?疾風之——貓?貓?爲什麼是貓?”我驚得完全不顧周圍的環境,跳起來叫。

    對面的拜耶爾藍左右看了一眼,伸手拉拉我,“歐陽小姐你先坐下再說。”

    我也左右看了一眼,輕咳了聲,坐下來。好像的確是不適合在這種格調高雅的餐廳裏大呼小叫。但我實在太吃驚也太生氣了。這些帝國軍的高級軍官們是不是真的閑的有點過份?

給我取外號就算了,但“疾風之貓”算是怎麼回事啊?能不能換個別的動物啊?大哥的“疾風之狼”好歹也威風凜凜,換成“貓”,根本就是個大爆笑嘛。

如果不是拜耶爾藍約我出來吃飯時偶爾說漏嘴,我還不知要被他們笑多久呢。

    拜耶爾藍也輕咳了聲,道:“其實,是羅嚴塔爾元帥說你像只小野貓,然後畢典菲爾特提督說‘哥哥是狼,妹妹是貓,這不是很有趣嘛’之類,然後就傳開了。”

    原來源頭是那兩個人!我翻了個白眼。“你們還真是閑啊。”

    他好像沒聽懂我的意思一般,輕輕道:“但很快就要再度出征了。畢典菲爾特提督先發,我會跟著米達麥亞元帥在第二陣。”

    羅嚴塔爾這次會跟萊茵哈特一起吧?這場戰事他們應該都會平安無事,犧牲的只是會是一般的士兵。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歎了聲,其實所謂統一宇宙這種事不過是上位者的野心,對於普通民衆來說,這樣的戰爭,到底有什麼意義?

    拜耶爾藍道:“我會努力立下更多功勳回來,然後……”

    本來正在爲將要犧牲在這場戰爭中的士兵們惋惜,聽到這種話,怎麼都覺得有些刺耳,於是我想也沒想就直接打斷他:“你在跟我說,你會努力去殺更多人嗎?”

    拜耶爾藍怔在那裏。

    我自己也怔了一下,然後覺得自己可能是說得重了一點,於是輕輕咳了聲:“抱歉。”

    “不。你說得沒錯。軍人的武勳,本來就是用敵人的生命寫出來的。”拜耶爾藍靜了一會,才繼續說,“我是一名軍人。”

    我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又低低說了聲:“抱歉。”

    “但我的對手,也只會是軍人。我絕對不會對平民出手。既然穿上軍裝,就必須要有殺人和被殺的覺悟。不論是我們,還是同盟的軍人們。”

    “抱歉。”我歎了聲,然後勉強笑了笑,“我們能不說這個麼?”

    拜耶爾藍看著我,又靜了一會,才輕輕問:“歐陽小姐討厭軍人嗎?”

    我搖搖頭。老實說,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我本來就不是那麼善良和愛好和平的人。我只關心我喜歡的人,不相干的人的生死一向都不放在心上。

也許只是最近一時被阿驁討厭戰爭的心情影響吧。或者人就是這樣的,親近的人喜歡的,自然也就跟著喜歡了,親近的人討厭的,自然也就跟著厭惡了。

    “那麼,如果,我能夠活著回來的話……”他微微紅著臉,有點期期艾艾地說,“歐陽小姐可以……呃……做我的女朋友嗎?”

    “嚇?”我驚得怔在那裏。

    他搔了搔頭,繼續紅著臉道:“我知道在剛剛那種話題之後說這個,可能時機不太好。但是,出征的時間很緊,準備工作又太多,接下來的時間都會很忙。我怕之後會沒什麼機會再跟你說……”

    我繼續睜大眼愣在那裏:“你的意思是,你……你對我……”

    “是。”對面的年輕提督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很堅定地回答,“我喜歡你。希望以後能和你一起生活。但貿然求婚的話,可能會太唐突,所以,希望你能先做我的女朋友。”

    ——果然有什麼上司就有什麼屬下。

    米達麥亞去求婚的時候,至少也知道買花和蛋糕啊。這算什麼,把我叫出來吃頓飯就直接說“請做我女朋友”?還有什麼“想要一起生活”?

    我一時沒反應,於是他繼續道:“這次戰事結束之後,應該就會迎來和平吧。到時我也許就再也不會……”

    還有一次。

    用羅嚴塔爾的話來說,殘忍的歷史之神是需要飲下大量鮮血的,現在即使量的方面足夠,在質的方面卻依然有所欠缺。

    所以他獻上了他自己。

    心裏又開始抽痛,於是我輕輕打斷了拜耶爾藍。“抱歉。”

    他擡起眼來看著我:“歐陽小姐……”

    “好像我今天晚上就一直在跟你說抱歉呢。”我笑了笑,“非常謝謝你能喜歡我。但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我知道了。”

    拜耶爾藍應了一聲,並沒有繼續追問。默默吃完飯之後,就送我回去了。

    沒理會他和米達麥亞又說了什麼,我徑直回了房,將自己扔在床上。

    也許阿驁說得沒錯,我這次,是真的動了心吧。

    本來也許只是對原本小說人物的喜歡,本來也許只是動機不純的追求,本來也許只是追不到的不甘心……但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真的愛上了呢。

    爲他流淚,爲他做飯,爲他心痛,爲他一個輕吻臉紅心跳,爲了他,對別的男人不屑一顧……

    但是,爲什麼偏偏要是這個人?

    明知他的終局,明知他不可能愛我,明知不會有結果,明知只剩一年……

    我將臉埋在枕頭裏,自嘲地笑。

    歐陽桀你還真是賤呢。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0 17:57
正文90 新的旅程!


    十一月十日,萊茵哈特發表了告同盟市民的演講,公佈了連列肯普一級上將的自殺、同盟軍退役元帥楊威利逃離首都等一系列事實的真相,同時也發表了開戰宣言。隨後畢典菲爾特便率領他的“黑色槍騎兵”離開費沙,奔赴同盟領土。米達麥亞的艦隊則緊隨其後出發。

    我跟米達麥亞說想一起去,被他拒絕了。

    於是之後我又跟羅嚴塔爾說:“帶我一起去吧?”

    他根本想都沒想,直接就回絕了:“不行。”

    “爲什麼啊?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我不是去郊遊。”

    “我知道啊。所以才想跟你一起去嘛。”

    他擡起一雙異色的眼眸看著我,臉色很嚴肅:“那是戰場!”

    我撇撇唇:“我知道呀,但是……”

    “同盟有兵無將,而楊威利只是個出逃的光杆司令,這場仗打不了多久。很快就回來了。”

    ……其他人是很快就回來了,可是,你不一樣。

    我看著他,覺得自己的鼻子又有點酸。

    來年二月到達海尼森,三月被任命爲新領土總督,六月回到海尼森就任,十一月正式舉起叛旗,十二月……十二月……

    總之羅嚴塔爾的雙腿,再也沒能踏上費沙的土地吧?

    “好啦。”他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摟過我,輕輕撫著我的背,聲音柔和下來,“乖乖在家裏等我回來。”

    我伏在他懷裏,聽到自己微微哽咽的聲音說:“你能不能……”說到一半,我自己便頓了下來。

    能不能什麼?能不能不要那麼驕傲?能不能放棄你的野心?能不能無條件對皇帝絕對服從?能不能乖乖收起羽翼呆在籠子裏做一隻觀賞鳥?

    我說不出口。

    我不想他死,但我更不想他變成那樣。

    於是把後面的話咽下去,只是緊緊抱住他。

    羅嚴塔爾輕輕拍拍我的背,“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的。”

    我不敢看他的臉,將頭埋在他懷裏,悶悶地應了聲:“嗯。”

    於是米達麥亞和羅嚴塔爾都按時出發,我和阿驁留在費沙。米達麥亞把伊爾斯留下來跟我們作伴。所以算起來,其實和之前相比我們家裏也只是少了一個人而已,但我卻覺得突然間整個世界都空掉了,整天懶懶趴在那裏,百無聊賴。直到阿驁看不過去,踢了踢我:“出去走走吧,你這樣子看來像個發黴的怨婦。”

    有那麼慘嗎?我爬起來照了照鏡子,然後自己皺了皺眉。好吧,鏡子裏的人看起來的確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阿驁在旁邊冷哼了聲:“真不像你。至於麼?”

    我歎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臉。“說得也是。我想也許是閑的。我得找點什麼事情來做才行。”

    “去幫我買東西吧。”阿驁遞過一張明顯是一早就列好的單子給我。

    我看了一眼上面寫得密密麻麻的東西,再看一眼阿驁:“喂,你是早就打好主意讓我做搬運工嗎?”

    “沒錯。白吃白住的傢夥出點力氣也是應該的吧。”

    被這樣說了,我也就只好撇撇唇,拿著那張紙,穿上大衣出門。

    兜兜轉轉好幾家店才把單子上的東西買齊了,等我拎著大包小包往回走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走著走著,覺得有點對不勁,轉過身來,發現有條狗跟在我後面。我回頭看它,它便也停下來,歪著頭看我,也不躲,一點也不怕人的樣子。它是只很老的狗,但毛色還不錯,看來經常有人打理,應該不是什麼流浪狗。

    “跟著我做什麼?”我問,“跟你主人走散了嗎?”

    它當然不會回答,只是又偏了偏頭看著我。

    於是我繼續向前走,它又跟上來。

    “是餓了嗎?”

    旁邊剛好有個小公園,於是我過去找了張長椅坐下來,那條狗也跟著我過去。我打開袋子,拿了一小塊牛肉給它。它湊過來聞了聞,然後用鼻子很響地哼了聲,別開頭。

    嘿,它居然還嫌棄!

    我瞪著它,“喂,你家主人沒告訴你不能挑食的嗎?”

    它只是看著我,搖了搖尾巴,很無力的樣子。

    於是我歎了口氣,又找出根香腸來給它。這傢夥還是湊過來聞聞,然後很不屑地扭開頭。

    我忍不住指著它罵:“喂,你到底是哪個混蛋養的狗啊?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不吃先說一聲啊,浪費糧食是可恥的你知不知道?”

    “是我的狗。”

    冷冰冰有如機械電子音一般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來,我不由一怔,扭過頭去,就看到身著銀黑兩色的帝國軍裝,身披灰色披風,有著一頭與實際年齡看起來並不相稱的白髮的軍務尚書正緩緩走過來。

    雖然我之前的確不知道那只狗是他的,但仍然好像是背後說老師壞話而被抓了個正著的小學生一樣,下意識地全身僵硬起來。我輕咳了聲,勉強行了個禮:“奧貝斯坦元帥你好。”

    奧貝斯坦用他那雙由光電腦組合而成的義眼掃了我一眼,又看看那條狗。而那條狗就很歡快地搖著尾巴走到他的腳邊去了。

    “看來我的狗受了歐陽小姐的照顧呢,真是感激不盡。”

    “呃,沒什麼。”早知道是奧貝斯坦家那條只吃鳥肉的狗,就不用浪費我一塊牛肉一根香腸了啊。

    我對奧貝斯坦雖然沒有像羅嚴塔爾他們那樣強烈的厭惡感,但要說喜歡,也實在很有限。尤其是想到最後羅嚴塔爾的死,他也實在脫不了干系,所以也並不太想和這個人有大多交往。於是話說到這裏,也就冷了場。

    但是他卻一時間好像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僵持了一會,兩個人都沒開口。

    於是我開始收拾手邊的袋子,準備告辭,卻聽到他輕輕道:“如果可以的話,請歐陽小姐賞臉一起喝杯茶吧。”

    我驚得連手裏的袋子都要掉下來:“嚇?”

    “不行嗎?”

    “不,我很榮幸。”雖然這樣說,但我還是覺得有股寒意沿背脊爬上來,這傢夥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突然想起跟我喝茶?

    但結果附近那家咖啡店禁止寵物入內,反而是我跑去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杯熱咖啡,還是回到剛剛的公園裏,坐在長椅上喝。

    奧貝斯坦輕咳了聲,道:“真是不好意思,最後反而讓歐陽小姐你破費了。”

    “不用不好意思,十倍還我就是了。”我捧著咖啡,吹了吹上面的熱氣,“軍務尚書你有什麼話只管跟我直說。早點說完早點散,老實說,跟你坐在一起,我覺得好冷。”

    他靜了一兩秒才再度開口,聲音依然冷冰冰不帶絲毫感情。“歐陽小姐快人快語,我也就不繞圈子了。你到底是怎麼會變成米達麥亞元帥的妹妹的呢?是有人這麼授意,米達麥亞元帥有意爲之,還是你自己苦心設計的結果?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你看,我就知道這傢夥不會有好話說。

    於是我冷笑了一聲:“軍務尚書大人以爲我想要什麼呢?以爲我想要王后的寶座嗎?還是以爲我是同盟的奸細?”

    奧貝斯坦用閃著異樣光芒的義眼斜了我一眼,並沒說話。

    “抱歉,只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對權力沒什麼興趣,這個世界是君主獨裁還是民主共和,跟我也沒什麼關係。之所以會變成米達麥亞的妹妹,不過是因爲我愛上了羅嚴塔爾,而他不願意帶我回家,所以只好先寄居在米達麥亞家。之後被收養的事情,我想軍務尚書大人應該很清楚才是。”

    “哦?羅嚴塔爾元帥嗎?”

    “是。除了他之外,我什麼也不想要。軍務尚書大人只管放心。不要說其他提督的夫人或者王后什麼的,就算皇帝陛下把羅嚴克拉姆王朝雙手捧到我面前,我都懶得多看一眼。”

    “歐陽小姐!”奧貝斯坦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你知不知道這種話是大不敬——”

    我又冷笑了聲,打斷他:“那不是剛好?索性拿這個治了我的罪,就不用再操心‘我想做什麼’這種事了。軍務尚書你的話,不是做不出來吧?”

    然而他並沒有發火,只是緩緩喝了一口咖啡,道:“歐陽小姐果然率直。”

    我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被這個人誇獎還真是高興不起來呢。

    他繼續道:“只怕這份純真反而會被有心人利用。”

    我輕哼了聲:“你想說誰?”

    他沒回答,反而露了個淺淺的笑容:“歐陽小姐對我好像很有戒心呢。”

    ——這人居然會笑的嗎?!

    我只覺得一股寒意升起來,幾乎連手裏的咖啡都灑了出去,連忙乾咳了兩聲,道:“也許,只是女性的直覺吧。軍務尚書大人不怎麼待見我,我自然也對你沒什麼好印象。老實說,我之所以現在還坐在這裏和你說話,完全是因爲考慮到大哥的立場。所以,你要怎麼樣才會放心?直接給句話吧。聽完我好走人。”

    奧貝斯坦道:“我現在倒是比較好奇,如果不考慮米達麥亞元帥的立場,歐陽小姐會做什麼?”

    “會在你問第一句話的時候把咖啡直接從你頭上淋下去,然後走人。”我正色道。

    他居然又笑了笑,然後喝完紙杯裏的咖啡,站了起來,道:“那麼,我最好還是在歐陽小姐那麼做之前自己先回去比較明智。謝謝你的咖啡,錢明天我會讓人送到府上。再見。”

    沒給我插嘴的機會,他說完就向我微微點點頭,轉身走了。

    他的老狗多看了我一眼,也轉身搖著尾巴跟上了自己的主人。

    我怔在那裏。

    喂,這算什麼啊?

    悶悶不樂地回到家裏,放了東西就跑去打了一陣沙包。

    好像從決定做米蟲開始,我已很久沒有打過這個了。所以伊爾斯很吃驚地去叫了阿驁來。阿驁站在旁邊,等著我發泄完,然後給我遞了塊毛巾,問:“怎麼了?”

    “碰上個很討厭的人。”

    我倒在沙發上,用毛巾蓋住自己的臉,輕輕道:“呐,阿驁,我想去找他。”

    阿驁並沒有問誰,靜了幾秒鐘,輕輕道:“那就去吧。”

    “可是你……”

    他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打斷我的話:“我跟你一起去。”

    我坐起來,看著他,“可是你不是討厭打仗嗎?而且工作做得好好的……”

    他再次打斷我:“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也好,反正把他一個人放在這裏我也不放心。

    於是我點點頭,“好,我們一起去吧。”

    決定去找羅嚴塔爾之後,我和阿驁商量了一下路線。當然不能直接去戰場。一來我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二來,太容易變成炮灰。退一步說,就算知道在哪里,就算沒變炮灰,就算見到他,大概也會再次被他送回來。所以商量的結果是直接去海尼森,反正他總是要去那裏。

    接下來就是怎麼去的問題。

    首先當然不能搭乘帝國軍的軍艦。就算我們能混上去,不被發現,也很難確定到底哪艘會去海尼森,更難排除中途被擊沈的危險。但這種時候,也不太可能有正常的星際航班了。所以結果我可以想到的,只有費沙的商船。

    費沙本來就是一個自由商人聯盟,就算被強制屈服于萊因哈特武力之下,但是對於那些自古以來即崇尚自由經濟活動的商人們來說,私下裏肯定不會放棄與同盟領域各星系的經濟來往吧。

    功夫不負有心人,雖然花了不少時間,但終於還是找到願意載我們到同盟領地的商船。雖然因爲戰爭的關係,他們也只能繞著圈子飛到一些邊境行星。但船長表示那邊會有其他商船繼續在各星域間活動,畢竟想要趁著戰爭大發一筆的人也不是沒有。而且這位很典型的費沙商人不無惋惜地加了一句:“說不定,這已經是費沙商人最後的舞臺了吧。”

    這場戰爭結束,銀河系也就統一了,沒有了互不來往的帝國和同盟,自然也就不需要夾在中間周旋的費沙了。

    於是,托這些不肯放過最後的起舞機會的費沙商人們的福,我和阿驁再次開始了星際旅行。並且在滿載各種物資的商船上,迎來了宇宙曆800年的新年。

    過了元旦幾天之後,船長不無歉意地找到我們說,這樣那樣的原因,我們的目的地可能要改變。希望我們能夠見諒。當然,到了那邊之後,他還是會像約定的那樣,介紹我們認識其他可能會去海尼森的商人。雖然會繞一點,但還是能到的。

    於是我問他們的船現在要開去哪里。

    船長說了一個我印象很深刻的地名——艾爾-法西爾。

    我一時怔在那裏,下意識已道:“那不就是伊謝爾倫回廊附近的……”

    “看來歐陽小姐知道那裏呐,那就好說了。”船長點點頭,嘴角浮出一抹商人們特有的狡黠笑容,“伊謝爾倫這位絕世佳人,大概在近期又會改換主人吧。我們到那裏應該剛好來得及給她項鏈上加一粒美麗的珍珠呐。”

    他的比喻太晦澀,老實說我並沒有聽太明白,只是沈浸於我們要去伊謝爾倫這件事情中一時回不過神。

    你看,在這種時代裏,果然在邁出的腳落地之前,你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走到哪里。

    一直到踏上艾爾-法西爾之後,一群武裝警察出現在我們面前時,我才知道船長當日那抹狡黠笑容是什麼意思。

    他所謂的美麗珍珠,就是把一船貨物和我們一起都賣給了艾爾-法西爾的獨立政府。

    於是我們就被以“是米達麥亞的弟妹”的罪名逮捕了。


    這是宇宙曆800年二月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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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10金了!

    撒花慶祝!!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8:48
正文91 伊謝爾倫的客人

    結果我的太空旅程,就完全是一場牢獄之災嗎?剛到費沙的時候被關起來審查,剛到伊謝爾倫,又被關起來。

    我伏在桌上,有些自嘲地這樣想著。

    這個時候,羅嚴塔爾應該正因爲朗古告密他和身爲立典拉德遺族的艾爾芙莉德的關係而在接受審查吧?

    而同一時期,我卻在伊謝爾倫要塞內的一個房間裏,和阿驁一起,在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的看守下,等著被人審問。

    這樣子,我和羅嚴塔爾,可不可以勉強算一對同命鴛鴦?這大概是唯一讓我覺得可以安慰的事情了。

    門被從外面打開的時候,我擡了擡眼,本以爲可以看到楊威利,結果進來的男人個子很高,長得相當英俊,身著同盟軍服,眼睛和頭髮的顔色是一種很奇怪的棕灰色。雖然看來也差不多是三十幾歲的樣子,但明顯跟我印象裏的楊威利有點不同。

    我正趴在那裏歪著頭想這是誰的時候,門口行著軍禮的士兵叫起來:“無禮。這位是伊謝爾倫防禦指揮官先寇布中將,還不快點起立。”

    原來是他。

    旁邊阿驁倒是乖乖站起來行了個禮,我仍趴在桌上,偏著頭看著那位楊艦隊裏首屈一指的英俊不良中年,笑了笑:“我想,這裏應該是自由民主主義政府的轄區吧?”

    先寇布伸手制止旁邊的士兵,很有興趣一般看著我:“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吧。”

    “哦,那麼,我應該也有選擇起立或者不起立的自由吧?”

    先寇布笑起來:“但作爲帝國軍宇宙艦隊司令長官的妹妹,你對我們要求自由和民主的對待,是否有些奇怪?”

    我也笑:“難道你們所推行的自由民主,只是對自己人而言的嗎?”

    先寇布頓了幾秒才繼續道:“自由民主的受衆姑且不論,小姐你提出這樣的要求來的時候,有沒有爲自己的身份和立場感到臉紅呢?”

    “我有什麼好臉紅的?我既不是萊茵哈特麾下的軍人,也不是拿他官餉的公務員,不過一介平民,要求自身應有的權利,有什麼不對嗎?”我坐直了身子,又笑了聲,“要說起來,我倒是想問,那些自我標榜爲革命家和解放者的大人們,把我們這兩個手無寸鐵的平民這樣子抓起來,有沒有爲自己的身份和立場臉紅?還是說你們的法律上新加了一條‘凡是帝國軍人家屬,一律拘捕’?”

    先寇布又看了我幾秒鐘,然後大笑起來。“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據我所知,你們並不是米達麥亞的親生弟妹吧?如果你們否認的話,他們倒也沒有足夠的理由抓你們呢。”

    我哼了聲,“爲什麼要否認?米達麥亞是我們的大哥,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相反,不論走到那裏,我都會以他爲榮,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敢堂堂正正響當當地說,我是‘疾風之狼’的妹妹。”

    先寇布居然點了點頭,道:“若我有那樣的兄弟,想必也會引以爲榮吧。可惜雙方的陣營不一樣,這一生也只可能用槍炮來對話了。”

    “說到這個,”我輕咳了聲,有點緊張地問,“你們應該還沒有通知大哥這件事吧?”

    “沒有。”先寇布回答,過了一會,又饒有興趣地問,“以小姐你的看法,那位‘疾風之狼’知道自己的弟妹落在敵人手中,會有什麼反應呢?”

    “大概,會主動向皇帝請纓,直接沖來把艾爾-法西爾和我們這對不聽話的弟妹一起轟了吧。”這樣說著,我歎了口氣,“你們打算怎麼樣?”

    “那就要看我們司令官的意思了。”他頓了一下,補充,“不過,我想他大概和那些自我標榜爲革命家和解放者的大人們不一樣,至少,把平民的生命當成戰爭的籌碼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我又歎了口氣,向後靠在椅背上。“啊,可能的話,真不想讓大哥知道這件事。”

    先寇布又笑了笑:“你是不是應該先擔心一下自己的處境比較好?”

    我瞟了他一眼:“反正你剛剛也說不會殺我們的,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只是笑著看著我,“我可沒有那麼說哦。”

    “咦?”我仔細回想了一遍剛剛的對話,不由怔了一下,眨了眨眼,好像是沒有明確那麼說呢。

    先寇布又大笑起來,於是我揮揮手,“怎麼都好啦,總之能快一點有結果就好了。就算要殺要刮也請給個痛快。”

    先寇布繼續大笑道:“我知道了,會向司令官傳達的。”

    然後他就走了出去。我看著他的背影,皺了一下眉,這人真的是來審問的嗎?

    那天下午,我們便見到了楊威利本人。

    這位與其說是軍人,倒更像一名學者的同盟最高智將摘下了頭上的軍帽,搔了搔自己那頭蓬亂的黑髮,一臉爲難的表情歎了口氣,“那些傢夥,還真是給我找個件麻煩事呢。”然後看了看我們,問:“你們怎麼會到艾爾-法西爾來的?”

    “我們只是不小心上錯賊船罷了。”我說,“我本來是想去海尼森的。”

    “哦?海尼森嗎?去那裏做什麼?”

    “不過是想我家大哥了,想去給他一個驚喜。”我歎了口氣,“這下子驚可能會驚到,喜就不知在哪里了。”

    楊威利苦笑了聲:“我也很驚呢。驚得完全不知要拿你們怎麼辦才好。”

    先寇布在旁邊皺著眉叫了聲:“提督。”

    “事實就是這樣的啊。”楊威利又歎了聲,然後宣佈釋放我們。

    於是他的僚幕們一起怔了一下,連我也驚了一下,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釋放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對面黑髮的年輕提督又苦笑了聲,揉了揉手裏的黑色扁帽,“到如今這種形勢,既不可能用你們去跟萊茵哈特陛下交換什麼條件,也不可能把你們綁在艦艇上威脅米達麥亞退兵。至於處決你們,簡直就一個荒謬的笑話,不,也許從你們被捕開始,就已經是個荒謬的笑話了。除了放了你們,我還能怎麼樣?”

    聽來我好像根本沒什麼用一樣嘛。我撇了撇唇,道:“也許我可以幫你傳達一些事情給大哥或者萊茵哈特?”

    聽到我這麼說,楊威利反而愣了一下,旁邊先寇布已經毫不客氣地笑起來:“現在帝國高官的家屬都像你一樣敢直呼皇帝名諱嗎?”

    我皺了一下眉,“雖然我因爲這個被大哥罵過無數次,但有什麼關係?他不過也是個人,爲什麼不能叫名字?”

    先寇布又笑,向楊道:“你看,我說得沒錯吧。雖然身爲米達麥亞的妹妹,這位小姐倒是個不折不扣的追求自由平等的共和主義分子呢。”

    於是楊只好又苦笑,過了幾秒鐘才道:“這樣的話,不妨就請兩位在依謝爾倫住幾天,容我好好考慮一下,看到底要不要托兩位元去傳遞什麼資訊吧。”

    於是我們就從階下囚一躍成爲伊謝爾倫的座上賓了。艾爾-法西爾獨立政府那邊,也用調查之後發現是個誤會,我們根本和帝國軍沒有什麼關係搪塞過去了。

    要塞事務總監卡介倫中將親自把我們安置在軍官宿舍裏,給了我們兩張卡,說我們可以去軍官食堂吃飯,也可以使用一般民用設施。最後說:“當然,既然兩位已變成了我們的客人,我們也不強行限制兩位的自由,但是因爲兩們身份特殊,最好還是自己注意一點比較好。”

    “我們並不是軍人,也無意要打探你們的軍事機密……”

    “不,米達麥亞小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卡介倫咳了一聲,打斷我。

    “我姓歐陽。”我糾正他。

    “好吧,歐陽小姐。”他笑了笑,“我希望你們能注意的,倒並不是軍事方面的事情。而是民間或者私下的時候。”

    我怔了一下,他繼續道:“我從先寇布中將那裏聽說了呢。歐陽小姐好像很敬重自己的兄長。當然,這種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畢竟即使站在對手的角度來著,米達麥亞元帥也有著相當高的評價呢。但是,正因爲他是如此出色的一名勇將,才讓他成爲了我們很多軍官和士兵的仇人呐。”

    我不由得又怔了一下,很久不知如何回應,半天才撿起拜耶爾藍出征前對我說的那句話來,輕輕道:“但是,既然是軍人,那麼在上戰場之前,就應該有殺人和被殺的覺悟才是。”

    卡介倫皺了一下眉,“話是這麼說,但是事情真的發生了,事關自己的親人、朋友和同僚的生命,誰又能把道理和感情分得那麼清楚?歐陽小姐不妨想一想,你也是有兄弟的人,如果他們在戰場上犧牲了,你難道只會想到,他本人早就應該有那種覺悟嗎?”

    我回眸看了阿驁一眼,咬了咬自己的唇,聲音更低:“抱歉。我並不是有意要……”

    卡介倫伸手過來輕輕拍拍我的肩:“沒必要跟我道歉啊,這又不是歐陽小姐的錯。畢竟戰爭就是這麼殘酷的事情。就平民的立場來說,雙方都不好受吧。但是,你們是米達麥亞元帥的弟妹這件事情,既然我們已經瞞過去了,也就請你們自己不要再提,至少不要在不知情的人面前再提起。本來對帝國軍人抱有仇視態度的人就大有人在,加上前不久才有比克古提督戰死的事情,如果因爲你們的身份而鬧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想我們大家都不願意看到吧。”

    我點點頭,乖乖回答:“我知道了。”

    卡介倫也點點頭,向我們行了個軍禮,轉身走了。

    其實我也很喜歡楊艦隊這幫人,但是現在卻要因爲立場的關係,要跟他們保持距離,心裏怎麼都有點不是滋味。

    我重重歎了口氣,向阿驁道:“要是能夠不打仗就好了。”

    阿驁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也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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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金了!

    中國加油!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8:55
正文92 真的要打嗎?

    晚上在軍官食堂吃飯的時候,見到了波布蘭。那位擁有一雙充滿活力的綠色眼眸的年輕擊墜王端著自己的餐盤在餐廳裏轉了一圈,走到我們桌前來,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HI,兩位,我可以坐在旁邊嗎?”

    我看了看幾乎可以稱得上“空曠”的餐廳,然後點了點頭:“請便。”

    於是他就在我身邊坐下來,一面打量著我們,一面道:“兩位看來很面生呢,是新到伊謝爾倫來的嗎?”

    咦?他不知道我們的事嗎?這麼說起來,之前審問的時候也的確沒有見到他。連波布蘭都隱瞞了的話,楊他們的確是不太想其他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吧。

    於是我輕咳了聲,勉強笑了笑:“呃,算是吧。”

    “哦,伊謝爾倫可是個好地方呢。不如吃完飯之後,就由在下陪同兩位好好遊覽一番吧。”波布蘭笑眯眯地伸出手來:“我叫奧利比-波布蘭,不知小姐芳名?”

    這算是搭訕嗎?難道波布蘭就用這麼老套的搭訕方式勾搭到那麼多美女?我不由得皺了一下眉,但仍和他握了握手,並介紹:“我叫歐陽桀,這位是我弟弟歐陽驁。”

    波布蘭笑道:“看兩位的樣子,好像不太像是軍人。後勤部門的嗎?”

    我正在猶豫要不要說的時候,已有一隻大手伸到我和波布蘭之間,將他往旁邊推了推,然後就看到先寇布擠進我們中間來坐下。

    “喂喂。”波布蘭皺著眉叫起來,“你這算是什麼?”

    先寇布扭頭看著他,笑了笑,“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對別人的東西出手,你這又算什麼?”

    別人的東西?我怔了一下,皺起眉,我身上沒有貼那種標簽吧?

    波布蘭也怔了一下,很吃驚地看著我:“你的?”

    “是啊,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先寇布一面說著,一面伸過手來,輕輕一摟我的腰。

    於是,在我的意識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我的身體已經先反射性地行動了。我站了起來,直接抓著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就是一摔。

    聽到阿驁在對面驚叫了聲:“姐!”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反應得有點過火。而這時先寇布已整個人被我摔得跌出去好幾米遠。

    波布蘭先是一怔,然後向著先寇布又說了聲:“你的?”

    一樣的兩個字,但原本驚愕的表情已變成了毫不留情的譏笑。

    “呃,抱歉。”我連忙一邊道歉,一邊跑去扶先寇布起來,“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手自己就動起來了……”

    先寇布站直了身子,輕咳了聲,環視了餐廳一圈。

    還好這時不是什麼用餐高峰期,來吃飯的人寥寥無幾,在他的目光下,本來一臉吃驚表情看向這邊的人不是直接走人,就是埋頭吃飯,大概只是恨不得自己剛剛沒看見。只有波布蘭還坐在那裏捶桌大笑。

    我想,如果伊謝爾倫的軍官們有費沙的一半八卦的話,明天先寇布大概就會成爲全要塞的笑柄吧。

    於是我覺得很過意不去,又道:“真是對不起,我……你應該先提醒我一下的……”

    他倒不是很生氣的樣子,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地方,“歐陽小姐好大的力氣。”

    我不知怎麼回應,只好站在那裏,乾笑了幾聲。

    波布蘭則一面笑一面向我豎起大拇指,“幹得漂亮。”

    先寇布看了他一眼,倒也沒回嘴,只是點了點頭笑道:“就算以一個近身搏鬥的專家的眼光來看,這一手也的確很漂亮。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再跟我過幾招?”

    “噯?”我又怔在那裏。

    波布蘭在一邊皺眉道:“先寇布中將居然要跟一位年輕女士大打出手嗎?”

    先寇布只是淡淡笑道:“這種碰上百年難遇的旗鼓相當的對手的心情,想必波布蘭中校再過一百年也未必能夠體會吧。”

    因爲要塞防禦指揮官那麼說了,結果我就站到了薔薇騎士連隊的搏擊訓練室裏。

    “要換上裝甲服麼?”先寇布問。

    我搖頭,“不用了。只是比劃兩招就好了吧?”

    他點點頭,“嗯。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要是受傷的話,我也會心痛的啊。”

    我只是笑笑,脫下外衣交給阿驁,活動了一下手腕。

    於是先寇布招招手,“來吧。”

    在給米達麥亞露過那手之後,我曾經在米達麥亞的要求下和他打過一架,當然只是練習。後來米達麥亞說就空手搏鬥來說,羅嚴塔爾應該跟他差不多,我記得羅嚴塔爾也曾和先寇布打過一架,好像也是在伯仲之間,那麼,也就是說,如果我認真打的話,三五招之內他就死定了。

    所以,還是隨便過幾招就認輸算了。

    這樣想著,沖過去就是一個直勾拳,他也不閃,直接伸手來接,我腳下一錯步,已滑到他身後,一個手刀劈向他的後頸。他側身閃過,反手抓住我的手就是一摔。我借他一摔之力躍起,對著他的胸膛就連環踢出五六腿,他只好鬆手格擋,一面笑道:“果然有一套。”

    我也只是笑笑,才落到地上便矮身一個掃堂腿攻向他下盤。心想,不要只顧著誇我啊,你如果只守不攻,我要怎麼才能輸給你?

    他倒好像聽到我心裏的想法一樣,閃過我的腿,跟著就是一輪快攻,一面道:“看來我被小看了嘛,你居然還能走神想別的?”

    你再快幾倍我也還是有功夫走神去想別的啊。如果要拿我認識的人來比的話,不要說阿天青龍西索一角這樣的,就算亂馬良牙也能比你快無數倍吧。但是就普通人來說,他倒不愧是讓敵人聞名色變的薔薇騎士連隊的前任隊長,攻擊和防禦都可圈可點,要找機會輸給他倒也不難。

    所以,勉強招架了幾分鐘,我露個破綻,便被先寇布一手扼住咽喉,一手扭著手臂摁在牆上。我歎了口氣,舉起能夠自由活動的那只手:“我輸了。”

    旁邊圍觀的薔薇騎士連隊士兵和波布蘭他們都開始鼓掌叫好。而先寇布只是看著我,並沒有鬆手,半晌之後,突然笑了笑,湊近我耳邊輕輕道:“雖然我很感激歐陽小姐能在我的部下面前爲我保全面子,但這樣贏了,還真是高興不起來啊。”

    嗯,這樣的輸法,大概也只能瞞過旁觀的外行人吧。我笑笑:“難道一定要被打得鼻青臉腫,中將閣下才會高興嗎?”

    他微微眯起眼看著我:“我只是想知道歐陽小姐你真正的實力而已。”

    “但是要把頗有好感的帥哥打成豬頭,我會不忍心出手啊。”

    先寇布略微怔了一下,然後但笑起來,並沒有鬆手,只是繼續輕輕道:“能被歐陽小姐這麼評價是我的榮幸,但是如果歐陽小姐肯跟我說實話,我會更開心呐。”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看的話。”我笑笑,“能不能先鬆開我一下?”

    先寇布聞言鬆手,我活動了一下手腳,四下看了看,選中了一個沙包。一面走過去,一面道:“先申明啊,是中將閣下你自己要求要看的,要是有任何損失,我都不負責的啊。”

    他點點頭,“那當然。”

    於是我吸了口氣,將靈力聚集在雙腿上,對準那個沙包,一腳踢出。沙包被踢得飛了出去,甚至扯斷了懸挂的鐵鏈,直接撞在對面的牆壁上,轟的一聲巨響,連帶鋼鐵合金的牆壁都被砸出個直徑一兩米寬的大坑來。

    那一聲巨響之後,這練習室裏便徹底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半晌之後,才聽到身邊有輕輕鼓掌的聲音,我扭過頭,看到先寇布正緩緩走過來,唇邊帶著淡淡的笑容:“真是了不起呢。”

    “過獎了。”我也笑了笑,“中將閣下還要繼續看麼?”

    “啊,不用了。”他擡起來,笑容裏有一點自嘲的意味,“看來,倒是我自不量力了呢。”

    “那麼,我可以回去吃飯了麼?”

    “當然。這一頓就由我來請好了。”

    “那就多謝中將閣下了。”

    而波布蘭則在我們走出好幾步之後,一面叫著“先寇布中將你這是想偷跑嗎?真是狡詐。”一面跟過來。

    結果那天的晚飯就變成了四個人一起吃。席間他們問我爲什麼會有那種力氣。我跟他們說因爲有只妖狐教了我很有用的修煉方法。他們很明顯地不信,於是我又說因爲我小時候吃過面蒸的九牛二虎,結果連阿驁都開始很鄙視地看著我。不過話題也就此扯遠了,但我自己的心情卻不由得有些低落。

    算來又過了一千多年,阿天不知還在不在?

    不知之後那個千年之劫他有沒有安全渡過?

    如果他現在還活著的話,又會在哪里?

    像是感覺到我的心情,阿驁從桌下伸過手來,輕輕握住我的。

    我擡起眼向他笑了笑。

    還好,阿驁總還是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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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祝女子個人射箭奪冠,特別加更!

    贏了韓國!

    很歡歡!

    激動不已!

    張娟娟好樣的!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8:57
正文93 請相信我

    第二天下午我被叫去楊的辦公室。去了之後,發現楊的夫人兼副官菲列特利加也在。於是向他們行了個禮就站在那裏等楊發話。

    楊打量我一會,扭頭向菲列特利加道:“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個女孩子會有那種力量吧?”

    菲列特利加道:“有些事情,大概只看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呢。”

    “說得也是。”楊點點頭,然後向我道,“我聽說歐陽小姐昨天打敗了先寇布中將,真是了不起。”

    “呃,哪里,只是中將讓我而已,楊提督你應該知道的,他怎麼可能真的對女性下重手。”

    “是嗎?”楊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原來博擊練習室的牆壁也會憐香惜玉呢。”

    昨天還是做得太過火了吧?我翻了個白眼,閉了嘴。

    楊繼續道:“我聽說當日你們被捕的時候,完全沒有反抗。既然有那種實力的話,爲什麼會乖乖束手就擒呢?”

    原來昨天先寇布要看我的實力,並不是一時意氣,而是爲了試探麼?我皺了一下眉,道:“當然因爲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啊。”

    楊愣了一下,連帶菲列特利加也愣了一下。

    我輕咳了聲:“開玩笑的。其實,那種情況,反不反抗也沒差吧?我不會用槍,也不會開太空船,就算能打傷一兩個士兵,最後的結果也不會有什麼區別,我何必費這種勁?”

    “據說歐陽小姐當時表現得很平靜呢。”

    “沒辦法嘛,一方面是無可奈何,另一方面,”我看著他,“我相信楊提督。”

    “哦?相信我嗎?”楊開始好像嚇了一跳,然後就皺起眉,好像很無奈的樣子。

    “嗯。”我笑笑,“我知道楊提督一些事情,很佩服提督。說崇拜都不爲過。”

    他像是有點難爲情地抓了抓頭髮:“米達麥亞元帥有提到我嗎?”

    “不。大哥從不跟我談論戰爭相關的事情。他覺得,我既然無意參軍,那就什麼也不用知道,那樣會比較幸福。”

    楊居然點了點頭:“說得也是,想來如果我當初不把尤裏安當成討論這種事情的對像的話,他說不定也不會想要參軍吧。不過,我倒覺得作爲軍人家屬,對戰爭完全不知情,也不是什麼很好的教育方——”

    旁邊的菲列特利加輕咳了聲,楊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走題了,連忙也咳了聲,繼續道:“其實我今天找你來,是因爲有人提醒我,說你既然身懷絕技卻毫不抵抗,可能是帝國軍派來的密探,所以,應該重新審查一次。”

    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又習慣性地搔了搔頭發,一臉很鬱悶的樣子。

    “密探?”我不由失笑,“誰這麼有想像力?”

    “自然是那些短視的政治——”楊夫人又咳了一聲,於是楊歎了口氣,頓下來,看著我問:“那麼,你到底是不是呢?”

    哪有人這麼審查的?我也歎了口氣,道:“不是。”

    於是楊點點頭:“我知道了。”

    楊夫人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楊則非常孩子氣地扭過頭去:“再次審查什麼的,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嘛。那些傢夥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現在同盟已經正式滅亡了,萊茵哈特手中幾乎等於已經握住了整個宇宙,怎麼可能爲了艾爾-法西爾這種彈丸之地派出密探?何況,就人格上來說,不論是萊茵哈特,還是米達麥亞,都根本不屑於搞這種小動作嘛。”

    他停了一會,向我道:“我很感激歐陽小姐上次說要幫我傳達資訊的事情。但是,我想萊茵哈特現在大概聽不到除了進攻之外的話了呢。目前應該在結集兵力,準備向伊謝爾倫進攻了吧。就算我要跟他談判交涉,只怕也要在取得幾場勝利之後才有資本吧。不,也說不定索性輸了反而更好……”

    楊夫人不得不再次一臉無奈地打斷丈夫:“閣下。”

    於是楊苦笑了聲,揉了揉自己的軍帽道:“抱歉,讓歐陽小姐見笑了。大軍壓境,我也免不了有些緊張呢。”

    我笑了笑,沒說話。楊繼續道:“不過,戰爭要真正開打,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歐陽小姐不妨就趁這個空檔,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看著他,問:“楊提督你願意相信我嗎?”

    他笑了笑,“歐陽小姐你想說什麼?”

    “也許你說得沒錯,事態發展到這一步,戰爭總是在所難免了。就算我真的去找到萊茵哈特說什麼,也改變不了什麼。我根本就沒有那種影響力。所以,我還是做一點我自己能做的事情好了。”

我看著對面黑髮黑眼有著學者氣質的提督,笑道,“我不是軍人,不懂得指揮艦隊,也不懂得分析情報,不懂得運籌帷幄,我只會打架而已,所以,我希望在我能做得到的時候,能夠保護楊提督。”

    這是我自跳到這個世界來,第二次說要保護一個人。

    這個在《銀英》的歷史裏,和羅嚴塔爾生於同一年,死於同一年的人。

    我對楊的感情,當然和對羅嚴塔爾不一樣。從看書開始,我對於這個人,就只有佩服和崇拜而已。但是,不想他們死的想法倒是一樣的強烈。

    我不想這位奇跡楊就那樣死去,他應該有更壯烈或者更安逸的死法,而不是那樣子死於暗殺。

    我沒有辦法令羅嚴塔爾收起他的羽翼,也就沒有辦法終止他和萊茵哈特之間的猜忌和矛盾,但楊這邊不一樣。

    如果我能寸步不離地守護他的話,也許那些地球教的刺客,便不會得手。

    也許,我可以改變楊的命運也不一定。

    楊好像被我那句話嚇了一跳,半晌才輕輕笑了聲:“對於歐陽小姐的好意,我真是感激不盡。但是如果我淪落到要受一個平民的保護的話,同盟的士兵們面子上可不好過呐。”

    我也笑了笑,“正是因爲我是平民,說不定才可以看到軍人目光之外的危險啊。”

    “歐陽小姐指的是什麼?”

    “暗殺。”

    楊又是一怔,菲列特利加也嚇了一跳,擡起眼來看著我:“歐陽小姐你知道些什麼?”

    到了這種時候,不如索性直說好了。於是我問:“提督知道地球教吧?”

    楊眉毛很明顯地糾結起來,“你說的暗殺,是和地球教有關嗎?”

    “是。”我點點頭,“雖然我沒有證據,情報來源也很難解釋清楚,但地球教以及前費沙領主魯賓斯基這些人的確是策劃了一系列見不得光的恐怖活動,其中就包括暗殺帝國和同盟雙方的高級將領這種事情。”

    楊沈吟了一會,依然皺著眉,“但是,爲什麼會想暗殺我呢?我如果死了,他們又會有什麼好處?”

    我聳聳肩:“那我就不清楚了,分析這種問題,完全在我的思考能力之外了。”

    楊看著我,笑了笑,“不過,米達麥亞不讓你接觸戰爭方面的事,倒放任你探聽地球教的事嗎?”

    “不,大哥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我也是這次要找船來同盟領,才無意中知道的。”不想牽扯太多到時解釋不清楚,於是我堂堂正正地撒了謊。

    菲列特利加皺了一下眉:“但是上次審問的時候,你並沒有提起這種事情……”

    上次我還沒有做要保護楊的決定嘛。我笑了笑:“上次你們沒問啊。”

    菲列特利加怔了一下,楊則也笑起來。於是我又補充,“而且,當時我是階下囚嘛,一肚子氣呢,哪有閒心提醒你們這個。我也不是什麼聖人,當然要人家對我好,我才會以同等的友好回報啊。”

    楊笑道:“啊,上次還真是對不起了。”

    “沒關係,現在不是釋放了嘛。”我說,“總之,請楊提督務必重視這件事。如果要離開要塞,請儘量允許我同行。”

    楊點點頭,“唔,這件事我會考慮的,多謝歐陽小姐,今天你就先請回吧,我想至少在這裏我應該還是很安全的。”

    我應了聲,行了個禮,退出他的辦公室。

    才關上門,就看到先寇布倚在走廊的牆壁上,微微偏起頭看著我。

    於是我擡起手來打招呼:“喲。先寇布中將。你在這裏做什麼?”

    “等你啊。”他笑了笑,這樣回答。

    “哎呀,真是榮幸呢。難道不是擔心我會刺殺楊提督嗎?”

    他笑出聲來,“你爲什麼不認爲我是在擔心楊提督迫于某些壓力要處決你呢?”

    我想了想這種可能,皺了一下眉,然後甩甩頭,不管這種可能性多少,總之我現在平安無事就好了。於是又笑道:“呀,那可真是要謝謝中將閣下的關心呢。”

    “那麼,所爲回報,”他向我伸出手,“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吃飯怎麼樣?”

    我笑眯眯地把手伸進他的臂彎,“若只是吃飯,就沒有問題。”

    他微微低下頭看著我:“其他的事情呢?”

    我甜蜜地微笑:“你想再跟我打架麼?”

    他輕咳了聲,“我知道有個地方的菜比軍官食堂好吃一百倍,你要不要去?”

正文 意外的弟子

    結果在去這個飯店的途中,碰上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先寇布的腳步停了一下,而那個有著淡紅茶色的頭髮的漂亮女孩子用她紫藍色眼睛看了我們幾眼,然後露出非常厭惡的神色,扭頭走掉了。

    先寇布也扭頭目送她離開,輕聲笑道:“是個美人吧?”

    我點點頭:“嗯。”

    於是這不良中年以一種很得意的語氣輕輕道:“是我女兒哦。”

    “咦?”我怔了一下,原來剛剛那個就是他的私生女卡琳嗎?怪不得會那樣看我們。我皺了一下眉,看了看自己仍然挽著先寇布手臂的手,考慮要不要抽出來,但先寇布已開始繼續往前走,一臉泰然自若的樣子。

    我歎了口氣,道:“作爲一個和年輕女人約會時被自己女兒逮個正著的中年男人,先寇布中將你的反應也真夠特別的。”

    “誰說的?”

    我正想說一點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給他參考,他已繼續道:“我還沒到中年哩。”

    ……這個不是重點好不好?

    我翻了個白眼給他看,他笑了笑:“說到這個,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

    “可以的話,請歐陽小姐教卡琳,就是剛剛的女孩,請教她搏鬥技巧如何?”

    “咦?”我又怔了一下,差點就脫口問“她不是飛行員嗎?”,但想想本來就有人懷疑我是密探什麼的,如果我再表現得知道很多事,只怕不知什麼時候又要進行第三次審問了,於是話到嘴邊改成了“你自己教她不就行了嗎?”

    “呐,你也看到了嘛,那孩子很討厭我哩。”

    我撇撇唇,“你自找的吧?”

    他笑了笑,避重就輕地道:“而且,我覺得作爲女孩子來說,你那套會比較適合她。”

    我也笑了笑,“但是,先寇布中將你是在請求敵將的妹妹幫你們訓練士兵麼?”

    “所以才說是不情之請啊。考慮到雙方的立場,歐陽小姐你拒絕也沒關係。但是,作爲私人的理由來說,總有一些人,我會不想他們死。在戰場上來說,自身能力高一分,生存的機會就會多一分吧。”

    不管怎麼說,這人畢竟還是有那麼一丁點身爲父親的自覺吧?

    於是我點點頭,“如果是純私人的關係,只是教朋友的女兒的話,倒沒什麼問題。”

    於是先寇布就向我彎腰行了個禮,“那麼,就拜託你了。”

    因爲被那個做父親的不良中年那麼拜託了,於是第二天我在波布蘭的指引下,找到了正在擦拭自己的愛機的卡琳。

    我笑眯眯的揚起手來打招呼,“HI。”

    她看了我一眼,一臉嫌惡,大概是礙于波布蘭在旁邊才沒有轉身就走。但也沒有理我,只是向波布蘭行了個軍禮:“中校。”

    波布蘭回了禮之後,看向我:“歐陽小姐不會真的和那個不良中年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吧?”

    “咦?爲什麼會這麼問?”

    “因爲卡琳是個好女孩,應該不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給這種臉色啊。”

    卡琳在旁邊有些尷尬地叫了聲:“中校!”

    我笑了笑,“沒有啊,只是有位父親爲了讓我教他女兒打架,請我吃了頓飯而已。”

    “打架?”對面兩個人都怔了一下,然後波布蘭皺了一下眉,道:“但是卡琳是飛行員啊。”

    “唔,大概是做父親的人認爲女兒除了在戰鬥機上之外,也應該要有可以保護自己的能力吧。”

    波布蘭摸摸自己的下巴,“這樣說起來,這位父親倒是用心良苦呢。”

    卡琳卻依然沈著一張臉道:“好意我心領了,但很抱歉,我想不用麻煩你了。”

    我笑笑:“唔,那我就回去轉告那位父親,他女兒希望能得到他的親自傳授嘍?”

    卡琳急忙道:“我沒有那樣說。只是——”她紅了紅臉,將頭扭向一邊,“如果我想學搏鬥技巧,我寧願去找別人。”

    原來是對我有意見嗎?她昨天果然是誤會了吧。於是我又笑笑:“我不過受人之托,如果你不肯學,那我還樂得省事呢。但你知不知道,先寇布中將爲什麼會找我來教你?”

    卡琳輕哼了聲,於是我微微仰起頭,繼續道:“因爲在這方面來說,我是最強的。”

    她靜了一下。

    “說教這種事情不適合我,我也不想知道你們父女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但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畢竟我有自己喜歡的人,被你這樣誤會,我也很困擾。”

    聽到我這麼說,她才回過頭來看著我,眨了一下眼。

    波布蘭也睜大眼道:“咦?歐陽小姐已經有愛人了嗎?”

    “嗯。”我微笑,“雖然那個人的名字在這裏說出來,恐怕不會有人待見,但是,絕對不是華爾特-馮-先寇布就對了。”

    波布蘭歎了口氣,好像有點沮喪的樣子。而卡琳一時沒說話。

    於是我繼續道:“反正你自己決定,要是想跟我學,就自己來找我。如果不想,請自己去跟你老爸抗議。”

    說完之後,我揮揮手,走掉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卡琳敲開了我的門。紅著臉,先向我道了歉,然後扭扭捏捏地說了些,能做我的弟子,她很榮幸之類的話。

    我笑著拍拍她的肩:“我只比你大兩三歲,也不是什麼軍人,沒有上下級的限制,不用那麼拘謹,你大可隨便一點。情不情願,高不高興,都可以直接說。”

    她點了點頭。

    於是,我就多了一個徒弟。

    作爲弟子來說,卡琳倒是非常合格,認真又刻苦,每天都不曾缺席,進步也很快。但性格上來說,倒是個非常彆扭的傢夥。

    對父親也好,對尤裏安也好,感情上都非常的不坦率。

    有一天下午她來上課的時候,明顯的心情不好。我問了之後,才知道是和尤裏安吵架了,而導火線,就是尤裏安說了一句“先寇布中將其實是個好人。”

    我不由得打了個哈哈,道:“他本來就是個好人嘛。”

    卡琳皺著眉看著我:“爲什麼連你也這麼說?像他那種四處拈花惹草又不負責的傢夥,到底哪里好?”

    “除了風流的個性,其他都還好吧?”我笑,“我覺得如果你開口問他要十六年來的零花錢,他也會很大方地全補給你呢。”

    卡琳依然氣呼呼的樣子,哼了聲:“真是的,波布蘭中校也是,那個人也——你也是,都是這種輕浮的腔調,這個要塞裏就沒有可以依賴的成年人嗎?”

    我不由得笑出聲來,伸手捏捏她的臉,“或者你可以去找梅爾卡茲提督?我想他肯定符合你心目中年長者的條件。”

    卡琳扁扁嘴,沒說話。

    於是我繼續道:“當然,同樣作爲人家的女兒,我也很能理解你的想法啦。如果我家老爸背著我媽在外面拈三搞四,我也非找他討個說法不可。”

    卡琳看著我,眨了眨眼:“歐陽小姐你的父親是……”

    “當然他應該不是那種人,雖然我跟他接觸很少,但感覺上,他對槍比對女人感興趣得多。”

    “接觸得很少是指?”

    “啊,我家老爸也是軍人,長年都在駐地。三五年能見上他一面就不錯了。我和弟弟都跟著老媽在家裏,不知多少次被誤會成單親家庭呢。”

    卡琳看了我一會,像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問出口:“被當成單親家庭的小孩,歐陽小姐沒有被欺負吧?”

    “被欺負?我?”我噴笑出來,歪著頭回想了一下,“當然閒話是肯定有人說啦,但是一般也就只能當著我說一句而已。當一個人鼻青臉腫的時候,他關心的事情,就會變成自己的傷痛,而不是別人家的閒事。所以這一招百試不爽。”

    卡琳也跟著笑起來。我拍拍她的肩,“反正說起來,人都是在互相娛樂嘛,人家想把我的事做爲談資,儘管去談,但是讓我聽到,就不要怪我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娛樂一下。”

    “但是,這種方式也未免……”

    “很暴力吧?”我撇撇唇,“被我家弟弟不知念了多少次。但是,你要想,人生苦短,爲什麼不照自己的方式活個盡興?”

    卡琳靜了一會沒說話。我繼續道:“就算吵架也是一樣啊。既然要吵,就應該讓對方氣死才對,鬧到自己不開心又何必?”

    她紅了臉,輕咳了聲,道:“我們還是快點開始今天的課程吧。”

    我笑著,抛給她一把練習用的長刀。

    她雖然轉移了話題,但從那次之後,對我倒好像坦誠得多了。有什麼心情也肯跟我說,說是弟子,反而更像是普通的朋友。這個十六歲的少女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數值都無限接近於0,於是我和波布蘭一樣,很自然地擔任了“青少年心理輔導員”。一直到有一天先寇布來找我抗議。

    “我可不記得有拜託你教她一些有害于正常成長的東西呐。”這位父親請我吃飯的時候皺著眉,憂心忡忡的樣子。

    “咦?那是什麼?”我問。

    “別裝傻,我聽說你竟然教卡琳一些如何應付各種類型的男人之類的事情。真是找錯老師了。”

    “那些都很有用啊。”我笑笑,“我沒問你要額外的學費,你就應該偷笑了。”

    “所以說,根本沒有人拜託你做那種事情吧?”

    “因爲那孩子說不想步上她母親的後塵啊。”

    先寇布靜了一下。

    我繼續道:“說起來,那孩子一直以爲她母親是因爲被你騙,所以才有了她。做父親的,應該好好跟她解釋,告訴她那是一段如何美妙浪漫的愛情故事才對嘛。”

    先寇布還是沒說話,表情很平淡,也不知是正在回憶,還是根本想不起來。

    於是我低頭去吃自己盤子裏的食物。

    過了一會,聽到先寇布輕笑道:“一口一個‘那孩子’,好像你比她大多少一樣。”

    我頭也沒擡:“我們家鄉有句俗話,叫‘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我倒是很好奇,你這麼年輕,在男女問題上的那些經驗都是怎麼來的?”

    我笑了聲:“秘密哦。”

    “最近好像很少看到波布蘭中校圍著你轉了嘛。”

    ——你一頓飯到底要轉換多少個話題啊?

    我翻了個白眼:“唔,他忙嘛,排隊等著和他戀愛的女人有幾十億那麼多呢,當然不能花太多時間在一個沒有希望的人身上。”

    先寇布笑了笑:“這樣說起來,歐陽小姐已經心有所屬是真的嘍?”

    “對。”我擡起頭,輕輕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也笑笑,“說起來這個人你也見過的。”

    “哦?”他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我見過?是楊艦隊的人嗎?”

    “不,他叫做奧斯卡-馮-羅嚴塔爾。”

    先寇布怔在那裏,很久才道:“那個金銀妖瞳嗎?”

    “嗯。”我應聲,甜蜜地微笑。

    結果他看著我,又過了很久才輕輕道:“這次帝國軍遠征伊謝爾倫,他應該也會來吧。”

    輕鬆友好的氣氛在這句話之後,一掃而空。

    不論我的意願怎麼樣,這場仗,畢竟還是無可避免。

    我僵了一會,再次垂下眼,看到自己握著刀叉的手微微顫抖。

    我的身體在戰慄,但我自己並不能分得清,是因爲緊張,害怕,還是悲傷。

    先寇布也沒再說話,只是伸過手來,輕輕揉了揉我的頭。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8:58
正文94 請教我射擊吧

    雖然我表示了希望能做楊的保鏢,但是從那之後,並沒有關於我們姐弟的正式命令下來,倒是因爲教卡琳的關係,和尤裏安接觸也比較多,私下見過幾次,也不過只是閒聊,楊像是刻意地回避著這個問題,於是我也就沒有再度提起,只是讓青龍跟在他身邊保護他。

    時間過得很快,當阿驁端著一個蛋糕走進我的房間時,我才意識到,又到了我們的生日。

    “忘記了吧?”阿驁笑了笑把蛋糕放在桌上,開始往上面插蠟燭。

    我走過去幫忙,歎了聲:“一年過得真快。”

    他靜了一兩秒,然後點下頭:“嗯。”

    雖然覺得這一年過得真快,但是細想起來,卻發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阿驁將蛋糕上的蠟燭一根根點燃,“來許願吧。”

    我對著那搖曳的燭光,閉上眼,心想,這一切都因去年生日時許的願而起,會不會我今年許完願,一切又都變回去了?

    這樣想著,心裏開始有些忐忑,正在猶豫的時候,有人在外面按門鈴。

    阿驁去開門。

    第一個進來的是拿著一瓶酒的先寇布,後面跟著波布蘭,亞典波羅,尤裏安和卡琳。

    我不由怔了一下,波布蘭搶著道:“今天看到你家弟弟借了軍官食堂的廚房做蛋糕,我就想是不是你們的生日,果然沒錯。”

    “就是啊,一直都沒說,也真是不夠意思呢。”

    我搔了搔頭,“呃,我只是一時忘記了。”

    “忘記了自己的生日,媽媽會傷心的哭泣哦。”先寇布笑著,一邊開了那瓶酒,一邊道,“當然,那些自稱十五月三十六日生日的傢夥例外。”

    自稱三十六日生日的擊墜王輕咳了聲,“下官的生日有勞中將閣下你記得這麼清楚,還真是不好意思呐。”

    然後大家說說笑笑,就把話題扯遠了。

    我看了一眼蛋糕上的蠟燭,看一眼阿驁,又看看身邊這些人,最終還是沒有再許願。

    生日那天大家說了很多話,喝了很多酒,過得很開心,但那已是我在伊謝爾倫過的最後一天輕鬆日子了。

    之後萊茵哈特大兵壓境,楊艦隊忙於應戰。雖然怎麼看都是必敗的一戰,但要塞內依然士氣激昂。有時候我忍不住想,有一位個人感染力這麼強的司令官,到底是幸或不幸?

    而阿驁變得更加沈默和虛弱,甚至偶爾還有些低燒。我很緊張地拖了他去醫院,但醫生們對他那種低燒卻好像無能爲力,雖然用常規的退燒辦法,很快就能退下來,卻找不出病因。

    我一面擔心,卻一面忍不住有點無厘頭地想,阿驁和萊茵哈特又沒見過面,應該不會被傳染他那個到死也沒查出病因的“皇帝病”吧?然後自己又覺得不吉利,打了自己一耳光,“呸呸”了幾聲。祈求阿驁不要出什麼事。

    除了這些醫生之外,我們儘量不接觸要塞內任何一名軍人。雖然楊他們不介意,米達麥亞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在這裏,但我們畢竟立場尷尬。而且,其實我們說起來不過是從一千多年前來的小老百姓,這個世界是專制還是共和,於我們本身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戰爭在我們眼裏,無論只是流血和犧牲,不論哪一方,死的都是人。既然阻止不了,那麼能少看一些,便儘量少看一些。

    楊和先寇布他們想來也能理解這一點,而且也的確太忙了,能不見我們就不見,偶爾碰上了,也只是笑笑,點個頭,連寒暄都沒有就很快走開。

    而楊那邊,暫時應該不會有事,而且,還有青龍在。

    所以我每天只是照料阿驁,在要塞內閒逛,甚至陪卡介倫的女兒們放風箏。

    直到萊茵哈特傳來要求停戰和會談的通信。

    楊艦隊幾乎從上到下所有人都被這條通信驚呆,但在那之後,他們並沒有立刻作出回應,而是直接全都累得睡死過去了。

    感覺上,整個要塞裏還保持著清醒的,只有留在要塞駐守的卡介倫和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地面戰指揮官先寇布了。

    “波布蘭那傢夥甚至把他一向要求的‘附帶美女的舒適溫暖的雙人床’之前的定語全都去掉了呢,只給他一張床就已經睡死了。”

    我被青龍告知這件事,飛奔去找楊吃了閉門羹之後,轉而去找先寇布的時候,他正一個人獨佔了整個酒吧,並且對某種意義上真正的同僚作出了感慨。

    我接過他遞來的酒杯,卻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恭喜你活著回來。”“辛苦了。”之類的話倒是在嘴邊轉了幾圈,但也沒能夠說出來。於是就只歎了聲,抿了口酒。

    先寇布偏了偏頭,看向我:“找我有事?”

    “嗯。”我點點頭,“關於萊茵哈特的通信,楊提督應該會去吧?”

    “應該吧,畢竟花了這麼大力氣辛苦作戰的目的就是把皇帝拖到談判桌上來吧。”先寇布笑了笑,“雖然也很想直接在戰場上把皇帝幹掉,但就算要我自己來說,那也只是個妄想吧。”

    “那麼,我上次說的事,中將應該知道吧?就是關於暗殺的。”

    他的神色變得稍微鄭重了一點,道:“你覺得他們會乘這個機會動手?”

    我點下頭:“應該會吧。如果等到楊提督和萊茵哈特會談成功,他們再動手,就算得手也沒什麼意義了吧?我覺得,他們要殺楊提督,這個應該是最後的機會了。”

    先寇布也點點頭:“正式商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會提出來的。”

    “至少,請務必讓我一起隨行。”

    他又笑起來,“這個你倒大可放心,就算我不提,提督也會帶你一起走的。也差不多應該送你們回去了。”頓了一下,又道,“分開很久了吧,和那個金銀妖瞳?”

    我不由怔了一下。

    羅嚴塔爾。

    從在費沙送他出發之後,已有大半年了吧。

    的確是很久了呢。

    先寇布又笑,道:“放心,他這次沒有到最前線來,應該是毫髮無傷吧。到是你家大哥,一如既往的勇猛呢。”

    因爲知道他現在應該不會有事,我現在關心的倒不是這個。我只是在想,能不能阻止地球教暗殺楊。

    於是過了一會,擡起眼來向先寇佈道:“可以教我射擊嗎?”

    他好像被嚇了一跳:“爲什麼突然——”

    “我想保護楊提督。”

    他微微眯起眼來,打量我:“你好像很確定這次會出事?”

    這些事要解釋起來,只怕根本就說不清楚,於是我只是扯動了一下嘴角,“請把這個當成女人的直覺。”

    於是先寇布點點頭。“好,我教你。”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8:59
正文95 魔術師,一去不返!


    五月二十五日,楊威利離開了伊謝爾倫要塞,搭乘的艦艇是巡航艦瑞達Ⅱ號。沒有護航艦。

    據說先寇布雖然把我的想法在會議上提出來了,而且力爭應該多派些人去保護楊。但是被楊否決了。理由是他是去跟萊茵哈特談判的,帶的人——尤其是武裝力量——太多了,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萬一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會談機會泡湯或者談判結果因爲這個而不理想,就實在太對不起大家這麼辛苦的作戰了。

而向帝國軍方面要求保護的提案也很快就被否決了,一來怕帝國方面乘機對楊不利,二來也有相當多的人認爲對帝國軍作這種請求無疑是被他們看笑話。

而且楊認爲他不過就是從伊謝爾倫要塞去萊茵哈特的旗艦,伊謝爾倫回廊內部在己方的控制中,而兩邊出口都被帝國軍包圍,中間基本沒有多少空白帶,只要帝國方面不撤兵,應該不會有什麼人能進入這個包圍圈,而撤兵什麼的,當然是會談之後的事情了。所以他覺得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結果就只是比預定人數多加了十個衛兵。

    我當然在隨行人員之中。而楊夫人和阿驁則都因爲發燒而臥床休養,所以沒能一起去。雖然很多人都對此表示了遺憾,但我卻覺得這樣也好。如果阿驁也去的話,到時候萬一有事,我就很可能不能兼顧,不如索性留在要塞還比較安全,之後再回來接他就是了。

    另外,艾爾-法西爾獨立革命政府的羅姆斯基主席也在隨行隊伍之中,他對於居然在瑞達Ⅱ號上看到我這樣一個人表示了極度的不滿,尤其是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後,抱怨了好幾天,不停翻出當時是他們抓到了米達麥亞的家屬,但是又被楊無故釋放,現在居然還在這裏看到我,覺得被楊他們欺騙了。

直到我忍無可忍,當著他的面,一拳將面前的桌子砸了,問:“你到底想碎碎念到什麼時候?你不想看到我,我還不想看到你咧。而且,萊茵哈特只是邀請了楊提督,你涎著臉跟過來也就算了,到底以什麼立場來挑剔其他的隨員?”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碎成一片一片的桌子,張著嘴,半天才漲紅著臉擠出一句:“你——你這是想做什麼——”

    我將手指捏得格格作響,斜眼睨著他,哼了一聲:“這都看不出來麼?我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你——”這男人只說得一個字,就開始大叫起來,“衛兵——”

    沒有人理他,畢竟這艘巡航艦上的士兵和隨行衛兵都是楊艦隊的人,我問的問題,估計他們也早就是心裏嘀咕很久了,何況楊和幾個高級軍官都沒有發話,於是大家都沒有動。末了還是楊歎了口氣,拍拍我的肩,道:“你也給我適可而止吧。”

    我笑眯眯地應了聲,乖乖坐下來。

    而羅姆斯基擦了擦汗,又隨意說了幾句下臺階的話,轉身走了。

    楊看了看那張七零八落的桌子,歎了口氣:“還好這就要把你送回去了,不然卡介倫一定會叫苦連天。我們本來就已經夠窮了。”

    我笑了聲,“提督的意思是,直接打人會比較好麼?”

    “不,我的意思是使用暴力是不對的。”他抓了抓頭髮,“即使這個人囉嗦又無能,但是,談判這種事情,還是應該有政府要員在場比較好。只有軍人參與,不太符合民主主義體制的程式。”頓了一下,又揮了揮手,“不過,算了。這樣好歹能清靜幾天吧。”

    我不由得撇了撇唇,真是完全沒有說服力的說教呢。

    接下來的路程就變得很平靜。楊只是每天都在和我下立體西洋棋。

    楊平常生活裏的消遣真的很少,除了喝茶看書,就只剩立體西洋棋而已。這趟旅行也不例外,他帶了好幾本書,不看書的時候,就找人下棋,但是他的棋藝太差,派特裏契夫中將和史路少校他們都不屑跟他下,就算礙于司令官的面子,也是匆匆下一局就藉口走掉了。於是楊就盯上了看起來非常無聊又常常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的我。

    那天史路少校跑掉之後,楊就問我:“歐陽小姐會下立體西洋棋嗎?”

    我回答:“不會。”

    於是他就很開心地說:“這是一種很有趣的遊戲哦,我來教你吧。”

    我反正很無聊,而且又要儘量留在楊身邊保護他,也就答應了。當然,像尤裏安那種能青出於藍的畢竟是少數人,所以師傅是那樣,教出來的徒弟就更差。

    所以楊很開心,幾乎每天一空下來就抓著我陪他下棋。

    五月三十一號的晚上,也照例是在跟楊下棋,照例是我輸。

    然後楊很開心地說著“啊,心情真好,今天晚上就到此爲止了,去睡覺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我睡意全無。因爲我所記得的那次暗殺,就是發生在這個晚上。

    布魯姆哈爾特中校過來幫我收拾棋盤,一面微笑道:“歐陽小姐還不去休息麼?女孩子睡得太晚可是對美容不利哦。”

    也許是受前代隊長的影響,我到伊謝爾倫以來所接觸的薔薇騎士連隊成員從幹部到士兵都非常有紳士風度,這位布魯姆哈爾特中校也不例外。

    於是我向他笑了笑:“我有點事情不太放心。”

    “是嗎?不知是什麼事情讓歐陽小姐這麼擔心呢?”

    “當然是恐怖分子的暗殺行動啊。”

    這句話我說得很正經,但聽的人並沒有當一回事。布魯姆哈爾特只是像對待一個想像力過剩的小孩一般,向我微笑道:“是嗎?那還真是有勞你費心了。不過,有我們在呢,年輕的小姐這個時候還是乖乖回房去睡覺吧。”

    那天晚上,我才真正領會到人微言輕是什麼意思。

    當瑞達Ⅱ號收到“前同盟軍準將安德魯-霍克已經從精神病院逃脫,他偏執的憎惡已經到達瘋狂的境界,企圖要暗殺楊威利。此刻,在附近的宇宙空域發現他所搶奪的武裝商船。”的通訊時,楊被部下叫醒了。

    當他來到艦橋上之後,我說這是個圈套,我們最好還是改變航線,向伊謝爾倫方面要求援軍或者直接向帝國方面要求保護都行。

    大概是睡前吃過安眠藥的原因,楊看起來不太清醒的樣子,皺了皺眉,還沒有做出決定,就接到了另一個報告,說帝國軍已經派遣了兩艘驅逐艦前來迎接楊一行人。

    “那是假的。”我急切地說,“請相信我。逃走吧。如果等他們到了射擊範圍,就不好逃了。”

    “但如果真的是帝國軍派出來的,我們卻轉身逃走,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和談機會不就這麼泡湯了嗎?”

    說話的是羅姆斯基,楊只是皺著眉,像在衡量的樣子。

    於是羅姆斯基又問:“你到底有什麼證據證明那是假的?”

    “我現在拿不出證據,但是我可以用性命擔保。”我望向楊,“請下令改變航向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無憑無據的,怎麼能夠——”

    “你給我閉嘴。”我扭頭吼了聲,然後繼續向楊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口說無憑的確讓人很難相信,但是請相信我,總之先逃過這一劫,我再向提督解釋。我的命也許沒人看在眼裏,但請提督爲自己的性命著想。”

    楊看了我一會,然後向艦長路易可夫少校道:“把這一帶的星圖調出來讓我看看,然後試著聯絡一下帝國軍方面,看是否真的有派出驅逐艦。”

    路易可夫少校應了聲,把星圖調出來,聯絡的事也安排下去,甚至命令全艦立即採取警戒狀態。

    聯絡信號受到了強烈的干擾,完全聯繫不到帝國軍本部。

    我急切地道:“你看,既然干擾這麼嚴重,爲什麼剛剛那兩條消息就那麼清楚?既然能派出驅逐艦,爲什麼本部卻完全聯繫不上?”

    這些楊當然也能想到,我這麼說的時候,他已皺著眉看向星圖,歎了口氣:“就算想逃,這附近也不好辦呐,連個可以做掩體的小行星都沒有。”

    而這個時候,艦長報告說,一艘武裝商船正快速向我們接近。

    一點二十二分,武裝商船對準瑞達Ⅱ號開炮。

    正當瑞達Ⅱ號準備要應戰的時候,三四艘帝國軍驅逐艦出現在那艘武裝商船的背後,集中了炮火加以攻擊,武裝商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幾乎瞬間就連船體帶乘員變成了宇宙間的塵埃。

    然後,那些驅逐艦便傳了通訊過來。接通之後,出現在螢幕上面的影像並不非常明晰,穿著帝國軍軍服,像是軍官的男子,而我們這邊,因爲楊堅持應該由政府方面出面洽談,就由羅姆斯基去跟那個帝國軍官交涉。

    當對方告知我們說他們因爲監聽通訊,得知有恐怖分子企圖謀取楊提督的性命,所以特意趕來保護的時候,羅姆斯基就問起關於“帝國軍已經派遣了兩艘驅逐艦前來迎接楊一行人”那條資訊,並非常委婉地質疑了他們的身份。

    我在後面聽得直翻白眼,這人對自己人和對帝國方面的態度也未免相差太大了,他真的是民主共和政體的領導人嗎?

    “那條消息應該是假的,恐怖分子盜取了我方兩艘驅逐艦,現在也已經處理完畢,敬請安心。接下來,將由我等爲閣下帶路,前往會見皇帝陛下。請無論如何允許我們前往貴艦,直接向楊威利提督表達歉意及問候。”

    “的確之前的通訊和現在出現在瑞達Ⅱ號周圍的驅逐艦數目並不相符,這應該是真正的帝國軍吧?”羅姆斯基雖然這樣向楊詢問,但他的表情分明已表示他完全相信了對方的說辭。

    “是假的!別信他們。”情急之下,我完全不知應該怎麼組織語言來說服他們,只好叫起來。

    羅姆斯基以一種看胡鬧小孩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非常符合紳士風度地接受了對方的要求,允許雙方接舷。

    “提督。”我又叫了聲。

    楊歎了口氣,將扁帽抓下來捏在手裏,“對方有三四艘戰艦,如果只是要殺我,那麼只要直接開火就好了吧。就算不允許接舷,我們也跑不掉了啊。他們既然要求見面,應該會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吧。不管是不是真的帝國軍,也只好先聽聽他們的目的再做打算。”

    我在螢幕上看著雙方的甲板升降口互相朝對方延展過去、連接起來,準備讓對方的人登上瑞達Ⅱ號,不由得皺起了眉。

    爲什麼事情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

    明明那麼早就跟楊說了這件事,爲什麼還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爲什麼沒有辦法改變?

    那種覺得自己像被操縱的棋子的無力感再度湧上來,我重重歎了口氣,把從伊謝爾倫出發時先寇布給我的槍拿出來檢查了一下能源匣。

    楊看著我做這些事情,也皺了一下眉。

    我把能源匣裝回去,一邊道:“希望不要用到這個才好。我只學了幾天而已,還很不熟練啊。”

    楊苦笑了一聲,還沒有回話,史路少校已報告道:“提督。接弦已經成功了,直接讓他們進來嗎?”

    而這時羅姆斯基和他身邊的人主張應該充分向帝國軍表示己方的誠意以爭取談判桌上的最大權益,所以應該前去迎接帝國軍的使者。楊本身並沒有想要在這種瑣碎的事情上和羅姆斯基爭風頭的意思,於是就把交涉的優先權完全交給了羅姆斯基。

    看著他們走出去之後,楊靠到了椅背上,打了個呵欠道:“早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不該吃那個可恨的安眠劑啊。如果這些帝國軍人是真的,然後羅姆斯基能應付過去,讓我早點去睡覺就再好不過了。”

    幾個僚幕都笑了笑,但笑聲未絕,從螢幕上傳來的影像來看,情況已有些不對勁。

    對著滿臉充滿感謝的笑容,迎向“救命恩人”的羅姆斯基醫生,穿著帝國軍裝的男人們並沒有報以相同的禮貌,而是突然撥出手槍來頂住他的頭,問:“楊威利提督在哪里?”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之後,就直接開了槍。

    史路少校與布魯姆哈爾特中校立刻拿起槍,一面用艦內通信指揮全艦的士兵進行抵抗,一面開始把家具堵在軍官俱樂部的門口,築起一道防禦工事,但雜亂的腳步聲已經朝這個方向接近過來。

    “提督,請趕快逃走。”

    史路少校他們這樣叫著,但楊卻非常茫然的樣子。一方面大概是安眠劑的關係,另一方面來說,這個人本身的運動神經也根本沒有什麼好期待的就是了。

    而這時已有十道以上的火線射進室內了。史路少校他們的聲音轉眼就被槍身掩蓋了。我伸手拖住楊,就往另一側的門口跑去。

    派特裏契夫中將在我們跑過之後,對我說了句“提督就拜託了”然後轉身關了門。

    楊看著那扇合上的門,臉上的神色比起“驚慌失措”來,倒更像是“無可奈何”。然後歎了口氣,道:“竟然讓歐陽小姐一語成讖呢。”

    我也歎了口氣:“先不說這個了,提督你對這艘艦艇熟悉嗎?我們現在要往哪邊走?”

    “不知道呐。”楊皺了一下眉,“雖然兩年前也曾經搭乘過這艘船,但我的記憶力並沒有好到那種程度呢。”

    這時門那邊的槍聲已越來越激烈。我也皺了一下眉:“總之不能留在這裏。先走吧。”然後把青龍叫出來,叫他到前面探路,我們隨後跟上。

    楊看到青龍憑空出現的時候,驚得目瞪口呆:“這是……”

    “他是我的式神神將青龍,詳細的事情,以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總之先走吧。”我一把拖起他,跟上青龍。

    我們前進的速度並不快,青龍走在前面,一路避開槍戰區域,慢慢就不知走到哪里了。青龍不能殺人,我又不擅槍戰,至於楊威利……這種時候,不提他也罷。所以,還是能躲就先躲開好了。

    不知是我們走到特別偏僻的地方,還是戰鬥已接近尾聲,槍聲越來越少了。這艘船上的士兵,大概也所剩無幾了。

    楊歎了口氣:“派特裏契夫中將他們,不知是否平安?本來只是想暗殺我的吧,結果卻牽累這麼多人……”

    “提督你現在想這些也晚了吧?”我皺著眉打斷他,“難道你要不抵抗讓他們殺?”

    “不……”他習慣性地抓了抓頭髮,“我只是在想,菲列特利加和尤裏安沒有跟來真算是萬幸了。”

    “我想尤裏安他們應該也已經出發往這邊來了,我們如果再堅持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看到他了。我現在只是擔心……”我頓了一下,沒往下說,而楊已經點了點頭,道:“雖然不知道他們爲什麼一定要這麼費勁地採取登陸戰,而不是直接開炮將瑞達Ⅱ號擊沈。但也托他們的福,我們才能多活這麼久,萬一他們突然想起來,還有連艦艇一起擊沈的殺人方式,可就真的不好辦了啊。”

    我擔心的也就是這個。

    這不是在陸地或者海洋上,就算海難空難,我也有辦法逃生。但是,在宇宙裏就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如果他們退回去開炮的話,我們也就只有一死了。

    “希望尤裏安能趕得及。”

    楊皺了一下眉:“但你怎麼知道尤裏安會來?”

    “提督你知道‘通靈’這回事嗎?”我問。

    他的眉皺得更緊,然後看看我,又看看前面的青龍,苦笑了聲:“我是知道古時候有那種說法,靈力、道術、陰陽術什麼的,不過一直不相信真的有那種事情的存在。覺得也就是一種幻想小說罷了。但是……”他又看了一眼青龍,聳了聳肩,“除非我現在因爲受驚過度而産生了幻覺,不然,也就只能相信了吧。”

    我笑了笑,“當年太空飛船、鐳射槍炮這些也一樣只有幻想小說裏才會出現啊。”

    “說得也是。世上總有無數的未解之謎會刺激人類探索的欲望,也許人類就是因此而不停進步的。”

    “但某些方面來說,真是一萬年也不會有什麼進步呢。”我歎了口氣,“愚蠢的戰爭,肮髒的暗殺……”

    青龍在前面豎起一隻手來,我閉了嘴,握緊了手裏的槍。

    “只有一個人。”青龍道。

    “哪邊的?”

    “敵方的。”

    青龍說完這句話之後,那人已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我拉著楊靠到轉角的牆壁上,向青龍揮了揮手。青龍點點頭,閃身過去,一個手刀劈在那人後頸。估計那人連青龍的影子都沒看到,就直接暈了過去。

    “做得好。”我向青龍豎了豎大拇指,如果換我來做的話,不一定能這麼乾淨利落,只要開槍,或者被他發出聲音,說不定就會引來更多人,到時就不好辦了。

    青龍只是稍微點了點頭,道:“繼續往前走嗎?”

    “我跟楊提督繼續往前走,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尤裏安和先寇布中將他們有沒有來?”

    他稍微皺了一下眉:“但是,你……”

    “我不會有事的。而且,早一分鐘和他們會合,我們才能早一分鐘安全。”我揮揮手,“去吧。”

    於是他行了個禮,消失了。

    楊再次目瞪口呆,我笑笑:“很方便吧?又聽話,又強大,唯一的缺點是不能殺人。”

    “那種事情,永遠不要做才好吧。”

    “可能的話,當然誰也不想。但是……”

    我沒有往下說,楊卻又苦笑了聲:“也許我根本沒有資格來討論這個問題吧。雖然我被大家謬贊了很多,但歸根到底,也是個葬送了無數士兵生命的劊子手呢。所以有時候我會想,就算有人想殺我,也沒什麼不對吧?狂妄一點說,如果沒有我在的話,也許就不會有這些年的戰事,就算被萊茵哈特長驅直入一統宇宙也好,至少不會死這麼多人。畢竟對於一般平民來說,比起信仰,還是生命更重要……”

    不知爲什麼,聽他這麼說,心情就突然沈重起來,於是輕輕叫聲,打斷他:“提督。”

    他看看我,抓了抓頭髮:“抱歉,好像說了些多餘的話。”

    我勉強扯出抹笑容來,正要說話,青龍已回來了,道:“先寇布中將他們已經來了,而且,對方的其他戰艦,也已經被擊沈。”

    我松了口氣:“太好了。現在就帶我們過去見他們。”

    大概十分鐘之後,我們就見到了裝甲服上都是血跡的先寇布他們。而他們周圍,是幾倍以上的屍體。

    “喲,看起來都毫髮無傷嘛。真是太好了。”先寇布甩了甩戰斧上的血,脫下頭盔來跟我們打招呼,“不用說一定是歐陽小姐的功勞嘍。”

    我笑了笑,揮揮手回應:“要給我記功的話,不妨回去再說了。”

    “嗯,當務之急,還是先請提督撤退到尤利西斯上吧。”尤利安道,“這些地球教徒非常頑強,也不知還有多少人。這裏始終不安全。”

    先寇布點點頭:“尤利安你帶著提督先走,我來斷後。”

    “好。”

    看到尤利安一面說“提督,請往這邊”一面在前面引路,我不由得重重籲了口氣,到這裏,應該算安全了吧?雖然事情發展成這樣,還是犧牲了很多人,但至少,楊威利還活著。

    “怎麼?好像很辛苦的樣子?”先寇布走到我身邊,輕笑著問。

    “唔,他們都不聽我的,才讓事情變成這樣。早知就應該先弄個什麼少將中將的官職來頂在頭上啊。”

    “哦,一開口就是將官嗎?你的口氣還真不小。”

    “怎麼樣?”

    “不管怎麼樣,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楊提督沒事就好了。”我一面說著,一面看向走在前面不遠處的楊。如果楊和萊茵哈特順利會面的話,以後宇宙的局勢,會怎麼樣變化呢?正這樣想著,突然看到前面有具“屍體”微微動了一下。

    “楊提督,小心。”我一面叫著,一面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但那個身著帝國軍裝滿身血污的男人已經伸手抓住了楊的腳。我沖過去就是一腳,想把他踢開。但這人死抓著楊的腳沒放,反倒連同楊都被拖倒了。

    我沒能有後續的動作。

    那人在抓住楊的同時,已按下藏在懷裏的炸彈。

    他抓住楊,我沖過去,他按下鈕,我一腳踢出,一切都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楊倒地的同時,炸彈便爆炸了。

    劇烈的爆炸聲,灼熱的火焰,氣流的衝擊……

    然後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8:59
正文96 是否不自量力?

    “姐。”

    “桀。”

    “歐陽小姐。”

    在這些焦急的呼喚聲中,我勉強睜了睜眼。

    白色的天花板,燈,藥瓶,然後是阿驁的臉。

    他抓住了我的手,欣喜地叫:“姐,你醒了。太好了。”

    我微微擡了擡眼,看到他身後還有先寇布和幾個同盟軍官,雖然先寇布唇邊還是帶著笑,但實在看不出有什麼高興的樣子。於是我吸了口氣,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才問:“楊提督呢?”

    先寇布微微別開眼,重重歎了聲。

    “我知道了。”

    我應了聲,閉上眼。

    結果還是這樣嗎?

    我的介入,只是讓楊的死因從被槍殺變成了被炸死嗎?

    這算什麼?

    這到底算什麼?

    我聽見先寇布他們告辭的聲音,說等我情況好一點再來看我。我聽到阿驁輕聲應對,然後是關門的聲音。

    阿驁握緊了我的手:“姐。”

    我覺得很乏力,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只是輕輕問:“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你回到伊謝爾倫的第二天。不過,醫生說你的傷勢並不嚴重,再休息幾天,就應該沒什麼事了。”

    楊死了,我只是輕傷?

    我皺了一下眉,叫了聲:“青龍。”

    淺藍色長髮的神將出現在我床前,沒等我開口問,便先道:“即使要違背你的命令,如果兩人之中只能救一個,我只會救自己的主人。不論什麼情況,不論多少次。”

    ……好像是完全不能反駁的理由呢。

    我重重歎了口氣,重新閉上眼,輕輕低喃:“我明明說過要保護他的,結果卻沒能做到。還是我的能力不夠吧,如果我能再強大一點,如果我能早一點發現那個人沒死,不,如果我能讓他們聽我的改變航向,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阿驁只是握緊我的手,輕輕地叫:“姐。”

    “也許會不一樣吧?但也許,怎麼也逃不出這些被注定的命運呢。不論怎麼樣掙扎也……”

    阿驁俯下身來,很小心地避開我的傷口,給了我一個很溫柔的擁抱。

    我閉上嘴。

    身體不能動,於是我只能動了動手指,也握緊了他的手。

    我的傷勢的確不重,都是些皮肉傷,最嚴重也不過是爆炸時的艦身碎片紮進了左邊的小腿,但也沒有傷到筋骨。到楊的葬禮那天,我甚至已經能拄著拐杖去參加了。

    如果不是當時先寇布他們也在場的話,楊死了,而我只是輕傷,不管怎麼看,我都是有問題吧。只怕真的渾身是嘴都說不清。其實即使有先寇布他們爲我作證,還是免不了有一些閒言碎語傳到我耳朵裏。或者在絕大多數人看來,如果只能二選一的話,他們會寧願死的那個是我吧。

    整個伊謝爾倫的氣氛都變得悲哀而沈重,絲毫沒有之前輕鬆與樂觀的氣息。尤其在確定了將由尤裏安來做楊的繼任者之後,不安和不滿的氣氛達到了頂點。想逃離的人越來越多。我也就順便去找了尤裏安,表示想要離開。

    “哦,你想去哪里?”當時也在場的先寇布問。

    “也許是海尼森,也許是別的地方,總之……這裏現在讓我覺得心情很沈重。”

    尤裏安靜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我非常感激你在伊謝爾倫期間所做的一切。姆萊中將過幾天就會離開伊謝爾倫。歐陽小姐如果想走,可以和姆萊中將同行。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和他一起走,我也可以另做安排。”

    先寇布笑了笑,道:“不過,歐陽小姐的話,倒可以再等幾天。帝國方面說要派人前來悼喪,也許歐陽小姐跟他們走更安全。”

    我想了想,點下頭。

    於是幾天之後我見到了繆拉。

    繆拉去悼念楊的時候,我並沒有在場,只是事後才被領到他與尤裏安他們會談的休息室。我進去的時候,顯然他們的正式會談已經告以段落了,正坐在那裏一起喝茶。於是我笑眯眯揚起手來:“喲,繆拉提督,好久不見。”

    繆拉站起來,也微笑著回答:“是呢,好久不見了。”似乎對我的出現一點意外也沒有。

    於是我一瘸一拐的走過去,繆拉看我走出兩步之後,便快步走過來,伸手扶著我,皺了眉,連眼神也變了變:“你的腿怎麼了?”

    我在他的扶持下走到沙發前坐下,笑了笑:“沒什麼,我玩過得過火了一點,摔了一跤。”

    “是嗎?真的只是摔跤?好好檢查過了嗎?沒有別的事吧?”繆拉依然皺著眉,這樣問著,目光卻掃向了尤裏安他們。

    尤裏安輕咳了聲,我連忙搶在他前面開口:“哎呀,繆拉提督真是囉嗦。你知道我就是貪玩嘛,從樓梯上滑下來跌的。”

    繆拉苦笑了聲:“帶這樣的你回去,我可沒辦法跟陛下和米達麥亞元帥交待啊。”

    “那就不要交待好啦。”我拉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撒嬌道,“路上你叫艦長開慢點,等見到他們的時候,我應該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就不要告訴大哥我受傷的事了嘛。很丟臉啊,幫幫忙嘛。”

    繆拉歎了口氣,很無奈的樣子:“好吧,如果到時你真的能好起來的話。”

    “嗯,繆拉提督最好了。”我拖著他繼續撒嬌。

    他只是苦笑:“好啦,去準備一下,我們這就回去吧。”

    於是我點點頭,在繆拉的堅持下,由他扶著回去找了阿驁。我想,他之所以堅持要親自陪我去找阿驁,一方面是不放心我一瘸一拐的走,一方面大概也是怕阿驁也出什麼意外。

    還好這幾天阿驁的身體狀況還算可以,也沒有發燒。繆拉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

    於是我們收拾了一下,跟大家告了別,然後當天下午就到了要塞的空港準備出發。

    先寇布帶了一束花來送我,輕聲笑道:“早知道你不止是米達麥亞的妹妹,還和帝國其他高級將領,甚至那個金髮小子都有交情的話,就應該直接綁了你去威脅他們嘛。”

    我翻了個白眼給他看:“後悔嗎?”

    他點點頭,“很後悔。”

    我輕笑了聲:“遲了呀。”

    他也笑:“是呢,現在我都不捨得了。”

    我嗤笑了聲,正想說什麼的時候,他微微低下頭來親了親我的面頰,輕聲道:“保重。”

    於是那些玩笑話便都說不出來了,當時有一點想提醒他,以後他會遇到的危險,但是想到我那樣想保護楊,結果還是發展成這樣了,命運這種東西,始終還是改變不了吧?那麼,早一點知道,又有什麼意義?於是歎了口氣,那些也沒說出口,只是伸手抱了抱他,也輕聲道:“你也是,要好好活著。”

    “放心,我可是打算要活到一百五十歲的,至少也要變成一個讓孫子討厭的老頭才死啊。”先寇布笑了笑,“對了,也幫我向那個金銀妖瞳問好吧,我很期待能再一次跟他對決呐。”

    我撇了一下唇,“那樣的事,我可是一點也不想看到呢。”

    他笑出聲來,“你能這樣說,我還真是開心。好了,繆拉提督在等你,快點過去吧。”

    “嗯。”我點了點頭,說了再見,阿驁過來扶我,走上了傳送帶,站到繆拉身邊。

    繆拉向那些送行的同盟軍官們揮了揮手,一直到我們上了他的旗艦帕西法爾,才輕輕向我道:“你跟他們感情很好嘛。”

    “嗯。”我點頭,“都是很好的人呢。”

    繆拉皺了皺眉,“那你的傷——”

    “咦?你懷疑我被他們嚴刑拷打嗎?”我笑出聲來,“怎麼可能?”

    “但身手敏捷到連米達麥亞元帥都自歎不如的你會輕易摔傷不是更不可能嗎?”

    “嗯,不是摔傷。”我本來是真的不想再提自己受傷的原因,但是,爲了不讓他繼續誤會下去,只好坦白。

    “我只是想去救楊提督,結果失敗了。”我笑了笑,“是否很不自量力?”

    繆拉看了我一會,神色有些複雜,但是最後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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