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同人] 無字拼圖2-繁華繚亂 作者:風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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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karenl 2008-10-25 18:57:56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 25211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8:59
正文97 交給我吧

    我跟著繆拉到了萊茵哈特的旗艦伯倫希爾上的時候,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還不能跑和跳,但平常慢慢走動倒也沒什麼大礙了。

    萊茵哈特又在發燒,所以繆拉被直接帶進他的臥室回話。

    我坐在外面等。

    繆拉在伊謝爾倫看到我時並沒有覺得意外,複命也帶著我來,想必其實帝國軍這邊早就知道我在伊謝爾倫的事情吧?那我到時要怎麼跟米達麥亞和萊茵哈特解釋?被費沙商人騙了好說,問題是我在伊謝爾倫呆了那麼久,要用什麼理由他們才能接受?

    正在想這些的時候,萊茵哈特的小侍從開門出來請我進去。

    萊茵哈特靠在床上,臉微微泛著潮紅,很虛弱的樣子。

    希爾德和繆拉站在一邊。

    我彎腰行了個禮:“陛下。”

    萊茵哈特笑了笑:“闊別許久,居然一見面就讓歐陽小姐看到朕這個樣子,真是不好意思。”

    “這個樣子怎麼了?還是很帥嘛。”我也笑笑,走過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旁邊希爾德和繆拉都幾乎要驚呼出聲,萊茵哈特自己也往後閃了一下,皺了一下眉。

    “還好啊。”我說,“溫度不算很高,應該很快就能降下來吧。我弟弟前一陣也常常發燒呢。這種時候你應該多休息啊,聽繆拉彙報或者見我這種事,好起來再做也不遲嘛。”

    萊茵哈特笑起來,“歐陽小姐看來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變了啊。”

    “是嗎?”

    “從十八歲變成了十九歲喲。”

    他笑出聲來,“是嗎?在伊謝爾倫過了一個生日啊?怎麼樣呢?”

    “挺好的。跟朋友們一起喝酒慶祝來著。”

    “朋友嗎?”他的聲音低下來,伸手撫了撫胸前的銀墜子,頓了一下,又問,“見到楊威利本人了嗎?”

    “見到了。”我回答。

    “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微微偏了一下頭,皺著眉想了好一會,然後只是歎了口氣:“是個好人。”

    萊茵哈特靜了很久,然後又輕輕問:“那麼在歐陽小姐看來,朕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這問題問出來,旁邊希爾德和繆拉的神色都緊張起來。

    我笑了笑:“是個帥哥。”

    萊茵哈特怔了一下,然後笑起來,“多謝歐陽小姐誇獎。你和米達麥亞元帥也很久沒見了吧,我已經叫人通知他了,估計差不多應該已經到了,去見他吧。”

    我點點頭,道了謝,又行了個禮,退出萊茵哈特的臥室。然後在走廊上就看到米達麥亞和羅嚴塔爾匆匆走來。

    大半年時間,在他們這種年紀的男子身上,似乎留不下什麼明顯的痕跡,就好像剛剛從費沙出發時那樣,我突然有些恍惚,就好像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似的。一時間怔在那裏。

    “小桀。”

    “怎麼了?”

    一直到羅嚴塔爾出聲問我,我才回過神來。看著他那雙異色的雙瞳,想到我對他說要保護他的事情。對同樣很想保護的楊的無能爲力,讓我在看到他之後突然情緒失控。分別後的想念,救不了楊的不甘心,改變不了命運的悲傷……無數壓抑多時的情感就在那一瞬間一起爆發出來。

    我撲過去就伸手抱住他,放聲大哭。

    他和米達麥亞都被我嚇了一跳的樣子,急急地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同盟那些傢夥對你做了什麼嗎?”

    我搖搖頭,只是抱緊了羅嚴塔爾。

    我救不了楊,想來,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

    那麼,這個男人的時間,就只剩半年了。

    現在我只是想抱緊他,一分鐘都不想放手。

    羅嚴塔爾皺了一下眉,伸手輕輕拍我的背,“好啦,不要哭了。有什麼事慢慢跟我說就好。哭成花臉貓就不漂亮嘍。”

    我仍然抱著他,抽泣著,一時連話也說不出來。

    羅嚴塔爾繼續皺著眉,向米達麥亞道:“不如你先去見陛下吧,我先把這只哭臉貓帶回去。其他事,就等她情緒平靜一點再說吧。”

    米達麥亞點點頭,向萊茵哈特的臥室走去。羅嚴塔爾則又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我們先回托利斯坦上去吧。”

    我點點頭。

    他皺著眉:“那還不放手?這樣怎麼走?”

    我吸了吸鼻子:“你抱我吧。”

    “什麼?”

    我擡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他:“腿痛。”

    剛剛撲過來那一下太用力了,雖然也沒有到不能走的程度,但真的很痛。如果他能抱我,當然就最好了。

    “受傷了?”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微微側過身過看我的腿。

    “嗯。”我只是應了聲,依然抱著他沒鬆手。

    羅嚴塔爾輕歎了口氣,倒也沒有再問,伸手就將我抱起來。於是我鬆開他的腰,順勢摟緊了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肩窩裏,輕輕道:“你千萬不要有事,要好好活著,好好活下去……”

    他的嘴角像是輕輕往上揚了一下,但什麼也沒說,只是抱著我大步向前走去。

    我坐在羅嚴塔爾的起居室裏,端著一杯茶,羅嚴塔爾坐在我旁邊,把我的傷腿放在自己膝頭查看。

    我喝了口茶,擡眼看著他道:“在我們家鄉,男人若是摸了一個女人的腳,是要對她負責的哦。”

    他笑了聲,小心地拉下我的褲腿重新將小腿上的繃帶都遮起來,小心地把我的腿放回地上,然後道:“能說這種話就證明你現在沒什麼事了吧?這傷怎麼來的?”

    “被爆炸時的艦身碎片紮的。”我很誠實地回答。

    羅嚴塔爾神色變了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會戰時你居然在戰艦上?”

    “不,是那之後,六月一日淩晨的事。”

    羅嚴塔爾靜下來,很久沒說話。

    我笑了笑:“我想救他,我以爲我能救他,我們明明都已經撐到援兵來了,明明只差幾步就能回到尤利西斯上面,結果卻……我是不是很蠢?我居然以爲自己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居然以爲自己能改變這世界的方向,居然以爲……”

    雖然是笑著在說,但是眼淚卻忍不住,又開始一滴一滴往下掉。

    先寇布他們通知我楊死了的時候,我沒哭。參加楊的葬禮時,也沒哭。但不知爲什麼,在他面前就是忍不住。

    羅嚴塔爾輕歎了聲,伸手過來擦了擦我的眼淚。

    我依然一邊流淚,一邊輕輕地笑:“從那天之後,我變得很迷茫,我不知自己應該怎麼辦。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以爲,只要我變得更強,就不會被人欺負;只要我變得更強,我就能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只要我變得更強,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呢,你看,我再強又有什麼用?我能輕易打敗先寇布,我能輕易打穿一堵牆,我甚至可以幹掉那天所有的暗殺者,但是,依然阻止不了楊的死亡。再強大,也不過只是命運之神手裏照著早就定好的路線移動的棋子……”

    羅嚴塔爾站起來,走到我身邊,伸手抱住我,輕輕摸著我的頭,聲音低沈而溫柔:“只要你沒事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多想了,有我在。”

    我伏在他懷裏,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輕輕應了聲:“嗯。”

    米達麥亞在稍後一點來到羅嚴塔爾的旗艦,在知道我受傷之後,嚇了一跳,而在知道受傷的原因之後,便也沈默下去,半晌才輕輕歎了口氣,也沒有再追究我爲什麼會在伊謝爾倫的事情,只是說以後如果要去哪里務必要先知會他一聲。

    我點頭應下了,一邊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在依謝爾倫的事?”

    米達麥亞皺了下眉道:“你不要小看帝國軍的情報網啊。真是給人添麻煩的傢夥。”

    羅嚴塔爾笑了笑:“所以米達麥亞就自動請纓去了最前線呢。”

    “並不是只因爲這個。那天是……”米達麥亞立刻反駁,然後頓了一下,又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歎了口氣,“真是沒有一件省心的事。”

    我挨過去他身邊,笑了笑,“大哥你本來是想去救我們,還是連我們一起轟了?”

    他瞪了我一眼,“不要問這麼無聊的問題。”

    羅嚴塔爾道:“這個要看情況吧?實在不行的時候,我覺得他的忠誠心會占上風呢。”

    我也覺得,於是我點了點頭:“就算大哥真的下令向我們開火,我也不會怪你的。”

    米達麥亞皺著眉:“你下次不要隨便亂跑就不會有這種事了。早跟你說過,就算個人搏擊再強,在這世界的用處也不大吧。”

    是,我想現在沒人比我更瞭解這一點了。

    “嗯。”我伸手抱住他,“大哥最好了。”

    他歎了口氣,伸過手來摸摸我的頭,“總之,你們沒事就好了。”

    在萊茵哈特返回費沙之前,我又跟他見了一次面。

    那天他的精神好像好了很多,叫了我去吃飯,然後問一些我在伊謝爾倫的生活的事情。說到波布蘭和亞典波羅他們的笑話,他倒也很開懷地笑出聲來,然後過了一會道:“看來,其實對於一般民衆來說,快樂真的是很簡單的事情呢。跟誰做皇帝或者什麼政體根本什麼關係也沒有。”

    “不,多少還是有的吧。”我皺了一下眉,歎了口氣,“這種事我說不好,如果陛下能跟他們聊聊就好了。”

    萊茵哈特兩道秀氣的長眉皺起來:“他們?”

    “楊提督……”我頓了一下,又道,“或者他的繼任者吧。”

    萊茵哈特看了我一會,輕輕笑了笑:“歐陽小姐這次回來,還擔任著說客的職務嗎?”

    我皺了一下眉,然後也笑了笑:“陛下你真要這麼想也沒關係,反正我覺得,既然你能和我這樣吃飯聊天,那麼和別人也未嘗不可能。又沒什麼壞處。當然,聊過之後要做什麼,也還是你自己的事情,別人又左右不了。”

    他又靜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說得也是。那就等朕回到費沙再考慮這件事吧。說起來,到費沙之後,朕補送你一件生日禮物吧,想要什麼?”

    “咦?多謝陛下,但我不去費沙啊。”

    “不去費沙?”萊茵哈特皺了一下眉,“難道你不跟米達麥亞一起回去嗎?”

    “嗯。”我點頭,“我跟羅嚴塔爾去海尼森。”

    “跟羅嚴塔爾元帥去海尼森?”他看來更吃驚的樣子,甚至將我的話重復了一次。

    “嗯。”我笑,非常坦白地說,“我喜歡他,所以想跟他在一起。”

    “喜歡?羅嚴塔爾元帥?”萊茵哈特看著我,眨了眨眼,臉上的神色非常複雜,末了居然道,“歐陽小姐想和羅嚴塔爾元帥結婚嗎?”

    我眨了眨眼,然後笑起來:“啊?跟那個人結婚?我覺得好像會很困難樣子。”

    萊茵哈特也笑起來:“唔,看來歐陽小姐對羅嚴塔爾的爲人也很瞭解嘛。要不要朕幫忙呢?”

    幫忙?他想做什麼?命令羅嚴塔爾娶我嗎?

    我連忙擺擺手:“不,不用了。我想,朋友或者戀人這種關係,不是別人刻意撮合就可能成功的。”

    他又靜了一會,然後點點頭:“你說得對。那麼,請你加油吧。也應該要結束那個人獨佔帝國花園的歷史了呢,不然其他的男人們會有很多怨言呐。”

    ……你還真是不適合開玩笑。

    雖然很想這麼說,但我還是笑了笑,道:“交給我吧。”

    米達麥亞對於我決定要跟羅嚴塔爾去海尼森的事也沒有堅決反對,不過羅嚴塔爾自己居然同意了,倒讓我非常意外。於是我和阿驁都移到羅嚴塔爾的旗艦托利斯坦上面。

    臨走前和米達麥亞一起吃了頓飯。他回自己的旗艦去的時候,跟羅嚴塔爾握手告別,然後向我道:“羅嚴塔爾就拜託你了。”

    羅嚴塔爾皺了一下眉,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搞反對象了?”

    “不。”有著蜂蜜色頭髮的年輕元帥回答,憂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以你最近的表現來看,你反而是更讓人放心不下的那一個啊。”

    “我有什麼讓人不放心的?有這種想法的你才比較奇怪吧?”

    “如果是我多想,那就最好不過了。”米達麥亞笑了聲,向我道,“到了海尼森要記得多打電話給我哦。”

    “好。”我點頭應下,“只怕到時元帥閣下會忙得沒空聽我的電話呢。”

    “不會的。”他這樣說著,抱了我一下,又拍拍阿驁的肩,回去了。

    羅嚴塔爾目送好友離開,用自己那雙異色的眸子看著我,皺了一下眉:“看來你就像是米達麥亞派來監視我的一樣。”

    “就是,怎樣?”我笑了笑,伸手挽住他的手,“如果你對我們不好,我就要跟大哥告狀。”

    他繼續皺眉看著我:“我是否應該現在就叫人把你送回米達麥亞那裏去?”

    我笑眯眯地抱緊他的手:“不行,你甩不掉了。”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9:00
正文98 謠言的力量

    我們六月底到達了舊同盟的首都海尼森。

    羅嚴塔爾在優佛利亞飯店設立了總督府,並以他一貫豪華的貴族式生活作風佔據了整整一層樓作爲自己的新家。他讓我和阿驁在那一層挑選了自己喜歡的房間,就此在海尼森住下來。

    阿驁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羅嚴塔爾,能不見他就不見,必須在一起的時候,便能隔多遠就隔多遠。

    羅嚴塔爾倒並不在意這個。我想,比起阿驁的生疏,也許我的粘人更讓他頭疼。

    當我代替侍從把一杯咖啡端給他的時候,羅嚴塔爾臉上的表情陰沈得讓我覺得說不定他一下秒就會想動手打人。

    “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把咖啡放在桌上,笑了笑:“很明顯吧,我只是在幫你端咖啡來啊。”

    羅嚴塔爾瞪著我:“這裏是總督辦公室。”

    “嗯。”我點頭,“我知道啊。”

    “所以說啊,你跑來這裏幹什麼?”

    “只是想見你,想在你身邊而已。”

    他有點乏力地歎一口氣,重重道:“我在工作!”

    “我知道啊。我又沒想吵你。我只要呆在旁邊看著你就好了。”

    “哪有人會帶個女人在旁邊工作的?”

    “你看萊茵哈特就到哪里都要帶著希爾德。”

    羅嚴塔爾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那不一樣好吧?瑪林道夫伯爵小姐是朝中的重臣。”

    “唔,那你隨便在總督府給我安排個閑差好了。要不就讓我當你的侍從好啦。”我聳聳肩,“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的呆在這裏了吧?”

    他沈著臉道:“不要胡鬧。”

    “我很正經的在說啊。”我笑眯眯的,“端茶倒水,接聽電話,傳送文件,打掃衛生,這些我都能做嘛,只做一個侍從,應該合格了。”

    他一口回絕:“不行。”

    “爲什麼?帝國的法律裏又沒有說女性不能擔任侍從。”

    他扭過頭去看文件:“總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不把自己的女人帶到辦公場所來,是我的原則。”

    我怔了一下,看著他眨了眨眼。

    若是換別的人說我是他的女人,我肯定會當場翻臉,但他這樣說,我並沒有不悅,而且,只覺得心跳突然快一拍,然後便紅了臉。

    過了一會,羅嚴塔爾將手裏的文件看完,擡起眼來掃了我一眼,皺了眉:“在傻笑什麼?快點給我回去了。”

    傻笑麼?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又笑笑:“因爲我很開心嘛。”

    羅嚴塔爾歎了口氣,將手裏的文件放下來,伸出手指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這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麼?哪有人被趕還笑得這麼歡?”

    “因爲前面那句話啊。”

    “在傻笑什麼?”

    “再前面一句。”

    羅嚴塔爾想了幾秒鐘,然後又皺起眉來:“你聽人說話都只能聽見你想聽的詞嗎?那個不是重點好吧?最重要的部分是你不要給我再呆在辦公室裏胡鬧了。”

    “那在別的地方胡鬧可以嗎?”

    他沈著臉,左藍右黑的眸子盯著我:“你故意的是嗎?”

    我一攤手:“好吧,不是女人就可以是嗎?”

    他有一點莫明其妙地看著我:“你在想什麼?”

    “咖啡涼了,我去幫你換一杯。”我笑笑,端著咖啡出去。

    把咖啡杯送回茶水間,我並沒有急著再送一杯進去,先去找瑞肯道夫少校借了身軍服。然後回房間沖了個冷水澡,換上那身黑底銀邊的帝國軍裝,對著鏡子行了個不怎麼標準的軍禮。我笑了笑,吹了聲口哨。嗯,很帥。

    出門的時候,被阿驁看到。

    阿驁很吃驚的樣子,問:“喂,你穿成這樣想幹嗎?”

    “去做羅嚴塔爾的侍衛啊。”

    阿驁皺了一下眉:“以你的智商,鐵定會穿幫的。”

    我笑笑:“我又沒打算瞞他。”

    阿驁怔了一下:“你打算告訴他你會變成男生的事情?”

    “嗯。”

    阿驁盯著我:“你瘋了嗎?他是你喜歡的人吧?有哪個正常男人能接受這種事情?”

    “就是因爲喜歡他啊。所以,不想有什麼事情瞞他。”我又笑了笑,“反正以後也要跟他生活在一起,他總會有知道的一天,不如我現在自己告訴他比較好吧?”

    阿驁看了我很久,末了只是歎了口氣:“姐……”

    我拍拍他的肩:“叫哥哥呀。”

    他皺了皺眉,像是想說什麼,但很久都沒開口。

    我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已過了一個小時,連忙道:“不跟你閒聊了,我去找羅嚴塔爾。”

    “嗯。”他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加油。”

    於是我揮了揮手,進了電梯。

    “閣下,咖啡。”

    “放下吧。”

    “是。”

    “唔,去叫艾爾斯亥碼來一趟。”

    “是。”

    對話進行到這裏,羅嚴塔爾才從公文中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怔了一下,皺起眉來:“阿驁?不對,你——”

    我笑著,挺直了腰,“如何?記不記得你之前說過,我可能更適合軍服?看,我覺得果然很襯呢。”

    “桀?”羅嚴塔爾睜大眼打量我一會,然後眉皺得更緊,“這是怎麼回事?”

    我笑了笑:“我想呆在你身邊,而你不願意帶女人進辦公室,只好找一下折中的辦法嘍。”

    他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肩,上上下下地打量:“你到底有沒有理解力啊?我問的是你這個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個失傳很久的可以轉換性別的秘術哦。”

    “歐陽桀!”

    “好吧,其實是碰到冷水就會變男人的詛咒。”

    “你給我正經一點。”

    “我說的是實話嘛,哪里不正經了。”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然後沈著臉問:“還能變回去嗎?”

    “當然能。”

    “變回去。”完全不假思索的命令。

    “不要。”一秒也沒遲疑的回答。

    “爲什麼?”橫眉怒眼。

    “因爲變回去你又要找藉口趕我出去了。”毫不退讓。

    於是羅嚴塔爾先歎了口氣,“你到底爲什麼一定要呆在這裏?”

    “因爲你在這裏啊。”我也歎了口氣,“而且,你忙起來真是一點警覺心也沒有呢。剛剛都沒有發現送咖啡來的人不對。”

    他皺了眉,“你在擔心什麼?這裏是我的總督府。”

    “楊也死在他自己的戰艦上——”沖口而出說了這句話之後,覺得有點不對,然後自己閉了嘴,低下頭看向一邊,胸口好像堵了什麼。

    羅嚴塔爾也靜了很久,然後伸手摸摸我的頭,歎了口氣。“隨便你吧。”

    於是我就名正言順地開始以侍從的身份每天粘在羅嚴塔爾身邊。

    一開始還是以男性的狀態,過了幾天之後,羅嚴塔爾一副忍無可忍的表情叫住我道:“你能不能變回女孩子的樣子來?”

    我眨了眨眼,“做什麼?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他很乏力地歎口氣,“變回去吧。”

    “但你先保證不能再隨便趕我走。”

    “好。”這次他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下來,之後又輕輕加了句,“就算被人說把女人帶到辦公室鬼混,也總比被人說把男人帶到辦公室鬼混的好。”

    ……這算什麼?結果我想留在他身邊居然要借助謠言的力量嗎?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9:00
正文99 獨木與森林


    之後沒多久,姆萊中將帶著伊謝爾倫的脫離者們回到海尼森。

    羅嚴塔爾給予了他們可算非常寬大的處理。

    在“凡脫離者”當中,一般的平民以及非戰鬥員者,一律給予完全的自由,並且在今年之內,授與帝國臣民的公民權。士官以士兵階級的人,則在登記姓名外,即可各自回家。連軍隊的軍官、以及在艾爾-法西爾自治政府擔任公職的人,也不過是登記姓名、地址、留下指紋,並且在帝國政府下達正式的處置之前,必須每個月一次到總督報到,然後更換新的登錄卡而已。

    我去見了姆萊中將一面。

    姆萊中將是個非常嚴肅的人,也算不上開通,在伊謝爾倫時,甚至連一句話也沒跟我說過。但現在換成在這種場面下見面,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我等他辦完了手續,一起去外面的小飯店吃了頓飯。

    席間姆萊中將對我道謝。

    我怔了一下,有點不明所以。

    姆萊中將道:“爲了楊提督的事,也爲了這次。能有這樣寬大的處理,想來有歐陽小姐一份功勞吧。”

    “不。”我連忙擺擺手,“是羅嚴塔爾自己的決定。我完全沒有插手。我對政治和軍事都沒什麼興趣,完全不想干涉這方面的任何事情。”

    他居然笑了笑,道:“歐陽小姐是個聰明人呢。”

    “咦?”我又怔了一下。

    他已輕歎了聲,“有時候覺得,上天真是不公平,若同盟也有羅嚴塔爾、米達麥亞、繆拉這樣的人物,局勢只怕就會完全不同吧?”

    “只怕未必。”我笑笑,“我覺得,有楊提督在,同盟從來就不是輸在戰術上。”

    提到楊,兩人都不由自主地靜了一會。

    然後隨口說了一些其他的話題,吃完飯便各自回家。

    回去之後,發現羅嚴塔爾端了杯酒坐在沙發上出神。於是走過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捉住我的手:“做什麼?”

    我笑眯眯的,順勢在旁邊坐下來,“你在做什麼?”

    “等你啊。”

    “噯?”我有點受寵若驚,湊過去看他。

    他笑了笑:“怎樣?和姆萊中將吃飯還愉快麼?”

    我看著他異色的雙眸,輕輕問:“你是關心我是否開心,還是關心我跟他聊些什麼?”

    他鬆開我的手,手掌移上來捂住我的眼,輕笑了聲:“你這雙眼到底能看到些什麼?”

    “你嘍。”我拉下他的手,在他手心裏親了一下,“你對我還要有什麼不放心?我早說過我對你們這些事沒有興趣啊,我是個一千多年以前的人,帝國也好,同盟也好,誰勝誰負對我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而且啊,姆萊中將你派人監視著,我又絕對不可能離開你,就算要說什麼,也只是說說而已吧。我不過是去跟朋友吃個飯。”

    他笑了笑:“看來你在伊謝爾倫幾個月,跟那夥人的交情倒是真的不錯。”

    “因爲大家都很好嘛。”我也笑,“說起來,臨走的時候,先寇布托我問候你。你不提起伊謝爾倫我差點給忘了。”

    “先寇布?”他皺了一下眉,像是回憶不起來的樣子。

    “唔,‘諸神的黃昏’作戰時,跟你打過一架的那個傢夥呀。”

    羅嚴塔爾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顯然被敵人侵入旗艦並不是個什麼愉快的回憶。我又笑笑:“他說很期待能再一次跟你對決。”

    “哦?”羅嚴塔爾的眼微微眯起來,“那你當時怎麼回答他?”

    “我可一點都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面呐。所以我直接這麼跟他說了。”

    羅嚴塔爾的嘴角微微上揚,又挂起他的招牌冷笑:“你是怕我殺了他,還是對我沒信心?”

    我翻了個白眼給他看:“跟這個沒關係。難道要我說我希望看到你們打個頭破血流,你才開心?”

    “先寇布麼?”他似乎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斜了我一眼,“似乎長得也算過得去呢。”

    “嗯,是很帥的大叔呀。”

    “看來沒有在我身邊的時候,你果然沒讓自己閑著呢。”他斜眼瞟著我,“拜耶爾藍,先寇布,還有什麼人?”

    這句話好像有點酸呐?我不由怔了一下,看著他眨了一下眼,然後笑開了,湊過去就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好開心。”

    他好像有點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到底怎麼回事啊?神經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樣吧?我又不是在誇你。”

    “但你在意我,我就很開心。”我摟著他的脖子,笑眯眯的,“拜耶爾藍我拒絕了,先寇布從一開始就沒有那種意思呀。人家的女兒都只比我小一兩歲。”

    “是嗎?他居然已有那麼大的女兒了?”

    “是啊,所以說是很帥的大叔呀。”

    “我還以爲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呢。看來我的確也該練練搏擊了,上次居然跟他打成平手……”羅嚴塔爾歎了口氣,似乎有點不太甘心的樣子。

    我歪起頭來看看他,又眨了一下眼:“說起來,還真是差不多呢,他大概只比你大一兩歲吧。”說到這裏,我頓了一下,自己皺起眉來,“這樣算來,你豈非也差不多要變成一個大叔了?”

    “喂。”羅嚴塔爾叫了聲,也皺了眉,“你是在嫌我老嗎?”

    “嗯。”我很正經地點下頭,想想他當初居然送童裝給我,就忍不住想報復他,於是摟著他的脖子甜甜叫了聲:“羅嚴塔爾叔叔。”

    他側過頭看了我幾秒鐘,然後放了手裏端的酒,一手摟了我的腰,一手托著我的頭便親上我的唇。

    溫熱的唇瓣,柔軟的舌頭,還帶著一點淡淡的酒味,溫柔地侵襲而來。

    我無力反抗,只抱住他,任他一點一點加深這個吻,直至兩人的心跳都混在一起,越來越快。

    這次,是真的,兩人的呼吸都亂了。

    意亂情迷間,聽到他在我耳邊輕輕道:“以後不准哦。”

    “不准什麼?叫你大叔?”

    他皺了一下眉,然後捏捏我的臉:“不准和其他的大叔做這樣的事情。”

    我笑:“不是大叔就可以嗎?”

    他只是盯著我:“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嗯。我知道。”我又笑笑,在他嘴角輕啄了一下,“但是,你記得我說過忠誠的前提麼?”

    他靜了一兩秒,然後點點頭:“是,我記得。”

    於是我閉上嘴,只微笑地看著他。

    羅嚴塔爾松了手,輕輕拍拍我的背,“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嗯。”我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了聲“晚安”,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的時候,忍不住在想,我是否錯過了一次極好的機會?

    但是,就好像他會在意我是否跟別的男人親密,我想,我的獨佔欲不見得會比他小。

    愈是喜歡,就愈加不想和別人分享。

    而那個人,也還沒有做好放棄整片森林的準備吧?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9:03
正文100 你難道想始亂終棄?

    羅嚴塔爾就任新領土總督,米達麥亞自然就變得比以前忙得多。到了海尼森之後,我照他的吩咐隔三差五給他打一個電話,他接到電話時雖然很開心,但總說不上幾句話就要開始忙了,他主動打來的時候甚至一次也沒有。

    倒是有一天很意外的接到希爾德一個電話。

    那天羅嚴塔爾出席一個酒會,因爲特留尼西特也會去,我討厭看到他,更不用說跟他應酬了,而且也知道這種時候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我沒去留在家裏。

    阿驁在他自己房裏看書。他依然躲著羅嚴塔爾,隨帶連我也跟著生疏了。本來想去找他,但是站在門口很久,都不知要跟他說什麼,結果還是轉身走開了。

    趴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換著電視頻道的時候,就聽到電話響起來。

    當看到出現在通訊螢幕裏的人是希爾德之後,我反射性直接就說:“你找羅嚴塔爾麼?他還沒回來。”

    “不。”希爾德在那邊笑了笑,“我找的是歐陽小姐你。”

    “咦?找我什麼事?”

    希爾德隨意寒暄了幾句,話題就轉到萊茵哈特身上去了,說萊茵哈特最近還是經常發燒,醫生查不出病因,他又不肯休息,狀態很不好。

    我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一面在想,阿驁最近倒是很健康的樣子,也沒發燒,也沒感冒,噴嚏也沒打一個。看來應該不是和萊茵哈特一樣的病才是。

    結果也不知聽漏了什麼,突然就聽到希爾德問:“歐陽小姐什麼時候回費沙來呢?”

    “最近應該都不會吧。羅嚴塔爾好像沒有回費沙的打算。”

    希爾德皺了一下眉,“唔,歐陽小姐一定要跟羅嚴塔爾元帥一起才會回來嗎?不能自己……”

    “爲什麼想讓我去費沙?”我也皺了眉,急切地打斷她,“出什麼事了嗎?是太空堡壘還是大哥?”

    “不,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她在那邊輕咳了聲,“剛剛也說過了吧,已經很久沒有人能令陛下開懷大笑了。”

    “呃?你只是想我回去逗萊因哈特開心嗎?”

    “不,那個,我是說……也許歐陽小姐和陛下能夠……唔,成爲……”她又咳了一聲,竟似乎扭捏起來。

    我眨了眨眼,努力地回想她剛剛的話,皇帝身體不好,狀態很差,沒有結婚,沒有子嗣,大家都很擔心……想著想著,不由嚇了一跳,“喂,你不是想把我和萊茵哈特送做堆吧?不要突然扯出這麼嚇人的話題來說啊。”

    希爾德道:“也許是唐突了一點,但我們怎麼也覺得歐陽小姐是很合適的人選。”

    還“我們?”都是哪些人這麼不長眼啊?誰會是那種“合適”的人選啊!我翻了個白眼,問:“這件事,你跟我大哥提過沒有?”

    “沒有。我覺得米達麥亞元帥一定會拒絕的。”

    我笑了聲,“那麼,你爲什麼覺得我本人就不會拒絕呢?”

    螢幕上那個說是美少女,倒不如說更像美少年的美人怔了一下,露出一種很尷尬的表情來。

    這種事情上,希爾德也不見得比那個笨拙的皇帝更高明呢。

    我歎了口氣:“而且啊,當你想提這種要求的時候,至少要問一下,對方對那人印象如何,有沒有喜歡的人吧?”

    她靜了一兩秒,然後向我行了個禮:“真是萬分抱歉。”

    “沒關係啦,我只是嚇了一跳而已。”我說,“不要說我不合適做你說的那種人選,就算真的合適,我也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她在那邊重復了一句。

    雖然說一個人在這方面擅長,另一方面自然就會有所欠缺,但這也欠得太多了吧?萊茵哈特也好,希爾德也好,戰場上叱吒風雲,政壇上風生水起,結果說到情商,難道就都變成負數了嗎?

    我只好又歎了口氣:“你覺得我到底是爲什麼要來海尼森?爲什麼要跟羅嚴塔爾住在一起?只因爲他是哥哥的好朋友嗎?”

    那邊的美貌少女怔了一下,然後紅著臉,又向我行了個禮:“抱歉,我只是……”

    她臉紅的樣子很可愛,讓我忍不住想逗她,於是笑道:“是否是因爲和萊茵哈特的婚事有關,所以就亂了分寸?”

    “歐陽小姐說笑了。我並沒有那種意思。”她又紅了紅臉,解釋了幾句,又隨便說了幾句別的,然後就切斷了通信。

    這時我才聽到身後有人走動的聲音,轉過頭就看到羅嚴塔爾走過來。

    我剛才一時受驚過度,居然沒注意他什麼時候回來了。不知他有沒有聽到?聽到多少?我笑了笑,“喲,回來啦?酒會怎麼樣?”

    “很無聊。”他也笑笑,“你看來心情倒是不錯,和瑪林道夫伯爵小姐聊天還愉快嗎?”

    我瞥了他一眼:“不要隨便偷聽女孩子講電話呀,大叔。”

    “不是故意的。”他笑,“我只是在找你,不知你在打電話啊。”

    “咦?找我?”我跳起來,走到他身邊去,“做什麼?”

    “也沒什麼,酒會上見了些無趣又討厭的人,所以要找個有趣的來調節一下啊。”

    原來我是做這種用的嗎?我翻了個白眼,“唔,多謝誇獎了。”

    羅嚴塔爾伸手來牽起我的手,一面道:“陪我喝一杯?”一面走出通訊室。

    我跟過去,“你在酒會上沒喝夠嗎?”

    “碰上特留尼西特那種傢夥,再好的酒也會變得難喝啊。”他拿了兩個杯子,開始往裏倒酒,“你沒去真是明智。”

    “嗯,我討厭那個厚顔無恥的人渣。”

    羅嚴塔爾遞過一杯酒給我,“算起來,你也就是他來找我報到時見過一面吧?”

    “但我對在看人這方面,很有自信啊。”至少這些人物來說,甚至不用看到人,只要報名字我就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了。

    他看了我一會,笑了笑:“那麼,你覺得陛下這個人如何?”

    我怔了一下,他剛剛果然聽見了吧,希爾德那些話。

    羅嚴塔爾在沙發上坐下來,輕輕晃著手裏的杯子,那雙異色的眸子間或掃我一眼,也不知在想什麼。

    於是我過去坐在他身邊,“幹嘛突然問人家這麼沈重的問題?臣民妄論君主,是大不敬吧?”

    “因爲你是除了格裏華德大公妃和瑪林道夫伯爵小姐之外,和陛下最接近的女性啊。”他像是自動忽略了那後半句,輕笑著說,“以女性的眼光來看,如何?”

    “很帥,又年輕又有錢。也會是個好老公吧,大概。至少不會拈花惹草。”我笑,還懂得先上車之後要補票。說完之後,看到羅嚴塔爾在盯著我看,於是又補充,“不過我不會想嫁給他就是了。”

    “爲什麼?既然條件那麼好。”

    我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喜歡的是你嘛。”

    他笑了笑,輕輕回吻我,“我很榮幸。”

    然後就陪羅嚴塔爾坐在那裏喝酒聊天。我的酒量一向不太好,喝了他之前倒給我那半杯之後就沒再喝,他也就跟著放了杯子。雖然一直在和我說話,但心思卻好像並不在這裏的樣子,左藍右黑的眼也不知是在看幾萬光年以外的東西。

    不過我也不怎麼介意,本來能這樣偎在他身邊跟他說話,已經在我的預期之外了。

    羅嚴塔爾摟著我,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玩著我衣服上的一顆紐扣,然後,解開了它。

    我一驚,他自己也像是嚇了一跳。

    兩人都怔了幾秒鐘。

    然後羅嚴塔爾先反應過來,順水推舟一般,側過身子來親吻我,手也順勢摸上第二顆紐扣。

    我皺了一下眉,按住他的手,問:“你喝醉了嗎?”

    “當然沒有。”他輕輕地沿著我的頸一路細吻到鎖骨,輕輕道,“我只是,突然很想要你。”

    “突然?”我繼續皺著眉,“在聽見那樣的電話之後?”

    他的背僵了一下,然後擡起眼來看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才直視著他那雙左藍右黑的眸子道:“我是喜歡你,不要說我的身體,就算把性命交給你也無所謂。但是,我不想成爲什麼人爭奪的籌碼;我不想成爲一個打破你和萊茵哈特之間微妙平衡的因素;我不想成爲你野心的一個藉口。如果你是因爲這些才想要我,那就不好意思了。不行。”

    他靜了半晌,笑起來,伸手輕輕撫上我的臉:“你想多了,小野貓。”

    我看著他沒說話。於是他繼續道:“你還真是好像什麼都能看到一樣,在你這裏,我也不需要隱瞞什麼。也許我的確是個很有野心的男人。我不喜歡屈居人下,至少,我希望我效忠的人必須要具備有淩駕我之上的才能、寬大的氣量和完美的人格。到現在爲止,陛下仍然非常符合這個條件,所以我並不會做出什麼反叛的事情來。”

    老實說,這種話並沒有多少約束力吧?是人就會有缺點,是人就會有看不到的地方,到了那時,羅嚴塔爾心中那只名爲“野心”的鷹便關不住了吧?

    “我無意間聽到你剛剛的電話時,的確有些生氣,但是你的回答安撫了我。”羅嚴塔爾再次低下頭來親親我,道,“我想,這應該不是皇帝本身的意思。雖然你對他評價頗高,但是在戀愛這方面來說,他還完全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呢。而且,以他的性格來說,如果他真的喜歡你,應該也會親口直接跟你本人說吧。”

    我點頭同意:“那你剛剛在想些什麼?”

    “在想瑪林道夫伯爵小姐本來也不會是那麼莽撞的人。所以,也許這個電話另有隱情。也許是朗古,或者那個奧貝斯坦又在想什麼歪主意試探我吧。”說起那個人,羅嚴塔爾又露出那種厭惡的表情來。

    我皺了一下眉,當日在費沙的時候,奧貝斯坦不是很不想我和萊茵哈特之間會有什麼事嗎?現在應該不會反過來想撮合吧?當然,如果他想利用我來挑撥羅嚴塔爾和萊茵哈特,也許又應該另當別論。不過,這個很難吧?萊茵哈特本來就沒那種意思,羅嚴塔爾也不會爲了個女人對皇帝怎麼樣吧?

    “不過,不論他們想做什麼,至少已成功了一半。”

    羅嚴塔爾這麼說的時候,我不由又是一驚:“咦?”

    他伸手抱緊我:“你是我的,我誰也不想給。就算米達麥亞也要不回去了。”

    我的思想突然短路,大腦一片空白。

    半晌之後才呆呆問:“你說什麼?”

    “很奇怪是吧?”他自己也皺了一下眉,“我也覺得很奇怪。也許我還是不想結婚,不想要小孩,但是我卻想要你。你會不會覺得很不公平?”

    我依然沒能反應過來:“啊?”

    他笑起來:“你費那麼多事接近我,花那麼大力氣喜歡我,難道就沒想過我說不定有一天真的會接受嗎?”

    我眨了眨眼,這算是什麼?我把羅嚴塔爾追到手了麼?

    他左藍右黑的眸子盯著我:“你這算什麼表情?我說的這些能讓你吃驚成這樣嗎?”

    是,他又沒說他愛我,只是想要我而已。他又沒說要結婚,只是想要個情人而已。這對於羅嚴塔爾來說,不是很正常嗎?我到底在緊張什麼。還是說,喜歡一個人,就只是一兩句話,也會這樣患得患失?

    我看著他,歎了口氣。

    “怎麼了?”他問。

    “覺得很沒有成就感。”我又歎了聲,站起來。“我回去睡覺了。”

    “喂。”他拖住我的手,“你難道想始亂終棄?”

    “嚇?”

    我才想跟他說,那個成語不是那樣用的,整個人便被他拖回去,跟著他熾熱的吻便落了下來。

    彼此肌膚的溫度,呼吸的氣味,紊亂的心跳……所有的一切交織成洶湧的河流,而我在其間沈淪,覺得自己一點一點的變軟,一點一點的融化,不自覺地流下淚來。

    他停了一下,輕輕舔了我眼角的淚,柔聲問:“怎麼?不願意麼?”

    “不。”我搖搖頭,笑了笑,“我很開心。”

    “嗯?”

    我抱緊他:“我喜歡你。”

    “嗯。”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9:04
正文101 動亂開端

    然後就到了九月一日那天。

    前自由行星同盟的政府和軍隊的相關人員以及後備軍人集結起來,舉行自主性的聯合慰靈追悼會。

    羅嚴塔爾給予了他們集會的許可,但本人並沒有出席,倒是問了我一句,要不要去看看?

    我搖了搖頭。我對同盟的大多數陣亡將領的好感並沒有到什麼必須要去悼念的程度。而我想保護的那個人,卻生生在我眼前逝去,至今一提起來心裏還是不舒服,更不用說跟那些不相干的人一起追悼什麼的了。

    結果這個慰靈追悼會出了事。那些同盟軍的舊部在追悼會中慢慢就情緒失控了,然後就演變成了武裝暴動。在場監視的帝國軍人不得已開始鎮壓。總之最後交到羅嚴塔爾面前的報告書上的數位是參與這次集會的市民死亡四千八百四十名,受輕重傷的人超過五萬名,其中的大部分遭到逮捕拘禁。而帝國軍方面也有一百一十八名死者。可謂死傷慘重。

    “我這些部下可真是了不起哪!竟然有辦法對手無寸鐵的民衆開槍,沒有勇氣和俠義之心的,還真是做不出來呢!”

    羅嚴塔爾這樣冷笑著,開始安排幾個羞愧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部下善後。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後,羅嚴塔爾才重重歎了聲:“真是的,好不容易才讓同盟的人對總督府的統治能稍微接受一點,這下可好了。”

    於是我也跟著歎了口氣。對於剛剛才被滅國沒多久的同盟人來說,那種仇恨在短期內怎麼都很難消除吧?

    “不過,你沒去那裏,真是太好了。”羅嚴塔爾看著我,像是松了口氣。

    我也很想跟著松一口氣,但卻實在松不起來。

    到這時爲止,一切的事情都在按我記憶中的劇情發展。

    而我就只能站在那裏,看著那個結局一步步走近,卻完全不知要怎麼樣去改變它。

    追悼會的事件發生之後,新領土各地陸續發生小規模動亂。

    羅嚴塔爾對這些事情不厭其煩,不止一次地說“作爲一個軍人,居然要做鎮壓民衆這種鼠輩的工作,真是太讓人不忿了”之類的話。甚至也私下裏對我說過:“說不定像楊威利他們一樣,在戰爭中死去,反而更幸福吧。”

    “不,楊提督才不會這樣想。”我當即反駁他,“那個男人最理想的死法是拿上幾十年的退休金,每天悠閒地喝著紅茶,坐在後院的搖椅上看書曬太陽,一直到某一天被孫子或者孫女發現他面帶著安祥的微笑一動也不再動了。就算像先寇布這種不良大叔,也曾說過要變成一個被孫子討厭的老頭才死呢。”

    羅嚴塔爾像是想像了一下那種場面,然後皺起眉來。

    我笑了笑,繼續道:“楊提督曾經說過,唯有能夠忍耐和平之無爲的人,才能夠成爲最終的勝利者。”

    羅嚴塔爾靜了幾秒鐘,然後嘴角又撇出那種習慣性的冷笑來,“是嗎?看來我是永遠成不了楊提督說的那種勝利者呢。”

    看。

    所以說啊,他的終局,歸根到底其實也是他自己的性格寫下的。

    也正因爲如此,我才不知要如何是好。

    然後“羅嚴塔爾元帥有意造反。”之類的謠言開始流傳開來,不論是海尼森還是費沙,都傳得沸沸揚揚,羅嚴塔爾並不以爲意,反而就頂著這個謠言給萊茵哈特上了書,邀請他來新領土視察。

    而差不多在同時,羅嚴塔爾這邊也收到了“軍務尚書奧貝斯坦和內務省次長朗古趁皇帝體弱發燒之機獨掌朝政”之類的消息。

    這些消息讓他很憤怒。也許是對奧貝斯坦成見太深,一旦和他有關,羅嚴塔爾自然就往最壞的方面去想了。

    我在旁邊,看著他微微皺著眉,異色雙瞳裏目光閃動的樣子,不由就歎了口氣,伸手去覆在他手上,輕輕道:“這消息是假的,你別上當。”

    他斜了我一眼,眉皺得更深。

    “你想想,就算皇帝病重,朝中也不是沒有其他人。奧貝斯坦就算了,你覺得大哥會容忍朗古那種人渣在朝政上指手畫腳嗎?而且我前幾天才和大哥通了電話,如果真的到了那樣專橫跋扈的程度,大哥一定不會保持沈默的。”我又歎了口氣,“所以,你不要去想一些危危險險的事情啦。”

    羅嚴塔爾靜了一會,看著我,“你以前不會對這些事感興趣。”

    我點頭:“我現在也沒興趣。說這些,只是不想你有事。”

    他笑起來:“你好像從很久以前就總這麼說。你覺得這次我會出事嗎?”

    我只是看著他,輕輕道:“如果你不想,就不會出事。但是我很怕你自己根本就沒有那種要避免的意思。”

    他看了我很久:“唔,那麼你倒是說說看,到了現在這種情況,我應該怎麼做才可以避免這種‘出事’?”

    “至少,請把烏魯瓦希行星上的駐兵全部換成你可以信得過的人吧。”

    在那個星球上,有著萊茵哈特親征時陣亡者的墓碑。萊茵哈特到舊同盟領土這邊來視察的行程安排是先到那裏憑吊陣亡將士們的英魂,然後才到海尼森。而就我所知道故事發展,就是在那個行星上,他遭到了一次暗殺,損失了魯茲才得以逃脫,從而拉開了羅嚴塔爾叛亂的序幕。所以羅嚴塔爾問我怎麼做,我首先就想到烏魯瓦希行星的暗殺事件。如果把導火索掐滅的話,不能說完全防止爆炸,至少可以延期吧?

    羅嚴塔爾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但是頂著我要造反的謠言,將皇帝必經之地的駐軍全部換成自己的心腹,不是更容易落人口實嗎?”

    “落人口實也總比讓萊茵哈特遭到暗殺你坐實反叛的罪名來得好吧?”

    “暗殺?”羅嚴塔爾異色的眼微微眯起,目光淩厲,“爲什麼你會想到這個?”

    “就當我經歷過一次,所以對這種事比較敏感吧。我不知怎麼跟你解釋我爲什麼會知道,總之地球教會抓住萊茵哈特來海尼森這次機會插一杠子是肯定的。請相信我。”說完這句,我自己忍不住又歎了口氣,不過是三個多月之前,我也曾經對楊威利說過“請相信我”之類的話,但是並沒能救得了他。

    這次……

    若這次……

    這樣想著,不由得又覺得鼻腔有些發酸,於是咬了咬唇,想將眼淚強忍回去。

    羅嚴塔爾看了我一會,伸過手來,輕輕撫摸我的臉:“你還真是愛哭呢。”

    那也是因爲你才這樣的。

    “又是奇怪的拳法,又是奇怪的詛咒,還有這種奇怪的預感……一千年前的人都像你這麼奇怪嗎?”羅嚴塔爾拍拍我的臉,笑了笑,“好吧,我就相信你好了。”

    羅嚴塔爾那樣說過之後,果然派人去了烏魯瓦希行星,雖然沒有把那裏的駐軍完全換掉,但也徹底清查了一番,倒是真的查出來一批地球教徒。

    羅嚴塔爾看著那份報告,向我道:“這樣就沒事了吧?”

    “不,還是得等到萊茵哈特到了海尼森,見到他本人才可以放心。”

    他笑著,打趣我說:“這樣憂心忡忡的樣子,可就不太像是我的小野貓了啊。”

[ 本帖最後由 lkarenl 於 2008-10-31 09:31 編輯 ]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9:32
正文102 我有權利選擇自己要站的位置

    結果後來證明我的擔心不是沒道理。

    萊茵哈特一行,還是在烏魯瓦希行星遇刺,雖然得以逃脫,但是下落不明。

    羅嚴塔爾接到這個報告時,竟然忽地站了起來,怔了好幾秒鐘,才下達了“無論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皇帝等人的行蹤,並保護皇帝的安全。另外格利魯帕爾茲上將即刻前往烏魯瓦希,以恢復當地的治安並查明事實的真相。”的命令。然後看著我,苦笑了一聲,張了一下嘴,但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我只是走過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不久之後,知道魯茲的死訊的時候,羅嚴塔爾更久的靜默了一會,反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左藍右藍的眼睛裏似有火焰燃燒的光芒。

    我很擔心地握緊了他的手,他卻將自己的手抽了出去,然後道:“你先出去一會。”

    我點點頭,走出他的辦公室,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靠在門上,眼淚無聲地滑落。

    看,果然,走到這一步了。

    阿驁在外面敲門叫我。

    我開了門,他看著我,怔了一下。然後輕歎了聲,伸手過來輕輕擦拭我臉上的淚痕。

    我沒說話,只是伸手抱住他,哭得更傷心。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阿驁輕輕問。

    阿驁明明比我更少參與羅嚴塔爾的公務,卻不知從哪里感覺到了這種事情。於是我點了點頭,應了聲。

    “他果然是封不住的刀呢。這次的對手是誰?皇帝嗎?”

    我又點一下頭。

    “八成會失敗吧?”

    不是八成,是十成吧。我苦笑一聲,又點頭。

    阿驁拍拍我的背:“你怎麼決定?”

    “我要留在他身邊。”我說,“就算他會死,我也要在他身邊看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阿驁的身體僵了一下,又問:“然後呢?”

    “到時候再說。”

    阿驁扶著我的肩,將我的身體稍微推遠一點,看著我的眼,道:“不管到時候什麼情況,總之你先答應我不做蠢事。”

    “什麼是蠢事?”

    “比如——跟他一起死什麼的。”阿驁看著我,很正經地道,“也不准把我扔開。總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活著,我就活著。你若死,我也會——”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還沒開始打,我們都不要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一句話沒說完,就覺得手下的溫度有點不對。仔細看來,阿驁的臉色也的確有點不對,於是我皺了一下眉:“阿驁你是不是又發燒了?”

    他沒回答,於是我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是有點燙。

    搞什麼啊,爲什麼之前那麼久沒有再燒,卻偏偏在這種時候又病了?

    於是等羅嚴塔爾上樓來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在照顧阿驁了。

    “阿驁怎麼了?”羅嚴塔爾問。

    “有點發燒。”

    “看醫生了嗎?”

    “剛從醫院回來。”

    “嗯。”

    這種對話之後,三個人都靜了很久。然後羅嚴塔爾道:“你們回費沙吧。”

    我擡起眼看著他。他錯開了目光,繼續道:“反正這次的事情你毫不知情,回費沙的話,米達麥亞應該可以保你們周全。”

    “不要。”

    “別任性!”

    “不要。”

    “桀。”

    我看著他:“我有權利選擇自己要站的位置。”

    他也看著我:“這是個專制獨裁的國家。”

    我笑了笑,“如果要我回費沙,除非是跟你一起回去。不然的話,我想大哥也許只能接到我們的屍體了。”

    他沒有說話,微微眯起眼來盯著我。

    我只是繼續微笑:“如果你要出戰,也請把我們帶上。否則我會自己找機會跟過去。相信我,我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溜到托利斯坦上。”

    羅嚴塔爾看了我很久,然後居然也笑起來,笑了半晌道:“好,隨便你吧。”然後轉身出去了。

    阿驁靠在床上,看著羅嚴塔爾的背影,輕歎了聲:“其實他也很在乎你呢。”

    我跟著看過去,沒說話。

    阿驁輕輕道:“如果沒有戰亂就好了。”

    老實說,我覺得像羅嚴塔爾這種男人,若不放在戰亂之中,也許不過就是一個風流的貴公子而已。他身上所有的光彩,都因戰爭而煥發。就如同書上那兩章的標題,這是個“因劍而生,因劍而亡”的男人。我甚至根本不能想像他像楊那樣過普通人的悠閒日子的模樣,所以也就不知怎麼回答阿驁這句話,良久之後,才輕輕點下頭:“嗯。”

    一旦當事人決定了自己的方向,事態的發展就迅速地明朗起來。

    首都費沙與新領土總督府之間,交換著各種通信,雖然表面上還是停留在質疑、查詢與解釋彙報的階段,但是暗地裏的某種情緒,卻好像乾柴似地堆積起來,只等待一點火星。

    這一點火星就是從烏魯瓦希逃脫後一直行蹤不明的皇帝一行人被繆拉提督找到了。

    當然也並不會有什麼明確的開戰宣言,但羅嚴塔爾的確是做好了戰爭的準備。

    萊茵哈特回到了費沙之後,羅嚴塔爾被褫奪了元帥稱號,喪失了對他麾下總計五百萬大軍的指揮權,而且在法律上也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叛逆者。

    羅嚴塔爾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曾經苦笑了一聲,說:“這還是我從軍官學校畢業之後,第一次身上沒有任何官銜呢。”

    我笑了笑,問:“是否覺得無官一身輕?”

    “只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羅嚴塔爾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如果這時有個衛兵沖進來把我從總督辦公室趕下去,我也不能有什麼怨言吧?”

    說起來,如果他手下的人真的因爲這個,就完全不甩他了的話,這場仗就打不起來了吧?

    或者那樣的話,反而會比較好也一不定。

    但是那五百萬將兵卻基本沒有離開的,依然一如既往井然有序的聽從著羅嚴塔爾的調遣。

    而這個時候,米達麥亞也已經領著畢典菲爾特和瓦列兩位提督,以及帝國大軍從費沙出發,踏上了平叛之旅。

    過了兩天,我接到米達麥亞的電話。

    通訊螢幕上的圖像甚至還在晃動,我已聽見米達麥亞大吼了一聲:“羅嚴塔爾那傢夥到底在想什麼?”

    我笑了笑:“你爲什麼不去問他自己。”

    “他剛剛切斷了跟我的通訊。”米達麥亞抓了抓頭髮,重重歎了口氣。“那個傢夥。”

    “唔,要我幫你叫他來麼?”

    “不。”他連忙阻止我,但叫住我之後,又頓了一下才道,“大概,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真的是,爲什麼會鬧成這樣?”

    我看著通訊螢幕上一臉苦惱的米達麥亞,也輕歎了聲:“神也想看‘帝國雙璧’的對決呐。”

    “小桀。”米達麥亞重重叫了聲,“別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知道了。”我攤攤手,“呐,大哥找我做什麼?”

    “你勸勸那傢夥吧。這種無謂的戰爭……能不打就不打吧……”

    我只能笑笑:“大哥你認識他比我久,你覺得他會聽女人勸嗎?”

    “那就把他打昏帶到我這裏來。”他沖口而出說了這句話之後,自己也驚了一下,然後又很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我看著他:“真的要我這麼做嗎?”

    米達麥亞皺了一下眉,沒說話。

    於是我繼續道:“真的那樣做的話,他會恨我們一輩子吧?”

    “就算那樣,也比他不名譽地成爲一個叛逆者而死去好吧。”米達麥亞雖然這樣說,但臉上的表情卻很矛盾。過了一會,輕輕歎了口氣問:“你怎麼決定的?”

    “什麼決定?”

    “即使這樣,也還是要繼續呆在他身邊嗎?”

    我點點頭:“嗯。”

    於是米達麥亞又抓抓頭:“真是的,你也是他也是,爲什麼都這麼固執?”

    我笑起來,“大哥你再抓,頭髮要掉嘍。”

    他停下來,皺著眉看著我。

    我輕輕笑道:“如果我現在哭著央求大哥讓我回去,大哥說不定反而會狠狠喝叱我吧?”

    米達麥亞看著我,臉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點,過了半晌才輕輕道:“你好自爲之。”

    我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話說到這裏,似乎也已經到頭了。

    於是也沒有說“再見”“保重”之類的話,就切斷了通訊。

    晚上的時候,羅嚴塔爾問我:“今天米達麥亞找過你吧。”

    “嗯。”

    “說了什麼?”

    我翻身看著他,笑了笑:“怎樣?想打探軍情嗎?”

    “是啊。”他也笑笑,伸手捏捏我的鼻尖,“他給你這小密探下什麼指示了?”

    “把你打昏了拖回去。”

    “嚇?”他也不知是真的嚇一跳,還是裝的,看著我倒抽了一口氣,“他真的那麼說了?”

    “嗯。說了。”

    “那你怎麼決定?要執行這個命令嗎?”

    我笑:“我很想啊。其實我覺得這樣也不錯。也許我們都能活下去,這場戰事也能就此化解了。”

    羅嚴塔爾道:“你希望看到我變成被套上黃金項圈的狗在用寶石所堆砌起來的狗欄裏,享受酒色與睡眠,以此終老一生嗎?”

    我又笑起來,“你在說大哥嗎?‘疾風之狼’變成‘黃金之犬’?”

    他愣了一下,跟著笑起來,然後道:“他倒是脫下軍裝就可以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呢。但是,我想到自己要在這種和平與安逸之中,一點一點地逐漸腐朽,總歸是覺得不甘心。”

    我也會覺得日復一日的平淡日子很無聊很無趣,總是不安份地想要找些什麼來玩。但是,我的不安份跟他的相比,實在不是同一個等級的。於是我輕笑了聲,道:“你怕我真的會那樣做嗎?”

    “很怕。”他點點頭,“如果你真的要打,我不會是你的對手吧。”

    “不會啊。”我笑笑,伸手抱住他,“我是個好色的女人啊。一看到你,連骨頭都酥了,哪里還有力氣來打昏你?”

    他用一雙異色的眸子看著我,皺了眉:“原來你果然只是看中我的長相才跟我在一起麼?”

    “當然。”我很正經地點下頭,“不然你覺得你還有什麼可以吸引我?”

    “嚇?跟一開始的說辭完全不一樣嘛。”

    “當然。”我再次點下頭,“在追的時候和到手之後,態度當然會不一樣。”

    他笑出聲來,然後低下頭親吻我,然後輕輕道:“如果,這次能贏的話,我們就結婚吧。”

    “噯?”我怔住。

    “我會給你一頂宇宙間最美麗的後冠。”

    說這句話的時候,羅嚴塔爾周身充滿了霸氣的光彩,就好像王冠已戴在頭上,居高臨下,傲視天宇。

    我承認,也許我當日正是因爲這個才喜歡這個人,但在他身邊陪著他走到今天,心情卻不免沈重起來。

    權力和野心這種東西,到底令多少人沈醉其中?一代又一代英雄或者梟雄,做著一場又一場沾滿血腥的美夢,從古到今,永無終日。

    我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我還是打昏你算了吧。”

    他輕輕笑了笑,沒說話,只是俯過身來,在我臉上唇上,印下無數細吻。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9:33
正文103 到底是誰始亂終棄

    十一月底,羅嚴塔爾和米達麥亞雙方的艦隊,在蘭提瑪利歐星域開始了這場被後世稱作“雙璧之戰”的戰爭。

    一開始還呈膠著狀態,到瓦列和畢典菲爾特的艦隊加入進來之後,羅嚴塔爾這一方便漸漸有了敗相。

    當梅克林格艦隊已通過了伊謝爾倫回廊,正朝海尼森行星急速前進的消息傳到羅嚴塔爾的旗艦托利斯坦上來的時候,羅嚴塔爾果斷地下了撤退的命令。

    十二月七日。

    羅嚴塔爾軍一面向海尼森方向撤退一面向緊追其後的米達麥亞軍還擊。一場突如其來的混亂,擾利了羅嚴塔爾軍的陣形。

    監控員報告說:“格利魯帕爾茲艦隊向我軍發炮射擊。”

    “這個自作聰明的小子,原來從一開始就在暗中等待這個機會啊!”羅嚴塔爾這麼說著,苦笑著看了我一眼。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格利魯帕爾茲會在最後關頭倒戈相向的事情,我當然也曾經跟他說過。但是羅嚴塔爾說:“以這種沒有證據的猜測就判定別人會怎麼樣,不是那個奧貝斯坦最喜歡幹的事情嗎?”之後雖然也曾注意過這個人,但一直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也就置之腦後了。何況,他也真的是兵力不足,不能將一支艦隊完全閒置。

    結果格利魯帕爾茲的背信行爲遭到了激烈的反擊。大家甚至完全不顧隨後追來的米達麥亞軍,先將炮口對準了格利魯帕爾茲,所以才造成了混亂。

    托利斯坦就在這場混亂裏中了彈。

    一枚飛彈穿透了托利斯坦的外壁,並沖進旗艦內部,然後爆炸了。

    整個艦橋劇烈地振動搖晃著,強烈的閃光似乎將所有艦內的物體都染白。此起彼落的巨大爆炸聲,之後燃起了場橘紅色的大火。我在最初的衝擊時被甩了出去,在艦壁上重重撞了一下,不過並沒有什麼大礙。好不容易在這一場巨響和暴風之中站穩了身子,卻看到羅嚴塔爾被倒下的指揮席壓在那裏。

    我一面大叫他的名字,一面跑過去。還沒聽到他的回應,就看到有一條陶瓷碎片從上方墜下,標槍一般直刺向羅嚴塔爾的胸口。

    我連忙沖過去,一腳踢開那條陶瓷碎片,然後回轉身來扶開指揮席。

    “好身手。”羅嚴塔爾雖然向我笑了笑,但臉色卻已變得蒼白。我伸手去扶他,觸手濕濡,不由一怔,看著自己手上那鮮紅的液體,睜大了眼。

    爲什麼他還是流了這麼多血?

    我不是明明把那條將他至死的陶瓷碎片踢開了嗎?

    爲什麼?

    “閣下!”瑞肯道夫少校的聲音驚叫。

    “不要喧嘩,受傷的是我不是你!”羅嚴塔爾依然冷靜的聲音。

    “軍醫,快叫軍醫過來。”瑞肯道夫少校的大叫聲。

    “副官的任務當中,應該沒有代替長官發出尖叫聲這一項吧!”羅嚴塔爾依然冷靜的聲音。

    我聽著這些人在我身邊說話,聽著受傷士兵們的慘叫聲,聽著軍醫跑來的聲音,卻只是看著自己手上的血,一動也不能動。

    爲什麼?

    爲什麼我什麼都知道,卻什麼也躲不過去?

    爲什麼我什麼都知道,卻什麼也不能阻止?

    爲什麼我什麼都知道,卻連自己心愛的人也保護不了?

    “怎麼了?在看什麼?”羅嚴塔爾在我耳邊輕輕道。

    我擡起眼看著他,他的目光卻停留在了我的手上,“看來不管眼睛和皮膚的顔色再怎麼不一樣,血的顔色還都是一樣的,是麼!”

    我說不出話,眼淚卻奪眶而出。

    羅嚴塔爾伸出手,似乎是想幫我擦眼淚,伸到半路上,看了一眼自己也沾滿血跡的手,又放了下去,輕輕笑了聲,道:“受傷的是我,瑞肯道夫少校代我驚叫了,難道你要代替我哭嗎?”

    這時軍醫已趕過來,爲羅嚴塔爾做了檢查和應急處理。

    “怎麼樣?”羅嚴塔爾問。

    軍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回答說:“連結心臟和肺部的血管,有部分已經受傷。現在已經用冷凍療法先加以止血,把傷口接合起來,不過還是必須要立刻進行正式的手術。”

    羅嚴塔爾皺了一下眉:“手術這玩意兒我可不喜歡。”

    “閣下,這應該不是喜歡或討厭的問題吧?這攸關閣下的性命哪!”

    “不!這是一個超越喜歡或討厭的問題,軍醫,穿著睡袍死在醫院的病床上,這樣的死法不適合我,難道你不這麼認爲嗎?”

    羅嚴塔爾用蒼白卻又傲慢不遜的平靜笑容,阻止了軍醫的進一步勸說。然後換上了乾淨的襯衫和軍服,繼續站在艦橋上指揮全軍。

    瑞肯道夫少校他們也完全沒有辦法,只好叫了一名軍醫到艦橋上來,隨時注意羅嚴塔爾的情況。

    一直到成功脫離戰場之後,羅嚴塔爾才坐下來,看著我,輕輕歎了口氣。“看起來和你的約定沒有辦法完成了呢。”

    “別管那些了。只要你能活著就好。”我握住了他的手,“我當初果然應該直接打昏你拖去給大哥的。”

    “我可是很感激你沒那麼做呐。”他笑了笑,問,“阿驁沒事吧?”

    “嗯。”阿驁雖然也跟著上了托利斯坦,但是因爲還是在發燒,所以我堅持把他留在相對安全的休息區,而且留下了青龍照顧他。剛剛的爆炸並沒有波及到那邊。

    “那就好。你去叫他來一下。”

    雖然不明白他想做什麼,我還是去叫了阿驁。等我和阿驁一起到了艦橋之後,發現羅嚴塔爾身邊多了一個以前沒見過的年輕軍官。年紀大概在三十上下,棕發藍眼,一副精明強幹的模樣。

    “這位是溫徹斯特少校。”羅嚴塔爾介紹道,“是你們將要搭乘的芙蕾雅號的艦長。”

    “搭乘?芙蕾雅號?”我皺了一下眉,“這是怎麼回事?”

    “芙蕾雅號上安裝了我們通過研究太空堡壘而改良和開發的超時空跳躍航行系統。只要計算無誤,反跳躍回一千多年前也完全可以做到。”

    我怔住:“你想做什麼?”

    “很明顯吧?”他笑了笑,“我想叫你去米達麥亞那裏,不過你大概也不會願意。所以你們不如回去吧,回去你們自己的時代,回去你們自己本來的家。”

    我靜了半晌,道:“那樣的話,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走。”

    “不,我屬於這個時代。”他又輕笑了一聲,“看慣了宇宙間的星雲,我怕地球太小,張不開翅膀。”

    “那我也不走。”

    “不行,趁著現在米達麥亞還沒有追上來,你們動作快一點。你是知道你家大哥的速度的,再晚就來不及了。”

    “不要。”

    他皺起眉來,“不要讓我總是重復一樣的話。”

    我看著他,笑了笑:“你就這麼想趕我走嗎?”

    “沒錯。”

    “你難道想始亂終棄嗎?”

    “沒錯。”他的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來,“我其實就是那種男人。”

    “如果我不願意呢?”

    羅嚴塔爾靜了一兩秒,然後撥出自己的配槍來。

    我也冷笑,“你以爲用槍就可以逼我走麼?”

    “也許可以。比如,像這樣。”他擡起了手腕,槍口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我睜大眼怔在那裏。這是唱哪一出?

    “閣下!”瑞肯道夫少校又驚叫了一聲。

    “你瘋了嗎?還是剛剛失血過多神智不清了。”我皺了眉,大叫。

    “不。我只是想最後再賭一把。”羅嚴塔爾這時居然還笑了笑,“要不要試試看是——”

    “試你個頭了。受傷的人不要玩這種危險的東西。”我皺著眉,飛起一腳就把他的槍踢飛,然後順手就是一個手刀劈向他的後頸。

    羅嚴塔爾悶哼了一聲,倒了下去,我連忙扶住他的身體,一邊向旁邊驚呆的軍醫大叫:“還楞著幹什麼?快點去準備手術!”

    他這才如夢初醒一般,一面聯繫艦上的醫務室,一面去找人推了急救車來,和瑞肯道夫少校他們一起將羅嚴塔爾送進了手術室。

    看著手術室的門關上,我做了個深呼吸,沖著手術室大喊:“羅嚴塔爾這個超級大混蛋!如果你敢這樣死掉的話,我就追去冥界再砍你十刀八刀!聽見沒有?”

    阿驁在旁邊苦笑了聲:“他聽不見。你會吵到醫生的。”

    我歎了口氣,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來。“我心裏很亂嘛。”

    阿驁在我身邊坐下,也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倒是瑞肯道夫少校在旁邊看了我兩眼,欲言又止。

    “什麼事?”我問。

    “那個,”他輕咳了聲,“雖然閣下能進行手術是好事,但如果他醒來……”

    “嗯,他是我打昏的,我會負責。”

    事實上,比起擔心他醒來會怎麼,我倒是更擔心是不是已經錯過了手術的時機。畢竟之前還在戰場上,必須得有人在那裏主持大局,如果把他弄去手術,整個艦隊都被打爆了,手術也沒什麼意義。所以我也沒有採取什麼過激手段,剛剛被他一嚇,反而什麼也顧不得了。

    手術果然是不太順利,過了很長時間,才有軍醫一邊擦著汗一邊走出來。

    我迎上去問:“怎麼樣?”

    “如果元帥肯好好休養一兩個月,就不會有大礙。”軍醫非常爲難的樣子,“只是……”

    我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就算用綁的,也把他綁在床上一個月就好了。”

    瑞肯道夫少校看了我一會,居然行了個軍禮,應聲:“是。”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9:33
正文104 怎麼可能扯平?

    羅嚴塔爾在手術後睡了兩天。

    我把阿驁打發去休息,自己在羅嚴塔爾的病房裏守了兩天。

    瑞肯道夫少校作爲羅嚴塔爾的副官的確非常能幹,大部分的事情都處理得很好,艦隊依然有條不紊的向海尼森撤退。偶爾有他不好決定的事情,就壓下來,實在壓不下的,就跑來問我。

    我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情,你問我做什麼?我甚至連軍人也不是。”

    他苦笑了聲:“因爲,也許只有歐陽小姐你才敢擔那種責任啊。”

    於是我很鬱悶地照自己的喜好做了決定,他倒也沒有質疑,行個禮就出去了。

    期間米達麥亞曾經要求過一次通訊聯接,我讓瑞肯道夫少校直接拒絕掉。

    “暫時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羅嚴塔爾受傷的事。就說羅嚴塔爾不想見他。”我頓了一下,又補充,“我也不想。”

    瑞肯道夫點點頭出去了。

    羅嚴塔爾大概是那天晚上什麼時候醒來的,具體時間我不太清楚,因爲我伏在床前睡著了。

    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接近而突然驚醒擺出攻擊姿勢的時候,就看到羅嚴塔爾微微皺著眉的臉。他已半坐起來,靠在枕頭上,手僵在半空,看著我苦笑道:“怎麼?還想再打昏我一次麼?”

    我連忙按鈴叫了醫生,然後俯過身去親了他一下:“請忘記那件事吧。”

    “很難呢。”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你居然真的能下得了手。很痛啊。”

    “別那麼小氣嘛。”我笑,“大不了等你好了,我讓你打回來。”

    “我寧願你換種方式補償我。”他也笑了聲,問,“我昏了多久?”

    “兩天多吧。”

    “看起來也做過手術了?”

    “嗯。反正也昏了,不能浪費嘛。”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我一眼,還沒說話,醫生敲門進來,爲他做了檢查,然後道:“應該沒有大礙了,但還是得注意休息。”

    我點點頭:“知道了。”

    結果軍醫們才剛剛行了禮退出去,羅嚴塔爾便坐起來,道:“拿我的襯衫和軍服來。”

    我走過去,坐在床邊,將他身上病號服的紐扣一顆一顆扣好。“不行,傷員沒有穿軍服的權利。”

    他沈下臉來瞪著我,我笑了笑,湊過去在他繃緊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別這樣,你看你睡著這兩天,天也沒塌,地也沒裂,我們也沒死。總之,你能好起來才最重要。要戰也好,逃也好,找個地方躲起來等著東山再起也好,總要以你能活下去爲前提啊。”

    他將我稍微推開了一點,也沒說什麼,依然沈著臉瞪著我。

    我又笑笑:“又沒有完全限制你所有的自由,你可以把這裏當辦公室,叫部下們到這裏來開會,在一定範圍內的工作量我不會出聲的。”

    他皺著眉,“你要我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指揮作戰嗎?那像什麼樣子?教人知道了像什麼話?”

    “有什麼關係?連我都不嫌棄你了,管人家怎麼說?”

    “歐陽桀。”咬牙切齒怒氣衝天的聲音。

    我只是笑眯眯看著他,“是像我剛剛說的那樣,還是我再打昏你一次?二選一。”

    羅嚴塔爾靜了很久,歎了口氣:“果然一開始就應該強行把你送走才對。”

    我也歎了口氣:“爲什麼一定要把我送走?”

    他伸過手來,輕輕摸摸我的頭:“你又爲什麼一定要跟著我?”

    我靜了一會,沒回話。

    他又輕輕道:“我覺得,以你的個性,我如果死了,也許你會做蠢事呢。”

    我撇了撇唇:“想得美,如果一起活下去也就算了,我可沒有打算爲你殉情啊。”

    他笑了聲,“不,我指的是,你也許會把整個帝國攪得天翻地覆吧。”

    我怔了一下。

    好吧,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我向來就不是什麼寬容的人,如果他真的死掉,我一定會找一些人來遷怒的。至少我就不可能放過朗古,也許會連帶奧貝斯坦,甚至萊茵哈特和米達麥亞一起恨吧?

    “所以,你還是回去一千年前比較好吧。”

    我又撇撇唇,“這樣說起來,你還真是一片忠心爲國啊,羅嚴塔爾元帥。”

    他笑了笑,伸手摟過我:“我只是不想把你交給別人。我現在敗局已定,不論到時我是生是死,你都不可能再過回以前平和安寧的生活。想想如果你要被奧貝斯坦那種人抓起來審查的話,就覺得非常不舒服。不如索性把你送走算了。”

    “也許我們可以不回海尼森,找個小行星做根據地,慢慢重新再來……”

    “你大哥不會給我那種機會的。”他只是抱緊我,笑了笑,“他可是用兵神速的‘疾風之狼’啊。”

    我伏在他懷裏,很久沒說話。一直聽到他腹部傳來一陣咕嚕聲。我擡起眼來看著他,於是羅嚴塔爾輕輕皺了一下眉,問:“傷員有沒有吃飯的權利?”

    羅嚴塔爾端著一杯酒,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曾經試圖阻止他喝酒,但被他一句“以後能喝酒的時候也不多了啊”堵住了,並沒有堅持,反而被他拖著陪他一起喝。

    “在想什麼?”我問。

    “你啊。”他說著,喝幹了杯子裏的酒,然後微微托起我的下巴,親下來,靈活的舌頭和香醇的酒液一起浸入我的口腔,很溫柔,似乎有種依依不捨的纏綿。

    於是我也溫柔地回應他,末了輕輕地笑:“你搶我的臺詞呢。”

    “偶爾換著說一下也不錯啊。”他也笑,又倒了一杯酒。

    “唔,那麼就多說幾句來聽吧。”

    “好。”他說,然後繼續含著一口酒吻過來。

    “其實一直都覺得你很可愛。”

    親吻。

    “本來真的不想碰你,覺得會很麻煩。但是呢,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就已經習慣了。”

    親吻。

    “習慣你的目光跟著我,習慣你爲我做一些莫明其妙的事情,習慣你在身邊。”

    親吻。

    “覺得很奇怪。明明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明明也不是應該碰的身份,居然忍不住碰了。”

    親吻。

    “你也是,明明是很堅強的女孩,卻一再在我面前哭,像個傻瓜一樣。”

    親吻。

    “我喜歡你。”

    親吻。

    “很捨不得你。”


    親吻。


    “你打昏我,我灌醉你。這就算扯平了吧。”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確已經醉了。

    因爲酒,因爲他的吻,因爲他的聲音。

    就算一息尚存的理智在提醒我,這不太對勁,卻已沒有追究的力量。

    有淚自眼角滑落。

    最後的意識裏,依然是羅嚴塔爾的吻。

    輕輕的,溫柔的,憐惜的。

    吻在我的眼角。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9:34
正文105 可以回去嗎?

    醒來的時候頭很疼,至少有幾分鐘完全沒有思考的功能。

    然後就看到阿驁端著杯熱茶過來。

    我一手揉著頭,一手接過茶來。打量了下環境。這不是我在托利斯坦上的房間,也不是羅嚴塔爾的房間,當然更不是我們在海尼森的房間。

    “我們在哪?”我問。

    “芙蕾雅號上面。”

    “結果還是被趕出來了嗎?”我笑了聲,握緊了手裏的茶杯。

    阿驁很擔心地看著我,然後輕輕道:“哭出來心情也許會好一點。”

    “爲什麼要哭?”我哼了聲,“我又沒有很傷心。頂多只是……不甘心而已。”

    阿驁沒說話。

    我看著茶杯上氤氳的霧氣,輕輕道:“楊提督去世之後,我曾經想過,力量這種東西,到底有沒有用?想了很久,到現在才明白。其實力量不是沒用,而是我還不夠強。”

    “姐。”阿驁的聲音依然很擔心。

    我笑了笑,“大哥他們說得沒錯,就算我能飛檐走壁摘葉傷人,也不過是個人的力量,在這種時代裏,的確派不上多大用場。如果我能有一艘戰艦,如果我能有一支艦隊……不,如果我是皇帝,就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阿驁看了我很久,突然問:“你真的這樣想嗎?”

    “什麼?”

    “想要軍隊,想要國家……”

    我怔了一下,不明白他什麼意思,皺著眉正要問時,敲門聲響起來。

    阿驁走去開門,之前在托利斯坦上見過一面的溫徹斯特少校走進來,向我們行了個禮,道:“歐陽小姐,芙蕾雅號艦長布萊克-溫徹斯特向您報到。”

    我怔了一下,“報到?這是怎麼回事?”

    溫徹斯特解釋說,因爲羅嚴塔爾的命令,他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親衛隊長,他,以及這艘芙蕾雅號上的所有士兵全都聽從我的調遣。

    我看了他一會,問:“我們現在在哪里?”

    “已用超時空跳躍航法跳躍航行到一千年前的太陽系。過幾天就可以到達地球。至於具體年份有沒有誤差,則要著陸之後才能確定。”

    “能飛回去嗎?”我問。

    “到達地球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我打斷他:“我說的是海尼森。”

    “不行。”他一秒都沒考慮就這麼回答。

    “羅嚴塔爾追究起來,責任我來擔。”我說。

    “不,並不是責任的問題,而是能源的問題。”溫徹斯特道,“芙蕾雅是艘小型驅逐艦,若途中沒有補給,加上備用能源,也只能保證順利到達地球。根本不可能再一次進行超時空跳躍,更不用說返回海尼森了。”

    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能夠回去嗎?我皺了一下眉:“那個白癡,爲什麼挑中這艘艦?”

    溫徹斯特靜了一兩秒,道:“也許,只是因爲名字吧。”

    芙蕾雅?好像有點印象,但到底是在哪里聽過,我卻想不起來了。不由得就皺著眉看了一眼阿驁。

    “是北歐神話裏的女神呢。”阿驁回答。

    是了,是——我不由得怔了一下,愛與美之神!

    三人都靜了一會,然後我撇了撇唇,“真是沒創意的名字。”

    溫徹斯特笑了笑,道:“不是羅嚴塔爾元帥取的。他只是挑中了這艘艦艇來裝超時空跳躍航行系統而已。”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九月底開始的。我們去了太空堡壘研究所,把那個系統改進到可以在驅逐艦上運行花了不少時間。前不久才完成的。其實這也是第一次正式啓用。”

    “於是就把我們丟來做實驗品了嗎?也真做得出來呢,那傢夥。”

    我雖然是這樣哼了聲,但是心裏卻忍不住難受起來。

    九月底。

    也就是說,從他開始決定不低頭開始,就已經爲我準備了後路嗎?

    那麼,爲什麼要將自己身後那扇門緊緊鎖起來呢?

    三天之後我在艦橋上看到了久違的藍色星球。

    正在我和阿驁對視了一眼,想要感慨鄉愁的時候,艦身突然晃動了一下。

    溫徹斯特過來解釋說只是在更換備用能源,沒有什麼問題。過了一會,又說因爲能源不足,進入大氣層的時候,可能會有點晃。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結果開始進入大氣層的時候,才知道根本不是“有點晃”,根本就是“非常晃”!我整個人都幾乎要被甩出去。好不容易站穩了,又聽到駕駛員們此起彼伏報告儀器失靈的聲音。

    “到底怎麼回事?”我皺了眉,大聲問。

    “不清楚,也許是地球的引力和磁場的關係。”溫徹斯特倒還算鎮定,一面指揮,一面叫人分發緊急救生裝備。

    而之後的情況越來越糟,與空氣的劇烈摩擦使芙蕾雅號外壁的溫度迅速升高,然後開始逐漸剝離,艦內各處開始不停有小型爆炸,爆炸引起的火災也開始漸漸蔓延。

    溫徹斯特果斷地下了棄艦逃生的命令。

    而這個時候放置小型逃生艇的底艙已經因爲爆炸而損壞了,幸而這時已經進入了地球的大氣層,大家只能直接從逃生艙跳出去,利用救生衣上的小型噴氣式推進器和降落傘落到地面上。

    溫徹斯特一邊幫我們裝上推進器,一邊很詳細地向我們說明這些東西的用法,然後拉開了前面的艙門。

    強烈的風從外面灌進來,吹得人睜不開眼。

    “請跳下去吧。”溫徹斯特說。

    我轉過身,看著這艘只陪了我幾天的芙蕾雅號,虧得他特意挑了這艘艦艇呢。

    看出我的心思一般,溫徹斯特道:“能送歐陽小姐回到地球,它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如果歐陽小姐再繼續留在這裏,就變成它的罪過了。”

    阿驁也拉了拉我的手,道:“走吧。”

    於是我點點頭,跳了出去。

    還在幾萬米的高空,呼吸有些不暢,但我仍操縱著噴氣式推進器在空中停了一下,看著芙蕾雅號上的士兵紛紛從各個逃生艙跳出。

    那人特意挑的艦艇。我甚至還沒有看過一眼它的全貌,它已經面目全非了。

    於是輕歎了聲,張了張嘴,無聲地說了“再見”。

    就在我轉身要飛向阿驁的時候,芙蕾雅號發生了巨大的爆炸。整個空間都似乎震動了一下,爆炸所激起的氣流挾著飛船的殘骸向四急劇沖散。我完全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便被氣流卷了進去。

    阿驁張大了嘴沖過來。

    風太大,我聽不見他叫什麼,只能極力向他伸過手去。

    阿驁那邊也一樣。

    但緊接著就是另一聲爆炸和更強烈的颶風。

    我們的手在相距不過十釐米的地方錯過。

    我想追過去時,就看到阿驁表情驚慌地大叫,一扭頭只見身後一塊飛船殘骸正極速向我撞過來,避開倒不是不可能,但我若避開,這塊殘骸就直接奔阿驁去了。這麼想著,我並沒有急著動,眼見著那塊殘骸就要撞上來。電光火石間,青龍沒等我出聲,便突然現身抓住我向旁邊一閃。

    “阿驁。”我不由驚叫了一聲,扭頭去看。但視野裏已經沒有阿驁的影子。

    我們好像被捲進了一個龍捲風裏。

    眼前一片昏暗,我只聽得耳邊呼呼風聲,居然還有電閃雷鳴,然後就覺得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31 09:34
正文106 這算怎樣的誤差?

    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破廟裏,躺在一堆乾草上,旁邊生了一堆火,青龍坐在那里加柴。

    我不由一時恍惚。

    青龍看我一眼:“醒啦。”

    “嗯。”我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還是有點暈。“這是哪里?”

    “一個廢棄的廟宇。”

    這個不用你說,是人都看出來了。我白了他一眼,又問:“阿驁呢?其他人呢?”

    “不知道。”

    失散了嗎?我皺著眉,站起來,四下看了看。這似乎是個很有中國古代風格的廟宇,但是供的神像我卻不認得是什麼人。神像前破舊的供桌上擺著一根樹技,看來倒像是新放上去的,枝頭連著的小小果實還沒有完全枯掉。

    “看來這附近應該有人住吧?”我回到火堆旁坐下,搓了搓手。好冷。

    “不知道。”青龍道,“我們落下的地方是一片荒野,因爲在下雪,所以只好先把你帶到最近的建築。你一直沒醒,我沒敢走開。”他說著站起來,“我現在去附近看看吧,順便看能不能給你找點吃的。”

    我點點頭:“好。”

    結果青龍才走到門口,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寒風夾著雪花從門口灌進來,我不由縮了縮肩,青龍則後退了一步,站在我前面,看著正走進來的那個人。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身材高挑,面容英俊,長髮束成一把搭在肩上,身上穿著幾乎把全身都裹在裏面的鬥蓬。他看了看我們,先笑了笑,笑容明快溫和:“抱歉,打擾你們了。外面雪太大了,不知兩位介不介意我也在這裏避一晚上?”

    我點點頭,“請吧。這裏本來也不是我家的。”

    “呀,那就多謝了。”他又笑了笑,轉身又出去了,我不由皺了一下眉,才想問這人怎麼回事,就看他又轉了回來,還牽了什麼東西。

    待跟著他的那只動物完全走進這間破廟的時候,青龍甚至緊張得刷的一把將我攏在身後,另一隻手一伸便將大刀拿了出來。

    那是一隻巨大的老虎。白底黑條紋和皮毛,黑色的眼睛,雖然因爲皮毛上的積雪看來有些狼狽,卻依然威風凜凜。

    “啊,不用怕。這是我的騎獸,不會傷人。”年青男子連忙這樣說著,一面拍了拍那白色老虎的頭,那只白虎果然乖乖走到牆邊去,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後伏了下來。

    我這才看到,它身上果然是套著馬一樣的鞍具,於是輕輕拍拍青龍的肩,讓他放鬆一點,然後向那青年笑了笑:“是我們太少見多怪了。不好意思。外面很冷吧?不嫌棄的話,請過來一起烤烤火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也笑笑,脫了滿是積雪的鬥蓬,過來火邊。

    我看著他,不由楞了一下。這男人的鬥蓬底下,是一身如同古裝電視劇裏俠士一般的打扮,勁裝長靴。

    這是怎麼回事?騎著老虎的俠士?唐宋的傳奇小說嗎?難不成太空堡壘第一次超時空航行把我們帶到一千年後,芙蕾雅號的第一次超時空航行又把我們送回了一千年前?所謂的“具體誤差則要到達地球之後才能確定”就是指這種情況嗎?這誤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我在打量他的時候,這青年顯然也在打量我,然後略微皺了一下眉,不過倒沒說什麼。

    打破沈靜的是青龍。

    他依然很不放心地看著那只趴在牆角的白虎,道:“那只老虎,真的不會傷人?”

    “那不是老虎。”青年笑了笑,“是騶虞。你們以前沒有見過騎獸嗎?”

    “騶虞?”我皺了一下眉,又看向那邊的白色老虎,它也正擡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烏黑眼珠看向我這裏。我不由楞了一下,喂,不會吧?這裏該不會是……

    我的疑問還沒問出口,那青年已笑道:“看兩位的打扮,也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點點頭,“事實上,我們迷路了,正想找人問這是哪里呢。”

    “這裏啊,好像是叫莆城,是承州地界。”

    “好像?”

    他笑起來,“嗯,我也不是戴國人呢。而且連日大雪,我也沒見到什麼本地人,只能憑印象猜嘍。”

    我怔在那裏,倒不是因爲他的態度,而是他提到的那幾個名詞,不由得訥訥道:“戴國,承州,騎獸,騶虞……果然是到了十二國的世界嗎?”

    對面的青年饒有興趣地看著我,笑道:“這樣說來,小姐你本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海客嗎?”

    怎麼會莫明其妙來了十二國呢?如果我掉到了十二國的世界,那阿驁呢?他有沒有來?我皺了下眉,“姑且算是吧。”

    “那麼,小姐你還真是個奇怪的海客呢。”他微笑地看著我,“能聽懂我的話,好像對海客是什麼意思,和這個世界的事也知道一些呢。”

    我擡起眼看著他,而青龍則以一種比我更戒備的目光盯著他,只要一有不對就準備動手的樣子。他連忙擺擺手:“哎呀,請不要誤會。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也沒有惡意。我叫做利廣,只是個一般的旅行者而已。”

    “利廣?”我睜大了眼,又打量他一眼,忍不住重復了一聲,“是奏南國的利廣太子嗎?”

    他好像比我嚇了更大一跳,然後苦笑了一聲:“什麼,我已經這麼出名了嗎?那可真是不好辦了呀。”

    作爲一個有事沒事到處旅行了六百年的旅行者來說,你還真是有夠“一般”的。雖然知道他不是什麼壞人,但現在他這種微微偏著頭帶著點笑意看著我的表情,卻不由得令我有點發毛。於是歎了口氣道:“好吧,其實我認識一位元台甫。”

    “哦?那就怪不得了。”他笑道,“是那位時常去蓬萊遊玩的延台甫嗎?”

    “不,不是。”想想他的身份,以及他和尚隆的關係,我覺得還是不要在這種事情上跟他說謊比較好。他只要飛一趟玄英宮就知道我不認識延麒了。因爲不知現在的年代,畢竟目前的參照物只有利廣,但是他幾百年來容貌都沒什麼變化,誰知那個超時空跳躍有沒有把我們跳到之前或者之後?於是我先問了句:“冒昧先問一下,目前的泰王是哪位?”

    “雖然失蹤好些年了,但是泰王的話,還是乍驍宗。”

    我點點頭,“我認識的,就是這裏的泰台甫。在蓬萊的時候,他是我的學弟。”

    “泰台甫嗎?”利廣微微皺了一下眉,“前一陣倒是聽說回來了,小姐你是特意來找他的嗎?”

    “不,來這裏只是意外。”我索性把碰上事故,和弟弟失散的事情都告訴他,然後道,“既然到了戴國,我想也許可以請他幫下忙找一下我弟弟。如果阿驁沒有來這裏,便送我們回去。”

    利廣的眉皺得很厲害,很久才道:“我想,只怕很難。”

    我擡起眼來看著他,他輕輕歎了聲:“目前戴國的情況還是很糟糕呢。泰台甫雖然回來了,但是泰王依然下落不明。國內妖魔橫行,天災不斷。我想即使你能找到泰台甫,只怕他對你的請求也是有心無力。”

    “是嗎?”我垂下眼,心情變得非常低落。

    過了一會,利廣又輕笑了聲:“不過,總會有辦法的。”

    “嗯。”

    “還沒有請教,這位小姐要怎麼稱呼?”

    “我叫歐陽桀。”

    重復了一遍我的名字之後,利廣微笑著,從自己的包裹裏拿出食物來分給我們。

    我道了謝,吃了東西之後,便依然躺到那堆乾草上。

    睡不著,但是不想說話。

    心情很糟。

    當日看到高里的時候,我曾經那樣期待著能來十二國,我曾那樣盼望著有能見到尚隆利廣的一天,但那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到了今天,我到了這裏,曾經夢想過的男子就在身邊,我卻完全沒有當日的心情。

    只是擔心阿驁。

    只是……想念那個人。

    那個口口聲聲說不捨得,卻依然將我從他的世界裏趕了出來的人。

    你看,若真心愛上一個人,不論是誰,也會變得卑賤。

    鼻子有點發酸。


    我將臉埋進草裏。

    過了一會,感覺有人將什麼蓋在我身上,我擡了擡眼,看到青龍剛好將手收回去,我身上是利廣的鬥蓬。

    而那位奏南國的二王子,已坐在那邊的牆角,閉著眼靠在自己的騎獸身上,像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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