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同人] 無字拼圖2-繁華繚亂 作者:風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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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karenl 2008-10-25 18:57:56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 25200
[番外]七月七日長生殿


做了很奇怪的夢。



夢裏有層層疊疊的宮牆院落,有富麗堂皇的飛簷斗拱,有青煙嫋繞的紫銅香爐,有晶瑩剔透的琉璃燈盞……



還有那人。



那人穿著花樣繁複的暗青色長袍,坐在沈香木的幾案之後,在琉璃燈下,看著一封信,兩道長眉緊緊鎖起來。



自己站在旁邊,不到一步的距離,卻始終不能伸出手去,撫一撫她的眉心。



不能走近,不能分離。



便只能被禁錮在這個上天注定的距離裏。



生生世世!



忽地驚醒,發現躺在自己床上,沒有宮殿,沒有薰香,沒有那人,只有自己沈重的呼吸和一頭冷汗。



於是重重歎了口氣,起來去洗臉。



洗完臉之後,發現院裏有人。



嚇了一跳,小心地走過去看。



是那人,她居然還沒睡。搬了個小桌子放在院中,不知從哪里找出個小香爐來,燃了一爐香,旁邊是酒壺酒杯,她坐在一個墊子上,手支在桌上,托著腮,微微仰起頭看向夜空,背向我,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我一時怔住,嫋繞的青煙和夜霧中,幾乎不敢確定自己是夢是醒,也不敢走向前去,生怕向前一步,就看見那人緊鎖的眉。



但她已發現了我,轉過頭來。她的臉有點紅,一臉笑容,向我招了招手:“阿驁,你怎麽起來了?”



我吸了口氣,走過去。“你在這裏做什麽?”



“賞月啊。”



我擡起頭,天幕一片陰沈的暗藍,哪有月亮的影子?



“今天是七夕啊。”她補充。



我又楞了一下,憶起剛剛的夢來。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緊跟著憶起的,是這兩句詩。



那人又仰起頭去看天,微微眯起眼,帶著點酒意,輕輕道:“但是今天晚上看不到月亮呢,也看不到銀河,卻好像要下雨的樣子。牛郎和織女是不是已見著面了,正準備抱頭痛哭?”



明明是很浪漫的故事,爲什麽被她一講就變成了這樣?



我歎了口氣,看著她。



心裏的某一塊,就好像熔了,化了,變成了絲,被人一點一點的向外抽,隱隱地痛。而心,就似乎慢慢空了。



七夕又如何?



一年見一次面,擁抱痛哭,和每天都見面,卻始終都不能擁抱,哪一種比較痛苦?



她又倒了一杯酒,遞向我,問:“要喝嗎?”



我掃了一眼桌面,只有一個杯子。



她自己剛剛就在用這杯子喝。



我覺得自己的心驟然多跳了幾拍,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緩緩在她身邊坐下,緩緩將酒杯湊到自己唇邊。



酒很香,清洌甘爽,但入喉之後,卻突然像火一般燒起來。



不知是這酒本身的後勁,還是因爲她的關係。



我被嗆得咳了兩聲。



那人笑起來,拍了拍我的背,“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該叫乖寶寶喝酒的呢。”



我白了她一眼,“你自己的酒量也未必就很好。”



酒品更差!



這樣想著,就想起某次她喝醉酒做的事情來。不由就紅了臉,幸好有酒意掩飾,應該並不明顯。



她也並沒有在意的樣子,打了個哈哈,就向後倒下去,仰面躺在地上,看著天空。



我也就沒在說話,陪著她看那沒星沒月的夜空。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你說……”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輕輕問了聲,“你說,牛郎織女,真的相愛嗎?”



我沈默。



“日本也有類似的傳說吧?天女仙衣啦輝夜姬啦,我覺得那個比較現實呢。還是我們民族的傳說比較追求圓滿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覺得牛郎這傢夥就不是什麽好鳥。”她翻身坐起來,語氣有點激動,“這麽說吧,如果阿驁你看到一群女孩子在河裏洗澡,會一直躲在那裏偷看到她們洗完,並且把人家的衣服藏起來威脅人家嫁給你嗎?”



我忍不住叫起來:“怎麽可能!”



“就是吧,雖然好色是男人的通病,但正常人總還有個叫良知的東西吧?”



你有資格跟人說良知嗎?



“所以一般女生怎麽會看上這種人?要換我的話,一定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然後把衣服搶回來飛走。”她握著拳,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



我歎口氣:“世上的女生要是都像你,估計離地球末日也就不遠了。”



她亮晶晶的眸子看過來:“你說什麽?”



“我說,你不是織女,我也不是牛郎,那不過是個故事。”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爲什麽,有一點心痛,頓了一下才反問:“你在這裏看了一晚上月亮,就總結出這樣的結論來了嗎?”



她居然很正經地點了點頭:“我本來不過是偶爾想學人風雅一下,但是看著看著,就在想,這牛郎織女的傳說未免太假了吧?”



……你這種人就一輩子也不可能風雅得起來。



我有點乏力:“你喝多了。”



“還好吧。”她晃了晃酒壺,“而且在自己家,喝醉也沒什麽關係吧?”



“怎麽可能沒什麽關係,你上次……”我說到一半,閉了嘴。醉到叫已經成年的弟弟幫忙洗澡也沒有關係嗎?



“上次怎麽了?”她完全一副什麽也想不起來的表情。



“沒什麽。”我哼了一聲,就站起身來。



她居然還很無奈地歎了口氣:“有你這種喜怒無常的弟弟還真是沒辦法啊。”



誰喜怒無常了?你怎麽不想想你做的那是什麽事!



還是說,因爲是弟弟,就怎麽樣也無所謂嗎?



可是……



我也是個男人啊!



我看著她,不知要說什麽好。



雨滴就在這時落下來。



下得很急,一時間兩人都有點手忙腳亂地收拾桌子和坐墊,回到房子裏,那個白癡回頭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輕輕又問了句:“他們的哭,到底是喜極而泣,還是悲傷欲絕?”



誰管那種根本都不知是否真的存在過的人是悲是喜是愛是恨?



有功夫想那個,爲何不多想想自己?



如果只能做姐弟的話,麻煩你檢點一些好不好?



一時情緒有點激動,將手裏抱著的東西重重往桌上一放,那個香爐被撞翻了,燃著的香和灰燼一齊灑出來,有一點火星掉在我手背上,燙得我倒抽了口氣。



“阿驁。怎麽了?燙傷沒有?”



她叫了聲,拽著我就往洗漱台那邊去沖水。



“沒事。”我說。



只是紅了一小點,連水泡都沒起。



但她還是拉著我的手,抹了點牙膏。



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微微低著頭,露著一小截雪白的頸子,我有一種湊上去嗅一嗅的衝動。



深吸了口氣,才強壓下來。



好吧,我要承認,不是她不檢點。



只是我心存邪念。



夢裏也好,醒時也好,她都只是她,想她該想的東西,說她想說的話,做她該做的事情。



是我自己抱著非份之想,所以我才會被禁錮。



被自己的邪念囚禁,進退不能。



……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



無。



絕。



期。


[ 本帖最後由 lkarenl 於 2008-10-31 17:1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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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karenl 發表於 2008-10-25 18:59
[番外]再見,歐陽

    “贏了!”

    “萬歲!”

    “甲子園,我們來了!”

    沾著汗水的帽子和手套被扔向天空,少年們的歡呼響徹雲霄。

    被隊友擡起扔上半空的時候,達也向觀衆席的最後望過去。

    身材高大長相兇惡的拳擊社的朋友向他揮了揮手。

    身邊沒有其他人。

    那人已走了。

    嗯,不管怎麽說,始終,也算是來過了吧。

    汗水滴下來,模糊了眼睛。

    落下來之後,隊友們擁上來拍著達也的肩,隔著棒球帽揉他的頭,帽子滑下來,連帶整個臉都遮住。

    於是達也的表情,再沒有人能看清。

    回家時迎接他的是彩帶和歡呼。

    “萬歲。”父親說。

    “萬歲。”母親說。

    達也突然不知道怎麽回應。

    如果,只是說如果,和也還在的話,他也許只會從電視機旁邊扭過身來,嘴裏叼著餅乾,含糊不清地說一聲“恭喜”吧。

    但是,如今這主角是他自己了。

    開心嗎?

    激動嗎?

    也許有吧,但是比重有多少,達也不知道,他只是覺得迷茫。

    他問自己,喜歡棒球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但是,喜歡這樣的光環和榮耀嗎?他不確定,他想不會有人比和也更適合這些。

    結果他只向父母笑了笑,上樓回房換衣服。

    牆上依然貼著小南幼時寫的那張紙,有點泛黃了,但字迹依然清晰。

    “目標,甲子園!”

    達也看著那張紙,靜了很久。

    那個時候啊……

    “小南我喜歡投手!”

    “和也我要做投手!”

    “唔,達也我……”

    自己那個時候說了要做投手嗎?還是說了別的?達也一時間有些混淆,或者,那天他的話是說到一半就被人打斷了吧,被那個人。

    一身的泥汙,扣子掉了兩顆,頭髮淩亂,手臂一大片淤青,半邊臉腫起來老高,拖著哭哭啼啼的弟弟,大聲喝叱:“你哭什麽?打架的又不是你。而且被打了下次去打回來就是,有什麽好哭的。”

    達也忍不住失笑,從小就很暴力呢,那傢夥。

    或者一開始,她和他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吧。

    但他偏偏印象那樣深刻。

    不怪他吧?只怪那個人,那麽……那麽……達也皺了眉,突然不知如何形容。

    好吧,一切可以用在女性身上的美好的形容詞似乎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她只是,很,生動。

    嗯。達也點了一下頭。只是生動。

    但有這個,就足以一次又一次地吸引他的目光了。

    她曾經問他:“我和小南,你選誰?”

    他當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總覺得自己是一個笨拙的人,他不知如何開口。

    但要說他沒有比較過,那肯定是騙人的。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兩個不同性格的女孩,是男生都會去比較吧。

    就好像,小南也一定會在他跟和也之間做比較吧。

    和也……

    在河邊被問到那個問題的時候,達也也曾想過,如果和也還在的話……

    然後他就覺得有種罪惡感冒上來,自己是在想念弟弟,還是想念弟弟在的時候,自己那種懶散的日子?

    和也會去甲子園。

    和也會照顧小南。


    和也會把一切都做好。

    所以如果和也還在的話,達也只要做那個躺在暖爐邊翻漫畫吃點心的笨哥哥就好了。

    所以如果和也還在的話,達也就不用被問“你選誰?”

    但是……

    他想他的遲疑讓她誤解了。

    她俯下身,吻了他唇。

    達也受到了驚嚇。

    那一瞬間他想起了小南的臉。

    小南也吻過他。在他輸了第一場拳擊比賽之後。

    那是他的初吻。

    他想,應該也是小南的。

    所以,被那個人親的時候,他在想,他是否背叛了?

    只是,他不確定,哪次才算是真正的背叛。

    這次,亦或是上次?

    母親在外面敲門,告訴達也,大家要在南風給他開慶功宴。

    達也應了一聲,換了衣服和父母一起去了隔壁的南風。

    那人的母親和弟弟都在,但她沒來。

    像是覺察到他的目光,那人的弟弟淡淡道:“我姐社團活動結束就過來。”

    達也覺得有點尷尬,幸好他是今天的主角,街坊們很快就把話題引開了。

    那人進來的時候,他正被大叔們高高抛起。

    她只向他揚了揚手,就過去自己母親身邊。

    他沒過去,只是極力在一片嘈雜的恭賀聲中,分辯那邊的說話聲。

    他聽到他們提到禦村,提到鳳家的三少爺。

    彼此世界的分歧真是越來越大了呢。達也想。

    她只略坐了一會,就起身走了,並沒有向達也道別。

    看著她走出去的時候,達也被旁邊的大叔灌了一杯啤酒。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很多事情飛一般從腦海裏閃過。

    他想,也許,有一件事情,她已經決定了。他自己,應該也決定了。但是,卻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麽。

    “優勝!”

    “全國冠軍!”

    “職棒明星!”

    很多人喝醉了,有一句沒有一句地喊。

    達也突然覺得肩很沈,就好像要被壓得直不起腰。不自覺地伸手揉了揉。

    “怎麽了嗎?”小南問。

    “沒什麽。也許是今天的比賽太辛苦了。”達也回答。

    “一會我幫你按摩吧。”小南說,“接下來就要去甲子園了,你不注意身體可不行。”

    達也只是應聲:“好。”

    靜了一會,又說:“我去洗手間。”

    然後就逃了出來。

    天氣有點悶。

    街道很安靜。

    人都去南風了。

    達也站在那裏,看著那一排房子。

    南風,他家,……歐陽家。

    歐陽家沒有燈。

    那人沒有回去吧。

    他突然想去找她。

    他想,缺的那一點不補全,也許他始終做不了那個決定。

    他在河邊找到她。

    她躺在草地上看天,他坐到她旁邊。

    她問慶功宴,他說結束了。

    他覺得自己永遠不喜歡慶功宴,不論是以前和也的,還是現在自己的。

    大家的恭賀和期望,就像一座山。

    連小南都說:“請帶我去甲子園。”

    他記得當年小南這麽說的時候,身邊這個女生曾經噴笑,說:“想去哪里,自己去不就行了?關人家什麽事?還是你沒腳不會走?”

    小南甚至一副要被氣哭的表情,氣乎乎地說不和不懂棒球的人計較。

    她就是這麽惡劣的傢夥呢。

    但是,就好像小南說“有一個願望要請達也幫忙實現”一樣。

    他曾經——是的,曾經——也有一個願望,只想說給她聽。只想讓她來實現。

    現在不行了。

    也許有一天午夜夢回,他會想起這個願望,會向少年時的自己微笑。

    但他相信,他永遠也不會說出口了。

    達也坐在那人身邊,看著河面,想起這些事,嘴角不由上揚。

    他今天想起很多事。

    關於和也。

    關於她。

    他想,自己真是太不乾脆了,都到這一步了,還在婆婆媽媽,會被她看不起吧。

    於是他說:“我要回去了。”

    她說:“好。”

    他俯下身,輕輕吻了她一下。

    這是他第三次主動吻她。

    他想,也會是最後一次。

    或者,他覺得欠缺的,就是這麽一個告別的儀式。

    告別一段時光。

    告別一段情懷。

    告別她。

    “再見,歐陽。”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25 19:02
[番外]名字-羈絆

    “喂,女人。”

    “天下有多少女人啊?這樣誰知道你叫誰?我有名字的,叫我名字啊。”

    “你這女人——晴明沒跟你說過嗎?名字是——”

    “名字是咒,不能隨便說對吧。但見面時互通姓名才是基本禮儀吧?何況,你又不是別人。”

    “……我的名字是——”

    夢裏的對話到這裏就消了音。新生的神將坐起來,覺得心裏像是空了一塊。

    只是夢嗎?

    那個女人是誰?

    那個說不出來的名字又是什麽?

    他完全想不起來。

    這是三天前才重生的神將青龍。和每一個重生的神將一樣,他完整的繼承了先代的一切,只除了那一世與人有關的記憶。

    他怔怔坐在那裏,直到天一和太陰走進來。

    太陰蹦蹦跳跳的,嘴裏哼著什麽,走近了,青龍才聽到她在唱:“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我有許多小秘密小秘密。”

    很奇怪的歌。青龍想,不知她在哪里學來的。但是,不知爲什麽,他總覺得她唱錯了,不是這麽唱的。

    他應該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爲什麽會有這種印象?

    青龍皺了一下眉,露出很茫然的表情來。

    太陰也皺了一下眉,向天一道:“他果然沒有反應呢。真的完全忘記了。”

    天一道:“說不定忘記了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

    太陰看著新生的神將,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悲傷和憐憫,輕輕道:“但是……總覺得……好可憐……”

    天一輕咳了一聲,小女孩模樣的神將閉了嘴。

    然後天一走到青龍床前來,問:“今天感覺怎麽樣?”

    青龍點點頭,“很好。”

    天一道:“那出去走走吧,大家都很想見見你。”

    青龍又點點頭:“好。”

    所謂的大家,是指一起從人類的祈願中出生,和大陰陽師安倍晴明訂下契約的十二神將。

    在晴明去世後,大家或多或少跟過其他陰陽師,然而最終全都回到了這裏。

    這個時代,早已經沒有值得侍奉的陰陽師了。

    所以大家都很閑。

    青龍出去的時候,玄武和白虎他們在打牌,勾陣和另外兩個在旁邊看,螣蛇在旁邊的長椅上躺著,看到青龍過來,唰地就跳起來了。

    青龍看著他,皺了一下眉,不知他爲什麽會突然這麽緊張。

    螣蛇跳起來之後,自己也怔了一下,然後抓了抓頭髮,又躺下去了,一面嘟嚨著:“是呢,他什麽也不記得了,我還介意個鬼。”

    就在這個時候,有非常熟悉的靈力波動傳來。

    所有人都放下了自己手邊的事情,凝神靜氣。

    是晴明。

    青龍轉過身,看向靈力傳來的方向。

    他記得這個。

    無論重生多少次,做爲最初的契約者和主人,安倍晴明已如同與生俱來的烙印,深入每一個神將的血液骨髓,永不磨滅。

    在晴明靈力的來處,有人在輕聲召喚:“宵藍。”

    所有人都看向青龍,而青龍怔在那裏。

    “宵藍。”又一聲。

    青龍向前邁了一步。

    螣蛇沖過來抓住他,叫道:“不是在叫你。”

    青龍偏了一下頭,他的確是不知道“宵藍”這兩個字是誰的的名字,但不知爲什麽,他就是想去。

    螣蛇叫得更大聲:“你不是宵藍,他已經死了。”

    “宵藍。”

    第三聲召喚傳來的時候,青龍掙開了螣蛇的手,道:“我想去。”

    螣蛇重重一拳捶在旁邊的柱子上,嘶叫:“你已經爲她死過一次了!”

    青龍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藍光中。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太陰看著青龍消失的地方,訥訥道:“沒有忘呢,也許。”

    天一點點頭:“也許。”

    “吾乃神將青龍,召喚吾之人,報上名來!”

    青龍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平板地說出官方臺詞。

    很久沒有得到回應。

    那個女孩看著他,突然流出淚來。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到下巴,滑落,滴在地面上,洇出小小一塊深色的痕迹。然後又被另一滴滲透。

    青龍覺得自己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她不應該流淚的。

    這個女孩,只要笑就好了。

    他不知自己這種念頭從何而來,但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伸手撫上女孩的臉。

    “你爲什麽哭?”他問。

    女孩沒有回答,但眼淚一直不停往下掉。

    他伸手去擦她的淚,感覺她的眼淚浸濕了他的手指,一開始是溫熱的,然後就變涼了,涼得刺骨。就好像一根鋼針,狠狠地紮下來。

    很痛。

    或者比戰鬥時被敵人砍上幾刀還痛。

    他看著自己指尖上的淚痕,輕輕問:“爲什麽看到你哭,我會難受?你是誰?是召喚我的人嗎?是我以前侍奉的人嗎?”

    她沒回話,只是哭。

    神將心裏莫明的煩燥起來,忍不住大叫:“別哭了!叫你別哭了,你到底是誰?”

    這女孩被他一吼,反而止住了眼淚,輕輕道:“我叫歐陽桀。”

    ——“喂,女人。”

    ——“這世上有多少女人啊?你這樣我怎麽知道你叫誰?我有名字的,我叫歐陽桀,下次記得叫我名字啊。”

    夢中的對話,像是一下子清晰起來。

    她不是召喚他的人,不是他的曾經侍奉過的人,但卻是他經歷一次重生,仍然無法完全忘記的人。

    他依然不記得他們是怎麽認識的,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麽事,但他記起了她的名字。

    一字一字,刻骨銘心。

    他在她面前屈下一條膝,訂下了新的契約。

    他要留下來。

    訂下契約之後,她給過他兩個命令,一個是保護她弟弟,一個是保護她母親。

    他想在她身邊,他想保護她。但是,她好像並不需要。

    青龍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很敬業地執行了她的命令。並開始期待她的下一個命令。

    然後她從一個他去不了的地方回來。他在她身邊顯身。他叫她“主人。”

    她看著他歎了口氣,輕輕道:“叫我名字吧,就當是命令好了。”

    她的名字……

    青龍有些猶豫的,輕輕的,念出那個字。

    “……桀。”

    音節很簡單的一個字,卻如同投入千年古井的一顆石子。隨著激起的漣漪,在井壁上一圈一圈地回響起來,回蕩不息。

    他又叫了一聲:“桀。”

    女孩應了一聲。“嗯。”

    他似受到鼓舞,覺得那個音節在自己舌尖旋舞,不自覺的,又叫了一聲:“桀。”

    女孩一個白眼翻過來,“你還叫上癮了是吧?”

    “抱歉。”他道了歉,但心裏卻仍如被那石子激起的水,久久不能平靜。

    他想,他喜歡叫她的名字。

    看著女孩沈睡的容顔,失落如之前的興奮一般,一圈圈繞上來。

    他也想她能叫他的名字。

    如果他有的話。

    她和那幾個女生跑去露天溫泉,命令他守在門口,不要讓其他人進。

    青龍很想大聲吼回去,神將不是用來做這種事情的。但是沒吼出口。不知爲什麽,總覺得如果他這麽說的話,她也許會想出些更亂來的事情讓他去做。

    他站在門口,聽著裏面女孩們的歡聲笑語,歎了口氣。

    第二天她沒有下這樣的命令,但他仍然在門口守著。直到裏面的女孩輕輕喚了聲,“青龍。”

    他走進去,看到女孩一個人泡在溫泉裏,靠在池邊,身上只圍了一塊浴巾,頭髮細細碎碎地搭在肩頭,微微垂著眼,手裏拿著個小小的酒盞,輕輕問:“呐,青龍。你們神將,據說是爲了保護人類而生的,是吧?”

    “嗯。”

    “如果,如果你想要保護的人本身就很強,根本不再需要你去保護,你會怎麽樣?”

    “保護他。”

    女孩擡起眼來看他一眼,“你傻了嗎?都說人家不需要啊。”

    “那有什麽關係?我想保護他不就行了?”

    女孩笑起來,“還真像你的回答。但如果他真的很強,比我還強,我去保護他,不是很好笑嗎?”

    “那有什麽關係?晴明就比我強。”

    她突然擡起頭來,看著他:“你記得晴明?”

    他點下頭:“記得。”

    她遲疑了一下,問:“那你記不記得,我,我們……呃,我曾經唱歌給你聽?”

    她曾經唱過歌給他聽嗎?青龍皺了一下眉,搖搖頭:“不記得。”

    女孩歎了口氣,靠回去,閉了眼道:“也是,如果你記得,我家的房子老早被拆過不知多少回了吧。”

    青龍沒有接話。他不知道要接什麽。她,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麽事,他腦海裏一片空白。

    但是,他倒並沒有在神將的幻境裏那種空虛的感覺。

    畢竟以前發生過什麽,都已經過去。

    重要的是,現在他還在這裏,她也在這裏。

    那天晚上女孩喝多了酒,是青龍抱她回房的。

    也許因爲醉酒的原因,女孩很溫順,任由青龍把她安置好,拉上被子。

    她雙頰泛著嬌豔的桃紅,眼並沒有閉緊,透過長長的睫羽看過,眸似乎中染了一層氤氳,柔軟的唇微微張合,吐著一些沒什麽多大意義的音節。

    青龍忍不住俯下身,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臉,輕輕道:“桀。”

    女孩睜了一下眼,用鼻子發了一個音:“嗯?”

    青龍的手指緩緩移到她的唇,“給我一個名字吧。”

    女孩皺了一下眉,微微側了一下身子,含糊不清嘟嚨著:“你若死了,就會忘記我……我若死了,大概……也會忘記你……名字這種牽牽絆絆的東西……要來做什麽?”

    青龍石雕一般僵住,很久之後,才輕輕拈開因爲她側身而滑到臉頰上的頭髮,緩緩探過頭去。

    也許她說得沒錯。

    既使有名字,該忘記的時候,還是會忘記。

    所以他想親親她。

    也許沒有什麽因果關係,單純只是他想而已。

    青龍覺得自己肯定已經要墜入魔道了。哪有神將會做這種事情?

    但他依然緩緩地靠近了她。

    然後,吻上了她嬌豔柔軟的唇瓣。

    酒醉中的女孩沒有反抗,也沒有回應,只是輕輕呢喃了一聲。“……宵藍。”

    青龍怔了一下。

    女孩子的眼緊閉著,也不知是睡是醒,就好像剛剛根本只是無意識的呢喃。

    但青龍卻忍不住輕輕笑了笑,應了聲:“嗯。”

    突然想起出來之前螣蛇的話。

    他錯了。青龍想。

    也許,不管重生多少次,他都只是“宵藍”。

    神將俯低身子,再一次親吻沈睡的女孩。

    ——她的宵藍。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25 19:03
[番外]宇宙曆799年的隻言片語

    “聽說米達麥亞元帥在私邸藏了個女人。”

    “什麽?不是羅嚴塔爾元帥嗎?”

    “也許兩人都藏了。”

    “……”

    “聽說羅嚴塔爾元帥每天都有愛心便當吃。”

    “什麽?不是米達麥亞元帥嗎?”

    “也許兩人都在吃”

    “……”

    “聽說陛下邀請了女性共進晚餐呢。”

    “不是瑪林道夫小姐嗎?”

    “不,據說是更中性一點的少女。”

    “……陛下果然對正常女性沒有興趣嗎?”

    “……”

    “聽說羅嚴塔爾元帥又換了新情人呢。”

    “不是立典拉德一族的女人嗎?”

    “不,據說是黑髮黑眼的少年。”

    “……正常女性果然已經不能滿足他的興趣了嗎?”

    “……”

    “聽說米達麥亞元帥家的貓拐了奧貝斯坦元帥家的狗呢。”

    “……真是怎麽想都很奇怪的親事啊。等一下,米達麥亞元帥養了貓嗎?”

    “是他領養的妹妹,一般私下都那麽叫。”

    “唔……還是怎麽想都覺得很奇怪的親事哩。”

    “……”

    “聽說拜耶爾藍上將向米達麥亞元帥家的貓求婚了呢。”

    “……真是怎麽想都很奇怪的親事啊。等一下,米達麥亞元帥家的貓?”

    “是他領養的妹妹,一般私下都那麽叫。”

    “唔……還是怎麽想都覺得很奇怪的親事哩。”

    “……”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25 19:09
[番外]宇宙曆799年的瑣碎紀事(全)

    宇宙曆799年6月22日,萊因哈特登基加冕,羅嚴克拉姆王朝開始,改元新帝國曆元年。

    同年8月8日,萊因哈特發佈通告,將大本營遷往費沙。這項遷移行動預定在年底前完成,皇帝本身于9月17日離開帝都。除米達麥亞元帥于8月30日率先前往之外,其餘以羅嚴塔爾元帥爲首的提督們則與皇帝同行。

    在前往費沙的途中,羅嚴塔爾元帥的艦隊俘獲了一艘自稱來自地球的名爲太空堡壘的飛船。

    這件事情在歷史上雖然無足輕重,但羅嚴塔爾元帥本身的生活,卻因而泛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而羅嚴塔爾自己意識到這件事情,是在某天中午,快吃飯的時候,他的同僚兼好友宇宙艦隊司令長官米達麥亞遞給他一個袋子之後。

    “給你的。”有著蜂蜜色頭髮的帝國元帥這麽說,平常充滿活力的灰色眼眸此刻只有無奈。

    羅嚴塔爾很奇怪地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些包得很漂亮的點心,以及一個飯盒。

    “這是什麽?”羅嚴塔爾睜大了他被稱爲“金銀妖瞳”的那雙左右異色的眼睛。

    “據說是‘愛心便當’。”

    羅嚴塔爾嚇了更大一跳,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對面的好友:“我很高興你終於對老婆之外的人産生了興趣,但是這個對象是男人,並且是我的話,可實在很難叫人高興得起來啊。”

    “你在胡說些什麽?”米達麥亞幾乎要跳起來辯解,“這些是歐陽小姐給你的。”

    羅嚴塔爾露出很疑惑的表情來:“歐陽小姐?那是誰?”

    米達麥亞伸手抓了抓自己那頭蜂蜜色的頭髮,歎了口氣,“果然已經忘記了嗎?就是那天晚上你送來我家的小女孩啊。”

    羅嚴塔爾想了好幾分鐘才想起來。好像的確是有這麽個人。

    第一次見面是在他俘獲那艘太空堡壘之後,因爲地球教的風波才剛剛平息,自稱從地球來的人自然引起上面的注意,於是把太空堡壘的乘員都關起來審查了。他那天是偶爾路過那所臨時監獄附近,突然聽到有警報聲,出於一個軍人的本能,便過去了。然後就看到好幾個士兵舉著槍瞄準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其中一個還在向她開槍。

但是那小女孩動作非常敏捷,甚至快得連他都無法看清,只一瞬間,就踢掉了開槍士兵手裏的槍,並且將一把不知哪來的刀架在那士兵脖子上。

羅嚴塔爾出面制止了事態的進一步發展,然後才知道是看守的士兵利用職權企圖強暴女性俘虜的事件。

居然還會有這種事,而且,看那些士兵的神態,這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氣憤之余,元帥用他左藍右黑的眸子掃了一眼那個癱倒在地上,至少應該是雙手骨折的士兵,再看一眼相對完整只是左臂有一道鐳射擦傷女孩。心想,這次這傢夥可真是找錯了對像呢。

但他離開的時候,那個女孩叫了他一聲,然後什麽話也沒說,只是看著他,淚流不止。明明剛剛那種情況都沒有哭,爲什麽在他應下會處理這件事之後,反而對他流淚?還是說,這女孩也和其他的女人一樣,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羅嚴塔爾皺了一下眉,對她說會還她一個公道,然後轉身離去。

    但是,結果又和軍務尚書唇槍舌劍的鬥了一番,卻完全沒能動搖國家安全局一絲一毫,還平白無故給自己攬上多管閒事的罪名。

那個奧貝斯坦以他一貫毫無感情的機械的聲音說:“國家機構分出這麽多部門,正是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各司其職,各展所長。統帥本部總長您若是覺得某個機構的做法不符合自己的喜好,就要彈劾它,那是否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手下,按您自己的意願去辦才好呢?”

    被這樣指責了,羅嚴塔爾就算再氣憤,也不能再在這種問題上糾纏下去,只能怏怏地退求其次:“不,我想軍務尚書您誤會了,我並沒有那種意思。但對女性俘虜出手這種事,即使不是統帥本總長,任何一個有良知的軍人,都會看不下去吧。”

    軍務尚書的義眼閃著異樣的光芒,淡淡道:“那種事情,提交軍事法庭審理就可以了。”

    完敗!羅嚴塔爾非常不甘心地握了握拳,但這時卻也只能乖乖閉上嘴。

    於是那件事就一直拖了下去,到太空堡壘的審查結束,也沒能有正式的處理結果出來。

    明明答應了的事情,卻沒能做到。羅嚴塔爾心裏對那個女孩有了一絲愧疚,所以那次和米達麥亞去酒吧碰到她在做招待的時候,雖然打斷了米達麥亞說要賠償的話,自己心裏,卻也有一點要給她一些補償的意思。

所以之後他又去了一次那女孩打工的酒吧,卻正好看到她把毛手毛腳的客人直接摔上牆壁,被店長大罵一頓然後開除的場景。於是他就把她們姐弟撿上了車。

    開到半路的時候,突然想起來,那個女人還在自己家裏。

那個之前跑來刺殺他之後卻被他用暴力和權勢征服變成他的情人的立典拉德家的遺族。雖然來費沙之前他是打開了大門,說要走要留都隨便她,本以爲她會把家裏的珠寶錢財席捲一空逃走,結果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跟著他來了這裏,又在他的私邸裏住了下來。


    於是金銀妖瞳的元帥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後座的少女,猶豫了一下,然後直接把車開到了米達麥亞元帥府上。

    米達麥亞答應幫他收留那對姐弟之後,羅嚴塔爾覺得一身輕鬆,加上遷都的事情又多,沒過兩天就把這件事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所以看到米達麥亞帶來的“愛心便當”才會嚇一大跳。

    羅嚴塔爾看著那些食物,皺了皺眉:“她爲什麽會……”

    米達麥亞道:“她說喜歡你。”

    這個答案倒沒太讓羅嚴塔爾吃驚意外,畢竟對他說“喜歡你”甚至“我愛你”的女人都太多了。但是,這樣爲喜歡的男人做飯……他回想了一下那個少女打人時的英姿,覺得怎麽都重合不起來。

    於是也沒多說什麽,坐下來開始吃飯。便當的味道很難說得上美味,但好在是他從來沒吃過的料理,做法好像很新奇。於是他點了點頭,向米達麥亞道:“還不錯,你要不要一起吃?”

    米達麥亞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走開了。

    如果羅嚴塔爾知道他這一句“還不錯”,將爲他換來之後每一天的“愛心便當”的話,估計他打死也不會說吧。

    “米達麥亞元帥在私邸藏了個美貌少女。”

    這樣的流言傳到萊茵哈特耳中,則是那之後又過了幾天的事情。

    雖然萊茵哈特對部下的私生活一向並不干涉,但是聽到在這方面一向老實本份,甚至可以說對妻子堅貞不二的米達麥亞傳出這樣的緋聞,連這位年輕的金髮霸主也忍不住“咦”了一聲。

    尤其是得知拜耶爾藍上將居然爲了這種流言跟費沙的平民們大打出手之後,皇帝陛下更詫異地把拜耶爾藍傳召到自己的辦公室來。

    這位米達麥亞手下的第一勇將出現在萊茵哈特面前時,簡直可以用“狼狽不堪”這四個字來形容。

    真是太難看了。萊茵哈特皺緊了眉。而當他得知打架的原因,是因爲有人說新帝國和舊帝國其實沒什麽區別,皇帝才登基沒幾天,高級將領們就開始像以前的舊貴族一樣腐化了,一向風流的羅嚴塔爾不用說,就連米達麥亞也在私邸養了年輕漂亮的情婦之後,怒氣在他冰藍色的眼眸裏凝成了跳動的火焰。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叩擊桌面,皇帝陛下開口問:“你就爲了這種莫須有的流言和平民打起來?朕手下的上將還真是有出息呐。”

    拜耶爾藍垂著頭,一聲也不敢吭。過了半晌,聽到萊茵哈特又問:“那麽,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

    拜耶爾藍一時不明白皇帝在問什麽,擡起眼來看了一眼,萊茵哈特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朕說米達麥亞的情婦。”

    “自然……”拜耶爾藍只說得兩個字,突然想到那天在元帥府上見到的那個少女,他當時並沒有顧得上去問米達麥亞和她的關係,但是,會穿著浴袍在元帥面前走來走去,關係應該不一般吧?於是連他自己也猶豫起來,後面的話也就沒能說出口。

    萊茵哈特看著他,哼了一聲,“那就是真的有嘍?”

    “不,那個,元帥他也許——”

    萊茵哈特揮了揮手,“夠了,你下去吧。”

    拜耶爾藍閉了嘴,行了個禮,默默走出去。

    萊茵哈特坐在那裏,又輕輕敲了幾下桌子,突然叫了聲:“瑪林道夫小姐。”

    一旁的首席秘書官希爾德連忙應了聲:“陛下。”

    萊茵哈特看向她,道:“瑪林道夫小姐以爲這件事怎麽樣呢?米達麥亞那種男人,居然也會有情人。是被羅嚴塔爾帶壞了呢,還是像流言說的那樣,腐化了?”

    希爾德道:“其實這件事目前也只是流言而已,真實性還有待確定。陛下爲什麽不問過米達麥亞元帥本人再做判斷呢?”

    萊茵哈特沈吟了一下,點了點頭,“瑪林道夫小姐說得對。朕應該先去確認一下。那麽,就麻煩瑪林道夫小姐跟朕一起到米達麥亞府上走一趟吧。看看是否真的藏了一個年輕美貌的女人。”

    希爾德雖然更偏向先向米達麥亞本人詢問,但皇帝陛下這麽說了,也就微微點下頭,應了一聲。

    於是,米達麥亞元帥就有幸成爲了在大本營遷到費沙之後第一位被皇帝陛下光臨私邸的臣子。

    當他本人知道這個消息,和羅嚴塔爾一起趕回去的時候,便正好聽到寄住在他府上的那名少女跳起來對皇帝大叫:“什麽叫我引誘他?”

    完了!

    米達麥亞在心裏悲鳴了一聲。那傢夥在他面前沒大沒小就算了,但她到底知不知道面前這個金髮年輕人是誰啊?

    幸好萊茵哈特倒並沒有爲這件事見怪的樣子,流言的事情,也因爲羅嚴塔爾把事情的起源攬過去而澄清了。但事態發展到被皇帝指名要求乾脆收養那名少女來平息流言,卻也讓米達麥亞意外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和艾芳瑟琳是公認的恩愛夫妻,但是結婚到現在六七年了,卻並沒有子嗣。他和艾芳是都想要一個孩子,但現在突然讓他收養一對十幾歲的雙胞胎姐弟,他卻完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

    雖然弟弟一直很乖,勤快又懂事還會做好吃的料理,姐姐雖然有點不靠譜,也總算是一名活潑機靈的可愛少女。他的確是很喜歡他們,但收養這種事,怎麽都應該要和艾芳商量一下吧?正要向萊茵哈特提出來的時候,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居然先打斷了皇帝的追問。

    米達麥亞連忙制止她,怕她會說出更不敬的話來。於是少女撇撇嘴,說只是不想憑空比人低一輩,完全是一副青春叛逆期小孩的表情。

    大家都笑起來,於是事情就以米達麥亞作爲兄長來收養他們的結果定了下來。

    羅嚴塔爾看著那名幾乎可以說是一步登天的少女,心裏卻在盤算其他的事情。

    上次國家安全局的事情,在提交軍事法庭之後,一直沒有下文,一直讓那些肮髒的小人繼續橫行讓他非常的不舒服,而礙於上次跟軍務尚書的對話,他又不好再次插手。但是,若皇帝陛下主動問起,局面就會不同吧。

    這樣想著,羅嚴塔爾淡淡笑著,將話題引到上次的施暴事件上來,皇帝陛下果然很震怒,幾乎是立刻就回宮去了。

    以陛下的性格,應該會馬上就著手調查吧?

    那麽,會有什麽樣的結果呢?那個奧貝斯坦又會怎麽樣反應?

    看著皇帝一行的車隊自米達麥亞府邸離開,羅嚴塔爾暗自期待著。他沒想到的是,待他轉過身來,迎接他的,是鋼針一般尖銳的詰問。

    “爲什麽在這裏提那件事?”

    “如果你想向陛下彙報那天的事,什麽時候也可以說吧?爲什麽要選擇這種私下的場合?”

    “你到底在試探什麽?”

    “皇帝的底線嗎?”

    少女的聲音很輕,但在羅嚴塔爾聽來,卻有如雷擊。

    他這才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只有十幾歲的少女,個子高挑,烏黑的齊肩短髮,容貌是帶一點中性氣質的俊美,但和同樣有著中性美的希爾德不一樣,她流露出來的,不是那種冷靜的知性和優雅,而是一種純野性的生動活力,甚至也似乎有著野生動物一般敏銳的直覺和洞察力。

    羅嚴塔爾在少女烏黑的眼眸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只見過這少女幾次,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但在他卻有種錯覺,就好像這少女能看見全部的真實的自己。

    這想法讓他心底浮起了一種強烈的不安。

    於是他喝乾了那一杯酒,起身告辭。

    無所遁形呢。

    連同那些連他自己也理不清楚的不對勁的情緒。

    金銀妖瞳的元帥靠在車內舒適的椅背上,重重地歎了口氣。

    米達麥亞收養了個妹妹的消息,在刻意地宣傳下比當初的流言傳得更快。

    於是當米達麥亞出現在高級軍官俱樂部時,幾乎立刻就被提督們圍住了。

    “據說是從兩千年前的地球來的少女?”

    “嗯。”

    “據說是美人?”

    “唔,勉強算吧。”

    “據說動作敏捷天生就像是米達麥亞元帥的妹妹呢。”

    米達麥亞抓了抓頭,“說到像誰的妹妹,說不定倒更像是梅克林格提督家的呢。”

    “咦?不是說性格上比較像畢典菲爾特嗎?”

    “因爲他們兩姐弟在來這裏之前,所學的專業,一個是美術,而另一個是音樂。估且不論姐姐的畫了,弟弟的確是非常出色的小提琴手,連我這種粗人都會被感動呢。

    旁邊的羅嚴塔爾皺了一下眉:“她還會畫畫?”

    米達麥亞輕咳了聲,“你最好還是不要有什麽期待比較好。”

    羅嚴塔爾想到每天那些吃也不是扔也不是的便當,露了個“我瞭解了”的表情,閉了嘴。

    那之後,羅嚴塔爾去米達麥亞府上做客的時候,發現後院的樹上挂著一個沙包。

    “呵,沒想到你現在還保持著打沙包的習慣?”金銀妖瞳的元帥饒有興趣地問著自己的好友。

    被問的人則抓了抓頭髮:“啊,是小桀挂上去的。她拿來發泄用。老實說,我有時候看著她打,倒是會很有危機感。覺得自己自從升了將官之後,就把搏擊技術給放下了。所以偶爾也會練習。”

    “她令你有危機感?你跟她交過手嗎?”

    有著蜂蜜色頭髮的年青元帥很老實地回答:“嗯,打過一次。單就格鬥來說,我完全不是對手呢。”

    “咦?她居然能打贏你?”羅嚴塔爾嚇了一跳,雖然他也曾見過那少女一兩次出手,但他更瞭解米達麥亞的能力。

    “不是居然啊。雖然這樣說很不甘心,但我這邊拼盡全力,而小桀她完全是在玩啊。”米達麥亞歎了口氣,“動作敏捷,速度和力度都毫無挑剔之處,而且出手刁鑽,乾淨利落。跟那些騙人用的花架子女子防身術完全不一樣,她那個,絕對是身經百戰才磨練出來的實用型格鬥技呢。”

    羅嚴塔爾好一會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問:“你覺得她在說謊嗎?”

    “什麽?”

    “也許她的確是一名軍人。”

    米達麥亞靜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我想沒有。就算曾經是,也應該很快就被除名了。我覺得,就算是兩千年前,也沒有哪個部隊會接受這麽不靠譜的軍人。”

    羅嚴塔爾想了幾秒鐘,贊同地點下頭。

    以羅嚴塔爾的經驗來說,他非常瞭解少女們可以輕易對某個長相出衆性格特別或者幫過自己的男人有好感甚至迷戀的心態。他也非常擅于應付這種少女。通常情況下,只要不理她們,過一陣她們的熱情自然就消退了。又或者只要讓她們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大半就會自行躲開了。若是對方不介意,那麽如果對方的長相與性格在自己的守備範圍內,玩玩倒也無所謂。

    但這次好像行不通了。

    米達麥亞家的那名少女很明顯是一副不論怎麽樣也會糾纏下去的表情,而且,他也完全沒有要跟她玩玩就算的意思,就算不考慮米達麥亞這層關係,他也沒有多餘的心情了。有自家那個立典拉德家的女人已足夠勞神。

    於是他問那名少女:“你到底喜歡我什麽?長相?”

    “嗯,喜歡。”

    “身材?”

    “嗯,喜歡。”

    “地位?”

    “嗯,喜歡。”

    “那麽,喜歡我這雙據說是不祥之兆的眼麽?”

    她只是微笑,然後湊上去,輕輕地在他兩隻眼上都吻了一下,道:“最喜歡了。”

    他看著她,繼續皺眉:“你家大哥沒有告訴過你我是怎麽樣的人嗎?我呢,不打算結婚,更不打算要小孩,也不可能跟任何一個女人長相廝守,舊情人的數量大概可以從奧丁排到海尼森。”他繼續道,“這樣你也喜歡嗎?”

    少女輕咳了聲,小小聲道:“除了數量之外,聽著好像是在說我自己嘛。”

    如果羅嚴塔爾肯去向少女的弟弟詢問的話,就會知道少女這句話絕不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所勾搭的男人,就算在量上達不到羅嚴塔爾的標準,在質上,卻絕對還要高出一個檔次。普通高中生,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偵探和怪盜,妖狐和吸血鬼,壬生狼和陰陽師,死神和變態……足夠令任何一個正常人跌斷下巴。

    但這些羅嚴塔爾當然不知道,所以他只是皺著眉想,這女孩子未免太愛逞強了吧?這種事情有什麽好攀比的?

    “那麽,你到底想怎麽樣呢?”他這樣問。

    那少女輕笑著回答:“不怎麽樣啊,我只是喜歡你嘛。如果你也能喜歡我,那當然就更好,如果不喜歡,那也無所謂。我之前說過對元帥可以逆來順受,但我也不會太虧待自己。你和別的女人纏綿的時候,我說不定也會去另找一個帥哥來約會。畢竟忠誠這種東西,一定要雙方對等時才會有效嘛。”

    羅嚴塔爾怔在那裏,彼此都另有情人的女人,他不是沒有交往過,但卻沒想到會有人這般直白地說出來。一時反而不知怎麽回應。而且,心底甚至隱隱有絲失落。

    也許男人都這樣,喜歡自己到處獵豔,卻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就算是曾經或者還不算是自己的女人,四處留情。喜歡自由自在,但卻會對一臉不在乎放自己自由自在的女人覺得不爽。

    不過,他想她最後那句話到是說得沒錯。

    如果想要他絕對的忠誠,至少,應該給他絕對的信任吧。

    羅嚴塔爾的目光追逐窗外遠遠飛過的白鳥,心思顯然已不限於男女之事。

    米達麥亞元帥是帝國軍內公認的模範丈夫,只要條件允許,每天都會回家去吃夫人做的晚餐。

    但是這次米達麥亞夫人留在奧丁,並沒有跟他一起來費沙,而元帥依然每天都按時回家。並不像以前一樣和同僚們一起在俱樂部裏喝酒,所以提督們都覺得很奇怪,當他們從羅嚴塔爾元帥口中聽說米達麥亞元帥新認的妹妹非常熱衷於料理的時候,這些奇怪的詢問就變成羡慕甚至嫉妒的言論。

    “什麽嘛,真是好運的男人呢。”

    “就是說啊。有個溫柔賢惠的老婆已經夠讓人羡慕了,憑空撿了個妹妹,看來也是淑女呢。”

    旁邊的羅嚴塔爾差點被口裏的紅酒嗆死。偏偏旁邊有個傢夥還在說:“啊,真想吃吃看呢,米達麥亞元帥妹妹的料理。”

    真的這麽想的話,每天中午去我那裏吧,保證吃過之後會覺得至少有一萬種以上以前不屑一顧的食物會躋身美食之列。

    羅嚴塔爾正想這麽說的時候,居然發現米達麥亞推門走了進來。

    提督們圍上去問長問短,但宇宙艦隊司令長官只是搔著他蜂蜜色的頭髮含糊其辭地應付過去了。

    之後一連幾天,米達麥亞都在俱樂部呆到很晚,甚至連中午也找了羅嚴塔爾一起去軍官食堂吃飯。


    羅嚴塔爾看著他空空如也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提著便當的雙手,很開心地問:“你家小貓終於對料理失去興趣了嗎?”

    “不,她只是……”米達麥亞說到這裏頓下來,輕咳了一聲,非常同情地看了羅嚴塔爾一眼。

    於是身經百戰渾身是膽被喻爲帝國雙璧之一那個金眼妖瞳的年青元帥就莫明其妙打了個寒戰。

    也許是戰爭之外的共同話題實在太少了,當畢典菲爾特在俱樂部裏說“今天看到了傳說中的米達麥亞的妹妹”時,在場幾個年輕的提督都圍上來,問怎麽樣。

    “是個美人哩。”畢典菲爾特這樣說著,自己又皺了眉補充,“不過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印象最深的倒不是長相,總覺得,就好像什麽突然從山裏跑出來的動物一樣。”

    “那是什麽形容啊?”

    “你自己看到時就知道了。”

    旁邊繆拉插嘴道:“上次聽到羅嚴塔爾元帥也說她是只小野貓呢。”

    “咦?羅嚴塔爾元帥已經出手了嗎?”

    繆拉靜了一會,道:“不,我想應該沒有。如果沒有要結婚的打算,我想他應該不會隨便動那個女孩吧。雖然只是收養的,但米達麥亞元帥對她的疼愛可是有目同睹。就算是那個男人,也多少會有點分寸吧。”

    “說得也是。”

    “說到米達麥亞元帥……”畢典菲爾特頓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

    當被同僚詢問爲什麽發笑的時候,這位橙色頭髮的猛將答道:“你們不會覺得很有趣嗎?哥哥是狼,而妹妹居然是貓。”

    所有人都靜了一下,然後就一齊笑起來。

    那之後,“疾風之貓”的外號便不脛而走地傳遍了整個費沙。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25 19:11
[番外]宇宙曆800年的瑣碎紀事

    得知艾爾-法西爾的獨立革命政府逮捕了米達麥亞的弟弟和妹妹的時候,伊謝爾倫革命預備軍司令官楊威利正在喝著由妻子兼副官遞上的紅茶。在幾乎連杯中的紅茶都要灑出來的驚愕之後,黑髮黑眼的提督輕咳了聲,問:“是以什麽罪名逮捕的?”

    站在那裏回話的伊謝爾倫要塞防禦指揮官先寇布微微偏了一下頭,道:“大概,就是‘米達麥亞的弟妹’這樣的罪名吧。”

    楊威利放下手裏的茶杯,道:“這還真是個叫人意外的消息。不過,我倒是第一次聽說米達麥亞有弟弟和妹妹呢。”

    “因爲他們並沒有在帝國軍中或者新銀河帝國政府裏擔任什麽職務。聽說是不久前才被米達麥亞收養的孤兒。”

    楊將頭上的扁帽摘下來揉了揉,歎了口氣:“平民嗎?那些政治家們到底在想些什麽東西啊?”

    “不管他們想什麽,我覺得提督你至少應該感謝他們沒有第一時間把那些想法付諸現實,而是把那對姐弟直接送來伊謝爾倫要塞。”話雖然是這麽說,但不論先寇布的語氣還是表情,都沒有一絲感激的意思。

    楊也只能苦笑著點點頭。“已到了嗎?”

    “到了,我剛剛才去見過他們。”

    “怎麽樣?”

    “是美人。”

    楊怔了一下,擡起眼看著面前的防禦指揮官,皺了一下眉。而後者完全無視司令官的表情,微笑著補充:“是我喜歡的那類型。”

    楊又歎了口氣,“好吧,我完全相信你在那方面的判斷,但你能不能換個角度來描述一下?”

    “普通的平民少年吧。和尤利安差不多大年紀。男孩溫順乖巧,女孩牙尖嘴利。”先寇布回想了一下,道:“那個男孩一直沒開口,女孩倒是很有趣。與其說是帝國高官的家屬,倒更像是在民主自由風氣下長大的小孩呢。”

    “哦?這還真叫人覺得意外呢。”

    “那麽,意外完之後,閣下要怎麽處置他們呢?”

    被先寇布這樣問了之後,黑髮黑眼的提督再度皺起眉來,搔了搔自己的一頭亂髮。

    “是啊,要怎麽處置呢?”

    *****

    伊謝爾倫要塞後勤部維修組被叫去修理薔薇騎士團搏擊練習室的牆壁時,每個人都愣在那裏。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指著合金牆壁上凹進去那個直徑至少在一米以上的大坑,睜大了眼問:“這不是搏擊練習室嗎?你們難道在這裏開了炮?”

    林茲上校輕咳了聲,“的確是徒手打出來的。”

    維修組的人顯然不信。

    其實林茲自己到現在爲止,也很難相信。

    後來他跟先寇布中將聊天時,回想起那一幕也都心有餘悸,長歎了聲道:“還好歐陽小姐不是帝國軍人,要跟她對戰的話,真是想想都太可怕了。”

    於是曾經和歐陽交過手的先寇布也只好點頭附和。“是啊。雖然很丟臉,但我還是要感謝她那天留了手啊。”

    林茲道:“說起來,我們是否可以請她來做薔薇騎士團的搏擊指導?”

    “那怎麽可以?”先寇布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就算大家能放下架子接受一個十幾歲小女孩的指導,也要考慮她的立場啊。”

    “立場?”林茲有點莫明其妙地問,“她到底是什麽人?”

    而他的上司的注意力卻似乎已不在這裏,只是訥訥地應了句:“是啊,什麽來頭呢?”

    *****

    看著那位有著紅茶一般漂亮顔色長髮的少女轉身離去的背影,尤利安學著他的監護人的樣子,把扁帽摘下來,抓了抓頭髮,重重歎了口氣。

    波布蘭從後面的轉角走出來,輕輕拍拍他的肩:“怎麽?又和卡琳鬥嘴輸了嗎?”

    尤利安苦笑著:“本來已不是她的對手,何況她現在還多了位好老師哩。”

    “嚇?她真的拜了那個女孩做老師嗎?在博擊之外也?”

    “嗯。”


    波布蘭靜了一會,又拍拍尤利安的肩,道:“不用擔心,說到好老師,你也有呢。”

    尤利安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波布蘭努力地挺起胸,擺出他最瀟灑的POSE來。

    尤利安的嘴角抽了兩下,說了聲“謝謝”,然後走了。

    *****

    米達麥亞看到關於歐陽姐弟被艾爾-法西爾獨立政府俘虜的通信文的時候,正值帝國軍與楊艦隊交戰的間隙。

    他當時正站在旗艦伯倫希爾的艦橋上,身邊站著同僚兼好友羅嚴塔爾,稍後一點,坐著銀河帝國的皇帝。

    通訊官念完之後,三人的臉色都變了一下。

    米達麥亞低低罵了聲:“小桀這傢夥到底在想什麽?”

    旁邊羅嚴塔爾也壓低聲音道:“你應該要問艾爾-法西爾那些傢夥到底在想什麽吧?”

    這時萊茵哈特喚了聲:“米達麥亞元帥。”

    “臣在。”米達麥亞連忙上前一步。

    “這件事,你覺得應該怎麽辦呢?”

    “既然到現在爲止,對方還沒有拿這件事來做任何交涉,微臣認爲,我們大可不必理會。”開口的不是米達麥亞,而是他身後的羅嚴塔爾。

    萊茵哈特掃了他一眼:“但是,萬一他們提出一些要求呢?”

    “對方是那個楊,應該不會……”

    “但那個楊最大的弱點,就是會被一些無聊又無能的政治家牽制啊。”萊茵哈特打斷羅嚴塔爾,這句話讓他自己想起之前的巴米利恩會戰,一臉不悅地說道,“這一點朕可是深有體會呢。”

    米達麥亞道:“萬一有這種情況出現,微臣希望陛下能交給微臣來處理。”

    萊茵哈特看了他一會,點了點頭:“好,朕答應你。”

    “多謝陛下,微臣一定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米達麥亞鞠了一躬,然後又道,“微臣想回到自己的旗艦上去,方便在前線指揮作戰。”

    萊茵哈特點頭同意了。於是米達麥亞行了個禮,退下了。

    萊茵哈特待他走出去之後,問:“羅嚴塔爾,你覺得,如果對方以歐陽小姐她們的性命做交換,要求米達麥亞退兵,他會怎麽樣?”

    “會直接開火。”羅嚴塔爾不假思索地回答。

    萊茵哈特點了點頭,頓了幾秒鐘,又問:“如果換成你呢?”

    “也會做同樣的決定。”羅嚴塔爾這樣回答,也頓了頓,補充:“而且對微臣而言,並沒有那種可能會被利用來作爲要脅的人。”

    萊茵哈特笑起來,“你是在說米達麥亞有沒必要的弱點嗎?”

    “不。”羅嚴塔爾這次靜了很久,才輕輕道:“也許我是在羡慕他也不一定。”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28 09:41
正文 引

    “歐陽桀,起床了。”

    聽到阿驁在外面踹門的時候,其實我已經醒了,正對著天花板發楞。

    我最近經常這樣,醒來時,總有一段時間不知身在何處,甚至不知自己是夢是醒。

    這不能怪我。事實上,我才剛剛從平安京回來,昨天早上睜眼的時候,看到的還是和室、櫻花和友雅殿的笑臉,今天就變成了臺燈、書桌和雪白的天花板。一時之間又怎麽可能那麽清醒?

    嗯,沒錯,雖然看起來是比較無稽一點比較難理解一點,但是從十八歲生日時我許了一個很異想天開的願望之後,第二天一起來,就發現我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我家還是我家,我弟弟還是我弟弟,我老媽和老爸也還是一樣的德性,可是,周圍的人卻完全不一樣了。鄰居是上杉達也,同學是南野秀一,散步能碰上亂馬,乘涼能看到基德,跳個井還能見到犬夜叉劍心晴明……我的生活裏從此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動漫人物,古今中外,環肥燕瘦,各個時段的動漫美人應有盡有。


    而我,卻在這光怪陸離繁華繚亂卻又似是而非的世界裏漸漸迷失,不知是幻是真,不知是夢是醒。

    “歐陽桀,快點給我起來。”

    阿驁在外面又重重地踹了一腳門。

    我歎一口氣,懶懶地應了聲,坐了起來。

    幸好,還有阿驁。這傢夥還在我身邊,還是一樣毒舌又彆扭地找我麻煩。否則我還真不知要怎麽辦才好。

    文藝一點說,阿驁是我在這世界裏唯一能確定的真實,是我的陽光和浮木,是比我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言歸正傳。正如前文提過的,我,歐陽桀,女,十八歲。老媽是家三流雜誌的編輯,忙得一星期也回不了一次家。老爸是常駐邊遠海島的海軍軍官,三五年也不太可能回來一次。孿生弟弟阿驁,是品學兼優的小提琴王子。而我不過是個擅長打架和花癡的普通高中女生。

    好吧,撇開十八歲生日之後發生的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來說,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很普通的。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28 09:42
正文 1.靈異事件?

    我在阿驁再次催促之後慢騰騰地起床洗漱,坐到桌前吃早餐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上次我的自行車丟了之後,還沒有再買。也就是說,我只能走著去學校。那麽——

    來不及了。

    我三口兩口把麵包塞進嘴裏,在阿驁“既然這樣,叫你起床的時候,就應該早點起來啊。”的嘮叨中沖回房去拎起包就要向外沖。

    就在這時,有個東西從我包裏掉了出來,重重摔在地上。

    我停了一下,撿起來看。是個小木盒。我認不出來是什麽木質,黑黝黝的,拿在手裏很沈,上面雕了圈古雅的花紋。

    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東西?難道是昨天平安朝帶回來的?那豈不是一千年以上的古董?裏面是什麽?沒有摔壞吧?

    我連忙打開來看,還好,裏面只是一張符咒。雪白的紙,上面鬼畫符似的寫著些我看不懂的東西。但應該是摔不壞的東西吧。

    這種東西的話,應該是晴明給我的吧?但是爲什麽不直接給我?要悄悄放在我包裏?若是別的東西,剛剛豈不是摔壞了,那多可惜。

    不過,這到底是什麽?平安符嗎?爲什麽要用這種盒子裝?一般不是用個小布袋嗎?那個人……眼前浮現出大陰陽師笑得像只狐狸的臉,我歎了口氣,算了,反正不回去問他,大概也不知是做什麽用的。

    阿驁又在下面叫:“喂,遲到了。真是搞不懂你,一時火燒屁股一樣,一時又磨磨蹭蹭……”

    我連忙應了聲。把符紙放回那個盒子,丟到抽屜裏。然後拎著包沖下樓。

    結果還是遲到了,但是學校裏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根本沒人有空理我。一路上走來,學生們三五成群地竊竊私語,連老師們也一臉沈重。平常看我非常不順眼的英文老師也只隨手揮揮就讓我回座位了。而且他好像也沒什麽心思上課一樣,大家在底下交頭結耳也不管。

    我順手戳戳南野的背,問:“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他的聲音雖然像平常一樣,但是不知爲什麽,我總覺得他好像有點緊張。


    我皺著眉打量他,他斜了我一眼,很快轉過頭去。倒是園子換了座位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哎呀,歐陽你不知道嗎?”

    “什麽?”

    “我們學校鬧鬼啊。”

    “嚇?”我怔怔地眨了眨眼。

    園子壓低了聲音,“聽說自從上星期二年級有個學生墜樓死了之後,就發生很多奇怪的事情。”

    二年級的學生墜樓?是說高里那次嗎?我一下子來了興趣,抓著她問:“什麽什麽?”

    園子興致更高,熱切地說:“像醫務室半夜裏有人走動啦;明明沒有人,音樂教室的琴卻自己會響啦;游泳池裏有白色的手啦……”

    醫務室……我一想到校醫是那個櫻塚星史郎,就覺得發生什麽事情也不奇怪,何況只是有人在走。至於游泳池,我們學校沒有室內游泳池,這個時令游泳池早就沒在用了,大概是說夏天的事情吧。那個時候,高里還在,應該是汕子。音樂教室我幾乎從來沒去過,不知是什麽事情。

    我一邊在想,園子還一邊繼續在說:“總之出了很多事,又有人受傷。搞得人心惶惶,最近好多人都不到學校來了。聽說校長很著急,請了專業的除靈師來呢。”

    “嚇?除靈?”

    “是啊,一大早就來了呢,還找了一些人去問話。所以現在大家都在說這個事情。”

    “那除靈師是什麽人?”

    “不知道呢,聽說很年輕哦——”

    這時南野輕輕咳了聲,我轉頭去看著他,原來他在緊張這個嗎?他應該不至於會怕這種人類的除靈師吧?

    這時講臺上的老師重重咳了兩聲,園子吐吐舌頭,回去自己的位置。我又戳了戳南野的背,湊過去壓低聲音問:“喂,你在擔心什麽?”

    他沒回頭,低低道:“沒什麽。”

    “反正那些事也跟你沒關係吧?”

    他沒理我,倒是達也很奇怪的瞪了我一眼。我嘿嘿笑了聲,靠回椅子上。

    結果老師重新開始講課沒兩分鐘,就有個男生敲敲門進來,向老師行了禮道:“您好,打擾一下,我是學生會的面堂,想找歐陽桀學姐有點事。”

    我怔了一下,找我?

    這男生一身白西裝,黑色短髮梳向腦後,但是兩鬢又各有一小撮翹著,也算得上是濃眉大眼,但在這個到處都是帥哥的世界裏,卻也沒什麽特色,頂多也就是個三流小配角的樣子。他剛剛說他叫什麽來著?

    我正在想這人是誰,老師已點點頭:“歐陽,你去吧。”

    於是我答應了聲,走過去。他又向老師鞠了個躬,很紳士地側過身,讓我先走。動作倒也還算優雅。我側頭看著他:“你剛剛說你叫什麽來著?”

    “面堂。”

    姓這個的人物,我只能想到一個。面前這人的話……我打量他,過了半晌,試探性地問:“面堂終太郎?”

    他擺了個很得意的POSE:“正是。果然連三年級的學姐也聽說過我嗎?”

    果然是嗎?我扯動嘴角,打了個哈哈:“你是學生會的嘛。”

    “像我這麽英俊瀟灑年少多金的男生,就算不進學生會也會被女生們仰慕吧?”

    仰慕個鬼了。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找我什麽事?”

    “啊,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校長請了除靈師來學校除靈,他們把我們把所有和靈異事件有關的人一個個帶過去談話。”

    “和靈異事件有關?”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我應該沒做什麽和鬧鬼有關的事吧?準確地說,我最近心思都不在學校裏,墜樓事件發生的時候,我根本連人都不在。爲什麽要找我?

    但是面堂的態度很確定:“嗯,走吧,他們還在等著呢。”

    才走近那間會議室,就聽到高見澤的聲音在大吼:“你們要我說幾遍才明白?那孩子絕對不是什麽妖怪。他是我的學生,我不准你們這樣血口噴人!”

    好難得。高見澤居然會這麽生氣。我忍不住推門進去看。

    結果門一開,所有人的目光便刷的集中過來,我也愣在那裏。會議室裏擺了一大堆的儀器,高見澤一臉怒氣地坐在會議桌旁邊。他對面坐著一個穿著件黑色套頭毛衣的黑髮少年,膚色蒼白,眼睛漆黑,一臉冷若冰霜的表情。少年身邊放著一台手提電腦,有個同樣黑衣黑髮的高大男子正在敲鍵盤,臉被電腦擋住,看不清楚。再旁邊是個留著齊耳發長相可愛做普通高中生打扮的嬌小少女。靠窗站著個身材修長的男子,黃色的頭髮在腦後束成馬尾,穿著件暗紅色的夾克。他身邊站了個一看就是西方血統的金髮男生,倒是笑眯眯的。然後還有個美豔大姐,坐在離他們稍遠一點的地方,這時正在不耐煩的將自己一縷垂到前面來的長髮拂向身後。

    我感覺自己眼角微微有些抽。

    原來真的是找了專業的除靈師來呢。狩靈師,陰陽師,和尚,神父,巫女一應俱全。

    黑衣黑髮臉色蒼白的狩靈師擡起眼來看著我,微微皺了一下眉,冷冷道:“這位是?”

    我還沒開口,面堂已介紹道:“是下一個要見的歐陽學姐。”

    “既然來了,那就請坐吧。請稍等一下。”他的用詞雖然還算禮貌,但語氣卻分明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樣子。我扯動嘴角,勉強笑了笑,大家叫他小戀還真是一點都沒叫錯。

    “等一下。”高見澤看著我,皺了一下眉,“爲什麽把歐陽也叫來了?她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我說你們鬧夠了沒有?他們只是普通高中生而已……”

    小戀打斷他,並沒有回答,只繼續自己的問題:“聽說高見澤老師也被攻擊過?”

    高見澤道:“沒有的事。”

    小戀道:“聽說是騎車的時候,機車突然不受控制了?”


    高見澤的聲音又大起來:“都說過沒有的事了。那次只是個意外,是我精神不集中才會那樣的。對了,當時歐陽也在場的。”他轉向我,“對吧。”

    意外嗎?那次真真正正是被攻擊呢。不過,高里都走了,說那個也沒什麽意思了吧。我笑了笑:“是,老師那段時間的壓力太大了。”

    “哦?”小戀挑起一條眉來看著我。於是我就甜甜地笑給他看。

    他卻垂下眼去。“高見澤老師,您可以回去了。謝謝您。”

    高見澤站起來,很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向小戀他們道:“我是不知道爲什麽校長會相信什麽幽靈鬼怪之類的無稽之談。你們最好適可而止——”

    我笑,拉拉他的袖子:“好啦好啦,老母雞一樣,不帥了哦。”

    他歎了口氣,皺了眉,重重地叫:“歐陽!”

    “放心啦。我沒脆弱到會因爲這種事情有心理陰影啦。走吧走吧,不要妨礙我和小帥哥說話。”

    “歐陽桀!”

    我捂住耳朵:“好嘛,對不起啦,老師。下次我會注意的。”

    他很乏力地白了我一眼,走出會議室。

    會議室裏剩下的人表情各異的看著我,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於是我只好主動開口:“呐,叫我來做什麽?”

    小戀首先回過神來,聲音依然冷淡:“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涉穀一也,受雇來調查這裏的靈異現象,有些事情想請教你。”

    “嗯。什麽?”

    “你身邊有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很多啊,自從我生日過後,我身邊就沒發生過多少正常的事。不過,我想,願望實現了,養過只妖狐,去過平安朝唱歌給晴明聽,見過劍心和齋藤一決鬥……諸如此類的事情應該不是他們想知道的才對。於是我笑了笑,搖搖頭。“沒有。”

    小戀道:“聽說你在那個叫高里要的男生失蹤之前,和他走得很近?”

    “啊,算是吧。”

    其實也不算很親近吧,只是別的人都不願意接近他,我自然也就算是親近了。

    “那麽,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麽?”

    感覺大了,我差點沒讓汕子和敖濫弄死。但是前面既然都決定不說了,這裏自然也否定。“沒有。”

    小戀皺起眉來:“那麽,你覺得高里要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個溫柔的好孩子呢。”我想起來那有著溫潤眼神的黑麒麟,輕輕歎了口氣,“很可憐的孩子。大家都不願意接近他,他總是孤零零一個人,現在人都走了,你們還揪著他不放做什麽?”

    “走了?”

    呀,說錯話了。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我身上來,我勉強笑了笑,補充說:“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嘛。有人來接他,自然就回去了。”

    “他這麽告訴你的嗎?”

    “嗯,就算是吧。”

    “就算?”小戀的神色越發冷峻,“從剛剛開始,你的態度就很不明朗呢。到底隱瞞了什麽?”

    我笑:“我連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能夠隱瞞什麽?”

    “不論你信不信,總之這學校有東西作祟是肯定的。甚至已經有人受傷有人死了,將來還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

    “所以才會請你們來的不是嗎?”我打斷他,輕輕地笑,“這正是你們的工作範疇不是嗎?難道你們以爲盤問我就可以解決這件事?”

    小戀沒說話,倒是旁邊的麻衣叫了聲:“歐陽小姐,調查和收集情報也是我們的工作之一——”

    小戀擡起一隻手來制止她說下去。

    “不要說我真的不知道什麽,就算知道,我不想說,那又怎麽樣?”我又笑,“你們是專業的不是麽?一個名偵探會因爲一個路人甲沒對他提供線索就抓不到犯人嗎?”

    “我知道了。”小戀輕輕點了下頭,“歐陽小姐可以回去了。謝謝你。”

    麻衣大叫了聲,“小戀。”

    “啊,那麽,就期待你們能夠順利地除靈了。”我站起來,揮揮手,走出會議室。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28 09:42
正文 2.我看起來像是靈能者嗎?

    從會議室出來之後,看到高見澤靠在走廊上抽煙,似乎很鬱悶的樣子。說起來,很少見他像剛剛那樣大發脾氣。平常對學生都是笑眯眯的,即使是我這樣的學生,也是在很過份的時候才會被吼兩聲。他似乎真的是很維護高里呢。

    於是我走過去,笑道:“哎呀,老師,在這裏抽煙可是會被人發現的哦。”

    他轉過身看著我,向會議室方向擡了擡下巴:“怎麽樣?”

    “啊?”我回頭看了一眼,“你說那些人啊?”

    “嗯。”

    “除了林先生之外,全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高見澤一愣,連手裏的煙都掉下來,然後立刻皺著眉罵:“笨蛋,誰問你這個了。”

    我笑:“那你問什麽?”

    他又白了我一眼:“算了,看你這樣子,大概也沒什麽事。”

    我繼續笑:“高見澤老師真是好老師呢。”

    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煙,掐滅了,又白了我一眼:“你又做了什麽好事?”

    “耶?爲什麽這麽說?”

    “不然爲什麽突然跑來拍馬屁?”

    “不是突然啊,我一直都這麽覺得呢。”我又笑了笑。

    高見澤轉了個身,伏在窗臺上往下看,長長歎了聲:“老實說,一開始做老師,只是在跟家裏鬥氣罷了,但是在學校裏越久,就越覺得我真的很喜歡做老師呢。”

    “因爲有很多穿迷你裙的高中女生嗎?”我說,依稀記得這貌似是哪個人物跑去當老師的理由。

    高見澤一掌拍在我頭上,提高聲音叫了句:“歐陽——快點給我回去上課了。不要又趁機偷懶。”

    “是。”我拖長聲音應了聲,身前走了幾步,轉過頭來笑了笑,“謝謝你,老師。”

    他頭都沒擡,只揚了一下手。

    回教室就被人圍住七嘴八舌的問,到底什麽事。我隨口敷衍了幾句,就回了自己的坐位。

    “沒事吧?”達也問。

    “嗯。”我點點頭,“只是找我問高里的事情。”

    “高里?前一陣失蹤的那個二年級的?”

    “嗯。”

    達也皺起眉,看著我,有些憂慮的樣子:“聽說那小子有些奇怪,凡是接近他的人都會出事,你怎麽會認識他的?”

    “都是美術社的成員啊。”我伏到桌上,“不用擔心啦。我這不是根本沒什麽事嘛。這世上哪有那個多幽靈鬼怪。都是那些人在裝神弄鬼而已。”

    “說得也是。”達也打了個哈哈,做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前面南野扭過頭掃了我一眼,好似歎了口氣般:“你最好小心點。”

    我怔了一下,剛想追問,他卻已扭過頭去。

    我好不容易等到午休時間,抓住他問:“你叫我小心是怎麽回事?”

    南野左右掃了一眼,道:“去吃飯吧。”

    “好。”我連忙抓起便當盒跟著他走出去。

    “怎麽了?你知道些什麽?學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魔界的門打開了嗎?有大妖怪跑來了嗎?”剛剛在樹下的草地上坐下來,我就迫不及待地問。

    南野瞟了我一眼,打開自己的便當盒,不急不徐道:“沒那麽嚴重。”

    我有點泄氣,也打開便當來吃。

    南野繼續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最近學校裏的確是聚集了不少靈。這類東西,如果沒有固定目標的話,一般情況下比較喜歡挑有靈力的人下手。對方的靈力越高,它能獲得的力量也就越大。但是,它們也會衡量自己的能力,不會貿然對很強大的人出手,所以,你這種半調子的傢夥,估計會第一時間成爲他們的目標。”

    “耶?半調子?”我怔了一下。我應該連半調子都不是吧?所謂能看到過去什麽的,都只是藉口啊。

    他擡起眼來打量我:“應該有很強的靈力,但是完全沒有開發,也不知如何運用,你這種不叫半調子叫什麽?”

    靈力?我有那種東西嗎?我應該只是個很普通的人吧?幽靈什麽的也只是在有靈力的人身邊才能看到,那不是我自己的能力吧?我繼續發楞。

    “所以,你自己小心點。最好還是把你那寵物帶在身邊吧。”南野說完繼續吃飯。

    我的寵物?

    他在說……阿天?

    我繼續楞在那裏,過了一會聽到南野說:“有我不想接觸的人過來了,我先走一步。”

    我回過神來,他已經站起來,向我點了一下頭,拎著自己的便當盒就走了。

    他不想接觸的人?誰啊?我皺了眉,四下裏張望了一下,就看到和尚和麻衣走過來。原來是這兩人啊。雖然不知他們是不是能看出南野的真身來,但是畢竟是靈能者,南野只怕也是不想多惹麻煩吧?

    麻衣老遠就揚起手來向我打招呼:“歐陽小姐,你好。你在這裏啊。”

    我也就揚了揚手:“你們好,找我?”

    她搖了搖頭:“那個,其實,我們是來看這棵樹。”

    “哦。”我叼著筷子,轉身看向我身後的樹。那是棵櫻樹,紫褐色的樹皮,這時櫻花早已落盡,怎麽看也很正常啊,枝繁葉茂的。我問:“這棵樹怎麽了?”

    麻衣道:“聽說到了晚上會說話。”

    “嚇?說什麽?”

    “好像是什麽‘櫻花爲什麽是紅的’‘因爲地下埋了屍體’之類……”

    她話還沒說完,我一嗆,幾乎要被口裏的飯噎死。

    “啊,歐陽小姐!”麻衣連忙蹲下身來,輕輕拍我的背,“你還好吧?”

    我咳了幾聲,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那人只是沒看到說話的人而已吧?樹怎麽可能說話?”

    麻衣還沒說話,和尚已點了點頭,道:“看來的確是這樣了。這裏應該什麽也沒有。”

    應該吧,就算星史郎那個變態真的殺了人,也不可能就埋在這種地方吧?

    “嗯。白跑一趟呢,真辛苦。”我笑笑,“中飯吃過了嗎?”

    “還沒呢。”和尚捂著肚子,長歎了聲,“小戀的個性本來已經很認真了,今天還從歐陽小姐你這裏受了刺激,一副恨不得馬上就把事件了結的樣子。”

    “耶?有嗎?”麻衣說,“我倒是沒覺得他和平常不一樣啊。”

    我笑了笑:“那是因爲他長年一副撲克臉喜怒不形於色吧。”

    “沒錯,所以要有大叔我這種人生閱歷才看得出來啊。”和尚伸手揉了揉麻衣的頭,“你還有得學呢。”

    我笑了笑,開始收拾自己的飯盒。“那麽,祝你們好運。”

    “等一下,歐陽小姐。”麻衣連忙叫住我。“那個……有關高里同學的事……”

    我挑起眉來:“那個不是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嗎?”

    “小戀說話的態度或者的確是不好,但是,我們是很真心的希望歐陽小姐能夠幫忙。”麻衣雙手合十地陪著笑,“不論對歐陽小姐,還是對高里同學,我們都絕對沒有惡意。但是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鬧鬼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所以,儘量瞭解更多一點這學校發生的事情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拜託了。”

    這學校發生的事情?我站在那裏,望向遠處的操場,更遠處的教學樓。老實說,我都未必真的瞭解啊?雖然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差別,但是裏面的人卻全部換光了。藏馬成了我的同學,高見澤是我的老師,連校醫也變成了那個星史郎,這裏,真的還是我念了三年的學校嗎?

    “歐陽小姐。”麻衣又叫了聲。

    “好吧。”我歎了口氣,“但是,可能真的對你們沒什麽幫助就是了。”

    麻衣一副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的表情。“真是太謝謝你了。”

    再回到會議室的時候,發現多了兩個人。一個是留娃娃頭的和服美少女,一個是頭髮中分戴眼鏡笑眯眯的少年。原真砂子和安原修居然也來了。

    小戀看到我,很明顯地皺了一下眉。

    麻衣連忙道:“是我拜託歐陽小姐來的。我想,多知道一些東西對我們總沒有壞處。”

    他又皺了眉,倒沒有多說什麽。於是我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呐,你們想知道什麽?”

    小戀板著張臉很久沒開口,別的人又似乎一時不知要問什麽,於是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倒是安原過來笑眯眯地問:“這位是?”

    我也笑:“歐陽桀,本校三年A班學生。”

    “噯,歐陽這個姓好奇怪啊。”

    “因爲我是中國人。”

    “啊?中國人?”

    那邊所有人居然不約而同的看向林,一個個很詫異的樣子。

    我有些不解:“怎麽了嗎?”


    “林先生也是中國人啊。”

    “耶?”我嚇了一跳,他是中國人嗎?我倒是不知道呢。印象裏只是個有點神秘不擅言辭的沈默冷面大叔而已,居然是中國人嗎?

    “怎麽了?”麻衣問。

    “啊,沒什麽,只是難得見到同胞啊。”我打了個哈哈,“請問這位老兄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林興徐,香港人。”林看了我一眼,言簡意賅地回答。

    他的名字讓我楞了半響,終於還是忍不住噴笑起來,幾個人都很詭異地看著我,一臉“這人是不是有毛病”的表情。

    我好不容易止住笑,正色道:“請問林則徐林大人是你什麽人?”

    林頭上一排黑線挂下來:“歐陽小姐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我忍不住又笑起來,幾乎就想捶桌。說不定這人從小到大,一直被人開這樣的玩笑,所以才跑來日本吧。

    這時聽到安原在問麻衣:“你聽懂他們在說什麽了嗎?”

    “好像,沒有耶。雖然好像每個字都能聽懂,但是……卻不明白什麽意思呢。”

    “可是歐陽小姐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林先生也很奇怪。”安原摸摸自己的下巴,“是中國人才懂的幽默嗎?”

    我本想要解釋的,卻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愣在那裏。

    我是中國人沒錯,可這是哪里?日本嗎?

    但我家是在原來的地方沒錯,學校也是在原來的地方,所有的建築街道也全都是我所熟悉的。難道日本有個一模一樣的地方?

    而且,我雖然喜歡日本的動漫,卻從來沒有學過日語,離開字幕就完全看不懂。但是,我跟這些人交流,從來就沒有過語言障礙。在這裏也是,去戰國也是,幕末也是,平安朝也是,甚至包括那個據說是夢但我卻覺得異常真實的埃及之旅。聽說讀寫,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爲什麽?

    這樣想著,突然就覺得心又亂起來。

    之前明明已經決定不管怎麽樣,即使是夢也好,只要做我想做的,照我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就好,但是……但是……

    一旦意識到這麽具體的問題上來,卻依然不自覺地困擾起來。

    我重重地歎了口氣,我還真是個婆婆媽媽不灑脫的人啊。

    “歐陽小姐?”

    “喂,歐陽小姐,你沒事吧?”

    我回過神來,看到安原湊在我面前,睜大了眼看著我。我眨了眨眼,他居然也跟著眨了眨。我忍不住笑起來,伸手就扯住他的臉往兩邊拉:“少年,這樣看一個女生可是相當不禮貌的哦。”

    “啊,痛痛痛。”他連聲叫道,“對不起,我知錯了,請鬆手。”

    我鬆開手,他刷的就退出好幾步,一面揉著自己的臉,一面抱怨:“呀,歐陽小姐好過份,居然突然出手欺負人。”

    “哦呀,那可真是抱歉了。”我笑,“要不要我好好疼愛你一番來做補償呢?”

    他又退了一步:“啊,不用了,好意我心領就是了。”

    和尚首先笑出來,過去拍了拍安原的肩:“喲,少年,這次好像踢到鐵板了呢。”

    安原居然很坦然地點點頭,“嗯,好像是我不太擅長應付的類型呢。”

    麻衣和綾子她們都笑起來。

    我跟著笑了聲,向林道:“改天去我家吃飯吧?”

    林怔了一下,擡眼看著我。我笑:“這邊很難吃到地道的家鄉家常菜吧?我媽和我弟弟手藝都很不錯哦。”

    “耶?”麻衣先叫起來,“歐陽小姐全家都來了這裏?”

    “嗯。算是吧。”老實說,我還真是不知道我家老爹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啊。我看了看他們,“你們要來的話,也歡迎哦。”

    “太好了。”

    “說起來,我好像還沒吃過什麽中國菜呢。”


    “其實有很多中國餐館吧?”

    “不過,還是比不上在中國家庭裏吃家常菜吧?”

    那幾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我帶著點笑容打斷他們:“不過,如果你們都去的話,要自己帶菜去哦。”

    “沒問題。”

    “等這個事件解決,我們就去吧。”

    “總算有人想起來我們還在處理事件中嗎?”小戀冷淡的聲音插進來,大家在同一時間噤了聲。

    小戀淡淡道:“閒聊完了的話,可不可以開始說正事了?”

    沒有人說話,於是他拿了個東西給我看。

    我接過來,很小的一個像木偶一樣的東西,有頭,有四肢,上面寫了“高里要”三個字。我皺了眉,問:“這是什麽?”

    “人形供養。”

    我不解地看向他,於是他解釋:“這所學校裏從很久以前就傳說著高里要是被詛咒的人,凡是欺負他責怪他的人都會出事,所以大家都很怕他。這次出事之後,這種恐懼更加的強烈,所以,有人做了這個人形,用來拜祭他供奉他,希望他不要找上自己。”

    我哼了聲:“可笑。”

    “的確是可笑的行爲。但是,正因爲他們的拜祭和供奉,幾乎這附近所有的靈都聚集過來了。”

    “那麽,你們除靈了嗎?”

    “還沒有。”小戀說,“事情的根本沒有解決,即使把這些靈除了,也還是會有別的再聚集過來。”

    “根本?”我挑了眉,晃了晃手裏的人形,“你說高里?”

    “正是。”他說,“最近這幾天的事情,雖然是那些靈搞出來的,但之前那些人的受傷卻毫無疑問全跟他有關係。他是學生們恐慌的根源——”

    “你不要說得太過份!”我唰的站起來,大聲打斷他,“高里他是個溫柔乖巧的孩子,那些事情——並不是他願意的,他根本不知情,他根本控制不了!”

    小戀聽著我吼完,依然淡淡道:“那麽,他現在在哪里?還活著嗎?”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吸了口氣,坐回椅子上:“現在,應該在戴國了吧。”

    “戴國?”

    除靈組的人互相看了幾眼,各自搖了搖頭,於是小戀又問:“戴國是哪里?”

    “說起來,話就長了。”我笑了笑,“你們能夠相信這世上有另外一個世界嗎?一個不在我們正常學習所知道的範圍裏的世界。”

    安原也笑了笑:“有騎士,有魔法,有龍麽?”

    我聳了聳肩:“既然你們不信,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於是那幾個又開始目光交流,末了還是小戀先說話:“我信。”

    “真是好不甘心的相信呢。”我笑了聲,“呐,高里呢,就是那個世界的人。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他小時候神隱過吧?就是回去那個世界了。他在那個世界裏是個很重要的獨一無二的人。所以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有人要殺他,他好不容易逃到這邊的世界來,能力卻被封印了,那邊的記憶也完全喪失了。之後那些欺負他的人受傷,是跟著他過來的使令做的。”

    “使令?”

    我本來已經儘量將事件簡單化了,結果還是出現不能理解的詞語了嗎?我皺了眉,道:“大概,類似於式神之類的東西吧。”見他們表示這個知道是什麽之後,我繼續說,“他們只聽命于主人,但是因爲高里的能力被封了,並不能給他們任何命令,於是他們就依照自己的本能去保護高里。任何傷害他的人,任何讓他難受的人,都是他們的敵人。”

    “原來如此。”

    麻衣微微皺了眉,道:“不知爲什麽,有一種很悲傷的感覺。那麽,高里同學又回去了那邊的世界了麽?”

    不知她感覺到了什麽,反正我自己是每次一想到高里,就忍不住有一種心疼。那樣讓人忍不住想多疼愛他的孩子,卻偏偏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我歎了口氣:“應該吧。”

    “應該?”

    “我不知道啊,他走的時候我又不在,所以只是猜測而已。”我頓了一下,補充,“但是,他跟一個人約定好了,一定會回去那個人身邊的。”

    大家都有一會沒說話。

    然後小戀拍了拍手,道:“那麽,接下來就是除靈的工作了。”

    意思就是,他相信高里的確已經不在這裏了嗎?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舉起手來,打斷他的部署:“那個,你相信這個故事了嗎?”

    小戀斜了我一眼:“你在騙我們嗎?”

    我怔了一下:“當然沒有。”

    “那我相信高里已經不在這個世界又有什麽問題?”

    我又楞了一下,忍不住笑起來:“說得也是。不過,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

    “什麽?”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們覺得,我看起來像是有靈力的人嗎?”

    除靈組的人又安靜下來,一個個很仔細地打量我。

    和尚先開了口,道:“看起來的話,的確是不像。”

    就是嘛,之前紅蓮也說我完全沒什麽靈力啊。一定是南野神經過敏。說不定他因爲見過我被妖怪砍傷又養過只妖怪,所以誤會了。我怎麽可能是什麽靈能者?

    我頭還沒點下來,紮著馬尾的和尚又補充:“不過,有沒有靈力這種事情,不是光看就能看出來的啊。”

    “就是啊。”綾子附合,“就好像我們之前完全不覺得麻衣是靈能力者,結果她不但是,而且很厲害啊。”

    一邊真砂子也微微用袖子掩了嘴,輕輕道:“也有些人看起來好像很強,結果一次忙也幫不上呢。”

    綾子頭上立刻有青筋爆出來,“你說什麽?”

    “綾子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真砂子!”

    我沒再理會他們例行公事的爭吵,靠回椅背上,長長歎了口氣。這樣的回答,不是跟沒答一樣嘛。

    那麽,到底是有靈力,還是沒有呢?
lkarenl 發表於 2008-10-28 09:43
正文 3.那有什麽可怕的?

    晚上老媽居然按時下班了。我和阿驁雖然很詫異,但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還是很開心。

    我順便就跟他們說,我認識了新朋友,最近可能會請他們回家來吃飯。

    老媽一口答應。“我跟你爸經常不在家裏,只剩你們姐弟倆,冷冷清清的。多找些朋友回來玩也好。”

    阿驁瞟了我一眼:“什麽人啊?”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嘛。”

    他哼了聲,低頭吃飯。

    老媽笑了笑:“阿驁偶爾也應該帶朋友回來玩嘛,上次好不容易帶了朋友回來吃飯還吵架了吧?”

    “上次?”阿驁楞了一下,扭頭看著我,然後就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腳。

    我疼得一呲牙。又關我什麽事?哪個上次?

    老媽又笑起來:“這一點來說,阿驁你要學學小桀呢。要多和人交流才行,男孩子太內向會找不到女朋友啊。”

    阿驁板著臉,應了聲。在桌下又是一腳踢過來。我連忙閃開。

    老媽好像沒注意到我們的小動作,又道:“對了,這個周末你們有事嗎?”

    “應該沒有吧?做什麽?”我問。

    “有家很棒的自然療養休閒會所這個周六開業,寄了邀請函給我。我們一起去吧?”

    “耶?”

    “兩天一夜,吃住玩樂,全部免費哦。”

    天下會有這麽好的事嗎?我和阿驁交換了個眼色,一起很懷疑地看著我們的娘。“爲什麽會請邀請你?”

    “其實,也不能算是邀請我啦,上面只是寫邀請《XX》雜誌的主編而已。估計是廣告性的邀請各媒體負責人吧。”老媽說,“這些你們就不用管了。總之,我們很久沒有全家一起出去玩了吧?這個周末就痛痛快快的一起去玩吧。”

    我說,老媽,如果算全家的話,是不是少了個人?

    但是她好像很興奮的樣子,我也就不好掃她的興,連忙答應下來。“好。”

    老媽吃完飯就上樓回房間了,我和阿驁收拾桌子,他陰沈著臉盯著我:“上次是怎麽回事啊?”

    “什麽上次?”

    “老媽說的那個。”阿驁將抹布往桌上重重一甩,“你是不是什麽時候又扮成我做了什麽?”

    我楞了一下,我扮成阿驁還被老媽發現?那是什麽時候?唔,和阿天吵架他回去那天?

    阿驁白了我一眼,很乏力的歎了口氣說:“我說,你這麽做到底有什麽好處?”

    “那天不是故意的啊。”我連忙道,“就是你跟三神出去演出的時候啊,我從你們學校回來還沒來得及換校服,老媽就回來了——”

    阿驁半信半疑地看著我,幸好這時門鈴響了。我逃也似地跑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居然是鈴木園子,毛利蘭,以及那個戴黑框眼鏡的僞正太柯南。

    我楞了一下。

    園子大咧咧地跟我打招呼,蘭則一副很爲難的樣子,小正太照例翻著三白眼,很不屑地斜眼瞟著園子。

    他們這個時候來找我,已經嚇了我一跳,等他們把來意說清楚之後,我驚得從沙發上跳起來,幾乎要打翻了阿驁剛剛端來的茶。

    “什麽?你們想去學校看幽靈?”

    “幹什麽叫這麽大聲?”園子賊賊地笑,“難不成,歐陽你也怕這個?”

    我點頭:“沒錯,很怕呀。”

    蘭立刻附和我:“你看,我都說不要去了。連歐陽也這樣說,還是放棄吧。我們回去好了。”

    園子挑了挑眉:“真是看不出來呢,原來會功夫的女生膽子反而比較小嗎?那有什麽可怕的?”

    如果你試過讓白汕子扼過咽喉讓妖怪吞進肚子讓怨靈對著脖子吹氣諸如此類的事情之後,還有膽量說這種話,那就算我服你了。

    我翻了個白眼。

    小正太哼了聲:“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麽鬼啊幽靈啊什麽的吧?大概不過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罷了。”

    “就是就是。”園子道,“所以,我們悄悄的去看一下有什麽關係?而且……”她笑得很曖昧,壓低了聲音向我道,“你不覺得那幾個除靈師很帥嗎?黑髮的少年酷得迷死人啦,棕發的那個也不錯,還有那個金髮的外國人,好可愛~~~~”

    我翻了個白眼,問小蘭:“你有京極真的電話號碼嗎?打給他,叫他把這個花癡女人帶回去啊。”

    “什麽啊,你有資格說我嗎?”園子反駁,“何況,人家還是最喜歡阿真了。別的帥哥,我也就是看看而已啊。”

    “是,是,你最癡心不二了。”我明顯敷衍地說,一面向外面揮手,“快點回去睡覺啦,說不定在夢裏還可以看到你的小真真哦。”

    “你真的不去嗎?不要後悔哦。”

    “嗯嗯,不會的。快點回去吧。”

    園子走到門口,又轉過頭來說:“歐陽一起去學校吧!你難道不想知道晚上的學校有什麽秘密嗎?”

    “不想。”

    “真是太乾脆了,你這樣也算是正常的高中女生嗎?”

    呃,正常的高中女生就應該幹這種事情嗎?

    我很乏力地看著他:“你到底爲什麽一定要拖我一起去?”

    “因爲……”她猶豫了一會,還是說出來,“有會功夫的人一起去比較有安全感。本來叫小蘭就可以了。但是誰知這傢夥一聽幽靈就腿軟了。所以,歐陽,一起去吧。人家真的很想去看那些帥哥是怎麽除靈的啊。”

    我說,剛剛是誰在說“那有什麽可怕的?”

    藏馬之前那麽提醒我,我雖然並不太相信,但還是覺得小心一點總沒錯,所以並不太想在這種時候去學校。不過後來架不住園子軟磨硬泡死拖活拽,還是去了。

    結果在校門口碰上面堂終太郎。

    那傢夥還是一身白衣,頭髮梳得油光發亮,要說和上午不一樣的話,就是他居然帶了把刀。面堂將我們攔下來,說今天晚上除靈師們在學校裏進入除靈,所以非相關人員禁止入內。

    “算了,我們回去吧?”小蘭拖拖園子,小小聲地說,“裏面陰森森的,看起來真的很可怕啊。”

    我連忙也點點頭。面堂這時才認出我來,微笑著打招呼:“呀,原來是歐陽學姐。”

    園子連忙擠到前面去:“啊,你們認識啊?這就好辦了。我的錢包忘在教室裏了,不去拿回來不行啊。”她扮了個很可憐的表情,“裏面有很重要的東西啊。而且人家身上一分錢也沒有,連晚飯都沒吃呢。”

    這種爛藉口也敢拿出來說,白癡也不會信啊,鈴木大小姐。

    果然小正太和小蘭都擺出不知說什麽好的表情來。

    我正打算轉身往回走的時候,突然聽到面堂說:“啊,這是樣嗎?那麽我陪你們走一趟吧。”

    這傢夥,居然信了嗎?

    他是白癡嗎?

    我一頭黑線的看著他,面堂擺了個很英雄的POSE:“幾位學姐就由我面堂終太郎來保護吧。”然後率先走進學校。

    園子很開心的說:“那就拜託你了。”拖了小蘭跟過去。

    我和柯南走在後面。小正太翻白眼瞟著前面的男生:“歐陽,你認識的人越來越奇怪了呢。”

    “是嗎?”

    “怪盜,有錢的大少爺,催眠師,超能力者……”他伸手指指前面,“白癡!”

    “哦?”我伸手往前面招了招,“面堂,你過來一下。”

    他走過來,很殷勤的樣子,問:“歐陽學姐,有什麽事?”

    “呐,這位是江戶川柯南,這位是面堂終太郎。”我介紹說。

    兩人都有一點莫明其妙,但還是互相打了招呼。

    “沒事了。”我說。

    於是面堂眨了眨眼,很鬱悶地又跑回前面去。

    小正太也很鬱悶地看著我:“你在搞什麽啊?”

    “現在你也認識他了。”我笑了笑。

    “你還真是——”柯南翻了個白眼,一副“我不認識你,不想和你說話”的表情,跑到小蘭身邊去。

    就在園子裝模作樣的在課桌裏翻找的時候,教室的燈突然閃了一下,又閃一下,然後突然就滅了。

    園子和小蘭驚叫。

    但她們的驚叫被一聲更大的慘叫掩過去。

    “好黑啊!好窄啊!!好可怕啊!!!”

    園子和小蘭都安靜下來,幾乎可以想象有巨大的省略號從大家頭頂飄過。

    我頭上挂下來一排黑線,扭頭去將躲在我身後的那個揚言“幾位學姐就由我面堂終太郎來保護。”的傢夥揪出來。

    “外面有月光,稍微閉一下眼睛之後就能看見啦。而且,這麽大個教室,只有我們五人,哪有窄?”

    “可是……”那傢夥縮成一團,“學姐你真的沒有覺得很擠嗎?”

    “擠?”

    我怔住,他不說我還沒注意,一說起來……

    我往四周看了兩眼,就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整個教室裏,密密麻麻的,或坐或站的,或飄或躺的,各式各樣的,擠滿了不下一百個——這種東西,通常應該叫什麽?鬼魂?靈體?幽靈?怨魂?

    我咬緊牙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驚呼吞下去。

    是不是有人說過,不是惡靈的話,假裝看不到他們就沒事?

    但是我要怎麽區別,這些是不是惡靈啊?

    這個時候,就好羡慕飯島律的大胃王妖怪老爹。不論是什麽,都能一口全吞了。

    我勉強保持著鎮定,向門口移過去。

    這時聽到柯南“啪”的打開了他的手錶電筒,大聲道:“大家都站在原地別動。這裏的電源開關在哪?”

    如果是正常停電的話,爲了防止在黑暗中摔倒碰傷,先在原地站一會適應一下是沒錯,可是……你叫我當著一屋子那種東西站著不動?會死人的好不好?我沒理他,就著他的電筒光向門口走去。

    門打不開。

    我怔了一下,用力一拉,還是打不開。

    我稍微後退了一點,吸了口氣,一腳踢在門上。還是沒打開。

    我感覺有冷汗順著背脊流下來。那邊幾個人也發現情況不對了。本來在討論爲什麽會突然停電,這時全安靜下來。

    就算面堂跟我不熟,其他幾個人卻應該知道我全力一腳有多大的力量。

    而此時我的腳板都被震得微微發麻,就算門上了鎖,也應該被踢壞了才對。但是,它根本紋絲不動,完整無缺。

    “怎麽了?”小蘭問。

    “面堂。”我叫,“你的刀呢?”

    “在。”

    “劈開它!”

    “可是,這是學校的……”

    我甚至能感覺那些東西也興奮起來,而且在向我們這邊聚攏,不由急得大叫了聲:“劈開門,快一點!”

    “喂,歐陽?怎麽了?”園子抱著小蘭的胳膊,牙齒都在打顫,“不會是……真有……那個吧……”

    面堂撥刀,斬下,巨大的一聲響,他整個人被彈開,門卻依然沒能打開。

    面堂跌在地上,咬牙用刀撐起身子,吃驚地問:“怎麽回事?”

    教室裏的溫度似乎驟然降了好幾度,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向我擠過來,本來還是模糊一團的那種東西變得越來越清楚,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們猙獰的臉。

    柯南微微眯起眼,擡起手,用電筒去照那扇門。結果他的電筒也閃了兩下,滅了。

    園子和小蘭又驚叫。其間還夾雜著面堂“好黑啊,好可怕啊!”的慘叫。

    “怎麽回事?”小正太的聲音在黑暗裏傳來,很明顯也有些慌,“我明明下午才充滿電的……”

    那些除靈師呢?他們不是應該在各個教室都裝了攝像機嗎?我們弄出這麽大動靜來,爲什麽都沒見他們來?

    我咬咬牙,從衣領里拉出玉如意來,念咒吹氣。

    一道紫光閃過,我感覺我手裏多了樣東西。在微弱的光線裏看起來,好像是把扇子。長柄,垂著流蘇,扇面的形態不是很規則,也看不出什麽材質。我眯起眼,想把扇子湊近點來看,才一動手腕,突然有股氣流從我身邊揮出,本來已聚過來的那些東西也被沖出一個缺口。

    難道,是芭蕉扇?

    雖然對這道具還是很不放心,但眼見著那些東西搖搖晃晃的向面堂伸出手,哪里還有時間猶豫,我連忙叫道,“大家都到我身邊來。快一點。”

    大家本來已經都到了門口,聽到我叫,連忙都湊過來。

    “抓住我,不管怎麽樣,千萬別鬆手!”我說,確定幾個人都抓緊我了之後,握緊了手裏的扇子,對準面前的那些東西就用力扇過去。

    強大的氣流在教室裏激蕩,將教室裏的桌椅都帶倒一片,那邊的窗戶玻璃都碎裂開來。那些東西亦被強風卷走,只留下刺耳的哀嚎聲。

    應該,全被扇走了吧?我頭上冒著冷汗,握緊了扇子,左右看了兩眼。

    這時電燈閃了幾下,又亮了。“去開門。”我叫。

    園子和小蘭,依然抓著我,聲音已帶了哭腔,“到底怎麽回事啊?”

    柯南跑去開門。門應聲而開。

    手裏的扇子消失了,我覺得自己幾乎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喘氣。這時教室裏一片光明,面堂倒是復活了,伸手扶住我,問:“學姐,你怎麽樣?”

    我點點頭:“還好,快走吧。”

    於是幾個人狼狽不堪,幾乎連滾帶爬地跑出來。

    到底是誰說“那有什麽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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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前面幾章的確是以前發過的小修了一下劇情沒什麽大的改動

    新的內容大概在五六章左右才會出現

    以前看過的前面可以跳過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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