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星辰妖皇傳 作者:煙灰落定 (連載中)

 
sintanrove 2008-11-15 23:35: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7 27300
ccc1971 發表於 2018-6-29 22:16
第一百一十一章 討厭光頭

“那一位?”重華少年心性,心頭的疑惑也是綿綿不絕。

金靈聖母語塞,伸手賞了重華的腦門一巴掌,笑罵道:“問那麽多做什麽?還不快回去讀書?!”

重華揉了揉腦袋,咕噥著往山下走去。

西方靈山勝境。

乃是西方教主——接引道人道場之所在,雖然這一位在自身極樂世界中的時間,遠遠超過在這裏的時間。

燭龍蒼老的身影出現在山腳下。畢竟是聖人道場,即便是有交情,燭龍也不敢放肆。沿著山間微微有些青苔的小路拾階而上,耳邊淨是陣陣梵音禪唱,讓人心神不自覺的遁入其中。

一陣心曠神怡,剛剛經曆過喪子之痛的燭龍心中一凜。一邊感慨著西方**的玄妙,一邊立在原地默運元神,驅除這股不自然的寧靜感。

感覺雖妙,終究隻是虛幻,已經有了奪人心性的嫌疑。燭龍心中冷笑,喪子之痛,豈是如此簡單便可以忘卻的?

八寶功德池邊,接引道人微微睜開雙眼,搖頭歎息。喚來沙彌吩咐道:“降龍,你取池水一杯交與來人。告訴他,因果已了,讓他好自為之。”

“尊法旨。”降龍朝接引一禮,依言離去。

聽聞降龍轉達了接引道人的意思,燭龍眯起略顯細長的雙眼,打量著手中的一瓶八寶功德池水,望著山頂廟宇所在出神。用一樁善果,了卻一樁惡果,這買賣,也不知是賺了,還是賠了?

搖頭自嘲一笑,架起雲頭便要往東方行去。

“燭龍道友,且慢”斜刺裏傳來一聲招呼。

燭龍停下了腳步。側首望去,但見一英俊青年男子,腳踏七彩祥雲而來。隻是,遍搜生平所識,也無有此人。

見那人隻是微笑著看著他,轉而看著突然出現在那人手中的樹枝。仿佛剛剛采摘下來的一般青翠。燭龍心中一動,又細細打量那人的俊臉。不禁驚呼出聲:“是你?!”

又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上前叩首道:“燭龍拜見教主。失禮之處,期望海涵。”

來人雖然形象大變,卻正是西方二教主——準提道人。全不似先前那般麵色枯黃、身似竹竿。

“不必多禮。”準提道人風度極佳,毫不在意燭龍先前的無禮舉動,微笑道:“貧道形象大改,怕是連師兄,一時也認不得。說來倒是貧道的不是,自然怪不得燭龍道友。”

燭龍聞言著實鬆了一口氣。立刻將馬屁奉上:“教主雅量高致,非常人能及,燭龍佩服之至。”

準提道人微微而笑,全盤受下。

燭龍複又言道:“小龍俗事纏身,不敢叨擾教主清淨,先行告退。”

“且慢”這是準提道人口中第二次吐出這個詞。

燭龍不敢怠慢,停下身來躬身問道:“準提聖人有何吩咐?但請示下。小龍定當聰明。”

準提道人一擺手中七寶妙樹。氣色流光閃動,笑著說道:“貧道此來。正是為了道友,不若隨我往靈台方寸山一行,可好?”

聖人放下身段邀請,燭龍自然不敢不從。又趕著往蓬萊島送藥,遲疑著不知如何開口應答。

“區區小事。何勞道友親往。”準提道人吩咐一旁降龍道:“便由你替燭龍道友跑一趟蓬萊島。不得有誤。”

降龍見二教主有法旨,自然從命。燭龍無法。便將懷中的鳳凰精血,和八寶功德池水一並交給了降龍。

蓬萊島。

扶桑樹下,陸壓親自執壺,為陸久和自己各滿上一杯酒,舉杯邀飲:“九哥辛苦,小弟敬你一杯。”

陸久舉起酒杯,湊到鼻尖輕輕一嗅,微笑道:“老十,你是何時偷了我地月桂酒?”說著,仰頭一飲而盡。

陸壓滿臉尷尬,訕笑道:“何言一個偷字?小弟與九哥,份屬兄弟。些許小事,何必分什麽彼此呢。”

陸久搖了搖頭,啞然失笑。自己這個弟弟,過了這許多年,不論是修為還是處事手段,都有很大的長進。唯獨著嬉皮笑臉的毛病,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了。若是父親和叔父健在,怕也是極頭痛吧……

念及太一帝俊,陸久轉頭看了看初升的朝陽,微微一笑。陸壓心有所感,斟了一杯酒,遙敬“太一”。

兩兄弟你來我往,對飲數杯。陸壓不時詢問陸久在外的經曆,陸久也是毫無保留,一一向兄弟言明。

放下酒杯,陸壓長長舒出一口氣,說道:“九哥,小弟有一事不明,懇請九哥指點。”

陸久抬頭望著那可終年都是金黃之色的扶桑樹,施施然道:“但說無妨。”

“那九個小鼎,出自紅雲聖人之手,想來不是凡平。更何況,封印了燭龍九子真靈在內,九哥何以如此厚待那名叫做禹地小子,就因為他是未來的人皇嗎?”陸壓也不客氣,將心中地疑惑說了出來。

陸久緩緩起身,行至扶桑樹邊,說道:“非是厚待。隻是為我妖族大業,不得不如此。”

陸壓眉頭皺起,心頭疑惑更甚:“怎麽說?”

“老十可知氣運?”陸久伸手輕輕摩挲著扶桑樹,出手一片溫潤。陸壓看著陸久的背影點點頭,說道:“九哥曾經說過。氣運強者,人無災劫,教派無厄難,便是聖人修為,增長也是容易許多。”

“正是如此。太上老君,便是得了人教大氣運,方能精進到如此地步。”陸久轉過身來,注視著兄弟歉然說道:“為兄急需增長修為,不得不出手爭奪氣運。至於原因,卻是不便告知兄弟。”

“小弟理會得。九哥不便說,那定有不便說的理由。”陸壓灑然一笑,旋即又疑惑道:“隻是,這與大禹有什麽關係?”

陸久麵上現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淡淡說道:“我妖族氣運,便在此人身上。”

陸壓更見疑惑,方才欲問個明白,耳邊卻傳來陸久的聲音:“你去外麵將東西收下,打發那人離去,我討厭光頭。”

陸壓愕然,舉目四望,卻不見了陸久的身影。

出得到來,卻看見西方飄來一朵金色祥雲,一身著土黃衲衣的少年立於其上。轉眼來到眼前,朝陸壓合什一禮,說道:“西方教下弟子降龍,奉準提教主法旨,前來拜見妖皇聖人。”

陸壓細細打量降龍,頻頻注視著他的頭發,咕噥道:“準提道人雖然不招人喜歡,可眼前這人明明有頭發,還不少,怎麽會是光頭呢?”降龍並未聽見陸壓的叨咕,也被他看得滿身不自在,又將先前地話語重複了一遍。

陸壓回過神來,說道:“妖皇聖人法旨。著你將東西留下,可以回去複命了。”

降龍聞得此言,也隻得照辦。掏出一大一小兩個瓶子,將東西交給了陸壓,也不擔心來人假冒。在蓬萊島左近假冒妖皇門下,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什麽?

待陸壓回到太陽宮,陸久正坐在雲**,肩頭站著小巧可愛的精衛,便將鳳凰精血和八寶功德池水放在他身前,笑著對精衛說道:“小家夥,馬上就能恢複過來了。”

精衛此時靈智已經恢複了許多,聞言頓時雀躍不已,在陸久陸壓兩兄弟之間來回飛舞。

陸久微微一笑,將一個稍大的瓶子拿在手中,輕喝一聲:“去”泛著淡淡金光的池水,化作涓涓細流,往精衛飄去。形成一個水團,將她包裹在其中,一點一滴地融入體內。

精衛身上不時有黑色的絲線飄出,正是精衛冤死時產生的怨氣。一遇上那淡淡的金色**,便消失無蹤。不過盞茶功夫,精衛便吸收了所有地池水,原先泛出些許黑色的羽毛,頓時變得潔白無暇。

陸久見狀,把手一指。一滴流動著跳動紅芒地**飄出,直沒入精衛的眉心位置。微微一思索,又取出一片跳動著火焰的金色羽毛,揮手射向精衛。此乃陸久本體三足金烏身上的金羽。三足金烏乃是妖皇血脈,在加上鳳凰精血,精衛日後,便有了無限的可塑性。

轉而對陸壓說道:“給她加點火。”陸壓聞言,彈指飛出一朵火花,瞬間便將精衛小巧地身軀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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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堯去舜來

淒厲的長鳴聲從精衛小小的,被火焰吞沒的軀體傳出,漸漸變得高亢,轉而又是悠揚。金色的火焰倏地斂去,嬌俏中帶著絲絲邪異的少女憑空出現。仿佛白玉雕琢而成的臉龐,眉心一點金色火焰印記。一頭火紅長發,如同鳳凰翎一般翹起,錯落有致。身披金色羽衣,裙下赤足隱現,偶見豆蔻。隻是雙眼,卻是茫然。

陸久屈指一彈,一點金芒飛出,沒入精衛眉心。那點火焰引進似乎活了過來,舞動著,如同有生命一般。精衛緩緩閉上雙目,片刻之後,又猛地張開,金紅雙色光芒閃耀,雙眼居然是一金一紅。

彈指間的光陰,對於此時的精衛來說,如同半個元會般漫長,東海遇難之後的畫麵一一從腦海中閃過。稚嫩的歎息聲中,金紅色的光芒漸漸斂去,依舊現出東方人特有的黑色瞳孔。

精衛俯身下拜:“弟子精衛,叩謝陛下、殿下大恩。”

陸壓鼓掌大笑:“生來本是人,轉而又為妖。妙哉,妙哉……”本是人類的精衛,如今得了陸久金羽和鳳凰精血,如今已是妖,沒有本體的妖。

“起來吧。”陸久亦是微笑,轉頭對陸壓說道:“精衛得了三足金烏一脈和鳳凰一脈的好處,如今火性天賦驚人。你將她收入門下傳承衣缽,可好?”

精衛聞言,知道是大機緣,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地望向陸壓。

陸壓看了一眼陸久,又從精衛身上掃過,微微一頷首。

精衛大喜過望,連忙跪倒在地,重重三叩首道:“弟子精衛,拜見老師。”

“好徒兒。起來吧。”陸壓亦甚是開懷,扶起精衛。偷偷瞥一眼陸久,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下,長歎一聲,故作哀愁道:“徒兒啊,師傅身無長物。你拜入我門下也沒什麽法寶賜予,慚愧啊……”仰天無語。臉上盡是慚愧,眼角隱隱有晶瑩閃爍。

精衛見得老師如此,鼻頭一酸,便要落下淚來。忽然瞥見老師正朝她比劃著一個奇怪的手勢:食指和中指彎曲著朝底下扣動,然後伸出大拇指,與先前兩指相互摩挲。

略一愣神,精衛跪倒在地,抱住陸壓小腿抽泣:“老師,莫要如此。精衛什麽都不要,不要……”

陸壓眼中掠過一絲笑意,暗讚小丫頭機敏,深得我心。

陸久看著這對師徒搖了搖頭,啞然失笑。取出青玉葫蘆,正尋思著予她一件什麽法寶,忽覺有異。抬頭正望見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盯著他,閃爍著駭人的紅芒。

揮手將一件法寶送到精衛懷中。長約丈許、色呈火紅,說道:“這是先天法寶離火紅綾,便代你老師賜於你,好生祭煉。”

精衛將紅綾披在身上,左右比劃著。嬌俏的小臉上滿是欣喜。似乎是喜愛一件漂亮的披肩。更甚於一件先天法寶。莫非真是女人天性使然?隻是,眼前這一位。身高不過三尺許,似乎還算不上是……“女人”……

陸壓腦後一滴冷汗流下,出言打斷了無休無止的比劃和傻笑:“愣著做什麽,還不謝過師伯?”

精衛這些年在太陽宮中,時常與陸久玩鬧,卻不像其他人一般畏懼這位妖皇陛下。當下笑吟吟地斂首謝過。複又低頭繼續觀賞紅綾,在那如同有生命一般跳動的火紅中,深深迷醉。

如此過了四五年,人間洪水依舊滔滔。

鯀治水數年,動用人力物力無數,進展卻是聊聊。洪水仍然包圍著高山,人類還是住在山上,動彈不得。

眼見族人淒苦,堯帝整日憂心忡忡,華發遍生,皺紋悄悄爬上了眼角、額頭。日日忙著調撥人力物資,支援鯀治水。每每有信使歸來,堯帝地額頭總會多出一絲皺紋。

這一日,堯帝終於支持不住,躺在了病榻之上,四嶽連忙來見。

病榻上,堯帝問四嶽道:“我修煉出了岔子,時日無多。你們有誰能順應天明,承擔天子重責?”

四嶽連忙跪下,說道:“陛下,我等德行鄙薄,不足以服眾。有少族長丹朱,必能繼承陛下宏願,光大人族。”

堯帝掙紮著坐騎,兩個女兒——娥皇、女英,連忙上前來扶。堯帝緩緩搖頭,歎息道:“我這個兒子,自己最是清楚不過。誌大才疏,不足以擔當重任。”

四嶽進言道:“陛下何不詢問帝師大人?”

三日前。

多寶道人前來辭行,欲回轉金鼇島。

堯帝挽留道:“老師,如今人族多有劫難,弟子代萬千人族子弟,懇請老師留下,助我一助。”

多寶道人淡淡看著弟子,眼中不忍之色轉瞬即逝,轉身眺望遙遠的東方:“要叫陛下失望了。貧道俗事已了,日後當專心大道,一應紅塵之事,皆與我無關。”

舉步前行,忽又停下來說道:“接下來,便是師妹的事了……”說完便架起祥雲離去,再不回首。

“老師已於三日前回轉金鼇島。”堯帝從回憶中醒來,黯然說道:“那就從四方遠近大臣和隱士之中推舉一位可靠的人吧。”

四嶽商議一陣進言道:“曆山有個單身漢,叫虞舜。乃是盲人的兒子,父親愚昧,母親頑固,弟弟傲慢。而舜卻能與他們和睦相處,盡孝悌之道,把家治理好,使他們不至於步入歧途。”

“哦?”堯帝聞言精神大好,說道:“細細道來。”

“舜,姓姚,傳說目有雙瞳而取名重華,,號有虞氏,故稱虞舜……”

四嶽將虞舜生平一一向堯帝言明,複又遲疑道:“據聞……”

堯帝正因得人而喜,精神大好,當下揮手說道:“不必遲疑,盡數道來。”

四嶽一躬身,奏道:“據說此人,幾年前業已拜入截教金靈聖母門下,與陛下份屬同門。”

堯帝愕然以對,忽然想起多寶道人離去時,最後的言語。恍然大悟,從榻上坐起,招呼眾人道:“走,我等同往,見識見識這位民間賢者。”

娥皇女英連忙上前攙扶。

堯帝、四嶽、娥皇女英,一行七人來到曆山一帶,聽說舜在田間耕地,便來到了田間。

看見一個青年,身材魁偉、體闊神敏,聚精會神地耕地,犁前駕著一頭黑牛、一頭黃牛。奇怪地是,這個青年從不用鞭打牛,而是在犁轅上掛一個簸箕,隔一會兒,敲一下簸箕,吆喝一聲。

堯帝等舜犁到地頭,便問:“耕夫都用鞭打牛,你為何隻敲簸箕不打牛?”

舜見有老人問,拱手以揖答道:“牛為人耕田出力流汗很辛苦,再用鞭打,於心何忍!我打簸箕,黑牛以為我打黃牛,黃牛以為我打黑牛,就都賣力拉犁了。”

堯一聽,覺得這個青年有智慧,又有善心,對牛尚如此,對百姓就更有愛心。堯與舜在田間扯起話題,談了一些治理天下的問題,舜近年來得金靈聖母教授,談論明事理,曉大義,非一般凡人之見。四嶽在一旁連連點頭。娥皇女英兩人,更是不時偷瞥虞舜,露出嬌羞之態。

堯又走訪了方圓百裏,都誇舜是一個賢良之才。見得兩個女人神態,堯心中一動,便決定試一試舜。堯把兩個女兒娥皇、女英嫁給舜,讓兩個女兒觀其德;把九個男兒安排在舜周圍,讓九個男兒觀其行。把舜放進深山之中,虎豹毒蛇都被他馴服。舜頭腦清醒,方向明確,深山之中不迷失,很快就走了出來。堯先讓舜在朝中作虞官,試舜三年後,讓舜在堯地文廟拜了堯的先祖,堯便讓舜代其行天子之政。

堯帝終於支持不住,握著虞舜的手交代道:“師弟,你我二人,都是截教門下弟子,今日便不論君臣,不論翁婿,隻談師門。為兄自登基以來,每日兢兢業業,一心打理人族。奈何天不從人願,有水族作亂,引來這滔天洪水,至今仍不得治。我去之後,賢弟當盡心此事,使我族人,早日下得高山,重返田園。一切,拜托了……”

說完,堯帝的手無力滑落。千古帝王典範——堯帝,與世長辭。

人間,正是進入了虞舜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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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司空伯禹

對於那些動輒閉關成百上千年的修行者來說,人間帝王的更替,不過是紅塵俗事。比之地上濺起的塵埃、海中翻滾的波濤,無有半點差別。

也有例外的時候,每逢特定的時機,人間王朝興替,也和教派的氣運息息相關。而這個時機,被修行者稱之為----劫。

劫,為天道大勢之所至,有大有小。大劫之時,便是教派氣運逆轉之機。比如上古巫妖之戰、有熊九黎之爭……聖人遣門人弟子,下凡塵行道,爭奪的,便是氣運。諸天聖人之間,相互算計、落子,爭奪先手。拚的是道行、算計,以及……實力。

蓬萊島扶桑樹下。

兩位青衣少年相對而坐,頻頻舉杯邀飲。陸久正與兄弟謀算著,為了那遙遠的大劫,為了妖族的崛起。這是他二人最喜歡的地方,有叔父英靈在上,又有兄弟留巢相伴。?? 星辰妖皇傳113

陸久仰頭一飲而盡,閉目品味著齒頰處回『**』的一絲香醇。

陸壓執壺為兄長添酒,至杯中七分,不多不少,尺寸拿捏得極準。看了一眼兄長,遲疑道:“九哥,天下妖族,如今十之八九已入兄長麾下。日前英招又傳來消息,業已走遍洪荒,不日便可回島。可是動手之日,近了?”

從回味中醒來,陸久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老十,太過急切了。須知,欲速則不達。這一劫,乃是闡教和截教唱主角。我蓬萊島,除了聞仲有些瓜葛,與他人皆無礙。”

“兄長之意,可是坐山觀虎鬥?”陸壓隱隱有些明白兄長的意思,猜測道。

想起“日後”封神之戰的慘烈,截教精英盡喪。陸久又是搖頭。說道:“非也。若是不出手,日後,怕是沒有截教這一說了……”

陸壓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果真如此嚴重?”

輕輕舒出一口氣,陸久卻是沉默不語。泄『露』太多天機,總是不好。若是天人感應之下。大勢發生變化,就大大的不妙了。

見得兄長不言。陸壓微微一愣,畢竟是見識非凡之輩,平日裏常得陸久指點。瞬間醒悟過來,不再追問。

陸久眯起雙眼,寒光乍現:“通天教主是個不錯的盟友。隻是,目前的截教,太強大了,不適合與強大的妖族結盟。若是能削弱點,那就完美了。原始天尊。嘿嘿,也並非一無是處……”

“可是……”陸壓拖著長長的嗓音,問道:“九哥曾經說過,通天教主,乃是空間掌控者。元始天尊,對上通天教主,勝算不高啊。”

陸久冷冷瞥了陸壓一眼。悶哼一聲說道:“早和你說過,遇事要考慮周詳。沒有半分長進一個不行,就兩個。兩個不行,就四個。這天地間地聖人,可是有八位之多。”

聞得此言,陸壓下意識地一縮腦袋。思索一陣。恍然大悟道:“九哥是說……”

陸久站起身來,緩緩移動幾步。負手望向西方,那漸漸西沉的金烏。凝視良久,方才說道:“這天下氣運,周而複始,總是不見歸宿。先是巫妖、後又是人教、在是截教、闡教。而後,又是西方教……隻要教派不滅,就有機會……”

“闡教……西方教……”陸壓喃喃自語,茫然問道:“九哥的意思,這一劫,闡教會勝。下一劫,又是西方教。那我妖族?”

陸久心中苦笑,這就是穿越人士的悲哀。不經意間,就會泄『露』出許多秘密,尤其是在親近又信任的人麵前。

“老十,此言不可外傳,切記。”陸久麵『色』肅然,鄭重其事地叮囑陸壓。先不說諸天聖人的反映,便是那天道大勢,會不會受到影響,也未可知。

陸壓也識得利害,重重點頭應下。

放下心來,陸久神『色』忽地轉厲,陰聲說道:“還有一事交代你去辦。水患平定,便在這幾年之內。如今燭龍九子盡歿,群龍無首,正是收服龍族地大好時機。你前往龍族,將一應長老盡數拿來蓬萊島發落。不從者,形神俱滅。另著龍族四大統領,分掌四方,共理政事。”

“小弟記下了。”陸壓嘿嘿一笑,雙眼精芒閃爍。在這一刻,兩兄弟的神情,出奇地相似。?? 星辰妖皇傳113

這是鯀治水以來地第九個年頭,洪水依舊泛濫不息。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的治水工程,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說毫無效果。族人生活日漸貧苦,人口增長停滯。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虞舜即位以來,憂心忡忡,便在帝師金靈聖母的陪同下,行天子政事,巡查四方。在巡視途中,見得鯀治水,雖然有勞,卻沒有半分功績。一怒之下,將他流放羽山。

虞舜苦笑著對金靈聖母說道:“老師,您看這水患,該如何是好?”言下之意,便是請金靈聖母出手,退去著滔天洪水。

金靈聖母如何不知這弟子話中之意,當下笑道:“治水一事,天數結於人族之手。為師乃是修行中人,不宜『插』手。”

又見虞舜急切,眼神止住他的話語,說道:“陛下莫要心急。賢才就在眼前,如何不識?”

虞舜大喜過望,舉目四顧,疑『惑』道:“敢問老師,何人可托?”

“鯀之子----禹。聞得此人先前便有治水良策,惜與乃父意見相左,故而不宣於外。又拜入我截教雲霄師妹門下,習得神通,定能成就大功。”

沉思良久,虞舜慨然說道:“既是老師所言,定無差錯。傳旨,召禹來見。”

數日後,禹奉召來見,抬頭仰望那高高的山丘,赫然便是那一手將自己父親流放的男子,麵目之間,滿是悲天憫人的慈悲之意。耳邊不禁想起了來時耳邊父親的叮嚀:“孩子,不要怨恨陛下,為父治水不利,貽誤人族大業,流放之刑,已是陛下開恩。這些年來,為父細細思索,你所言疏導之法,或可一試。切記人族大業為重”

恍惚之間,麵上忽覺有異。回過神來,正見虞舜『射』來的目光,和顏悅『色』中,隱隱蘊含著地威嚴之氣。

上得前去,未及拜見,虞舜便親熱地拉著禹的手笑道:“久聞賢弟大名,今日一見,大慰平生。”

禹呆了一呆,惶恐道:“下臣不敢當陛下如此稱呼。”

“賢弟此言差矣。”虞舜擺擺手,說道:“你我二人同為截教門下,兄弟相稱,有何不可?”

禹這時才看見一旁站立的金靈聖母,忽然想起老師雲霄娘娘所言,現任人皇帝師,正是截教金靈聖母。論輩分,當是自己師伯。連忙上前叩見:“弟子禹,拜見師伯、陛下。”

金靈聖母含笑點頭,虞舜卻是一臉的苦笑:“賢弟仍不肯以師兄相稱,可是記恨為兄將令尊流放?”

禹緩緩搖頭道:“非是如此。公器之要,當為私先。理當先行敘過君臣之禮,再論兄弟之情。父親曾又交代,命臣恪盡職守,以人族大業為重,臣不敢或忘。”

金靈聖母出聲讚道:“此言大善,雲霄師妹收得好弟子。”

“聽聞賢弟有治水良方,可否細細道來?”虞舜終是賢君,不再糾纏此間。直奔主題,說起了問起了治水方略。

禹麵『色』一正,將自己這些年來整理的疏導之法一一述明。虞舜聽得極為仔細,不是『插』言詢問。說道興奮處,禹便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往來交錯,勾勒出山川地理之勢,向虞舜細細解說。

兩人不知疲倦,直說道日暮西沉,虞舜直起身來,滿臉欣喜道:“如此甚好。我命你為司空,平治水土,便由你一肩承擔。自今日起,你便是伯禹(大禹)。”

大禹俯身下拜,慨然應道:“臣定當竭盡所能,不負陛下厚望。”

虞舜連忙托住,定定注視著大禹,滿臉誠懇道:“賢弟大才,方才一番言論為兄甚為歎服。治水不易,水患之後撫恤黎民更是不易。為兄有幸得聞賢弟高論,甚為歎服。便將這治水撫民之事,盡數托付於賢弟。”?? 星辰妖皇傳113

大禹望著眼中隱有淚光的虞舜,這才真正拋開了因為父親被流放而產生的怨氣,抱拳說道:“兄長放心。”

兩人相視默契一笑,並肩眺望。遠處,是那如畫江山,而腳下,則是那張治水藍圖。
ccc1971 發表於 2018-6-29 22:17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何去何從

東海水晶宮。

主殿,乃是龍族族長議事之所在,龍族碩果僅存的七位長老盡數聚在此間。大長老坐於中央主位,其餘六人分列兩旁。燭龍九子乍然隕落,偌大龍族,群龍無首。驕傲的龍族,雄心萬丈的龍族,從未想過,與人族之間的戰爭,會結束得這麽快,敗得這麽慘。

眾人不發一言,議事廳內沉寂一片,彌漫著焦慮不安的氣息,沒有了狴犴時代,甚至是傲海時代的那種驕傲、自信,乃至自大的味道。

“大哥,眼下正值龍族危難之際,燭龍大人不知去向,九位龍子大人隕落。我龍族當何去何從,還請大哥拿個主意。”終於有人打破這份沉默,乃是左首一人,也不知是哪位長老。

“正是如此……”

“大哥,我們都聽你的……”

其餘幾位長老紛紛出言附和,轉頭看向中間的大長老,滿懷期待。

大長老心中一團亂麻,完全理不出頭緒。環視眾人一眼,長長歎息一聲,隻是搖頭不語。忽然瞥見低頭沉思的六長老,似乎心有所得,出聲問道:“老六,可是有了主意?”

“這個……”六長老心有顧慮,言語之間滿是遲疑。

幾人之中,六長老平日思維最是縝密,故而眾人多少有些期盼。見得他如此,大長老急道:“老六,你倒是說啊也好叫眾兄弟參詳參詳。龍族落到了這般境地,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六長老眼中閃過堅定,沉聲道:“大哥,眾位兄弟

。我曾聽聞,燭龍大人曾領著前任族長傲海和應龍上蓬萊島,拜見過那位妖皇聖人。 醉露書院依附蓬萊島麾下。不如……”

聞得此言,眾人臉上頓時閃過了然神色,而後,又多了幾許掙紮、幾許迷茫。

大長老為眾人之首,威望最高,出言道:“這事我也聽說過。隻是。如今的龍族,還有投靠聖人的本錢嗎?再者。九位龍子大人,大半喪於蓬萊島門下之手。我等投於麾下,唯恐族人不服。”

六長老臉上掠過一絲奇異的神采,遲疑中帶著稍許堅定,自嘲一笑道:“複仇?真真是天大的笑話。此時的龍族,還有這個實力嗎?即便是全盛時期,與人家也是天壤雲泥之別。混元聖人啊……”

大長老不覺頷首讚同,歎息道:“此言在理。為今之計,也隻有投靠蓬萊島。保全龍族了。”

其餘幾人俱出言讚同。

“若投蓬萊島麾下,保全龍族不難,隻是……”

六長老睿智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其他幾人正聽得仔細,廳外傳來鼓掌之聲:“好見識,好見識……”

一青衣男子從廳外緩步走來,背負長劍。肩頭露出一點火紅。身後跟著四人,低著頭。身形熟悉叫眾人心頭不禁浮現似曾相識之感。

“哪裏來地狂徒,膽敢擅闖龍族議事廳”眾位長老齊齊喝罵出聲,唯有兩人例外。麵沉如水,一言不發的大長老。還有六長老,看了一眼來人肩頭躍出的一點紅。悵然歎息一聲。闔上雙眼,軟倒在椅子內。

就是這樣的奇怪。麵對生死抉擇之時,即便是做出了決定,事到臨頭,還是有著些許不甘、些許遺憾。

大長老看了有些古怪的老六一眼,伸手止住了眾人的叫囂,注視著來人沉聲道:“你是何人?來我龍族所為何事?”

來人一手捋過散落右側肩前地長發,並不答話,隻是淡淡掃過對麵的七位長老。醉露書院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似嘲諷、似不屑。

“好膽”幾位長老見得來人狂態,個個麵上紅潮湧動,不約而同放出氣勢,壓向立於廳中地青衣男子



大長老麵色越發難看,緊緊盯著他身後一人,寒聲問道:“傲廣,你引這狂徒來此,意欲何為?”

眾長老這才發現,那四人,正是被狴犴驅逐的原龍族四大統領。當下個個臉色不善,刀鋒般的銳利眼神刮過傲廣幾人。

傲廣抬起頭來,拱手道:“大長老,這位是……”

“哼”一聲輕哼傳來,傲廣的聲音戛然而止。帶著三分惶恐、七分畏懼,看了一眼挺立身前的青衣男子,再次低下頭來,不敢言語。

眾長老心下一緊,暗自揣測來人的身份,顯是大有來曆之輩。殿中又回複了靜默,不同於先前對龍族未來的擔憂,眼前麵臨的,是實實在在的威脅。沉甸甸地氣氛,直教人喘不過氣來。那悠然挺立中央的青衣男子,越發顯得突兀。

“真是麻煩。”低低抱怨一聲,青衣男子終於自報家門:“本人蓬萊島陸壓,奉兄長聖諭,特來接收龍族。”

大長老心中一驚,轉而放鬆下來,露出一絲微笑。無比輕鬆的感覺,從心房處升起,直散入四肢百骸。自九位龍子大人隕落的消息傳來,還是頭一次這麽輕鬆。投到聖人麾下,雖是聽命於人,可至少,合族無憂。其他幾位長老的反應,與大長老一般無二。唯有六長老,憐憫的眼神掃過幾位兄弟,複又垂首、沉默不語。

陸壓淡淡注視著眾人,眼中盡是不屑之意,帶著些許憐憫。唯有看向六長老時,不禁暗讚一聲,心下感慨:可惜了捕捉到陸壓眼中的不屑,六長老被激起心中傲氣,豁然起身,目光直刺向陸壓。他本是身具傲骨之人,如何受得了這般輕視,即便是輕視他地兄弟也不行。大長老見狀,唯恐他得罪了陸壓,眼下巴結還來不及,忙不迭出聲喝止:“老六,不得對陸壓大人無禮!”

六長老不為所動,緊盯著陸壓問道:“敢問,我等七人,該如何自處,閣下怕是早有定計了吧。”

包括大長老在內的幾人皆是一愣,醒悟過來,滿懷著複雜地心情,盯著陸壓。期盼著,希望接下來發生的,不是那心中不敢碰觸,卻又揮之不去的一幕。

陸壓微微眯起雙眼,越發地欣賞六長老,那玲瓏剔透的男子,可惜了……短短的時間,針對六長老,陸壓業已歎息了兩次

。若是可能,真相將他留下來,可惜了……又是一聲歎息。

出於對六長老地欣賞,陸壓直言答道:“自然是請眾位回蓬萊島,頤養天年。”

“頤養……天年……”六長老嗤笑一聲:“怕是再無出島之日了吧。”

陸壓淡淡瞥了他一眼,兀自捋著耳際垂下地長發,幽幽道:“既然什麽都明白,又何必再問呢。”

兩人之間的對話,在一種奇異地氛圍下完結,雖有疑問之意,卻絲毫不見半點疑問語氣。

刺骨的寒意,自龍族眾長老體內升起,直蔓延至全身各處,手足冰涼。短短的時間,心間季節更替變幻,先是憂慮的深秋,再是希望的早春,最後,則是冷酷的嚴冬。全然不循常理。

大長老麵上盡是鐵青之色,雙手微微顫抖著,寒聲問道:“若是我們拒絕呢?”言語之間,滿是冰寒之意,往陸壓卷去。直叫陸壓身後的傲廣四人,打了個哆嗦。

陸壓卻是毫不在意,仿佛在訴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不從……則死。”

“哈哈哈哈……”大長老仰天長笑,狀極瘋狂,頗有英雄末路的味道。蒼蒼皓首,卻無半點垂老之感,死死盯住陸壓,大長老狠狠道:“老夫首級在此,能不能取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其他幾人,除了六長老,也各自放出殺氣,逼向大廳中央。

陸壓絲毫不將這些放在心上,如泥牛入海,沒有激起半點波瀾。無聊之極地打了個嗬欠,心頭泛起陣陣無奈。至仙境界,卻有幾個未及金仙的蠢貨張牙舞爪,除了無聊,還能有什麽?

對麵的幾位卻又是另一番想法。身為龍族,天生就是高傲的。即便是戰敗之後,少了一份坐井觀天,身上的傲氣,卻是依然固我。當下合身衝向陸壓,各出絕招,由六個不同方位同時出手。

傲廣四人早早便躲去一邊,這個層次的戰鬥,不是他們那點可憐的修為可以承受的。

陸壓懶懶伸出右手,駢指成劍,腰身微微一挺,淩厲的氣勢,帶起一陣旋風。萬點紅芒乍現,彈指間便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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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忘性雲霄

漫天太陽真火消散,現出陸壓悠然而立的身影。

落針可聞的寂靜,除卻敖廣四人間或傳出的粗重喘息聲,大殿之中再無其它聲響。一十二人,去其六,還有六人在這龍族議事廳中。龍族六位長老,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再沒有任何蹤跡,元神、真靈,以及那本該存在的……灰燼。

六長老仍然靜靜站立原地,眼見六位兄弟消失再眼前,沒有絲毫反映。隻是,下垂的袖口中探出的拳頭,那周圍一圈慘白,以及指縫中溢出的血紅,暴露他他內心真是的想法。

“你呢,跟我回去嗎?”注視著眼前這人,陸壓神情中總是不缺乏欣賞。

六長老幽幽一歎,悵然說道:“兄弟們都走了,縱使苟且於世,孑然一身,又有什麽意思。”

聞得此言,陸壓呆了一呆,眼神漸漸轉為迷茫。那段刻意遺忘了許久,卻又揮之不去的記憶,再次浮現再腦海中。歡聚一堂的幾位兄弟,以及迎麵而來的驚天一箭。

“後羿你該死該死!!”陸壓雙眼紅芒閃耀,揮舞著手臂,盡是瘋狂之態。劍氣衝天而起,將大殿屋頂絞成點點碎片,帶起巨大的水柱,直衝向九天之上。

敖廣等四大統領驚恐萬分,遠遠避開,唯恐遭受無妄之災。六長老亦是大感錯愕,略一愣神,張手擎出一把寒氣逼人的匕首,直直向陸壓刺去。

陸壓陡然安靜下來,眼中瘋狂之意更甚。那迎麵而來的一點寒光,與那一刻何其相似,雖是慢了許多,卻已經足夠激起陸壓的殺意。

眼前一花。背後那柄火紅長劍。驀然出現再陸壓手中,灑出漫天劍雨,如煙花般絢爛,在六長老身上綻放。

“好美……”六長老帶著最後的讚歎,離開了這個世界,如同他的六位兄弟一般。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高高在上的七位長老,就這麽從這個世界消失,甚至找不到半點灰燼。敖廣等四人噤若寒蟬,瑟瑟索索地躲在一角。

陸壓醒過神來,看著手中地長劍,心頭苦笑。揚手拋入背後鞘中,不差分毫。四下打量,欲圖尋找一些六長老地痕跡,一無所獲。將敖廣等人的醜態收入眼底,不屑之意毫不掩飾,懶懶地揮揮手,招呼四人上前。

四人見得陸壓輕視,心頭大怒。攝於對方強大的實力,不敢多言。畏縮著向前。伏跪於地,卻叫陸壓越發地看輕。

微微昂頭俯視著四人,陸壓強壓著心頭鄙視,和聲吩咐道:“兄長聖諭,自今日起。便由爾等統領龍族。分掌四海。望爾等好自為之,不可怠慢。”

“謹遵法旨。謝陛下、殿下隆恩。”敖廣領著其它三龍叩首。齊聲唱諾。

陸壓點點頭,又好言撫慰幾句,而後回轉蓬萊島。四龍這才起身,相互對視一眼,被後一陣冰涼,原是背後的衣衫濕透。

金鼇島碧遊宮。

通天教主從入定中醒來,掐指默算良久,眉頭不禁微微皺起,喃喃道:“究竟是誰呢?”

推算良久,仍不得要領,便搖頭歎息著放棄了。看她的造化吧……

水火童子跟隨通天教主多年,深知這位老爺的為人,眉頭緊鎖,那就是有事了,於是便垂手恭立一邊,靜候通天教主開

通天教主看了他一眼,甚是喜愛這乖巧伶俐地小子,心中暗讚一聲。從袖中取出一件放著金色毫光的繡花針,著他上前吩咐道:“你持此物前往人族,送到雲霄手上。”說著,揮手將那物並一張玉符,送到水火童子麵前。

“尊老爺法旨。”口中唱喏,水火童子雙手去接,入手微微一沉,心中一凜,方知是一件了不起的寶貝。

清雅別致的小屋,院中古樹遮去小半地方。一女子默坐於樹下青石之上,端莊中又有幾分出塵之意。大禹輕輕推開院門走入其中,行到那女子側後處,躬身而立。

睜開雙眼,如兩泓秋水,清澈無求,不染紅塵的仙家氣質,立時平添些許靈動之氣,顯得有了些“人味”。眼波流轉,落在大禹麵上一沾即走,淡淡道:“來了。”

大禹躬身說道:“弟子見過老師。”這女子正是雲霄娘娘,由於不喜弟子行跪禮,故而大禹隻是躬身見過。

雲霄娘娘闔上雙眼,歪著腦袋,似乎考慮著什麽。大禹直起身來,戒備地看著四周,唯恐那些不解風情的小小飛蟲,驚了風華絕代地老師。殊不知,雲霄娘娘隻是在苦苦思索著,為何自己會不喜歡這跪禮……

約摸過了幾個時辰,雲霄娘娘睜開雙眼,心下歎息:最近的記性,越發地差了。似乎,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大禹在一旁見老師有些不對勁,輕聲呼喚道:“老師……老師……”

“嗯?”雲霄娘娘醒過神來,兀自搖了搖頭。不想了,對於修道人來說,太上忘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如同八景宮中那位大師伯一般。

隻是,真的如此嗎?

雲霄娘娘瞥了一眼身側的弟子,問道:“可是要走了?”

大禹點點頭,恭聲回道:“正要稟過老師。人皇委弟子為司空,全權處理治水事宜,弟子不日便要啟行。”

雲霄娘娘全無表態,隻是漠然點了點頭。沉思片刻,開口說道:“治水大業,關乎天下蒼生,馬虎不得,必先有總攬全局的眼光。”頓了頓,繼續道:“聽聞上古人皇帝師雲中子,又一宗至寶,名為河圖。天下山川水勢盡在其上,若得此寶,大事便成了三分。”

大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月白道袍的身影,那位將自己帶去不周山的道者,於是說道:“弟子這便前往終南山,求取河圖。”

雲霄娘娘瞪了弟子一眼,嬌叱道:“河圖,乃是天地間數得著地先天靈寶。而雲中子道兄,身份更是遵從。你何德何能,竟敢孤身前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大禹奇怪地看了雲霄娘娘一眼:“老師,您莫不是忘了。這位雲中子前輩,弟子見過的。”

雲霄娘娘思索一陣,心中苦笑:最近地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隨之而來的無力感,讓雲霄娘娘這位各教弟子中有數的強者,不覺露出一份惹人憐惜的嬌柔。

“老師,您沒事吧?”大禹定定注視著雲霄,擔心地問道,眼中帶著幾分異樣。

“無甚大礙。”雲霄娘娘搖了搖頭,接著前麵的話題說道:“既然你拜見過雲中子道兄,事情就容易多了。這為道兄出自蓬萊島妖皇聖人門下,而我截教與蓬萊島素來交好,為師便修書一封,助你一臂之力。”

雲霄娘娘又陷入了沉思,大禹也呆呆地出神。摸了摸懷中地九個小鼎,越發肯定那日在不周山見到地青衣少年,便是那妖皇聖人,一陣劇烈地心潮起伏。

又轉而注視著雲霄娘娘,想起那日老師與雲中子詳談甚歡的情景,不覺心中疑惑,暗自誹腹:眼前這位,當真是我老師嗎?怎地忘記了這許多事?

就在這對師徒相對無言,各有心思之際,天邊飄來一朵雲彩,直往這邊過來。水火童子立在雲端,操著稚嫩地聲音喝道:“老爺法旨降下。”

雲霄回過神來,領著大禹拜倒在地:“弟子雲霄(大禹),恭領老師(師祖)法旨,老師(師祖)聖壽無疆。”

水火童子冉冉按下雲頭,取出那物和玉符,遞給雲霄道:“老爺吩咐,將此物交與師姐。”

雲霄雙手舉過頭頂接過,往東方遙拜,口稱:“謝老師恩典。”

“師姐收好,老爺身邊不能少了人伺候,小弟告辭了。”水火童子見任務完成,辭別了雲霄,又對大禹點點頭,便起身回轉金鼇島。

師徒兩人直目送他離去,雲霄方才低頭查看通天教主賜下的靈寶。將神念探入玉符之中,細細閱過一遍,方才有些驚異地瞟了大禹幾眼,眼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古怪。

大禹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上上下下察看幾遍,方才愁眉苦臉地問道:“老師,可是有什麽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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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撲哧見得大禹憨態,雲霄娘娘一時忍俊不住,被逗得笑出聲來。大禹被老師綻放的嬌顏吸引住,直愣愣地盯著出神。

雲霄娘娘雙頰一抹紅暈悄然浮現,轉瞬即逝。忽而覺得有些熟悉,這感覺,似乎……以前也有過,隻是記不清何時何地了。

悵然歎息一聲,雲霄收拾心情,恢複了平素不食煙火的仙子樣,淡淡說道:“老師慈悲,念你治水不易,特賜下靈寶,喚作定海神針,助你行此無量功德。”

大禹麵色肅然,跪地雙手舉過頭頂拜領。

就在大禹低頭的刹那,雲霄娘娘眼中閃過一絲戲謔,舉重若輕,將定海神針放到了大禹手中。大禹猝不及防,被壓得身子前傾,趴倒在地上,摔了個灰頭土臉。

大禹抬頭看著一臉淡然,麵上泛起聖潔光輝的老師,心中苦笑:不想這老師,還是一位記仇的主,果然是女子。當然,也隻是心下嘀咕,萬萬不敢宣諸於

跪直了身體叩拜道:“謝師祖恩典,謝老師恩典。”

雲霄娘娘見弟子卑躬屈膝的樣兒,心中不喜,隻是老師所賜,不得不如此。這些年的相處,大禹深知這位老師的性情,麻利地站起身,恭立一旁。隻是手中的那定海神針,也著實重了些,虧得他天生神力,否則,還真是辜負了通天教主一番好意。

見弟子順著自己心意行事,雲霄娘娘大喜,和顏悅色道:“你且上前來。”

大禹聞言也不見疑,腆著臉往雲霄娘娘湊去。雲霄一掌拍在他額頭,形成一朵白雲狀的印記,瞬間斂去,笑道:“這是定海神針使用之法。你好生領悟。”

雖不修元神。大禹也是天資甚高,不過盞茶功夫,便將那運使之法了然於胸,喜不自勝,兀自擺弄起來,渾然不顧老師在旁。

“大大大大大……”

“小小小小小……”

大時若撐天巨柱。小時如點滴微塵,神妙非常。非但大禹驚異,一旁雲霄也是心下連連讚歎:老師出手,果然不凡。此寶雖不入先天之列,卻是不下於一般先天法寶。

見大禹仍玩得不亦樂乎,雲霄輕咳一聲。示意弟子收斂些,取出一張玉符說道:“事不宜遲。這是為師手書,你帶去終南山求見雲中子道兄,多多拜上為師問候之意。”

又取出一支信香,說道:“此去治水,若有難處,可焚此香傳信於我。”還有些不放心,叮嚀道:“此去終南山。切記言語恭敬,不可有半點逾越。若是惱了他。為師也救你不得。切記”大禹麵色變得有些古怪,唯唯諾諾地應下。

昆侖山玉虛宮。

原始天尊端坐雲床,麵色肅然。頂上混沌色雲光,周身氣息內斂,時而微微露出些許淩厲。

“駕馭自身,果是不易啊……”喟然一歎。原始天尊睜開雙眼。精光乍現。瞳孔並非漆黑,而是介於黑白之間的灰色。充斥著煙霞之氣,流動著、翻滾著……

目光往下一掃,三界之大,盡收於眼底,微微皺了皺眉頭。三代帝師的積累,人族大勢,泰半落在在截教之手。占著人教正統,截教氣運,業已激增到如此地步。

“通天師弟,三代帝師,也該滿足了……天下氣運,豈能為你一教占去?”原始天尊目光越發陰冷,透出絲絲戾氣。

心念一動間,天道立時有感,致使人間破碎的封神之戰,便在此時買下了禍根。頂破了原始天尊心中那一絲手足之情的顧念,冒出了新芽,假以時日,定能長成參天大樹。

原始天尊從來都是一個自信的人,更是執拗地人。不論是自身地修行、大局的判斷、弟子的選擇,一旦認定了,便再無更改的可能。譬如諸天聖人都選擇修煉世界,唯有原始天尊堅持破法的修煉;又如昆侖玉虛宮門下弟子皆重外形出生,而不論品性,無有例外。

彈指飛出一縷混沌色指風,打在懸於玉虛宮門前的金鍾上。當聲傳遍了整個昆侖山,也驚醒了逍遙中地某人(妖)。

“老爺開關了!!”

鍾聲傳來,桃園中悠哉遊哉的白鶴童子,如遭雷擊,閃電般彈起,飛身往玉虛宮正殿趕去。心中哀歎,悠閑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原始天尊閉關這些年,白鶴童子縱使不能離開昆侖山左近,卻也感受到了這些年來從未感受過的“自由”。白鶴得道的他,即便投身道門,也不能掩蓋妖族的天性,崇尚自由地天性。尤其是那,生就翱翔於天際的羽毛。

白鶴童子入得宮內,俯身下拜:“弟子來遲,老爺開恩。”

“罷了。”對於自己人,原始天尊總是能表現出足夠的寬容,也不深究,隻是淡淡說道:“你且下山去,傳廣成、赤精、太乙、慈航四人來見。”

“尊法旨。”白鶴一叩首,匆匆而去。

終南山下。

大禹抬頭仰望。

為了對這座山主人——上古人皇帝師雲中子,表示出足夠的尊敬,大禹恭敬地除下麻鞋,赤足一步步往山頂攀登。

在修煉者眼中,這座山並不高,從山腳到山頂,不過輕而易舉的事。可是不修神通的大禹,自紅日東升時啟行,直到月華當空,方才站到了玉柱洞前。

看到緊閉的洞門,大禹低頭看了看感覺徹底麻木的雙腳,那蹭破地腳底,一陣火辣辣的疼。仰天久久無語,心中哀嚎:天這位大仙不會出門了吧?

深深吸一口氣,正要揚聲通報——雖然有些無禮,也顧不上這許多了,耳邊傳來一聲熟悉好聽地嗓音:“小友遠道而來,何不上來一敘?”

大禹被噎個正著,當下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拍撫揉搓平息下來,大禹方才抬頭往聲音的源頭望去。頭頂月華,沐浴在漫天星光之下,臉上盡是溫潤的光澤,與頭頂那支奇異的發簪相映生輝。再配上那隨風輕輕擺動地月白道袍,大禹心中蹦出兩個應景地詞——騷包。如果非要在前麵加上一個形容詞,那就是……極度騷包。

“上去?”大禹再次低頭看了看底下那對慘不忍睹的可憐,心下暗自誹腹:他是故意地是故意的!!

似乎聽到了大禹的心聲,雲中子微微一笑,張手虛抓。星光流轉間,在大禹附近形成一隻閃耀著星辰光華的大手,穩穩將他托到雲中子身前。

大禹一介凡夫,何時見過這等仙家手段,頓時被吸引住了心神。癡迷程度,甚至在定海神針之上。畢竟,一個是器物之力,一個是信手拈來,高下之別,一目了然。至少,在大禹眼中是這樣。

雲中子臉上掛著一貫的溫和笑容,對大禹說道:“小友,我們又見麵了。你重任在肩,怎有空閑來我這荒山?”

“裝吧,裝吧……”感受過雲中子上次的粗暴對待,大禹自然不會被他的笑容所“欺騙”,心下嘀咕著。不過,卻也不敢放肆,躬身拜道:“晚輩見過前輩,前輩安好。此來一為問候前輩,二來,乃是有事相求。”

“起來吧,我不慣這些。”雲中子依舊是笑眯眯地,一揮衣袖,柔勁迸發,將大禹托了起來。

大禹訕笑道:“前輩高風亮節,倒是與晚輩老師極為相似。”

“雲霄師姑嗎?”雲中子眯著眼,語氣越發溫柔:“這些年來卻是少見了,你老師還好嗎?”

“師姑?”大禹心頭有些搞不懂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個管另一個叫道兄,另一個卻尊這一個為師姑。搖了搖頭,大禹放棄了,不再糾纏於這些,躬身回道:“老師安好,隻是記性,似乎差了許多。”言語之間,不覺露出憂慮之色。

“哦?”雲中子有些詫異,修道人怎會如此?當下說道:“可否細細道來?”

大禹也有些擔心雲霄的狀況,有這位連老師都甚為推崇的大高手在,自然不肯錯過。將雲霄的一些異狀細細向雲中子訴說一遍。

雲中子認真地聽著,時而皺眉,時而淡然。直道大禹講完,也隻是細細傾聽,未從口中迸出半點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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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心難測

大禹話音剛落,雲中子就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中年男人的臉龐,配上溫潤如玉的氣質,自有一番別樣魅力。

大禹不敢打擾,隻是默默站在一旁靜候。片刻之後,雲中子取出一道玉符,淩空虛劃一陣,將手一揚,化作劍光飛向東方。隨後轉過頭來,看向大禹。

攀登了一天的山路,大禹有些支持不住。伺到雲中子“深沉”完畢,連忙取出雲霄的書信雙手奉上,說道:“晚輩有老師手書一封,敬奉前輩。”

雲中子伸手接過,迅速掃了一遍,開口說道:“既是雲霄師姑的麵子,自然是要給的。隨後便將河圖交給你,好助你做成這樁大功德。”頓了頓,又問道:“老師賜予你的東西,還記得嗎?”

大禹心中一凜,輕輕拍了拍腰間,肅然道:“晚輩日夕帶在身邊,不敢或忘。”

“如此甚好”雲中子頷首微笑,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大禹道:“這就是先天靈寶河圖,望能助你成就大公德。”

大禹躬身雙手接過,一揖到地:“多謝前輩。”說完,便捧在手中細細查看這件靈寶。材質特異,觸手滿是清涼。色澤清亮如水,隱有碧波**漾,激起水紋無數。水脈走勢,盡在其中。

雲中子看著猶有幾分少年心性的大禹,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大禹回過神來,將靈寶收入懷中,看著雲中子訕訕而笑:“不敢再攪擾前輩清淨。就此告辭。”

雲中子點點頭:“也好,你重任在身,早些起程也好。”說完。一揮廣袖,漫天星光往大禹身邊聚集,形成一層透明的光圈,包裹著他山下飛去。

一陣騰雲駕霧,身邊景色一陣變幻,待大禹醒過神來,卻是站在了終南山腳下。

蓬萊島。

陸久陸壓兩兄弟,如同往常一般,相對小酌。頂上親近著“叔父”,一旁相伴的。是那株扶桑。

一道劍光飛來,陸久不為所動。卻是陸壓招手接下。笑道:“是雲中子來地,此子心性沉穩,想來是出了什麽急事。”這些年來。陸久將蓬萊島一應事務,都交於兄弟陸壓打理,似這等事,自然無需勞

探入神念閱過一遍,陸壓皺起了眉頭。掐指算過。眉心間的溝壑反是越發的深了。通天教主聖人之尊,尚且算不出因果。何論陸壓?嘴角掛著一絲壞笑,轉頭看向了一旁地兄長。陸久似無所覺,掛著淡淡的笑容,自斟自飲。

陸壓心癢難耐,訕笑著問道:“九哥,雲中子心中所言之事,您可知曉緣由?”陸久抬眼瞥了兄弟一眼,說道:“知與不知,有什麽分別嗎?”

“呃……”陸壓一手搭上額頭,作無語狀,長長呻吟出聲:“九哥,這些年來,你越發地無趣了。”縱使已是至仙境界,聖人之下的絕頂高手,在兄長麵前,陸壓也隻是當年那隻小金烏。

陸久一愕,似乎真是如此。隻是,又有什麽關係,人生在世,但求心之所至,理會那許多作甚。輕輕端起酒杯,上一口,說道:“你也是越發地嗦了。”

滿臉的無趣,又有些不甘心,陸壓眼珠子轉了幾圈,一本正經道:“小弟修行上偶遇難題,百思不得其解,懇請九哥指點。”

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陸久慢條斯理地說道:“說來聽聽。”

“方才雲中子傳信,截教雲霄似乎有些不妥,記憶急劇衰退,完全不似修行人。小弟修為勝過雲霄許多,卻是算不出緣由,勞九哥指點。”陸壓有些坐立不安,等待著兄長的反應,雙手不住地握緊,鬆開,握緊……

陸久的答案,卻叫陸壓有些震驚:“此事,非但你算不得,便是諸天聖人,也算不得。天地間知道的人,不過三人。”

“何人?”陸壓被勾起了興趣,渾然忘記了初衷,連聲追問。

“洪鈞老祖、你兄長我,還有……”頓了頓,陸久淡淡說道:“眼下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

陸壓正豎直了耳朵,滿心期待著,聞言頹然坐下,悶悶不樂。

兩兄弟之間又陷入了沉默,陸壓飲上兩杯酒,忍不住心頭那份好奇,問道:“九哥,雲霄與兄長……不,與我蓬萊島頗為交善。此事,兄長袖手旁觀嗎?”

陸久搖了搖頭,指著兄弟笑道:“你我兄弟,想問什麽便問,何來這許多遮遮掩掩的把戲。”

尷尬一笑,也不甚在意。隻因,此言乃是大大地實話。當年麵對後羿那奪命催魂的一箭,若不是陸久及時趕到,陸壓早就魂歸地府了。拋開那許多雜念,陸壓不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道:“這雲霄當年與兄長交善,如今兄長坐視不理,也太過薄情了。”

陸久呆了一呆,啞然失笑道:“你知道什麽……雲霄雖有小難,日後過得這一劫,卻是受用無窮。”

陸壓被噎得不行,心中卻也通透著,論謀算,便是十個自己,也及不上兄長半個手指頭。不再糾纏於此,做那石頭旁邊地可憐雞蛋,來陪襯兄長地高明。

悵然歎息一聲,故作哀愁道:“三足金烏一脈,如今隻剩下你我兄弟兩人,若是能多上一房嫂子,在添上幾個侄兒。相信父親和叔父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說著,抬頭直直看著頂上的“叔父”,也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故作姿態?

陸久不加理睬,兀自舉杯當空遙敬。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陸壓扳著手指頭數著,似乎是那路邊地大白菜。

“與兄長相善的女子有那麽幾位。

後土娘娘,當年在不周山下就對兄長青眼有加,就連巫妖之間那般深仇大恨,都能拋卻一旁。

嫦娥,更是難能可貴。國仇易放下,家恨……如此仇恨,居然能輕易拋卻,真乃奇女子。

雲霄,清清淡淡的性格,就這方麵來講,最是九哥良伴。何況我離島的那一晚,她就躲在一旁,莫要以為我不知道。

瓊霄這姑娘,我有些看不透。不過原本風風火火的性格,能被兄長改變成溫溫柔柔地女子,與兄長地親厚,可見一斑。

碧霄就不用說了,成天粘著九哥,就是這性格……要是成了嫂子,妖族就有難了。”

洋洋灑灑一大堆,陸久被他繞得有點暈,麵上仍然是淡淡然的神情,心神卻不知飛到了何處。站起身來,走到扶桑樹下,習慣性地撫摸著粗壯的軀幹。

後土,對於這位演員小姐,陸久內心深處帶著淡淡的欣賞,隻是立場不同,巫妖世代仇恨,日後……

嫦娥,陸久從來沒有看懂過,廣寒宮初見那次戲劇性的“相逢一笑抿而愁”,實在是有些不合情理,理想到了詭異的境地。

至於三霄姐妹……隨緣吧……

陸久極力掩飾,可還是露出了少許蛛絲馬跡,尤其是在對自己熟悉無比的兄弟麵前。陸壓賤笑著跟上兄長的腳步,不肯放鬆半分。五官擠出一個極其猥瑣的造型,湊到陸久臉前,曖昧道:“兄長考慮了這麽久,可是心中有了答案?”

陸久被兄弟纏得沒法,無奈苦笑道:“我也不瞞你。大道途中,伴隨的,隻有無盡的寂寞。若是有可能,為兄確是希望能有位伴侶,聊慰心懷。可惜,太難……太難……”

陸壓愕然,萬萬想不到兄長給出了這麽個答案,方才要出言詢問,耳邊又傳來陸久的聲音:“天道之下,聖人至高無上,聖人所言,便是天數。掐指一算,天地萬物,過去未來,盡在掌握。隻是,人力總有窮時,即便是聖人,也還是人,也有琢磨不透的存在。”

陸壓眼中迷茫之色越發濃厚,問道:“不知是何物?”

“人心。”陸久盯著兄弟的眼睛,肅然說道:“這世上最是難測的,便是人心,尤其是女人心。”頓了頓,又說道:“蓋因人心之向,雖念而發,不顯於大道。即便是聖人,也琢磨不得。”

陸壓聞言,似有所悟,立在原地怔怔出神。片刻後,周身跳動著金紅交織的光芒,直到落日西沉,方才醒轉過來,眼中更見清澈,乃是道行精進的表現。
ccc1971 發表於 2018-6-29 22:20
第一百一十八章 巍巍龍門

司空伯禹,帶著虞舜的期盼、族人的希望,一手持河圖規劃水路、一手執定海神針勘測水紋,踏上了令他名垂千古的治水之旅。治水的地區,大約在現在的河北東部、河南東部、山東西部、南部,以及淮河北部。

這一天,他們來到了河南洛陽南郊。這裏有座高山,屬秦嶺山脈的餘脈,一直延續到中嶽嵩山,峰巒奇特,巍峨雄姿,猶如一座東西走向的天然屏障。高山中段有一個天然的缺口,涓涓的細流就由隙縫輕輕流過,特大洪水暴發時,河水就被大山擋住了去路,在缺口處形成了遊渦,奔騰的河水危害著周圍百姓的安全。大禹決定集中治水的人力,在群山中開道。

艱苦的勞動,損壞了一件件石器、木器、骨器工具。人力的損失更巨,或被山石砸傷,或有跌落山崖身亡,或有掉入湍急的河水,不見蹤影。可是,他們仍然毫不動搖,堅持劈山不止。

在這艱辛的日日夜夜裏,大禹的臉曬黑了,人累瘦了,甚至連小腿肚子上的汗毛都被磨光了,腳指甲也因長期泡在水裏而脫落,但他還在操作著、指揮著。在他的帶動下,治水進展神速,大山終於豁然屏開,形成兩壁對峙之勢,洪水由此**,向下遊流去。

大禹新婚不久,為了治水,到處奔波,三次進過自家大門,都沒有進去。這一次,他的妻子塗山氏生下了兒子啟。聽著嬰兒哇哇大哭之聲。大禹強忍著進去探望地衝動,繼續前往治水。

屋內

。塗山氏正黯然傷神,伴隨著一聲“無量天尊”。清奇道者隨風而現,五縷長須,手執雙色古樸寶鏡,好一派仙風道骨。

塗山氏也是見過世麵的人,非一般婦人,當下也不驚慌,盈盈起身道:“見過道長。敢問道長哪出仙山。何處洞府,緣何來此?”

道者微笑道:“夫人多禮了。貧道闡門玉虛門下,太華山雲霄洞赤**是也。小公子與貧道有緣。特來收為弟子。”

塗山氏聞言大為心動,又有些遲疑。夫君大禹乃是截教門下,若是兒子入了闡教,終有些不妥。

赤**心下了然,微笑道:“夫人不必多慮。闡截兩教。同為三清門下。鴻鈞道祖嫡傳,玄門一脈。正所謂紅花青葉蓮白藕。三教原來是一家。”

塗山氏被說動,大喜道:“能拜入道長門下,乃是小兒地福分。”說著,抱起孩子,行到赤**麵前說道:“請道長過目,這就是犬子啟。”

赤**右手泛起青光,撫摸著啟的頭頂。小小孩兒,揮動著小手,咿咿呀呀地笑著。赤**心懷大慰,微笑著連連頷首道:“好徒兒……好徒兒……”

塗山氏看著兒子,臉上滿是慈祥地微笑,心中歡喜:仙人撫頂,妙授長生,孩兒好福緣。

“此子福緣深厚,日後待他成年,貧道自來授業。”說完,赤**一稽首,身形隱去不見。

黃河中遊有一座大山,叫龍門山(在今山西河津縣西北)。它堵塞了河水的去路,把河水擠得十分狹窄。奔騰東下的河水受到龍門山的阻擋,常常溢出河道,鬧起水災來。

禹手執定河圖、定海神針,足蹬麻鞋,立於高山之巔,時而俯視大地,查看水脈走勢;時而眺望遠方,暢想河道疏通之日的景象。龍門,乃是黃河入海的最後一塊阻礙,若是把這座大山鑿開了一個大口子,河水就能奔流入海,暢通無阻。

隻是,壁立千仞,談何容易啊……大禹口中呢喃,低頭沉思開鑿之法,久久不能自拔。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師傅雲霄娘娘賜予的那支信香,頓時心光大開,搖頭啞然失笑。

沐浴更衣,齋戒三日,大禹擺開香案,稟香恭敬告念:老師在上,弟子治水遇難題,百思不得其解,懇請老師相助



香燃尚不過半,遠處天邊現出一朵雲彩,行雲流水般飄到近前。落下雲頭,一道姑緩步行至大禹身前,山風吹拂而過,長發飄舞、風華絕代,正是雲霄娘娘。

大禹躬身行禮:“弟子拜見老師。”

雲霄娘娘微笑道:“罷了,勿須多禮。”

大禹起身,垂手立在一旁。雲霄娘娘仔細查看一番地勢,見那巍然挺立,中流斷水地龍門壁,微微皺起秀眉:“此壁堅韌,非神兵利器不可破。”

垂首思索一陣,雲霄娘娘思索一陣,伸出凝霜似雪一般地皓腕道:“取定海神針來,予為師一試。”

待大禹將靈寶奉上,雲霄娘娘揮手叫他退後,默念幾句口訣,高高將定海神針拋起。瞬間長成擎天巨柱一般,砸向那巍巍聳立的龍門。

轟地一聲巨響,隨後滾落許多小塊碎石,別無損傷。龍門依舊挺立在原處,中流斷水,兀自巍峨不動。

大禹動容不已,驚呼道:“好結實,莫非此山非凡塵之物?”

收回了變回三尺來長的定海神針,雲霄娘娘麵色越發凝重,掐指默算一陣,對大禹歎道:“此地位置特異,乃是九州龍脈之所聚,故而喚作龍門山。多少年來地龍脈積累,使得它堅實異常,便是定海神針這等靈寶也壞不得。除非……不妥、不妥……”說到這裏,雲霄娘娘連連搖頭。

“老師盡管說來與弟子參詳參詳。”龍門一日不破,水患便一日不止。大禹心中大急,也顧不上什麽禮數,催促著雲霄娘娘。

雲霄娘娘也不在意,隻是橫了弟子一眼,便說道:“除非有我二師伯盤古幡一般的攻堅至寶。隻是,一則聽聞盤古幡中混沌之氣強盛,非你所能駕馭;二則盤古幡乃是二師伯鎮壓闡門大教氣運的靈寶,斷無借出的可能。”

心中有些奇怪,自己是如何得知這些秘聞的,似乎……不是老師通天教主所言,那又是誰呢?雲霄娘娘正苦苦思索,大禹地聲音將她喚醒過來:“老師也禦使不得嗎?”

雲霄娘娘搖頭失笑:“傻小子

。治水乃是人族之事,還要靠你來了解。方才老師出手試探,已經是壞了規矩,可一而不可再。”

大禹聞言撓了撓頭,嘿嘿傻笑不提。已為人父地他,平素行事俱是沉穩有度,隻是在乃師雲霄娘娘麵前,卻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雲霄娘娘忍俊不住,掩口而笑,後又說道:“你在此等候,待為師回金鼇島,跟掌教老師討個主意。”

在大禹躬身相送下,雲霄娘娘架起祥雲,往東海方向飛去。

茫茫東海,波濤萬頃,地域之廣大,遠非陸地可比。海浪一波一波湧來,綿綿不絕,更看不到盡頭。

雲霄娘娘駕著祥雲,方才進入這東海之地,頓時精神為之一振。諸天八聖,有三位坐鎮,將道場設在這裏,靈氣之濃鬱,遠遠超過他處。

精衛,神農氏地女兒,陸壓的徒弟。自從那日得回了人身,便在蓬萊島上隨老師陸壓修煉。天性喜水的她,經常跑出蓬萊島來海中嬉戲,似乎忘記了上次溺水險些身死之事。

正揮舞著離火紅綾,玩得不亦樂乎,忽然見到雲霄從頭頂飛過,操著稚嫩的童音揮手招呼:“雲霄姐姐!這邊衛在這邊”

雲霄聽得下麵有人呼喚自己,撥開祥雲往下一瞧,正見一可愛的小女娃,蹦蹦跳跳地揮手高聲呼喚。心中大奇:自己何時認識這小姑娘的?

按下雲頭,飄至精衛麵前,和聲問道:“小妹妹,你怎麽會知道姐姐的名字的?”

精衛大感奇怪,疑惑道:“雲霄姐姐,你不記得了?我們在島上見過的呀。”

“島上?”雲霄細細打量著精衛,頓覺這孩子來曆不凡。十來歲的來自模樣,一身火性法力雖然不高,但論及精純,尚在許多專修火法的同門之上。手中的那條紅綾更是了不起的靈寶,隱隱傳出的晦澀氣息,顯然歸屬先天之列。

又細細思索一遍,似乎從未在金鼇島上見過這小孩。否則,應該有印象才是。雲霄徹底誤會了,渾然不知精衛說得,是蓬萊島。目光再次落到了那條紅綾上,心下思索:這件法寶,整個金鼇島師兄弟中,沒幾個能拿得出來的,若是見過,理當不會忘記才是。
ccc1971 發表於 2018-6-29 22:21
第一百一十九章 傾國傾城

精衛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忽閃忽閃著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雲霄,滿心希望這位漂亮的大姐姐能想起自己。小孩子心性總是如此,希望人人都能將他們放在心上,個個都誇獎他們。遺憾的是,雲霄今次叫小精衛失望了,從始至終,眼神中都是一片茫然。

雲霄看著精衛逐漸暗淡的眼神,頓時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拍了拍額頭,頭一次埋怨自己那日漸衰退的記憶。

“哎呀”精衛忽然想起了什麽,一雙肉呼呼的小手輕輕一擊掌,嬌聲道:“那時候的精衛不是這個樣子的,難怪姐姐認不得。”

接著,精衛比劃著,努力向雲霄描述著自己還是精衛鳥時候的樣子。兩人交流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精衛又一次失望了,雲霄還是沒有想起她。因為某種原因,她已經忘記了蓬萊島上的一切,忘記了和那個人之間的交往。

精衛眼中慢慢浮現出了霧氣,小臉上滿是委屈。雲霄心中一酸,連忙將她抱在懷中,柔聲安慰。

小腦袋枕在雲霄肩頭,嗅著醉人的發香,精衛終於揮去了心中那小小的陰霾,安然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溫柔。蓬萊島上,師傅和師伯都是七尺男兒,哪裏能讓精衛享受到這份母親一般的懷抱。

雲霄輕輕拍打著精衛的後背,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嬌呼:“好大一隻鳥”聞言,順著精衛的手指望去。隻見一隻碩大地鳥狀生物,拖著長長的五彩光華。往這邊飛來,速度極快。

巨大地陰影掠過。飛過不遠,又輕咦一聲,轉身折回來。在空中一晃,化作一漂亮地令人發指,“傾國傾城”的男子,落到兩人麵前。

“姐姐,你好漂亮。”精衛不禁出聲讚歎。眼中滿是閃爍地小星星。

雲霄卻是認得來人。掩嘴輕笑。“姐姐”聞言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瞪起鳳目惡狠狠地盯著精衛。

精衛大驚。將小腦袋深深埋進了雲霄懷中。

雲霄一手輕輕安慰著受驚的小東西,把眼一瞪來人,嬌喝道:“孔師弟,嚇唬小孩子作什麽!”

“孔師弟”滿臉苦笑,也自知所為太過。連連作揖告饒。逗得精衛咯咯笑出聲來。

來人正是孔宣,身為鳳凰之子。卻是孔雀之身。他身具孔雀的特質——生得極為漂亮,傾國傾城。

孔宣是一個獨特的人,常人於世,必有所求,或實力、或金錢、或權利、或美人,即便是聖人,也不能免俗,獨有孔宣不在此列。正所謂有容乃大、無欲則剛。

從沒有人能真正看透孔宣,包括他的生母鳳凰在內,甚至是他的老師,聖人之尊的通天教主,也不能把握這位弟子地心思。借用陸久地觀點來說,聖人掌控天道大勢,掐指一算,便知過去未來,卻獨獨有一樣東西例外,那便是人心。尤其是,孔宣的心,那顆無欲無求的心。

雲霄見精衛開懷,也自微笑道:“孔師弟,這是往哪裏去?”

孔宣抹一把空空如也地額頭,似乎將那看不見的冷汗抹去,無力道:“正要回金鼇島。老師見詔,不敢不去。倒是師姐,不在人族看顧著你那寶貝徒弟,來東海做什麽?”

“自然是回金鼇島。剛好與師弟結伴同行。”放下懷中精衛,柔聲道:“小精衛,姐姐有要緊事,下次再陪你玩。”

精衛苦著小臉應下。雲霄揉揉精衛的小腦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說道:“小精衛,不和兩位姐姐道別嗎?”

小東西眼珠子骨碌碌轉動幾圈,會意過來,脆生生道:“精衛也要回家去了,回去晚了師傅會不高興的。再見,兩位漂亮姐姐”說完,一溜煙跑了。

雲霄忍俊不住,掩口嬌笑,戲謔的眼神不時飄向孔宣。

“可惡地小東西。”孔宣狠狠咒罵一聲,直氣得咬牙切齒、七竅生煙。看著那遠去地小小身影,一本正經問雲霄道:“師姐,剛才那孩子,與你那般親近,莫不是你女兒?”

雲霄啐了孔宣一口,滿臉通紅,笑罵道:“沒個正經。”

轉頭看著遠去的精衛,幽幽道:“師姐地記性,進來差了許多,似乎有好多事都不記得了。精衛認識我,而我,卻是想不起分毫。”

孔宣愕然,身為修道人,失憶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

眼見雲霄心緒不佳,孔宣岔開話題道:“剛才那小東西,我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覺。似乎……有我母親鳳凰的味道,又有些不像。”孔宣與精衛,有著“深仇大恨”,便以小東西稱之,又透出一絲異樣的親近。

雲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讚同道:“精衛小小年紀,一身火性法力精純若斯,除卻鳳凰血脈,似乎再想不出其他可能。”

孔宣緩緩搖頭,淡淡說道:“師姐錯了。火中至尊,除了我母親鳳凰,尚有妖皇三足金烏一脈。隻不過……”說道這裏,孔宣的聲音戛然而止,出神地望著精衛離去的方向。

雲霄見得孔宣異狀,問道:“師弟,可是有什麽不妥?”

“師姐,你看。”孔宣伸手往前一指。

“什麽?”雲霄臉上盡是茫然。

孔宣側首看了雲霄一眼,有些詫異這位師姐今天的遲鈍,解釋道:“小東西離去的方向,正是蓬萊島。”

雲霄微微吃了一驚,稍稍提高一絲聲線說道:“師弟的意思是,精衛是蓬萊島門下弟子?”

“正是。”孔宣輕輕頷首,說道:“如今想來,小東西身上,除了母親鳳凰的味道,還有另一種純淨的火味,極有可能是三足金烏血脈。”頓了頓,又說道:“聽聞三皇聖人之一的地皇神農氏有一女,便是喚作精衛。師姐時常往來蓬萊島,與島上諸人相善,可曾見過那小東西?”

雲霄茫然問道:“我何時去過蓬萊島?”

孔宣愕然,緊緊盯著雲霄的雙眼,見她不類作偽,忍不住撇撇嘴,心下嘀咕:這位師姐,如今越發地古怪了……

蓬萊島。

扶桑樹旁。

陸久陸壓兄弟如往常一般,相對小酌。

精衛熟門熟路地跑過來,習慣性地跳進陸壓懷中,向她的師傅訴說著今天碰到兩位漂亮姐姐的事情。

陸壓聽完,一臉曖昧地盯著兄長淡淡然的麵容,似乎想從上麵發現些什麽。

陸久似乎感覺不到兄弟的目光,自顧自品味著美酒。放下酒杯,淡然的眼神掃過陸壓,後者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純屬條件反射,可憐的陸壓。陸久啞然失笑道:“別整天沒個正形。闡截兩教相爭之日不遠,你要用心打理島中事物。妖族的將來,總是要交給你的……”

“兄長……”陸壓剛要說些什麽,卻被陸久伸手止住。

金鼇島碧遊宮。

水火童子出得宮來,對躬身立於宮門前的兩人說道:“老爺法旨,命孔宣師兄覲見。至於雲霄師姐,老爺有話交代:所求之物,往天上去。”

在截教,通天教主的話,至高無上,無人膽敢質疑。既然老師不願賜見,雲霄隻好折身返回,揣摩著老師那八個字的意思。

碧遊宮內,通天教主在雲**搖頭苦笑:確是有些對不住雲霄那孩子。隻是那失憶之事,屢屢掐算不得。聖人的麵皮,老師的尊嚴,總還是要的,隻好避而不見了。

孔宣行至通天教主雲床前,俯身下拜道:“弟子孔宣,叩見老師,老師聖壽無疆。”

通天教主雙眼仍是緊閉,說道:“罷了,起來吧。”

孔宣站起身來,垂手恭立,靜候師尊吩咐。

通天教主睜開雙眼,目光掃過孔宣,微微頷首道:“不錯。你如今的修為,已經不再多寶之下,此番正有事要你去辦。”

孔宣聞言臉上一苦,哭喪著臉說道:“老師,您是知道弟子的。若是什麽大事,就不要交與弟子了,免得壞了您的大計。”

通天教主哭笑不得,笑罵道:“你這小子,誇也不是,罵也不是。當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如此懶散,修為卻能這般精進神速,也算是絕無僅有了。異數啊……異數……”
ccc1971 發表於 2018-6-29 22:22
第一百二十章 九鼎用處

孔宣老臉一紅,帶著微微羞怯的笑容,頗為自矜。

通天教主見他如此,也拿這無欲無求的徒弟無法,隻是搖頭苦笑。這就是通天教主,驕傲、卻又寬容的通天教主,有教無類的通天教主。若是換了原始天尊,有徒弟在麵前如此放肆,隻怕不是一巴掌拍死,也要落得個追回法力,逐出師門的下場。

“此番關乎我截教大事,教中人手不夠,你便辛苦一趟吧。”通天教主說道。雖有些商量的意味,卻沒有半點商量的語氣,絲毫不容置疑。聖人,畢竟是聖人,即便是豁達的通天教主,也不會容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

孔宣心中明白,此事落到他肩上,已成定局。當下暗歎一聲,躬身說道:“聽掌教老師吩咐。”

通天教主點點頭,說道:“我截教占人皇帝師之位,多寶、金靈、以及接下來的雲霄,三代無憂。人族大勢,半數在我截教掌控之中。帝師之位,不容放棄。你即刻趕往人族,伺機成為截教下一任人皇帝師。”

孔宣麵上清光隱現,淡然應諾道:“尊老師法旨。”

雲霄一路西行,都在琢磨著通天教主賜予的那八個字。

“天上,天上……莫非掌教老師所言,是天庭?”腦海中靈光一閃,雲霄豁然開朗。止住雲頭,扶搖直上,往九天之上飛去。

天庭。

自桃山之役,天庭掌握刑罰的赤鬆子陣亡,三界至尊玉皇大帝現身,也被陸久迫退,顏麵大跌。細細思來,玉皇大帝雖然有些憋悶,卻也不甚在意,赤鬆子死了,礙事的赤鬆子死了。原來歸附他麾下的大小眾仙,紛紛向玉皇大帝表示臣服。天庭。大都掌握在他——三界至尊玉皇大帝手中,實實在在的掌握。

這一日,玉皇大帝正於後殿小憩,忽有卷簾大將來報,截教門人雲霄娘娘求見。玉皇大帝陷入了沉思。如今天庭,除了自己之外,最大的勢力便是截教,這個情麵,不得不賣。

當下整了整衣衫,吩咐道:“你去將雲霄娘娘請到銀安殿少歇,待我更衣。”

“遵命。”卷簾大將躬身應下。

“貴客臨門,蓬蓽生輝。”玉皇大帝長笑著一腳邁入銀安殿。

雲霄有求於人。也不敢怠慢。盈盈起身道:“截教雲霄見過陛下。”

玉皇大帝見雲霄貴為聖人弟子,為人隨和、禮數周到。心中甚是歡喜。移步上首坐下,微笑道:“雲霄仙子不必多禮,請坐。”

雲霄斂首坐下。恬靜優雅,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兩人閑聊一陣,說了許多奇聞異事。一個是聖人門下弟子,一個是現任的三界至尊,原先的紫霄宮中童子。俱是見識高遠之輩。交談之下甚為投機。賓主盡歡。

玉皇大帝笑問道:“仙子來我天庭,不知有何要事?”

“正是有事要勞煩陛下。”雲霄起身盈盈以禮。說道:“貧道於下界收一弟子,喚作禹,現擔負人間治水重任。遇上些困難,特來求陛下念及天下蒼生,相助一臂之力。”

玉皇大帝,掐指一算,低頭盤算一陣,方才說道:“仙子所求之物,我天庭倒是有一件,乃是昔日天庭逆臣遺落的刑天斧。隻是此斧沉重異常,非天生神力者不可用。令徒……”

言外之意,大禹不過一介凡夫俗子,不夠資格使用這等神兵利器。

雲霄大喜過望,說道:“陛下大德,雲霄謝過。”

玉皇大帝愕然,搖了搖頭,話已經出口,不好反悔。吩咐殿外侍立的卷簾大將去寶庫中取來刑天斧,交予雲霄帶下界去。

龍門山。

大禹每天都在這裏等待著他地老師雲霄歸來。九天之上一朵祥雲冉冉飄落,大禹欣喜若狂,振臂高呼道:“老師回來了”

雲霄心中不悅,便要開口訓斥,未及開口,大禹搶先說道:“老師,可曾從師祖處討得主意?”

麵色一沉,眼中寒芒閃爍,雲霄厲聲嗬斥道:“如此毛躁,如何成就大事”

大禹頓時覺得呼吸不暢,心知自己行為不當,惹怒了老師,連忙躬身謝罪:“弟子有負老師期望,深感慚愧。”

雲霄麵色稍稍好轉,袍袖一揮,現出一把色澤黝黑的巨斧,說道:“這是為師從天庭借來的邢天斧,助你擊破龍門。”

大禹聞言上前去,單手一提,微微一頓便應手而起。

“好沉。”大禹揮舞幾下,皺眉對雲霄說道:“老師,這斧子沉重異常,弟子運使之時頗為吃力,也不知是何來曆?”

雲霄見弟子勉強能夠運用,心中甚是欣慰,一番辛苦沒有白費,當下微笑道:“此斧名為邢天斧,乃是一代大巫刑天所有.”

大禹麵上滿是茫然神色,雲霄見狀,心中悵然歎息,巫妖的時代,洪荒的歲月,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翌日,龍門山不遠處,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群,所有人都保持著同一個動作,一個神態——抬起頭,仰望著那矗立山巔地身影,眼神中盡是崇拜和仰慕。

感受到族人的期盼和希望,大禹心神大振。背後是初升的朝陽,在金色光華襯托中,大禹奮力高高躍起,如同戰神臨凡一般,雙手緊握黝黑巨斧,高高舉過頭頂,大喝一聲:“開”



集全身之力斬下,大禹手中的巨斧越發地幽暗,隱隱有幽光流動,狠狠撞上巍巍聳立的龍門。黃光騰起,雲霧自生,結成金黃色的巨龍,張牙舞爪,隱隱有龍吟聲傳出,穩穩將邢天斧托住。大禹抵敵不過,被遠遠拋飛出去,狠狠摔倒著地上。接觸的那一刹那,似乎看到了“龍眼”中的輕蔑。

周圍人族齊聲驚呼,雲霄飛身來到大禹身邊,關切道:“可曾受傷?”

大禹吃力地爬起來,狠狠吐出一口帶血地唾沫,說道:“好厲害。就像是整個大地撞擊過來,徒兒從未生出這般感覺。”

雲霄望著遠處那漸漸消散地金黃色巨龍,眉心鬱結,歎息道:“想不到,此處地脈之力,居然強盛到這般地步。龍門,龍門,難辦了……”

大禹上前與雲霄並肩而立,看著那騰起的漫山黃雲沒入龍門山體。側首注視著雲霄地嬌顏,沉聲問道:“老師,可有破法?”

雲霄目中現出迷離之色,緩緩搖頭道:“龍門易破,龍氣難消。除非……”

蓬萊島太陽宮。

陸久睜開雙眼,漆黑的瞳孔中漫出星光雲氣,又緩緩合上,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雲霄這“除非”二字,如同那黎明生氣的第一顆星辰,點亮了大禹那顆逐漸暗淡地心,急忙問道:“除非什麽?”

雲霄眼中精光一閃,說道:“除非能用頂級法寶,將神州龍脈盡數鎮壓。隻是,至少需要九件之多,分鎮各方。一時之間,恐難以尋得。”

大禹聽到雲霄說需要九件靈寶,不由摸了摸腰間,垂首怔怔出神。

雲霄並未在意大禹的動作,以為弟子隻是受了打擊,和聲說道:“莫要難過,為師這就上金鼇島,求掌教老師賜下靈寶。

“老師……”大禹叫住了雲霄,遲疑道:“弟子……弟子……懷中靈寶正好合用。”終於說了出來,將心中的顧慮拋在一邊,從懷中掏出九個古色古香的小鼎,隱隱蘊含著磅礴的法力,又帶著異樣地靈動。

雲霄取過一個小鼎,托在手中細細端詳,感覺到那與龍脈有些相似地氣息,驚呼道:“龍力”

轉過頭來,笑吟吟地看著大禹說道:“好徒兒,不知是何時得了這件靈寶?”

大禹縮了縮脖子,總覺得師傅有些不懷好意。堂堂八尺大漢,卻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樣子,躲在一邊,可笑之極。

雲霄心中好笑,喝道:“做什麽,還不快過來?”

慢慢挪到雲霄近前,大禹躬身說道:“老師,這九鼎,乃是妖皇聖人所賜,就是雲中子前輩帶弟子去地那一回。”

“妖皇聖人嗎?”雲霄握著小鼎的手不覺收緊,生生將血色擠走,變得慘白慘白:我怎麽就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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