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立志傳 作者:晴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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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06.tw 2009-1-5 12:24: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168951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6-5 22:13
第二百三十六章 巨變
「龐羲害我……龐羲誤我!」富態的劉璋看著手中的那張檄文,額頭上的冷汗不停地滴著,這只是成千上萬張中的一張,每一章都印著相同的內容,裡邊,全是痛斥劉璋父子這些年來所作的惡事,不論是恩將仇報地殺了那迎其父入蜀的州從事賈龍,後又縱容東州兵,使得蜀人切齒,其父與那張魯之母有私,造作乘輿車具千餘乘欲自立,還有那劉璋失德,趙韙起兵反亂……種種過往之事,句句儘是誅心之言。

    殿下滿堂文武皆盡做聲不得,許多朝臣,卻在竊竊私語,而那張松,仍舊一副老神在在地模樣,心裡邊卻快活得猶如三伏天灌了一大桶的涼水,嗯,快樂得都要撐破了肚子了。他已經從秘密渠道知曉了這一切,心裡邊對陳祗這位少年俊才可謂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裹脅那龐羲成為出頭鳥,其意義之大,影響之深,絕對不亞於當初那迎劉焉入蜀的州從事賈龍造反,更重要一點,當劉焉當權之時,董卓也在暗中支持賈龍等人,賈龍與任岐造反,可那董卓遠水難救近火,以至那賈龍與任岐兵敗被殺。

    而現如今,龐羲造反,直接就投效於據了巴西與漢中的劉備,劉備的大軍又恰巧在蜀中,加之新得馬超的鐵騎,可謂是**,一碰就著,蜀中,已然成了一堆大火,而跟前這位坐在那主榻之上面若死灰的劉季玉,就像是那只被架在大火上的鐵鍋裡邊爬行的螞蟻一般。在張松地眼裡,劉璋,也就只能是一隻垂死掙扎地螞蟻罷了。

    「主公。龐太守竟然背主求榮。其行當誅,其心當誅!」一位蜀中老臣跳了出來大聲地叫囂著。很多大臣也都跳了出來,很像是在喊口號一般,可是他們那閃爍的眼神,暴露了他們內心真實的想法,那就是。為什麼龐羲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識時務了?

    「阿父,孩兒願意領軍討伐此僚!」劉循越眾而出,跪於堂前高聲喝道。此言一出,殿內又安靜了下來,大伙都拿眼睛看著這位龐羲的女媚,劉璋的長子。張松不禁瞇起了眼睛冷眼旁觀。

    「末將願隨大公子討伐叛逆之徒。」一員武將越眾而出,隨在劉循身後拜下,接著。連續幾位武將皆盡站了出來,都附合劉循之言。劉璋望著這位跪伏於地的長子,手中地那張撒滿了成都大街小巷的檄文,被他丟在了腳下,用腳狠狠地踏住。切齒之恨,不外如是。

    「阿父!請下令吧。」劉循抬眼看到劉璋的神情,心中甚是忿憤,那龐羲還真是該死,為劉氏效命了這麼些年。又嫁了女兒給自己,任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第一個轉降於劉備,還發檄文歷數劉氏治蜀以來的諸多罪狀。劉循只能寄望於劉璋還相信他這個兒子,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阿父。

    「循兒,你且起來,兵者乃國之大事,豈可不慎……」劉璋壓下內心的焦燥還有不安,甚至還有一絲對自己兒子的疑慮,緩緩言道。然後掃了一眼在場的諸人:「諸君,璋該如何應對?」

    「主公,此乃我益州生死存亡之機。必須早做決斷才是。」張松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大義凜然地道。他這一開言,倒是讓那關係與其一向交惡地劉循微微錯愕。而一位文臣站了出來。指著張松喝罵道:「豎子,若非汝慫恿主公,我益州豈能有今日之禍事,主公,臣請殺此僚,以整我益州百官之心。」此人,卻是那黃權。

    張松冷笑道:「我等皆為主臣之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昔日,張魯犯我蜀中,而爾懼而不戰,諸人各顧妻子,不復為主公效命,諸將持功驕傲,各有外意,擁兵而重……」論起口才來,張松絕對是一流,一人連挑了在場數位跳出來的大臣的舌戰,最後,張松幹脆就取下了頭上的頂冠,拜伏於地,情真意切地淚流滿面:「主公,昔日那龐羲持功而傲,擁兵自重,臣多次泣告,皆為在場諸人所阻,臣不忍主公之基業崩亂,請命往借曹軍之時,又有何人願意出此頭?請玄德公入蜀,乃是不得已之法。如今,龐羲為亂臣謀逆,諸人卻欲置松於死地,只需主公一言,松願意以死明志。」

    「永年快快請起,汝乃吾之心腹,更是我益州之干臣,不須如此,不須如此。」劉璋聽得張松提起過往之事,心中甚惱那些臣工,要不是那些人與龐羲勾結,何至於讓其治巴西二十餘年,連個小小漢中都破不了,到頭來……

    張松眼見劉璋離案,親手扶起了自己,心中大鬆了一口氣,還好,自己的表演總算是沒有白費。最主要一點就是,龐羲乃益州之重臣,誰也料想不到他會先行背叛,嗯,有了這只出頭鳥在前,人心思動之下,再加上當初也是劉璋自己耳根子軟,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自己便是有些干係,可也不大,只要自己暗中投效劉備沒有暴露,那就一切都將順風順水。

    劉璋望著那劉循,這個兒子一點也不像自己,行事乖張,而且容易衝動,更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對其妻龐氏幾乎是言聽計從,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劉循屢次為那龐羲說好話,便是數月之前,劉璋已然對龐羲那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感到無比的失望,令其轉往蜀郡任職,那龐羲又再次耍死賴,又使動自己這個好兒子來從中說和,若不是因為劉循,龐羲就算此刻不在成都獄中,也不能像如今一般為禍益州。

    想到了這,原本放軟了地心腸又硬起了一些,另外,那絲擔憂一直在心底裡徘徊著。最終,劉璋扶起了劉循,勉慰了一番,但是,卻沒有把軍權交給劉循。就在劉循欲再次請兵之前,劉璋已然回身步上了主榻:「校尉劉何在。」

    「末將在!」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將軍站了出來,此人乃是劉璋的遠房從兄,自幼便隨在其父劉焉身邊南征北戰,雖然算不得將材,但好在久經戰陣,又善帶兵,更重要一點就是他對劉焉父子的忠誠不需置疑。

    劉璋命劉為大將,鄧賢為先鋒,領軍三萬,進駐涪城,以拒來敵,又令使臣,令各州糾集郡卒,前來蜀郡,共禦劉備。而這個時候,正在漢中安撫民政,處置降後地漢中政務的劉備聽聞了那龐羲轉而投效自己,還那麼明目張膽的跳出來指責那劉璋的過往罪狀,心裡邊可謂是又驚又喜。

    「好,不動一兵一卒,便得了巴中,更打了一張好牌,現如今,益州已然是亂作一團了,那與龐羲交厚的李異,亦在廣漢屬國起兵響應,而如今,南方數郡皆盡按兵不動,拒尊劉璋之號令,冷眼坐待時機。」龐統撫著頷下短鬚,瞇起了眼睛,笑得份外的暢懷。

    「呵呵,是啊,真乃牽一髮而動全身,龐巴西這一手,倒也讓備不得不……」劉備撐著額頭,嘴角帶著一絲苦笑道。徐庶笑著進言道:「主公何須憂心,左將軍司馬之職既然許了,給了那龐羲又如何?他也該知曉,主公是行那千金買骨之法才是。」

    「奉孝真乃奇才,不動兵卒,只憑一張利口,便說得那龐羲轉效於主公,更是與那劉季玉裂帛而向。」龐統也搖了搖頭:「說來,統早已見慣了奉孝的驚人手筆,可是這一次,還是讓其給嚇了一跳,當初奉孝向主公請那左將軍司馬之職,以待那龐羲,統覺得近乎戲言,呵呵,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劉備眼睛瞇了起來,據案朗聲笑道:「備得奉孝,勝得益州也。」

    「正是此理,不過,主公可別高興得太早了,咱們還是該好好合計一下,怎麼能遲早地把漢中的事務處置完,也好回師閬中,取下益州,此為要務也。」徐庶面容一整,向劉備進言道。

    劉備點了點頭:「想不到一個小小的漢中郡,竟然有戶八萬,有口近五十萬之巨,堪比得我荊州之大郡。」

    「還好,咱們下手快,沒讓那曹操撈著好處去,不然,高興地,該是那位曹孟德了。」龐統在一旁笑道。很輕鬆,原本陳祗當初決定這麼干地時候,龐統還有一絲疑慮,可是現在,已然完全放下了心,最想做的,就是等待那荊州過來地官吏接手漢中的事務之後,他們也好隨劉備加師蜀中,爭取能一鼓而下益州,那麼,益州、荊州,這兩個自漢末以來,就少愛戰亂之苦的大州將成為日後劉備爭奪天下最有力的資本和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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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少年才俊
等到劉備又再次領大軍到達了閬中之時,前來迎接的,正是陳祗、法正、龐羲以及馬超諸將。「龐司馬,備等汝久矣。」劉備跳下了馬來,笑呵呵地迎前,首先便扶起了這位投機份子。龐羲一臉慚色地再次拜下:「請主公恕羲昔日閉門不迎主公之過。」

    「食君之祿,忠君之時,當時,汝乃劉季玉之臣,如此做,乃是為劉季玉打算,如此忠良之士,備當厚待之,何罪之有?」劉備笑瞇瞇地拍了拍龐羲的肩膀寬慰道。劉備何等樣人,對於籠絡人心,最是有手段,溫言撫慰了龐羲一番之後,向那馬超笑言道:「有孟起在此,備方能放心的去取漢中。」

    馬超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超豈堪主公此贊,說來,還是那奉孝之功才是,若非是奉孝一力攔阻,怕是閬中……呵呵。」馬超那雙鷹目掃過了身邊的龐羲,目光有些幽怨,似乎在怪龐羲為什麼不抵抗到底,好讓他能打上一仗,多殺點人,多立點戰功什麼的,看得龐羲心中發寒,暗自慶幸自己早降了,不然,落到這個混血魔王的手裡邊,別說是官位身家,便是連自己的命都怕保不住。另外幾位降官也都藏著這樣的心思。

    「孟起將軍可別這麼說,若不是孟起將軍威名所攝,這閬中,怕是也難以取之。」陳祗笑著謙虛道,邊上的龐羲臉色難看地賠著笑臉,劉備心中暗笑,表面倒是仍舊沒有什麼變化。

    奢華,這座太守府奢華到了極點,便是那劉備在荊州州牧府裡,也沒見過這麼奢侈的裝飾。上品的絹紗為隔,金玉為掛鉤,酒具多為玉質。便是矮榻之上,也都有玉枕、玉襯等飾物,劉備不由得微一皺眉,心裡邊不由得有些郁然,作龐羲這樣敲骨吸髓的官吏的治下之民,還真是辛苦了那些巴西郡治下的百姓。

    「如今,益州動盪。廣漢屬國已然起兵響應。劉季玉令其心腹劉為大將,領軍進駐涪城。又遣信使令各地……」法正把目前地情勢分析了一遍,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如今取益州,正是當時。

    「主公,大勢已成。當早作決斷,龐太守,哦不,應該是龐司馬已然棄暗投明,廣漢屬國李異也已響應,劉璋已然是自亂了陣腳,當是時也。」

    劉備這一次沒有繼續扭扭捏捏地作態,這一次,他不僅僅把自己帶進蜀中的二萬大軍全部又帶了過來。而且。還讓張飛也領軍進入了益州,為的就是能一戰而定益州。消除身後邊地隱患。「諸君之言,甚合備意,為漢室社稷計,亦為了益州之黎民百姓計,備也只能如此了。」

    劉備頓了頓之後,望了一眼興奮的諸位謀臣武將,又繼續言道:「只是,若是大戰一場,益州化為烽火,實非備之所願也,諸位可有良策,最好能讓我那位宗弟能夠……能夠接受如今的局面。」劉備不好意思說讓劉璋直接投降,雖然現如今大勢利於他。但是,益州的大部份軍隊都還完好無損,光是成都,就有三萬精銳的東州兵,還有五萬蜀軍。再加上周邊劉璋控制的郡兵,不是沒有一戰之力,若是戰爭拖得天長日久,必然會讓現如今的優勢產生轉變,更重要一點,荊州可是在孫、曹地眼皮子底下,他很擔心那邊。

    「主公勿憂,不需管其他郡縣地反應,我們可由閬中,直下,直接進攻涪城,這涪城、雒城,乃是成都的門戶,破了這兩座城池,成都就只能成為一座孤城,那劉璋要麼就逃往南方,不過,南方諸郡,對那劉璋可都不怎麼聽話,說不定到時候,那劉璋地首級,自然會有人送過來。」法正撫著頷下之須笑道。

    徐庶與龐統也認同法正的意見,畢竟法正比起他們要更熟悉益州,最重要的是,涪城、雒城,皆是益州的倉儲重地,取得這兩座城,那劉備大軍的補給,就可以就近取得。同樣也能減輕一些漢中地壓力,避免新伐之地出現什麼變化。

    「涪城可以取,不過,雒城嘛,咱們屯兵於雒城便可,不需要打。」這個時候,陳祗慢悠悠地扇著羽毛扇子站了起來,嗯,他覺得這玩意比折扇好,耍折扇的自己怎麼看都像流氓,而耍起這把自己的婆娘給自己親手製作的羽毛扇來,怎麼都覺得自己渾身透著一股子仙風道骨,當然,這只是陳祗自己的個人感觀,並不代表其他人的想法。

    「哦?依奉孝之意,該如何做?」劉備原本那緊緊皺起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揚,要知道,攻打涪城與雒城,這倒是個法子,但是有一點,攻城戰不僅僅傷亡大,更重要的是耗費時日,攻城可不是兩軍對陣,短短時日就能分出勝負的,更何況,雒城可是除了成都之外,益州有數地堅城。

    而歷史上,劉備整整在雒城前苦苦熬了一年多,還折了一位鳳雛,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士兵地性命,又令荊州增兵來援之後,才險險拿下來的,也是因為雒城之戰,使得荊州軍力被抽掉了不少,造成了一定地防備空虛,再加上曹操與孫權覓得良機,終使劉備失了荊州。

    不過現如今,有了陳祗這位熟知歷史的穿越眾作為軍師,自然不會再讓劉備重蹈覆轍,更重要的是,劉備現在是他培養出來的大軍閥,自然陳祗不希望他在前進的道路上遇上太多的阻礙,嗯,雖然陳祗的心理行為有些無恥,但這是事實,沒有了他,劉備絕對不會取得今日的成就,況且,陳祗的眼中,劉備是一件相當重要的工具。

    陳祗呵呵一笑,手中的羽毛扇指向了身邊坐著的一位少年:「問他便可。」

    劉備不由得一愣,望著那名年紀最多不超過十八歲的壯碩少年,實在是搞不明白陳祗的用意。「這位不是奉孝的弟子寇封嗎?」這個時候,龐統先開了口,一臉疑惑地步上了前來,看著這名臉上寫滿了年輕與自信的少年問道:「汝有何策,可解當前之勢。」

    「我……」寇封雖然自信,可到底是年紀輕,雖然在陳祗的調教之下,臉皮的厚度也在增長,可在這些重要的軍事會議上發言,他還是有些心虛。而陳祗輕搖羽毛扇子,衝他微微頷道:「安遠(陳祗給蔻封所取的字),你就說吧。」

    「是!」寇封用力地點了點頭,向著龐統言道:「封以為,涪城與雒城,皆是益州的軍資糧草重地,取其一,足以我大軍半年之用,然涪城小,雒城堅而巨,所以,取涪城城,取雒城難。我大軍只要佔得涪城之後,屯軍於雒城,引出成都的重兵,另起一隻精兵順洛水而下,奪下牛靳,便可北上直擊成都……」「安遠可否再說得詳細一些。」龐統的兩隻大眼發光,舔了舔嘴皮子,像是在逗小孩子一般地誘惑道。而另位幾位謀士,也不由得疑眉而思寇封這一策略的可行性。寇封似乎也不再拘束,侃侃而言起自己的思路與想法起來:「有甘興霸將軍的水師,奪取牛靳並不難,更重要的是,封想借助孟起將軍的威名,以孟起將軍的精騎,當可收到奇兵之效,再者,渡了牛靳之後,便是平原之地,孟起將軍的騎兵亦可有大用武之地。成都外出現大軍,雒城即使不破,也使得本來上下就不齊心的益州人心浮動,若是玄德公再能……」

    「妙哉,主公,此乃良策也。」龐統喜得險些抓耳撓腮,向劉備連聲高呼道,隨後,又恨恨地拿手肘頂了一下正在邊上洋洋得意耍扇子的陳祗一拐,陳祗不由得呲牙咧嘴的怒道:「士元兄你發哪門子瘋。」

    「實在是妒忌奉孝啊,連弟子都這麼出色,看樣子,統與奉孝比之,實在是無用武之地爾。」龐統似乎覺得心裡邊平衡了點之後,翻著白眼抱怨道。諸人不由得大笑了起來,便是馬超,看向寇封,目光也是隨和多了,嗯,騎兵來就不擅攻城,如此一來,自己進襲成都,那麼,征伐益州的功勞,自然是少不了,而且也能讓自己的騎兵有大用武之地。

    劉備站起了身來,看著坐在陳祗榻案背後的這幾位少年,雖然今日只有寇封一人出彩,不過,劉備相信,這些面色自若的小傢伙,能得陳祗真傳的話,日後自己何愁人材。「好,好一個寇封,昔日在荊州曾見汝武勇果斷,有大將之風。想不到,如今竟然也擅奇謀,實乃大材爾。」

    「多謝玄德公誇獎,封能有今日,都多虧師尊教導得好,說起來慚愧,封在師尊的幾位弟子裡邊是最差勁的,武不如丁奉、丁封,射不如黃,謀不如鄧艾。」寇封有些靦腆地向劉備施禮之後答道。

    聽得這話,別說劉備了,其他人也都把目光落到了這幾位少年才俊的身上,特別是劉備,眼珠子猶如變色龍一般,險險地朝前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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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往江州
不過,這個時候,法正瞇著眼睛,手指頭輕輕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有節奏地敲擊著,似乎遇上了什麼難題,至於龐統,卻轉過了臉來,望向陳祗,笑瞇瞇的,帶著一絲壞意。這兩個傢伙,分明就是已然看出了寇封這個策劃的破綻,不過還好,都給自己面子,似乎讓自己去解釋。

    「主公,祗有一事,還望主公恩准。」陳祗淡淡地掃了寇封一眼之後,向那表情誇張的劉備言道。劉備這才回過了神來,肅整了神情之後,有些尷尬地笑道:「奉孝有話直說便是。」

    「安遠之策,在祗眼中,雖為良計,然而,其中還有一個環節缺失。」陳祗此言一出,寇封先是一臉疑惑,其身側坐著的鄧艾已然哎呀一聲低叫了出來。陳祗掃了鄧艾一眼,心裡邊不由得微感慰藉,這小子雖然嘴巴子木,可腦筋還算是轉得快。

    劉備掃了一眼他們幾人,笑瞇瞇地向鄧艾言道:「士載,怎麼了,莫非汝也覺得汝師兄的策略之中,有一環節缺失不成?」

    鄧艾的目光落在了陳祗的臉上,陳祗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鄧艾略想了想,組織了詞語之後,緩緩地答道:「廣漢屬國的李異起兵響應龐太守,在此形勢之下,劉益州已然收縮了兵力,將廣漢的郡卒抽調往涪城,所以,我大軍之左翼無憂,但是,巴郡之地,屯有重兵,加之巴郡嚴太守乃益州名將,久經戰陣,我大軍若征伐涪城,若是嚴太守起兵,襲我後路閬中,只怕……」

    劉備兩眼一亮,凝著眉頭思量了半晌,笑問道:「士載所慮。確有道理,不過,那巴郡太守。與汝師奉孝乃是世交,更與奉孝之父親若兄弟,昔日多有照拂。如今,他也知曉汝師投效於備,亦曾多受那劉璋之責難。後與江陽郡同氣聯枝,這位嚴太守。還會相助於那劉益州不成?」

    鄧艾仍舊慢吞吞地道:「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在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決對不能輕易地猜測,而必須要把策略的每一個可能性都要考慮進去。師尊亦曾有言:世上沒有永恆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恆的利益。當初,我荊州與江東相互攻伐,為的不僅是土地,還有人口,而後,又與江東聯合抗曹,為的是能獲得生存的空間……」

    鄧艾那猶如自言自語一般慢悠悠地發言,在場的諸人都不禁有些訝然。這是一位僅僅十五歲的少年所說地嗎?而劉備則反反覆覆地咀嚼著陳祗的那句話:「世上沒有永恆的朋友。有地,只是永恆的利益。此乃治世之警言爾。好好好……好你個奉孝。有這等良徒,實乃備之幸,更是我漢室之幸。日後,必為大將。」

    劉備轉臉望向那面有慚色的寇封,伸手拍了拍他地肩膀溫言道:「安遠之才,亦非凡物,好好地跟你師尊努力學習,他日,汝等,皆是國之棟樑。」

    「是啊,主公所爭者,乃天下之利,萬民之利也。」徐庶撫著頷下的長鬚,順道又拍了一回劉備地馬屁。劉備亦安然受之,望向陳祗。「奉孝,備欲使人前往說那嚴太守,依汝之見可行否?」

    陳祗一臉苦笑之色:「我那位嚴世伯性情剛烈,此事……」陳祗輕輕地搖了搖羽扇之後,思量了起來,劉備等人也都靜待陳祗發話,畢竟,江陽陳氏與巴郡嚴氏乃是累世之交,其父與嚴顏更是斬雞頭燒黃紙的兄弟,所以,如何說服或者是用什麼辦法能阻止嚴顏不出手搗亂,陳祗有最大的發言權。

    況且,嚴顏乃是益州有數的大將,不然,也不會讓他鎮守巴郡二十餘年,要知道,那龐羲鎮守巴西,靠的是劉焉地舊部,也靠裙帶關係,而嚴顏,卻是完全憑著自己的軍政能力,穩坐巴郡,無人能換。便是益州不少的將領,多出自其門下,不能說一呼百應,可他的一舉一動,也是牽涉了不少的干係。

    還有一些,他手下的三萬健卒,可都是能征慣戰之士,可以算得上一個大籌碼,就看他押在哪一方,若倒向劉璋。時時威脅劉備側翼,必然,劉備只能先固守閬中,引一偏師,先平定了巴郡之後,才敢往成都進軍,不過,如此一來,就與劉備的速戰速決思想想違背了。

    若是能說服他倒向劉備,那麼,劉備出巴西,嚴顏出巴郡,逆江而上,可進逼成都,當然,就算退一步,嚴顏能保持中立,方才寇封的計劃就沒有了漏洞,同樣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下益州。

    陳祗思量了半晌,轉而向劉備言道:「我那位世伯,或許,只能由祗親往了。」

    「不可!奉孝,汝乃備之心腹,而那嚴太守如今已然在巴郡整軍備戰,隨時待發,照汝之言,汝若去之,怕是福禍難料,此事,先好好思量一番。」劉備趕緊開言阻攔,這讓陳祗有些感動,當下向劉備深施了一禮:「我那位嚴世伯雖然固執不講情面,不過,絕對狠決之人,嚴世伯若是不願效命於主公,也定不會害祗,方纔,祗不過是在考慮從哪裡入手,才好說服這位世伯罷了。」

    劉備有些難為,又與在場諸人商議之後,最終得出了結論:「如此,說服嚴太守之事,只能托附於奉孝了,嗯,若是事不可為,還望奉孝早歸才是。」

    「主公寬心,祗當盡力為之。」陳祗向劉備應諾道。第二天,陳祗只帶著自己地親兵家將,便是那劉備讓他帶去地白耳兵他也一個沒收下,快馬加鞭地直奔巴郡治所江州而去,途中,陳祗在甘寧軍中歇息了一日之後,順江而入,直抵了江州。

    入了江州城之後,陳祗卻領著家將們緩緩地往那太守府行去。行了許久,終於到了太守府邸前,陳祗來江州的次數並不多,不過也不少,最讓他記憶猶新地就是,自己每次到了這裡,都是直著進,橫著出,想到了這,陳祗心中頗為憤憤,想不到父子二人在酒量上,都讓那巴郡嚴氏壓了一頭,嗯,以後,只能把報復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了。

    「原來是陳公子,小的有禮了。」那看管門房的嚴府管事見得陳祗緩步行來,不由得臉上掛著笑容迎上了前來向陳祗施禮道。「嚴六,不知我世伯可在府中?」陳祗略回了一禮溫言笑道。

    「主人與大公子都在軍營,正在操練士卒,怕是要到了晚間方回,府中只有小公子在。」那位管事趕緊答道。

    陳祗聽得此言,不由得一愣:「哦,這些日子,我嚴世伯都在忙著練兵不成?」見那管事點頭,陳祗不禁眉頭微皺,乖乖,看樣子,這位嚴大將軍,對那劉季玉還真夠忠心耿耿的。

    陳祗那準備邁進太守府的腿停在了半途,向那位管事笑了笑:「嚴六,你先進去,跟你家小公子說一聲,就說他有個遠房親戚來了,嗯,可別說來者是誰。」陳祗那一臉壞笑,讓那管事不由得彎起了嘴角,陳祗跟嚴顏的小公子嚴壽兩人的感情相當不錯,而且相互之間也經常戲弄對方,陳祗玩這一手,他自然也明白。

    當下笑瞇瞇地道:「小的這便去,不過,到時候小的可又得挨小公子的斥責了。」

    「行了行了,少給我說偏宜話,放心,一會,我留下兩罈酒丟門房這兒,就當承了你這個情。還不快去?!」陳祗笑罵道,那位管事大喜,應諾一聲,速步而去。陳祗望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斂去,沉聲道:「廣美。」

    「小的在。」孟廣美趕緊擠到了陳祗的身邊恭聲聽命。陳祗低頭向身邊的孟廣美低吩咐道:「汝令人去尋我那興霸兄長之父,如今他就在江州,另外,你托他……」陳祗在孟廣美的耳邊嘀咕了一番之後,孟廣美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公子放心,小的一定把事情把得妥妥貼貼的。」

    言必之後,領上幾人一塊便打馬而去,而陳祗放鬆了心情,坐在門房處的小馬扎上,安然地等待著那位嚴壽的到來。

    不多時,便聽得那嚴壽的聲音:「我說嚴六,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那嚴六也不知道低聲說什麼,若得嚴壽笑了起來:「好你個小子,成,我倒要看看,我家哪個親戚能給我帶來驚喜。」

    陳祗看到嚴壽的一隻腳剛邁過門坎,便在門邊陰測測地道:「少游賢弟,不知為兄帶此,算不算得是驚喜啊?」

    「啊!……」嚴壽頓時給嚇了一跳,險些當場跌了一跤,陳祗手快,扶著了這位小他三歲的少年,樂呵呵地道:「賢弟何必行此大禮?」

    「果然是你!」嚴壽哭笑不得地指著陳祗,嗯,沒辦法,這位兄台,他心裡邊再有脾性也撒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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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嚴顏
陳祗笑著與嚴壽進了廳堂坐下之後,嚴壽揮退了下人,壓低了聲音問道:「世兄此來,莫非是做說客,欲使我父效命於那左將軍?」

    「呵呵,我就知道,少游心思果然靈動,一猜一個准,沒錯,為兄我今日便是幹這事來的。」陳祗呵呵笑道。嚴壽看著陳祗,一臉儘是啼笑皆非之色:「世兄莫非不知我阿父之脾性?」

    陳祗端起了茶水飲了一口,笑道:「當然知道,汝父性情剛直,忌惡如仇,忠於君事……」

    「那你還來?」嚴壽搖頭打斷了陳祗的話輕歎道。陳祗卻正色望著嚴壽。「少游,坦白的說,你覺得那劉益州是值得你阿父拋頭顱撒熱血的英主嗎?」

    「當然不是,不過……」說到了這,嚴壽突然眨了眨眼:「奉孝,你還是回去吧,你也不是不知曉我阿父的脾性。憑你舌綻蓮花,也定然說服不了他背主求榮的。」

    陳祗心中輕跳,呵呵一笑朗聲道:「少游啊少游,汝父是何等人物,莫非世兄我不清楚?我來這裡,就沒打算要說服你父親去轉投於玄德公,因為我知曉,像他這樣的人,絕非功名利祿可以撼動。」

    「既然你知曉老夫是何等樣人,你還來江州做甚?」一個混厚沉重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髮鬚斑白的嚴顏,頂盔貫甲地步入了廳中。原本那刻意收束的腳步聲一沉,猶如踏足於人心一般,悶悶一震。

    陳祗卻連扇羽毛扇的手都未抖上半分,笑瞇瞇地站起了身來,恭恭敬敬地給這位益州名將施以大禮:「侄兒拜見世伯。」

    嚴顏望著這位下拜的舊友之子。眼底裡閃爍過了一亮光,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地波動:「起來吧,聽說你夫人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

    「正是,只是小侄成日在外奔波,還沒有時間回家中一聚,看看那小傢伙長的什麼模樣。」聽得嚴顏問起,陳祗臉上不由得浮起了一絲幸福中略帶遺憾的表情。自己終於開張了,至少咱三代單傳的陳家已然有了後。

    「嗯。現如今沒時間倒也罷了,等你家孩兒週歲之期。咱們哥倆可得好好地喝上一回。」隨在嚴顏身後邊進來的嚴德沖陳祗笑道,還沖陳祗打了個眼色。陳祗看到了之後,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嚴顏的臉上亦閃過了一絲慈容,不過,看到陳祗望過來的目光之後。面色一板,大步走到了主榻前,兩手一伸,自有人來為其解掉甲具。

    嚴顏據案而坐,身上地甲衣已然讓其長子嚴德褪去。一身緊身戎裝,倒把他那猶如壯年的身板襯得份外結實。早有資金積累地嚴府僕人們送來了飯菜,嚴顏不管不顧地據案大嚼了起來,跟隨著嚴顏一塊去軍營練兵的嚴德沖陳祗做了一個無奈地表情,然後也跟其父一般開懷大嚼起來,嗯,看得出來這父子二人還真是餓了。

    陳祗也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一面打量著室內諸人的表情,心裡邊在思量著怎麼說服嚴顏這位世伯。嚴顏快速地掃到了案上之食。滿意地長出了口氣。端起了酒來痛飲了兩盞之後,把目光落在了陳祗的身上:「奉孝來見老夫。可是從閬中而來?」

    陳祗點了點頭恭敬地答道:「正是,祗乃是奉了玄德公之命,前來拜見世伯。」

    嚴顏的眉頭不禁一挑,眼睛微微一瞇,端起了第三盞酒到半途又放下,沉聲道:「汝欲為劉玄德作說客不成?」

    陳祗溫文爾雅地淡淡一笑:「不是小侄要說些什麼,關鍵是世伯您怎麼看。」此話未停,門外邊卻傳來了朗笑聲:「哈哈,定伯賢弟,看來,老夫來的還真是時候。」人隨聲至,一位年近六旬地壯碩老者邁著矯健的步履步入了廳中。

    「老小子,你來我府上來有何要事?」嚴顏看清來人之後,不由得沉下了臉喝道。這位老者卻沒搭理嚴顏,逕直走向那已然起身朝其行禮的陳祗,拍了拍陳祗的肩膀:「呵呵,賢侄不必多禮,聽聞賢侄到了江州,怎的連老夫府上都不去逛逛,莫非你地眼裡,只有你這位嚴世伯,而沒有我這位甘伯父不成?」

    陳祗無奈地苦笑了兩聲:「還請甘伯父恕小侄怠慢之罪,只因小侄來江州,來尋嚴世伯有要務相商。」這位老爺子,卻是那甘寧之父,甘超甘定伯,巴郡赫赫有名的土財主,如今更是益州有名的、數一數二的大鹽梟。

    甘超撫著頷下長鬚笑道:「無妨,對了,我家鈴鐺兒在玄德公手下可好?」

    「好!義兄好得很,如今已經是樓船將軍了,前些日子,祗從閬中往江州來時,還曾路過義兄的駐地,義兄托我給您帶個話,他好得很,您不用操心,還說,讓您看好孫子,莫讓那小子調皮……」陳祗抽了抽嘴角,好不容易才吐了口氣陪笑道,手裡的羽毛扇子都跟抽風似的抖著。當初自己聽到了甘興霸的小名的時候,險些笑破了肚皮,便是現如今,每每聽到這個可愛到極點地稱呼,陳祗還是有些難以忍受。

    而那嚴氏兄弟也都埋頭掩嘴偷笑,倒是嚴顏仍舊是一副死沉沉地棺材臉一聲不吭。「這個小王八蛋,我孫子怎麼怎麼的還用得著他嘰嘰歪歪嗎?」甘超很是不屑地抖了攔濃眉,轉而望向了嚴顏。「呵呵,定伯賢弟,老夫上門,你倒好,連杯薄酒也不招呼一下。」

    「哼,來人,上兩壇烈酒來!」嚴顏憤憤地悶哼道,眼珠子轉到了陳祗地臉上,陳祗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雖然這位老痞子就是自己召喚來的,不過,這有什麼,反正都是熟人,蹲一塊兒說事豈不更方便?

    甘超也不客氣,撈起了酒盞先自己獨飲了起來,幾大盞下肚,這才滿足地打了個酒呃:「好!定伯賢弟果然是個痛快人,這酒,老甘我喝得舒服,嗯對了,奉孝,你說你來尋你嚴世伯,有什麼大事要巴巴地從閬中趕這兒來?」

    這時候,嚴顏冷笑數聲:「做什麼,我這位賢侄,要讓顏做那背主求榮之事呢。」

    「啊,不會吧,賢侄,如果是這樣,那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顏世伯乃是我益州有名的忠臣良將,巴郡嚴氏更是世代皆乃我漢室忠良,如此人物,豈是你言語便可打動的?」甘超一拍案幾,指著我喝問道。嗯,表演得相當的到位,若不是嚴顏就在這裡停得眉飛色舞的,說不定陳祗都要先翹起根大拇指喊好了。

    嚴顏最後也忍不住站起了身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顏乃漢臣,當為國盡忠,那劉玄德雖有仁義之名,卻施無義之道,著實可恨,若非主公昔日不聽我等之言,豈有今日之厄運?」

    嚴顏正唾沫橫飛大義凜然的當口,卻傳來了一陣不和諧音,啪啪啪……陳祗鼓起了巴掌,一臉激賞之色望著這位嚴巴郡。「賢侄,汝乃何意?」嚴顏不由得沉下了臉喝問道。陳祗站起了身來,向著嚴顏長施了一禮:「小侄乃是贊世伯高義,不過,小侄有一惑難解,還望世伯能當面告之。」

    嚴顏濃眉微皺:「說吧。」陳祗點了點頭,緩緩地言道:「不知世伯是漢臣否?」

    「當然,我巴郡嚴氏在江州數百年,累受皇恩。」嚴顏喝道,話一出口,突然之間,嚴顏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因為,他看到了陳祗臉上那狡詰的笑容。「既為漢室之臣,那嚴世伯為何認劉璋為主公,而不奉天子之號令?」陳祗又迫問道。

    嚴顏心裡邊不知道怎麼的,隱隱升起了一絲不妙,但嘴上仍舊力道十足:「天子尚在,不過,如今受那曹賊所囚,天子之詔令,皆為曹賊之偽令,何以尊之?」

    陳祗合掌一擊:「既然如此,劉益州的州牧之位,正是那曹賊之偽令予之,世伯又何以遵從?」

    「你!」嚴顏不由得鬚髮皆張,面色醬紫,那架子,似乎要衝上來揍陳祗這滿嘴跑火車的傢伙一頓。邊上的甘超趕緊跳了上來,攔住了氣喘吁吁的嚴顏。「哎呀,定伯有話好好說,莫急莫急,我說奉孝賢侄,你這在這兒亂說話,你世伯豈是那樣的人,只不過是情勢所迫而已……」

    嚴顏不由得悶哼一聲,瞪了這傢伙一眼,一臉惱恨之色地坐回了主榻上氣呼呼地閉眼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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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固疾復發
「世伯息怒,小侄出言無狀,還望世伯海涵,不過,有件事,祗還是要說,劉璋闇弱,自焉以來,有累世之恩,文法羈縻,互相承奉,德政不舉,威刑不肅,蜀土人士,專權自恣,君臣之道,漸以陵替。寵之以位,位極則殘;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弊,實由於此。再有,侄兒與那劉璋有殺父之仇……」陳祗聲情並茂地向嚴顏解釋著自己何以助劉備取益州的原因。

    而最重要的一點,旁邊的甘超也在暗中使勁:「定伯,老哥我也有一句話,還望你能聽一聽。」

    「聽什麼?嚴某人絕非背主求榮之士。」嚴顏喝道,不過,甘超彎彎嘴角:「定伯,昔日奉孝之父有難時,汝可曾想過,事情若是落到了你頭上,你會做何想?」

    嚴顏只能沉默,他心裡邊未嘗沒有怨恨,陳祗之父與其親若兄弟,當初趙韙之亂,與陳祗之父根本就沒有半點干係,其父還固守江陽,使得賊軍不能得進江陽,後自己領軍而伐,總算是那賊軍擊退,可到了後來,劉璋卻以陳祗之父與趙韙私通之罪,意欲奪沒,幸得自己等人一力作保,還有那將侄女嫁與了陳祗之父的許靖從旁相勸,方得保全,卻也落個罷官免職的下場,而後鬱鬱而終。

    其後,劉璋與那些蜀中官吏欲謀取江陽的事可是一樁樁都歷歷在目。平靜了呼吸,可他的心神卻並不能平靜下來,若換成別人來。怕是這會子嚴顏提著大馬刀就剁了下去,可是,眼前的,卻是自己結義兄弟地兒子。

    「唉!」嚴顏長歎了口氣,坐回了矮榻之上,那陳祗向那嚴氏兄弟施了個眼色。嚴壽搶先發話:「阿父,孩兒以為,與其把性命寄於將死之人,還不如……」

    「豎子住口!」嚴顏瞪起了眼喝道,嚴壽只得悻悻地住嘴,乖乖地坐在了一邊閉口不言,那原本也想搶著說話的嚴德經此一嚇。也乾脆暫時退避。嚴顏站起了身來,步到了陳祗的跟前,看著這個個頭長了不少,名聲在外的賢侄。心裡邊久久難以下決斷。

    「老弟,你莫非眼睜睜的看著你手下的子弟兵去送死不成?要知道,那些可都是……」甘超站起了身來說道,卻讓嚴顏冷眼給堵了回去,大袖一拂,不甘地坐回了矮榻上,自顧自地飲起了酒來。

    「賢侄,老夫有一問,那劉玄德若真乃仁義之士。何以伐我益州?」嚴顏溫言向陳祗問道。陳祗眨了眨眼睛,拿起了擺在案幾上地羽毛扇子輕輕地扇了扇道:「世伯,您覺得,劉益州有復興漢室之能?」

    嚴顏沉思了半晌,搖了搖頭:「不能。莫非那劉玄德便能?」

    陳祗淡淡一笑:「至少,玄德公復興漢室的希望,要比劉益州多有幾成勝算……」陳祗開始擺事實,講道理,當然,陳祗還不忘記添油加醋地把劉璋請劉備入川,把軍費轉嫁於南方數郡,後更是令心腹鄭度,欲奪江陽的惡行一一道了出來。

    最重要的是。陳祗進行了客觀的分析。嚴顏的大軍即使出擊死戰,也只能威脅到劉備的側翼。而後呢,劉備還可從荊州再抽調兵力,逆大江而入蜀,到時候,巴郡必危,所以,嚴顏出兵,只能拖延劉備奪取益州地時間,卻不能將劉備逐出益州,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麼,如此一來,益州將會陷入長久的戰火之中,這一點,是嚴顏這個本鄉本土的益州人士所不願意看到地。喉嚨都幹得險些冒煙的陳祗住口之後,嚴顏站起了身來,走到了一旁的刀架前,伸手取下了一柄環首刀,拔刀出鞘,聲若龍吟,這是陳祗所贈的,由蒲元親自監造的寶刀之一,主要就是那身灰色的劍身,所以陳祗一眼便能認出。

    嚴顏望著手中的兵刃,沉思了一番之後,手指輕彈刀刃,龍吟聲震,嚴顏沉聲道:「劉玄德取了益州,將如何待劉益州?」

    「玄德公與劉益州皆為漢室宗親,自然不會自相殘殺,徒惹天下人笑話,這一點,祗可以拿項上人頭擔保。」陳祗拍著胸脯言道。而嚴顏將那柄環首長刀緩緩回鞘之後,亦猶如老了十餘歲一般:「老夫如今固疾復發,賢侄,你便留在江州,為老夫診治如何?」

    嚴顏此話一出,在場諸人都不由得臉色微變,便是陳祗,也心中不由得一跳,轉念一想,放下了心情,輕笑道:「既是世伯身有固疾,當不可遠行,小侄好歹略通醫道,不敢說短,但三五月內,定能見好。」

    「也罷,老夫就安心在府中將養三五月。到時……」嚴顏沒有再說下去,不過,在場的人都聽出了道道。

    龐統拿著從江州趕來的急報,匆匆地走入了閬中太守府內,這裡,已然成為了劉備地所在。正在裡邊商量著事務的劉備見得龐統,不由得笑道:「士元莫非有什麼好消息不成?」

    「巴郡嚴顏固疾復發,怕是要休養數月。」龐統一臉喜色地大步上前,將那份急件呈到了劉備的手中,劉備先是一愣,旋及喜動眉梢:「好!大事定矣!」待他打開了急件詳端之後,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其餘人等還沒高興兩分鐘,見劉備如此表情,不由得心中生疑。

    「可惜,苦了奉孝了。」劉備放下了手中的急件之後,輕歎了聲道。徐庶拿起了急件一看,才知情由,亦不由得眉頭微皺:「那位嚴巴郡還真是……」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倒也怪他不得,如此良臣,日後,當為備所用。」劉備笑言道:「想不到,劉季玉手裡,還有這等人物,備還真是小看蜀中之士矣。既然奉孝已然做了說明,料來,他這位嚴世伯定然不為難為於他,只是,咱們的動作,當要快一些才是。」

    「主公,下令吧!如今正當時矣。」魏延魏文長越眾而出,向劉備請令道。

    張飛也站了出來:「正是,兄長,下令吧,將士們可都有些等不及建功立業了。」

    「諸君以為如何?」劉備望向其餘人等,便是那龐羲也不放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向劉備恭敬地施禮道:「請主公下令。」

    「好!」劉備兩掌合擊:「三弟,汝速去召集諸將,前來聽命!」張飛這位好戰份子向劉備猛一抱拳:「諾!」

    此時,江東建業,也就是秣陵,剛剛改名不到一年半,孫權為了對抗曹操,迎難而上,把江東楊州地軍事政治中心從吳郡遷至了此地。孫權正看著地圖,那張原本年輕的臉龐,現如今,卻猶如半百老人一般,便是鬢角也浮上了幾絲銀白,這數年來,為了對抗曹操,他可謂是嘔心泣血得很。壓力,曹操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曹操遭了濡須口之敗後,去仍舊沒有熄去討伐江東的決心,大仗雖然不多,可小仗不斷,讓江東如今將倦兵疲。不過,當孫權拿到了一封由荊州傳來的情報之後,那臉上的皺紋,似乎又多了幾分。

    「劉玄德取了漢中,如今,正在吞併益州,我江東……」孫權一臉苦澀地坐倒在矮榻上,那封情報,輕飄飄地落在了案頭上,那魯肅眉頭皺成了川字,拿起了那封情報,仔細看了一番之後,不由得輕歎了聲,將那情報遞到了旁邊的張昭手中,苦笑道:「好一個劉玄德,抓住了一個機會之後,便入捷徑,如今,大氣已成。」

    「我看未必。」這個時候,卻傳來了這樣一聲不緊不慢的語音,孫權的眉頭不由得一挑,抬起了頭來,正看到拿起了情報打量地周瑜。「公謹何出此言?我江東如今可是有腹背受敵之危啊。」魯肅不由得說道。

    「主公,瑜以為,我江東首要之敵,如今,非曹公,而是劉玄德也。」周瑜淡淡地語氣,卻讓在場之人舉座皆驚。孫權也不由得站了起來:「公謹此言何意,如今,我江東與曹賊激戰年餘,幸得荊州與我為盟方能支撐。」

    周瑜仍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上前兩步,點了點那張攤開地地圖:「主公覺得,曹操如今與我江東交戰,何以不大舉興兵,而以襲擾為主?」

    聽了周瑜這話,孫權不由得瞇起了眼睛,望了周瑜一眼,目光落到了地圖上。「公謹是說,曹操如今不過是要我江東服軟?」孫權若有所悟地道。

    「曹操當初何以不取荊州而伐我江東,料想主公也知其理。」周瑜的聲音有些乾澀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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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為難
劉備在龐羲等蜀中官吏人士的懇請之下,決意為了漢室江山,收拾掉劉璋,揮大軍連伐十餘城,直逼涪城,日夜攻城不止,涪城告急,而張飛佯攻廣漢與李異遙相呼應,南方數郡,拒絕出兵救援成都。

    江陽郡太守王累重病臥床不能理事,郡尉吳蘭起兵,宣佈響應劉備之號召,成為了益州第三個造反的地方,永昌郡太守趙行欲領兵求援成都,卻被部將李平糾集郡中諸吏所囚,而後,李平亦承認劉備為益州之主,建寧亦然,益州的亂勢,越發的明晰了起來。

    而焦頭爛額的劉璋連連派信使往巴郡而來,只可惜,信使皆在半途被截殺,連一封都沒有落到嚴顏的手裡邊過。至於陳祗,在江州的日子說不上逍遙,倒也不壞,與江陽甚近,來往書信也很方便,孫尚香更是乾脆帶著滿了月的兒子,還有花蠻兒等姐妹一塊來到了江州,讓陳祗這個不負責任的爹好好看看自己那未曾見過面的孩兒。

    「祗郎,您都想了好些天了,到底咱們孩子要叫什麼名字?」珠圓玉滑的孫尚香坐在一旁,看著樂呵呵地抱著兒子在那四下溜的陳祗,表情有些無奈地道。可她的眼裡邊,儘是說不盡的喜意,還有絲絲滴滴的母愛。

    陳祗抱著這個白嫩嫩的大胖小子,樂的都快沒邊了,只不過這小傢伙似乎不太習慣陳祗的親熱方式,不一會,小嘴一臉,哇呀呀的哭了起來,陳祗哄了半天,啥效果也沒,只得悻悻地讓候在身邊偷笑的貞兒接了過去。

    「再等等,兒子的名字。可是一輩子的事,絕對不能草率了事,讓為夫再想想。」陳祗坐到了孫尚香的身側。摟著她的香肩笑道。

    孫尚香彎眸一笑:「由得你,反正你是咱們兒子地父親。對了,這些日子,姐夫可是成日都在家中長吁短歎的。」

    陳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我姐夫就是那樣的人,不過,有我姐看著。料來也出不了什麼大事。如今他裝病在家裡邊,也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昔日為夫跟他提過地事情。=」陳祗沒有說是什麼事,孫尚香體貼地握住了陳祗的手,不再追問。

    陳祗的目光落在遠處,心裡邊,卻想起了另一件事,就是兩天之前收到了鴿信,孫權已然悄然地向曹操服軟。遣其弟孫匡為質入鄴城,又將那曬鹽之法以及千石神稻稻種獻予曹操。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陳祗的眉頭就沒有展開過。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孫權向曹操服軟,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雖然陳祗在鄴城與許昌的暗線沒有得到更進一步地消息,陳祗卻有百分之百地把握可以肯定,絕對是針對劉備而來。只不過,現如今,益州之戰。正處於最為緊要的關頭。昨日傳來的信息,涪城已破。劉備已然領大軍正向雒城進逼,而馬超的精騎,已然悄然地潛往洛水下游而去,短則一月,長則三月,劉璋必降,但是,時間,不會留給劉備太多,雖然現如今,劉備要比歷史上獲得了更多的支持和軍隊,但問題是,取了漢中之後,又從荊州抽掉了一部份的軍力,而荊州也正在為劉備日後統治漢中及益州而忙得暈頭轉向,加上,他們的目光多注目於曹魏,卻沒有看到那昔日盟友已然漸漸露在了唇外的獠牙。

    「不行,這事可等不了。」陳祗突然站了起來,倒把邊上的孫尚香給嚇了一跳,陳祗有些欠意地沖孫尚香笑了笑:「夫人在這兒坐坐,為夫有事要去辦。」

    「嗯,你去吧,一會,妾身給您做幾個你愛吃地小菜。」孫尚香體諒地點了點頭,陳祗不由得笑道:「不用了,你的任務就是養好身體,從江陽到這裡雖然不算遠,可是車舟勞頓還是有的,嗯,貞兒,一會給夫人再煮些甜酒雞蛋,姜可以少放一些,但是紅糖可不能少,雖說出了月子,可是還是要注意一些,免得日後難過。」

    「奴知道了,一定辦好。」貞兒抱著小公子不便施禮,便點了點頭應承道。

    陳祗回到了自己地書房,這是一所僻靜的院子,就位於太守府左近,因為聽聞了陳祗的妻子要來,所以,嚴顏這位世伯便使人將這個院子空了出來,也好讓陳祗夫妻能不受人干擾的在江州繼續呆著。

    「公子,有什麼事?」孟廣美與陳忠已然步入了書房,等候在案前,邊上,郭正在研著墨,陳祗下筆如飛,嘴裡也是不停地向二人吩咐著事務:「孟廣美,你親自去一趟梓潼郡,務必要尋到玄德公的屯兵所在,然後,把這封信親手交到龐士元或者是法孝直的手裡邊,切記!陳忠,這封信,你交到我兄長甘寧手中,記住了,你告訴我那兄長,切切不可小視江東的將領,若是周瑜倒也罷了,若是江東換將,請我那兄長提高警惕,那是江東準備動手的信號。還有你,兒,這三封信,你用鴿信,立即發往襄陽和江夏還有長沙,告訴那邊地人,無論如何……」

    幹完這些事之後,陳祗稍稍鬆了一口氣,自己所能做地也就這麼多了,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只要劉備能聽得進,又或者是那關羽能聽得進,那麼,便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建安十五年春末,江東大都督周瑜身染重疴,不得不卻職回建業養病,孫權不利己,轉而拜魯肅為都督,呂蒙為副都督,駐於澎澤,時不時還與關羽書信往來,另外,孫權亦去信告之,為了答謝荊州昔日盟友相助抗曹之恩,決定把自己的表妹孫靜之女孫寧,嫁與劉備。

    「呵呵呵,哈哈哈……」荊州襄陽城內,關羽撫著長鬚大笑不已,聽得諸人面露古怪之色,還道是關羽聽說孫權欲嫁妹與劉備,他在為兄長高興來著,其實,在場之人,只有關羽自己才明白自己在笑什麼。

    「關君侯笑得如此痛快,莫非,願意代我家主公傳訊於左將軍?」朱然看到那猶如巨人一般偉岸地關羽,心裡邊不由得生起了一絲難以掙脫的壓迫感,聽到了關羽的笑聲,不知為何,那暢快的笑意讓他覺得有些發寒,微微地擺了擺頭,擺脫了這種情緒之後,繼續扮演好江東使節的角色。

    關羽瞇起了眼睛,打量著這個站在距離自己十步處的江東使節,很矮小,長的也是其貌不揚,不過,一對眼睛倒是很亮,亮得讓人覺得不舒服。關羽從那矮榻上站起了身來,負手而立,移了兩步,站在朱然的跟前,撫著長鬚,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怪不得,呵呵……陳奉孝倒真是與那吳侯之妹班配得很。」

    這話雖然說得很輕,可是,坐於左右的諸人皆聽得分明,蒯越不由得一臉愕然,張嘴欲語之際,看到了對面坐著的陸遜一副似乎若有所悟之色,生生止住了話頭,抬眼望向這位江東使節。

    朱然臉色有些發青,藏於袖中的雙手死死地握成拳,恨不得跳上去把這個當眾羞辱自己之人剁成肉泥,可是,他只能想想而已,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在袖中甩了甩那幾乎讓指甲掐出血來的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輕鬆了起來:「確實如此,才子佳人,當為絕配。」

    看到了朱然的表現之後,關羽心中已經瞭然。當下淡淡一笑:「既然吳侯如此美意,羽甚慰之,當令人報於我兄長,還請朱校尉告之吳侯。」

    「如此,然總算是不負我主之重托,還望關君侯早傳佳訊,然先行告辭。」朱然鬆了口氣,恭敬地向關羽道。正欲回身行步,此時,關羽卻又開了口:「朱校尉且慢。」

    「不知君侯還有何吩咐?」朱然微微一愣。關羽望了蒯越一眼,向那朱然笑道:「朱校尉當知,昔日,江東有難,劉州牧不計前嫌,令我兄長引大軍往援江東,共抗曹賊,而今,我兄長領大軍入蜀,征戰正酣,而我荊州昔日助江東,動用兵馬甚眾,如今,糧草略有不濟,久聞江東種植神稻,一年兩季三季皆可收穫,羽厚顏,欲請吳侯借我荊州糧草二十萬石,不知可否?」

    朱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皮子都不由得輕輕地抽搐起來,強笑道:「君侯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吧,我江東連年抵抗曹操,耗費錢糧無數,如今,哪還有餘糧相借之,還望君侯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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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增兵雒城
關羽撫鬚笑了起來,在場官吏有欲起身相勸者,卻被關羽用目光所阻,略略滯之後關羽緩緩地道:「是嗎?那這樣吧,我家主公娶那吳侯表妹,倒也不難,不過,吳侯的表妹出嫁,那陪嫁之物,便折為十五萬石糧食如何?……」

    「你!君侯莫要欺人太甚。」朱然咬著牙根憤然地道,「區區十五萬石糧草,莫非若大一個江東都拿不出來?莫非那吳侯嫁妹與我兄長,不過是一件拿來誑我兄長的笑話不成?」關羽瞇起了眼睛,一股子凜冽的殺氣由然而生。首當其衝的朱然不由得面色一白……

    良久,朱然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強笑道:「君侯此言差矣,我主豈是無信義之人,既然君侯撂下了這話,然就遣人回江東稟報我主,長則一月,短則半月,定有消息。」

    「好,羽安等吳侯佳音,來人,送朱校尉到驛館暫歇,不可慢待了。」關羽臉上露出了一絲淡笑開言道。

    「君侯何以處處難為吳侯之使節,如此,可是與我盟友不利,到時,若是吳侯一怒之下,翻臉不認,與我荊州為敵,則我荊襄危矣。」等那朱然離去之後,轉入了內室,蒯越就忍不住當先開言道,雖然語氣淡淡的,但是話裡仍舊洩出了他的不滿。

    邊上的陸遜看到關羽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然早就開始考慮吳侯孫權的用心的陸遜當下插嘴道:「蒯別駕且慢,君侯如此行事,當是有君侯的打算,只是,如此一來,我荊州與江東有隙矣。」

    「諸位且看。」關羽從案桌上拿起了一封信,先遞到了蒯越的手中,蒯越先是一愣,旋及不由得低喝了一聲:「豎子安敢如此!」

    所有人的手上傳閱了一番之後,所有人都沉下了面色。關羽抖了抖這張又回到了他手中的信。「這是我荊州的細作。好不容易才傳來了的消息,說來,還虧得陳奉孝向我兄長進獻的信鴿。不然,怕是收到這個消息之時。江東必會讓我荊州措手不及矣。」

    「今日朱然來使,料來,乃是惑我荊州,以慢我等之心。」諸葛亮輕笑道。陸遜點了點頭:「君侯,既然如此。還請君侯早做決斷才是。如今,益州之戰,正是緊要關頭,我等若能守得荊州不失,當可為主公解後顧之憂矣。」

    這個時候。劉璋聽聞涪城兵敗,不由得大怒,命駐守綿竹地劉引大軍迎擊,卻在半道,讓劉備給打得灰頭土臉,楊懷被殺,高沛受傷被俘,全軍潰退往綿竹,而劉備大軍緊追不捨。被劉留下斷後地吳懿乾脆率部投降了劉備劉備大軍繼續強勢地推進。劉璋一咬牙,下令讓護軍李嚴、費觀前往綿竹督戰。可是這二位兄台領一萬援軍到達了綿竹之後,卻裹挾了泠苞,向劉備投降,獻出了綿竹。劉只得領軍逃往雒城,劉璋有些傻眼了,連續增兵近六萬,可是,涪城丟了,綿竹也丟了,成都的大門讓那劉備一扇扇地打開。

    而他的手中,正捏著一封法正寫來地勸降信,他的手心儘是汗水,似乎都要把那信紙為浸濕了,兩眼有些發紅,表情氣極敗壞之中夾雜著恐懼。而殿內,可謂是寂靜無聲,便是那先開始叫囂得無比囂張,揚言要讓劉備知道厲害地文臣武將,這會子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焉了。

    劉璋掃了一眼在場諸人,嘴角微微翹起,也不知道是在自嘲又或者是在嘲笑這些人臣,正如張松所言,文臣武將,各顧妻子,持功自守……

    張松沒有放過一絲劉璋的表情,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時候,還不是勸說劉璋投降劉備的最佳時機,因為,劉璋的自信心還沒有被全部打垮掉。「諸位,現如今地形勢,實不容樂觀,現如今,劉備已然據了綿竹……」劉璋盡量地平靜了聲音,向著在場的文武徵求意見。

    「主公,松有一言,還望主公恩准。」張松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這一次,卻沒有人迫不及待的就跳出來指責張松定是又替劉備說好話,賣主求榮云云。不過,劉循與一些忠心為主之士看向張松的目光確實不善,只不過,當張松的話出口之後,大殿之內,落了一地地眼鏡與下巴,當然,如果能落下來的話。

    劉璋一愣,旋入溫言道:「永年有話但說無妨。」

    「松請主公使大公子為將,領精銳進駐雒城,以御劉備大軍。」張松很是概然地道。此言一出之後,劉循的嘴巴張得老大,喉嚨咯咯作響,可就是發不出正常的語音,劉璋望著張松,一臉欣慰之色,原本,他也以為張松說不定會勸自己投降,可是沒想到,張松不僅沒有這麼做,反而堅決地要求要跟劉備大戰一場,更重要的是,讓劉璋心裡邊原本深藏的那一點疑慮消散得無影無蹤。

    「阿父,下令吧,孩兒願意領軍前往雒城,以御強敵。便是粉身碎骨,也決不後退半步。」劉循踏步而出,向著劉璋拜下。

    劉璋站起了身來,扶起了劉循,深深地點了點頭:「吾兒有此志,為父甚慰,今日,汝便為主將,從成都抽調兩萬,不,抽調三萬大軍趕往雒城,無論如何,只要能死守雒城時日一久,劉備必然糧草不繼而退軍,阿父在劉備背信棄義之日,已經命人往鄴城和長安求援,只要你能阻得劉備在雒城幾個月,他劉備腹背受敵之下,必然倉皇而退,到時,某再好好地收拾那些膽敢違令之人。」

    「阿父寬心,有兒在,定能教雒城不失。」劉循大聲應諾道。邊上的張松嘴角彎了起來,似乎在感慨劉璋能有這麼個長進的兒子,又像是在嘲諷劉璋把大軍都派了出去,城中只剩兩萬人馬,反而給劉備更大的取勝機會而感到高興。

    「看來,孫仲謀忍不住了,見備得了荊州,如今得取漢中,伐益州,眼開始紅了。」劉備並不太擔心,既然知曉了孫權地底牌,自然不用太過擔憂。

    龐統呵呵一笑:「奉孝當初地顧慮,竟然與如今之情勢不謀而合,我們方有準備,如今,興霸將軍已領水師順大江而下,回援荊州,而北邊,魏文長領軍鎮守漢中,作出要出漢中而襲那剛受馬孟戰打得亂七八糟的關中之地,曹操即使認為有詐,他也不得不防,至於江東,呵呵,江東這兩年來,與曹操連連作戰,兵將皆疲,只要雲長將軍舉措得當,當可保荊州不失一郡。」

    「是啊,只是士元,備該不該迎娶那孫仲謀地表妹?」劉備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問向龐統,龐統撫鬚笑道:「自然該娶,若是主公不娶,那孫仲謀又如何以為主公上當,再說了,雲長將軍可是讓那孫仲謀連嫁妝都備好了,十五萬石糧草,呵呵,這嫁妝,不可謂不豐厚。」說到了這,龐統笑的都有些興災樂禍起來。

    劉備也不由得搖了搖頭:「雲長什麼時候變得如此……」

    「不用說了,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除了陳奉孝那傢伙,誰還會給雲長將軍出這麼陰損的主意,嗯,若非是他,雲長將軍,怕是也聽不進去。」龐統點到即止,對於關羽的脾性,可是大伙有目共睹的。

    劉備聽了這話,也只能苦笑而已,這位二弟的脾性雖然改了一些,但是,還是難以與那些士大夫們相處,不過,讓他欣慰的是,自己交待過的事,他總會堅決地,沒有一絲疑慮的執行,既然心裡邊對那些士大夫有很多的不滿,也能為顧大局繼續與他們相處。

    「主公,永年的信到了。」徐庶一臉輕鬆地步入了劉備的中軍大帳,這個時候,已經距離雒城不足五日路程。劉備接到了手中,攤開一看,不由得笑了起來:「好,好一個張永年,如此一來,定益州之日不遠矣,唔,對了,那劉循的大軍距離雒城還有幾日?」

    「怕是今日,便會進雒城。」徐庶撫著頷下長鬚道,邊上的龐統瞇起了眼睛:「主公,咱們更應該大張旗鼓而進,多造聲勢,讓那劉循越緊張越好,如此一來,到時候,孟起將軍的行動會更加的順利……」

    十天之後,劉備數萬大軍出現在了雒城腳下,而在三日前,馬超已然領著精騎,沿河而下,直奔那渡口牛靳而去,那裡,還有三千水師正隱伏著,以待馬超大軍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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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突襲
成都那巍峨的城牆高高聳立在成都平原之上,益州北部的戰爭並沒有對成都有太多的影響,城門仍舊每日按時開啟與關閉,便是那守城門的衛兵雖然比之平時增加了數倍,可是那些士卒也一如往常一般懶洋洋拿著武器吹牛打屁。

    「那是什麼?」一位站在城門樓上的士兵突然指著遠方喊了起來,驚動了那正在城牆上巡視的武官,那武官走到了城牆跟前,眺目而望,看到的是滾滾煙塵,不知為何,他撐著那城牆的手似乎也有些震顫了起來,武官不由得臉色微變,乾脆趴到了牆城的地磚上仔細地聽了一番,臉色漸漸地白了起來。這不可能,整個益州,絕對不會有超過三千的騎兵,而他聽到的聲音,讓他猶如讓人拿針紮了屁股一般彈跳了起來:「敲警鐘,關城門,騎兵,過萬的騎兵!」武官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聽到了武官的嘶喊聲,那些士卒先是愕然,旋及騷動了起來,驅趕著城門處的百姓,甚至用手中的武器拍打著那些百姓離開城門,上邊的士卒也在奮力地絞動著巨索,將那吊橋緩緩地抬離了護城河。

    當看清了那越來越近的大隊騎兵的旗幟之後,那城守武官的臉色白若紙張:「快,快去稟報州牧,那是劉備的大軍!天哪,難道雒城的三萬大軍就這麼完了?」

    不到一刻鐘,劉備統率地一五萬前精騎的前鋒已然奔至了成都城下。卻沒有對那些被關閉的城門阻隔在城外哭喊逃散的百姓動手,只是繞著成都城跑了一圈之後,在北門停了下來,雖然身心皆疲但精神甚佳的劉備不由得彎起了嘴角,放鬆了韁繩,任那胯下的馬隨意地蹬踏著地面。

    「看樣子,這些人連咱們從哪兒冒出來的都不清楚。」邊上的馬超臉上滿是嘲諷之聲。劉備看著那成都城城牆上慌張的士卒,手中地馬鞭晃了晃之後,回頭向馬超笑道:「是啊。看看那些蜀中士卒,軍心已亂,成都不堪一戰爾。呵呵……」

    邊上的龐德縱馬上前:「主公,咱們現在就紮營嗎?」

    劉備本欲點頭,抬眼看到正打馬追來的徐庶,不由得笑了起來:「元直,你看怎麼辦?現在我大軍已至,劉璋再無勝機了。是不是就此紮營。說降於劉璋?」

    徐庶想了想,搖了搖頭:「主公不急,庶以為,我大軍初至,卻只攜帶了三日糧草,若是那劉璋意志堅決,在此耗上數月也是有可能。所以,庶以為,當照法孝直的建議,趁劉璋及蜀中諸臣未回過神來之前,分兵速取廣都。奪下了廣都。憑著廣都城中的大量糧草,我大軍便無後顧之憂,戰還是不戰,也就不怕他劉璋狗急跳牆了。」

    劉備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掃了一眼身邊諸將,目光落在了龐德的身上。「令明,我拔與汝五千精兵,兩個時辰之後。立即向南出發,三天之內,給我把廣都拿下。」

    龐德不由得大喜抱拳應聲道:「主公放心,三日之內,必能取下廣都。」

    「嗯,令明,能讓那廣都令降了最好。\少傷一些百姓。於我日後治益州有益。」劉備望著龐德又叮囑道。龐德點了點頭:「末將明白,據孝直軍師的情報。那廣都城牆不固,城內更是不到千人,那位廣都令若是識趣,末將當會以禮待之。」

    且不說城外如何,如今,

    面無人色,坐在主榻之上的劉璋此刻地表情真可以用面無人色來形容,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那前來稟報緊急軍情的軍士,又似乎在發呆。張松輕輕地咳了咳:「主公,主公?」

    「沒事,我沒事,你方才說什麼?」劉璋這才醒悟了過來,望著那名軍士又復問道。「啟稟州牧,城外出現了過萬騎兵,打著的是劉備的旗號。」那位軍士戰戰兢兢地答道。嗆啷一聲,劉璋陡然站了起來,手中把玩著的一根玉如意落在了地板上,碎成了幾截。

    「這不可能,昨日循兒的信使方至成都,說雒城下的劉備大軍正在製造攻城只聽器械,怎麼可能一日便破雒城而至成都?」劉璋可謂是震驚得有些難以復加,殿中地諸人也都是側目以望。

    「就是,汝休得胡言,主公,臣以為,當遣人往四門一觀,以辨真偽,以免那些軍士……」張松站了出來,向劉璋進言道。劉璋連連點頭:「正是此理,來人,速速給本州查看四門,但有慌報軍情縱亂者,立斬。」

    接下來,劉璋在大殿內坐立不安,就連方纔的議題也沒有精神去打理了,只是在殿中踱著步,焦急地等待著派出去的人回報。一柱香之後,大汗淋漓的鄧賢跑進了殿中:「主公,大事不好!城外確實出現了過萬精騎。」

    大殿之內猶拋下了一枚炸彈,轟的一聲,那引起臣工紛紛站了起來,齊齊色變。劉璋張嘴半天一聲未發,頹然地坐倒在那矮榻之上,邊上地張松眼中閃爍過一絲嘲諷的笑意,臉色卻陰沉得險些滴出水來:「鄧將軍此言當真?可曾看清旗號是誰的大

    鄧賢抹了把臉上的漢水,一臉苦意:「乃是漢左將軍劉備,不過,還有那些騎兵多為羌胡打扮,末將看了旗號,那應該是馬超馬孟起的羌氐鐵騎。」

    「馬超?!老天爺,這如何是好。」一位大臣不由得驚叫出聲來,馬超的軍隊一向名聲不怎麼好,在關中,更是有屠夫的稱號,屠城都幹了不少回,聽聞竟然是這位屠夫帶兵而至,殿內好些本是蜀地世家門閥地大臣都不由得面若死灰。

    那些武將也全都縮縮脖子,安安心心地蹲在一旁畫圈圈,廢話,成都城裡如今兵不過兩萬,出城作戰?那是去送死,守城?誰愛去誰去,連三萬大軍堅守的雒城都沒了,成都又能擋得了多少時間,還不如想一想自己的後路才是正理。

    當日,劉備令人射書入城,讓劉璋獻臣而降。沒反應,而第二天,傳來了廣都城陷的消息之後,不管是忠於劉璋又或者是一門心思往劉備身上倒的文武大臣都坐不住了。這個時候的劉璋,也喪失掉了最後一絲繼續與劉備作對的勇氣。

    「主公不可降,城中尚有精兵兩萬,錢帛糧草,足可支用一年,奈何便降?」一員文官站了出來反對道。

    這個時候,安坐於矮榻之上地許靖張開了眼睛,這些日子以來,他都在殿內閉口不語,就是因為其侄孫陳祗在劉備手下效力地緣故,不過今日,他知道,是時候加一把火了。「幼宰此言差矣,成都城堅,兵精糧足,這點,靖是贊同,可是,如今我成都只是孤城一座,那劉玄德便是圍而不攻,時間一長,內外交困之下,人心必亂。」

    「那你是何意?莫非汝要降那劉備不成?!」一位官吏站了出來指責道。許靖呵呵一笑,撫了撫花白的長鬚,不緊不慢地道:「汝等欲害州牧性命乎?若不如是,那你等以為,憑城中之兵力,可能將那劉備數萬精兵逐出益州?!」

    董和等人不由得啞然,守城尚且不足,何況如今益州已經是大勢不過逆轉了,或許其中有些人不願意去想後果,只想著為反對而反對,卻讓許靖一句話給點破,便是方才安坐地劉璋,臉上的倦色也更深了些。

    「世兄怎麼來了?莫非軍營那邊有人受傷了,世兄來問我索藥不成?」正在小獨院裡,跟孫尚香與花蠻兒逗著孩兒玩耍的陳祗聽到了門房稟報,嚴德前來拜訪的消息之後,當下便迎了出來,卻見嚴德竟然一身衣甲未解,不由得一愣,向著嚴德施禮笑道。嚴德卻沒有像往常一般,笑瞇瞇地先跟陳祗開上兩句玩笑,而是正色向陳祗長施了一禮:「多謝奉孝。」

    「你這是……咦,莫非成都有變?」陳祗自然是要裝模作樣一翻。嚴德沒有說下去,一把拉著陳祗就進了別院:「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去再說。」

    陳祗點了點頭,領著嚴德往書房走去,到了書房,等端茶送水的下人離開之後,嚴德灌了一大口水,將腰間的環首刀解下擺在了案頭,才一臉詭異之色:「你猜得沒錯,成都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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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益州別駕
「哦,怎麼回事。」陳祗一臉好奇地道。嚴德搖了搖頭,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劉州牧令其大公子劉循引大軍進駐雒城死守,本欲將劉玄德的兵馬攔住,可誰料想,劉備竟然領著大軍,在數日前突然出現在了成都城下。如今,成都已經亂作了一團,若不是你早來,怕是我阿父已然領軍出征了。」說到最後,臉上浮起了一絲慶幸之色。

    陳祗亦不由得默然,半晌方向嚴德問道:「世伯的情況怎麼樣?」

    嚴德搖了搖頭:「不太好,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我阿父足足有一柱香沒有動靜,就讓士卒各自回營操練,後來就回府了,我一路跟著他回來的,看樣子,此事對我阿父的打擊挺大的,說不定,心裡邊還很內疚。」

    「這也是常理,按說,此事,祗心裡邊也覺得不是個滋味,可祗不來,又……」陳祗的心裡邊也不太好受,要知道,自己這些年來,可少不得這位世伯的幫襯,家中方得安寧。

    嚴德撒然一笑:「奉孝切莫如此,若非你,我阿父領軍出征,那才真叫福禍難料。」

    陳祗聽得嚴德如此說,心裡邊終是一鬆,畢竟,嚴德出現在自己這裡,代表的,便是那位嚴世伯的一個態度。「再過些日子,我阿父的病也該好得差不多了,奉孝準備往何處去?」嚴德玩味地笑道。自然,大局已定,嚴顏的病也該好起來了。

    陳祗沉默了一會。才笑道:「看看再說,不過,先回江陽一趟是肯定的,對了,你多勸勸世伯看開一些,人生沒有邁不過去地坎。」

    話是這麼說,可剛回到了江陽沒有幾天,成都已然來信告知陳祗,劉璋已然降了劉備。劉循在雒城聽聞這個消息之後,拔劍欲自吻,被部將所阻,最後也只得在得到了劉璋的命令之後,開雒城,降於龐統。而益州各個郡縣的降表,也給紛紛獻往成都劉備處。

    而陳祗,亦不得不離開了江陽,往成都而去,因為劉備已經派人來催促了讓他趕往成都,只得告別了自己的親人,當然,還有自己那個未滿週歲的兒子,往成都而去。

    成都,在陳祗的眼裡。這座歷史名城沒有襄陽高大巍峨,土黃色的城牆有些陰暗處已然長起了幽綠的青苔,這座巨城。已經很久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了,第一次到成都地陳祗一面感慨,一面縱馬前行到了城門附近之時,已然撞見了來迎自己的龐統。

    「士元兄這些日子似乎清減了不少啊。」陳祗笑瞇瞇地向著那至少瘦了一圈的龐統見禮道。龐統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臉暢快的得色:「那是,為兄這可是勞碌命。這身子骨,非要活動著,不然,老是長肉。倒是賢弟你,在江州呆了這麼些時日,也不見胖上一些。」

    「嘿嘿。小弟我地胃口可沒你那麼好。怎麼樣了?」陳祗轉入了正題。龐統笑道:「大事定矣。主公已然使劉璋舉家遷往荊州襄陽居住。對了。主公可是讓我來問詢於奉孝。奉孝欲為何職?」

    陳祗一陣眼暈。回頭瞪了龐統一眼:「你這叫什麼話。莫非祗想做那江陽太守也行?」

    龐統不由得笑了起來。拍了拍陳祗地肩頭:「你那是白日作夢還差不多。堂堂地軍師將軍。竟然去做個一郡之守。若是讓其他人聽見了。定然罵你小子不知好歹。」

    陳祗笑了起來:「那你如此問我。是何道理?」

    龐統湊到了陳祗近前低聲道:「汝可願為益州別駕?」

    陳祗不由得一愣。好半晌才無奈地苦笑了起來:「我說士元兄。您還真把小弟當成無所不能之士啊?」龐統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非是統提議。而是那些降臣所提。便是主公。也只能推說等你到了成都。再作定論。要知道。益州人士裡。在主公地手底下。最得信重之人。非汝莫屬。如今。主公自領了益州牧。這益州別駕一職。必選一益州才俊為佳。」

    陳祗搖了搖頭,臉色瞬間就陰了下來:「呵呵,那些傢伙,還真是打的好算盤,把我推上前台來,他們真以為,本公子是那麼好算計的人不成?」

    龐統見得陳祗的表情,心中暗笑,表面倒是不動聲色地勸解道:「賢弟切莫如此,那些降臣,還不是擔憂主公入主了益州之後,會有大動作,使得他們的利益受損,故爾,推薦賢弟。」

    陳祗看了龐統一眼,冷哼了一聲:「他們既然有此想法,罷罷,我便讓他們絕了此等念頭便是,不過,主公對那益州別駕之位,意屬何人,還望士元兄能告之一二。」

    龐統呵呵一笑:「主公本意是讓張永年繼續擔當此職,不過,張永年卻固辭,卻向主公討了漢中太守的差事,自然,這別駕之位就空了出來,而主公欲起用法孝直為益州別駕,卻受那些降臣極力反對。所以,統來迎你,其中便有主公詢問你的意思。」

    陳祗摸了摸下巴,停下了步伐:「這種軍國大事,小弟我哪能有什麼主見。」心裡邊卻暗暗咒罵張松這傢伙不地道,不過,他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他是最早降於劉備地蜀臣之一,他離開成都,就是向劉備表明一個態度,再說了,劉璋這位州牧閃人了,他這個別駕也要動一動,起到一個表率作用,也讓那些還想佔著茅坑不拉屎,還想繼續搞風搞雨的人一個警示。所以,他是不得不走,況且,到了漢中,軍事方面,自有魏延,輪不到他操心,只需管好民政,憑他十餘年一州別駕的能力,若是連這點都治理不好,那還真是不用混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把那州別駕地位置給空了出來,而在劉備麾下效力的孟達雖然也是個才俊,知軍事,懂民政,算是一把好手,但終究威望不夠,原本不過是一小吏,陡然而居高位,必然惹出議論,可若是讓法孝直上呢?

    嗯,想都別想,陳祗用腳指頭都知道,法孝直這傢伙呲目必報的個性要是成為了州別駕,到時候劉備一走,無人壓制之下,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更重要的是,法正所長乃是兵機謀略,而非民政,所以,不讓他上去,也是應該的。

    至於方才龐統說劉備讓自己上,根本就是瞎扯蛋,自己有幾斤幾兩,陳祗可是比誰都清楚,自己根本就是靠上下兩塊嘴皮子忽悠人,靠地是自己比那些歷史名人更瞭解他們自己的思想,所以才能到今天為止這麼晃晃悠悠的自在與逍遙,說好聽點叫超然物外,說難聽點就是得把自己的**藏起來,免得別人看見自己的禿尾巴。

    所以,自己是打死也不會去幹這種拋頭露面的活計,況且,州別駕,自己不過是二十許歲的青年人,能壓得住這些地頭蛇嗎?更重要的一點,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跟在劉備的**後邊使壞,所以,自己是肯定不當這個別駕地,還是當咱地軍師將軍好一點,昔日,這個位置可是人家諸葛大神的,現如今落到了自己地頭上,已經知足了。

    「賢弟莫要如此,你那一肚子的鬼心思,若說其他人沒有主意,統或許相信,若說你沒有主見,那就是在忽悠為兄我了。」龐統一巴掌拍在陳祗的肩頭大笑道。陳祗咧了咧嘴,板著臉瞅著這位嘻皮笑臉的鳳雛,半晌不得不無奈地搖了搖頭:「士元兄你這不是難為小弟嗎?正所謂槍打出頭鳥,小弟我可是益州人士,要是出了什麼差子,我能好受得了嗎?」

    「嘿嘿,放心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主公知罷了,定然不會有第六對耳朵知曉。」

    沒功夫聽龐統這個傢伙瞎扯蛋的陳祗把玩著手中的馬鞭,停步望著那高大的城門,略想了想之後,向龐統苦笑道:「只希望我那位叔公不會怪我這個侄孫多嘴才是。」

    龐統先是一愣,眨巴眨巴眼,不由得兩手合擊:「哈!好你小子,這主意妙,實在是妙,嗯嗯……」龐統掃了一眼四下,壓低了聲音湊到了陳祗的耳邊,笑得份外的陰險:「益州別駕,若是由文休公任職,誰也說不出一個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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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封魏公
許靖是誰?盛名數十年的大名士,德高望重,善納後進,篤厚為稱,不管是那前州牧劉璋,還是左將軍劉備,也要尊稱一聲先生的人物,來了益州這些年,不管是隨劉焉而入益州的那些官吏,又或者是益州本地的軍民,都對這位德高望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的許靖很有好感。


    由他這樣的人來主持益州別駕之職,再好沒有,再說了許靖年紀也大,作為一個過渡性人物是最佳的人選,另外一點,他是陳祗的叔公,而陳祗卻又是劉備的心腹,有了這層關係,劉備自然能放一百二十個心。

    「好,奉孝一來就給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若不如此,備還不知道頭疼到什麼時候呢。」劉備坐在主榻之上,向陳祗端起了酒盞邀飲。偏廳裡邊,只有龐統、徐庶、法正、張松幾人,當然,陳祗自然也在,身為被接風的主角,豈能不在?

    陳祗當下一飲而進之後,回頭看向那張松,半真半假地嗔怒道:「永年兄好算計,分明就是想置身於事外,益州這攤子,你還真是說摔手便率手了。」

    「呵呵,奉孝此言差矣,松也是無奈之舉,省得那些人成日的都往我府裡轉,所以啊,松決意離開成都,到漢中都幹一些實事。」張松撫著長鬚笑著,嗯,反正人張一張嘴,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再者,有些理由是不好拿出來**裸的直言的。

    「對了主公,這些日子,荊州傳來的消息如何?」陳祗轉而向劉備問道。劉備呵呵一笑:「那邊倒沒什麼大的變動,不過,原本駐於澎澤地江東水師。又撤走了一部份,怕是那孫仲謀想不到備會如此之快便解決了益州之事務吧。」

    「正是此理,那孫仲謀久窺荊州,如今,暗中與曹操議和,分明就是衝著主公來的,還好咱們收到了消息,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益州之事能速戰而決,且不傷根本。如今,主公得荊、益二州,帶甲十數萬眾,戰般千乘。足以三分而鼎立,不過還需繼續與孫仲謀委與虛蛇,畢竟,聯孫抗曹。才是上策。」法正也插言道。

    「是啊,只是備料想不到,那孫仲謀竟然如此短視,與備相爭,不過是便宜曹賊,他莫非連這點也想不到不成?」劉備輕歎了口氣道。龐統呵呵一笑:「江東之人,只顧眼前之利耳。反正待到明年開春之後,主公回師荊州,到了那時。孫仲謀便是有百般本事,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對了奉孝,備入蜀多時,聽來聽去,可多是誇汝之言啊,呵呵。修整道路。開通商道,義學育人,嘖嘖嘖,若非汝與備乃是舊識,備還真料想不到,一個當初不過十餘歲的少年,竟然能如此憂國憂民。」

    陳祗一口酒險些噴了出來,不由得苦笑道:「主公,您這不是拿祗開涮嗎?其實當初這些。都是先父欲做而未能做完的事情。我這個當兒子的,自然當以完成父親之遺願為要。」

    聽得陳祗此言。劉備呵呵一笑,有些謙然地道:「是備失言了,奉孝先父仁德治民,為一方郡守,實乃屈才矣,可沒想到,那劉季玉,竟然連這樣的社稷之臣亦不能用,因私怨而棄之,實在是……」

    劉備這話說來。自然也是順帶著誇上陳祗一回。連帶又捧了陳祗之父一把。陳祗臉上笑了笑。可一想起自己初到漢代。卻已然雙親皆失。倒也有些悲中從來。不過還好。龐統等人知機地插科打渾而過。陳祗也暫時放下了心懷與諸人談笑起來。諸人正說笑間。卻聽到了廳外傳來地低喝道:「啟稟主公。襄陽有急件到。」

    劉備不由得微微一愣:「快拿進來。」不多時。陳到已然步入了廳中。恭敬地把手中地急件交到了劉備地手中。劉備展開一看。不由得臉色一沉。陰得都要滴出水來。諸人不由得愕然。便是陳祗。也不由得心頭一跳:「主公何事如此?」

    「曹操被天子冊為魏公了。」劉備似乎想展露出一個鎮定自若地笑臉。不過。卻只能露出一絲苦澀中帶著一種悵然所失地笑容。

    諸人皆驚。待那封襄陽來書傳到了陳祗地手中。他仔細一看方知。漢天子冊封曹操為魏公。加九錫、建魏國。定國都於鄴城。魏國擁有冀州十郡之地。置丞相、太尉、大將軍等百官。獻帝還准許其「參拜不名、劍履上殿」。如漢丞相蕭何故事。

    「曹操地野心盡露。天子。危矣……」徐庶不由得頓足長歎道。「眼下已是夏末。主公。統以為。現在不是咱們長抒短歎之時。首要之務。便是要固益州之人心。安一州之民政。後方安頓好了。更議其他事務不遲。再說了。曹操妄然為公。天下正義之士。必然唾之。正是主公廣收人心之時。」龐統這一番話讓劉備恢復了一些精神。

    「正是此理。益州之豐饒。不亞於荊州。有些膏脂之地。日後。我起大軍伐曹賊當無憂矣。」劉備振奮地道。

    「見過將軍。」花蠻兒學著漢家女子地禮儀,向陳祗恭喜道。陳祗呵呵一扶起了這位表妹。「表妹這演的是哪一齣戲,為夫我早就是軍師將軍了,何必到這個時候才來擺顯。」

    孫尚香把著娃兒嗔道:「當初夫君不過是假軍師將軍,如今,那假字已經去了,自然是當得將軍之稱。」

    陳祗笑著搖了搖頭,看著這些喜孜孜的親人,心裡邊也暖暖的,確實也是,一家人,才會有這種與榮有焉地感覺,他是軍師將軍,說來他這個職務也不低,可以說,是在相當繁雜的雜號將軍裡邊,階位是相當高的,至少,除了關羽、馬超等諸人外,便屬陳祗的這個軍師將軍位階了,而現如今,諸葛大神卻也只是軍師中郎將兼左將軍府事。

    不管如何,陳祗好歹也得意了一把,至少自己比諸葛大神還高了一截,沒辦法,荊州未歷戰火之亂,加上那蒯越這位便是曹操也頗為看中的大材仍任荊州別駕一職,有他在,在劉備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把荊州的民政治理得緊緊有條,光是這一點,就把諸葛亮的光芒掩蓋了不少,當然,諸葛亮督糧草的活計還是幹得相當地出色,這更讓劉備覺得他手下終於不會再像以往一般缺少人材了。

     「祗郎怎麼這些日子都游手好閒的,今日不是說要去見州牧,怎麼不過兩個時辰就回來了?」孫尚香將那小傢伙交到了貞兒的手裡邊,替陳祗去了外裳。陳祗聽得此問不由得啼笑皆非地道:「夫人此言何意?以往為夫整日東奔西忙的,你雖然嘴裡邊不說,可是心裡邊想什麼,我可是清楚得很,怎麼這些日子,倒怪起為夫做事不用心了?」

    孫尚香不由得臉蛋微粉,輕輕地推了陳祗一把低聲道:「您如今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為了咱們的孩子,你這當阿父地,怎麼也得拿出個樣來,免得教壞了孩子。」

    「你,你這丫頭,盡說什麼話呢。」陳祗可算是開了開眼,第一次遇上這麼個能忽悠的女子,小傢伙現在才幾個月,自己幹嘛,莫非他能看得懂,聽得見不成?瞅著那流著口水在陳貞的逗弄下咯咯直笑的大胖小子,陳祗還真是無語得緊。

    「哼,現在不束著你點,日後孩兒大了,您還改得過來嗎?再說了,這些日子,您一個堂堂的軍師將軍,卻東跑西顛的,累壞了自己,那怎麼得了。」孫尚香的話裡透著一股子淡淡的憂心。陳祗心中一動,已然知道妻子何以稱自己為將軍,分明就是提醒自己,別成天幹那些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卻少待君王,若是沒了寵信,到時候……

    「夫人,為夫所做地,非是小事。乃是涉及荊、益二州天塹變坦途地大事。只不過這些日子忙得頭暈目眩的,都忘了給你們解釋了……」陳祗把自己這些日子忙碌地事向孫尚香解釋了一番,畢竟,民政之事,陳祗這個半瓶水對上那些歷史名臣,簡直就是學前班地孩子跟大學研究生一塊參加智力競賽一般,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何必去出這個丑?

    至於軍事,有張飛、馬超等諸位三國名將操訓,所以,在和平時期,自己這個軍師將軍雖然號稱文武雙全,文武皆管,實則是兩不沾。這實際上也是劉備出於對陳祗的關心,也知道這位挾異術,知兵事的陳奉孝的擅長乃是謀略,而非是實務,所以才乾脆由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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