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迷失在一六二九 作者:陸雙鶴 (連載中)

 
jack780111 2009-1-12 17:07: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2 466170
jack780111 發表於 2009-2-28 01:18
正文 五五 前哨戰,斥侯對斥侯

    正如龐雨所預料的,此時此刻,北緯已經用他的方式通知了行進中的明朝軍隊----短毛匪正在盯著你們哪。

    這些明軍比老滑頭那類屯田軍戶要正規點,行軍速度不止每天二十里,不過也沒能達到《武經總要》中每天六十里的要求。平均下來大概一天在三四十里左右徘徊。北緯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唐健他們能有充分時間做準備,所以也沒刻意去阻礙明軍前進。

    不過當那些明軍斥侯----他們稱之為“夜不收”,暴露出太明顯破綻的時候,北緯還是忍不住出手“玩”了一下。這個純粹職業習慣,畢竟在現代時他練了好幾年伏擊和偷襲技巧,卻從沒有機會真正實踐一下,眼下有機會手肯定會發癢。

    開頭時候這些明軍相當大意,幾個騎馬斥侯兩人一組居然就敢跑到遠離大部隊四五公之外的地方做偵查,讓這些“夜不收”跑這麼遠顯然不利于穿越眾後面的伏擊計劃,于是北緯決定讓他們收斂些……

    在瓊州府通往澄邁縣的官道上,某拐彎處的一片小山坡後,四個小伙子靜靜潛伏在荒草叢里,他們身上都穿著粘滿了草皮藤蔓的吉利服,臉部也用染料涂抹,在這個年代,除非有人直接踩到他們身上,否則相信絕對沒人能發現他們的偽裝。

    張小山有些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穿上這種古怪衣服讓他還有些不習慣。和旁邊那些玩慣了游戲的現代軍事愛好者們不同,他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明朝農民----老滑頭張廬山地兒子。

    “不要亂動。哪怕被蟲子咬也要忍著。”

    最前面那位“北先生”沒有回頭,卻完全能夠覺察出他的小動作。張小山立刻乖乖低下腦袋不敢再有任何動作。這位北先生在短毛軍中明顯極有威信,在這支小隊伍里更是說一不二。

    對于自己竟然會被選中參加這支探馬隊他到現在也不敢相信,不過這些短毛們說話一向很爽快,對他們的提問從不隱瞞,那位唐隊長就這樣直截了當回答他那老爹的疑問︰

    “我們將來肯定要建立正式的軍隊。並且擴大軍隊規模,你們如果干得好都將成為首批軍官。所以要讓你們盡快學會我們的作戰方式----只要你們想學。”

    張廬山這“老滑頭”綽號可是短毛們送他地,腦子當然足夠靈活,眼珠一轉馬上連連點頭︰

    “好!好,我家小山肯定可以的!”

    所以現在,張小山就按照唐隊長和他老爹共同吩咐的----仔細觀察這些先生們一舉一動,學習他們的作戰方式。

    北緯並不理會身後這個明朝土著的小小心思。他不介意順便教導別人。但也不會刻意去傳授。安靜等待片刻之後,從胸前對講機那里傳來振動信號。

    北緯打開接听,組----觀察組的解席從側後方一處視野極好的山頂上發來信息︰

    “注意,敵方兩名騎兵正在接近,米內沒有其他後援。”

    北緯直起身子,從原本臥倒地潛伏姿勢改作半跪地預備攻擊姿勢,不過因為身上吉利服的關系,他的身形依然被草叢所遮掩。而且他也沒有拿起武器,只是靜靜注視著路口拐角處。

    馬蹄聲漸漸傳來,從路口拐出兩名明軍騎兵。應該是斥侯。但他們的警惕性並不高,居然邊走還邊說笑,根本不注意觀察周圍狀況。

    他們馬上就要為這種疏漏付出代價----北緯測算一下距離,大約五十米左右,正是自制弩機可以發揮威力的距離。于是他從面前草坑中拿起一把上好了弦和箭矢的強弩----那里還同時放著一把上好了子彈的五六半自動供他選擇。

    用後托頂住肩膀,略微瞄準一下,北緯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嗡”的一聲。裝了三稜箭頭的箭矢直飛出去。正中其中一名明軍斥侯的咽喉,那斥侯兩眼大睜。張大了嘴卻已經叫不出聲,直挺挺一頭栽下坐騎。

    正在與他說話地另一名斥侯顯然極度震驚,一時間竟然呆愣住。如果他反應快點,趕緊翻下馬去借助馬匹來掩護自己,也許還會讓北緯多費點手腳,但這幾秒鐘地失神卻已不可挽回。

    北緯在射出第一箭後馬上放下空弩,轉而從旁邊助手那里接過另一把裝填好的強弩,也是僅僅略微瞄準一下就發射,前後不過兩三秒。

    第二名斥侯也一頭栽下馬,同樣是咽喉中箭,他們到死都沒能發出比較大的聲音。

    負責觀察的組再次發來消息,顯然解席他們一直在山上看著。

    “干得漂亮,另外一隊斥侯大約距離你們一千米左右,他們沒發現什麼,仍然保持原速度。”

    “知道了,我們立刻撤退。海陽,不需要接應了,一起撤離。”

    “明白,組也撤退。”

    三部對講機是同一個信道,在後面準備接應的組王海陽也能同時收听到他們對話,並迅速做出回應。

    組的四個小伙子簡單收拾一下,然後便推上草叢里兩部自行車,兩人合騎一部,迅速離開現場。

    張小山當然不會騎車,能學會跳上車後座已經挺不容易了。不過這時候他看著官道上那兩匹低頭無主的軍馬,眼中滿是熱

    “北先生,我們能不能把那兩匹馬牽走?”

    “你會騎?”

    北緯倒並沒有很反對地意思,張小山猶豫了一下︰

    “稍微會一點,家里以前有一頭癩毛驢子……”

    北緯笑笑,搖頭︰

    “那算了吧,我不能冒你可能摔傷地風險,而且我們今後幾天還要跟他們耗著,暫時也沒人手去照顧馬匹。不過……”

    他想一想,轉頭朝那兩匹馬各射一箭,都射在腿上,兩匹可憐的牲畜哀叫幾聲,先後摔倒。

    “這樣他們就真地少掉兩名騎兵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北緯帶著組離開,在後方五百米左右會合了王海陽的接應組,然後六個人騎著三輛自行車迅速遠離明軍大部隊,以及肯定會有的報復部隊。

    在平坦道路上這些名牌山地車騎起來還挺快的,如果踫上了難走的道路----敵人的騎兵也一樣跑不快。

    解席率領的組三人將一直停留在那山上,等到天黑以後才步行前往另一處觀測點----都是北緯預先挑選好的。不過現在,他們還要繼續觀察明軍主力的行動,以及他們發現死了兩名斥侯以後的反應。

    解席他們隱藏的這個山頭距離官道非常遠,已經超出正常人肉眼觀測距離,他們有高倍望遠鏡,但明軍沒有,所以明軍即使搜索也應該不會搜到那邊去“他們發現尸體了……那兩名斥侯兵回去報告了……哈,整支隊伍都停下了……”

    解席和另外一名軍事組成員正各自用高倍望遠鏡觀察著敵軍動向,而觀察組的第三人----偵察隊里另一名本地小伙兒則在用肉眼小心觀察著周圍一切,時不時用羨慕眼光看看老解等人手中的望遠鏡。

    “他們派出大量步兵進行搜索……還派出了大規模的斥侯隊,大約有三十幾人……應該是報復部隊,正在沿著官道向前追呢……”

    听到這兒,王海陽摸了摸背上登山包里,被仔細固定好的幾枚地雷。

    “才三十多……要不要把他們干掉?”

    按照從老滑頭那里打听來的編制,一營三千人左右的明軍至少應該有五十名斥侯探馬。加上將領和親兵,這四千明軍中的騎兵數量應該超過一百。

    不過大概是因為海南島這邊馬匹飼養和運輸都太不方便,根據舒中先前報告和他們自己觀察,這支部隊騎兵數總共只有六十多,眼下追來更只有一半,這點人王海陽可沒放在眼里,真打起來利用地雷,手榴彈,再加上霰彈槍,他完全有把握全滅對手。

    不過北緯略加思索之後卻搖了搖頭︰

    “保持克制,過早暴露我們手中火器的威力可能會把敵人嚇得縮回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出于同樣的考慮,北緯先前也沒有狙擊明軍隊伍中的將官,盡管那些將軍們個個都穿著非常與眾不同的鎧甲戰袍,頭上盔纓也足夠顯眼,正是狙擊手們最喜歡的目標。

    “但是再過一會兒那些騎兵將脫出組的觀測範圍,如果被他們追上,恐怕還免不了一場遭遇戰。”

    王海陽有些擔憂,北緯卻看看天色︰

    “沒事,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雖然听說那些明軍斥侯號稱夜不收,但在晚上他們絕對不敢繼續追來----夜晚,是我們的天下。”
jack780111 發表於 2009-2-28 01:18
正文 五六 夜襲與騷擾

    天漸漸的黑了。

    正如北緯的判斷,天黑以後那些騎兵縱然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山道上縱馬,除非他們想摔斷脖子。然而現在卻輪到北緯不肯善罷甘休了,夜晚歷來是偵察兵們最能發揮特長的舞台,既然已經出手了,就索性玩大一點。

    在隱蔽地簡單吃過點干糧,組和組的六名成員便動身出發去搞夜襲戰。解席的組沒有參加這次行動,他們要在野地里走上大半夜才能到達新的觀測點,在天亮前休息幾個鐘頭,然後一整天就遠遠觀測視野內的明軍動向,並將之匯報給北緯和後方唐健等人,等明軍脫離視野之後再前往下一個觀察點……簡單說,組就是充當人體雷達的,比較安全但也很枯燥,遠不如組組的兄弟們刺激。

    北緯本來只打算小小的“玩”一下︰摸幾個哨兵射幾支火箭,讓那些明軍別睡的太死也就行了。不過在半途中他接到了來自營地的電話,是唐健和龐雨,林漢龍等人打來的。

    “啥事情啊?”

    放下對講機後旁邊有人問,北緯臉上似笑非笑,旁邊同樣也有對講機的王海陽則哈哈一笑︰

    “我們要玩一票大的啦---伏擊點那邊剛剛下了一場陣雨。”

    “啊?”

    這邊腦子笨點的還沒轉過彎來,北緯不得不解釋清楚︰

    “下雨時間不長,但降水量很大,剛剛挖好的炸點都積水了。工程組現在正忙著排水墊干土,他們額外需要一兩個白天等待地面完全干燥後才能埋炸藥,所以要求我們這里盡量拖延時間。”

    “我日,咋這麼倒霉……”

    在低聲咒罵聲中,原本的騷擾行動自動升級為阻擊戰。原本不打算使用地炸藥包,地雷手榴彈等物品也都被拿了出來。反正營地那邊已經準備好專門派人輸送物資,炸藥是很充足的。

    倒霉的明軍,就因為一場陣雨,這一整晚上是別想睡覺了。

    凌晨一點左右,小分隊悄悄摸到明軍營寨附近,三五千人的營寨,即使夜晚也老遠就能看到明亮火光。很容易辨認。

    明軍這次防備還是挺森嚴的。有明哨有暗哨,還有不少流動巡邏隊圍繞著營帳來回巡視,看來是吸取了過年期間被人連續摸哨的慘痛教訓,也防著白天地偷襲重演。

    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說,防備很森嚴了。然而卻無法對抗穿越眾們所擁有的,遠遠超出這個時代的技術優勢以及新戰術---北緯手中那款望遠鏡︰德國產的視得樂夜鷹XP5221型,具備夜視功能,是在那輛悍馬車上的行李箱中所找到,顯然,也是屬于那位沒能穿越過來的大款所有。

    在夜視鏡面前。那些自以為隱藏很好地暗哨們統統暴露無遺。不過北緯並不打算對付他們,只是小心翼翼繞過那些哨兵地巡守範圍,帶小分隊摸到一處距離明軍大營一百多米的地方。

    明軍在宿營時肯定把周圍草木都砍伐掉了,不過他們清理出的視界範圍只有五十米左右,這畢竟只是個臨時營地,不需要太費周章。五十米以外依然是雜草樹叢,足夠掩護一些鬼鬼祟祟的活動……

    北緯現在就在干這事兒︰他小心翼翼用鏟子在地上挖土。挖出一個帶有一定傾角坡度的畚箕型土坑。在坑的底部還另外挖了一個同樣帶坡度的的斜面坑,然後將一小一大兩包炸藥先後放入坑中。放在有坡角的斜面上。在大號炸藥包上插入雷管,並附加上拉火裝置以及精確計算好長度的引信……

    “爆破法?”

    王海陽饒有興味看著北緯操作,旁邊兩個當過兵地小伙子臉上也都顯出會意笑容,而張小山和另一個平民轉行地軍事組成員則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幫家伙在搞什麼。

    “現在軍校大概不教這個了吧,畢竟太原始了。可是以前就是在民兵訓練中也要專門教導的。”

    北緯心情看來不錯,還有耐心給菜鳥們解釋幾句︰“點燃引爆坑座里的炸藥,利用其爆炸產生的強大沖擊波將目標炸藥包推拋出去並拉動導火索,形成類似于炮彈的殺傷力。一般推拋距離可以達到10050米,不過這里要求計算好引爆坑座的坡度和角度,還有兩個炸藥包的重量以及目標距離……挺麻煩地,外行很難用好。”

    “這就是我軍特有所謂沒良心炮地雛形。談不上準頭,只能大致確定其拋射方向和距離,越戰時因此誤傷過不少自己人,後來就很少使用了。”

    王海陽在旁邊補充兩句,同時幫忙拉上導火索……不過事情還沒完,偵察兵設陷阱從來都是連環套,北緯又將幾枚手榴彈拉上絆索懸掛在草叢中,誰走近誰倒霉。

    “要不要多布置一些?把地雷也埋上?”

    王海陽這小伙兒還真是夠凶悍,但北緯比較冷靜︰

    “不用,一兩個手榴彈就夠了。地雷什麼明天再沿途掩埋,要讓對方覺得我們的炸藥雖然厲害,數量卻不多,只能起到騷擾作用,這樣他們才會有信心繼續進攻。”

    一切布置好以後北緯帶領大家遠遠離開那個爆破坑,這東西把炸藥包送上天以後將往哪兒落還真挺難說。畢竟是穿越眾自制地土炸藥,以前又從來沒有做過這方面的測試,搞不好本該被拋出去的炸藥包直接在坑里爆炸也說不定。

    為此王海陽拉了一根長達三十多米的導火索,點燃後又逃出去四五十米遠,這樣他們距離那個土坑足有一百米。基本是安全了。

    本來北緯是要求點燃導火索以後就直接走路的,但其他幾個人都想要看下效果,于是只好在原地多停留一會兒。化學組提供地導火索總是比他們宣稱的燃燒時間要長,等了很長時間,終于听到從土坑那邊傳來一聲炸響。

    因為炸藥包是被泥土埋起來的,這響聲有點發悶。不過很快,在明軍營寨中就爆發出一團巨大火光,伴隨著無比猛烈的巨響,連大地都在隱隱震動。

    “這二踢腳效果不錯……快走吧。”

    在北緯的催促下一行人踏上歸途,此時身後那明軍大營活象一個被灌了水的螞蟻窩般完全騷動起來,大批明軍象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一通混亂之後似乎向周圍派出了更多地巡邏隊。

    然後這邊就再次听到了手榴彈的爆炸聲。北緯的陷阱可真是一點沒浪費。

    當天晚上明軍有沒有能再睡覺這邊不清楚。不過從這一天起這支明軍就始終處在某種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下……

    白天行軍時道路上偶爾會莫名其妙的發生爆炸,爆炸次數不多,每次炸死炸傷的人也不多,最多不過五六個,除了踩響地雷的倒霉蛋外旁邊人多半只是腿腳受傷。但這些地雷埋設地毫無規律可言。有時候在路中間;有時候在路邊;有時候輕輕一絆就炸飛一條腿,有時候卻一整隊人踩過去都沒事,直到後面輜重車壓上去才炸;有時候間隔十幾二十里都沒地雷;有時卻能連續炸響兩三個……

    之所以產生這種情況,騷擾小分隊埋地雷比較隨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些地雷本身地質量也參差不齊,本來就是些測試品麼。

    到後來這些明軍也學乖了。他們竟然派出一支小部隊拖著幾根粗大圓木走在隊伍前頭。這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前面那些探路的一樣會踩地雷受損失,不過至少從心理層面上,後面大部隊里的人會感到比較安全,避免造成全體人員因高度緊張而導致的精神衰弱。

    至于前面的探路人?反正每過一段時間就換一批人上去,誰踫到算誰倒霉吧。

    到了晚上,那就更慘----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從外面突然飛進一個巨大可怕的飛雷,“飛雷所至。皆為齏粉”----這是軍中文士寫給上面的報告。實際上比這更厲害。那東西一次能在地上炸開一個方圓四五丈的大坑,爆炸範圍之內不會有任何幸存者。周邊的人也往往被震死。身體沒外傷,但內髒大出血。

    明軍當然也曾試圖搜索和追趕襲擊者,但在晚上他們唯一的照明手段只有火把,舉著火把追出去根本找不到任何東西,還要當心踩到絆發雷。

    白天追殺他們只嘗試過一次︰明軍統帥組織了一支超過一百人以上地精銳突擊隊當先開路,其中包括了二十多名騎兵……結果遠遠听到一通乒乒乓乓地聲音,等他們大部隊趕到時,地上只剩下一地尸體,還有七八個重傷的……連馬匹都被牽走了。

    “髡匪火器犀利無比啊……”

    嚇破了膽的幸存者們都這麼說,詳細詢問下來,和當初澹州千戶所那些官兵說的話差不多,不過問起對方的人數倒確實不多,似乎只有十來個人。

    結合先前諜探們送來的,那些短毛意圖逃走的情報,明軍指揮官很自然做出了如下判斷︰這些短毛擁有非常強大地火器力量,甚至可以以一敵十!

    十幾個人打敗一兩百明軍,這並不稀奇,倭寇和海上紅毛人都能做到。但他們人數畢竟太少,終究不足以對抗朝廷數千大軍。所以他們盡量在這路程上阻撓己方地行軍,大約是想給後面人爭取更多逃走的時間。

    自以為已經抓住對方地行動脈絡的明軍將官愈發急切,決心不惜代價也要催動全軍盡速向前,務必將那些短毛匪徒一舉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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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七 意外頻發

    此時此刻,在預設好的伏擊地點那兒,龐雨和凌寧,文德嗣等人正看著一地亂七八糟的泥漿坑洞唉聲嘆氣。

    ----伏擊戰,說起來簡單,具體實施起來還真不容易,尤其他們這種主要依靠炸藥外力的伏擊模式,更是每一步都差錯不得。稍有意外,就可能導致前功盡棄的後果。

    先前在作計劃時,龐雨已經自覺盡可能的考慮到了各種不利條件,然而真正到現場實施之後,卻發現各種亂七八糟的意外情況統統蜂擁而至,比他們預想中的麻煩多了十倍還不止。

    先是隱蔽問題,然後又是炸藥埋設地點不夠理想……這邊的事情已經夠煩神了,前兩天又接到留守人員通報︰說縣城那邊有地痞無賴企圖闖入農場和鹽場搶劫,多虧那些收留下來的本地工人全力幫忙才把人趕走。

    吳南海關心他的珍貴作物,只好先讓他帶上十多名武裝人員回去看家,還給每個人都配備了自行車,約定好開戰前再趕過來。

    好不容易,總算干得有些眉目了,一場忽如其來的暴風雨卻讓他們幾乎前功盡棄!所有挖好的坑洞里都積滿了水,好在還沒有埋炸藥進去,否則真的無可挽回了。

    “這叫啥世道……”

    文德嗣滿身泥漿,蹲在地上端著一個破臉盆欲哭無淚----從昨天夜里到現在,他們瘋狂舀了大半夜的水,唯一成果是把那些坑洞從積水塘變成了爛泥塘。

    “人家織田信長喝喝小酒唱唱小曲就能把對手搞定。為啥輪到咱們就這麼倒霉呢……”

    “這說明我們中間沒什麼人有主角天命啊,都是些路人甲乙丙丁之類……想要逆天,還得在細節上多下功夫。”

    龐雨則干脆直接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反正身上衣服早髒的不象樣,也不在乎地上潮濕了。這時候林漢龍帶著幾名助手匆匆趕回,他剛才帶人去查看各處受損以及排水狀況。

    “積水清理地差不多了。不過坑洞里還是澇的厲害,三四天之內不可能曬干。”

    幾個人聚集在爛泥地里,匆匆忙忙開了個短會,現在要盡快拿出補救方案來。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明軍主力已經過了澄邁。就算有唐隊長親自帶人去支援,北緯他們也拖延不了多久。”

    凌寧臉色嚴肅的指出----現在時間不夠,顯然沒空等自然風干地面了。唐健為此親自帶領二十名軍事組骨干成員前去配合北緯打阻擊。希望能多爭取一些時間。

    但即使如此。估計也就能爭取個兩三天時間,兩天……最遲三天以後,明軍主力就是爬也能爬過來了。只有換土了----把表層泥漿都挖掉,墊上干燥土壤,必要的話在坑里燒火烤干地面。”

    在工程師面前沒什麼是做不到的,只有工作量大小問題。林漢龍提出的這項建議雖然要大動干戈,卻是唯一能在兩天內解決潮濕問題地途徑。

    幾個人互相看看,既然沒人能提出更好的方法,事情便這樣決定下來。大家簡單分了下工,鏟泥漿的鏟泥漿。挖干土的挖干土……因為工作量太大。時間又太緊,所有壯勞力統統投入這項工作仍嫌不夠,于是就連本來只負責後勤的女生組也出動幫忙,胡雯親自帶著幾個女孩子幫忙點火燒柴坑,弄得滿頭滿臉都是黑煙。

    龐雨負責的工作是收集木柴用來烤干地面,這幾天他們破壞了不少植被,這時候正好帶人去收集起來曬干了當柴燒。一路上。在他隊伍里的某個無辜倒霉蛋還受到了不少人地嘲笑……

    “李道長。你地預報不靈啊。”

    “我們沒讓你求雨啊,咋還搞了這一出?”

    被嘲笑的小伙子名叫李啟含。青島海大的研究生,海洋氣候學專業。來到這里之後他自稱是建立了全球首個台風氣象觀測中心,常常主動去向海邊的漁民兄弟們提供免費的氣象預報服務。

    他的預報經常不準,為此沒少挨罵。不過當地老百姓都很純樸,偶爾一兩次他的預報準確時,漁民們也會給他送來新鮮的海魚作為感謝。

    在明朝人眼里天氣預報和呼風喚雨似乎沒啥差別,于是本地人很快就直接稱呼這個小伙子為“道長”,後來干脆成為他的外號。

    這倒也罷了,最讓噴飯的是︰前段日子雨水偏少,竟然真有農民備了三牲六禮來找他求雨,著實讓這個性格靦腆細致地小伙兒哭笑不得。

    在出兵之前參謀組曾咨詢過李啟含地意見,當時他回答說根據觀測這段時間雨水應該偏少,沒想到才幾天功夫就給澆了個透心涼……雖然人人都知道這事兒不能怪他,海南島這地方,又是春季,不下雨反倒不正常的。但見了面還是忍不住嘲笑幾句,可憐的老實人李啟含還努力為自己辯解︰

    “沒有氣象雲圖,沒有歷年的氣候和水文資料,連最基本的觀測工具都不齊全!況且還是濱海地區,我是不可能預測到這種強雷暴雨的!”

    “知道,知道……只希望今後幾天別再下雨,我們沒有運氣,但希望也不要有霉氣。”

    龐雨笑著安慰可憐的氣象預報員,李啟含地專業在今後肯定能發揮大作用,特別是在航海方面,不過現在,他暫時還只能作為普通勞動力使用----和自己一樣。又辛苦了整整兩天,總算把地面給干燥好,炸藥也都埋下去了,炸藥包全用油布包裹,各個炸點之間也都用包油布地竹管相連,導火索全藏在管子里,應該不會受潮。

    望著亂糟糟的施工現場,龐雨禁不住苦笑。盡管林漢龍正帶人偽裝現場︰把長著草皮地土塊一片片小心移栽回埋設了炸藥的位置,但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確實正如林漢龍先前所擔心的那樣----無論怎麼偽裝,都肯定跟正常自然環境不太一樣。

    不過現在這周圍也沒什麼“正常”的自然環境了,幾天來為了烤地皮他們把附近的雜樹灌木差不多都砍光了,而且在他們的刻意叮囑下唐健等人在前頭打騷擾戰時也盡量搞破壞,弄些枯樹干點著了擋道,或者干脆在狹窄山谷之地放把野火燒荒之類的事情都沒少做。

    這麼一路鬧騰下來,想必能給明軍造成某種程度的審美疲勞,讓他們不去注意這里周圍的異樣……

    前來進攻的明朝軍隊已經很接近了,根據唐健北緯等人這幾天的描述,對方指揮官現在的精神狀態與一頭發了瘋的野豬頗為類似----不顧一切的領著幾千人大部隊悶頭向前沖。除了輪流調派幾十個敢死隊員拖著重樹干在前頭趟地雷外,他們甚至連前導斥侯都沒派。

    也確實沒斥侯可派了----這幾天來沖在前頭的小股騎兵只要稍微離大部隊遠一點就會遭黑槍,就是一兩百人規模的精銳小分隊也很快被莫名其妙擊垮。後面大軍人數雖眾,行軍速度終究不能和少數輕騎相比,有幾次明軍主力甚至都能看見短毛背影了,卻見那些短毛騎著一種古怪兩輪小車,一下子就溜沒影了。

    所以現在明軍干脆不理會前面那些古怪事物,反正對方不敢跟他們大軍硬踫,就集結足夠的優勢兵力向前沖。無論這些短毛如何故弄玄虛,臨高縣城總是在那兒的,又不會長腿跑掉---游擊戰術?明的將官絕對沒這概念。

    所以現在哪怕前面的探路者踩上了地雷,後面大部隊也不會因此而稍作停留,只是很熟練把傷者抬到路邊去,自有後面傷兵營收容----這幾天來傷兵營里已經增添了無數新成員,也不多這一兩個了。

    前面則換上一批人繼續拖著木頭開路。按照北緯的形容---“炸啊炸得已經習慣了”。

    差不多也是該收網的時候了……龐雨這樣盤算著。明軍的魯莽對他們的伏擊計劃毫無疑問是非常有利的,只要不再出什麼該死的意外,再有小半天功夫,對方就會一頭撞入這邊精心布置的伏擊圈。

    然而該死的墨菲定律總是起作用,意外永遠是無處不在的-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這邊所有人的對講機中突然收到了來自信號中繼站本身的緊急通訊。

    “求救!求救!中繼站被明朝人發現了,我們正在逃跑!”

    是電子通信專家張安江老師在呼救,對講機中還傳出密集的手槍射擊聲,顯然局勢很不妙。大驚失色的前方唐健和後方龐雨同時派出了支援人員,甚至把悍馬車都給派過去了。

    好在雙方的距離足夠接近,即使沒有中繼站也能夠滿足通信要求。有準確的方向指引,悍馬車的高速度又起到大作用,總算在被大批明軍包圍以前把人給救了回來。

    然而三人通信小組最終只救回兩個,軍事組成員魏艾文為了掩護張老師撤退而自願留下斷後,這邊逃出來時听到來路上槍聲已經停止,魏艾文即使沒被當場殺死,也肯定成了俘虜。
jack780111 發表於 2009-2-28 01:19
正文 五七 意外頻發

    此時此刻,在預設好的伏擊地點那兒,龐雨和凌寧,文德嗣等人正看著一地亂七八糟的泥漿坑洞唉聲嘆氣。

    ----伏擊戰,說起來簡單,具體實施起來還真不容易,尤其他們這種主要依靠炸藥外力的伏擊模式,更是每一步都差錯不得。稍有意外,就可能導致前功盡棄的後果。

    先前在作計劃時,龐雨已經自覺盡可能的考慮到了各種不利條件,然而真正到現場實施之後,卻發現各種亂七八糟的意外情況統統蜂擁而至,比他們預想中的麻煩多了十倍還不止。

    先是隱蔽問題,然後又是炸藥埋設地點不夠理想……這邊的事情已經夠煩神了,前兩天又接到留守人員通報︰說縣城那邊有地痞無賴企圖闖入農場和鹽場搶劫,多虧那些收留下來的本地工人全力幫忙才把人趕走。

    吳南海關心他的珍貴作物,只好先讓他帶上十多名武裝人員回去看家,還給每個人都配備了自行車,約定好開戰前再趕過來。

    好不容易,總算干得有些眉目了,一場忽如其來的暴風雨卻讓他們幾乎前功盡棄!所有挖好的坑洞里都積滿了水,好在還沒有埋炸藥進去,否則真的無可挽回了。

    “這叫啥世道……”

    文德嗣滿身泥漿,蹲在地上端著一個破臉盆欲哭無淚----從昨天夜里到現在,他們瘋狂舀了大半夜的水,唯一成果是把那些坑洞從積水塘變成了爛泥塘。

    “人家織田信長喝喝小酒唱唱小曲就能把對手搞定。為啥輪到咱們就這麼倒霉呢……”

    “這說明我們中間沒什麼人有主角天命啊,都是些路人甲乙丙丁之類……想要逆天,還得在細節上多下功夫。”

    龐雨則干脆直接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反正身上衣服早髒的不象樣,也不在乎地上潮濕了。這時候林漢龍帶著幾名助手匆匆趕回,他剛才帶人去查看各處受損以及排水狀況。

    “積水清理地差不多了。不過坑洞里還是澇的厲害,三四天之內不可能曬干。”

    幾個人聚集在爛泥地里,匆匆忙忙開了個短會,現在要盡快拿出補救方案來。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明軍主力已經過了澄邁。就算有唐隊長親自帶人去支援,北緯他們也拖延不了多久。”

    凌寧臉色嚴肅的指出----現在時間不夠,顯然沒空等自然風干地面了。唐健為此親自帶領二十名軍事組骨干成員前去配合北緯打阻擊。希望能多爭取一些時間。

    但即使如此。估計也就能爭取個兩三天時間,兩天……最遲三天以後,明軍主力就是爬也能爬過來了。只有換土了----把表層泥漿都挖掉,墊上干燥土壤,必要的話在坑里燒火烤干地面。”

    在工程師面前沒什麼是做不到的,只有工作量大小問題。林漢龍提出的這項建議雖然要大動干戈,卻是唯一能在兩天內解決潮濕問題地途徑。

    幾個人互相看看,既然沒人能提出更好的方法,事情便這樣決定下來。大家簡單分了下工,鏟泥漿的鏟泥漿。挖干土的挖干土……因為工作量太大。時間又太緊,所有壯勞力統統投入這項工作仍嫌不夠,于是就連本來只負責後勤的女生組也出動幫忙,胡雯親自帶著幾個女孩子幫忙點火燒柴坑,弄得滿頭滿臉都是黑煙。

    龐雨負責的工作是收集木柴用來烤干地面,這幾天他們破壞了不少植被,這時候正好帶人去收集起來曬干了當柴燒。一路上。在他隊伍里的某個無辜倒霉蛋還受到了不少人地嘲笑……

    “李道長。你地預報不靈啊。”

    “我們沒讓你求雨啊,咋還搞了這一出?”

    被嘲笑的小伙子名叫李啟含。青島海大的研究生,海洋氣候學專業。來到這里之後他自稱是建立了全球首個台風氣象觀測中心,常常主動去向海邊的漁民兄弟們提供免費的氣象預報服務。

    他的預報經常不準,為此沒少挨罵。不過當地老百姓都很純樸,偶爾一兩次他的預報準確時,漁民們也會給他送來新鮮的海魚作為感謝。

    在明朝人眼里天氣預報和呼風喚雨似乎沒啥差別,于是本地人很快就直接稱呼這個小伙子為“道長”,後來干脆成為他的外號。

    這倒也罷了,最讓噴飯的是︰前段日子雨水偏少,竟然真有農民備了三牲六禮來找他求雨,著實讓這個性格靦腆細致地小伙兒哭笑不得。

    在出兵之前參謀組曾咨詢過李啟含地意見,當時他回答說根據觀測這段時間雨水應該偏少,沒想到才幾天功夫就給澆了個透心涼……雖然人人都知道這事兒不能怪他,海南島這地方,又是春季,不下雨反倒不正常的。但見了面還是忍不住嘲笑幾句,可憐的老實人李啟含還努力為自己辯解︰

    “沒有氣象雲圖,沒有歷年的氣候和水文資料,連最基本的觀測工具都不齊全!況且還是濱海地區,我是不可能預測到這種強雷暴雨的!”

    “知道,知道……只希望今後幾天別再下雨,我們沒有運氣,但希望也不要有霉氣。”

    龐雨笑著安慰可憐的氣象預報員,李啟含地專業在今後肯定能發揮大作用,特別是在航海方面,不過現在,他暫時還只能作為普通勞動力使用----和自己一樣。又辛苦了整整兩天,總算把地面給干燥好,炸藥也都埋下去了,炸藥包全用油布包裹,各個炸點之間也都用包油布地竹管相連,導火索全藏在管子里,應該不會受潮。

    望著亂糟糟的施工現場,龐雨禁不住苦笑。盡管林漢龍正帶人偽裝現場︰把長著草皮地土塊一片片小心移栽回埋設了炸藥的位置,但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確實正如林漢龍先前所擔心的那樣----無論怎麼偽裝,都肯定跟正常自然環境不太一樣。

    不過現在這周圍也沒什麼“正常”的自然環境了,幾天來為了烤地皮他們把附近的雜樹灌木差不多都砍光了,而且在他們的刻意叮囑下唐健等人在前頭打騷擾戰時也盡量搞破壞,弄些枯樹干點著了擋道,或者干脆在狹窄山谷之地放把野火燒荒之類的事情都沒少做。

    這麼一路鬧騰下來,想必能給明軍造成某種程度的審美疲勞,讓他們不去注意這里周圍的異樣……

    前來進攻的明朝軍隊已經很接近了,根據唐健北緯等人這幾天的描述,對方指揮官現在的精神狀態與一頭發了瘋的野豬頗為類似----不顧一切的領著幾千人大部隊悶頭向前沖。除了輪流調派幾十個敢死隊員拖著重樹干在前頭趟地雷外,他們甚至連前導斥侯都沒派。

    也確實沒斥侯可派了----這幾天來沖在前頭的小股騎兵只要稍微離大部隊遠一點就會遭黑槍,就是一兩百人規模的精銳小分隊也很快被莫名其妙擊垮。後面大軍人數雖眾,行軍速度終究不能和少數輕騎相比,有幾次明軍主力甚至都能看見短毛背影了,卻見那些短毛騎著一種古怪兩輪小車,一下子就溜沒影了。

    所以現在明軍干脆不理會前面那些古怪事物,反正對方不敢跟他們大軍硬踫,就集結足夠的優勢兵力向前沖。無論這些短毛如何故弄玄虛,臨高縣城總是在那兒的,又不會長腿跑掉---游擊戰術?明的將官絕對沒這概念。

    所以現在哪怕前面的探路者踩上了地雷,後面大部隊也不會因此而稍作停留,只是很熟練把傷者抬到路邊去,自有後面傷兵營收容----這幾天來傷兵營里已經增添了無數新成員,也不多這一兩個了。

    前面則換上一批人繼續拖著木頭開路。按照北緯的形容---“炸啊炸得已經習慣了”。

    差不多也是該收網的時候了……龐雨這樣盤算著。明軍的魯莽對他們的伏擊計劃毫無疑問是非常有利的,只要不再出什麼該死的意外,再有小半天功夫,對方就會一頭撞入這邊精心布置的伏擊圈。

    然而該死的墨菲定律總是起作用,意外永遠是無處不在的-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這邊所有人的對講機中突然收到了來自信號中繼站本身的緊急通訊。

    “求救!求救!中繼站被明朝人發現了,我們正在逃跑!”

    是電子通信專家張安江老師在呼救,對講機中還傳出密集的手槍射擊聲,顯然局勢很不妙。大驚失色的前方唐健和後方龐雨同時派出了支援人員,甚至把悍馬車都給派過去了。

    好在雙方的距離足夠接近,即使沒有中繼站也能夠滿足通信要求。有準確的方向指引,悍馬車的高速度又起到大作用,總算在被大批明軍包圍以前把人給救了回來。

    然而三人通信小組最終只救回兩個,軍事組成員魏艾文為了掩護張老師撤退而自願留下斷後,這邊逃出來時听到來路上槍聲已經停止,魏艾文即使沒被當場殺死,也肯定成了俘虜。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18
五二 D日來臨
就是浪費了好多糧食啊,可惜了。”

胡雯還有些惋惜的樣子,先前正是她帶著后勤組和女生組成員在城里到處串聯,把糧食和鹽分發到家家戶戶的。雖然他們本身仍然保留有足夠的糧食儲備,但女同志總是精打細算一些,這些物資都是經她之手親自發出去的,想起來難免心痛。

相比之下男人們則更重視大局,解席就哈哈一笑:

“沒什么,這不算浪費。本來就打算要散發些東西收攏人心,以后我們還要在這里立足呢。而且我們打敗進攻敵軍以后應該可以得到他們的輜重,足以彌補損失。”

凌寧也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他的思路更多放在軍事上:

“用兵之道,無非是掌握主動權。現在明朝軍隊龜縮在府城里,我們拿它沒辦法,但如果我們能借此把他們調動出來,哪怕再多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確實,在作好了充分準備之后,穿越眾們現在是惟恐明軍不來了。根據先前程葉高和李長遷給的情報,明軍的動員效率很難用固定時間來衡量,快的話十幾天,慢的話兩三個月也說不準。

而這邊可沒耐心等這么久,他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長期處于備戰狀態不是好事,農業組已經推遲了很多計劃,工程組的建設也已經停止,很多事情都不得不耽擱下來。

“我們的偵察兵可有消息傳來?”

唐健最關心這方面的情報,舒中和黃曉東都已經順利在指定地點安頓下來,每天固定聯絡若干次。

“半小時前和黃曉東剛剛聯系過。明軍水寨沒什么變化,他和其他船員們都閑地開始釣魚玩了。”

“讓他們小心點,別讓人摸了船。”

唐健臉色有點不太好看,這里大多數人畢竟不是正規軍人,短期內尚可振作,時間長了就難免懈怠下來。而這種時候卻往往最容易出紕漏。

“明水軍沒動作不奇怪,他們應該是等到陸軍出動以后再動的……舒中可有消息么?”

龐雨更關心對方陸軍的情報,而這方面的重責都壓在那位非專業人員,一名地質勘查員的身上。

到目前為止,舒中在瓊州府潛伏的還不錯,在前幾次地通信中他還得意洋洋告訴大家:他找到一戶黎族人家并成功落腳下來。

海南島上各個黎寨之間相互走動不多,了解也不多。但只要彼此沒有怨仇。還相對比較團結,彼此互相照顧是很正常。于是舒中就冒充花腳寨的成員,跑到一戶靠近明軍營地的黎族人家那里混吃混喝,比起先前北緯等人潛伏野外餐風露宿那可要舒服多了。享受之余,這家伙倒也沒忘了正事。瓊州明軍自從前些日子被人莫名其妙殺了好幾個哨兵后警惕了許多,而且又即將出戰,最近對任何靠近的陌生人都會嚴加盤查。不過好在舒中并不需要接近兵營,只要趴在遠處山梁上用高倍望遠鏡就能窺視到對方營中虛實了——參謀組配發給他的望遠鏡是整個團體中所能找到的最高級貨色,觀察距離非常之遠。

根據他的報告,這幾天來瓊州府駐軍確實頗有動靜。大量物資器械被運進運出。還多了不少馬匹。此外最近明軍地訓練次數也明顯增加,甚至還有幾次火器實彈射擊地操演。

“我看見他們在練習發射火繩槍和火炮,三排輪射還挺有樣子的,咱們這邊怕是不好對付……”

在日常通訊時舒中很為敵軍的戰斗力頗感擔憂,明軍的統兵將領還真把他們當作大敵來對付了,對手畢竟是大明朝的政府軍,事先的準備工作相當充分。

“戰斗的事情。我們來負責。你掩蔽好自己就可以了,有情況隨時通報。”

……結束通訊后唐健沉默了一陣子。這時候人力資源組的趙立德和龐雨一同走過來:

“我們的戰略欺騙太成功了——連本地勞工都以為咱們想要逃跑,人心有點浮動。”龐雨顯得有些心煩,但阿德卻很鎮定:

“沒事,回頭我會再下去做思想工作。這些人現在都很清楚:他們的前途命運和咱們息息相關,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地螞蚱。有些害怕很正常,說清楚就沒事地。”

說著來到唐健面前,阿德遞給他一張紙:

“唐隊,計劃編入部隊協助我們作戰的本地人選已經確定了。主要是以原海盜成員為主,把家人搬遷來的前明軍官兵也可以放心使用,總共湊出了三十五人,這是名單。”

唐健接過名單仔細驗看一遍,勞工組經過招募當地人之后隊伍擴大不少,但其中每一個人唐健都親自接觸過,這張名單在他眼里決不只是一些抽象人名,而是一個個非常具體的人物形象。

看了一會兒,他勾掉了兩個名字。

“這兩個人感覺還不太安心,暫時先別派出去。”

阿德點點頭,卻并不離開:

“另外海陽詢問是否要給那些勞工武裝,這樣他好編排作戰序列。”

唐健思索片刻,反問阿德:

“你覺得呢?”

“用人不疑,既然要他們上戰場拼命了,那就一視同仁的對待。除了火槍不給,弓弩,近戰兵器,還有護身甲都統一配發。但在安排隊形時要把人打散,和我們自己人混編。雙方人數比是三比一,完全可以控制住。”

趙立德很有把握的回答,顯然早就有了答案,旁邊龐雨也點頭贊同:

“不錯。我也這么想。我們的人大都是專業人才,不可能總用來打仗。遲早要招募本地軍隊地,以后這些人就是現成地中下級軍官。”

見他們倆都同意,唐健也點頭:

“好吧,告訴海陽,盡量把他們分配給軍事組的同志們作副手。將來多半會是隸屬關系。讓他們現在就互相熟悉起來……嗯,既然把人武裝起來了,在培訓方面也要跟上。讓他們和我們地人一同訓練好了,弓弩靶場也向他們開放。”

算是又解決掉一樁事情,不過麻煩事從來都不會減少,只會越來越多。

“還有一件事情,軍事組負責日常警戒的小伙子們最近抓到了不少陌生人。凌寧想知道如何處理。”

龐雨再次提出一個問題。臨高縣本來只是窮鄉僻壤,很少有外來人的,被他們這些短毛占據以后自然更少。最近這段時期卻突然冒出來不少商販行腳苦力之類,其中可能真是有來交易上等食鹽地,但肯定也有對方的探子。

唐健對此也很頭痛,他們需要和商人往來,但又不能讓明軍的探子過于猖獗,現在可沒空一個個辨認。最后只好決定,先統統關押起來,等戰斗結束后再說。

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事。每當他們覺得一切準備完全的時候往往又會冒出來某件事情讓人感到措手不及。似乎所謂戰前準備永遠都不會結束的樣子。

然而這一切結束的也非常突然,公元年月日,大明崇禎三年庚午三月初八,正好是谷雨節氣,凌晨天還沒亮地時候,通訊室里代表緊急通訊地響鈴聲忽然大作。一直守在這里的唐健立刻跳起來接聽,從對講機里傳出了舒中壓抑而帶著緊張的報告聲:

“他們出動了!明軍大隊正在魚貫出城!”

電話里舒中還在詳細報告明軍隊伍的細節。但唐健卻首先拍了拍旁邊仍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龐雨。

“通知下去。日來臨,桶狹間作戰開始。”

一通手忙腳亂的噪雜之后。所有人都被或踢或喊的叫醒起來。各種早就準備好的裝備物資被先后搬上大板車,后勤組姑娘們則忙著為大家準備飯食,或者也有些其它動作……比方說龐雨就瞥見解席和那個港妞茱莉躲在一邊唧唧咕咕說些什么,然后女孩子就哭了……還讓老解趁機抱起來啃了一口。

雖然事先有過演練,但事到臨頭了一切都還顯得慌亂,畢竟,這是他們真正第一次遭遇正規戰。而且還是和數量多出幾十倍的敵人作戰。好在一切都有計劃,到早晨六點的時候,他們還是整肅好了隊伍,作戰和輔助人員先后排成整齊隊列,出發前往預設戰場。

秉承集中兵力原則,除去必要地派遣外出和留守人員,參謀組把穿越眾里所有青壯年男性都編入到了作戰序列中,有個現代人,再加上名思想可靠地本地戰士,總共是人。

不過這些只是直接參加作戰的人數,編外后勤和輔助人員還有許多。女生們在這次戰斗中也將發揮很大作用。以幾位學過醫藥護理的女孩子牽頭,她們組成了護理班組,包括那位大美人兒王嬌嬌也在其中——作為空中小姐,肯定是學過應急救護的。

整個工程組也都被龐雨和趙立德給拉出來了,雖然不用他們上戰場,但諸如挖土方,設陷阱之類體力活還是要他們協助的。此外把人拉出來還有一個不好明說的原因——大部隊出來以后縣城里面就空虛了,讓大批年輕力壯的本地勞工待在縣城里實在不放心,還不如統統調動出來,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容易看管些。深衙內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19
五三 綁架了兩位觀察員
早晨六點的臨高街面上還沒多少人,當那輛可怕的悍馬“招魂車”突然再度出現,以及大批短毛隊伍同時行走在街道上以后,原本不多的幾個清早行人也早躲得干干凈凈。

不過現在終究不同以往,門縫兒窗縫兒后面不時探出一兩個好奇的腦袋來。這么長時間相處下來,本地人也都知道這些短毛不會胡亂殺人,平時相遇時也還和善,前些日子大部分人家更是從他們手里拿到不少糧食細鹽,民間觀感早大不一樣了。

只是這時候看到他們全副武裝,望上去一派殺氣騰騰模樣,倒也沒什么人敢上來羅唣。都只是悄悄躲在門背后竊竊私語……

“這是干什么呀?”

“是要逃跑吧,聽說府城那邊朝廷發了大軍前來剿滅他們呢。”

“噢,可惜了。其實這些人還挺好的,不怎么禍害,就是缺少糞土時候傻點兒……咦?張家小三也在那里面,他也投了短毛啦?”

“嚇,人張小三早就給短毛扛活兒了,每七天就能關一次餉!拿到好大一袋細鹽還有白米!他們管這叫什么星期……這小子如今也把腦袋剃禿瓢了,看來是鐵了心跟人走啦。”

這些雜七雜八的議論之聲雖然都不大,但縣城街道也沒多寬,多多少少還是傳到了行軍隊列中。對穿越眾沒什么,本地土話也聽不太明白,但對在隊伍中那些本地孩子的情緒卻有些影響。

出戰以前所有人都被要求剃了光頭。本來只是為了預防頭部受傷包扎起來方便,但在本地勞工們眼里者卻無異于投名狀——頭發長了可以剪短,可這禿瓢腦袋一時半會兒卻長不出毛來。臨高這兒又沒什么和尚廟之類,官兵來了當然是見著光頭就砍。

“這招毒哇,腦袋一剃就算想反悔也沒法子啦……”

勞工人群中充斥著這樣的猜測,一想到自己從此以后就是真正地“短毛匪”。大家心里都難免有些恐懼。不過在明面兒上卻沒人敢提出反對——現在要是拒絕剃頭豈不是承認自己有二心么?那才叫找死呢。

當然有這種想法的大都還是些“良家”出身的平民子弟,原先那些干海匪或者軍戶的早沒啥顧慮了。自打跟隨了這些“先生”之后他們的生活水平都有直線提高,原先夢寐以求的吃飽穿暖已經根本不是問題了。現在這些人中比較有頭腦地,都在開始考慮如何往上爬的問題。

這次有三十幾個人被挑去當戰兵的事情就在先前那批俘虜群里激起軒然大波,這些“先兒”們還真說話算話,被挑中的人選馬上就能領到一身鑲了鋼板的皮甲胄,這在大明朝軍隊里可是只有軍官才能得到的待遇。更不用說那防護力驚人的全鋼頭盔了。

在武器配備和訓練上先生們也沒把他們當外人。該給地都給了,列陣時也是和他們自己人混編在一處,勞工中地老兵油子們完全能體會到其中含義——這說明短毛們并沒有讓他們頂在前頭做替死鬼的打算,完全是真把他們當自己人看待的。

“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現在已經不大有人提了,不過對于這些明朝底層的老百姓們,他們的心思還是相當純樸的。這邊給予他們充分的信任,他們也自會拿出足夠回報——那三十幾個被選中的漢子固然是賭咒發誓要為“先生”們效死力,那些沒被選中的也個個群情激憤,覺得自己的落選是一種侮辱。

最后還要趙立德和郭逸親自來做工作,推托說裝備暫時不夠。不能完全武裝。但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完全被信任地,將來還會有大把發展機會……等等,這才把人心給安撫下去。

所以現在,這群“新短毛”地表現甚至比現代人更加盡心。老滑頭張廬山就主動找到最前頭領隊的唐健,向他匯報后面隊伍里人心不穩的狀況。

“唐隊長您看是不是把街面凈一凈?”

所謂凈街無非是兇神惡煞那一套,把人都嚇唬回去,在張廬山這種老丘八眼里很正常。但穿越眾卻是最注意輿論導向的。豈能做這種事情。

唐健眼睛一瞪,凈什么街。咱們新時代的隊伍還會應付不了這種小事?他站住回頭,高高舉起一只手:

“全體都有了:向前向前向前……預備——唱!”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無論新短毛舊短毛都拉開嗓子吼了起來,好好一首革命歌曲被他們吼的荒腔跑調,其中詞兒也改了幾句,不過這都沒啥,夠整齊就行!

嘹亮地歌聲果然徹底壓倒了任何竊竊私語,也讓那些原本有些畏縮地新入伙成員們紛紛抬頭挺胸——老子就是跟短毛混了,怎么樣!

在任何情況下,集體主義精神,永遠都是最能振奮人心的強心劑。

當唐健等人帶著這支隊伍快要出城時,在臨高城門處,卻很意外看到了兩個面容枯槁地讀書人正等在那里——正是臨高縣令程葉高和他的師爺李長遷。

這兩位前些日子也幫過他們不少,既然堵在這里想必是有話要說。李明遠教授作為留守人員并不在這里,隊伍里都是些年輕人。于是便讓王海陽帶著隊伍繼續前進,唐健,解席,龐雨等人主動迎了上去。

幾天不見,程葉高的臉色竟然極為憔悴,本來還挺黑亮的頭發竟然已經白了小半,他旁邊那位李師爺也差不多,兩人遠遠看見這邊幾人過去,同時拱手為禮,還勉強露出個笑容,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怎么,老程,還專程過來啊,何必這么客氣。”

解席首先大踏步走過去,這家伙自從上次丟丑之后在程葉高面前總是做出一副豪爽模樣,開口閉口“俺們山東漢子如何如何”……實際上估計人家早知道他肚里花花腸子一點不比人少。

程葉高苦笑一聲:

“總算相識一場,先前承蒙諸位高抬貴手。在此一別,日后再會無期。本縣也好回去安排父老,準備迎接朝廷大軍,以免生靈涂炭。”

話里雖然沒說,但聽他意思,回去之后大概又要找繩子上吊了。

這邊幾個人則無奈相視,程葉高他們會這么想很正常。按照作戰計劃,即使是留守人員,在大部隊出發后也將撤離縣城。縣倉大院將被完全放空,農場和鹽場也將只保留一些本地人員照料,所有人都集中到新工業區那邊,盡量給瓊州府派來的明軍探子們造成短毛匪畏戰逃跑假象,現在看來,連縣太爺都騙過去了。

不過程李二人并不在欺騙對象范圍之內,他們可以知道一些實情。

“誤會了吧,程大人,我們這可不是要逃跑啊。”

龐雨哈哈笑著解釋,旁邊李長遷跟龐雨打交道最多,相互間也比較熟悉,聞言不禁插口:

“都到這時候了,何必還要隱瞞。瓊州府那邊五千大軍整裝待發,諸位聞風遠遁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苦了這一縣百姓

龐雨歪歪腦袋,笑了。李師爺總是這么愛自作聰明,這時候還在拿話激他們。

不過也沒必要計較,因為旁邊唐健已經硬梆梆開口:

“我們從沒想過要放棄根據地!不過五千人而已,我們這次就是去解決他們的,打完了就回來。”

兩個文人互望一眼,眼中分明都充滿了不相信。這邊本也沒指望他們相信,不過龐雨卻突發奇想:

“眼見為實,如果兩位不相信,不妨親自跟我們去看看好了。只是有一點可要事先說好——看見了我們的布置,在戰斗結束以前就不能離開了。好在估計也用不了幾天,如何?可有興趣?”

兩個明朝文人面面相覷,還沒等他們想明白,這邊已經理解了龐雨意圖的解席立即又擺出一副“山東漢子的豪爽模樣”,直接上前半強迫性的把程葉高給推上了悍馬車。

“行了,老程,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咱們真要輸了或跑了你不還是打算上吊么。上吊么隨便哪兒都行,解下褲腰帶找棵歪脖子樹就能搞定,在這以前咱們先帶你去看回熱鬧吧。”

半開玩笑半認真,卻又完全不容拒絕的“邀請”讓程葉高這讀書人徹底傻了眼,等他從稀里糊涂狀態中回過點神之后卻發現自己已經坐在那輛奇異“鬼車”之上了,李師爺也傻乎乎坐在旁邊猶自發愣。

那車速度不快,但頭一回坐上吉普車的兩個明朝文人無論如何也沒有跳車的膽量,呆傻了半天之后,兩人終于還是被悍馬車的新奇所吸引,開始轉而研究起這輛車來。

吉普車外,行軍隊列中,龐雨和老解兩人則在嘿嘿偷笑:

“縣太爺跟我們一起上戰場,無論是明軍還是本地人看到都足夠震撼了。”

“這下子他們可是徹底上了賊船了……哦,不,是賊車!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19
五四 挖坑!挖更多的坑!
下午時分,他們來到北緯預先選定好的伏擊位置。這里是臨高縣最東面區域,已接近澄邁縣了。

北緯先前親自把從臨高到瓊州的官道給走了一遍,挑選出四五個適合伏擊的地點,最后還是選定了最靠近臨高縣的這處——終究還是距離自家根據地近一點好,萬一縣城那邊有什么意外回援也方便。

他們到這里需要大半天時間,以明軍的行軍速度,差不多就是一天路程了,在這個距離上,想必明軍的警惕性應該還不會太高。

與原先想象中深溝高谷,危崖險惡的猜測相反,北緯選中的這塊伏擊區域總體地勢卻頗為平坦。之前倒是有一段狹窄谷道,但北緯卻建議把炸藥埋設在離開谷道一兩公里之外的寬闊區域。

“人在危險環境下警惕性肯定高,但剛剛脫離了這種環境后就難免松懈,更不容易發現我們的布置。此外,明軍通過那條狹窄山道之后應該會整理一下隊伍,這時候他們的隊形比較集中,炸起來效果更好。”

北緯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在這些小節方面極為仔細。

“對我們而言,寬闊平坦的地面便于悍馬車發揮優勢。而明軍后隊的輜重車輛在混亂下很容易阻塞住山谷道路,同時阻礙他們逃跑。”

“那干脆在谷口也埋設炸藥,開戰后炸毀山道口,徹底封死敵軍退路,包他們的餃子!如何?”

小伙子胡凱殺氣騰騰建議道。但龐雨等人同時搖頭:

“不行,如果斷絕所有生路,逼得他們拼死決戰那可就麻煩了,咱們畢竟人少,打不了殲滅戰的。”

于是這場戰斗地基調就被確定下來——他們將打一場伏擊戰加擊潰戰。此后組織吃午飯,設置臨時營地……所有這些工作早就安排好。此時都井井有條一一布置下去,而龐雨和林漢龍等工程技術人員則跟著北緯唐健他們一起前去勘查現場,考慮炸藥埋設問題。

根據舒中觀察到的情報,出動的明朝軍隊大約有三千五到四千人的樣子,雙列行軍。如果士兵之間的平均距離是米,那么他們整支隊伍將拉到足有兩公里長。

穿越眾們希望埋設的炸藥能一次性炸掉盡可能多地明軍,因此這個地雷陣的范圍也要盡可能的大。結合他們手頭擁有的炸藥數量。統籌規劃以后。最后圈定下來的埋設范圍竟然達到了一千米左右!每個炸點之間距離較遠,力求充分發揮定向雷的最大殺傷效能。

要玩就玩大的!——足足一百多個炸點,每個炸點至少安排十到十五公斤左右地烈性炸藥……化學組同志們辛苦小半年地成果大半都在這里了。林漢龍則大叫這輩子都沒干過這么大規模的爆破拆遷項目。

幾個相鄰炸點之間用導火索相連,引爆方式則是無線遙控電子打火器和電起爆雷管混雜,為此拆了船上貨艙里的一批電動遙控玩具和若干燈座,有點浪費,但也沒別的辦法——

在幾千敵人面前點燃導火索?這里誰都沒這把握,也沒人愿意為了節約若干電子器材就去做烈士。

龐雨大致估算了一下總體工程量,覺得恐怕需要兩到三天左右。他們有多少時間來設置這個伏擊圈,則取決于明軍的行軍速度有多快。可在這一點上。大家誰都說不準。

按照宋代兵書《武經總要的說法:“凡軍行在道。十里齊整休息,三十里會乾糧,六十里食宿”,那一天應該是三十公里左右。但詢問老滑頭等人,卻說他們從前行軍一天只有二十里——才十公里!這個差距可就大了,難道明朝軍隊還不如宋朝?

唐健等人不敢大意,瓊州和臨高之間官道路程大約一百二三十公里。也就是說明軍大爺們走完這段路程的時間將在四天到十二天之間。的不確定性,這著實讓大伙兒感覺挺麻煩的。

當然無論明軍走多快。這邊設置埋伏圈,安裝炸藥地雷的時間總還夠地。但他們卻不敢過早埋設下去。海南島氣候潮濕,眼下又是春天多雨季節。炸藥和導火索埋到土里時間長了難免受潮。雖說也有防潮處理,但萬一運氣不好遇到下雨終究是麻煩。

于是摸透這些明軍地腳程就成為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也沒什么好辦法——繼續派人緊盯吧。舒中仍然潛伏在瓊州府那邊,以觀測否還有后續部隊被派出。這次的斥侯行動則明顯是需要富有經驗,戰斗力強悍的專業偵察兵。

北緯責無旁貸的接下了這項任務,當然他不是單獨行動。在向技術人員仔細講解過地雷埋設要點并親自作了示范后,他一口氣點了包括解席,王海陽等八名武裝人員和他一起組成偵察隊,隊伍里甚至包括了兩名本地人,老滑頭張廬山的一個兒子也在其中。

兩只五六半和兩只山寨版雷明頓霰彈槍都調撥給他們,手槍更是人手一支——當然本地人沒有,不過他們每人都配發了一把強弩和若干弩箭。這些還不算,北緯還把徐慧工程師前幾天剛搞出來的幾枚壓發式地雷和測試版手榴彈都給帶上了,這架勢不象是去偵察地,倒像是要去打阻擊。

“本來就不單純是偵察么——如果他們行軍速度過快,就有必要騷擾延緩一下。況且對方行軍肯定要派前導斥侯,我倒很想見識見識這些明朝前輩地水平如何。”

北緯如此解釋他的動機,語氣依然是淡淡地,可旁邊聽到這話的人都難免哆嗦一下,暗自為那些“明朝前輩”感到默哀。

大伙兒為偵查小隊配置了三輛山地自行車以搬運物資,不過很多時候這些車輛本身恐怕也需要人力搬運,當然這就不需要龐雨來操心了。在偵查隊出發后,他和林漢龍等人馬上率領所有壯勞力都投入到緊張的挖坑工作中去。

干到一半的時候,林漢龍忽然抬起頭看著這一片地域,臉上顯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咋了?方案有變化?”

龐雨詢問,林漢龍卻搖搖頭,指著身前大地:

“你說,這一兩公里方圓內都被挖過,我們事后再怎么掩飾,恐怕也很難做到跟原來一模一樣吧?”

看看面前,龐雨贊同點頭。確實,眼下正是春暖時節,土地上到處都是新生花草樹芽,挖開以后回填,哪怕再怎么小心仔細,肯定和周圍自然景象會有差異。到時候對方三四千雙眼睛都在看著,不可能沒人注意。

“還真是個麻煩……不過倒也不是不能解決。”

“噢?又有什么好主意?”

旁邊唐健也湊過來,看來這問題也在同樣困擾著他,龐雨嘿嘿笑了笑,故意頓一頓:

“聽過一個故事沒有?——從前有個吝嗇老板專門賣家具,要找人幫他油漆新柜子,卻又拿出一個舊柜子指定非要漆的一模一樣才肯付錢。很多人嘗試過都無法成功白白被騙勞動力,到后來卻有一個年輕木匠輕松搞定……猜猜他是怎么做的?”

“行了行了,別賣關子,有話快直說!”

唐健心思顯然很重,沒耐心玩幽默感,龐雨只好實話實說:

“好吧,其實很簡單——他把兩個柜子都給漆了一遍。套用到這里的情況:我們無法讓設伏區域和周圍自然環境一個樣,但我們卻可以讓周圍環境變得和設伏地點差不多!”

林漢龍和唐健面面相覷,這一招還真沒想到,而龐雨則興致沖沖把手一揮:

“所以,弟兄們,讓我們抓緊時間——挖坑!挖更多的坑!”

此后三四天里,工程組和這邊所有的壯勞動力們一起行動,不但把埋地雷所需要的土方量給超前完成,還沿著官道一路向前,在路邊胡亂動土,大肆破壞。

新長出來的一叢小花挺漂亮?掘了!剛剛發芽的小樹蠻精神?砍了!官道路面和道路兩邊活象鬧了鼠災一般打滿洞穴,足足延伸出去二三十公里,都快要到澄邁縣城了,他們這才收斂些。路上偶爾也會遇到些行人,太靠近的就被扣押下來,離得遠的則開槍嚇走了事。有人擔心那些人逃跑以后很可能會去告訴明軍說有短毛匪在這條路上,但龐雨卻并不介意:

“沒事兒,報告就報告好了。就算沒有行人去報告,北緯他們也會主動去提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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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前哨戰,斥侯對斥侯
正如龐雨所預料的,此時此刻,北緯已經用他的方式通知了行進中的明朝軍隊——短毛匪正在盯著你們哪。

這些明軍比老滑頭那類屯田軍戶要正規點,行軍速度不止每天二十里,不過也沒能達到《武經總要中每天六十里的要求。平均下來大概一天在三四十里左右徘徊。北緯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唐健他們能有充分時間做準備,所以也沒刻意去阻礙明軍前進。

不過當那些明軍斥侯——他們稱之為“夜不收”,暴露出太明顯破綻的時候,北緯還是忍不住出手“玩”了一下。這個純粹職業習慣,畢竟在現代時他練了好幾年伏擊和偷襲技巧,卻從沒有機會真正實踐一下,眼下有機會手肯定會發癢。

開頭時候這些明軍相當大意,幾個騎馬斥侯兩人一組居然就敢跑到遠離大部隊四五公之外的地方做偵查,讓這些“夜不收”跑這么遠顯然不利于穿越眾后面的伏擊計劃,于是北緯決定讓他們收斂些……

在瓊州府通往澄邁縣的官道上,某拐彎處的一片小山坡后,四個小伙子靜靜潛伏在荒草叢里,他們身上都穿著粘滿了草皮藤蔓的吉利服,臉部也用染料涂抹,在這個年代,除非有人直接踩到他們身上,否則相信絕對沒人能發現他們的偽裝。

張小山有些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穿上這種古怪衣服讓他還有些不習慣。和旁邊那些玩慣了游戲的現代軍事愛好者們不同,他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明朝農民——老滑頭張廬山地兒子。

“不要亂動。哪怕被蟲子咬也要忍著。”

最前面那位“北先生”沒有回頭,卻完全能夠覺察出他的小動作。張小山立刻乖乖低下腦袋不敢再有任何動作。這位北先生在短毛軍中明顯極有威信,在這支小隊伍里更是說一不二。

對于自己竟然會被選中參加這支探馬隊他到現在也不敢相信,不過這些短毛們說話一向很爽快,對他們的提問從不隱瞞,那位唐隊長就這樣直截了當回答他那老爹的疑問:

“我們將來肯定要建立正式的軍隊。并且擴大軍隊規模,你們如果干得好都將成為首批軍官。所以要讓你們盡快學會我們的作戰方式——只要你們想學。”

張廬山這“老滑頭”綽號可是短毛們送他地,腦子當然足夠靈活,眼珠一轉馬上連連點頭:

“好!好,我家小山肯定可以的!”

所以現在,張小山就按照唐隊長和他老爹共同吩咐的——仔細觀察這些先生們一舉一動,學習他們的作戰方式。

北緯并不理會身后這個明朝土著的小小心思。他不介意順便教導別人。但也不會刻意去傳授。安靜等待片刻之后,從胸前對講機那里傳來振動信號。

北緯打開接聽,組——觀察組的解席從側后方一處視野極好的山頂上發來信息:

“注意,敵方兩名騎兵正在接近,米內沒有其他后援。”

北緯直起身子,從原本臥倒地潛伏姿勢改作半跪地預備攻擊姿勢,不過因為身上吉利服的關系,他的身形依然被草叢所遮掩。而且他也沒有拿起武器,只是靜靜注視著路口拐角處。

馬蹄聲漸漸傳來,從路口拐出兩名明軍騎兵。應該是斥侯。但他們的警惕性并不高,居然邊走還邊說笑,根本不注意觀察周圍狀況。

他們馬上就要為這種疏漏付出代價——北緯測算一下距離,大約五十米左右,正是自制弩機可以發揮威力的距離。于是他從面前草坑中拿起一把上好了弦和箭矢的強弩——那里還同時放著一把上好了子彈的五六半自動供他選擇。

用后托頂住肩膀,略微瞄準一下,北緯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嗡”的一聲。裝了三棱箭頭的箭矢直飛出去。正中其中一名明軍斥侯的咽喉,那斥侯兩眼大睜。張大了嘴卻已經叫不出聲,直挺挺一頭栽下坐騎。

正在與他說話地另一名斥侯顯然極度震驚,一時間竟然呆愣住。如果他反應快點,趕緊翻下馬去借助馬匹來掩護自己,也許還會讓北緯多費點手腳,但這幾秒鐘地失神卻已不可挽回。

北緯在射出第一箭后馬上放下空弩,轉而從旁邊助手那里接過另一把裝填好的強弩,也是僅僅略微瞄準一下就發射,前后不過兩三秒。

第二名斥侯也一頭栽下馬,同樣是咽喉中箭,他們到死都沒能發出比較大的聲音。

負責觀察的組再次發來消息,顯然解席他們一直在山上看著。

“干得漂亮,另外一隊斥侯大約距離你們一千米左右,他們沒發現什么,仍然保持原速度。”

“知道了,我們立刻撤退。海陽,不需要接應了,一起撤離。”

“明白,組也撤退。”

三部對講機是同一個信道,在后面準備接應的組王海陽也能同時收聽到他們對話,并迅速做出回應。

組的四個小伙子簡單收拾一下,然后便推上草叢里兩部自行車,兩人合騎一部,迅速離開現場。

張小山當然不會騎車,能學會跳上車后座已經挺不容易了。不過這時候他看著官道上那兩匹低頭無主的軍馬,眼中滿是熱

“北先生,我們能不能把那兩匹馬牽走?”

“你會騎?”

北緯倒并沒有很反對地意思,張小山猶豫了一下:

“稍微會一點,家里以前有一頭癩毛驢子……”

北緯笑笑,搖頭:

“那算了吧,我不能冒你可能摔傷地風險,而且我們今后幾天還要跟他們耗著,暫時也沒人手去照顧馬匹。不過……”

他想一想,轉頭朝那兩匹馬各射一箭,都射在腿上,兩匹可憐的牲畜哀叫幾聲,先后摔倒。

“這樣他們就真地少掉兩名騎兵了。”

做完這一切之后北緯帶著組離開,在后方五百米左右會合了王海陽的接應組,然后六個人騎著三輛自行車迅速遠離明軍大部隊,以及肯定會有的報復部隊。

在平坦道路上這些名牌山地車騎起來還挺快的,如果碰上了難走的道路——敵人的騎兵也一樣跑不快。

解席率領的組三人將一直停留在那山上,等到天黑以后才步行前往另一處觀測點——都是北緯預先挑選好的。不過現在,他們還要繼續觀察明軍主力的行動,以及他們發現死了兩名斥侯以后的反應。

解席他們隱藏的這個山頭距離官道非常遠,已經超出正常人肉眼觀測距離,他們有高倍望遠鏡,但明軍沒有,所以明軍即使搜索也應該不會搜到那邊去“他們發現尸體了……那兩名斥侯兵回去報告了……哈,整支隊伍都停下了……”

解席和另外一名軍事組成員正各自用高倍望遠鏡觀察著敵軍動向,而觀察組的第三人——偵察隊里另一名本地小伙兒則在用肉眼小心觀察著周圍一切,時不時用羨慕眼光看看老解等人手中的望遠鏡。

“他們派出大量步兵進行搜索……還派出了大規模的斥侯隊,大約有三十幾人……應該是報復部隊,正在沿著官道向前追呢……”

聽到這兒,王海陽摸了摸背上登山包里,被仔細固定好的幾枚地雷。

“才三十多……要不要把他們干掉?”

按照從老滑頭那里打聽來的編制,一營三千人左右的明軍至少應該有五十名斥侯探馬。加上將領和親兵,這四千明軍中的騎兵數量應該超過一百。

不過大概是因為海南島這邊馬匹飼養和運輸都太不方便,根據舒中先前報告和他們自己觀察,這支部隊騎兵數總共只有六十多,眼下追來更只有一半,這點人王海陽可沒放在眼里,真打起來利用地雷,手榴彈,再加上霰彈槍,他完全有把握全滅對手。

不過北緯略加思索之后卻搖了搖頭:

“保持克制,過早暴露我們手中火器的威力可能會把敵人嚇得縮回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出于同樣的考慮,北緯先前也沒有狙擊明軍隊伍中的將官,盡管那些將軍們個個都穿著非常與眾不同的鎧甲戰袍,頭上盔纓也足夠顯眼,正是狙擊手們最喜歡的目標。

“但是再過一會兒那些騎兵將脫出組的觀測范圍,如果被他們追上,恐怕還免不了一場遭遇戰。”

王海陽有些擔憂,北緯卻看看天色:

“沒事,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雖然聽說那些明軍斥侯號稱夜不收,但在晚上他們絕對不敢繼續追來——夜晚,是我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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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夜襲與騷擾
天漸漸的黑了。

正如北緯的判斷,天黑以后那些騎兵縱然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山道上縱馬,除非他們想摔斷脖子。然而現在卻輪到北緯不肯善罷甘休了,夜晚歷來是偵察兵們最能發揮特長的舞臺,既然已經出手了,就索性玩大一點。

在隱蔽地簡單吃過點干糧,組和組的六名成員便動身出發去搞夜襲戰。解席的組沒有參加這次行動,他們要在野地里走上大半夜才能到達新的觀測點,在天亮前休息幾個鐘頭,然后一整天就遠遠觀測視野內的明軍動向,并將之匯報給北緯和后方唐健等人,等明軍脫離視野之后再前往下一個觀察點……簡單說,組就是充當人體雷達的,比較安全但也很枯燥,遠不如組組的兄弟們刺激。

北緯本來只打算小小的“玩”一下:摸幾個哨兵射幾支火箭,讓那些明軍別睡的太死也就行了。不過在半途中他接到了來自營地的電話,是唐健和龐雨,林漢龍等人打來的。

“啥事情啊?”

放下對講機后旁邊有人問,北緯臉上似笑非笑,旁邊同樣也有對講機的王海陽則哈哈一笑:

“我們要玩一票大的啦——伏擊點那邊剛剛下了一場陣雨。”

“啊?”

這邊腦子笨點的還沒轉過彎來,北緯不得不解釋清楚:

“下雨時間不長,但降水量很大,剛剛挖好的炸點都積水了。工程組現在正忙著排水墊干土,他們額外需要一兩個白天等待地面完全干燥后才能埋炸藥,所以要求我們這里盡量拖延時間。”

“我日,咋這么倒霉……”

在低聲咒罵聲中,原本的騷擾行動自動升級為阻擊戰。原本不打算使用地炸藥包,地雷手榴彈等物品也都被拿了出來。反正營地那邊已經準備好專門派人輸送物資,炸藥是很充足的。

倒霉的明軍,就因為一場陣雨,這一整晚上是別想睡覺了。

凌晨一點左右,小分隊悄悄摸到明軍營寨附近,三五千人的營寨,即使夜晚也老遠就能看到明亮火光。很容易辨認。

明軍這次防備還是挺森嚴的。有明哨有暗哨,還有不少流動巡邏隊圍繞著營帳來回巡視,看來是吸取了過年期間被人連續摸哨的慘痛教訓,也防著白天地偷襲重演。

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說,防備很森嚴了。然而卻無法對抗穿越眾們所擁有的,遠遠超出這個時代的技術優勢以及新戰術——北緯手中那款望遠鏡:德國產的視得樂夜鷹XP5221型,具備夜視功能,是在那輛悍馬車上的行李箱中所找到,顯然,也是屬于那位沒能穿越過來的大款所有。

在夜視鏡面前。那些自以為隱藏很好地暗哨們統統暴露無遺。不過北緯并不打算對付他們,只是小心翼翼繞過那些哨兵地巡守范圍,帶小分隊摸到一處距離明軍大營一百多米的地方。

明軍在宿營時肯定把周圍草木都砍伐掉了,不過他們清理出的視界范圍只有五十米左右,這畢竟只是個臨時營地,不需要太費周章。五十米以外依然是雜草樹叢,足夠掩護一些鬼鬼祟祟的活動……

北緯現在就在干這事兒:他小心翼翼用鏟子在地上挖土。挖出一個帶有一定傾角坡度的畚箕型土坑。在坑的底部還另外挖了一個同樣帶坡度的的斜面坑,然后將一小一大兩包炸藥先后放入坑中。放在有坡角的斜面上。在大號炸藥包上插入雷管,并附加上拉火裝置以及精確計算好長度的引信……

“爆破法?”

王海陽饒有興味看著北緯操作,旁邊兩個當過兵地小伙子臉上也都顯出會意笑容,而張小山和另一個平民轉行地軍事組成員則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幫家伙在搞什么。

“現在軍校大概不教這個了吧,畢竟太原始了。可是以前就是在民兵訓練中也要專門教導的。”

北緯心情看來不錯,還有耐心給菜鳥們解釋幾句:“點燃引爆坑座里的炸藥,利用其爆炸產生的強大沖擊波將目標炸藥包推拋出去并拉動導火索,形成類似于炮彈的殺傷力。一般推拋距離可以達到10050米,不過這里要求計算好引爆坑座的坡度和角度,還有兩個炸藥包的重量以及目標距離……挺麻煩地,外行很難用好。”

“這就是我軍特有所謂沒良心炮地雛形。談不上準頭,只能大致確定其拋射方向和距離,越戰時因此誤傷過不少自己人,后來就很少使用了。”

王海陽在旁邊補充兩句,同時幫忙拉上導火索……不過事情還沒完,偵察兵設陷阱從來都是連環套,北緯又將幾枚手榴彈拉上絆索懸掛在草叢中,誰走近誰倒霉。

“要不要多布置一些?把地雷也埋上?”

王海陽這小伙兒還真是夠兇悍,但北緯比較冷靜:

“不用,一兩個手榴彈就夠了。地雷什么明天再沿途掩埋,要讓對方覺得我們的炸藥雖然厲害,數量卻不多,只能起到騷擾作用,這樣他們才會有信心繼續進攻。”

一切布置好以后北緯帶領大家遠遠離開那個爆破坑,這東西把炸藥包送上天以后將往哪兒落還真挺難說。畢竟是穿越眾自制地土炸藥,以前又從來沒有做過這方面的測試,搞不好本該被拋出去的炸藥包直接在坑里爆炸也說不定。

為此王海陽拉了一根長達三十多米的導火索,點燃后又逃出去四五十米遠,這樣他們距離那個土坑足有一百米。基本是安全了。

本來北緯是要求點燃導火索以后就直接走路的,但其他幾個人都想要看下效果,于是只好在原地多停留一會兒。化學組提供地導火索總是比他們宣稱的燃燒時間要長,等了很長時間,終于聽到從土坑那邊傳來一聲炸響。

因為炸藥包是被泥土埋起來的,這響聲有點發悶。不過很快,在明軍營寨中就爆發出一團巨大火光,伴隨著無比猛烈的巨響,連大地都在隱隱震動。

“這二踢腳效果不錯……快走吧。”

在北緯的催促下一行人踏上歸途,此時身后那明軍大營活象一個被灌了水的螞蟻窩般完全騷動起來,大批明軍象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一通混亂之后似乎向周圍派出了更多地巡邏隊。

然后這邊就再次聽到了手榴彈的爆炸聲。北緯的陷阱可真是一點沒浪費。

當天晚上明軍有沒有能再睡覺這邊不清楚。不過從這一天起這支明軍就始終處在某種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下……

白天行軍時道路上偶爾會莫名其妙的發生爆炸,爆炸次數不多,每次炸死炸傷的人也不多,最多不過五六個,除了踩響地雷的倒霉蛋外旁邊人多半只是腿腳受傷。但這些地雷埋設地毫無規律可言。有時候在路中間;有時候在路邊;有時候輕輕一絆就炸飛一條腿,有時候卻一整隊人踩過去都沒事,直到后面輜重車壓上去才炸;有時候間隔十幾二十里都沒地雷;有時卻能連續炸響兩三個……

之所以產生這種情況,騷擾小分隊埋地雷比較隨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些地雷本身地質量也參差不齊,本來就是些測試品么。

到后來這些明軍也學乖了。他們竟然派出一支小部隊拖著幾根粗大圓木走在隊伍前頭。這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前面那些探路的一樣會踩地雷受損失,不過至少從心理層面上,后面大部隊里的人會感到比較安全,避免造成全體人員因高度緊張而導致的精神衰弱。

至于前面的探路人?反正每過一段時間就換一批人上去,誰碰到算誰倒霉吧。

到了晚上,那就更慘——誰也說不準什么時候會從外面突然飛進一個巨大可怕的飛雷,“飛雷所至。皆為齏粉”——這是軍中文士寫給上面的報告。實際上比這更厲害。那東西一次能在地上炸開一個方圓四五丈的大坑,爆炸范圍之內不會有任何幸存者。周邊的人也往往被震死。身體沒外傷,但內臟大出血。

明軍當然也曾試圖搜索和追趕襲擊者,但在晚上他們唯一的照明手段只有火把,舉著火把追出去根本找不到任何東西,還要當心踩到絆發雷。

白天追殺他們只嘗試過一次:明軍統帥組織了一支超過一百人以上地精銳突擊隊當先開路,其中包括了二十多名騎兵……結果遠遠聽到一通乒乒乓乓地聲音,等他們大部隊趕到時,地上只剩下一地尸體,還有七八個重傷的……連馬匹都被牽走了。

“髡匪火器犀利無比啊……”

嚇破了膽的幸存者們都這么說,詳細詢問下來,和當初澹州千戶所那些官兵說的話差不多,不過問起對方的人數倒確實不多,似乎只有十來個人。

結合先前諜探們送來的,那些短毛意圖逃走的情報,明軍指揮官很自然做出了如下判斷:這些短毛擁有非常強大地火器力量,甚至可以以一敵十!

十幾個人打敗一兩百明軍,這并不稀奇,倭寇和海上紅毛人都能做到。但他們人數畢竟太少,終究不足以對抗朝廷數千大軍。所以他們盡量在這路程上阻撓己方地行軍,大約是想給后面人爭取更多逃走的時間。

自以為已經抓住對方地行動脈絡的明軍將官愈發急切,決心不惜代價也要催動全軍盡速向前,務必將那些短毛匪徒一舉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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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意外頻發
此時此刻,在預設好的伏擊地點那兒,龐雨和凌寧,文德嗣等人正看著一地亂七八糟的泥漿坑洞唉聲嘆氣——

伏擊戰,說起來簡單,具體實施起來還真不容易,尤其他們這種主要依靠炸藥外力的伏擊模式,更是每一步都差錯不得。稍有意外,就可能導致前功盡棄的后果。

先前在作計劃時,龐雨已經自覺盡可能的考慮到了各種不利條件,然而真正到現場實施之后,卻發現各種亂七八糟的意外情況統統蜂擁而至,比他們預想中的麻煩多了十倍還不止。

先是隱蔽問題,然后又是炸藥埋設地點不夠理想……這邊的事情已經夠煩神了,前兩天又接到留守人員通報:說縣城那邊有地痞無賴企圖闖入農場和鹽場搶劫,多虧那些收留下來的本地工人全力幫忙才把人趕走。

吳南海關心他的珍貴作物,只好先讓他帶上十多名武裝人員回去看家,還給每個人都配備了自行車,約定好開戰前再趕過來。

好不容易,總算干得有些眉目了,一場忽如其來的暴風雨卻讓他們幾乎前功盡棄!所有挖好的坑洞里都積滿了水,好在還沒有埋炸藥進去,否則真的無可挽回了。

“這叫啥世道……”

文德嗣滿身泥漿,蹲在地上端著一個破臉盆欲哭無淚——從昨天夜里到現在,他們瘋狂舀了大半夜的水,唯一成果是把那些坑洞從積水塘變成了爛泥塘。

“人家織田信長喝喝小酒唱唱小曲就能把對手搞定。為啥輪到咱們就這么倒霉呢……”

“這說明我們中間沒什么人有主角天命啊,都是些路人甲乙丙丁之類……想要逆天,還得在細節上多下功夫。”

龐雨則干脆直接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反正身上衣服早臟的不象樣,也不在乎地上潮濕了。這時候林漢龍帶著幾名助手匆匆趕回,他剛才帶人去查看各處受損以及排水狀況。

“積水清理地差不多了。不過坑洞里還是澇的厲害,三四天之內不可能曬干。”

幾個人聚集在爛泥地里,匆匆忙忙開了個短會,現在要盡快拿出補救方案來。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明軍主力已經過了澄邁。就算有唐隊長親自帶人去支援,北緯他們也拖延不了多久。”

凌寧臉色嚴肅的指出——現在時間不夠,顯然沒空等自然風干地面了。唐健為此親自帶領二十名軍事組骨干成員前去配合北緯打阻擊。希望能多爭取一些時間。

但即使如此。估計也就能爭取個兩三天時間,兩天……最遲三天以后,明軍主力就是爬也能爬過來了。只有換土了——把表層泥漿都挖掉,墊上干燥土壤,必要的話在坑里燒火烤干地面。”

在工程師面前沒什么是做不到的,只有工作量大小問題。林漢龍提出的這項建議雖然要大動干戈,卻是唯一能在兩天內解決潮濕問題地途徑。

幾個人互相看看,既然沒人能提出更好的方法,事情便這樣決定下來。大家簡單分了下工,鏟泥漿的鏟泥漿。挖干土的挖干土……因為工作量太大。時間又太緊,所有壯勞力統統投入這項工作仍嫌不夠,于是就連本來只負責后勤的女生組也出動幫忙,胡雯親自帶著幾個女孩子幫忙點火燒柴坑,弄得滿頭滿臉都是黑煙。

龐雨負責的工作是收集木柴用來烤干地面,這幾天他們破壞了不少植被,這時候正好帶人去收集起來曬干了當柴燒。一路上。在他隊伍里的某個無辜倒霉蛋還受到了不少人地嘲笑……

“李道長。你地預報不靈啊。”

“我們沒讓你求雨啊,咋還搞了這一出?”

被嘲笑的小伙子名叫李啟含。青島海大的研究生,海洋氣候學專業。來到這里之后他自稱是建立了全球首個臺風氣象觀測中心,常常主動去向海邊的漁民兄弟們提供免費的氣象預報服務。

他的預報經常不準,為此沒少挨罵。不過當地老百姓都很純樸,偶爾一兩次他的預報準確時,漁民們也會給他送來新鮮的海魚作為感謝。

在明朝人眼里天氣預報和呼風喚雨似乎沒啥差別,于是本地人很快就直接稱呼這個小伙子為“道長”,后來干脆成為他的外號。

這倒也罷了,最讓噴飯的是:前段日子雨水偏少,竟然真有農民備了三牲六禮來找他求雨,著實讓這個性格靦腆細致地小伙兒哭笑不得。

在出兵之前參謀組曾咨詢過李啟含地意見,當時他回答說根據觀測這段時間雨水應該偏少,沒想到才幾天功夫就給澆了個透心涼……雖然人人都知道這事兒不能怪他,海南島這地方,又是春季,不下雨反倒不正常的。但見了面還是忍不住嘲笑幾句,可憐的老實人李啟含還努力為自己辯解:

“沒有氣象云圖,沒有歷年的氣候和水文資料,連最基本的觀測工具都不齊全!況且還是濱海地區,我是不可能預測到這種強雷暴雨的!”

“知道,知道……只希望今后幾天別再下雨,我們沒有運氣,但希望也不要有霉氣。”

龐雨笑著安慰可憐的氣象預報員,李啟含地專業在今后肯定能發揮大作用,特別是在航海方面,不過現在,他暫時還只能作為普通勞動力使用——和自己一樣。又辛苦了整整兩天,總算把地面給干燥好,炸藥也都埋下去了,炸藥包全用油布包裹,各個炸點之間也都用包油布地竹管相連,導火索全藏在管子里,應該不會受潮。

望著亂糟糟的施工現場,龐雨禁不住苦笑。盡管林漢龍正帶人偽裝現場:把長著草皮地土塊一片片小心移栽回埋設了炸藥的位置,但折騰了這么長時間,確實正如林漢龍先前所擔心的那樣——無論怎么偽裝,都肯定跟正常自然環境不太一樣。

不過現在這周圍也沒什么“正常”的自然環境了,幾天來為了烤地皮他們把附近的雜樹灌木差不多都砍光了,而且在他們的刻意叮囑下唐健等人在前頭打騷擾戰時也盡量搞破壞,弄些枯樹干點著了擋道,或者干脆在狹窄山谷之地放把野火燒荒之類的事情都沒少做。

這么一路鬧騰下來,想必能給明軍造成某種程度的審美疲勞,讓他們不去注意這里周圍的異樣……

前來進攻的明朝軍隊已經很接近了,根據唐健北緯等人這幾天的描述,對方指揮官現在的精神狀態與一頭發了瘋的野豬頗為類似——不顧一切的領著幾千人大部隊悶頭向前沖。除了輪流調派幾十個敢死隊員拖著重樹干在前頭趟地雷外,他們甚至連前導斥侯都沒派。

也確實沒斥侯可派了——這幾天來沖在前頭的小股騎兵只要稍微離大部隊遠一點就會遭黑槍,就是一兩百人規模的精銳小分隊也很快被莫名其妙擊垮。后面大軍人數雖眾,行軍速度終究不能和少數輕騎相比,有幾次明軍主力甚至都能看見短毛背影了,卻見那些短毛騎著一種古怪兩輪小車,一下子就溜沒影了。

所以現在明軍干脆不理會前面那些古怪事物,反正對方不敢跟他們大軍硬碰,就集結足夠的優勢兵力向前沖。無論這些短毛如何故弄玄虛,臨高縣城總是在那兒的,又不會長腿跑掉——游擊戰術?明的將官絕對沒這概念。

所以現在哪怕前面的探路者踩上了地雷,后面大部隊也不會因此而稍作停留,只是很熟練把傷者抬到路邊去,自有后面傷兵營收容——這幾天來傷兵營里已經增添了無數新成員,也不多這一兩個了。

前面則換上一批人繼續拖著木頭開路。按照北緯的形容——“炸啊炸得已經習慣了”。

差不多也是該收網的時候了……龐雨這樣盤算著。明軍的魯莽對他們的伏擊計劃毫無疑問是非常有利的,只要不再出什么該死的意外,再有小半天功夫,對方就會一頭撞入這邊精心布置的伏擊圈。

然而該死的墨菲定律總是起作用,意外永遠是無處不在的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這邊所有人的對講機中突然收到了來自信號中繼站本身的緊急通訊。

“求救!求救!中繼站被明朝人發現了,我們正在逃跑!”

是電子通信專家張安江老師在呼救,對講機中還傳出密集的手槍射擊聲,顯然局勢很不妙。大驚失色的前方唐健和后方龐雨同時派出了支援人員,甚至把悍馬車都給派過去了。

好在雙方的距離足夠接近,即使沒有中繼站也能夠滿足通信要求。有準確的方向指引,悍馬車的高速度又起到大作用,總算在被大批明軍包圍以前把人給救了回來。

然而三人通信小組最終只救回兩個,軍事組成員魏艾文為了掩護張老師撤退而自愿留下斷后,這邊逃出來時聽到來路上槍聲已經停止,魏艾文即使沒被當場殺死,也肯定成了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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