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迷失在一六二九 作者:陸雙鶴 (連載中)

 
jack780111 2009-1-12 17:07: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2 466172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0
五八 前進!坦克
事后了解下來,中繼站的暴露實在是很有幾分偶然性,但從某種意義上卻又可說是必然——

這三人在那里已經待了將近一個月,吃喝拉撒,即使再怎么隱蔽小心,也難免會暴露出一些跡象。終于在不久前,附近的某個山民獵戶發現了他們,但與此同時這邊三人也發現了那獵戶,并且把他給抓住了。

按照魏艾文的想法,是要直接把這個獵戶干掉的,但張安江卻無論如何不同意。小魏先前只是個普通學生,而張安江卻是大學教師。根據唐健先前指派在這支隊伍里面也是以張為主,于是最終只能按照張老師的要求:先把那獵戶捆綁起來,打算等后面送補給品過來時再處理。

之后一切就很順理成章的發生了——趁著晚上睡覺的機會,那獵戶磨斷繩子逃走,并很快招來了澄邁縣的大批衙役兵丁以及附近山民共同圍攻。這邊三人雖有火槍在手也寡不敵眾,只能放棄一切倉卒逃跑,中途為了阻攔敵軍小魏又勇敢的留下斷后……

張安江在述說這一切的時候滿臉是淚,有悔恨,也有內疚。而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也讓旁邊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郁悶。一方面是因為擔心著魏艾文的生死,另一方面,他們的全盤計劃都有暴露的危險。

“不知道小魏有沒有被俘虜……”

已經先期返回的解席皺著眉頭,和旁邊馬千山,林深河等人的想法類似,解席現在心情也很是矛盾——從戰友情誼上說,大伙兒當然是希望魏艾文能幸存下來。但是這個年輕小伙子被俘虜后恐怕很難熬住拷打,也就是說,他所知道的所有情報信息都可能被明軍知曉。

“他應該能活下來的,如果那些明軍不是瘋狂到光想著殺人泄憤地話。”唐健緩緩開口,“當初在訓練的時候,我曾經告訴過他們,遇到這種情況,可以放棄抵抗投降。”

面對周圍射來幾道帶有異樣表情的眼光。唐健神色依然自若:

“不用奇怪,換了你們也一樣。你們畢竟不是真正的軍人。沒有這個義務。”

“沒錯,而且我們這里每一個人的價值都是無可估量,不能輕言犧牲的。”

龐雨當然完全支持唐健的想法。作為一個現代小資,他可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被人以集體的名義犧牲掉。

“小魏只是知道伏擊計劃而已,他從一開始就被派到中繼站去了。并不知道伏擊點地具體位置。況且抓到他的是澄邁縣衙,就算移交給瓊州明軍也要時間——還有僅僅半天時間。我不認為他們地效率會高到如此地步。”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龐雨的判斷,但他們也提不出其它更好的辦法——明朝大軍馬上就要到了,這時候任何改變計劃地想法都已經來不及實施。

“桶狹間作戰繼續。龐雨,回頭你做一個營救小魏的計劃出來。”

唐健只能這樣決定,龐雨點點頭,不過隨即苦笑一聲:

“只要這一戰勝利,營救他會很容易——用俘虜去交換就可以。即使對方不愿交換俘虜。我們也可以直接攻打澄邁縣甚至瓊州府。明朝在海南島上已經沒有兵力可以阻止我們。”

“前提條件是小魏還活著,而且……希望他不要被送到那支明朝軍隊中。”

胡雯突然插口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臉色慘然。

“我們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地名為圣。愿你的國降臨。愿你地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們。”

在龐雨身邊低聲念誦這段主禱文的并非是老外杰克,而是一個名叫陳濤的純粹中國小伙子。這位兄弟出生在一個傳統地基督教家庭,曾祖父還做過一任前清道臺,據說他在剃滿月頭之前就已經受過洗了,是個頗為虔誠地基督徒,每周都堅持做彌撒。

不過無論陳濤的“主”平日里是如何教導他要與人為善,現在這小伙子都必須穿起鑲嵌著鋼板地皮質甲衣,拿上一把大型弩弓,腰間插上山寨五四手槍,背后還背上一把大砍刀……準備去干殺人的勾當。

被迫作出如此轉變的當然不僅僅是陳濤一人,站在這里的其他人,無論他們以前是什么職業。既然意外來到了十七世紀,并且站到了這里。那么現在,他們就都只有一個身份——戰士。

吳南海和留守縣城的人員都已經返回此地,“桶狹間”作戰計劃已經到了最后關頭,公元年月日,下午,“瓊海號”輪上那些普通現代人們聚集在這里,準備為他們在明朝的生存權利而戰斗。

“牢牢記住你們每一個人的位置,一定要和旁邊戰友保持距離。不要因為害怕而朝戰友靠攏,密集隊形反而更容易招來攻擊!”

此時唐健正在大聲向全體參戰人員講述作戰要點,肖朗和秦石青兩位機械工則開始動手把給那輛悍馬車加掛外裝甲。

先前他們在縣城里已經對悍馬進行過一次改造了:車上所有擋風玻璃都被卸掉,只剩下鋼鐵骨架。這時候機械師們用金屬格柵觀察窗取代了原本的玻璃,并在外殼和頂棚各處用螺絲固定一層鋼板。

這樣悍馬就成為貨真價實的裝甲車了——要知道年前后,日軍侵華時所用的式輕型坦克,也就是俗稱“豆戰車”的那玩意兒裝甲不過才厚,就已經可以橫行中國大陸。在年,這輛擁有冷軋鋼板防護的裝甲車絕對能當重型坦克用。

“待會兒發起沖鋒時,所有人跟在裝甲車后面向前走,以裝甲車為箭頭,伴隨人員注意保持在兩側度夾角以內,這樣兩側步兵會比較安全一點。”

在排兵布陣方面大家都是外行,就是唐健也從沒有這方面的實戰經驗,只好按他所了解的一些七十年代舊資料來安排。于是在這個連線性步兵陣列都還屬于超時代戰術的年代,這邊竟然直接就上了步兵伴隨坦克的進攻模式,感覺很有點古怪……

“不要隨意開火,等敵人進入米范圍之后再開槍,但是一旦開火了就不要停,把射距內所有直立目標都打倒后再繼續前進。另外,新手們牢牢記住一點——我們是斜向陣列,側前方會有自己人在,你們射擊時一定要選擇偏向外側的目標,千萬別誤傷到自己人!這次裝備的全是空尖彈頭,打中就致命的!”

雖然先前已經說過好幾遍,但唐健還是再一次的向大家強調射擊要領,讓這么一群菜鳥拿槍實在是很危險的事情。

這時候旁邊北緯還低聲提醒他幾句,唐健點點頭又補充道:

“……估計你們大部分人都很難準確判斷出米距離,不過沒關系。到時候就看裝甲車,裝甲車停下射擊你們也就跟著打,裝甲車不停你們就一直向前走,不要害怕明軍的弓箭和火繩槍,那東西在米以外一點用處沒有,而且你們都穿著鋼甲呢。”

“那要是他們開炮咋辦?”

有人舉手提問,唐健哼了一聲:

“我們是疏散隊形,各人之間的距離應保持在米,大炮是不可能象步槍那樣瞄準的,如果有誰直接被炮彈打中,那就自認倒霉吧。”

“別忘了我們會先炸他們一家伙,明軍炮手不可能在被一兩噸炸藥炸過以后還從容發炮的。”

北緯沒好氣地瞪了那個二百五一眼:

“他們的虎蹲炮弗朗機炮什么我都見過了,很笨重很原始的東西,操作起來非常麻煩,不可能在混亂中發射。”

兩句話,把人心安定下來,接下來就是各人檢查裝備,安排每個人的具體任務。雖然是伏擊戰,但他們的人員分配卻是按照陣地戰來考慮,畢竟用炸藥偷襲變數較大,伏擊效果如何,誰也說不準——

分配到了鋼板甲的重裝隊員都被安排在裝甲車附近,他們也擁有最好最強的槍械,將組成突擊箭頭。其余武裝稍差一點的則被安排在側后方跟隨前進。另有一批只裝備了強弩的弓弩手被集中布置在一處小山沿斜坡上,準備到時候在統一指揮下對集群目標進行覆蓋射擊。

馬千山和林深河的炮組被安置在山坡頂部,本來唐健作為總指揮的觀察位置也在這里,但他拒絕了這項安排。

“我是這個團隊中僅有的兩名正規軍人之一,不可能讓你們走在我前面的!”

不理睬任何人的勸阻,唐健執意穿上三十公斤重的鋼板甲,帶隊跟在裝甲車旁邊。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0
五九 程縣令的哀的美敦書?
敵軍已經很接近了。

遠遠的,已經隱約可以看到聽到山路那邊傳來大部隊行軍時特有的煙塵與動靜。根據潛伏在附近沿途幾個觀察點的人肉雷達們報告,明軍大部隊距離他們的埋伏圈還有不到三里地。

所有人都靜靜坐在地上休息,他們的出擊位置距離伏擊圈足有五六百米遠,位于一片小山梁之后,旁邊還有一條小溪經過。

之所以選擇這么遠的距離,主要是擔心爆炸后的碎石頭亂飛。這次埋下去的炸藥量實在太大,就是化學組自己也不能確定那威力究竟有多大。如果還沒打到敵人就先被自己的炸藥炸死炸傷,那才叫笑話呢。

本來林漢龍還想建議大伙兒再多后退一些的,最好能退到一千米之外,那才能保證絕對安全。不過這項建議遭到了重裝步兵們的集體反對——要他們馱著將近八十斤重的全身護甲徒步走上一公里才能攻擊到目標?恐怕絕大多數人還沒走完這段路就得趴下了。

于是最終還是把距離設定在六百米左右,起爆時要求所有人都穿好護甲,并且戴上頭盔。如果可能的話,盡量藏到掩蔽物之后。

隊伍設置完全是根據體格來安排,身高不足一米七的龐雨被分配在了弓弩手隊伍里。他的左右都是些相對文弱,被判定為不適合直接上火線拼殺的小資宅男。此時排在他左邊的陳濤又開始一遍一遍地反復念誦主禱文,而坐在他右邊的李啟含則是一臉沮喪模樣——這小伙子剛才壯著膽子去找美女空姐王嬌嬌表白,企圖象老解那樣混水摸魚一把。結果卻很干脆利落的收到了一張好人卡。

“這樣也好,萬一真有什么三長兩短,也不會有多少留戀……”

盡管小李一直在試圖用這樣的言詞進行自我安慰,但明顯沒什么效果。如果是平時,這類八卦最容易引來大家哄鬧,但在此刻,卻既沒有人去嘲笑他。也沒人勸慰。

一片默默的等待中,卻有兩條人影大袖飄飄徑直走來,走在前面那位穿一身大明朝七品補子官服,頭上雖沒戴官帽子,卻居然也頗有幾分威嚴——正是縣令程葉高。而跟在后面那個,當然就是他的師爺。

“怎么回事,他們來干什么?”

唐健板起了臉,自從那天把程葉高和李長遷這兩位明朝文人半請半拉的帶到此地之后。穿越眾對他倆一直都很客氣。平時也不介意他們到處看看。只是不允許離開——當初龐雨要把程葉高帶出來地主要目地,就是防止他趁著大家都不在,臨高城中空虛的時候鬧出些什么事來,畢竟這家伙是貨真價實的縣太爺。

兩人開頭還覺得挺新鮮的,東看看西問問,但看著這伙短毛沒日沒夜的挖了幾天土坑之后,很快便感到厭倦了。回又回不去,只好整天窩在分配給他們的帳篷中睡大覺。

開戰之前,他們被臨時安置到后面的俘虜營中,這里已經關押了三十多人。都是在近期內途經此地的過路者。只要靠近工地地就統統扣下來。無論其中有沒有明軍探子,都要等到戰后才允許離開。

這些人由后勤組和工程組地非戰斗人員負責看守,此外唐健特別把吳南海也給派去看押俘虜了——并非因為他的專業技能,這里很多人的專業都是獨一無二。關鍵是眼鏡男的高度近視,以及在先前訓練中表現出的高誤傷率,使得大家委實不放心讓他拿著武器站在自己屁股后面……

不過此時吳南海卻跟在程葉高李長遷后頭一起走過來,臉上滿是無奈神色。

“他堅持要和我們中間當頭兒的說話。”

書呆子就是書呆子。連個看守都做不好。但既然已經來了,這邊解席也只好走過去敷衍一下。

“程大人。李先生,這里現在很危險,你們最好回到后面安全地方去。放心,戰斗很快就會結束,你們也很快就能回家了。”

全身披掛著鋼板甲的老解叮叮當當走過去時,那兩人臉上明顯流露出畏懼之色,直到解席摘下頭盔并且開口以后,他們這才認出是老熟人,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程葉高似乎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的樣子,直挺挺站在全身鋼甲,比他高出足足一個頭的老解面前,居然不象剛才那么畏縮了。

“汝等這是鐵了心要抗拒朝廷大軍了?”

程葉高似乎是努力想擺出官架子,不過在一群現代人面前,他地努力看起來很可笑。

解席則有些驚訝——這位縣太爺不會遲鈍到如此地步吧,到現在才看出來?

“當然,先前不是早說過么,我們不會逃跑地。”

程葉高的目光緩緩從這邊一百多號人身上劃過,忽然嘆了一口氣,鄭重說道:

“只以此區區百余人,豈可阻擋朝廷數千大軍。諸位,本官雖已是戴罪之身,卻也可以上書朝廷,設法為諸位求得一個赦免。何不懸崖勒馬,以免玉石俱焚。”

“不錯,各位小兄弟,你們這一百多人個個都識文斷字,雖然所學與我大明士人有所不同,卻也都有獨到之處。若有損傷,實在是可惜之至,可惜之至啊。”

李師爺也在旁邊幫腔道,他們看來早就商量好了言辭。但解席卻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理解他倆的意思,禁不住苦笑:

“兩位的好意……哦,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自有我們的處事方法。”

不過,程葉高顯然不想這么快放棄:

“諸位,這數月來,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我也看出來了:汝等并非一般流寇海匪可比。據城而不掠,捕俘而不殺,平日行事,也很是通情達理。若論機關器物之精巧,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可汝等終究不過百余人,縱使全身包鐵,又能擋得多少炮石?縱然機關精巧,火器犀利,以百余書生敵對數千王師,依舊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啊。諸位小兄弟,何妨聽老朽一言!”

說著說著,程大縣令還真動了感情,眼圈都有點微微發紅:

“本官輾轉多年,在州府那邊還算有幾個故交,還可以在上憲臺閣那邊說得上話。本官當以前程烏紗為諸位作保,定要求得個寬松發落。以汝等之才,將來若能求個出身,又何愁沒有飛黃騰達的機會。何必定要鬧個魚死網破,不可收拾。”

態度真是很誠懇,但這邊穿越者們的反應卻都是哭笑不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表情都很“精彩”——要很努力才能憋住氣,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什么唧唧歪歪地,煩死了!悍馬車上,王海陽很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手中雷明頓霰彈大槍嘩啦一聲打開保險,這邊兩個明朝文人立時嚇得后退不迭。不過龐雨立即上前阻止了王海陽的不友善動作,同時微笑著看向兩人:

“程大人,到現在了還想著要勸降我們,這說明您是個聰明人,您完全清楚自己現在地處境。不過,就算我們投降了,您的前程烏紗能不能保住,恐怕還是要取決于所謂上憲臺閣的心情如何吧。”

程葉高的臉色保持不變,但微微顫抖的手指卻暴露出他內心的恐慌。他是個很聰明的明代官僚,但這邊這群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中間也沒笨蛋,至少龐雨不是。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了,程大人。作為一個明朝的讀書人,您所能想到的全部脫罪之策依然只是祈求上官的憐憫和寬恕,依然脫離不了時代的局限性,脫離不了大明朝廷的框架范疇……而我們則不同,在我們那個社會,小孩子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

龐雨笑吟吟看著對方,舉了舉手中強弩:

“自己的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要為此付出代價甚至犧牲。我們中間很多人確實不適合戰斗,我們追求一個安全的環境,但這安全不是有誰賜予的,而是要依靠我們手中的武器來保衛。看看老程那面若死灰的樣子,龐雨禁不住好笑。這位縣太爺雖然愛耍點小聰明,總體上還算合作,今后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不能打擊太過了。

于是他又補充道:

“程大人您是聰明人,不妨把思維放開一些——您眼下的命運其實是和我們這些人聯系在一起的。只要今天我們打贏了,您的前程烏紗不但不會受到影響,說不定還能有所進益呢……”

“這不單單是關系到你們個人。”

旁邊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解席忽然開口,語氣堅硬如鐵:

“這一戰,只有我們取得勝利,我漢族衣冠,華夏血脈才有可能延續下去。否則,大明崇禎王朝只有十七年!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0
六十 時代的碰撞(上)
當程葉高和李長遷兩人被半強制性的帶回俘虜營時,這兩人都沒怎么掙扎——他們仍然處在某種呆滯狀態中,老解最后那句話顯然對他們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受到沖擊的當然不僅僅是那兩人,這邊大多數人也都用詫異和埋怨的目光看向老解——大伙早就約定好,要共同保守來歷秘密的,當初還是解席自己提出來,結果卻是他自己說漏嘴。

解席則很不好意思的連連作揖:

“對不起啊,兄弟們,一時激動沒管住嘴,抱歉,抱歉。”

“算了吧。”龐雨嘆口氣,誰讓老解跟自己關系最鐵呢,總得為他開脫,“這種事情本來就不可能長期隱瞞,穿幫的地方太多了。再說小魏若是真被俘虜,還指不定交待了多少呢。”

最終大伙兒也沒在這事上多糾纏,因為遠遠已經能看見明軍先頭部隊的旗幟了。

正如北緯先前的預料,明朝軍隊在經過那條狹窄山谷時表現得相當謹慎,派了不少先遣部隊輪番偵查,又占領了兩側高地之后大部隊才進入山谷。

不過當他們出來時就要大意多了,甚至還在前面那片空地上停留集結以重整隊伍。一隊又一隊的明朝軍人不停從山谷中開出,居然沒有任何人對腳下松軟而不太結實的地面產生懷疑——這一路上他們見到都是這種環境,果然已經見怪不怪了。

山梁后面。大多數人都席地而坐,只能聽幾個負責望的同志報告情況。不過所有人地心臟這時候都怦怦亂跳。就連一貫表現鎮定的王海陽,此時聲音也有些微微顫抖。

“……好極了,他們進入伏擊圈了!進去了大概有上千人……”

“差不多可以引爆了吧?”

解席今天似乎特別心浮氣躁,也許是茱莉那個吻造成地。好在引爆器不是掌握在他的手里——唐健與北緯一人控制一個。兩個起爆器都能獨立工作,雙保險,萬一哪個出了故障也不怕。

“再等等,走在前面的都是輕裝步兵。我們用裝甲車直接可以沖垮。他們的火槍隊和大炮都在后頭,這才是我們要重點照顧的目標。”

不得不佩服北緯的神經,這家伙即使到現在也依然是一副淡然語氣,所有人中也唯有他仍然保持了正常心跳和從容思維,真不知道這份淡定是怎么練出來的。

越來越多地明軍走入伏擊圈,前排甚至已經走過去了,但北緯依然保持不動。

“我日。北緯,你沒睡著吧,他們都出來了……”

解席有些耐不住了,屁股拱啊拱的想要爬過去控制起爆器,卻被旁邊的大個兒杰克一把按住。

“各司其職!解,既然交給北決定了,就信任他。”

老杰克的漢語現在是越說越溜了,除了瞳孔膚色不同,這邊已經沒人當他是老外。

“相信我,弟兄們。我盯了他們整整七天!早就想好該炸哪一部分最劃算。”

北緯終于開口解釋,但他的眼光卻依然死死盯著路上明軍隊列。仿佛一個大老饕面對大塊肥美的里脊肉,卻依然專心尋找最合適下口的地方。

當喧鬧聲愈發嘈雜,一輛輛用驢和騾子牽引地輜重車也從山谷道路中顯現出來的時候,北緯終于舉手示意。

“準備了,所有人臥倒,盡量捂住耳朵,嘴巴張開……”

龐雨原以為會有人數三二一倒計時。結果卻沒有。伏在地上的身體首先感到從地面上傳來的起伏震動。隨后才聽到轟然巨響。

巨大的爆炸轟鳴聲延綿不絕,一百多個炸藥埋設點先后迸發。大地象裝了彈簧般不停顫抖。即使這邊距離炸點足有五六百米之遙,天上的細碎小石子也象下雨一般噼里啪啦不停落下,打在人體上依然很是疼痛。

爆炸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才告停止,而等天上碎石雨落完又過了十多秒。但在穿越眾人心目中,這一分多鐘卻無比漫長。好不容易,終于等到爆炸余波徹底過去后,立即便有人迫不及待爬上山梁,探出頭去查看效果。

但他們卻失望了,伏擊圈那里完全是被一片煙塵籠罩,什么都看不清楚。直到這時候,煙塵中才隱約傳來呻吟和慘叫之聲,不過能叫出聲的人似乎并不多。

按照原定的作戰計劃,在爆炸以后這邊伏兵將一起沖出,殺對方個措手不及。不過實際上,由于爆炸揚起的煙塵在半個小時以后都沒能完全散去,這邊的攻擊行動也只好隨之延遲——他們總不能胡亂沖進煙塵中去亂開槍吧。

多余時間被用來做最充分地準備,大家甚至有余暇去小溪邊上打水把身上都澆濕,這樣可以增加布料衣服的防護力,而且也可以防火——伏擊圈那邊,仍然隱隱約約有火光在閃動,大概是旗幟車輛什么地正在燃燒。

又等了很長時間,當對面灰塵終于不怎么影響視線的時候,這邊也已經排好作戰隊列,以一輛裝甲車為首,一個頗為稀疏的鋒銳三角形正對著明軍所在位置。

北緯在起爆時機的選擇上,并沒有選擇埋伏圈內人數最多的時候,而是等重型裝備都進了炸藥攻擊范圍才起爆的。因此明軍先頭部隊已經有不少人走出了定向雷的直接攻擊范圍,大約有好幾百人,甚至可能上千——現在還看不清楚。

當然,他們不可能毫發無傷。鋪天蓋地地碎石雨連隱藏在數百米之外土山后面地穿越眾都難以避免,這些站立在附近的布衣明軍當然會受到更多打擊。

隊伍自然是早就散掉了,大部分明軍都是頭破血流,面容呆滯,少數靈活一些地還試圖給自己包扎,或是救助戰友。于是當煙塵散去,穿越眾看見他們的時候,這些人也同時看到了伏擊者,以及他們所列出的攻擊陣形。

雖然由于距離過遠,看不見那些人臉上的驚恐神色,但這邊所有人都能感覺出那種彌漫在空氣中的絕望與悲涼——嘶啞的叫喊聲,胡亂的跑動,或是毫無意義的決死沖鋒,這一切都表明,這支明軍已經崩潰。

接下來的戰斗其實已經沒必要打——這次爆炸太完美了,即使穿越眾們不做任何攻擊,相信這些明軍也不可能再對臨高構成威脅。但考慮到今后發展,要趁著今天的機會徹底消滅明王朝在海南島上的有生力量,一勞永逸掃除對穿越眾的最大威脅,這一仗卻還是非打不可。

敲了敲旁邊裝甲車的外殼,唐健舉起一只手向前示意:

“全體,前進!”

背負了重甲的悍馬車發出低沉轟鳴,開始以每小時五公里的速度慢吞吞向前挪動。這是一檔所能保持的最慢速度,相當費油。但也沒辦法——開快了后面重裝步兵跟不上,隊形會脫節散亂。

伏擊者們的行動使得明軍被迫作出反應,一名軍官模樣的明朝將領就大聲呼喊著試圖組織人手排列出作戰陣形,但他的勇敢卻立即為自己帶來致命災厄:一聲清脆槍響,從這名將官頭上噴出大團血漿,當即仰面朝天栽倒在地——

三百到五百米,這正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最能發揮其優越彈道性能的距離。穿越眾們當然不會忘記他們手中這兩支從現代社會帶來的殺人利器。北緯使用了一支,剩下一支槍原打算給唐健用的,但他堅持要沖鋒在前,于是便交給另一個當過兵的小伙子,在部隊里也曾拿過優秀射手稱號。

軍官,炮手,掌旗手,以及正要射擊的弓箭手或者火槍兵,這幾類人正是兩名狙擊手重點“照顧”的對象。其中北緯還兼顧著統觀全局,隨時準備接替唐健擔任戰場指揮的重任。

狙擊位置乃是他們兩個自己挑選,就連這邊也看不見他們倆藏在哪兒,只是聽到一聲聲槍響不斷,對面明軍陣列中凡是穿著打扮比較“高檔”的,還舉著旗幟的,以及大喊大叫表現過于活躍的……統統被挨個兒點名,接二連三被打倒。

驚慌失措的明軍出于本能,還是自發聚集在一起,但這卻立即引來了另一種災禍——伴隨著長長的尖嘯之聲,一發鐵殼榴彈在人堆中爆炸。四散飛濺的金屬碎片將周圍人群如割麥一般成片撂倒。

這邊山梁上,第一炮手馬千山舉著望遠鏡,確定了他這第一炮就取得戰果之后,禁不住嘿嘿一笑。

“六年啊,老子辛辛苦苦訓練了整整五年半,臨到退役前都沒能放上幾炮。結果還是要跑明朝來才實打實跟人干上……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0
六一 時代的碰撞(下)
不同時代的武裝力量,如果碰撞在一起,那將是一個什么結局?——

屠殺,絕大多數都是一邊倒的屠殺。

無論是西班牙人初到南美,還是英法聯軍進攻北京,或者將來火星人入侵地球……武器技術和作戰思想更加先進的一方,永遠都可以對落后一方形成壓倒性優勢,在戰場上則往往體現為毫無阻礙的大屠殺。

此時此刻,在海南島臨高與澄邁兩縣交界處的官道位置上,由來自二十一世紀百余年輕人所組成的臨時軍隊與數千本地明軍之間的較量,也正呈現出同樣態勢。

雙方的數量差距已經無關緊要,明軍雖然有大好幾千,但經過這場大爆炸之后,還能繼續作戰的人實在沒剩下多少。炸點附近的部隊當然是全軍覆沒,而就算距離一兩百米之外,沒被碎石直接打倒的,大部分人也都崩潰了。

此刻唯一還能勉強保持軍事編制的只有那支好幾百人的先頭部隊,他們距離爆炸位置最遠,后面同伴們非自愿的用身體為他們擋住了大部分沖擊波。很多人雖然也被天上落下的碎石子兒砸得頭破血流,但畢竟不是致命傷,除去心理上的打擊,他們應該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但這些人絕對不會為此感到幸運,因為此刻,他們正面臨著伏擊者的正面沖擊。狙擊槍仍然在不緊不慢一聲一聲的響著,每一聲槍響后必定有一個明軍倒地。而天空中則不時傳來尖銳的呼嘯聲——穿越眾自制的鐵殼開花彈體上開有四條槽口,在空中發出的呼嘯聲遠比一般圓形炮彈或錐形炮彈更為響亮。

伴隨這種尖嘯而來的,則是一個個可怕的橘紅色火球,往往都在人群中炸響。如果不是因為這邊只有兩門火炮,射擊密度也不算高,相信光是炮火地轟擊就足以讓明軍陣列迅速崩潰。

不過現在。很令人驚訝的,這支明朝軍隊居然頂住了開花炮彈地攻擊。一時間倒還沒有潰散地跡象。

然而在最為寬大的正面。跟隨在那輛可怕鐵車之后緩步走來的進攻人群本身卻是毫無聲息,沒有一個人提前開火,只是沉默著跟在鐵車后面。

這種可怕的沉寂反而更讓人感到膽寒,明朝軍隊中遠程火藥武器裝備也不算少。諸如三眼銃,鳥銃之類。在恐懼感驅使之下,許多明軍還隔著兩三百米就匆忙點火,把手中火器發射出去就算完事兒。

相距這么遠地距離。穿越眾的進攻隊列又非常疏散,飛過來的鐵丸鉛子兒基本都落空了。偶爾有幾發打在目標最明顯的裝甲車體上,發出丁丁當當地撞擊聲,卻連個小凹坑都留不下來——國產4mm冷軋鋼板的質量還是相當過硬。

突擊陣形后方。龐雨斜拎著上好了箭的弩機與旁邊弓弩手們也在向前走,按照要求,上了弦的弩機統統大頭朝下,萬一誤扣扳機箭矢也只是射進地里,不會誤傷。

弓弩專家文德嗣作為這支臨時弩兵隊地隊長,原打算讓他們用遠距離覆蓋式射擊進行輔助攻擊的,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沒必要。對面明軍陣形已經相當稀疏破碎。用兩門火炮和狙擊手作為火力支援足夠了,于是干脆帶著弩兵隊也一同進攻。

“我總覺得這場面很熟悉的樣子。好象以前在哪兒碰到過……”

龐雨一邊走一邊還和旁邊的凌寧嘮嗑,一點都沒有身在作戰中的覺悟。

“是哪部古裝電影吧。”

“不是,純粹是一種感覺……啊,想起來了!——我以前玩帝國時代總喜歡用波斯,把弓弩兵和火槍手混編,前面用一批戰象作先頭部隊,屁股后面再跟幾門小炮……就和現在的態勢一個樣。”

凌寧禁不住大笑:

“只可惜咱們后面沒有牧師幫忙恢復啊,沒牧師的部隊派出去基本都全滅地。”

“愿主地光輝救我們脫離兇惡……”

旁邊陳濤的禱告聲恰好于此時傳過來,令得龐雨和凌寧一同大笑,前面心事重重地文德嗣很氣憤回過頭來:

“嚴肅點,都嚴肅點,我們這是在打仗呢!”

五秒鐘過后,弓弩隊全體大笑,其中也包括了文德嗣自己。

雙方的距離在漸漸縮短,但這邊依然一槍不發,不知道唐健怎么想的,已經進入一百米射程之內了,他卻示意裝甲車繼續向前。

對面明軍都在拼命裝填火藥鉛子兒,瘋狂朝這邊打來。這么近的距離,命中率當然也有所提高。不過因為這邊排布的是錐形陣列,大部分明軍出于恐懼都在轟擊最前面那輛裝甲車,盡管那毫無效果。少數幾個對人打的也都是沖著前排那些鐵甲兵,打在頭盔胸甲上也就能聽個響兒。

等到雙方距離縮小到只有五十米之后,唐健終于停下腳步。這時候對面明軍已經開始動搖。有些人開始后退逃跑;大部分人仍在拼命給快要爆膛的原始火槍裝藥,企圖射擊第三或第四輪,而另有一些明軍在驚恐之下反而激發出兇性,瘋狂嚎叫著向前發起沖鋒,看來是打算用手中鋼刀解決問題。

唐健卻不慌不忙舉起一只手,同時用一名軍人特有的嘹亮嗓門壓倒周圍所有嘈聲雜音:

“全體準備了,瞄準……”

這邊立即嘩啦啦全部舉起了手中武器,就連后方的文德嗣也示意弓弩隊全體舉弩,斜斜向前向上一個統一角度。

對面沖鋒的明軍距離裝甲車已經不足二十米,唐健猛然揮手向下:

“發射!”

“嘭嘭嘭嘭……”

槍響聲連成一片,中間夾雜著弩弓松弦時的嗡嗡聲,對面明軍登時齊刷刷倒下一排去。那些沖在最前面的首當其沖,裝甲車上王海陽的霰彈槍專門沖硬漢打,連續三四槍下去,就再沒什么人敢頂著霰彈往前沖了。

“原地自由射擊,打掉射程范圍內所有站立目標!”

唐健再次重申了他戰前頒布的作戰方針,同時舉起手中霰彈槍率先開火。這邊遠遠超越了當前時代的火力終于徹底發揮出來,雖然只有幾十支火槍加上幾十把弓弩,卻將對面數百明軍完全壓制。

當穿越眾一開火,對面明軍就基本崩潰了。在挨了炸之后,他們居然還能頂著火炮和狙擊手的火力堅持了這么長時間,本身已經算是個奇跡。拖到現在,當穿越眾的主要火力開始發威之后,他們終于頂不住了。

如果明軍還有火炮的話可能會好一些,哪怕最輕型的三磅炮,其炮彈都不是一般金屬鎧甲所能抵擋,唐健也必然不敢沖到這么近距離之內才動手。然而北緯之所以寧肯放過這一千多先頭部隊,就是為了炸后面的炮隊。

他的判斷完全正確,從剛才到現在,明軍除了一堆輕型手持火器之外,他們的火炮一次都沒有能發射,看來炮隊是全軍覆沒了。

那些輕型火器的效果,在穿越眾看來也就跟煙花差不多。打出來的鉛丸鐵砂能量衰竭極快,幾十米外就是皮甲都未必能穿透,更不用說前排三十多人都穿的金屬板甲。

雙方對射,一方完全不受傷害,而火力又遠遠超過另一方,這種戰斗沒什么懸念的,也打不長——僅僅兩輪齊射之后,穿越眾火槍射程之內已經再沒有站立著的明軍,于是唐健敲一敲裝甲車的外殼,示意駕駛員肖郎繼續向前。

此后他們就再也沒遇到過有組織的抵抗了,明軍已經完全喪失與這些短毛對抗的勇氣。寧肯頂著火槍弩箭的攢射象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卻再沒有人回頭面對敵人勇敢舉起手中武器……凡是膽敢這樣做的,此刻都已經躺在地上了。

不得不說,這些明正規軍還真是不如當初那些劉香手下的海盜——那時候的海匪們尚且會趴在地上躲避槍彈,而眼前這些明軍只是四處亂跑,大部分人都撒丫子往后狂奔,好像能跑得過子彈一樣——當然,他們并不需要跑過子彈,只要跑的比同伴快點就行。在沖散了明軍陣列以后,進攻者們已經不再需要專門停下來進行齊射,他們只是保持散兵線狀態緩步向前,打掉射程內所有站立敵人,對于受傷倒在地上的則暫時沒空理會,打算交給后面用冷兵器的輔助人員對付。

不過打著打著,前排很多人突然發現形勢有點詭異——許多明軍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見他們過來了才作出想要逃跑或者拼命的姿態,但卻跌跌撞撞怎么走都走不快,給人感覺就像是生化危機中的喪尸,還是最低級速度最慢的那種,一個個站在原地等著被人暴頭。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0
六二 這就是戰爭,他媽的該死的戰爭!
這是怎么回事?”

不止一個人發出這樣的疑問,但卻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回答。龐雨運氣還不錯,那位腹黑醫生石亦生正好也在附近,隨口道出了原因:

“平衡問題。這些倒霉鬼的耳膜都被震碎了,連同半規管和前庭系統也受到損傷,他們現在無法控制身體平衡,連保持站立都很困難。”

“天,這可真夠慘的。”

龐雨平時自認是比較冷漠和理智的,但此刻也不禁停下了手。看著對面那一張張耳鼻流血,神情呆滯,明顯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的驚懼面孔,他覺得自己很難再把弩弓對準他們的胸口然后扣動扳機。

抱有同樣想法的顯然不止他一人,進攻隊列的速度不知不覺緩慢下來,包括前排火槍隊在內,很多人都漸漸停止射擊,轉而用詢問的目光注視著隊長唐健,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追殺下去。

唐健似乎也在猶豫,他轉頭與后面的老美醫生杰克商量了片刻,杰克臉上戴著頭盔看不見表情,但談到最后時卻兩手攤開作了個無奈動作。唐健點點頭,抬頭高聲宣布決定:

“繼續前進,繼續攻擊!他們的眩暈是有可能恢復的,我們仍然在戰斗中!”官的命令還是得到貫徹。前排火槍手們又一次舉起了手中武器,砰砰砰的連續槍聲再度響起,將那些無法移動的木樁人逐一打倒。

相對于前排軍事組成員的狠辣,后面那些由其他職業人員所組成的支援部隊對這條命令的猶豫情緒就表現的更加濃厚。弓弩隊中大多數人都在互相大眼瞪小眼,猶豫了半天之后,還是弓弩隊長文德嗣第一個重新舉起了強弩。

“這就是戰爭,他媽地該死的戰爭!無論我們先前是什么職業。現在大家都是士兵,作為士兵就要服從命令!”

說著。文德嗣率先扣動扳機將不遠處一名敵軍射倒。并開始上弦繼續攻擊其他敵人。在他地帶動下,弓弩隊也終于重開殺戒,跟著前鋒部隊繼續向前。

“這他媽真是不折不扣地屠殺……我們算什么人?行刑隊?”

雖然也向前方目標射擊,凌寧卻在不停的嘆息著。旁邊與他組成兩人小隊的龐雨則努力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如果讓他們恢復過來一齊撲上,我們會被撕成碎片地。話說回來,我們辛辛苦苦設下埋伏,不就是為了造成現在這個局面么……呃……”

話還沒說完。龐雨卻突然彎下腰,凌寧以為他受了傷慌忙上前相扶,卻見龐雨一把扯掉頭盔蹲在地上開始大口嘔吐。凌寧苦笑一下,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脊背:

“原來你也就一樣子貨。光嘴硬啊。”

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其他穿越者之間。那些受過軍事訓練,或是在先前兩場小戰斗中見過血地現代人還能適應點。而象龐雨這樣前兩次戰斗都沒參加,以前工作也都是坐辦公室為主的白領小資們可算是遭了大罪了——遍地鮮血和破碎的人體,有些將死未死的軀干還在翻來覆去地扭動慘叫,有些還伸出手來企圖抓拿任何活動的腿腳,活生生演繹出一片人間地獄。

可憐的天主教徒陳濤就被嚇到了,他先前跟著大部隊進攻時就一直在不停念誦著主禱文。到后來更是腿腳發軟。說什么也不愿再朝對面明軍射擊。

“不行。我下不了手。”

陳濤這樣反復聲明道,和他同一小組的李啟含只嘆了口氣。默默將附近敵人一一射倒,之后才對他說道:

“這樣沒用的,你不開火并不意味著你比別人高尚,只是把自己的責任推給其他人來承擔罷了。”

被李啟含很不客氣的這么一說,陳濤只能一邊哭著一邊向周圍繼續射擊,很快也趴在路邊大口嘔吐,看上去實在是糟糕透了。

好在這場令作戰雙方都倍覺艱難地戰斗并沒有持續多久,當悍馬車前出現許多大石塊,前方道路已經無法通行地時候,進攻者們不得不停止了他們的追殺腳步。

這里已經是大爆炸直接波及地范圍,附近基本上已經沒有站著的明軍了。連還能活下來發出慘叫聲的都很少,周圍到處都是灰蒙蒙支離破碎的尸體。因為當初設伏時在炸藥包上堆放了許多大小石子,爆炸的破壞力被極大增強了。

唐健甚至看見整整一隊明軍齊刷刷倒在地上,仍然保持著行軍隊形,但卻都只有下半身,腰部以上全都碎裂無蹤,內臟器官噴灑的到處都是,其慘狀就連他這個心如鐵石的武警軍人都為之動容,喉嚨口里陣陣發酸,也很有要吐的意向。

“差不多了吧。”

解席從后面跟上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大家的體力和意志都差不多到極限了,再追下去我們自己怕是要垮了。”

唐健回頭看看。確實,前排的軍事組人員雖然在心理上比較堅強,但他們中很多人都身披將近一百斤的鋼甲,步行走了六七百米,中途還在不停瞄準射擊。這時候體力已經承受不住,許多人走兩步就要喘一下,充分暴露出耐力不足的城市動物本色。

后面由非正規人員構成的火力支援組則更加不堪,幾乎所有人都摘掉了頭盔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很多人嘴角都有污跡,顯然是嘔吐過了。雖然他們仍然堅持跟隨先頭部隊前進,但其戰斗力肯定已經大打折扣。

“服了,這還是我們在打別人啊!要是被敵人壓著打那會是什么下場?”

唐健很無奈的咕嚕了幾句,但最終還是只能下令停止追擊。

“老解,海陽,你們帶一些還能堅持的同志繼續往前追一段,防止他們殺個回馬槍。其他人,原地休息。通知后勤和預備人員,讓他們上來救治傷員。”

稍頓了頓,唐健又補充道:

“女生就不要過來了,讓她們在后面幫忙弄點吃的,注意不要肉食。”

一系列指令很快被傳達下去,大家開始轉入收拾殘局,打掃戰場階段。他們在戰前準備了很多傷藥繃帶等物品,不過這一仗下來真正用上的人并不多。

拜完美的戰術安排以及優秀的裝甲防護之賜,穿越眾這一戰徹底打垮了四千多明軍的大舉進攻,本身卻竟然無一人死亡,只有少數幾個人被流彈流箭射傷了手腳,或是扭到腳踝之類。

明軍從荷蘭人那里弄來的先進武器完全沒能發揮作用,那些三磅六磅輕炮與老式的火繩槍都被作為重型武器放在后隊了,結果在第一次大爆炸中就全軍覆滅——這是穿越眾能夠沒有傷亡打贏這一戰的最主要原因,這要完全歸功于北緯的細致觀察與冷靜判斷。

不過北緯現在可沒空來接受大家的祝賀,他又帶著二十來名最精銳的小伙子追趕明軍去了。是“追趕”而非“追殺”,只要把這幫人趕散就行,一支部隊一旦被打散了編制,再想重組起來發揮作用可就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到的。而這支明軍傷亡如此之慘重,他們能不能重組還真的很難說。

后勤和醫護人員上來了,但他們的主要作用卻改成救護那些明軍了。穿越眾們畢竟是在現代文明熏陶下長大,人道主義精神從小就浸透在骨髓中的。

相對于這邊只有寥寥數人受輕傷,對面明軍那邊可是凄慘無比。明朝開國兩百多年,其軍隊大概還從沒遭受過如此慘重的打擊——出戰的四千多大軍,除了最后逃走七八百之外,足足有兩三千人躺在了這片染滿鮮血的土地上,這在冷兵器戰爭時期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光靠后勤組那區區幾十個人顯然不足以搶救這么多傷員,就是把俘虜營那三十來個被羈押的過路人統統拉來也還不夠,在和唐健商議過之后,龐雨去找程葉高交涉,要他回臨高縣去組織當地人力來清理戰場。

“到時候就用繳獲的明軍輜重來支付工資吧。”龐雨這樣提議道,唐健同意了。程葉高則根本不敢多說什么——剛才開戰時,他和那三十多個俘虜一同被震翻在地,然后看守人員也懶得管他們了,允許他們一起爬到山梁上,親眼看到了整場戰斗的經過。

程縣令顯然是被嚇傻了,龐雨跟他說了好幾遍,他只是木楞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最后沒辦法,只好讓李師爺牽條毛驢把他馱回去——后者曾經見過工程組人員用炸藥開礦,勉強還能保持理智。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0
六三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要盡快把人帶來啊,現在救的可都是你們明朝自己人。”

龐雨這樣囑咐道,李長遷則連連作揖:

“是,是,學生必不辱命,必不辱命……”

眼看他倒退著一路離開,龐雨無奈搖搖頭——這一戰之后,當地人恐怕重新會樹立起對他們這些短毛的恐懼吧,看來又要享受一段時間的日本鬼子待遇了。

不過現在沒空考慮這么長遠的事兒,他有一件更加直接的事情要操心——在老滑頭等本地人的幫助下,龐雨好不容易從俘虜中找出了幾個軍官模樣的幸存者,然后又從中選出一個傷勢最輕,還能走路的,讓他去澄邁縣城與當地官員交涉:

“把我們的人放了,我們這邊就可以釋放十名軍官回去。”

非常簡單明了的要求,同時也是很優厚的條件,只要魏艾文還活著,相信這些明朝人沒理由拒絕。

讓俘虜去交涉并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這個頭上身上多處被碎石片劃傷的明朝軍官也可能會為了個人泄憤反而去傷害小魏。但這邊卻實在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了,如果讓他們自己人去談條件說不定又要搭上一個——在這場近乎于單方面屠殺的惡戰之后,龐雨也不敢猜測那些明朝人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只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打贏了這一戰,他們以后遇到的麻煩會少很多。至少在今后一段時期內,在整個海南島上,明政府已經沒有武裝力量可以威脅到他們。明朝人怎么想是一回事。他們能做到哪一步又是另一回事。

任何情況下,把主動權攥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一聲忽如其來的尖叫打斷了龐雨地沉思,所有正坐著休息的小伙子同時都從地上竄起來,并拿起手邊武器四處張望,不過當大家的目光集中到那發聲源頭時,大伙兒都很沒好氣——

胡雯還是帶著女生組的姑娘們跟上來了,她們合力推著一輛平板車,車上本是熱氣騰騰的粥桶。但現在這輛板車已經翻倒,一桶寶貴的白粥也已打翻大半,推車的朱月月和蘇暮雪兩人正在輪番放聲尖叫,聲音一個賽一個的響。

“停下!別叫啦!”

唐健喊了好幾聲都沒效果,干脆朝天開一槍。才把這伙女生給嚇住。

“說了別過來,自討苦吃不是!”

“你們都干了些什么呀。”

胡雯是女生中唯一還能說話地,她用手絹捂住口鼻,指著一堆被碎石塊打得亂七八糟的人形爛肉憤憤質問,先前在遠處她們也觀戰來著,但遠處看戰場絕對沒有身臨其境那么震撼。

“你以為我們在干什么?這就是戰爭唐健冷冰冰回應道。這邊凌寧見胡雯轉身想要離開,連忙叫住她:

“既然過來了就別走啦,幫忙抬人吧。我們這邊人手正不足呢。”

“你們……嘔……”

胡雯終于也頂不住,跟那另外幾個女生圍成一堆一起吐去了。文德嗣卻很沒同情心的跟在后面大喊:

“吐完了來幫忙啊!別擔心,吐啊吐的就習慣了……”

戰場救護是一門挺深奧的學問,要預先判斷傷員地傷勢才能采用相應的救護手段,搬運和擺放時也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真要嚴格計較起來,這邊除了杰克.漢德森和石亦生等幾位專業人員外。大多數人根本就不懂戰場救護,更不用說那些被拉來做臨時勞動力的本地人了。

不過這畢竟不是在搶救自己人,雖然出于人道主義穿越眾們對這些敵人進行了救護,但在態度上肯定不是那么上心的。而且大多數明軍傷勢極重。就算送到現代醫院也未必能救活,基本沒有搶救必要。

所以到后來他們采用了比較實際的方法——杰克與石醫生各自領著一群人搜索戰場,只有他們覺得還值得救護的才會被當作傷員處理。這時候就能看出一個人的良心如何了——老外醫生杰克倒是仔仔細細盡可能搶救每一個還能活下來地傷員,本土大夫老石則草草掠過,很多還能動彈或是微微呻吟的可憐蟲都被老石直接判斷為死人,讓勞工隊給直接扔進了尸體堆。

“你怎么能這樣呢,他們都是活生生的命啊!”

天主教徒陳濤很憤怒的指責黑心大夫。但老石卻絲毫不為所動:

“別傻了。這些人根本救不了。把他們歸類到傷員中間只會白白浪費我們的藥材儲備,還不如節約藥物盡量多救幾個有希望的——就是這樣我們地藥物也肯定不夠了。回頭還得想法子再去收購一批藥材。”

確實,即使按照石醫生這種完全草菅人命的挑選法,現在被抬到救護區的傷員數量也已經超過了七八百,其中大部分都是重傷員。而他們能得到的搶救僅僅是止血包扎或者骨折固定,偶爾敷上一些中草藥,對于有內出血地傷員就是老杰克也無能為力,只能再抬到一邊等死。

天黑以后,李長遷帶著好幾百臨高本地的民夫過來幫忙了。縣太爺程葉高沒有再出現,想必是受驚過度回家休養去了,這邊也不再擔心他會搞什么鬼,相信他沒這膽子。

這幾百民夫還算得力,除了開頭時候也被戰場上的殘酷景象給嚇了一番,之后真正干起活兒來倒沒再怎么大驚小怪。無論挖掘墳墓還是掩埋尸體,都干得很賣力。

這些人都是李師爺動用官府權威連哄帶嚇才弄來,本來明朝就有服勞役的慣例。之所以干得這么賣力,一方面是短毛們那可怕的殺傷力量所震懾,但更主要,還是因為這些短毛以往在縣里名聲還算不錯,此刻又提供了非常現實的物質刺激:一大袋一大袋的白米被直接從軍糧車上卸下,就這么隨隨便便堆放在路邊,只要早點干完活兒就能抗一袋回去,那還能不賣力么!

有本地人承擔了最重要地體力活,這邊大部分人總算可以輕松下來,稍微安心休息一下。

“這些傷員俘虜如何處理?還是并入勞工隊嗎?”

閑下來之后參謀組地幾個人很自然聚集到一起,又開始為新的麻煩發愁。

“不行,俘虜太多了,我們管不過來地。”

負責人力資源的趙立德馬上否決了這種想法,雖然勞動力是越多越好,但那首先是要能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

“現在我們自己人加上可靠的本地員工,總數大約是兩百多,保留的俘虜人數最好也不要超過這個數字,否則他們容易生出異心,不利于思想教育。”

阿德現在對于轉化俘虜倒是很有經驗了,不過對這批人,他卻坦誠自己沒啥把握。

“我們把他們打太慘了,這些人心中肯定懷恨的,想要把他們轉化過來……說真的,我比較擔

眾人唏噓一番,不得不承認,這次他們干的確實狠了點,先前埋炸藥做地雷時唯恐其殺傷力不夠,但真正見到效果后,卻又難免產生惻隱之心。

最后,對于這些俘虜,大家干脆決定不留了。等他們能走動后就直接放回去,反正這里大多數人以后就算能治愈也多半殘疾,至少是耳朵不靈,留著也沒多大用處。

正在商議的時候,卻見唐健與負責電子通訊聯系的張安江老師一起急匆匆走來,由于中繼站被破壞,他們一度與徘徊在海口附近的瓊海號失去聯絡,剛剛才又聯系上。

“怎么,瓊海號那邊也遇到麻煩了?”

見唐健與張老師兩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這邊林漢龍,文德嗣等人都禁不住苦笑,到現在他們都已經明白一個道理——永遠不要指望萬事如意,麻煩總是會有的。

“明朝的水軍出動了,但我們的麻煩并不在他們……”

唐健陰沉著臉,把他剛才和瓊海號上黃曉東的通話過程簡單介紹了一遍……

白天,當這邊主力部隊正大戰明朝陸軍的時候,黃曉東那邊的海船上也經歷了一番頗為驚險的惡戰。

當明朝水軍十多艘大型船只于這一天陸續出港時,瓊海號恰巧與后方失去了聯絡。按照參謀組的謀劃,遇到這種情況瓊海號應該迅速返回紅牌港,往船上裝載了足夠武器和兵員后再去跟明朝水軍周旋。

但小黃船長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居然主動跑去阻擊那些明軍戰船!這其實非常危險——瓊海號上此時只有十來個人,槍械也不多,如果被明軍跳幫成功一下子就會被殺干凈。幸虧現代輪船的操縱性能比起明朝木船實在是好得太多了,徐工程師他們為海戰所準備的凝固汽油效果又極佳……老海員鄭師傅操作著瓊海號繞著那幾艘明船來回兜***,黃曉東則帶著船上弟兄用強弩不停把點著了的凝固汽油彈射到對方船上——

海戰結果:他們成功燒掉了三艘明船,還撞沉一艘,剩下都縮回海口水寨中去了。

“這不是挺好么?現在海上也不用擔心了。”

龐雨等人聽到這兒時還在為唐健的壞臉色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們的臉色也都變了:

“——在海戰過程中,鄭師傅發現雷達上出現了莫名的移動信號,就開過去查看,結果卻發現好幾艘西洋戰船,正在全速朝我們紅牌港這邊開進。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1
六四 來打醬油的荷蘭人?
西洋艦船?這實在是個很令人震撼的消息。

雖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又是處在南海地區,大家早就想過可能會跟西方人打交道,但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這么突然,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對方有旗號么?”

乍聽噩耗,大家表現的都還算冷靜。龐雨還很仔細的詢問對方情報,唐健想了想:

“小黃遠遠用望遠鏡看了下,好像是有一面旗子,上面是幾個字母,有個大寫的字,后面好像還有一個字母……”OostinschCompagne,荷屬東印度公司,簡稱正好是

凌寧立即做出判斷,能猜出是東印度公司倒并不稀奇,這年頭在附近海域出沒的西方艦船也就屬他們嫌疑大了,不過隨口就能報出荷蘭語全稱這一點還是讓大家頗震了一下,不少人開始用熱切的目光注視凌寧:

“不錯嘛,兄弟,你會說荷蘭語么?”

面對大家的“殷切”目光,凌寧有些尷尬的連連搖手:

“不,當然不會,只是以前玩大航海時代IV,對這一時期的歷史比較感興趣,專門研究了一下東印度公司而已。”

“路上再商量吧,小黃他們正在返回港口的路上,我們先回去和瓊海號匯合,然后再確定對策。”

唐健作出指示,通過對講機他向前方北緯等人通報了新情況。簡單商議后決定由阿德等人力資源組的同志們留下來,帶領本地勞工繼續收拾殘局。而主力大部隊則立即返回縣城,應對這一突發事件。

之后,唐健又拍了拍龐雨的肩膀:

“抓緊時間,繼續擬定個計劃出來,要快!”

“日,還真拿我當狗頭軍師用啊……先說好,對海戰我可不在行。”

龐雨唧唧咕咕嗦半天。但最終還是接受了任務。突發的新情況錯綜復雜,現在可不是抱怨地時候。

回程途中,龐雨直接聯通了和瓊海號的通訊。向黃曉東等人打聽第一手消息。

“一共幾艘船?……只有三艘?哦。林雷那還不錯……大不怕,再大也大不過我們的三千噸去。”

“關于船型呢?你能辨認出么?……我日,你以前沒玩過大航海游戲?啥?王若彬知道?行行。讓他來通話……”

黃曉東可真是個老實孩子,居然從沒聽說過光榮公司的大航海時代,虧他還是海員世家出身。幸虧那邊船上還有個宅男王若彬在,這家伙除了對槍械感興趣外對西方船模也頗有愛好。小伙子動手能力強,都能自造黑槍了。當然也曾自己做過船模,對船型很有研究。

他很確定的告訴龐雨,對方有兩艘Flue,也就是游戲大航海時代中的“弗汝特帆船”,對于大多數攢夠錢就直接造大蓋倫的玩家來說根本不屑一顧,但這卻正是源于荷蘭的運輸用船。

Flue在歐洲通常不作為戰艦使用,但也可以裝備中等數量地火炮。其耐久性和適航性都非常好。最適宜遠洋航行。歷史上荷蘭東印度公司大部分都是這種船型,他們把這種船當作武裝商船使用。遇到港口時有機會就搶一把,沒機會就老老實實做生意,是一群典型的機會主義者。

但另外一艘卻讓王若彬極為震撼,他那夸張的語調讓龐雨還以為他們是碰上一艘大蓋倫戰艦了。不過隨后,王若彬卻給了他一個以前從沒聽說過地名詞。

“EastInaman…東印度人?這什么船型?沒聽說過啊。”

龐雨對西方古船地全部知識都來源于日本光榮公司的《大航海時代,讓王若彬很是鄙視了一番,然后又不得簡單給他普及了一下帆船知識——游戲里面所沒有的——

eastinaman這種船型地命名是源于要到1700年才下水的“東印度人”號,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全副帆索船,類似船型中能打破它速度紀錄的后輩要到1837年才誕生。

不過在當今年代,類似于“東印度人”的設計已經有了,王若彬隱約記得世界上第一條eastinaman型大帆船是在1602年才剛剛下水,迄今還不到三十年。其設計正是集中了諸多歐洲船只遠航亞洲所得到地各種船舶設計經驗,在這個年代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船型了。

這個級別的船舶也是當今世界上最大型的海船,其排水量通常在1100至1400噸不等。在整個十七世紀和十八世紀,這些船只不僅僅負責從亞洲運送茶葉,香料,瓷器等前往歐洲,并且橫行于世界各大洋。

eastinaman非單純的商船,由于排水量巨大,這級船舶完全可以大規模裝備重型火炮,所以也經常被涂裝成軍艦。其火力甚至可以與大蓋倫相比肩——事實上自從1588年西班牙無敵艦隊覆滅后,笨重緩慢的大蓋倫船型已經基本被遺棄,現在最流行的戰船形式是英國地改進型蓋倫,也就是俗稱地“女王船”。

當然,指望龐雨這種外行人在短時間內完全掌握這些知識,那不現實。好在王若彬手頭有一個非常生動的現實例子:

“你知道哥德堡號嗎?200年訪問中國地那艘?”

“當然,停泊上海的時候我還去參觀過,五十塊錢門票倒是小意思,可光排隊就排了兩小時……”

龐雨馬上記起了那次讓他印象深刻地參觀,這樣王若彬終于成功讓他建立起一個直觀印象。

“哥德堡號就是典型的EasIndiaman級別船只——咱們這次可是碰上了一條真家伙。”

王若彬的語氣中居然還隱隱約約帶著一絲興奮,這兔崽子大概根本沒想過要如何對付它,或者根本就不在乎——反正有人去操這份心。

放下電話,龐雨的臉色很有點氣急敗壞——本來對于這些荷蘭人他是不怎么擔心的。荷屬東印度公司成立于1602年,雖然發展的很快,不過眼下在南海還稱不上什么大勢力。原以為一艘武裝商船上充其量不過兩百多號人,三艘船頂天不過七百,這邊主力部隊調回去完全能對付。

就是真要打海戰也不怕,這年頭海戰還是得看噸位——瓊海號三千噸的鐵家伙,Flue木頭帆船才幾百噸,雙方干起來就好像大解放面對小QQ,用撞的都能把對方撞沉。

可現在其中突然增添了一艘千噸級排水量的大家伙,那形勢馬上不一樣了。如果這真是一條可比擬大蓋倫的戰艦,那上面裝載火炮將會超過一百門,士兵數量也可能上千。瓊海號技術再先進,畢竟是無武裝的客貨船,要它對付這個年代最先進的戰艦,未免太勉強了。

“日……荷蘭人啥時候有這么強的勢力了?”

龐雨很是郁悶,他還記得歷史上三年后,荷蘭與明打的最激烈的那場料羅灣大海戰——到1633年時東印度公司在亞洲總共不過才艘大帆船,基本上都是Flue級別,從沒聽說過他們居然會擁有什么EastInaman之類。

“我也奇怪,我從不記得荷屬東印度公司在亞洲有這么大的船。”

凌寧也用另一臺對講機旁聽了王若彬的報告,他剛才就提出疑問,但王若彬一口咬定肯定不會認錯——因為他親手做過這種型號的船模。

既然王宅男都這么確定了,這邊也不好再懷疑他所提供情報的準確性。現在也不可能跑去荷蘭船上提抗議,說按照歷史你們不該出現在這兒……既然來了,就要想法子好好“招待”。

“他們的目地究竟是什么?能確定一定是沖咱們來的?”

文德嗣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對此凌寧只是嗤笑一聲:

“放心吧,肯定不會是來打醬油的。”

龐雨也苦笑,拍了拍文德嗣的肩膀:

“當初我就感到納悶:那些荷蘭人為什么突然這么熱心,居然肯主動借給明軍火器來剿殺我們,現在可算真相大白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句成語雖然出自中國,可人家老外用起來也不差啊。”

“放棄一切幻想,立足軍事斗爭。”

唐健一句話,為所有計劃定下了調子。無論形勢如何變化,這些穿越者們都要牢牢把主動權掌握在手中。

自己的命運,只能由自己把握。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1
六五 還沒開打,戰利品已經到手了
海戰,與陸地戰斗,顯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類型。

在陸地上可以玩詐術,設埋伏,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這取決于戰術。而在海面上,戰斗的勝負似乎只取決于兩個問題——你的船只性能和耐久性如何,以及你有多少門炮管足夠粗壯的火炮。

EastInaman是當今時代噸位最大,設計最先進的大海船——幸好,它畢竟只是在十七世紀最先進。而且,從后世年仿制的那艘哥德堡號上,龐雨等人可以比較精確的推算出這類EastInaman號帆船數據。

其中最為至關重要的一項數據是速度——哥德堡號的平均速度是五六節(9至11千米/小時),最高速度可以達到八節,但那是開動了兩臺一千一百馬力沃爾沃發動機的效果,相信本時代的正版EastInaman船肯定沒這本事。

相比之下瓊海號的標準經濟航速是十五節,眼下事情緊急,黃曉東不再顧忌節約油料,發動機功率全開直接跑出了二十節的高速度,還沒到后半夜就已經返回到紅牌港,與武裝部隊主力會合——而這時候那三艘荷蘭船還在海上漂著呢,等它們追到這里,至少要到明天上午了。

另一項重要數據則是火炮數量,這個無法通過哥德堡號取得參照,那上面只安裝了門禮炮。好在這個穿越團體中有兩樣現代產品絕對多得過剩——手機和數碼相機。

“你們拍照了么?”

上船之后龐雨第一句話就是問王若彬要照片。王若彬本來沒有照相機,他當初是作為在押犯上船的,全部家當除了內衣褲就是一副鋼手鐲,不過后來在分配那些失蹤旅客“遺產”的時候他額外得到一臺照相機,算前段時間辛勤工作的獎勵。

作為一個模型愛好者,王若彬當然拍了一大堆照片下來,只是因為他的傻瓜照相檔次不高。拍不了太遠的景物。船上晃動又厲害,照片顯得相當模糊,大部分只能隱約分辨出一個輪廓。

確實都是些西洋船。船頭低矮而尾樓高大。巨大的船首帆和橫帆,再加上兩側船舷上好幾排的炮窗,清楚表明這些船只絕非善類。

“每艘船上有多少炮,能通過照片數出來么?”

唐健最關心這個。如果光是在數碼相機地小屏幕里面數炮窗,這將是一項非常艱難地工作。好在穿越者手里有萬能的金手指大殺器——手提電腦。把圖像輸入電腦,用Phtoshp等軟件處理一下,原本模糊不清的照片馬上清晰了不少,再放大,一切就盡在掌握了。“嘿嘿。現在我能體會美國人擁有間諜衛星和全球鷹之后地感覺了——高科技啊。”

獨立完成了以上工作地凌寧恬不知恥自吹自擂道,不過在被龐雨揭穿這些操作都是從老婆卓瑗那里學來之后,凌寧馬上閉嘴了。

一行人在船上的小餐廳里召開這次緊急會議,負責機器的肖郎同學甚至去把那臺投影儀給搬了來,把電腦圖像直接投射到大銀幕上,這樣所有人都能很從容的參與討論。

“數數清楚。一定要弄清楚荷蘭人的武裝程度,越仔細越好!”

唐健立即忙著督促大伙兒數炮眼,并很快在這方面和某個自認專家的宅男發生了沖突:

“我說了很多次了——EasIndiaman是大型武裝商船,不是專業戰艦!史上最強的EastIndiaman也只有56門炮,還是1世紀末英國海軍購買以后自己武裝的。所以,你數出來的這些洞口很多只可能是側舷窗,而不會是炮窗!”

王若彬地宅男之魂熊熊燃燒。讓他居然敢跟先前押送自己的武警隊長當面爭吵。不過當他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馬上就萎掉了。

“……不爭了。你說啥就是啥,料敵從寬吧。”——

最后大家統一意見:預估Eastnaman上面的大炮在門左右,Flue船每艘火炮算它,總共加起來有門大炮。不過考慮到這些船炮不可能同時朝一個方向射擊,去掉一半,按門火炮計算。

:,這似乎是一個挺讓人絕望的數字,但考慮到雙方座船和武器在技術上存在有至少兩百年的時代差,對于剛剛用一百多人干翻四千明軍的穿越眾們來說,這點數量差距就算不上什么了。

凌寧對大航海時代確實比較熟悉,也體現在對火炮性能地估計上:

“我記得在這個時代,除了船首長炮外,大部分海戰火炮的射程通常是碼,也就是米左右,實戰中甚至有接近到米開火的例子。”

“那我們的迫擊炮搬到船上能打多遠?”

大家都回頭看炮長——馬千山和林深河的兩個炮組剛剛才被拉上船,打這場海戰,他們肯定是絕對主角。

“沒變化呀,還是一千米左右。在船上開炮視界受影響比較大,后坐力和炮架固定也有點麻煩,不過我想用沙包壘出個專用炮位的話,這些問題應該能解決的。”

老馬總是那么無所謂地樣子,一切困難到他手里都能輕松解決,這是一種非常可貴地品質,在關鍵時刻能讓大家感到放心。

于是明天海戰的基本戰術就這樣確定下來——盡量避開對手船首長炮,繞到他們側弦位置,在六七百米以外用迫擊炮轟擊目標,這些動作在風帆戰艦時代無比復雜,但對于一艘柴油驅動地螺旋槳艦船來說,小菜一碟。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瓊海號上剩余燃油已經不多,經過這幾次大折騰,現在還剩大約三分之一左右,打這一戰大概沒問題,但如果再沒有油料補給,以后就只能趴窩了。

“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吧。”

面對黃曉東的擔心,唐健等人只能如此回應。

天亮以前,大家還抓緊時間在船上艙室里小瞇了一會兒,瓊海號上的每一位乘客在這里仍然保留了他們的鋪位。這艘船對他們的意義非同尋常,可以說是聯系他們與現代生活的唯一紐帶,所以平日里,只要自己愿意,乘客們隨時都可以睡回到船上來——盡管隨著陸地上條件逐步改善,瓊海號船上所有水電機器又都關閉,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么做了。

不過今天,船上的發電機再次被開啟,自來水系統也重新工作。一切宛如現代,已經沒人去在乎什么燃料問題或是機器壽命,如果這一戰打不贏這艘船也就保不住,再考慮那些毫無意義。

在盥洗室刷牙的時候龐雨碰到了解席,這家伙昨天跟著北緯等人去追擊潰逃明軍,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也返回船上來了。這無所謂,問題是他居然跟那位茱莉小姐公開住進了同一間艙室,連出來盥洗都是成雙成對!

趁那港妞不注意的時候,龐雨悄悄捅了老解一拳:

“你這個小子倒是很會抓機會,這還沒開打呢就弄到戰利品了啊。”

雖然盥洗臺前大玻璃鏡子已被拆走,但龐雨依然仿佛能看到自己臉上充滿了嫉妒表情,解席則得意洋洋嘿嘿淫笑不止,笑得活像一佗牛糞。

“怎么樣,我早就勸過你啦,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

其他幾位兄弟也過來哄鬧一番,不過到最后大家還是很衷心的祝福他們,畢竟這是船上成功的第一對,如果不是在這非常時期,肯定要好好慶祝一番呢。

然而歡樂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船長兼觀測員黃曉東通過廣播告知所有船員:那三艘不速之客已經出現在雷達屏幕上,荷蘭人果然還是追過來了。

按照事先的安排,各處人員紛紛奔赴各自崗位。龐雨等人則集中到駕駛艙,現在海面上還看不見目標,只能通過雷達觀測。

瓊海號是停留在紅牌港內的,那些荷蘭人肯定偵查過這里的水文情況,沒有任何猶豫,三條西洋船徑直朝紅牌港方向開了過來。

駕駛艙里,不止一個人嘆了口氣,雖然理智上都知道不可能,但先前還是有不少人隱隱抱了一線希望——希望這些荷蘭人只是路過,打醬油也好,躲貓貓也罷,反正不要跟他們有關系就行。正是因為抱有這種想法,他們才沒有主動把船開出港口去迎戰,而是窩在家里。

好在龐雨,凌寧等幾個人從一開始就沒什么僥幸心思,所以壓根兒也不失望:

“行啦,和平幻想破滅,咱們出去干他們吧。弟兄們,出發!” 迷失在一六二九 六五 還沒開打,戰利品已經到手了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1
六六 開戰的理由?看你不順眼
迎著清晨習習海風,看著遠處天際線上漸漸出現一點白帆。雪白的船帆宛如精靈般漂浮在碧藍海面上,這實在是夢幻般的景象。

只可惜瓊海號上那些現實主義者們絲毫沒有欣賞美景的念頭,他們滿腦子想著的,就是如何把這些漂亮的小白帆統統弄到水底去……

這些荷蘭人還是挺狡猾的,他們并沒有全部進入港口,而是有兩艘船在紅牌港入口海域就放緩速度,堵住了出港航道,只有一艘Flue船朝港口內部開來,還小心翼翼的,活像一個偷雞賊。

大概是真想偷襲吧,他們可不知道己方的所有動向都清清楚楚顯示在雷達屏幕上,溜進港的帆船還專門繞了半個***,企圖借助后面山脈背景掩飾自己。殊不知在雷達和望遠鏡的雙重觀測下,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完全無所遁形。

瓊海號緩緩離開了碼頭,卻也并沒有加速,只是以三到四節的最慢航速迎上去。速度放慢一點有利于船上那兩位炮手瞄準——在瓊海號中部的載貨甲板上,用裝滿泥土的沙袋墊出了兩座臨時炮位,迫擊炮就架在沙包上,馬千山與林深河則跑來跑去忙著校準射擊諸元。

雙方漸漸接近了,這邊卻突然發現那艘荷蘭船上的動靜有點奇怪——許多大鼻子老外集中到甲板上,朝著這邊不停擺手,有些還摘了帽子朝這邊揮動,通過望遠鏡他們甚至可以清晰看到,有些人臉上居然還掛著笑容。

“這幫鳥人想干什么?”

不少人感到迷惑不解,龐雨也舉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兒,之后嘿嘿一笑:

“可能是覺得我們的智商比較低吧。”

“什么?”

大伙兒自然都感覺不可思議,然而在聽了龐雨一番分析后卻都個個冷笑不止——

這些荷蘭人想要什么?毫無疑問,當然是這艘大鐵船。對于這些“海上馬車夫”來說,世界上恐怕沒什么比一艘能漂浮在水面上。并且不需要風帆就能快速自由航行的大鐵殼船更有吸引力的目標了。

通過漢奸劉香那邊提供的消息。他們應該已經知道這邊的人數不多。而昨天那場突然遭遇,雖然當時已經是黃昏,能見度不好。但中古帆船上的桅桿望樓遠比現代船只要高。也就是說——既然瓊海號能看到對方,對方也一定更早看到他們了。

這年代沒什么好的觀瞄設備,不過能在遠洋海船上做望員,其視力應該是相當可觀地,更何況瓊海號還是非常醒目地白色涂裝。

想要搶船是毫無疑問的,但他們既然已經看到了瓊海號的速度和噸位,那么站在對方地角度上,這幫紅毛人肯定就面臨了一個問題:就算再怎么豬腦子,他們也應該知道。不可能單單靠本身地速度貼上來打跳幫戰。

荷蘭人在歷史上還是有過牛逼時候的——年第二次英荷戰爭時期,他們的艦隊曾經沖入泰晤士河,炮轟倫敦并且將其封鎖了整整三天。不過在大多數時候里,限于國力,荷蘭人展現出的更多還是投機主義。

他們在東亞一帶的表現也是如此:能搶則搶,不能搶就老老實實做生意。在東印度公司的船上。船長并不能決定一切,公司派駐在每一條船上的商務員才是說了算的人。

歷史上,荷蘭與明王朝的沖突持續了很長時間,仗著船堅炮利他們開頭占了不少便宜,不過每次當明王朝調來大軍準備收拾他們地時候,這幫商人就立即認慫了。和年兩次被趕出澎湖;被鄭芝龍艦隊幾次打敗,卻又偷偷從日本人手里購買鄭家艦隊的通行旗……直到年。被鄭成功從臺灣趕走。

總之。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這些紅毛人,那么就是一個詞最合適:

“欺軟怕硬”。

考慮到荷蘭人在歷史上一貫的行為模式。那么現在,在偷偷摸摸溜進港口,卻發現瓊海號已經啟動后,他們還擺出一副“親善”嘴臉的動機就很明確了。

“沒錯,兄弟們,我認為那些兔崽子很有可能使用詐術:想辦法接近咱們的船,然后上來玩跳幫,殺人搶船!”

龐雨最后說出了他的判斷,周圍眾人也都同意。在東南亞這一帶,歐洲人在心理上肯定帶著很強烈地優越感,這一點穿越眾們當然都能理解——因為他們也是這么看待對方的。

“不理他們好了,靠近了就用炮打。”

唐健滿不在乎,這年頭通訊不發達,強盜們在海上或某個小港口作了壞事,一時還傳不到其他地方去,所以才能欺騙得手。可現在這幫人面對的可是一群后世來客,不要說這些荷蘭人以前干過的壞事他們都清楚,就算還沒干的,這邊也照樣知道!

不予理睬,以不變應萬變,這當然是最穩妥的應對策略。不過,在龐雨等人眼中,這幫猴子一樣的紅毛人居然敢拿他們當傻逼,不回敬一個狠地實在是太對不起這三百年時代差距了。

“哎,鄭師傅,您這段日子也撞過不少了……您估摸下,在咱們自己這艘船主體不受損害地前提下,能一次搞沉對方么?”

龐雨拍著掌舵手老鄭的肩膀,指著對面Flue向行家質詢。機修工老鄭這些日子開多了碰碰船,膽氣正壯,隨便瞄上一眼便點頭:“……沒問題!”

既然老鄭打了保票,這邊大伙兒也都下定決心——撞它個丫挺地。后面還有兩艘大船呢,搞這艘單獨的當然越快越好。迫擊炮火力再猛,也肯定比不上瓊海號船頭那亮閃閃的鋼板撞角。

“咱們的發動機能在短時間內大加速么……沒問題?那就好,放慢速度讓他們靠過來,距離差不多了就加速轉向,撞他們的側舷!”

龐雨殺氣騰騰的出著餿主意,老鄭則嘿嘿冷笑不已:

“放心,看我的。這不就是用大解放去撞小面包么,還是木殼的,比日本車還好對付……”

至于凌寧解席文德嗣等人,則四處跑著通知大家做好撞擊準備。瓊海號上先前已經做過一次戰斗改裝,除了加固船頭增添鋼板撞角外,大部分玻璃窗都被拆卸掉了,非固定的家具能搬也都搬走,金屬把手和突出物上都包裹厚布料,所以先前撞沉明船多艘,自己卻基本沒什么損傷。

這次要對付的西洋帆船噸位更大,在船體結構上倒是沒什么可擔心的,鐵船撞木船,船頭撞側舷,撞爛它是毫無疑問的。只不過對方船體較高,在碰撞時很可能趁機跳幫過來打肉搏戰——這本來就是他們的目地,不可不防。

根據光榮公司的資料,Flue船上大概是八十到一百名船員,如果處置不好被對方跳過來四五十個可就麻煩——因為擔心這幫紅毛派人上岸搞破壞,穿越眾的武裝人員并沒有全部上船,船上只有大約五十人。打肯定能打贏,但造成的破壞就誰也說不準。

因此唐健立即著手,在船頭部位安排阻擊陣地,目標也很簡單,只要在碰撞的那段時間別讓對方沖過來就行。因為考慮到對方可能大量裝備了火繩槍,阻擊者們都被盡量安排在掩體后面,并且戴上金屬頭盔。

那艘Flue船漸漸靠近了,船上那些紅毛番的“表演”這邊也看的愈發清楚。因為早就猜到了他們的詭計,給人感覺那就是一群小丑。

瓊海號船體緩緩轉了半個圓弧,有意無意把船頭朝向對方側舷,這時候那些荷蘭人也能夠近距離觀察這艘神奇的大鐵船了,他們臉上一無例外的顯出了無比驚訝之色。很多人還跪倒在地,似乎是在祈禱。

“差不多了吧?”

龐雨悄悄催促,老鄭搖搖頭:

“不著急,再近一點,我們船的加速性能很好。”

這時候那位“上帝的羔羊”陳濤卻忽然想起什么,用力拉了拉龐雨的袖子:

“龐工,我們這樣突然襲擊恐怕不大好吧?”

“啊?”

龐雨詫異回頭,卻見陳濤臉色激動:

“到現在為止,那些荷蘭人終究還沒什么敵對舉動。萬一他們真是抱著好意來的……我們先動手,不就沒道理了嗎?”

龐雨傻了半天,最終苦笑一聲:

“暈,我先前分析那么半天都白說了……好吧,別的不談,兄弟,一句話——憑什么咱們不能先動手?”

“那總要有個理由吧?”

“理由?一句話——老子看他們不順眼!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21
六七 接舷戰,誰說女子不如男!
把陳濤打發出了駕駛艙,船艙里其他人很快就把這家伙的唧唧歪歪拋到了腦后。都到這年代了還想著不能先動手,陳濤小時候在幼兒園里一定屬于那種乖乖寶寶。

只可惜眼下瓊海號卻是掌握在一群恐怖分子手中。龐雨唐健等人就不談了,就連機修員老鄭,保養了大半輩子輪船機械,掌舵次數也不在少數。老頭子技術精湛,經常自夸說他前半輩子從未發生過碰擦事故。然而自打到了明朝以后卻很快被周圍大環境所同化,老家伙現在養成了新習慣——把輪船當坦克開,看見木船就想撞……

“加速了,全體注意!準備碰撞!”

伴隨著廣播里傳來老鄭的提醒聲音,瓊海號調轉船頭,筆直朝向那艘荷蘭船的側面,大片白色浪花從船身后方噴涌而出,發動機馬力全開,開始加速。

已經不用望遠鏡,光用肉眼就能看見對面船上那些紅毛人臉上開始顯出驚駭之色,他們終于感到不對勁了。剛才為了表示“善意”,這幫家伙并未開啟他們船舷側邊的炮窗,直到這時候才手忙腳亂的打開,把黑洞洞的火炮口露出來……卻已經遲了。

瓊海號的發動機發出巨大轟鳴聲,整個船體都在微微顫抖,船身兩側的水花象豆腐一樣被齊齊切開,船頭甚至有些翹出水面。一條三千噸的大貨輪竟然能在這么短時間內達到如此高速,老鄭可是把機器性能給發揮到極致了。

“轟隆!……喀擦喀嚓……”

在一陣感覺并不怎么激烈的震動以后,瓊海號那雙層鋼板船頭深深嵌入了Flue船殼,幾乎達到一半還多,大概連龍骨都撞斷了,荷蘭船前后兩半船身明顯折出了一個角度,同時不停發出巨大的木頭折裂聲。

Flue船上的荷蘭人自然是橫七豎八翻倒一大片。不過這些人畢竟是航海老手,反應都挺快。很快就有人爬起來往瓊海號的甲板上跳。瓊海號的前甲板和這艘Flue正好差不多高,這給荷蘭人跳幫提供了便利,大鼻子們一邊怒吼著一邊殺氣騰騰翻過船舷往這邊爬。還有一些人則吊著繩子像玩雜技一樣直接蕩過來。

“嘭嘭嘭……”

船頭上的狙擊手們開火了。當先十幾個人都被打下海去,荷蘭人也立刻舉起他們簡陋的火繩槍予以還擊,子彈打在船身鋼板上火星四濺,雙方隔著船頭開始對射。這邊地武器射速高,但對方人數多,越來越多地荷蘭人從先前撞船的眩暈中清醒過來開始加入跳幫行列,這些老水手都很清楚——他們的船沒希望了。除非能搶下對方地船只,否則鐵定下海喂鯊魚。如果是普通風帆戰艦,相撞后這種互相卡住地局面大概會維持很久。但瓊海號卻是用螺旋槳驅動的,不但能向前開,也能朝后退……

“倒車倒車,快倒車啊!”

文德嗣連滾帶爬的沖進了駕駛艙,剛才在船頭對射中,一顆葡萄彈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腦袋上。幸好被鋼板頭盔給彈開,卻也震得他暈頭轉向。

要不是防護裝備足夠好,這一槍就能讓他腦袋開花,于是這個生平第一次深切感受到死亡恐懼的公司小職員喪失了繼續作戰的勇氣,臨陣脫逃了。

不過也沒人嘲笑他,老鄭斜了他一眼,倒車鐘早打上了。但是要剛剛還高速旋轉的螺旋槳逆向發揮作用。肯定需要一些時間。在這段時間里,只能依靠大家的勇敢來頂住。

荷蘭人愈發瘋狂了。受損嚴重的Flue船正在漸漸下沉,船艙里所有水手都爬上甲板瘋狂跳幫,槍聲如爆豆般響成一片,船頭部分完全被煙霧籠罩。

雙方都看不清目標,只能閉著眼睛朝煙霧中瞎打,偶爾有一個荷蘭人能沖出煙幕跳上瓊海號的甲板,立刻就會被七八支現代槍械同時瞄準打成篩子——想從光滑地鋼板船殼外側爬上來畢竟不是那么容易,這邊占有地利優勢。

拖延片刻之后,兩船交接部位再次發出嘎吱嘎吱的巨大響聲,瓊海號的船身開始緩緩朝后退了。荷蘭人那邊發出一陣絕望嚎叫,很多人再不害怕橫飛子彈,不顧一切地站起身來朝瓊海號猛撲過來,這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打!把他們打回去!”

唐健大吼著直起身子舉槍掃射,雷明頓在混戰中的巨大優勢完全顯示出來,一槍下去對方鐵定有一人撲倒,有時甚至一槍打翻兩三個。

不過唐健的勇猛也使他成為對方主要目標,至少有四五支火繩槍同時在朝他開火。突擊隊員們在船上沒有穿戴笨重地全身鎧甲,但頭盔和護胸鋼板還是配備的,一陣叮叮當當之聲響起,唐健身上連中數彈,但只有左手臂和大腿外側兩處冒出血花。

身體略微晃動一下,唐健依然毫不動搖的向前走去,手中霰彈槍連續開火。在他的帶動下,更多突擊隊員也都直起身子展開逆向沖鋒,兇猛的現代火力絕非區區幾只老式火繩槍所能抵擋,荷蘭人最后的決死沖鋒終于被壓制下去。

一米,兩米……等兩船間的超過三米以后,就算那些外國水手再怎么想拚命也跳不過來了,這時候僥幸爬上了瓊海號船頭而且還沒被打倒地荷蘭人只有五六個,面對周圍超過二十支正在瞄準他們地黑洞洞槍口,這些人顯得絕望而不知所措。手中雖然還抓著砍刀或是火繩槍,卻已經沒人敢作出反抗動作了。

“放下武器!雙手抱頭!”

這邊有人沖他們大喊,但顯然這些荷蘭人聽不懂中文,于是大家又讓老杰克用英文喊,但杰克叫了幾嗓子之后也沒啥效果——這年頭英文還不是國際通用語言。

不過這些荷蘭人發現老外杰克之后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們也開始沖著杰克大叫,可是杰克完全不懂荷蘭語,雙方依然是大眼瞪小眼。

正在頭痛的時候穿越眾里忽然響起一個女人地聲音:hnerdnKopf!”(德語:舉起手來!手放在腦后!)

竟然是那個港妞茱莉,見大家看向她的眼中都充滿不可思議,這位香港環球博恩集團的前歐洲大區高級銷售主管傲然一笑:

“荷蘭語和低地德語差不多,而我會說英,法,德,意四國外語。”

……人才啊!大伙兒這才發現他們先前犯了多大的錯誤,居然讓這樣一個高級語言人才窩在廚房里切了半年蘿卜頭,實在是太浪費了。

“快快,讓他們放下武器!”

龐雨大叫,但茱莉只是斜了一眼——自從上次龐雨把王嬌嬌等三人說哭以后,他在女生團隊里的聲望下降到了冷淡,距離仇恨大概也不遠了,反正打那以后可憐的建筑師只能自己洗衣服補襪子。

還是解席上來甜言蜜語的叫了一通老婆,才讓港妞重新開

其他人也估摸著學了音調,亂七八糟跟著大喊。他們的發音當然很不準確,不過手中正瞄準對方的黑洞洞槍管足以彌補任何理解上的差距——那些荷蘭人幾乎是立刻丟掉了手中武器,哆哆嗦嗦舉起了雙手。Feur……”(不要開槍)

抓到的俘虜都被看押起來,唐健他們當初押送王若彬時帶了幾副鋼手銬,這時候正好兩人一組的銬在一起。手銬不夠也沒關系,武警隊可是專門練過綁縛犯人的技巧,背后一個五花綁,就算積年悍匪也無法自己掙脫。

把這些俘虜關入一間空貨艙,這時候大家才有閑暇關注那艘倒霉的Flue船。

根據現代國際海事公約,兩船發生碰撞后沖撞方是不允許隨意脫離的,因為這會導致海水大量進入破損部位,加速受損船只的沉沒——然而這卻正是穿越眾們所希望看到的,事實也滿足了他們的希望。

就這么七八分鐘功夫,荷蘭船已經折斷成兩半,而且大部分都沒入了水面以下。海面上亂七八糟漂浮著許多空桶碎木板之類,落水的荷蘭船員們就攀附在這些漂浮物上大聲呼救。

黃曉東嘆了口氣,抓起船舷邊的救生圈要往下扔,卻被凌寧攔住。

“你干啥呢,咋也跟那個天主教徒一樣了?”

老鄭師傅卻走過來為小黃辯護:

“看見落水者必須要援救,無論他們是什么人,這是咱們海員行當的規矩。”

凌寧愣住,不過龐雨卻接過話去:

“先別扔吧,畢竟還在戰斗中呢,搞不好我們自己都用得上……”——

遠處,另兩艘荷蘭船正殺氣騰騰的開過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