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紈褲生活 第三十一章 經史之辯
“同學們,第一場比賽現在開始。現在有請秦訓導講話。”許老頭今天是司儀,不過實在不及格,簡單說了一句就請秦訓導上場。
秦訓導立即出場,講起四經五書來,他這番話是早就擬好的,說起來是引經據典,抑揚頓挫,句句如璣,字字如珠,說到妙處直听得酸李子領隊的甲班心花怒放,贊不絕口,胸膛也挺起來不少。只有林景清等少數幾個眼楮發直裝作認真在听,但暗地里卻是呵欠連天,興趣欠奉。這個秦訓導,不禁讓林景清想起以前學校的所謂訓導主任,書記之類的,一講話都是宏篇大志,總是在講完結束語之後,還要補充幾點,補充的比正講的時間還長,听著這樣的開場演講,世界上怎麼還會有失眠這種事呢?
好不容易待秦訓導結束了,許老頭上來宣布今天的主裁規則是由四名老師輪流擔任,實行抽簽和淘汰制,兩兩對陣,勝者決出一二名,負者爭奪三四名,主裁遇到所帶之班的,回避。
抽簽的時候,林景清過去瞄了一下,看到結果時不禁心里暗喜,甲班對丁班,乙班對丙班,有得打,他剛剛還擔心會對上甲班,現在形勢大好啊。
第一場,甲班對丁班,比賽結果雖然是毫無懸念,但林景清還是和李宗明幾人一起去觀戰。
酸李子要說那經學是沒得說的,甫一開始便是一篇華麗的八股文扔向對手,狀似滔滔不絕,不過在一旁豎起耳朵想找點靈感的林景清卻是听得倦意油生,疲乏不堪。
他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這酸李子滿口之乎者也,談的皆是道德文章,偶有點見地的,也是空談大于實干,對現如今的大勢根本就不了解,生搬硬套,毫無意義,人生一輩子要真的就跟這些之乎者也打交道,也未免太讓人喪氣了。還好自己是個穿越者,別的沒有,多個幾百年的見識與眼光還是在的,也許,有一天自己或者能影響這個國家,這些人的走向呢。
林景清想著,忽然失笑︰自己想那麼多做什麼?老老實實做自己的地主少爺不就對了?
酸李子得意洋洋地下場了,第二場便是乙班對丙班。
乙班出賽的人林景清只認得一個,是那個經常跟在梁天成身邊的猥瑣男。林景清真沒想到他竟然也能出場。再看看後面的梁天成,他正站在一旁面孔朝天的樂著,想來梁天成雖然是個紈褲子弟,但這麼重要的時刻應該不會派個草包上場的,估計還真有點真才實學才行。
“方才第一組所辯之題乃四經五書,聖人之道。這經講完了,如此我們便邀丙班同窗一起來講講經史孰輕孰重。”開場白的是對方的猥瑣男,他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來對于今天的比賽是自信滿滿呢。
“自當奉陪!”周言不冷不熱地還了一句。
“如此甚好。夫儒生之業,五經也。南面為師,旦夕講授章句,滑習義理,究備于五經,可也。漢初法制未備,每有大事,朝臣得援經義,以折衷是非。我太祖亦言,五經乃治國用,惟此,經史二字,經為先也。”猥瑣男搖頭晃腦說了半天,林景清大致明白他是在說經學比史學要重要。
“非也!此言差異,五經之後,秦漢之事,不能知者,短也。夫知古不知今,謂之陸沉,然則儒生,所謂陸沉者也。五經之前,至于天地始開,帝王初立者,主名為誰,儒生又不知也。夫知今不知古,謂之盲瞽。五經比于上古,猶為今也。徒能說經,不曉上古,然則儒生,所謂盲瞽者也。”繆天清出言駁道,他在責難對方只懂五經而不了解古今歷史,這當然是對史學的強調。
“觀夫二漢求賢,率先經術;近世取人,亦重經書。豎子之言,辭藻壯麗,然則難得天時,難明經典。”對方一個學生出來再駁。意思就是你們說了這麼多,我們皇上錄取人才還不是重經學?講那麼多有用啊。
這下有點刺痛丙班的幾個人了,于是陳奇出場侃侃而談道︰“奇聞初,權謂蒙及蔣欽曰:卿今當掌事,宜學問以自開益。蒙曰:在軍中常苦多務,恐不容復讀書。權曰:孤豈欲卿治經為博士邪?但當令涉獵見往事耳。卿言多務孰若孤,孤少時歷《詩》、《書》、《禮記》、《左傳》、《國語》,惟不讀《易》。至統事以來,省三史、諸家兵書,自以為大有所益。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學必得之,寧當不為乎?宜急讀《孫子》、《六韜》、《左傳》、《國語》及三史。何也?勢使之,亦國需之。如儒者不見漢書,謂漢劣不若,使漢有弘文之人經傳漢事,則《尚書》、《春秋》也。經亦史,史亦經。無謂輕重,視勢而定,視國之需,乃施之。”
阿奇這一段把林景清給忽悠透了。不過他听得倒算神清氣爽,看到對方的氣勢就知道,丙班已經壓過了他們。
林景清在旁看到他們又辯論了一陣,期間戰況之激烈,看周圍書生的神情便可知道了。這一局的裁判是秦訓導和劉訓導。
辯論結束之後,劉訓導與秦訓導商量了一會出來總結發言。他清咳一聲,道︰“昔聞晉劉殷,弱冠即博通經史,後有子七人,五子各授一經,一子授《太史公》,一子授《漢書》,門之內,七業俱興。讀經宜冬,其神專也;讀史宜夏,其時久也;讀諸子宜秋,其致別也;讀諸集宜春,其機暢也。經傳宜獨坐讀;史鑒宜與友共讀。經史不可或缺。今我府學學子辯此題,已明是非,然則優勝之者,乃……”
秦教導說到這里停了一下,讓大家把心眼吊到嗓子後才微笑說道︰“丙班!”
林景清“OYEAH”地怪叫了一聲,丙班的人也歡騰了起來,互相擊掌慶賀。再看乙班,已經一個個灰溜溜地回去了。
林景清用眼楮的余光去找梁天成,卻發現他早已不見人影了,估計是听到輸了找人發脾氣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