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寧位於黑龍江省的最南端,牡丹江市的東南部,處在東北亞區域的重要位置,是一個山清水秀,氣候溫和,物產豐富的魚米之鄉,綏芬河蜿蜒曲折,一瀉千里。沿著301國道經牡丹江,過下城子,馬橋河就進入了素有“塞北小江南”的東寧境內。
踏入這塊歷史上就是對俄、日、朝貿易的重要口岸和貨物集散地,承載了國人難以忘懷的恥辱歷史的土地,迎面映入眼簾的是高山巍峨連綿,林木蔽日連天,溪水清澈潺潺,無限肥沃的土地,無盡仇恨的感傷。
勳山高大險峻,林木茂密,坐地守勢,具有天然的隱蔽屏障,在通往半山腰要塞唯一入口的上山小道旁邊一片莊稼地裡,一個年輕,身材高大健美,整日裡在地裡耕種被太陽曬得紅黑的俊朗面頰上略顯妖邪的印著淡淡圈痕的農民,此時正不為人所注意的,握著鋤頭熟練的鏟地。
程風破來到這裡已經十天了,在最初的幾天中他在周艾國的陪同下探尋了幾處被發掘出來的要塞遺址,“我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三十多年,可是對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所知竟然不如那些半個世紀後重來這塊土地的日本鬼子和他們的後裔”,見到周艾國時,周艾國講過的對程風破衝擊最大的一句話。
因為對這片土地的熟知,周艾國曾多次擔任一些前來探尋日本人的嚮導,可是在他實際的嚮導工作中,他卻感受到了深深的恥辱,因為,隨著探尋的深入,一些日本人已經完全不需要他的嚮導,他們熟知這裡每一處要塞的地勢地貌,甚至拿出曾經在侵華戰爭中製作的地圖輕易的尋找到某一些隱藏的,從前不被人所知的要塞或是入口!,到後來,反客為主,他們成了周艾國的嚮導。
在東寧縣老城子溝村東北的山坡上,有一片勞工墳,占地兩萬多平方米,內有大小墳包1000多個。程風破久久的無語佇立在墳前,周艾國在身旁解說道:“這些含恨而死的勞工只被淺淺地埋了一層黑土,距地表只有20釐米,沒有棺材,現在附近農民翻地的時候還經常能發現一些遺骸。當時挖掘的時候,其中一具遺骸的小腿骨被整整齊齊地鋸斷了。看得出來,這位勞工在生前就已失去了雙腿,但他為什麼會失去雙腿?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說勞工不堪忍受折磨逃跑後被抓回來,日本人鋸斷了他的雙腿。還有一種說法是勞工因腳嚴重凍傷而被鋸掉雙腿。不管是哪一種說法,都可以想見當年勞工淒苦的慘狀。據文史部門考證,這些勞工死時的年齡都在35歲以下,他們大多是從吉林省榆樹縣來的。那一批勞工共有4000多人,只有30多人活著回去了。埋葬著幾千中國勞工的“勞工墳”上除了雜草和灌木叢之外沒有任何標識”,說完氣憤的用手指著遠處說道:“可是,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就在距勞工墳一公里左右的新城子溝村東,有一塊近5米高的花崗岩石碑,上書“馬魂碑”三個字,據說這裡埋著侵華日軍中將昭西多稼藏的一匹病死的戰馬。4000中國勞工的死後哀榮竟不如一匹日軍病死的戰馬”。
程風破依然沉默的緊抿著嘴唇,恭敬的對著勞工墳深深的三鞠躬,黯然轉身離開。
“勳山要塞有一部分已經被發掘出來,並向遊人開放,每次日本人都會到這裡來,探尋,瞻仰甚至是感懷”,周艾國引領程風破踏上勳山要塞時對著這位身份神秘,心中暴怒,但是不顯現于行色的年輕人說道,這個年輕人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座山,一座火山,能獨自一人被那些他心目中的英雄們委以重任的人,其蘊藏的能量不言而喻,一旦這座火山爆發,破壞力如何他不敢預測。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閱讀和感受著當年侵華日軍在這片土地上的罪行,他有著強於一般人的徹骨的仇日情結,不知不覺間他煽動著程風破的仇恨。
新修的臺階一直通到山頂的洞口,站在洞口向遠處眺望,視野極為開闊。這裡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對面就是俄羅斯,俄方的哨卡清晰可見。從洞口走進去,路面相當平整,甬道寬約1.5米,高1.8米。路的一側還有排水溝。進洞不遠,他們就在山洞側面看到了兵室。向前走了約10多分鐘,在甬道的右側出現了十幾步向上的臺階,沿臺階上去,出現了一個大房間,棚頂呈拱狀,總面積在400平方米以上。專家分析這裡可能是個運兵室,足以容納上千人在這裡集會。在勳山要塞內程風破還發現有的房間內還有小佛龕,很是耐人尋味,屠殺者也許要通過拜佛來求得一點內心的寧靜。整個勳山要塞的面積在4萬平方米以上,如果要全部走下來,大約需要兩個小時,要塞內有彈藥室、發電室、指揮室、無線電室、炊事室、兵室,還有供水、暖氣、浴池等設施。在東寧,像勳山這樣的地下要塞共有9個,當地老百姓說,還有一些秘密要塞由於日軍當年撤退時有意破壞,至今仍沒有找到入口。
但這還僅僅是東寧要塞的地下部分,在東寧,地上的完備工事約有400餘個,另外還有兩條鐵路,9個飛機場,84個地下彈藥庫,目前保存完好的有14個。由於修建時是開放式挖掘,修好後又在庫頂覆蓋上約1米厚的黃土,如果不走到近前是很難發現的。除了永備性工事,還有大量臨時性工事。在麻達山和409高地,密如蛛網的戰壕雖經過半個世紀風雨的沖刷,依然清晰可辨。
“每次日本人來,有一致的目的地嗎?”,幾天走下來,恥辱的歷史讓程風破沉默再沉默,但是心情激蕩,鮮血澎湃,此時他需要殺戮來宣洩,沉默了幾天之後,程風破沉聲的問道。
周艾國怔了一下說道:“沒有,每次都滿山的探尋,好像在尋找什麼”,說完,從隨身的包裡取出一份發黃的地圖,“這是日本侵華時製作的地圖,上次我陪同一個日本人的探尋團體時從一個日本老鬼子那裡設法弄來的”。
程風破無聲的接過地圖一看,上邊各種地上、地下軍事設施的情況標得清清楚楚,隨口問道:“地圖上這些軍事設施開發出來的或是被掩埋的那些地方日本人都去過了嗎?”。
“有的去過,有的沒有去過,但是他們更多的是在那些被掩埋的軍事設施上探尋”,周艾國回答道。
程風破小心的收起地圖,這些被標記出來的軍事設施不會藏有多麼有價值的東西,他相信那些藏有更大罪惡的軍事設施的真實標記圖一定只掌握在當年侵華時幾個少數的將領手裡,但是這份地圖也一定有著極其重要的參看價值。
鋤頭如使指臂一樣靈巧的鋤草,眼睛盯著鋤頭,可是思感卻無限延伸輻射,方圓目及處一草一木的微微擺動都在思感的觸及涵蓋之下,周艾國傳來資訊,縣城內已經出現了日本和美國等幾波外國人的面孔,並且有朝鮮人找到周艾國,聘請他作為嚮導,而且觀察他們聚結的目的地,看樣子正如程風破和周艾國先前判斷的,他們的第一站就是勳山要塞。
在周艾國的聯繫下,程風破以被雇傭伺候地的短工身份在這片莊稼地裡,鋤地敬侯著各國特工的到來。
日近中午時分,幾個有別的移動身影進入了程風破思感的範圍,而隨後,又有幾股跟在那幾個人身側的微弱的感應反傳回,程風破心一驚,忙凝神集中思感慢慢的向那個方向掃視,方才清晰的感覺到幾股人距離不等相互隱秘的潛行跟蹤在先前出現的那幾個人身邊,思感繼續的跟蹤,程風破心中暗笑,終於來了,呵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誰才是真正的最後收穫者那,只有我程風破。
地裡勞作的人大部分都已經回家吃中午飯去了,也有的人在路邊的樹蔭下簡單的吃著帶來的午餐,神念外放中的程風破在太陽的照射下,臉上的灰塵被汗水沖出一道道溝壑,鋤頭翻飛中,被思感牢牢鎖定的一個老年男子,三個年輕男子和兩個年輕女子,走到了程風破的身邊,看著這附近地裡只有程風破一個人仍在頂著烈日鋤地,仿佛遊山觀賞,緩慢而行的老年男子在程風破身邊駐足停了下來,注視著程風破嫺熟的運用鋤頭鋤草,鋤頭出入往返間,主苗附近的雜草毫釐不差的被鏟掉,而與雜草緊挨的主苗卻絲毫無損。
看著程風破那風吹日曬勞作中而成的紅黑的膚色和健壯的身軀,伸手間分明是長久耕種練就的技巧,老年男子操著流利的漢語向著埋頭鋤地的程風破遙遙客氣打招呼道:“喂,老鄉,打擾一下,勳山要塞怎麼走?”,裝作被這突然的聲音驚醒打斷,程風破茫然的抬頭看向這邊,幾個人並不高大的身形讓程風破一眼就認出了是日本人,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老人雖然滿頭白髮,但是精神矍鑠,最主要的是程風破從他掛著笑意的眼睛裡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眼神,那是歷經殺戮的眼神。身後的三個年輕日本人,身體健壯,肌肉勻稱,步履輕盈,眼中不經意間精光閃爍,背著大行囊,卻仿如重若無物,舉手投足間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高手。而最後邊的兩個年輕女人,體態婀娜,面目嬌美,媚眼撩人,一顰一笑令人遐思無限,空生摧殘之欲。
幾個年輕的日本男女看到他們此行的頭領,停下身形和程風破這個滿身泥土的農民搭話,心中疑惑,高傲鄙夷的神情清晰的浮現在臉上。
洞察一切神情,過濾過裝作沒有看出,程風破停下鋤頭,用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走出幾步,低身順手拿起預放在地邊的午飯乾糧和水壺,自然而然的走上那些人站立的路上,用手指著遠處的勳山要塞說道:“你們是旅行的吧,順著路走兩裡多地就是了”,說完,渾然天成的邁步走向幾個人身後的樹蔭。
老年男人沒動,擋住了程風破的去路,右手客氣的伸向程風破說道:“謝謝您”,望著老年男人伸出的手,程風破沒見過世面的農民一樣,傻傻怯怯愣在了那裡,半晌,才意識到,緩慢,羞卻,小心的伸出右手,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快速的收回手,反復的在身上擦了幾遍,方才戰戰兢兢的伸出右手和老年男子握在了一起,握在一起後程風破清晰的感覺到。這個老年男子的手指貌似無意的滑摸過程風破食指指關節和拳面,程風破心中微笑,這個老鬼子分明是在鑒定自己的手是不是因為練習射擊而食指有扣動扳機生成的老繭,還有拳掌是不是也有長期搏殺訓練留下的痕跡,可是對於程風破這個怪物,日本老鬼子失望了,毫無所獲。
放下戒備心的老日本鬼子微笑著說道:“老鄉,你是本地人嗎,對這一片熟悉嗎?”。
因為被擋住去路略微驚愕的程風破木訥的點了點頭。老日本鬼子繼續恭謙的說道:“老鄉,是這樣,我們是外地來旅行”,手指著後邊的五個年輕人,“目的是讓這些旅居在外國的孩子們接受愛國主義教育,心懷祖國,報效祖國。可是我們對這一片不熟悉,所以需要一個嚮導,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我們的聘請,作為我們的嚮導?”。
聽到這個老日本鬼子竟然鬼使神差的邀請他作為嚮導,幾天來一直在思索如何接近這些人而煞費苦心的程風破心中暗喜不已,但臉上卻裝作偏執木訥的回頭看著自己伺候的地,說道:“我還伺候地那,沒有時間,你還是找城裡人吧,他們有專門的嚮導和導遊”,說完,徑直的要繞過這些人去樹蔭下吃午餐。
程風破一心顧莊稼的拒絕,更是打消了老日本鬼子的最後一絲擔心,進入東寧境內出於此行任務的保密,他們一直沒敢雇用嚮導,此時程風破完全農民的表現,讓這個老日本鬼子決定雇用程風破作為他們的嚮導。笑呵呵的攔住程風破說道:“老鄉,別著急嗎,我們不會讓你白白的給我們當嚮導”,說完從口袋中掏出一遝錢遞向程風破,“這是一萬塊錢,雇用老鄉你給我們做十天的嚮導”,接過錢的程風破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厚厚的一遝錢,一副沒見過大世面的驚駭,回頭看著那塊土地,手指不由自主地掰動計算著,“行,我幹”,仿佛一個小農民,仔細衡量過後,程風破乾脆的接受聘任,並手忙腳亂的把錢快速的塞進背心。
“合作愉快!”,高興于程風破的接受聘任,老日本鬼子熱絡的拍了拍程風破肩膀說道。
“愉快愉快!”,貌似被錢驚喜得結巴回答的程風破,心裡卻樂開了花,“哈哈,把我當成了小綿羊,可是大爺我卻是琅入羊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