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天龍之大醉俠 作者:佣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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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aplayer 2009-2-20 04:41:00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1 131919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2 06:14
第七十一章 燕子飛來
這一場秋雨直下了兩天兩夜方才停,第三天中午的時候,沈醉在阿碧的搖船相送下回了王家莊。這兩天來阿碧借著聽了故事後的感想將那首《梁祝》給補全了,他也從中幫了忙,其實也就是幫著聽一聽後面續的與他知道的一樣不一樣,還有就是有時想其一段來給她把調子哼上一哼,其它的也幫不了什麼。而他這兩天來除了每天花上幾個時辰在房中練內功外,就是到聽雨居中去喝酒。聽著雨喝著酒,再欣賞著窗外煙雨中的太湖風景,卻也是件不錯的享受。再無事可幹時,便拿了那管簫湊在嘴上胡吹著。他自那晚在阿碧的要求下,吹了一段後,倒也是給勾起了點兒興趣。這兩天時光,跟阿碧也親近了許多,沒有那般生疏了,已經算是關係不錯的好朋友了。

  回到王家莊後,他等到外面土地晾的稍幹後,便又拉著他的四支足球隊開始訓練。半個月後,他們的配合已是好了許多,起碼都能像樣的踢上一場了。阿碧這半個月來倒也真是聽了他的話,時常過來走動,有時跟他一起在莊內談音話樂,有時便跟著在莊外足球場上一起踢球玩樂。這半個月中還發生了一件算是重大的事情,那便是王雷等四人聯名奏請組建幫派。說是如今四家既已合到一塊兒了,有個正式的名稱比較好,對外好稱呼,對內也好管理。所以他便聽了四人的建議正式組建幫派,取了個名字叫做風雷幫,他任為幫主。下麵則分設四堂,就以組建足球隊時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來命名,王雷這邊仍為青龍、於小虎的仍為白虎、盧成德的仍是朱雀,馬家輝的也仍是玄武,四人各任四堂的堂主,堂以下的一切事宜以及人事任命則各交由他們四人具體來辦,只需辦完後向他彙報通過一聲就行。

  立秋雖已是半個多月了,但天氣仍是十分的炎熱,而且這蘇州又是南方,更是熱的時候居多。除了立秋的那一場秋雨,讓天氣涼爽了幾天後,過後的日子仍是跟盛夏的時候沒什麼分別。沈醉一球場踢下來,便已是滿頭大汗。以他如今的內功底子雖已不俱嚴寒酷暑,但也耐不住他這樣的折騰而不流汗。一場球踢完,他便連忙跑到了邊上休息處。那裡一個碧綠的身影正俏然而立,看他過來連忙從桌上端了碗涼茶遞上,然後又拿著汗巾為他擦汗。

  “阿碧,我自己來吧!”給他遞茶擦汗的正是阿碧,阿碧比他長得低了一個頭去,他見她為了給自己擦汗還得拈著腳尖來擦,不由有些好笑地笑了笑,從她手中接過了汗巾,並將已一口氣飲完的茶碗交到了她手裡。

  他們兩人在這裡的一舉一動,自是被旁邊的一干小弟們看在眼裡。見得老大一場球踢完,便有人又是端茶又是擦汗的,不由豔羨不已。但羡慕歸羡慕,他們卻還是只能自己動手。阿碧這半個月來被他們看的多了,也是見怪不怪,不那麼害羞了。而且跟他們一起踢了幾回球後,也都熟了很多。只是看著他們兩人舉動的,除了旁邊的一干小弟外,卻是還有一個人。那是距他們十多丈處的一個穿著淡粉色衣衫的美貌女子,約有雙十年華,生得是明眸皓齒,明豔動人,站在那裡還有著一股英姿颯爽的氣質,一看便是江湖兒女。

  “老大,有人找你!”一名小弟湊了過來向沈醉低聲稟道,然後斜著眼往那女子站立處指了指,轉過來時看著阿碧臉色有些怪怪的。他們雖以正式立幫,沈醉也稱了幫主,但大部分人卻還是習慣稱呼他為老大的。

  “哦!”沈醉轉頭看去,看向了那女子,卻發現竟是一熟人。正是他在開封時遇到的美麗女飛賊,金燕子燕千尋,他曾讓她去山東泰安府鐵面判官單正家中去偷信的,想不到她這麼快便已把事情辦完了。他看著燕千尋,燕千尋卻也正看著她。他向她笑,她卻向他噘著個嘴眼睛瞅向了別處。他又笑了笑,把眼光收回來向那小弟道:“你去請她過來吧!”待那小弟轉身走後,他又將已擦完了汗的汗巾遞到阿碧手裡,轉過頭來對她道:“是我的一個朋友,我過去接下她。你先到莊裡去吧,外面挺熱的!”

  “嗯!”阿碧點了點頭,看著他轉過了身去向那美麗的女子走去,心裡不知為何有些不舒服的感覺。看著他已走到了那女子身前,便轉過了身去朝莊內走去。

  沈醉走到了燕千尋身前,向她拱手抱拳笑道:“燕姑娘,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把事情辦完了,請莊內坐吧!”他說著話看了看她右臂上挎著的一個藍色小包袱,說完後便轉身指向莊門處作請勢。

  “哼!”燕千尋低哼了句,似是為他小瞧了自己的本事不屑,又似是不想理他。哼了一聲,便徑直向莊門處走去。沈醉在後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進得莊內大廳,兩人分賓主坐定後,沈醉便連忙吩咐上茶,然後便轉頭看著下座上的燕千尋。燕千尋斜了他一眼,便將臂彎處的藍色小包袱拿了下來,然後道了句“給你吧!”便一把將那小包袱向他扔了過來。

  沈醉單手接過包袱,放到旁邊桌上,然後把包袱翻正了,伸手解開,果見裡面全部都是信件,有厚厚的兩遝。他看了最上面的兩封,便見得信封上面都是寫著“單正親啟”的字樣,而兩封的筆跡卻都不同,可見不是同一個人寫的。看信封下面的具款也都是寫著名字的,但並不是玄慈的。他又往下翻著,想要找到一封玄慈寫給單正的信件。正低頭翻找間,卻忽然聽得一個熟悉的腳步聲響。抬頭一瞧,卻見是阿碧正端著個放著兩杯茶的小託盤從後堂走了出來。她先到了燕千尋的桌旁,將一杯茶輕放到她手邊的桌上,打量了她一眼,道了句“姑娘請用茶!”然後便端著剩下的一杯茶向沈醉走了過來。

  “阿碧,你怎地親自出來端茶了,交給下人來做就是了!”沈醉見竟是阿碧端茶出來,心中奇怪,趁她走到了面前,低聲問道。

  阿碧將茶杯輕放到他桌旁,道了聲“公子請!”然後又向他溫笑道:“公子這話可就問的不對了,阿碧本就是下人丫環,這端茶送水的原就是阿碧份內之事!”她說完,便轉身退了開去站到一邊,雙手抓著託盤垂在腹下,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並不看向別處,看上去便是一個聽話懂事的丫頭。

  沈醉聽著她的話心道:“你是丫環不錯,可你只是慕容家的丫環,在這裡我一向把你當朋友看的,而且這裡的人也沒一個敢把你當丫環了!”他正想著要反駁,卻見她不等自己說話便已退了開去低頭垂目地站到了一邊,他看著她輕輕皺了皺眉,又搖了搖頭,便又低頭繼續翻找桌上包袱內玄慈寫給單正的信。他們兩人一問一答,雖都是低聲說話,但下面的燕千尋卻還是聽得見的。她聽見兩人的話,便極有趣地看了看阿碧又看了看沈醉,然後一邊喝著茶一邊轉著眼珠子,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沈醉翻找了一陣兒,先把那信封上不具名的挑了出來,然後又抽出裡面的信來一一細看信尾處的署名。看了兩三封才總算是找到了一封玄慈寫與單正的信,他看到了信尾處的“少林玄慈敬上”的字樣,這才算松了一口氣,徹底的定下心來。然後便又抬起頭來,看向燕千尋拱手道:“多謝燕姑娘幫忙了,這件事你既已辦妥,那咱們之間的事情便也算兩清了!置於你以後找場子的事,在下隨時奉陪!”

  “沈公子真是快人快語呢!”燕千尋笑了下,又接著道:“我出了開封幾天後可才是真正知道了沈公子的大名,與北喬峰兩人聯手大鬧聚賢莊英雄大會,現在你的大名在江湖上可是與北喬峰、南慕容齊名的響噹噹人物了!小女子那日冒犯,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現在既已知道了,卻哪還敢提那找場子的事,找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哦,想不到燕姑娘倒也是有自知之明!”沈醉輕笑道。他自己的大名他當然是知道的清楚,這半個多月來他雖整日在王家莊內,算是足不出戶,但江湖上的消息他卻還是知道的。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很瞭解資訊的重要性,自從第一天整合了蘇州的黑勢力後他就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不過那時的重點是放在蕭峰身上,而現在卻是遍撒了開去,凡是重要的消息都會有飛鴿傳書送回讓他知道。

  燕千尋笑道:“在江湖上混就是得先知道了自己有幾分幾兩重,知道什麼事是自己該做的,什麼事是不該做的,若不然,吃虧的便永遠都是自己!”

  沈醉喝了口茶,笑道:“燕姑娘倒是把這江湖上的事情摸得清楚明白!”

  “一點兒小經驗而已,比不上公子的!”燕千尋謙虛笑道,說罷又低頭喝茶。

  沈醉點了點頭,看了眼旁邊的阿碧,見她仍是低著頭目不斜視,便轉過頭來,向燕千尋道:“燕姑娘幫了在下的大忙,不如便留下來一齊吃頓午飯吧,我也好在席間向姑娘敬上幾杯水酒以表謝意!”他此時其實並不想真的留她下來吃飯,而是意在請她走。按照他對她的瞭解以及兩人之間的關係,他想著她是不會與自己多呆上一刻的,一塊兒吃飯呆的時間更長了,所以他想她便會立馬甩手就走的。他這樣變相地下逐客令,卻是為了阿碧,只因他感覺到這小丫頭有點兒不對勁,想讓燕千尋走了好問個清楚。

  卻不料燕千尋看了她一眼,又掃了眼阿碧後,笑道:“公子盛情,小女子怎敢不領,卻之不恭了!”

  沈本沒料到她竟會答應,但自己既說了要請她吃飯,便也不好再駁了直接趕她走,心中雖有氣,臉上卻還是笑道:“如此甚好!”正想要叫過廳外的一名下人去廚房吩咐讓廚師們準備,旁邊的阿碧卻抬起頭來道:“公子既要設宴,那阿碧便下去吩咐廚房吧!”她說罷,向二人盈盈一禮,便轉身退了出去。

  沈醉看著阿碧直退出了後堂去,有點兒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向燕千尋笑問道:“你今日卻是怎麼肯跟我一起吃飯了?”

  燕千尋笑道:“現在你卻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飯了嗎?”

  沈醉向著當初在開封時硬拉著她一起吃飯,今天卻是要借著吃飯的藉口趕著她走,不由好笑地笑了笑。笑過之後,卻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收了笑向她問道:“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問吧?”燕千尋好整以暇地喝茶。

  “你可是神偷門的?”沈醉正是想到了他那晚在開封做案後第一次跟蹤她時她所使用的輕功正是“神偷秘技”上所載,所以便想問一一問。那“神偷秘技”便是屬神偷門的,所以他想瞭解瞭解。

  燕千尋聽到他的問話面色變了變,看著他正色道:“想不到沈公子竟也是聽過咱們神偷門的大名?”

  沈醉心道了句我何止是聽過,不過聽她這樣說便也是等於承認了,所以他點了點頭又問了下一個問題,道:“恕我冒昧相問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神偷門現在的門主是哪位?”

  “公子有何事呢?”燕千尋輕皺眉道。

  沈醉卻是哪裡有事,只是隨便問上一問想知道下而已,見她相問,想了想,便道:“並無它事,在下只是想拜會一下而已!”

  燕千尋笑道:“那你便算是已經拜會過了!”

  沈醉稍一怔,便即明白了過來,又重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歎道:“想不到姑娘便是神偷門如今的門主,在下卻也是有眼不識了!”

  燕千尋輕哼了一聲,道:“我這門主卻是算做的最丟臉的了,連我都已載到了公子手裡,咱們神偷門今後怕是都不敢抬頭見人了!”

  沈醉笑道:“你們做小偷的,本就不需抬起頭來做人嗎!”

  “公子是在嘲笑我們嗎?”燕千尋的臉冷了下來。

  沈醉見她生氣,連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無心之言而已,並無此意!”他說完又心道:“我自己卻也是個偷呢,怎麼會去嘲笑自己的這一職業。我若是嘲笑你們,卻不是連我自己一塊兒嘲笑了嗎?”

  燕千尋雖見他道了歉,但看著他那樣子卻是覺著一點兒也不真誠,心中有氣,卻也顧不得自己原先的打算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便拱手道:“我這才想起來卻是還有要事的,這便告辭了,公子不必相送了!”說罷,也不等他回話,一轉身便即向外走去。其實人家沈醉的歉卻是道的很真誠的,而且原也根本沒有嘲笑的意思,就像他想的那樣若是嘲笑不就連自己也一塊兒嘲笑了嗎?只是她在開封時先入為主地早已把沈醉看歪了,所以此時便當他那歉道的一點兒不真誠,心中生氣,便也一刻再坐不下去了,更何談跟他一起吃飯。

  沈醉還真沒想到她說走就走,剛站起身來,卻見她已是走到了廳門口,便在她身後叫了句“你真的不留下來吃飯了嗎?”

  “不了,你自己吃吧,祝你早日吃成個豬頭!”燕千尋頭也不回地罵了一句,一步不停便已走了出去。

  “豬頭?”沈醉聽著她罵的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了笑,心道:“我這臉型很標準的,怎麼會成豬頭!”見她已是轉過了院中的屏風看不見身影了,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坐了下去。

  剛一坐下,卻聽見堂後腳步聲響,轉眼一看,便見阿碧轉了出來,她正想要施禮稟報,轉眼一瞧卻是發現不見了燕千尋,不由問道:“那位燕姑娘呢?”

  “走了!”沈醉看著她道。

  “走了?”阿碧輕道了句,又問道:“她不是說了要留下來吃飯的嗎?怎麼就走了呢?”

  “她說突然想起有件要緊事,便先走了!”沈醉看向了她的眼內道。

  “哦!”阿碧點了點頭,往廳外望瞭望,卻是不看他。

  “阿碧!”沈醉叫了她見她轉過頭來,才又接著道:“我有件事要鄭重的告訴你!”

  “什麼事?”阿碧有些奇怪,可是難道見他這麼鄭重呢,不但臉色鄭重,連字眼也用上了鄭重,所以也鄭重地準備聽著。

  沒曾想沈醉卻是又笑了下,破壞了那鄭重的感覺,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一直是把你當朋友看的,希望你也是把我當朋友。你在慕容家是丫環,但在我這裡卻不是!”

  “嗯!”阿碧鄭重地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感動。她在慕容家雖是丫環,但那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她下面卻是還有許多丫環僕人照顧著她的,實際上與小姐一樣。但名義上卻畢竟還是丫環,雖然其他人都不說,但她還是知道要把自己擺在什麼位置的,也一直是把自己當成丫環看。但現在有個人告訴了她,說把她當成了平等的朋友來看,她的心裡真的是很有些感動的。

  燕千尋既不吃,那便他們兩人來吃。沈醉趁空將玄慈的信都挑了出來,重新包好,剩下的則都拿去廚房扔到爐灶裡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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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血印深深
是夜,沈醉在自己房中就著燭火將少林玄慈方丈寫與鐵面判官單正的信都一一仔細看了,然後重新包紮好,裝在了自己金龍壺之內。又坐到床頭連練了兩遍的北冥神功後,便即吹燈睡覺。睡到後半夜時,卻是突然猛地驚醒了過來。他對此種情況已是有所察覺,就像那日在大宋皇宮的太后寢宮中一樣,也是突然驚醒,而後便聽到了外面王總管帶著人來搜查。此時也是突然驚醒,他便懷疑到有什麼危險靠近,當下並不馬上起床,而是側耳細聽房中以及屋外左右動靜。這時他醒了過來,呼吸狀態也便從熟睡的內呼吸轉為了外呼吸。他這一用鼻子呼吸,便突然聞到房中有一股淡淡的藥味。仔細聞了下,卻似是“神偷秘技”中所提及的神偷門專用的迷煙味道。他心下一驚,便又連忙停止了口鼻呼吸轉為內呼吸。而聞到了這藥味,他心中便也猜到了是誰深更半夜的前來拜訪他了。

  不多時,便聽窗栓處輕輕一響,這一聲響卻是極輕的,若以普通人的耳力根本就聽不見,便是他若不是心中去注意了也是有可能忽略掉的。他的這個位置與角度卻是瞧不見窗戶那邊的,所以只能側耳仔細地聽著。那聲窗栓輕響過後,他便聽到窗戶被慢慢地輕輕地推開,然後一個極輕的腳步聲落入了屋內。窗子又被慢慢放下,腳步聲又輕輕響起,卻是向他床邊走來。他心中偷偷笑了下,便閉上了眼裝睡,而且仍是在內呼吸狀態之下。腳步聲到得近前,略停了下後,便又往旁而去。他此時才偷偷地將眼睜開一條細縫來,斜眼看了下,便發現屋中多了一條黑色身影。曲線玲瓏,身材苗條,打扮也極是熟悉,正是燕千尋的身影。他從鼻中聞到那股神偷門專用迷煙味後,便猜測了出來放這迷煙的定是她無疑。她雖嘴上說不再來找場子了,但那樣說卻是想讓他放鬆警惕,實際上卻還是要找回來的。

  他看著燕千尋在屋中四處走動,翻找著值錢的東西,又偷偷地笑了下,以極輕的動作輕輕地坐起身來,然後輕巧地跟跟到了她身後去。她一轉身,他便也跟著轉身,她走前一步,他便也緊跟上一步,總與她保持著一步的距離緊貼在她身後而立。燕千尋在屋中四處找了一圈,卻是沒打到什麼好東西,只有把那些稍次些的順手拿了。轉了一圈後,她又轉了過來向床上望瞭望,一望之下卻不禁大驚失色,已是發現床上人影全無。她心中一想到不對,稍怔一下,便連忙一個轉身,往後急踢出一腿。沈醉卻是展開身法緊跟著她轉身,她這一次轉的雖快,得卻仍是快不過沈醉去,又被她貼到了身後。她一腳踢出便已感覺到踢了個空,回身一瞧,便發現面前並無一絲人影。

  她心中更是大驚,站在原地不動了一會兒,然後便又突然一個急轉貼地掃堂腿旋身掃出。沈醉卻仍是在她要動的那一刹那發覺,然後依靠自己的速度又是轉到了她身後去。不過這一回她是貼地而掃,身子半蹲了下去。一發現沒有掃到實物之後,她便突然往後一仰頭,然後便一眼看見了正對著她笑的沈醉。繼續仰身,彎下腰去,單手撐地,然後身子倒轉過來,雙足連環向沈醉側踢而出。

  沈醉卻是早一步退了開去,見得她手撐地翻身而起正要躍過來攻擊之際,拈花指力已是透指淩空而出,連點中她胸腹部的兩處穴道。她當即便感覺身子一軟,忍不住地往後倒去。沈醉卻已是一跨步搶了過來,連忙伸臂抱住了她,讓她倒在了他的臂彎裡。他伸手解開她臉上的蒙面巾,眼前便露出了一張如花似玉、明豔動人的臉,正是燕千尋。他將她的身子往起扶了扶,使她面對著他,然後輕輕笑道:“燕姑娘,真是難得你這麼三更半夜了卻還想念著我前來看我。你不知道,我卻也是正想著你呢?你說咱們兩人,這般在同一時間互相想念對方,算不算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燕千尋的心中此時是又氣又急又怕,但此時身上軟綿綿的渾無一絲力道,卻也只能是心兒慌亂地跳著擔心著,聽得他的話後更氣,忍不住罵道:“心你個頭,誰想著你了,你快把我放開!”

  沈醉卻是非但沒放,反而還一抱橫抱起了她,走到了床邊坐在床沿處,然後讓她斜坐在了自己腿上,雙臂合攏緊抱著。燕千尋自被他一把抱起,便是驚呼一聲,然後這一小段路上不住地罵著他,要他快把自己放了。此時見他把自己安置在了他的腿上,姿勢極是曖昧,更是心中發急地忍不住罵道:“你這混蛋,流氓,色狼,快把我放了!”

  沈醉笑了下,向她道:“你既罵我是色狼了,我若是不真的色上一下,還真對不起這字眼了!”他說罷,便將嘴向她臉上湊了過去。她連忙努力將頭扭了過去,沈醉卻也不在意,繼續前湊,碰到了她嬌嫩的耳垂,在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又轉到她耳後輕輕地吻著,吻了一會兒再又轉過來用牙齒輕輕地咬著她的耳垂。

  燕千尋被她在耳垂上一吻,便忍不住地身子顫了一下,又被他在耳後輕吻著,他口鼻中的熱氣噴在她地耳後,讓她感覺癢癢的,連心裡也是癢癢的,感覺很是不舒服,有種空蕩蕩不著力的感覺,忍不住地便扭動著身子。再又被他輕咬著耳垂,那種感覺更是強烈,口裡忍不住便輕輕地哼了幾聲,身子更是扭的厲害。突然間感覺到下面一個東西正在慢慢變硬崛起,沒過多大刻,便變的十分粗硬,漲漲地頂在她的屁股上。現在雖已立秋,但仍是很熱,所以她穿地衣服也很薄,隔著衣服她便能夠感覺到屁股下麵那粗硬的東西熱熱的,還一跳一跳的,弄的她心裡更是難受。她雖沒經歷過男女之事,但平日裡偷盜,卻也是湊巧遇到過幾回所偷人家中男主人與女主人正在床上行那人倫大禮。撞見了幾次,她雖都沒細看,但卻也是瞭解的,因此也知道下面那個頂著她的東西是什麼。心中更是慌亂氣急,臉上也是早已羞紅得發燙了起來,甚至她覺著連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

  但她嘴裡的輕哼與身子的扭動卻是更加誘惑著沈醉,尤其下身的堅挺感覺到她屁股的豐滿柔軟與彈性,更是混身血脈湧動,氣息粗壯。輕咬了她一會兒耳垂後,便沿著耳垂一路親吻到了她細長的脖頸上,狠狠地親吻著來回磨擦著,一隻手也忍不住地爬上了她胸前的高峰之上在那處揉弄著擠壓著。

  燕千尋被他弄得更是心中燥亂,也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更是心中大急,忍不住眼淚便簌簌而下。眼淚沿著眼角劃過臉頰,到了下巴處滴了下去,剛好滴到了沈醉正在她胸前揉捏的一隻手上。眼淚雖是熱的,但經過這一段下流卻是早已變涼。涼涼的眼淚不斷地滴落在他的手上,使他的心中一清,所有的動作便都停了下來,呼吸也慢慢平靜了下來。房中一時極靜,只聽得燕千尋不斷地抽泣聲。

  沈醉的手從她胸前拿起,然後舉到她臉上摸上了她臉頰輕輕地擦拭著她眼角的淚痕。燕千尋感覺到他停了下來,心中稍安了些。又見他輕柔地為自己擦眼淚,心中不知為何,覺著甚是委屈。眼淚便似收不住了一般,從眼眶中跳出滾滾而下。沈醉一隻手擦不過來了,便舉起衣袖來擦。但她抽泣著流了會兒眼淚後,卻是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哭了幾聲,便一歪頭將頭埋到了他肩頭處哭著,任眼淚浸濕了他左肩處的衣衫。

  沈醉一聽她放聲大哭,便不由心中大急,想說些什麼安慰上她兩句,卻是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緊緊地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部以示安慰。拍了十幾下,卻突然覺著左肩處一股疼痛傳來,忍不住地讓他眉頭緊皺,但他卻是極力忍著沒有叫出聲來。他的頭被她的頭頂著,根本低不下頭來看自己的左肩,但他卻能感覺到左肩處的疼痛是她正在用牙狠狠地咬著。他心中知道自己剛才乃是一時衝動,不顧她感受的硬來,是自己對不起了她。正不知該如何安慰,卻被她咬住,便也任她咬著,算是對她的一點補償讓她報復吧。若她咬上自己一口,心中能好過了些,卻也是好的。而且那疼痛也只是開始的一下,後面便就感覺不大到了,只是覺著麻麻的而已。

  燕千尋撲在他肩頭放聲大哭著,心中既覺委屈,又覺生氣。但此時全身無力,想打上他一頓出氣卻也是不能。此時唯一還剩的武器便是一張嘴了,而且也只有這一張嘴還有力。所以她看著他的肩頭心中一氣便一口咬了上去,一邊緊緊地咬著一邊還悶聲哭著,眼淚也是一直不斷,發洩著自己心中的委屈與氣憤。但她咬了一陣兒除了感覺到剛咬的時候他肩膀處顫了一下外,卻是再無動作,更是不發出一聲痛叫來。她心知他的厲害,只要一抬手,便能把自己頭打到一邊去。但他卻是不打,更是不叫,反而是任由自己咬著。所以她咬了一陣兒發洩了下後,心中感覺奇怪便不再用力,連哭竟是也停了。鬆開牙齒來看了看他肩頭被咬處血淋淋的兩排牙印,心中也不由替他感覺到疼。再又看了眼自己的傑作,她抬起那張帶著滿臉淚痕的臉看著他,輕聲問道:“你為什麼要任著我咬?”

  沈醉卻還笑了下,道:“只是覺著剛才確是我的不對,冒犯了你,讓你咬一下,也算是扯平了!而且……”他在這裡頓住,看著她臉上的奇怪之色,直到她忍不住要開口問時,才道:“你咬的也很舒服!”

  燕千尋聽著他最後一句話,卻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自己那一口咬的那麼重,看的都讓人感覺疼,他卻還說舒服,明明就是騙自己為了逗自己高興的嗎。但她想到這裡,卻也忍不住心中有些感動,抬頭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麼,便又閉上了嘴低下了頭去。

  沈醉卻是又抬起了左手托住了他下巴,將她的頭托了起來。動手之時牽動了肩膀處被她咬了的地方,又忍不住皺了下眉。抬起她的頭來,讓她面對著自己,然後他看著她用手抓起衣袖來,將她滿臉的淚痕擦拭乾淨。擦完之後,他放下了手去,便雙眼定定地瞧著她的雙眼,也不說話,只是這麼深深地瞧著。

  燕千尋與他瞧了一會兒,便害羞的低下了頭去。沈醉輕輕笑了聲,正想著要對她說句什麼,耳中卻突然聽到對面隔了三四排屋子的屋頂屋瓦上一聲輕響。然後又是接連聽到了兩聲,一聲比一聲近,正向著他所在的這處屋子而來。這顯然是有人施展輕功從屋瓦上而過,沈醉聽到後輕皺了下眉頭,心道這又是誰來了,是不是跟燕千尋一夥的。低頭瞧她,但見她卻顯然沒有聽到,便又用手托起她的頭來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她,低聲向她道:“外面又有人來了!”

  “啊!”她輕輕呼了一聲,側耳仔細聽了一陣兒,好像確定聽到後,這才轉過來看著他道:“應該是我師兄!”

  “你師兄?”沈醉皺眉輕問了句,將她抱起橫放到床上躺下,道:“我出去看看!”

  “哎!”他還沒直起身來燕千尋便又輕喚了句,然後又看著他遲疑了下,才道:“你,你別傷了我師兄!不管他罵你什麼,還請你都手下留情一些!”

  沈醉聽著她的話卻是感覺有些奇怪,心道難道她這師兄罵人很厲害嗎?但卻也只是想了一下,便對她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剛到得院中,便聽著房頂上的那聲音已是到了自己所住的這間屋頂之上了。他走下院來,站在院中回身抬頭一瞧,便見得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黑衣漢子正站在房梁上低頭看著他。他初瞧沒注意,仔細一瞧卻是瞧著這人有些面熟,但是誰,卻是一時想不起來,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兒見過。他正在腦中仔細搜索之際,房頂上那黑衣漢子,卻已指著他大喝道:“姓沈的,快些把我師妹交出來!”

  沈醉拱手向上抱了一拳,然後笑道:“還請問閣下高姓大名,令師妹又是姓甚名誰?為何你師妹不見了,卻是來向我要人?”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鮑千靈便是!”那鮑千靈說了自己的名字,又戟指向他喝道:“姓沈的,你別跟我在這裡打馬虎眼,快些把我師妹給交出來!”

  “鮑千靈!”沈醉一聽這名字便想到這位仁兄為何看起來這麼眼熟了,原來竟是“沒本錢”鮑千靈,原著中蕭峰就是在客棧中聽了他與快刀祁六跟向望海的對話後才知道聚賢莊之事,起意要去聚賢莊向薛神醫求醫治療阿朱傷勢的。原著中他也就只是在客棧中與聚賢莊中各出了一次場,後面便再沒他的戲份了。沒想到這傢伙竟也是神偷門的,而且還是燕千尋的師兄。不過他們一個叫“千靈”,一個叫“千尋”,名字卻也是跟著的,想來定是同一個師父起的。而且再加上這鮑千靈做的也是那日過千家,夜盜百戶的沒本錢買賣,他們兩人是師兄妹卻也是有道理的。只是他有些想不到而已,不過這些個巧合聯繫在一起一想便也想通了。這傢伙看著眼熟,可能是因為自己在聚賢莊內混亂中或瞧過他一眼的。他把這些都在腦中極速地想過一遍之後,便又拱手笑道:“原來是鮑兄,失敬了!不過令師妹姓甚名誰,還請鮑兄道出,在下也好想想有沒有遇見過?”

  這是明顯的睜著眼睛說瞎話,燕千尋在屋內聽到,卻也是忍不住好笑著。想要出聲提醒下自己師兄,卻又想知道他接下來還會胡說些什麼。想了想,便閉上了嘴,繼續聽著外面二人的對話。

  這時鮑千靈在屋上聽他連番兩次相問,而且表情中也並無破綻,心中不由疑道:“難道師妹竟是真的不在這姓沈的手裡嗎?那她卻是又去了那裡,而且我也是明明跟著師妹見她進了這莊子的!”他有些想不通便拋開不想,在屋頂上道:“在下師妹名叫燕千尋,江湖上人稱金燕子。她卻是明明進了你這莊了的,這麼長時間不見出來,不是被你捉住了藏了起來又是到了何處?”

  “哦,原來竟是燕姑娘!”沈醉做恍然大悟狀,然後又道:“不過鮑兄這話可就說錯了。令師妹確是來過的,但卻是三更半夜的想念我了特意過來看我的,我既沒有捉了她,更是沒有藏了她去!”

  “姓沈的,你別信口胡說!”鮑千靈一聽完便張嘴在上大喝道:“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任你糊弄,我師妹乃是因為上次在東京載在了你手上,特地來找回場子的,哪裡是深更半夜的來看你!”

  燕千尋在屋中聽得沈醉的話,也是在心裡罵他又在信口開河的胡說。但自己此時卻是正在他房裡,而且還正在他床上,要是出聲招呼了讓師兄進來瞧見了,卻是更加說不清楚了。

  外面沈醉正要說話,卻突然聽到前面亂嚷嚷的吵成一片,然後一片雜亂的腳步聲急速奔來。他不用瞧便已猜得出來定是自己手底下那些人聽到了這鮑千靈在這裡大喝被驚醒了過來,來看個究竟的。鮑千靈在房上居高臨下,又是正對著前面院子,更是瞧的清楚。只見一條火龍從前面院子急速湧入,奔到了這間院子來。領頭的正是王雷,他手裡正提著一把刀,後面則跟著六、七十人,也都各拿刀槍棍棒等兵刃,有三十多人另一隻手中都手執著火把,把整個院子照的通亮。王雷看了眼房上的鮑千靈,然後跟著五六人,奔到沈醉身前彎腰抱拳向他行禮道:“老大,您沒事吧!”

  “我沒事!”沈醉低道了句,擺手讓他們退開,示意自己一人解決即可。

  王雷起了身,卻剛好瞧見他左肩膀上的那兩排血淋淋的牙印。他瞧著那牙口較小像是女孩子咬的,心中想到些什麼,所以便也沒多問,領著人退了開去。

  鮑千靈看著下麵的陣勢,心中雖覺不妙,但嘴上仍是向著沈醉喝道:“姓沈的,你別以為人多勢眾我就怕了你。你還是快些把我師妹給交出來,不然我跟你沒完!”

  沈醉心道:“我需要仗著人多勢眾嗎,聚賢莊你們不也照樣人多勢眾,卻也沒能拿我怎麼樣,何況是現在對付你這一個!”他心裡這般想著,嘴上卻是看著上面笑問道:“你要如何跟我沒完呢?”

  “哼,姓沈的,看鞭!”鮑千靈也不再多說廢話,伸手解下腰間軟鞭,從屋頂躍下,照頭就向沈醉頭頂打去。

  沈醉看著他躍下離地的一定位置,然後一個閃身帶著一溜殘影便已搶了過去。剛好從他腳下搶過,待得他剛一落地,便回身一記拈花指伸手一拂連封了他背後數處大穴。然後又轉過來在他耳邊笑道:“就你這本事,要如何跟我沒完呢?”

  鮑千靈卻仍是罵道:“姓沈的,你別仗著武功厲害就瞧不起人。你武功再高,卻是用來為非作歹,為虎作倀,終有一日會得報應的。我奈何不得你,總有人奈何得了你的!”

  沈醉不想再聽他聒噪,乾脆又一指封了他啞穴,然後吩咐王雷將他關押起來。讓他們只需好生看著就是,別虐待了他。王雷聽命,吩咐人帶了鮑千靈下去關押,然後又向沈醉自責一番見他並不怪罪後,這才帶著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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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千尋之意
沈醉看著王雷等人押著鮑千靈離去,便又轉身回了自己房間。上好房門,走到床邊,床上的燕千尋卻是在他進房時已經聽見了,見他過來,便連忙問道:“你沒傷了我師兄吧?”她在房中雖然是聽見了外面的聲音,但後來王雷帶著人奔進院來,聲音嘈雜,她便聽不甚清了,所以她也不清楚她師兄究竟是被他怎麼了。

  “沒有!”沈醉道了句,便坐到了床頭摸了摸她臉頰,笑道:“咱們繼續吧!”

  燕千尋一聽,心中又羞又急,扭了扭頭沒躲開他的手,便抬眼瞪著他道:“你這混蛋,你還想要來……來非禮我,你快把我放了,大不了我再答應替你辦一件事就是了!”

  “哦,真的嗎?我得好好想一想呢!”沈醉笑了笑,然後收回了摸她臉頰的那只手,托著下巴想著。他剛才那句話其實只是開玩笑而已,並沒有那種意思,而且他也並不想再把她弄哭了。女人應該是用來疼愛的,而不是用來傷害的。

  “你先把我穴道解了吧!”燕千尋見他還真是在那裡一副低頭沉思的樣子,心中還是擔心,又連忙殃求道。只有自己先能動了,有防身能力了,她才會感到心安。雖然她知道沈醉要再制住她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但能自由活動卻是總比現在這樣要好多的。

  沈醉卻並沒答應,而是低下頭來,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眼後,笑了下,道:“嗯,我想好了!”

  “好,那你說吧!”燕千尋有些緊張地看著他道。她真的很怕他會提那樣的要求,雖然她現在對他已經不那麼氣恨甚至有些喜歡了,但對於那樣的事情她還是不會答應的。

  “嗯,我要你陪我睡覺!”沈醉又把手放在了她的臉上,一邊摸著她滑嫩的臉蛋一邊笑道。

  “你這混蛋!”燕千尋氣罵了一句,歪頭張嘴便往他摸著她臉頰的那只手上咬去。

  “哎,你還咬上癮了!”沈醉連忙縮手躲開,然後便聽“哢”的一聲,她的兩排牙齒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可見她用的力著實不小。

  “哼,我只恨剛才那口咬的輕了,就該一口咬死你的。你這個混蛋,流氓,快把我放了!”燕千尋氣恨恨地罵道,不過這一回卻是沒再罵“色狼”,怕又被他來上那麼一次。她口裡罵著他,心裡也不由暗罵著自己心軟。虧自己剛才還嫌咬的他重了,替他感到疼呢,早知道就該一口咬死了這個大混蛋。

  “唉,千尋,你別誤會嗎!”沈醉不敢在摸她的臉,便改而抓住了她的手摸著歎道。

  燕千尋使不上力甩開他的手,只能任他捉著,但嘴裡可不放了他,大聲罵道:“我誤會什麼了,你這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大混蛋,就是想著占我便宜!”

  “我只是要你陪我睡覺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的!”沈醉仍是不在意地一邊摸著她的手一邊笑道。

  “沒別的意思我也不答應,你這混蛋,快把我放了!”燕千尋仍是情緒衝動的高聲罵道。

  “只是睡覺而已,真的沒別的意思的!”沈醉笑著說道。然後往床尾處挪了挪,拿起她腳上的鞋子脫了。脫了後又忍不住地摸了摸她的腳,這才在她的罵聲下放了開來把她鞋子放到床下。起身後,又一隻手插到了她腰間,一隻手插到了她脖子下,也不等她答應,就將她抱著往裡放了放,讓出床位來,然後便脫了鞋上了床躺在了她身邊。

  燕千尋想伸手推他,但身上沒一絲力道,卻是哪裡推得動他,只能是嘴裡不斷地罵著“混蛋、無賴”之類,想要轉頭咬他,卻也是夠不著。而沈醉卻是已躺了下來,將床腳的薄被拉起,為兩人一塊兒蓋上了。而他的一隻手也又插到了她腦後脖子下面,讓她的頭枕在了他胳膊上。身子微側,另一隻手輕搭在了她腰間摟抱著她。她心裡又氣又怕又急又羞,見他的手在自己頭下枕著,便把頭轉了過來要向他臂上咬去。但一轉過頭來,卻見他正低頭瞧著自己,然後趁她微愣神之際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道:“你最好乖乖的,要不然的話你動一下我便親你一下!”他輕輕地說著,嘴角的笑容在她眼中顯得很邪惡,但聽了他的話後,她卻還真是不敢再亂動了,只能側著頭枕在了他胳膊上閉上了眼去不去看他。

  沈醉下身的堅挺早已在她剛才大哭的時候平靜了下去,但此時兩人身子緊貼著,他輕摟著她,聞著她發間的香味,卻又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不過他卻是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了下去,因為他不想在她不願意的情況下強行佔有了她。而且自己也說了只是睡覺,不能自己食言了。他輕閉上眼,腦中想著別的事情,但好一會兒後,卻仍是睡不著。他耳中能聽到旁邊的她長短不一的呼吸聲以及通過肉體的接觸感覺到的她急速跳動的血脈,顯然她還是很緊張的。

  沈醉想了一會兒別的東西,卻是又想到了旁邊的這位佳人身上去。想著他們此時的關係,想著他們開封城的那次首遇,想著他們以後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想著他是不是喜歡上了她。從知道自己是來到天龍的世界後,他就曾立下過幾個願望。一是學得蓋世神功,二是獲得人世間應有的一切享受,瀟灑人生,笑傲江湖。神功自己目前已經算是成了,雖然不是絕頂,但絕對是一流的,甚至他覺著以自己目前的功力跟蕭峰打應該都是不成問題的。除了更加的精進自己的內力與招式之外,這一點上已不用再多考慮什麼,以後的路只需要憑著自己來走那就終有一日會成為絕頂高手的。而且他也不想著高的太離譜了,高處不勝寒呀,有時候沒有一個對手的話也是很無趣的。

  武功不用多想了,剩下的就是去過自己夢想的生活並享受著生活。而要想有美好的生活,金錢是必需的,有了金錢才可以用之換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不過這個自己現在的金龍壺內好像已經很多了,完全可以夠自己寬鬆的花上兩輩子都沒問題了。沒有的話,就再做上兩票就是,而且自己現在的這風雷幫每個月也是有著不菲的收益的。所以金錢也是不用過多考慮了,而金錢之後,剩下的便是女人了。這裡是古代,他自不會像在現代時要守著那什麼一夫一妻的制度,何況他在現代時所經歷過的女人也已是有雙位數了。只是大多都只是一夜情而已,也是不可公開的。但在這裡就不用,完全可以明著來個三妻四妾的。

  女人可以有很多個,但他所想娶的卻是只要自己真正喜歡的。木婉清,這是他的第一人選。因為當初在看書時,他就已經喜歡上她這個人物了,但那時她只是一個虛構出來的在真實世界中不存在的人物。而自從到了這裡後,他知道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所以他想實現自己看書時的願望,去追求她,喜歡她,疼愛她。剩下的還有誰,他並沒有想到也沒有去想,只想著一切隨緣而定。這一段時間內他想到了阿碧,因為她跟他真的是很有緣,而且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發現自己也已經喜歡上了這個溫柔的女孩子。雖然他知道她喜歡的是慕容複,但他還是想要爭取。而且阿碧在原書中最後的結局也太可憐了點兒,他想改變,不想讓這麼一個令人疼愛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再有那麼悲慘的結局。

  而現在,他又想到了正睡在旁邊的燕千尋。她跟自己也很有緣,他想著與她在開封的那次相遇時發生的事,不由笑了笑。那一次,這只金燕子便已在他心底留下了她的影子。而這一次的再會,他也發覺到了自己對她的喜歡。他喜歡跟她一起說話鬥嘴,喜歡看她生氣時的樣子,喜歡她臉紅害羞的樣子,喜歡她的颯爽,喜歡她的灑落,喜歡她的果敢,喜歡她的敢說敢做。這是一個原著中並不曾出現過的人物,也因此他覺著自己對她的喜歡是不摻雜有一丁點兒原著的影響的,是真誠的沒有任何外力作用的。

  他將自己所要做想要做的事情在腦中仔細的梳理了一遍,想到了自己對旁邊這只美麗燕子的心思,所以他想要把自己心中對她的喜歡告訴她,並想要知道她對自己的心思。他想要把她拴在自己的心裡,不想讓她再遠遠地飛走。

  “千尋,你睡了嗎?”他雖然感覺到她還沒睡,但還是問了一句。

  “睡了!”燕千尋卻是沒好氣地答道。她此時心裡緊張害怕,卻是哪裡睡得著。而這樣默默的沉悶感卻更讓她害怕,所以聽到他的問話,她雖不想理他,但卻還是答了。至少在說話的時候,她還能感覺到比較心安,而且也有機會在言語上肯求他放了自己。

  沈醉聽著她的話笑了笑,又問道:“千尋,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

  “你都叫了我還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我介意你就會不叫嗎?哼!”燕千尋更是沒好氣地道,這傢伙從外面進來後就突然改變對自己的稱呼,還叫得如此親密,讓她感覺有些怪怪的。

  沈醉對她的生氣並不在意,仍是笑了笑,道:“你的名字很好聽呢,而且還別有一股意境!”

  “什麼意境?”燕千尋有些奇怪了,自己一小偷的名字能有什麼意境。

  “眾裡尋他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沈醉輕輕地吟道,然後又道:“眾裡尋他千百度,可不正是千尋嗎!你的名字正合了這句詞的意境,當真是好名字呢!不知道給你取名字的是誰,竟然為你取得這麼好的名字!”

  “眾裡尋他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燕千尋輕輕地吟著,竟不覺有些癡了,心想自己的名字原來也是可以這麼解釋的。按照這樣來理解,確實是很有意境呢!不過她又轉眼想到了自己這名字的本來意思,兩相一對比,忍不住地便笑了出來。

  這一笑大大破壞美好的氛圍,沈醉忍不住奇怪的問道:“你笑什麼?難道我這樣解釋很可笑嗎?”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笑!”燕千尋卻是哪裡敢把她名字原本那丟臉惡俗的解釋給道出來再讓他笑話一回,掩飾而過。

  “哦!”這理由很牽強,而且很沒道理。沈醉雖然仍是奇怪,但卻也沒再追問。而是道:“嗯,這個,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說吧!”燕千尋感覺跟他說了這麼幾句話,又笑了一陣兒,心中已是安定了不少,不再那麼緊張了。

  “嗯,這個,這個,我想說……”事到臨頭,沈醉卻突然覺著有些緊張不敢開口了。他心中忍不住暗罵自己,又不是沒表白過,緊張個什麼呀,中學的時候那表白詞都表爛了,見個女孩子就能當順口溜的說出來,怎麼這會兒倒成青澀少年羞于開口了。

  “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這個這個的什麼呀!”燕千尋聽著他的話忍不住罵道。更是奇怪這傢伙平日裡誇誇而談的,什麼歪理正理一大堆,話掰的都能讓人反不過來,這會兒怎麼這麼吞吞吐吐的。

  “哦,沒什麼,我是想說我很喜歡你!”沈醉被她一罵倒是罵開了,極輕鬆地便說了出來。然後低下頭去,看著黑暗中她的眼。

  燕千尋一聽,立馬就愣住了。眼睛眨也不眨地,不知看著哪兒。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又緊張了起來,心跳也快了許多。她腦子裡一時極度混亂,什麼想法都往外跳著。好一會兒後,她抬眼看了看他的眼後,卻突然罵道:“混蛋,你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任你佔便宜了,本姑娘不吃你這一套!”

  沈醉本極是期待地看著艱險的眼,外地一聽這話後便翻了一個白眼,頭也轉了過去瞅著上方空處,感覺到有種無力感,實在是想不到她竟會這樣理解了,他忍不住心中喊暈。好一會兒後,他才又轉過頭來看著她道:“你不信我的話嗎?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不信!”她遲疑了下才喊道。然後便低下了頭去,將頭埋到了他胸口處不去看他。她的心裡其實是有些相信的,只是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有些怕。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怕什麼,但她就是怕。她說了句話後,便不敢去看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她怕自己看了後會更怕。

  沈醉忍不住失望地長歎了口氣,然後看著她頭頂的髮絲輕道:“你不信便就算了吧!”說罷,便又轉過了頭去,仰頭看著帳頂的上方。一眨不眨地看著,直到看的眼睛酸疼時這才輕閉上了眼睛。讓自己頭腦保持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身旁燕千尋平緩有節奏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經睡著。這才覺著心底慢慢放鬆,沒過多大會兒便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之時,他先張眼看了看窗外,發現天已發亮後,便轉過頭來看向了身旁的燕千尋。只見她正枕著自己的左臂沉睡如故,眼睛輕閉著,眼睫毛往上翹起著。但不知為何,她的眼睫毛上竟是掛著淚珠,眼角處也有淚痕未幹。他輕歎了口氣,將右手拿了過來,把她眼睫毛與眼角處的淚痕輕輕擦去。他看著她輕閉的眼,忍不住湊上去輕輕親了下。他的嘴剛剛離開,便見得她眼皮動了兩下,但動了一會兒卻又不動了。但他卻是能夠感覺到她已經醒來了,從剛才她稍急的呼吸中他也聽得出來。不過她既然不想睜眼,他便也不想硬逼她睜開來。或許是她因為害羞而不願與自己面對,便如此裝睡吧!裝就裝吧,她要是睜開眼來,自己也還真有點不知該如何面對呢!他輕輕地抬起她的頭,將胳膊從她頭下抽了出來,然後又看了她一眼,便起身下床穿衣。

  穿戴整齊之後,他又看了眼她,將被子輕輕為她蓋好,然後便轉身走到房門處打開了房門。門外正有一僕人侍立,手中端著一盆洗臉水,臂彎處搭著條面巾。他在屋中時便已聽到了外面站著的這僕人,這也是每天的習慣,總會有人先起來在他房外等著送水。

  “沈爺,您起來了!”僕人躬了躬身道了句,便把臉盆送上。

  “嗯!”沈醉伸手接過,又接過他遞過來的面巾然後端回房中洗了把臉再又將臉盆與面巾拿出來交到僕人手中,道:“今天我這房中不需打掃了,你回去順便告訴他們一聲兒吧!”他其實不用把洗過的臉盆再端出來的,平日自會有人進去收拾,但他不想讓人打擾了燕千尋所以便自己拿了出來。不讓人打掃,也是為此。

  “是!”僕人恭應了一聲,便轉身走下了院子,直出了院門。沈醉又回身看了下屋中床上的燕千尋,便帶好房門往前面大廳中而去。

  大廳之中他正在吃早飯,外面的一千幫眾正在集訓之際。突然間他聽得後面傳來一片混亂聲和叫嚷聲,他皺了皺眉,便招呼過一人讓他去看看後面怎麼回事。沒多時,那人打聽回來,後面還跟著五六人,說是昨夜他吩咐關押著的鮑千靈被人給救走了,那五六人正是一塊兒看押的。人跑了,過來向他請罪了。

  沈醉想了想便猜得出來肯定是燕千尋裝睡趁他出去後,找到關著鮑千靈的地方,把他給救走了。想著這只燕子又已飛走,他忍不住又歎了口氣,然後問道:“有沒有人受傷?”

  “沒有,只是被那賊人點了穴道!”一名看押的小弟答道。

  “嗯,沒有就好!人被救走便被救走吧,你們也不用自責,這件事不怪你們,只怪那人武功厲害,你們不是對手!”沈醉點了點頭道了句向廳下眾人擺了擺手便叫他們都退下去。

  他吃完早飯後,便回自己房中看了一趟,果見床上的燕千尋已是不見了蹤影。往屋子裡看了看,他竟還發現昨夜燕千尋順手拿的那幾樣東西她今天又順手拿走了。他忍不住笑了笑,心道她還是記著要找那場子。但想到燕子飛走,佳人已去,他又忍不住地歎了口氣,不知再會是何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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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曼陀之懲
狀元樓,蘇州城內最大最好的酒樓。

  狀元樓內,二樓之上,沈醉在靠窗的一張桌上喝酒吃菜。他對面一名他風雷幫中的小弟坐在下首,小心地吃喝著。他自從回了王家莊後,整日操心著訓練足球隊,可是已有好多天都沒進這蘇州城了。因為燕千尋提前把從單正家中偷到的信送了來,使得時間更加的寬裕,所以他並不急著要趕往信陽去,想等到了秋天的最後一個月時再動身也不遲。趁著這段時間,也可以好好訓練自己的足球隊,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好好跟阿碧陪養下感情。不過可惜的就是那只美麗的燕子飛走了,不然也可以跟她多相處相處。雖派人去打聽了,卻是也一直沒消息傳回來。

  “小六兒呀,這麼長時間了我都還不知你姓什麼呢?”沈醉喝了一杯酒往窗外望瞭望,轉過頭來向這叫小六兒的小弟問道。此小六兒正是上次在蘇州城內跟蹤鳩摩智的那小六兒,沈醉看他機警聰明,便要了他來當個小跟班兒。平時都叫他小六兒,幫裡的人也都這麼叫他,沒人連名帶姓的叫。所以這麼長時間了,沈醉還真不知道這小六兒姓什麼,這會突然想了起來便問上一問。

  “回老大,小的姓陸!”小六兒一聽他問話連忙放下筷子拱手答道。

  “哦,姓陸!那就是陸小六兒!”沈醉點頭道,又把他名字念了一遍,心道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正仔細地想著在哪兒聽過呢,突然間窗外樓下的街道上一片混亂聲傳來。低頭往下一瞧,卻見正有十幾人手拿棍棒一路吆喝著往左急趕。

  “老大,是咱們的人!”小六兒也探著頭往窗外瞧著,瞧到了那隊人乃是自家幫裡的兄弟便連忙向沈醉道。

  “嗯,你下去叫一人上來,我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沈醉也看出來了底下那隊人正是自己手底下的。看他們急急忙忙的樣子,而且手裡還各拿著傢伙,想來是出了什麼事了,而且還不是好事兒,所以便讓小六兒去下面叫上一人來問問。

  “是!”小六兒應了一聲,便連忙轉身奔下了樓去。沈醉在上面探頭看著,見沒過多大會兒,小六兒便從下面奔了出來,然後追上了那十幾人,互相說了幾句話後便帶著一人向回奔來。他將頭從窗子處移了回來,剛喝了一杯酒,便聽得樓下腳步聲響,緊接著便是樓梯處,然後小六兒帶著一人奔了過來,向他行禮。

  “嗯,出什麼事兒了,你們這麼急匆匆的?”沈醉讓他們免禮後便開口問道。

  那人連忙答道:“回老大,是有人在咱們罩著的會芳樓裡鬧事!已經有幾個兄弟被他們打傷了,有人回來報信,我們這是趕去幫手的!”

  “哦,知道是什麼人嗎?”沈醉又問道,順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聽報信兒的兄弟說,是曼陀山莊的人!”那人又答道。

  “曼陀山莊!”沈醉忍不住重複了句,微微皺了皺眉。他對這曼陀山莊可是沒什麼好感,想那王夫人竟拿活人做花肥,心腸之狠毒可想而知。這曼陀山莊一幫女的到妓院裡去鬧事,這原因他也是知道的。無非就是到妓院裡去抓什麼負心男人罷了,這事兒以前他沒整合王雷他們幾個的勢力之前也是發生過幾回的。他們打不過曼陀山莊的人,所以一向都是以避為上。而自己整合之後這麼些日子來卻是還不曾發生過一起這樣的事件,想來那王夫人可能是遍撒人手找女兒沒功夫幹這閒事吧!想不到今天還終是來了,竟惹到了自己頭上,不給她們點顏色瞧瞧,這幫女人的尾巴還真翹上天去了。

  這時那名小弟又道:“回老大,正是曼陀山莊的人,以前咱們打不過她們,見她們來了便都是遠遠躲開。不過在經過了老大您的指導訓練之後,兄弟們各個都已是比原來厲害多了,這一回非把這幫臭娘們狠揍一頓,讓她們長長記性!”

  “嗯,好,我也跟你去看看熱鬧去!”沈醉點了點頭,起身笑道。

  那小弟聽得他的話,便轉身指向樓梯口恭請道:“老大,您請!”

  沈醉點了點頭,當先向樓梯口走去,那小弟連忙在後緊跟上,小兒也隨後跟上。跟著那在前領路的小弟,三轉五轉,穿街走巷。路上走了約有半刻多鐘,便來到了會芳樓前。這會芳樓卻是在一處挺熱鬧的街道上,遠遠的沈醉就能看見那裡正圍聚著不少的人。前面領路的小弟張嘴吆喝著分開看熱鬧的人群為沈醉開路,看熱鬧的也都知他是什麼人,因此被他一叫便極快地讓出一條路來。沈醉尋著這條路望過去,便見會芳樓前的大門口處有幾名他風雷幫的弟子正拿著棍棒守著。三人快步近前,外面守著的幾人見得沈醉親來,連忙上前來行禮。沈醉叫他們免禮後,問了下裡面的情況,便帶著那名領路的小弟與小六兒一塊兒走了進去。

  一進得門來,還沒細看,便聽呼的一聲,一把椅子正迎面飛來。沈醉單手一揮,火焰刀劈出,但聽“啪”的一聲,那把椅子在半空中就被劈作了兩半,啪啦啦地掉下地去。他身後的小六兒與那領路小弟看的暗暗咋舌不已,旁邊還有人注意到的也都是同一表情。

  沈醉劈掉椅子後,轉眼一看,便見得大廳之內桌椅七歪八扭地極不整齊地放著。地下還有不少被打碎了的桌椅碎片,桌上的碗碟也是碎了一地。他風雷幫的人十幾個,正各圍著六七名使刀劍的女子或婦人打鬥,想來這幾個女的就是曼陀山莊王夫人的手下了。他仔細瞧了瞧,見共有七個,有的使刀有的使劍,武功都是不錯。雖在他眼裡看來不值一提,但相比起自己這邊的人來是要高出不少的。自己這邊也只是仗著人多勢眾,才稍占了上風。他見這六七對打鬥的一時相持不下,便轉眼去看旁邊。只見大廳邊上也有幾名他風雷幫的弟子,身上都有血跡,乃是被王夫人的人打傷的,旁邊還有幾人在照料。二樓之上,樓道內聚著不少的女子正緊張地瞧著下面的打鬥。看她們的打扮,便知都是會芳樓內的風塵女子。有的只穿著件薄薄的睡衣便站了出來,頭髮也甚是淩亂,看樣子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出來看熱鬧也顧不得打扮了,便都一呼地圍了過來。

  但見廳中刀光棍影亂舞,刀聲棍風呼嘯,劈哩叭啦打鬥不停。王夫人那邊的人,已有一女子支持不住,被圍著他的一人一棍打掉手中的長劍後,又被另一人一棍打在了腿彎處。她痛呼一聲,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便單膝跪在了地上。這兩人趁機揮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狠打,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打的她是鼻青臉腫,嬌呼痛叫不斷。

  剩下的六女見他們這邊已有一人被打倒,心中急了起來,連忙加快攻勢,手中的刀劍舞的一陣兒風似的。沈醉一一瞧著,見自己這邊有一人防不住就要傷在一中年婦人的劍下了,忙搶上一步前去,拈花指淩空點倒了那婦人。隨後他手下不停,瞅准空隙接連五指彈出,將剩下的五名女子也一一點中。他這邊點中了,那邊手下小弟還不知道,見圍攻的這些女子沒反應,便是趁機一頓狠揍。待得沈醉叫住手時,這六女也已是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有的還流了鼻血,樣子極是狼狽。

  “嗯,你算算,這大廳裡被打爛的這些個東西共值多少銀子!”沈醉坐在一張完好的椅子上將這會芳樓的老鴇叫了過來算帳,他面前腳底下則是那七名已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王夫人手下。她們此時雖都被狠打了一頓,但仍是不服輸地用惡狠狠地目光瞪著他。

  “回沈爺,總共是一百三十二兩八錢銀子!”好一會兒後,那老鴇謅媚地湊上來稟道。

  “嗯!”沈醉點了點頭,向面前跪在地上的七名女子道:“聽見了嗎,總共是一百三十二兩八錢銀子,這只是你們打壞東西的銀子,再加上包括傷了我幫裡兄弟的醫藥費、保養費,再加上這會芳樓內眾姑娘所受到的驚嚇補償費,我就總共要你們五百兩銀子就是了。快掏錢吧,掏了錢就能走人了!”

  “哼,咱們沒錢!”中間那年齡最大的婦人張嘴哼道。

  “沒錢?”沈醉笑了下,向身旁一干小弟笑道:“你們過去搜搜她們身上有錢沒有,好好搜,搜仔細點兒!”

  “是!”一干小弟應了一聲,便撲了上去,在她們七人身上仔細地搜著,當真是搜得很仔細,包括她們胸前,跨下都搜了個遍。一邊搜還一邊極不正經地笑首,七女憤聲大罵,與他們糾纏扭打。但她們此時已是被狠打了一頓,又都被沈醉點了穴,卻是哪裡還有力氣,只能是氣憤地任他們上下其手地把身上每寸地方都摸了個遍,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搜了去。有幾名年輕女子,已是忍受不住哭了起來。好一陣兒後,一干人才把她們搜完了,此時她們已是個個衣衫淩亂,有的連裡面的肚兜都已露了出來。搜出來的銀子、錢袋、發釵、耳環等一切值錢東西都堆到了沈醉旁邊的桌上。

  “好像不夠呀!”沈醉撥弄了下桌上的一堆事物,輕道了句,又看向七女道:“這錢你們拿不出來,看來只有向你們主子要了!你們幾個,我今天就大方地放你們一馬。回去向你們王夫人把這事兒說明白了,讓她乖乖準備好銀子親自送到我莊子上來。記著地方,城外西南十五裡處的王家莊。好了,滾吧!”他說罷,便五指連彈,解開了七人身上的穴道。

  七人感覺到穴道被解,便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然後又互相扶著踉踉蹌蹌地向門口走去。到得門口之時,中間那婦人回過頭來咬牙切齒地道:“小兔嵬子,你等著吧,咱們夫人不會饒了你的!”旁邊小弟聽見她的話,提拳上步便要出手揍她,但卻被沈醉伸手攔住了,笑了句“我等著呢!”便任她們出了會芳樓。

  ※※※

  午後的陽光斜照著,沈醉坐在王家莊的莊門前看著前面太湖上的三艘繪著茶花圖案的船破浪而來,輕輕地笑了下。很快地,那三艘船便靠到了岸邊,然後從船上陸續跳下來許多手拿兵刃的女子。她們在岸邊聚集,最後迎下來一位美貌婦人。沈醉在這邊看的清楚,見那美貌婦人約四十歲不到年紀,面貌與無量山劍湖石室內的玉像有著幾分相似,便知道這一位正是王語嫣的媽,無崖子與李秋水所生的女兒王夫人了。

  他看著她移步而來,姿勢優雅而美麗,心中實在是想不出來為什麼這麼美麗的女人心腸竟然那般狠辣。她不就是被段正淳給甩了嗎,可也用不著把報復的手段都移禍到無辜人身上去。想來她也應是繼承李秋水的性格多些,若是像了無崖子應該便不會是如今這樣了。王夫人的身後緊跟著十幾名腰畔掛劍的青衣女子,旁邊還有幾個頭髮灰白的老婆子。後面則是浩浩蕩蕩一大群,看上去大概有七、八十人。人數不少,不過沈醉後面可是整整齊齊地站著一百多人呢,比起來卻是他的人多勢眾。但這群女子看見他們這陣勢後,卻仍是毫無懼怕,昂首闊步扯高氣揚地走了過來。

  “夫人,就是她!”上午在會芳樓中被打了七人中那名年齡最大的中年婦女臉上包著白布湊到王夫人身前,指著對面的沈醉道。此時,他們兩方人馬相距約有兩丈多遠。

  沈醉仍是坐在椅上不起身,抬頭看著王夫人笑道:“王夫人,不知你可把銀子準備好了?”

  “哼!”王夫人打量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道:“我給你買棺材的銀子倒是準備好了!”

  沈醉仍是笑道:“那玩意兒,恐怕是你會比我先用到!你看看你,已經四十好幾了,咱們倆要死的話也肯定是你比我先死!”

  女人最忌有人說她老,何況是王夫人這麼愛美的女人。沈醉的話,讓她怒不可歇,冷冰冰地一個字一個字兒地從牙縫裡嘣出道:“今天我便要讓你先死!”她說罷,便轉頭向旁邊一灰白頭髮的老婆子道:“吳媽,你給我上去宰了這小子!”

  “是,夫人!”那叫吳媽的老婆子向王夫彎身行了一禮,便抽出腰間一把短刀來,向沈醉走來。

  沈醉拿起手中的酒葫蘆來,仰頭大喝了一口酒,然後站起身來向身後的王雷道:“你們不用插手,我一個人來就行!”他說罷,一閃身便已帶著一溜殘影到了那吳媽面前。

  吳媽不想他竟然來的這般迅速,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待得頭腦反應過來,一聲大喝便揮刀向沈醉斜砍而至。沈醉看著她那一刀的來勢,輕輕地笑了笑,一伸手便將她的手腕抓住了,然後北冥神功急運,那吳媽見手腕被抓還待要出腳踢他之時,便已被他北冥神功吸的提不起力道來了。心中發急,更加運力要掙脫,但越用力內力流失的便越快。沈醉此時內力已是十分深厚,北冥神功也練的甚是純熟,吸起內力來更是快速,沒多大刻,便已吸幹了這吳媽的內力,但卻是留了她一條命。鬆開手來,吳媽便即攤倒在地。他從會芳樓回來之後就已想著要如何教訓王夫人她們,按她們的行為殺了也不為過。但若是把這些人全殺了的話,他還真下不去手。狠揍上一頓的話,就怕她們這次得到教訓了,時間久了便會把這教訓忘了。最後想到的便是用北冥神功吸了她們的內力,廢了她們的武功,讓她們再無法為惡。

  他一甩手放開吳媽後,在王夫人這邊眾人的驚呼變色中,便又一個急閃到了一名頭髮灰白的老婆子身前。不等她反應過來,便一把抓住了她肩頭,如法施為。旁邊有兩名老婆子見了,便各抽兵刃向他身側攻來。

  沈醉看得清楚,左手一出一繞便已抓住了左邊老婆子的手腕,也開了北冥神功來吸她內力。右腿則急速一踢,一腳正中右邊老婆子胸口,將她踢的口吐鮮血飛退而出。他左右吸幹了這兩名老婆子後,便甩開二人向著王夫人欺了上去。

  王夫人此時見他三招兩式間便連擺平了四名武功高強的老婆子,忍不住臉色大變。見他過來,便往後退了開去,並叫身後的使劍女子圍攻上來。沈醉腳踩淩波微步,直闖了過去,抓到一個就吸一個。旁邊有上來圍攻的他便用另一隻手抓住,或是一腳踢飛。她們有用長兵刃的,他便直接來個劈空腿。在眾女之中有如一條遊魚一般,左來右去,前突後躥,所到之處倒下一片。大部分是被他吸了功力無力攤倒在地的,少部分則是被他給一腳踢飛的。他吸到後來,所吸者功力便越來越淺,他也不費著事一個個的吸了,抓著一人往前一擠,將七八個人或十幾個人擠成一串連起來吸。眾女被他如此肆虐,是連連驚呼,高分貝尖叫也是響徹雲霄。王夫人看著眼前的場面不住地後退著,她此時早已忘了前來報復之事,只是想著該怎麼能逃脫了。

  約有半個時辰後,場中的所有女子便已全部躺倒於地,而王夫人此時卻已是帶著五六名貼身劍婢上了一條船,正要開船逃離而去。沈醉輕身一躍,便躍上了船去。將那五六名劍婢解決之後,三五招間便制住了已面色灰敗的王夫人。

  北冥神功全力而發,不過片刻便已將她身上內力吸了個乾淨,卻也仍是留下了她一條命來。她內力全失,面色慘敗,看起來便似已蒼老了許多。沈醉用憐憫的眼光看著她,道:“王夫人,我知你為情所傷,但是卻也犯不著把你的怨恨發洩到無辜之人身上去!你可曾想上一想,算上一算,你那曼陀山莊的土地之下究竟已埋著了多少具的枯骨與冤魂?我真是有些佩服你了,在那樣的地方你每日竟也能安心睡得下覺!”在說完這句話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王語嫣那樣冰清玉潔的美人兒,竟是在埋著不知多少死人的曼陀山莊的土地上長大的。

  “果然是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呀!”他嘲諷地輕笑了下,轉過了身去,看著無際的太湖之水長歎了口氣,便飛身回了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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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姑蘇慕容
時光匆匆如流水,轉眼間這便已是立秋後第一個月的最後一天了。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王家莊前,太湖岸邊。沈醉坐在一把竹制的躺椅上,一手拿著酒葫蘆,一手拿著根釣竿,正坐在岸邊垂釣。頭頂的上方正撐著一把大傘,為他遮擋著午後曬人的陽光。秋天是一個十分適合釣魚的季節,有一句話叫做“春釣陽光照,冬釣晌午頭,夏釣早和晚,秋釣全天候”,由此可見。這個時候的魚兒要為了過冬出來覓食,所以容易上鉤,而且也十分肥美。他從吃過午飯後坐到現在,便已是釣到了兩條大魚。其實釣多少他也無所謂,他主要是喜歡這個過程。他一邊喝著酒一邊望著面前微波粼粼的無際太湖水,享受著這午後釣魚的悠閒時光。

  身後約十丈遠處一人向他這邊快步而來,他耳朵動了動,隔的這老遠便已聽到了,而且還從這人的腳步聲中聽出了他是誰,正是他目前的貼身跟班陸小六。他沒有回頭,只是仍就眼望前方,靜候著小六兒的前來。

  “老大,他們上船了!”小六兒快步來到他的椅旁,拱手彎腰向他稟道。

  “嗯!”沈醉輕輕地點了頭表示知道。小六兒口中的“他們”,他自知道指的是誰,乃是阿碧、慕容複和王語嫣三人。三天前阿碧到他這裡來時,曾告訴了他說慕容復會在今天回來,還說這幾天便不會經常過來了,因為她要忙著為迎接慕容複做準備。而這之後,她怕是也不會經常來了,因為慕容複回來了。他自從聽到了阿碧告訴他的這個消息後,便命人在今天慕容複與王語嫣進城後密切注意著他二人的動靜,待得阿碧接了他們一塊兒上船後便前來通報他。因為他有兩件事要找慕容複去辦,第一件是他想要去找慕容複打上一架比試比試,好驗證一下自己現在的武功究竟如何了。尤其是在吸了曼陀山莊那七八十人的功力後,他更是想找個機會好好驗證下,而慕容複無疑是個好對手。雖然未曾交手,但他卻已有自信能夠打敗慕容複,所以他還有一個目的便是想要在慕容複回來的第一天還沒進門時就讓他吃個鱉,煞一煞他的威風。第二件事情便是為了阿碧,他想要把阿碧從慕容複身邊帶走,或說搶走也無不可。總之,就是要讓阿碧跟慕容複分開了,別讓她整天只面對著慕容複一個男人,眼中只他一個。

  他聽到小六兒的話,便準備起身上路,向慕容家的參合莊而去。剛要起身時,卻突覺手中釣竿一沉。一使力將釣竿收起,便見得魚鉤上吊著一條鮮活的大魚,正不斷地扭擺著身子。他站起身來直接將那條魚吊著放到了魚簍裡,也不下魚鉤,便直接丟了魚竿拍了拍手。然後又拿起酒葫蘆來仰頭喝了口酒,輕身一躍,便已上了正停在岸邊的一艘小船之上。解了繩索,向岸上的小六兒交待了句話後,他便轉身划船而去。

  燕子塢參合莊,這地方他可是相當熟悉了,當初去“還施水閣”裡面偷看書時,可是沒少跑。而去參合莊的水路,他自然更是熟悉。但他沒等到了參合莊,在半路上便已遇到了慕容複。那是在一片水面上生滿了荷葉的水路上,他瞧見了阿碧正劃著船載著慕容複與王語嫣二人。在他看向他們三人時,正劃著船的阿碧便也瞧見了他,不由略有奇怪地道:“沈公子,真是好巧呢,不想會在這裡遇上你!”她說著話,轉眼回頭瞧了下慕容複,見慕容複只是看著沈醉並沒看她,心中雖松了口氣但卻又有些失望。

  慕容複此時已在王語嫣的知會下知道了沈醉,他站起身來向著沈醉遙遙一禮,含笑道:“原來竟是沈兄,在下慕容複,向沈兄見禮了!前些日子沈兄到得我慕容氏聽香水榭做客之時,在下卻是已出門遠行。未能得睹一見,甚是遺憾。今日在此巧遇,當真是三生有幸!”

  沈醉此時也站起了身來,正伸眼打量著慕容複。但見他看上去約二十七八歲年紀,身穿一襲淡黃輕衫,腰懸長劍,面目俊美,瀟灑閒雅,果然是賣相極好。他見慕容複並未提乃他曾出手教訓包不同與風波惡之事,反而是執禮甚恭要來結交自己,心道這小子果然還是有那麼點兒涵養的。他也向著慕容複笑了一下,然後拱手回了一禮,道:“在下本就是聽說了慕容兄今日要回來,所以特地要去前往拜會的。但不想竟是在半路便已相遇了,當真是算得一個‘巧’字了!”

  “哦!”慕容複輕哦了一聲,面上微微有些奇怪之色。他知自己回莊只是用飛鴿傳書知會了阿碧一人而已,這沈醉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他想到這裡,便朝旁邊的阿碧掃了一眼,見阿碧看了眼他便低下了頭去,心中便已有了計較。轉過眼來,又朝沈醉微微笑了下,然後問道:“不知沈兄特意前來拜會,卻是有何見教?”

  沈醉含笑道:“無甚見教,在下只是一向在江湖上聽得慕容兄的大名,更兼姑蘇慕容氏‘以彼之身,還施彼道’的絕技聞名遐邇。所以今日前來,乃是特意來向慕容兄討教幾招的!”

  “沈公子,你……”阿碧在旁聽得沈醉竟是來找慕容複打架的,忍不住在旁驚呼道。但話還未說完,卻已被慕容複打斷道:“沈兄前些日子接連兩次出手教訓了我慕容氏家臣,在下雖仰慕沈兄大名,想與沈兄結交,但作為主上這點面子卻是也要替下屬討要的。所以沈兄便是不說,在下卻也是有意要向沈兄領教一番的!”他頓了頓,又斜過眼看了眼阿碧,轉過來道:“此處離阿碧的琴韻小築卻是甚近,在下便在那裡向沈兄領教了。請!”沈醉如今在江湖上名聲甚響,他先時從王語嫣口中聽到遇上的便是沈醉時,確是有意想要結交的,所以便閉口不提包不同與風波惡之事。但此時見沈醉竟是來找他打架的,他便也又把包不同與風波惡的事提了出來,一來為不示弱,二來也可見他護下之情。今日之事總會通過王語嫣與阿碧之口傳到包不同等人耳中的,他們聽到後想來必會心生感激,也會對他更加的忠心。

  沈醉也看了眼阿碧,然後轉過來向他笑了笑,道:“何用那麼麻煩,咱們兩人在此地較量便是!”他說完指了指旁邊水面上的一大片荷葉,然後一躍身,便從船上跳到了一片荷葉之上站定。那薄薄的一片荷葉,細細地一根莖托著他,卻是依然挺立如故,仿似他毫無重量一般。此時一陣風吹來,荷葉被風吹的卷起一層微浪,而沈醉站在荷葉之上卻也是隨著那荷葉上下的起伏著。

  慕容複在旁看見,忍不住面上變了變色,心道:“此人的輕功當真甚是了得!”他面色微一變就已回復正常,然後向著正站在荷葉上的沈醉拱了拱手,笑道:“沈兄既有此意,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他說完之後,便要縱身躍出,但卻被身旁的王語嫣拉住,對他低聲道:“表哥,小心他的無影腿,還有他的一門喝醉酒的功夫!”

  慕容複輕輕皺了皺眉,點了下頭。便一縱身向旁高高躍起,然後如一片落葉般輕輕飄落而下,也站到了一片荷葉之上。他早在河南與王語嫣、包不同等人相遇之時,他們就將這沈醉的功夫向他描述過,他心中是早已知道的。但現在這王語嫣卻是又來提醒他,他便覺著王語嫣是把他小看了,他要與沈醉打鬥自會小心著沈醉所會的功夫,何用她來提醒,所以他心中便是不喜。再加上她又是當面提醒,雖聲音很低,但以沈醉的耳力自是能聽個清楚明白,這女人當著人家面來提醒自己,更是落了他面子,也更是讓他不喜。看著沈醉站在對面荷葉之上對他輕輕笑著,他便認為這是對他的嘲笑。心中雖怒,但他面上並不表現出來,仍是風度翩翩地向沈醉拱了拱手,道:“沈兄請!”

  “咱們光是打鬥也甚是無趣,不如賭些彩頭如何?”沈醉也向他拱了拱手,然後建議道。

  “哦!”慕容複沉吟了下,問道:“不知沈兄想賭些何物呢?”

  沈醉伸手指著阿碧,道:“慕容兄若是輸了的話,便請把阿碧送於我!”

  這邊的阿碧聽到他的話,忍不住面色一變,叫了聲“沈公子!”

  慕容複聽到沈醉的話,心中更是確信了他回來的事是阿碧告訴沈醉的。他剛才對阿碧懷疑時就已心中有氣,此時確信更是生氣。斜眼看了一眼阿碧後,他向沈醉笑道:“原來沈兄竟是看上了阿碧!不過,這也是阿碧的福份呢!”他頓了頓,又接著道:“那不知沈兄輸了又如何呢?”

  “公子爺!”阿碧聽著他這話已是有拿她當賭注的意思了,忍不住驚呼道。王語嫣看了眼阿碧後,也在旁驚呼了一聲“表哥!”但慕容複卻似是沒聽見一般,並不轉頭看二女,只是看著沈醉看他如何作答。

  “萬兩黃金如何?”沈醉笑道。

  此時北宋的通用貨幣乃是銅錢,一枚銅錢為一文,一千文為一貫。一貫銅錢相當於白銀一兩,而一兩黃金的價格則相當於十兩白銀,一萬兩金也就是十萬兩銀子十萬貫錢,對於普通人家來說,可說是天文數字了。但對於慕容複這樣的人來說,這點錢卻只能算是雞肋。所以他輕皺了下眉頭,正準備推拒時,沈醉卻又笑道:“十萬兩呢?”

  十萬兩黃金就是一百萬兩白銀,這足于裝備一支萬人以上的軍隊了,而且還能夠是全部精裝。慕容複自也知道這一百萬兩白銀的價值,而他又做的是複國夢,自也是會往這方面去想。想到一個丫環便能換得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這生意當真是穩賺不虧,何況自己也不定會輸,可以說是完全無本錢無風險的。這又如何不讓他意動,再加上他此時心中已對阿碧向沈醉告知他回來的事情不喜,腦中這些個念頭急速一轉。他向沈醉笑了下,但卻仍是有些不信地道:“沈兄當真捨得下如此本錢嗎?”他是真的不信沈醉會為了一個小丫頭便下如此本錢的,而且他也有些不信沈醉能拿得出來十萬兩黃金。

  “十萬兩黃金而已,卻是有何捨得不捨得的!”沈醉這話說的極是輕巧,好像把那十萬兩黃金看的毫不在意一樣。而慕容複見他話說得如此輕鬆,卻是相信了他有能力拿得出來。所謂財大氣粗,真正的有錢人便應是這口氣。沈醉說完,又笑了笑,接著道:“何況我又不會輸!”

  “哦,沈兄當真有如此自信嗎?”慕容複仍是笑著道,但雙眼的目光卻是已然變冷。

  沈醉好整以暇地從腰間解下酒葫蘆來,拔開蓋子喝了口酒,向慕容複擺了擺手,笑道:“慕容兄請!”這句話雖未正面回答,但他那輕鬆的動作與語氣都已是表達出了他的自信。

  “好,沈兄的這賭注在下便就答應了!”慕容複說完了這句話,便提聚著功力,下衫的衣擺無風自動地向四邊蕩起。

  阿碧這邊一聽了慕容複的直接肯定答覆,便忍不住心中傷心。那十萬兩黃金的價值她自也是知道的,雖然可說是天價,但她想到慕容複就因為十萬兩黃金而把她賣了卻還是忍不住傷心落淚。還有讓她傷心的就是沈醉,通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對沈醉的感覺一直都是很好的。但想不到他今天來不但讓自己難堪,還要與慕容複比武並要拿自己當賭注,更是出了十萬兩黃金的天價。這錢真的是很多,但自己在他心中的價值難道就只值這麼多嗎?她也有些隱隱猜到沈醉要把自己要去是因為什麼,但他竟然使用這種方式,真的是很令她傷心。她此時的心中已是什麼都不想了,也不想去看他們兩人如何打鬥,結果如何,只是想著這些默默地呆立著流淚。

  “表哥,你怎麼可以拿阿碧來當賭注呢?”王語嫣聽到慕容複的回答也是忍不住變色問道。說完又走到阿碧身邊,輕抓著她的一隻胳膊給予她無言的安慰。

  慕容複卻是並未轉頭,只是微微輕哼了一聲,然後雙眼寒光一閃,看著沈醉道了句“沈兄小心了!”然後一點腳下荷葉,一躍便跨過兩人之間一丈多的距離,一掌向沈醉當胸打出。右掌一出,左掌又在後緊跟而上向他小腹拍去。這兩掌看上去雖是輕飄飄仿若不著力,但實際上卻是舉重若輕,他兩掌之中實是各聚內力,只待一掌打實了,便吐力而發。沈醉看著他的來勢,上身隨著往後一傾,將右手酒葫蘆拋到左手接住,右手成端杯拳便往他右手腕處扣來。左腿屈膝一頂,往他緊隨而來的左掌腕處頂去。

  慕容複右手變招讓過沈醉扣來的端杯拳,豎掌成刀反往他手腕處砍去。左手則往上一抬,打往小腹的一掌升高往他胸口打去,而這一抬也同樣地讓過了他的那一記膝頂。

  沈醉卻是不等他一掌打到,屈起的右腿往直猛地一展,一腳便向他小腹踹去。這一腳從屈膝到展膝踢出,猛地彈出,勢猛力大。慕容複哪裡還顧得上攻擊,連忙一斜身險險地讓過了他這一腳去。然後隨之從側攻擊,一掌向他肋下打去,另一掌則仍是豎掌成刀卻向他肩頭砍去。沈醉那一腳踢空,卻是借勢一大步邁出,身子隨之帶出讓過了慕容複緊接著的攻擊,站定之後卻似是沒站穩一般,仰身便往斜後方倒去。但倒下的位置卻正是慕容複背後,這一倒也不是沒注意地滑倒,而是他有意撞出。慕容複又是輕輕一閃躍了開去,然後一轉身便向他背後攻來。

  沈醉卻是並不轉身,一仰身左手高高拋起手中的酒葫蘆,然後便仰過身向著慕容複倒打而出。但聽“啪啪啪”一陣急響,一眨眼間,兩人已是各自互相攻擊了七八招,攻擊中拳掌相撞,發出了一連串的爆響。沈醉倒退而出,出拳急快,拳風呼嘯,拳影迷漫。一招間已是連出了八拳,籠罩住了慕容複胸腹處的幾處大穴。慕容複一時跟不上他的速度,便被逼的退開了一步。沈醉緊接著再退一步,又是一陣兒連環急打再將慕容複逼退。這時接著往後仰身,與水面荷葉呈平行之勢。單腿支撐著身子站在荷葉之上,另一腿往上翹起,腳尖蹦展剛好接住了從天而落的酒葫蘆。他腳尖輕用力一挑,便將那酒葫蘆踢起,往前面而來。這時他看見了後面的慕容複又已揮掌攻了上來,踩著荷葉的一隻腳一用力,身子橫空急轉躍起,轉了兩圈後已是一把抓住了頭頂上空的酒葫蘆。然後腳往下沉,頭往上升,在空中已成直立之勢。

  慕容複此時攻擊落空,正要抬頭往上攻擊,沈醉已成直立之勢落了下來。腳落至他胸前之時,雙腿連環數踢,十幾道腿影便連環而至。這十幾腿每一腿都是勢大力猛,出腿如風,勁風撲面,使得慕容複呼吸一窒,面上忍不住變色。身子一仰,腳下急踩荷葉,便往後連連退出。沈醉十幾腿連環踢空,落下來單腳在一隻荷葉上一踩,便躍身而起。右腿伸直,左腿後收,淩空飛踢追向慕容複。

  慕容複退勢剛止,便見他淩空一腳踢來,忍不住又是面色一變。但此時一口氣剛竭,卻已是無力再退,也已是來不及再退。只能急吸一口氣,提聚功力,雙手成十字架於胸前硬架住他這一腿。同時施展他慕容家的絕技“鬥轉星移”,將他踢來的那一腳力道在體內轉了一圈加了些力道後便全部還了過去。

  沈醉那一腿與他雙臂初接之時還尚感到踢實了,但稍即便感如踢到了一團棉花上,緊接著便是一股大力從他雙臂中反彈而出。他心道一聲不好,想起了慕容家的“鬥轉星移”絕技來,知道這股大力有大部分的力道都是自己這一腿的。再又加上慕容複本身附加的力道,更是遠遠超出,不敢與之硬擋,連忙借力急速收腿。半空中一個倒翻,呈頭下腳上之勢,一掌便往慕容複腳下所站的那片荷葉擊出。

  慕容複見自己力道還未還擊過去,他便已借力翻身而出。見得他那一掌下擊處,也是心道聲不好,雙臂中的力道連忙向左右下方揮出。但聽“轟”的一聲,沈醉那一掌已是把慕容複腳下所站的那片荷葉打作粉碎,那一掌力道不停,緊接著往下一掌拍到水面上。水浪翻滾水花四濺中他已是借著那一掌的反震之力仍保持頭下腳上之勢高高躍起,半空之中他見得慕容複腳下荷葉被打碎,身子已是往下一沉。正要心喜之際,突見他左右手向身側兩邊下方揮出,他雙臂的兩股混合了自己剛才那一腿的力道透臂淩空而出擊向了左右兩邊的荷葉。又是“轟”的一聲,其實乃是兩聲合併齊響。兩邊各四五片荷葉被打碎,勁力也是擊碎荷葉不停又擊到了下方水面上,激起了兩道高高冒起的水浪,水花四濺而出,而慕容複已借著那反震之力輕身而起。半空中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往後方完好的荷葉處落去。

  沈醉空中倒轉輕落至一片荷葉上時,慕容複也已翻落而下。兩人對看一眼,慕容複輕喘了口氣小心地戒備著。而沈醉卻是笑了笑,又仰頭喝酒。慕容複看著他輕鬆的舉動,以及從他剛從那一腿的力道上來看,已是知他功力比自己要高的,因此更加小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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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碧落誰家
 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慕容複是深明此理的,雖然他慕容家的“鬥轉星移”算是一門後發制人的絕技,但他卻知道在沈醉如此快速力大的攻擊下,他的鬥轉星移是很少有機會能夠施展到的。而且沈醉不但出招快,變招也快,往往一招力還未使老,便已連忙變招來攻。就像剛才的那一腿,如果沈醉不是連忙變招後撤的話,他絕對有信心能夠靠著“鬥轉星移”轉回來的力道再加上自己的力道震退沈醉,然後便可趁機在後追打攻擊,以壓倒性的攻勢最終勝出。可惜沈醉卻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所以他便要自己再製造機會,先下手為強。他調勻體內的氣息,然後深吸一口氣,看著沈醉的雙眼寒光一閃,便腳踏荷葉往沈醉迅速掠來。掠出的身子呈前傾之勢,猶如一頭緊盯著獵物拉緊了全身肌肉的獵豹。

  誰知他剛掠至半途,沈醉便已收了酒葫蘆,身子搖晃腳步踉踉蹌迎了上來。雖身搖步晃,但他腳下卻是半點也不慢,而且步法左歪右扭,實是讓人難於把握到他一步的確切位置。他此時卻是也同慕容複存著同樣的心思的,也是要先下手為強。因為他瞭解“鬥轉星移”的本質,便是借力打力,以敵手的力道還擊敵手,如此便是“以彼之身,還施彼道”了。這原理與後世發展出的太極,極是相似,但卻並無太極那般完善。因為太極已是發展成了一套完整而獨立的拳術理論與技擊技巧,並還發展出了成套路的武功,如太極拳以及器械的刀、劍等等。而這鬥轉星移卻只是一門借力打力的運力技巧而已,是借著敵手打入己身的力道經體內一定的穴脈運行後紋絲不動的返還給敵手,練到高深處時還可內力外發,一擊返還敵人攻來的兵刃暗器。雖說也是攻守一體,卻是以守為主,在防守中反攻;並不如太極那般可攻可守,守時靜如處子,攻時則動如脫兔,圓轉靈活至極。而要破這種在防守中反擊的功法,沈醉以為便是要靠絕對的速度,讓慕容複根本來不及施展便已被自己打中。還有便是要靠絕對的力量,以遠超越慕容複自身所能承受的力道極限給予強勢的壓倒性攻擊。

  而他此時雖已知自己的功力要比慕容複來得深厚不少,但具體深厚多少他卻是也估不准,而且也估不出慕容複所能承受的極限是多大。他怕自己就是傾其全力也不能給予慕容複強勢的壓倒性攻擊,所以便選擇了第一種,以快破之。不是有句話就叫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嗎,他不記得是在哪本武俠小說中看到過這句話了,但他卻是記住了這句話。此時此刻,他就要真正的驗證這一理論了。而要做到快,那就自然是要先下手為強了,以快、急、猛、狠,如狂風暴雨的攻擊打倒慕容複,不給他一口喘息之機,更不會給他施展鬥轉星移的機會。

  兩人所打的這般心思可說是完全一樣的,所以他們二人便都已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對方沖去,然後在中間相遇,然後便是一番快得讓人眼花繚亂的急速打鬥。在旁邊觀看的王語嫣與阿碧二女耳中但聽“劈哩叭啦”的拳腳相擊聲不斷,水面荷葉之人兩條人影乍分乍合,糾纏不斷,鬥的是好不激烈。其中身穿淡黃色衣衫的身影正是慕容複,但見他時而短打,時而長拳,時而擒拿,身形或高或低,招式變幻不斷,既雜又博,且繁複多變至極。前一招還是短打時,後一招便是長拳,左手還是長拳之時,右手便已是擒拿。而另一個身穿藍色身影的便是沈醉,但見他身形左搖右晃,腳下踉踉蹌蹌,卻又像不倒翁一般就是不倒。有時明明身體前傾或後倒到重力全部壓到了上半身上,但他的腳卻仍是違反常理的牢牢釘在腳下的荷葉之上。不動時便如腳下釘釘,動的時候便如一只穿花蝴蝶一般在慕容複身邊左來右去。兩手則是各成端杯拳,時而點打,時而鎖扣,時而反砸。一個奇形怪狀的端杯拳,便將所有拳術的應用手法全都施展了出來。更兼肘擊膝頂肩撞腳踢,幾乎身上凡是能用作攻擊的部位他都會用到。兩人打鬥之時不斷移位,有不少攻擊便落到了旁邊的荷葉之上,因此所過之處是荷葉碎片飛舞環繞,水花四濺中映著午後的陽光泛著瑩瑩彩光。

  阿碧因為兩人的話而心中傷心,雖是已不想看了,但她見二人打得兇險激烈,卻是仍忍不住緊盯著荷葉之上兩人打鬥的身影為兩人擔著心,這兩人不論哪一個受傷了她心裡都是不會好過的。王語嫣更是一眨不眨地看著,但此時兩人出招速度都甚快,以她這沒練過武的眼力根本就看不清,所以便是有心相幫也是幫不上,更何況沈醉的醉拳她也是不瞭解的。

  沈醉此時一邊與慕容複打鬥,一邊心中也不由佩服慕容複招式之博雜。但若要說到招式之博雜,他在與慕容複交手之前卻是早已遇到過兩個的,而且還都是比慕容複高明許多的。一個是被他點化的吐蕃國國師雪山大輪明王鳩摩智,另一個便是他在皇宮中遇到的那變態老太監王總管。鳩摩智不但學過少林七十二絕技,便是其它中原武林各流派武術也從還施水閣中有所涉及,更兼有他吐蕃的本土絕技,招式之博雜與慕容複比起來可說是有多無少。而那變態老太監王總管的招式之博雜比起鳩摩智來卻是少了一些的,便是比起慕容複來也是稍有不及的,而且招式也以簡單的居多。但人家卻勝在功力深厚,而且對於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之獨到的精微見解,總是能以最恰當的力道把握住最恰當的時機從最恰當的角度施出。可說已達頂級高手之列,無論多麼普通的招數,從他手中使來也是妙到毫顛,更是信手拈來,無不成招。與這兩人都有過交手之後,他對於這種博雜的攻擊招式可說已是有相當的經驗了。

  尤其是他的醉拳更是在完善與改進之時,就是與鳩摩智這招式之廣博涉獵中外各家流派的高手砌磋研討完善的。而在皇宮之中與那王總管一番打鬥之後,也更是對不同招式的出招時機與角度、力度以及招式間的組合有了更進一步的理解。而慕容複與這兩人比起來差的可就不是一點兩點了,尤其是與王總管比起來,更是差的老遠。而他在與王總管皇宮惡鬥之後,這些日子來功力卻是又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對於招式的理解也是更進了一步。因此他現在對上了這慕容複,只十幾招後他便已心中大定,應付的是輕鬆自如,只以一套醉拳便將慕容複的所有招數全都接了下來。更是攻守兼備,而五六十招以後,便已經是攻多守少,慕容複已是處在了他快速絕倫的拳腳攻擊之中,只剩招架之功,還手之機最多也就是十招中能還上個一兩招而已。又過得十來招,卻是連還手之機也沒有了,只剩了招架之功。

  “慕容兄,不知可要認輸?”沈醉向著慕容複輕笑道,嘴中說著,手下腳下卻是絲毫不停。

  “哼!”慕容複怒哼一聲,提聚功力便是一陣瘋狂的反攻,但卻被沈醉一一接了下來,沒漏過了一招。不過慕容複卻也趁著這瘋狂反攻之際,得到了一絲喘口氣的機會。但他一口氣還未喘完只喘了半口,沈醉連串的攻擊便已向著他身上招呼了過來。慕容複急吸一口氣,往後急急飄退,但沈醉卻也已飛身緊追而上。

  “嗆”的一聲,寒光一閃,慕容複已將他腰間的那把劍抽了出來。劍一出鞘,便是“唰唰唰”接連七劍,一招七式急刺而出,逼得沈醉不得不退。慕容複此時已是被逼到了緊要關頭,若不出劍,只消再過得片刻便得認輸落敗。所以他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勝之不武了,一把就將腰間的劍抽了出來。一招間逼退沈醉後,他更是得理不饒人,揮劍緊追而上。

  沈醉再見他一劍砍來,腳下醉夢逍遙步一轉,便已繞到了他身側去。不等他轉身來攻,又是一轉已是向他背後繞去。他一轉慕容複也緊跟著轉,而他卻是早有料到,因此便提前先轉了一步,領先慕容複一步。慕容複轉過時,他又已是到了他身側,然後揮拳便向他肋腹處攻去,同時一腳向他腳踝處踢去。慕容複斜跨一大步讓開他的攻勢,反身一轉間,手中長劍寒光點點,又已是向他連刺而至。

  沈醉見得他反身,不等他劍來,便已先一步退了開去。待得他劍勢稍收之際,便一個急閃欺進他身前去拳打肘撞就是一陣兒急攻,同時腳下步伐緊緊跟上,不給他後退喘息之機。以貼身攻擊纏住他,讓他的長劍難於回防。他的這種做法是明智的,不冒險近身攻擊的話就有可能被慕容複追在屁股後面跑。而他這一近身切入,便使得慕容複縮手縮腳,手中的長劍雖想回防,但只因兩人離的太近卻是不便於施展,而且手裡拿著一把劍與他做近身對鬥,反而還略嫌礙事。但是礙事他卻也不能丟了,因為這是目前唯一能有機會讓他勝出的利器了。但十幾招過後,他被沈醉一手刀砍在手腕處後,疼痛之下手一松卻是不想丟也得丟了。

  “噗”的一聲長劍透過荷葉掉入湖水之中,同一時間,慕容複被沈醉三拳打中胸口,一腳踢在腹下,仰身飛出。眼看著就要這般跌下湖去,他卻是突然雙掌朝後拍在水面上。“轟”的一聲,水花四濺中他已借著那反震力而起。不過他身上的衣服與頭髮上仍是濺了不少的水珠,看上去甚是狼狽。但沈醉卻是還不放過他,見他反震仰身而起,過去便又當胸補上一腳,將他踢落至湖中。

  “卟嗵”聲中,慕容複落至水中,那邊船上兩女一個驚呼“表哥”,一個則是驚叫“公子爺!”而沈醉卻是已退了開去,站在一片荷葉之上輕喘了口氣後又伸手解下腰間酒葫蘆來仰頭喝了一口酒。再轉眼去看慕容複掉落下去的水花翻滾之處,但見慕容複身軀稍沉便已浮上了水面。然後雙掌一拍水面,又是“轟”的一聲水花四濺中他已借著那兩掌反震之力,身子從水上升起。離得水面,身子在空中便是嘀溜溜直轉,將他身上的水珠甩得四濺。沈醉看得清楚,已是遠遠讓了開去,免得濺自己一身水。慕容複旋轉上升約有一丈多高之後,半空中一個斜翻,便已輕輕躍回了他的船上。

  “表哥,你沒事吧?”“公子爺,你沒事吧?”王語嫣與阿碧關切地問道。沈醉看著慕容複渾身濕漉,雖剛才甩了不少水,但卻還是一副落湯雞的樣子,極是狼狽,面色也是鐵青。

  “慕容兄,承讓了!”沈醉含笑拱手道。

  “哼!”慕容複面色鐵青眼中燃著怒火地看了他一眼,轉眼瞧了眼旁邊的阿碧,然後突然一掌拍出,正中阿碧肩頭。阿碧驚呼聲中,已被他一掌打出,飛出船去,直往沈醉這邊飛來。同時,旁邊的王語嫣也是忍不住驚呼一聲,料不到他會突然對阿碧出手。

  沈醉見他一掌將阿碧打出,也是忍不住面色一變,連忙飛身而起將空中的阿碧接住。落下身來,輕踩在一片荷葉之上,默察了下她體內狀況才知她並未受傷。慕容複那一掌也只是用的巧力,意不在傷她,而是將她送出拋給自己。檢查到阿碧沒受傷,他這才松了口氣。懷中的阿碧雖是被他摟著,卻只是呆呆地流著淚瞧著對面船上的慕容複。

  “沈兄,在下技不如人輸與了你,這便按約送出賭注!”慕容複並未看阿碧,只是冷眼看著沈醉拱了下手,道聲“告辭了!”便一轉身,划船而去。

  “公子爺!”阿碧仍是忍不住在後呼叫了一聲,但慕容複卻是連理都不理,只是低頭划船。倒是旁邊的王語嫣看著阿碧依依不捨,眼角還滑下了兩滴眼淚。

  沈醉看了懷中的阿碧一眼,也輕身躍回自己船上,然後將阿碧放在船頭,他自己則到了船尾,將船劃出了這片因他與慕容複打鬥摧殘的不成樣子的荷葉群。阿碧被他放到船頭後,便只是轉身低頭瞧著旁邊的湖水,默默地流著淚。既不說話,也不轉頭來看他。她不說,他也不說,只是默默地劃著船。將小船劃出兩人的那片戰場之後,他便收了漿斜靠在船尾喝著酒看著阿碧,任小船在湖水上輕輕飄蕩著。

  “沈公子,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不知過了多久後,阿碧才用衣袖擦乾了臉上的淚痕,轉過頭來用已哭紅的雙眼看著他質問道。

  “你不明白嗎?”沈醉深深地看著她的眼輕問道。

  “我,我……”阿碧看著他深望著自已的目光,眼光躲閃了開去,又瞧向了旁邊的湖水。他的心意她在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的相處中就已經有些感覺的到了,而在聽到了他向慕容複提的那個賭注之後,就更加清楚地明白了。她不能睜眼說瞎話,自己騙自己去。

  “你如果不明白的話,我這便送你回去!”沈醉輕輕地道,也轉身去看旁邊的湖水。不知為什麼,他看著阿碧現在的樣子,突然不想強求於她了,只想著只要她高興就任她去哪兒好了。而且還突然覺著自己挺無聊,挺可笑的,真有點兒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了。

  “我……”阿碧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我還可以回去嗎?”

  “為什麼不可以呢?”沈醉轉過頭來輕輕笑問道。他覺著自己是做了件無聊可笑的事後,卻又忽然感覺著整個人輕鬆了下來。

  “阿碧本就是慕容家的丫環,慕容公子既已將阿碧送與了公子,那阿碧從現在起便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想要將阿碧怎樣,阿碧便怎樣,不敢有絲毫怨言!”阿碧想著慕容複當時聽到沈醉承諾的“十萬兩黃金”後毫不猶豫答應沈醉的口氣,再想到沈醉用金錢來衡量她的價值時,忽然感到有些萬事俱寂,提不起絲毫心力的感覺。

  “你怨我嗎?”沈醉仍是含笑問道。

  “我不知道!”阿碧輕輕歎氣道,還是轉身低頭望著水面。過得片刻,她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兒簫聲,離的很近很近。她轉過頭去,便見到沈醉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管碧綠的竹簫來。簫聲嗚咽著,婉轉地訴說著,曲調正是那首由他那晚在聽雨居吹奏了一小段,後來二人合力補全的那一曲《梁祝》。他吹的深沉婉轉,悠揚圓轉,比那日在聽雨居中吹的好多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練的,而且也不像那晚一樣只吹了一小段,而是將那一曲整整地吹了下來。她聽著這首曲子,忍不住隨著悠揚婉轉的簫音將思緒拉回了他們那日在聽雨居中的情形。想著他為自己吹簫,講故事,與自己談心喝酒。想到之後因為下雨他呆在自己琴韻小築內的那兩天時光,想到之後他們一起度過的許多快樂時光。想著想著,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一曲罷,阿碧也深深地看著沈醉的眼,問道:“沈公子,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問吧!”沈醉輕笑著,將那只簫在指間打著轉。

  “阿碧在您的心目中,是不是就只值十萬兩黃金?”阿碧仍是看著他的眼問道。

  沈醉回看著她的眼,笑道:“那十萬兩黃金,可以說已算是我的全副身家了!”

  阿碧聽了他的話,好一會兒,臉上也綻出了笑容,然後看著他手的簫,笑問道:“你什麼時候把這首曲子練到吹的這麼好聽的?”

  “這個,我好像忘了!”沈醉笑,阿碧也跟著他笑。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2 06:16
第七十七章 夜盜還施
是夜,參合莊內,慕容複獨坐於院中涼亭之內大口地喝著悶酒。旁邊,美麗如仙子的王語嫣相陪在側,正在不斷地勸他少喝一些,說是喝多傷身。但慕容複卻是充耳不聞,只兀自低頭喝酒,待得被她說得煩了,便忍不住反唇道:“我的事不用你來管,天色已然很晚了,你還是快些回房睡覺吧!”

  “表哥,我怕你喝醉了,還是在這裡陪著你吧!”王語嫣頗有些委屈地道。

  “我喝醉了自有下人來扶,用不著你。再說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扶得動我嗎?還是快些回去睡覺吧!”慕容複皺眉道,心中已經是很不高興。本來中午的時候被沈醉打敗,弄得狼狽不堪,就已經讓他很不爽了。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喝喝酒消消愁,想不到這位表妹卻是還要來絮絮叨叨地煩著他,當真是讓他非常不爽。

  “表哥……”王語嫣委屈異常,但叫了兩個字卻是已被慕容複打斷喝道:“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我……”王語嫣聽他如此口氣,忍不住心中傷心,淚水盈眶。但看慕容複時卻見他只是低頭喝酒,並不理自己,心中更是傷心,歎了一口氣,起身又看了眼慕容複便即轉身而去。一轉過身去,眼中的淚水便再也忍不住奪眶而下。

  慕容複卻仍是連看也不看,只是不斷地飲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喝,想要借酒澆愁。喝了四五杯後,壺中的酒卻是已喝完,他索性便乾脆拿過旁邊的酒罈來狂飲。“咕嘟咕嘟”喝得兩口,卻是突然想起來那沈醉用的便是醉拳。而且跟自己打鬥時,還趁機喝著酒,顯得是既輕鬆又灑脫。他想得中午太湖中那片荷葉之上,沈醉打鬥之時仰頭喝酒的樣子,心中便是一股怒氣上湧。此時喝的酒感覺便也成了沈醉的酒一般,咬著牙嘴角一陣抽搐,“啪”的一聲便將手中的酒罈子狠狠摔在地下打得粉碎。一把將酒罈摔碎,他心中感覺便似把沈醉摔碎了一般,仰頭便是一陣哈哈大笑。笑了一陣兒他便醒悟了過來,想到自己竟要靠這種方式來發洩,後面的笑聲便變作了嘲諷的笑聲。一邊笑一邊嘴中道著“南慕容,南慕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哈哈哈……”他又自我嘲諷地大笑著,笑了幾聲卻是一躍身跳出了亭外,來到亭前空地處胡亂地打起拳來,身子搖搖晃晃,腳下踉踉蹌蹌,竟是在模仿著沈醉的醉拳動作。可惜的是他模仿的雖有些形似,卻是毫無其一絲神韻,招式混亂之極,腳步更是把握不好,好幾次便一步沒走好差點絆倒於地。

  他在這邊胡亂地打著拳模仿著沈醉的動作,卻不知斜對面屋頂之上正有一黑衣蒙面之人把他的一切舉止盡收於眼底。黑衣人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地眉頭深皺,口中輕輕長歎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忽聽後花園處傳來一片嘈雜混亂之聲。黑衣人在屋頂之上尋聲看去,便見得那處火把亂晃,人影亂閃。他初看之時眉頭便皺得更深了,待再看時卻已是忍不住面色一變,然後便施展輕功往那處而去。而底下的慕容複卻也已是聽到了後花園處傳來的混亂聲,已停了自己的胡亂模仿,閃身快速往後花園處而去。他穿屋過院快速奔走,不一刻便已到得了後花園內。一進門待得看到那火光輝煌處的地方,也是忍不住面色一變。連忙抓過剛從外面院外奔進來的一人來問道:“怎麼回事,還施水閣也是你們隨便進的嗎?”

  “回,回公子爺,小的聽說是還施水閣被人給盜了!”那人一看是慕容複連忙急急地稟道。

  “什麼?”慕容複面色一變大聲喝問,隨後一把甩開這人,一騰身便已躍到了還施水閣所在的小湖岸邊。在此處一點地面,便再次騰身而起,直接躍過了湖岸與閣樓間的三丈水面,到了還施水閣之前,然後便往已開著的兩扇大門內急奔了進去。

  “孫管家,怎麼回事兒?”慕容複一奔進去,掃眼看了一下,便發現了這底層的不少書籍竟是都已不見,更是面色大變,然後一閃身到了一五十歲左右的黃瘦漢子身前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問道。

  “公子爺,您來啦!”那孫管家初時被他一把抓住,不知是慕容複,忍不住便要發作,此時看見了是慕容複,便面色緩了下來,然後拱手稟道:“還施水閣內被賊人給偷了,小的剛派了人去叫公子爺,不想公子爺這麼快便已來了!”

  他卻是不知道他派去的人根本還沒找到慕容複,慕容複是自己聽到動靜趕過來的。不過慕容複此時卻是也不給他解釋什麼,只是手中更緊抓了他衣襟大聲喝問道:“是哪個大膽的毛賊?”他此時因為生氣激怒已是面孔扭曲,本來一張俊美的臉,在此時火光的照耀下看來竟是讓人十分害怕。孫管家此時又被他緊抓了一把胸口衣襟,衣服一緊,卻是使得脖子被衣領處勒著了,張開了口急喘著氣,面色也變白了。再見得慕容複此時的表情,心中害怕,面上更是變得煞白。但聽得慕容複的問話,卻是還要作答,但脖子被勒得緊卻是說不出來,只能是伸著手哆哆嗦噎地指著一處地方。眼光也向那處斜去,示意慕容複去看。

  慕容複順著他手指與眼光所指的方向一看,便又是面色一變,然後一把鬆開了抓著他衣襟的手,急跨一大步便已趕了過去。這正是中間的一排書架,書架上已是十有七空,孫管家所指的地方也是已空了的書架。只見那書架的上方隔板之上一朵紅色的玫瑰花正深深地插入木板之內,下面還釘著一張紙。紙的正中間畫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黑色巨龍,旁邊寫著一行字,乃是“無影神偷夜神龍”七字。他一看見了這七個字更是面色一變,口中驚呼道:“竟是夜神龍!”這無影神偷夜神龍的大名他可是聽說過的,在洛陽事情辦完之後,他便帶著王語嫣轉到開封,準備在那裡乘船下江南回蘇州。就在開封城內,他聽到了夜神龍的大名。整個開封城酒樓茶肆內都沸沸揚揚地談論著一件事一個人,這個人便是夜神龍,這件事便是他夜入皇宮盜酒還又全身而出的事。雖然當朝太皇太后已嚴令封鎖消息,但世上無不透風之牆,這件事情還是傳了出來。再加上事發不久,開封城便已大軍戒嚴,出入嚴查,更讓人相信了這件事情不是空穴來風之說。

  慕容複就是在那裡聽說了夜神龍的人與事,而在回到蘇州附近之時他更是聽到了夜神龍盜取蘇州知府的事件,還聽說了那是他的第一次出手。他當時還想著哪一天打聽到了這位神偷的下落,好好結識一番呢,想不到他想要結識的人今天卻是已偷到自己頭上來了。想一想能出入皇宮,視大內高手如無物的人物是何手段,以大宋朝整個國家的力量尚不能將這夜神龍捉到,那這還施水閣內被他盜去的書籍還能追回嗎?

  慕容複看著那朵鮮豔的玫瑰花,看著紙上的那條黑色巨龍,巨龍回望著他的眼神仿似在嘲笑他一般。他忍不住心中大怒,一掌擊出,但聽“轟”的一聲,那張紙,那朵花,那截書架便已被他一掌擊碎。紙屑飛揚,花瓣飛舞,木屑飛濺。

  他一掌擊出,胸中的一口悶氣總算是出了一些,緩了緩臉色,便又急步奔往了二樓之上奔去。上了二樓,掃眼一看,他面色變得更差。只見二樓之上的書架內,竟是一本書不剩的全部被那夜神龍給盜走了。想到這還施水閣內的武學典籍,雖說不得全都是精品絕技,但卻也是花了他慕容家好幾代人的心血收集的。可說天下武林中各門各派的武功都有羅列,他一向引以為傲。但想不到,想不到,到了自己手上,一夕之間就已被人盜了個十之八九。這又讓他如何對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死後還有何顏面入祖墳。自己于興複燕國大業之事不但一事無成,如今更是連自家這點引以為傲的基業也是被人盜去。心中想著這些事情,羞愧、窩囊、丟臉、無能等這些字眼一一從腦中閃過,每想到一個便覺一種情緒從胸中升起,胸口也多了口悶氣。他一一想過,只覺胸口中越來越悶。他想要張口吐出來,卻是怎麼也吐不出來,反而是越來越悶。最後,悶氣達到暴滿,在他胸口猛地爆了開來。

  “哇”的一聲,他忍不住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人也站不住了,身子搖了幾下便往後倒去。

  “公子爺,公子爺,你怎麼了?”後面孫管家跟上樓來,見他臉色越來越差,最後一口鮮血吐出,身子搖搖欲倒,便連忙一把扶住了他。低頭一看,只見他已然是暈了過去,更是牙關緊閉,面色極差,臉上表情極是痛苦。

  “公子爺,公子爺……”孫管家一邊大聲呼叫著,一邊又是拍臉又是掐人中。忙活了好一會兒,正準備叫人抬下去請大夫救治之時,慕容複卻是悶哼一聲,嘴角又溢出一絲鮮血,幽幽地醒了過來。

  “公子爺,你沒事吧?”孫管家面上一喜,連忙問道。

  “呵!”慕容複苦笑了下,抓著他胳膊緩緩站起身來向他搖了搖頭,又喟然長歎一口氣,便轉身向樓下走去。但孫管家卻是瞧他雙眼之中目光呆滯,毫無一絲生氣,連忙擔心地在後緊緊跟著。緩緩地出了還施水閣的大門,他仍是那般呆呆地走著,眼睛也不知瞧著何處,只是機械般地走動著。

  “表哥,表哥,你怎麼了?”一陣嬌呼聲傳來,一個白色的身影急急奔至慕容複身前抓著他胳膊問道。正是王語嫣,她被慕容複趕回屋中,心中傷心。一回屋便一把撲到了床上默默地流淚,正在哭泣之時突聽得後面亂嚷嚷的。初時她並未在意,但聽後面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不由心中好奇,便擦乾了眼淚趕了過來。趕過來時便已聽說了是還施水閣被盜,等過了湖水到了這邊還施水閣之前時便見得慕容複從裡面緩緩走了出來。但見他目光呆滯,嘴角處還掛著一道血絲,心中一緊,連忙奔了過來問道。但慕容複卻是毫無反應,她的話他耳中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便是她的人他眼中也好像根本沒看到一般。仍是保持著那般表情,木木地往前走著。

  “表哥,表哥,你到底是怎麼了,你說句話呀!”王語嫣瞧著他的這副樣子,心中一急,忍不住便哭了出來。一邊搖著他的胳膊,一邊哭道,但慕容複卻是仍然毫無反應。

  “哈哈哈……”突然間夜空之中一陣嘹亮的長笑聲傳來,眾人尋聲望去,便見得還施水閣的樓頂之上正站著一名黑衣人。只見這人身形高挺,身穿一襲黑衣,眼睛處的一圈蒙著一條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上半邊臉,使人不能看出他的面貌。黑布之上只在眼睛處透著兩個孔洞,裡面一對精光閃閃的眼睛正從那裡透出,掃視著下面的一群人。他的下半張臉在外面露著,上唇之上蓄著一層修剪的細密美觀的鬍鬚。嘴角處還掛著個有點邪氣的笑容,配合著他那撇修剪的十分漂亮的小鬍子,看上去給人一種別樣的魅力。這身打扮,這撇小湖子,綜合起來就已說明了這個人的身份,正是無影神偷夜神龍。

  夜神龍何許人也?這人物可以說不存在,而又確實存在,只因這個人只是沈醉的一個化身而已。是他換了副打扮,加了撇小鬍子後,用的一個名字。說他不存在便是世間並沒有這樣一個真實的人物,說他存在便是沈醉想要他出現時他便會存在。而現在,他就是存在的,存在于還施水閣之下、小湖岸邊所圍繞著許多參合莊莊丁家僕的眼中。在他們手中火把明亮的火光照耀下,他的身影高高挺立在還施水閣的樓頂之上。他看著下面的人,嘴角掛著那個笑容,似是不屑,又似是嘲諷。他找到了樓下正被王語嫣扶著的慕容複,然後用故意加粗了的聲音明知故問地問道:“哪位是南慕容?”

  他第一次初入還施水閣之時,就有盜光這裡所有藏書的想法,還想要看看到時候慕容複是何表情。現在他雖沒有盜光,但卻是盜走了該盜的,盜走了他認為有價值有用處的,只把那沒用的留了下來。而他現在,也看到了慕容複此時的表情。當他看到慕容複的表情之後,心中也忍不住小小地吃了一驚。他實在有些想不到,他的這一舉動會給予慕容複如此大的打擊。只是他並不知道,慕容復會受到如此大的打擊並不只是因為還施水閣被盜之事,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慕容複中午剛剛在他的手底下吃了敗仗。心情正受打擊情緒低落之時,又緊接著受這一打擊,讓慕容複如何承受得起。

  沈醉在樓上看著下麵慕容複的那般呆滯表情,心中竟也忍不住生出些惻隱之情,覺的這小子此時真的是挺可憐的。不過事情既已做了,他也不會後悔去,更不會又把偷了的書還回去。他此番現身出來原是沒有必要的,除了要來看一看慕容複是何表情外,還有就是為鳩摩智考慮。雖然他已留下了自己的獨家印記,但難保沒有人冒充的,所以他覺著還是有必要現一下身,讓慕容複別懷疑到鳩摩智身上去。他偷完書之後,躲在旁邊的一處屋頂之上心中猜測慕容復會是什麼表情時本是極有興趣的,但此時真的看見了他卻已是沒有興趣了。

  他看著慕容複輕輕歎了口氣,正想要走,卻突然見慕容複仰頭看著他的眼光竟是慢慢清明了起來。這時又聽“嗖嗖嗖”幾聲衣袂破風聲響,眼中所見,已有六七條人影從底下躍起,手中各拿兵刃向他所立之處而來。

  “想不到這參合莊內卻是還有不少好手的!”沈醉心道了一句,便伸手入腰間從錢袋之中掏出十幾枚銅錢來,然後手腕一翻,銅錢急速飛出,但卻是毫無破空之響聲。只聽得沒多大功夫後傳來了銅錢打中人身的“卟卟”聲,還有刀劍磕碰到銅錢的“叮叮”聲。有五人一時不察已被銅錢打中,掉下了地去,只有兩人用刀擋住了。但沈醉緊接著向他二人連發的兩枚,他們卻是再也擋不住。“卟卟”聲響處,已是掉下了地去。他想到用銅錢作暗器,是因為上次在皇宮之中從王總管手下逃離時打出的那一把銅錢。他認為自己既用了兩個身份,難免會有用兩個身份都跟人動手的事情。他逃離之後就曾好好想過,每一個身份該用什麼功夫。最後想到的是以夜神龍的身份出現時,還是儘量能不出手時就不出手。遇到非跟人打時,就只用輕功閃避,閃避不行就以暗器來對敵。而暗器自是也不能用花瓣,所以他選用了銅錢這一普通平常的東西。而且用錢來當暗器,還能表現出他這一代神偷的闊氣來。

  他以銅錢打掉了飛身而上的幾人後,正又要轉身再走之時,突聽下面一個聲音大喝道:“夜神龍,快將從還施水閣內盜去的書給我還回來!”這聲音他只用聽就聽得出來是慕容複了,不想他這麼會功夫已是清醒了過來。轉眼看時,已見慕容複輕身而起,往樓頂而來。

  沈醉一手平攤,掌上一把銅錢,另一隻手屈指連彈,便見得手中銅錢被他一枚枚彈出。有的直去,有的斜至,還有的轉著彎向慕容複打擊。慕容複在空中揮掌連擋,等到將銅錢一一打落之時,他一口氣已竭,身子便往下掉去。但他卻急吸一口氣,使身子向還施水閣處靠了靠,落下去時剛好一腳踏在了還施水格一樓的屋簷之上。一點之下,便又輕身而起。

  但剛一在樓頂之上露出頭來,沈醉的銅錢便已又至。一出手便是十數枚,不但有從各個方位直接攻擊他的,更有打在空處意圖攔阻他身形的。

  慕容複心中鬱悶無比,但卻也無法,只能又連連揮掌擊落。將所有銅錢打掉之後,又是一口氣已盡,便又掉了下去。而沈醉卻是已趁機一閃身施展無影千幻而出,劃空而過,帶起一溜殘影。慕容複卻是被樓身擋著,看不見他在上面的動作。等到他又點了屋簷躍上來之時,沈醉卻已是不見了蹤影。他胸中氣憤,轉眼瞧了一圈,選了個方向又要提氣追去。剛一提氣,卻忽覺胸口一痛,一聲悶哼,又是忍不住的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其實他剛才在還施水閣的二樓上氣悶吐血之時就已受了內傷,後來腦中清明過來,傷還未好便又提氣來抓沈醉。揮掌擊落銅錢,兩次掉下躍起,連番運氣,已是使得傷上加傷,此時再也壓制不住,所以便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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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無影千幻
沈醉展開無影千幻的身法,極快地出了參合莊,往島後側他停船的地方而去。很快地他就到達了島後的邊緣地帶,只要穿過了前面的那片小林子後就能夠到達他停船的地方了。但就在他還離林子約有三丈多遠時,他突然感覺到了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他看不到什麼不一樣,也聽不到什麼不一樣,這片林子與他來的時候一樣,但他就是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這感覺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但他卻知道這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感覺到自己只要進了林子的話,就會遇到危險一樣,所以他便在林子外面三丈多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雙眼緊盯著林子裡看,兩耳也緊豎了起來傾聽著林內的動靜。

  瞧了一會兒聽了一會兒後,他卻仍是什麼都沒瞧出來也什麼都沒聽出來,但他心中的那危險感卻是仍舊揮之不去,纏繞心頭。他又斜眼往左右兩邊看去,待看完了左邊剛往右邊轉時,突聽得身前破空聲大起。轉眼間急忙一瞥,便見得三件暗器連珠射來,速度急快,轉眼間便已至胸前。他看得清楚,右手拂起,在最前面的第一件暗器上輕輕一點,已將那件暗器橫點而落。一點之下,但覺暗器上所附勁力急大,而且指間相接處感覺竟不是金屬狀物。他不由心中奇怪,後面第二件暗器緊接而來時,他便以姆指與食指輕輕夾住,第三件時卻是用中指與無名指夾住了。

  他低眼一看忍不住心中一驚,只見指間所夾的那兩件暗器卻是兩片橢圓形的樹葉,長度約為姆指長短,正是面前這片林中的大部分樹木所長的葉子。顯然那人是在林中樹上隨手摘來,當作暗器發射的。竟是飛花摘葉的絕技,自己以拈花指來飛花,想不到現在就碰上了個摘葉的。能施展出飛花摘葉的絕技來,想來內力定是不下於自己的,而且以剛才這兩片葉子上所附的力道來看,甚還高出自己一些。他想不到在這參合莊所在的小島上竟還有如此高手,而這人又是本來就在此處的,還是跟著自己來此處的。正在他想著的時候,暗器破空之聲再次響起,這一回卻是一共五片樹葉,成梅花狀齊飛而來,分打他雙肩,兩邊腹側與正胸口。

  沈醉腦中雖在想著這些問題,但他知道林中隱藏著一名高手,所以仍是分神留意著。那五片樹葉一發出來,他便已回過神來,然後右手腕一翻,指間所夾的那兩片樹葉便急速飛出,但卻是毫無破空之聲,目標乃是射往他兩腹側的兩片葉子。

  “波波”兩聲,四葉相撞,發出兩聲悶響,那葉子在兩人力道的激撞之下已是破碎成了千百片散落開來。剩下的那三片葉子未被所阻,仍是照原路線飛來。沈醉將那指間的那兩片葉子打出後,手指上拈花指力透指而出,向著那三片葉子分別以一道指力一攪,化去了那葉子上的力道。然後不等那三片葉子落地,便屈指而彈,每一指都彈到一葉子之上。那三片葉子便成了他的暗器,照著飛來的方向,向那林中急速反飛而去。他伸指彈出那三片葉子後,便張嘴喝道:“哪個藏頭露尾之輩,竟在此處暗施偷襲!”

  “哼!”林中一聲冷哼出來,一道人影從林中急閃而出。站在林中邊緣處看著那無聲無息急速飛來的三片葉子,右手舉起,連彈三指,但聽“嗤嗤”聲響,三道無形指力破空而出,將那三片葉子打作粉碎。隨後那人右手又往身後斜上方一舉,往回一縮手,便聽得“呼喇喇”聲響,他身後側的一棵樹的一大把樹葉便已被他掌力吸扯下來。隨後他右手一帶,將那一大把樹葉帶至胸前,然後右手中掌力變吸為吐,那一大把無數片樹葉便以滿天花雨手法被打出,鋪天蓋地往沈醉飛來,籠罩住了他身前左右上下的所有方向。

  沈醉見這人一出來,便已看得清楚,見是一身形高大的黑衣蒙面之人。緊接著那人三指連彈,以指力打碎他的那三片葉子,讓他心中再次吃了一驚,但他卻也認不得那是什麼指法。只是看著他的身形與指法以及他剛才的那一聲冷哼,卻是心中一動,已有些想到眼前這人是何許人也了。但他還不等證實,便見那人以指力打碎三片葉子之後毫不停頓,緊接著便是滿天的無數片樹葉鋪天蓋地而來。他瞧著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滿天樹葉,卻是口中大喝了一聲“來得好!”然後伸手從腰間錢袋中抓出一大把銅錢來,也是揚手一灑以滿天花雨手法將手中那大把的銅錢打將出去。滿天花雨對上滿天花雨,銅錢對上樹葉。

  但聽“卟啪波吧”之聲不斷傳來,空中已是有許多銅錢與樹葉相撞互相化去力道掉下地去。但沈醉的銅錢卻是要比樹葉結實的多,因此兩相對撞之下便是銅錢完好,而樹葉則是粉身碎骨化作了滿天碎葉飄散而下。但是沈醉的銅錢卻是沒有那人從樹上扯下來的那一大把葉子多,而且也並不是每一個銅錢都能恰巧地打中每一片樹葉,所以仍是有不少的樹葉還是毫無阻礙地向他飛來。而相應的,也有不少的銅錢向那黑衣人飛去。

  沈醉看著那已近身的許多片樹葉,功運雙手,拈花指力運布十指,然後看准了方位,連連出手伸指而彈,每彈一下便有一片樹葉倒飛而回。有的還變換了方位與角度,有的則成了斜飛或是畫著弧線而飛,但目標卻都是那林邊所站的黑衣人。而且他這般揮臂彈指動作極是迅速,快到極致處,便產生了殘影。以至於這一手影還沒消去,那一手影便又出現。一時間,他胸前上下左右竟滿是手影,看上去便像千臂菩薩一般。而那黑衣人卻是對著身前飛來的不少銅錢連連揮掌打出,那銅錢怎麼飛來的便怎麼飛了回去。不但路線完全沒變,便是那銅錢上所附的力道也是沒變,仍就是陰柔的拈花指力,破空之時毫無聲息。沈醉看得他這一手,臉上忍不住露出個微笑,心道了一聲“果然是了!”

  他們這兩人各施手段又將身前經過剛才那滿天花雨對滿天花雨之下沒有相撞上的所有暗器全部倒打而回,而他們兩人這般各番施為卻又是不分先後。所以這一回的樹葉與銅錢仍是在當中相撞,因密度夠大,所以還是有不少的樹葉與銅錢相撞雙雙無力掉往地下。但也仍是有沒有相撞上的,又是穿過銅錢與樹葉間的空隙向對手飛去。兩人見得暗器欺進身來,又是像剛才那般再次而為,又將身前的銅錢與樹葉全部向對手打回。

  他們每這樣來上一次,銅錢與樹葉在空中相撞,數量便會減少一些。待得二人各施了四次之後,那空中所飛的銅錢與樹葉便已是寥寥可數。但那黑衣人卻是已有些不耐煩了,這一回銅錢與樹葉再次在空中相撞漏飛過來便連連彈指擊落,不像前幾次那般再倒打而回。而沈醉卻是也覺著有些無趣了,便也已拈花指力將身前樹葉連連打落。他這拈花指力道陰柔,他這番用力又用得巧妙,所以那幾片葉子便只是被他指力打落,並沒有被打碎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姑蘇慕容的絕技,在下這回算是見識到了!”沈醉將那些個樹葉一一打落之後,輕喘了口氣向那黑衣人拱手抱拳行了一禮,笑道:“慕容博家主,晚輩夜神龍在此見禮了!”

  那黑衣人雙眼中寒光一閃,然後緊盯著他道:“夜神龍,你卻不要信口胡說!”

  “我有胡說嗎?”沈醉笑著反問道。他聽得黑衣人這話,心中卻是更加肯定了他是慕容複詐死的老爹慕容博。他畢竟也算得是一代前輩高人,雖被沈醉叫破,卻是也拉不下臉來失口否認自己的身份,只能叫他不要信口胡說。沈醉一句反問出口後,卻又接著道:“你錯就錯在不該使你慕容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絕技,否則我卻是還不敢確定呢!想你慕容家代代單傳,這一代除了個慕容複外卻是還有誰會這絕技。所以我想來想去,便只能想到您老先生身上去了。雖然武林傳言您老已死,不過玩詐死這招我可是見得多了!”他確實是見得多了,武俠小說中愛玩這招的人可是實在不少。他看了那麼多的武俠小說,自然便也是見得多了。

  “難道除了慕容家外,便再無人能會此絕技了嗎?”慕容博緊盯著他,冷冷地道。

  “這可能嗎?”沈醉仍是笑著反問道。心道:“這事兒要是真有可能發生,那你慕容博就可以馬上找塊豆腐一頭撞死了!”

  慕容博看著他的眼光更加冷厲了起來,緊緊地盯著他冷聲道:“看來老夫今日卻是留不得你了?”但隨後他的眼光卻緩了緩,接著道:“不過你若是馬上將從還施水閣盜去的書交還回來,並發誓永世效忠于我慕容氏,老夫倒是可以考慮留你一命!”

  沈醉聽著他的話卻是十分自信地笑道:“留不留得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為就憑你這點微末技倆,還想著要從老夫手上逃脫嗎?”慕容博的話音剛落,便已一閃身欺到了沈醉身前,一掌向他當胸打出。

  沈醉卻是早已注意著他的動作的,不等他這一掌打到,便已一閃身向旁閃了出去。慕容博並不回身,而是一個斜閃便已緊追了上來,那一掌還是向他當胸打至。

  沈醉閃身後退,一揮手兩枚銅錢向慕容博打出。一枚向他當胸打至,另一枚卻是從他身旁飛了過去,在後面繞了個彎向他背後打去。慕容博一揮掌,當胸向他打落的那枚銅錢又照著原路向沈醉反打回去。後面那一枚他雖不知其中變化,但以剛才他與沈醉對打暗器來看他施展暗器的手段,料想他定不會出此差錯竟至打偏了。所以還是一個閃身讓了過去,剛一讓過,便見得一枚銅錢從身側無聲無息飛過,正是沈醉剛才打偏的那一枚。他想到沈醉竟能將暗器使到繞彎從人背後打來,心中也不由佩服他的暗器手法高明。但佩服歸佩服,這人卻還是不能放過的。他閃身讓過這枚銅錢,待再要閃身追出之時,卻又見得眼前連續七八枚銅錢或直或彎地向他飛來。他待銅錢飛至身前,雙手各在身側畫了個半圓,推掌而出。這一回,卻是沒再用他慕容家的“鬥轉星移”,而是實打實地劈空掌力。淩厲的掌力化掉銅錢的來勢,夾帶著銅錢向沈醉破空呼嘯而去。

  沈醉卻是不與他硬拼,又是一個閃身帶著一溜殘影讓了開去。他如今閃讓慕容博的這幾式,卻是也用得無影千幻身法,並不是以閃讓之妙聞名的淩波微步。只因他想著今後要避免以兩個身份出現時用出同樣的武功,所以便連淩波微步也不用了,因為他是沈醉時卻是會常用到淩波微步的。反而無影千幻會少用到,想到用無影千幻的次數,好像都是做賊時候用的,所以他便把無影千幻以拈花指施展的暗器絕技定為了用夜神龍身份行事時的武功。還有一個魚龍百變手在必要時也可用到,因為那套手法乃是以抓魚手法綜合眾家之所長而創,裡面有許多別派擒拿手法的影子,所以並不怕被人識出。不過能不用,還是儘量不用的好,所以他現在便只用這無影千幻身法與拈花指力施打銅錢的暗器手法來對敵。

  他的無影千幻身法乃是結合神偷秘技中的輕功與他原有的步法身法相結合而創的,其中自也包括了躲避敵手攻擊至為巧妙的淩波微步。所以這無影千幻躲避攻擊,卻也是上佳的身法。再加上快速與殘影的奇幻,卻是也不比直接用淩波微步差的。其實只要能做到“快”之一字,那閃避敵人的攻擊便是毫無問題的。皇宮之中的那變態老太監王總管就向他證明了這一點,那王總管就是只靠快速的身法便能夠追上自己巧妙的淩波微步,可見其效了。而現在這慕容博的輕功身法與那王總管比起來卻還是遜上一兩籌的,再加上他如今已是功力大增,自是不能夠與當日皇宮之中同日而語了。他相信靠自己現在功力大漲後的速度,再與那王總管對上手時也是有得一拼的,甚至還能夠跑得過他去。

  閃,閃,閃!沈醉的無影千幻全力發揮,便只見得圍著慕容博一條身影左右翻飛,他身前身後,左右四周全部都是沈醉急掠而過的殘影,已至於他有時候急亂中判斷不出來,竟是拿那影子當沈醉的真身了。那是自然打不中的,只能打散一隻影子而已,所以他現在打的是極度鬱悶。再加上沈醉時不時地以拈花指力無聲無息地打上幾隻銅錢偷襲暗算,更是讓他鬱悶無比。那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當真是會讓人鬱悶的要死。他自出道以來幾十年間,可是還從未對上這麼一個對手呢!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連追都追不上人家,還個屁呀!慕容博打到這裡,已是心中忍不住地罵粗口了,只能是雙眼緊盯著沈醉的真身,只是在原地轉著圈地用參合指來進行攻擊。

  嗤,嗤,嗤!淩厲的參合指力透空而出,緊緊地追打在沈醉的身後。場中殘影迷漫,指力四溢。但沈醉的身法委實是太快了,慕容博卻是總打不著他。再加上他不斷地繞著圈地圍著他打轉,使得他左右四周到處都是他急掠而過的殘影。上一輪的殘影還沒完全消散,他下一輪的殘影便又已布上。如此連番施為,到此時為止慕容博的前後左右四面八方已是全被沈醉的殘影給包圍住了。這些殘影雖不具攻擊力,但卻是影響著慕容博的視線。他現在已是越來越看不到沈醉身影究竟在哪裡了,只能憑著聽聲辨位的功夫以聽力來判斷他的位置。但過得一會兒後,他卻是只聽到自己參合指破空的響聲,竟是再也聽不到沈醉身形急速掠過的風聲了。而此時他身邊的影子卻是還未消散,這不得不使他小心了起來。因為沈醉完全有可能躲在暗處暗施偷襲,以他那施打暗器無聲無息的功夫用來偷襲實是再妙不過,便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也實是不好防的。所以他慢慢地轉著身小心防備著,雙耳緊緊地傾聽著四周動靜。轉過一圈後,便慢慢地瞅准一個方嚮往外面緩步走去,想要走出被沈醉影子所包圍的這地帶。

  慕容博一邊兒小心地防備著,一邊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外走著。可說是步步為營,每走一步都要注意傾聽身邊的動靜,直到確定無危險後,才會邁出下一步。就這樣,他這樣小步地往外移動著不知走了多久,還沒等完全走出去時,四周迷漫的影子卻是已經消散了。他看到影子慢慢消散,不由心中安定了不少。往四周掃了一眼,卻是並沒發現沈醉的身影。但他卻還是不得不小心防備著,因為沈醉那小子完全有可能是要趁自己放鬆防備時才突然出手,一招致自己於死地。

  忽然一陣夜風吹來,風聲呼嘯間慕容博更加小心,怕沈醉會趁著風聲以掩飾別的響聲時出手。但這陣夜風吹過後,沈醉卻是依然沒出手。夜風吹過,殘影完全消散,四周重新回復清朗,他四面顧盼卻是連沈醉的一片衣角也瞧不見。他皺了皺眉,沉思片刻,突然心道一聲不好,便連忙施展輕功飛入林中。穿林而過,到得林外一處淺水灘前,只見水彎處水面上飄著一大片的木板碎片。這乃是他先前防備沈醉逃脫,出手打碎的。他之前並不是追在沈醉身後而來的,而是借著熟悉島上的地形與道路,再加上沈醉掠出的方向,判斷出了他在何處登岸,先一步繞近路趕到這裡來的。來到這裡後,他便在林子後的淺水彎處發現了沈醉來時所乘坐的小船。他為預防沈醉逃脫,所以便先一掌以暗力震碎了這條小船。

  而他現在認為沈醉借著剛才的機會並不是要暗施偷襲自己,而是已趁機腳底抹油溜了。所以他便連忙趕過來一看,他以為自己已經把船毀了,沈醉一時間便來不及逃脫。想不到來了之後,卻是仍然不見沈醉的身影,船身的碎片位置也是並無多大變動。

  “難道他是潛水而走!”慕容博想著沈醉目前的逃脫方式,低頭沉思間才猛然發現地下有幾個用樹枝劃出來的大字,因為字的旁邊就還扔著根樹枝。地下的字只有兩個――“再見”,後面還畫了個簡單的笑臉,笑臉下面畫了個箭頭指著島前參合莊的方向。他一看那箭頭所指,當即就想到了沈醉已是去了莊前的碼頭盜船。他慕容家之人要出入這小島,自是不能不用船的,沈醉便是到前面去偷船而走了。以他的身手,自是輕鬆至極,誰也攔不住。

  他想通之後,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低頭間再看地下那笑臉,越看越像是在嘲笑自己。越看越氣,最後口中咬牙切齒地冷叫了一聲“夜神龍”,然後“轟”的一聲一掌將那片土地打出一個大坑,泥土飛濺。

  慕容博想的一點都沒錯,沈醉正是趁著以無影千幻製造出的殘影遮擋住了他視線後,已是趁機開溜。但不想溜到這裡後,卻是發現船已被毀。他立馬就想到了肯定是慕容博幹的,不過這也難不住他,這島上的船又不止這一條,他慕容家多的是。所以便要往前面而去,臨走時卻還留了個字畫了個笑臉並作了方向指示,想要氣上慕容博一番。他的目的確實達到了,慕容博很生氣,不過就是不知道後果會不會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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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中秋之夜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圓圓的明月高懸於夜空之下,明月的柔和光芒灑遍大地,也灑滿了月下的太湖水。湖水倒映著天上的明月,與天空的那個互相輝映著。一艘小船獨泊於月下的太湖之中,船上一男一女,男的英俊瀟灑,女的溫柔漂亮。男的正在低頭吹簫,女的則在伏首弄琴,簫聲深幽,琴聲曼妙。一簫一琴緩緩而奏,曲音婉轉,兩聲相纏相繞,配合極妙。男子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長袍,女子則穿著一件碧綠色的衫裙,兩人不但琴簫合鳴協奏,就連衣裳的顏色也是很接近,看上去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情侶,極是般配。

  “啊,時光如水,歲月如歌,轉眼間就已到了……哈哈哈……”一曲罷,沈醉仰頭對著天上明月感歎一句,不想才說到這裡卻是想起了在現代時電視上看過的一個相聲來,忍不住地便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小船之上的一男一女正是沈醉與阿碧,在這中秋月圓之夜,沈醉提議兩人在明月升起之際泛舟太湖之上,來共渡此佳節。中秋圓月之夜,兩人共乘一船,輕舟泛湖,想想便是十分令人嚮往的。阿碧當時一聽,便滿心歡喜地答應。

  沈醉準備的很是周到,不但瓜果、糕點、美酒齊備,就連樂器也帶了。當那輪明月升上天空之際,兩人攜手上船,輕輕劃著漿兒,小船慢悠悠地蕩往太湖之中。等到遠離岸邊時,明月已是高升。兩人歡心談笑一陣兒,便來合奏了一曲《梁祝》。這一首曲子,兩人卻是早已改成了琴簫合奏曲,練過許多回了。值此中秋佳節之夜,此情此景之下,兩人更是投入,把這一曲奏的更是溫柔纏綿,有如互相訴說柔情蜜意一般。不過沈醉完後的這一陣兒大笑,卻是有些大煞風景。

  “你笑什麼呢?”坐在對面的阿碧見他莫明其妙地突然大笑,不由臉色奇怪地問道。而且他的這陣大笑破壞了此時的美好氣氛,也讓她有些微怨之氣。

  “沒什麼!”沈醉說著確是仍忍不住地在笑,他覺著就是說了也不見得能讓阿碧聽的明白的,所以就乾脆以一句“沒什麼”掩飾而過。不過看著阿碧仍是奇怪地看著他的表情,他卻還是極力地壓住笑意。又低笑了一陣兒後,他才算不想笑了。想起“時光如水,歲月如歌”那兩句來,卻是忍不住地歎了一口氣。時光真的是過的好快,轉眼便已到中秋了。中秋佳節團圓日,但可惜的是自己沒辦法與仍健在于現代的父母團聚。也不知他們二老此時望著天上的明月是不是在想著自己這個兒子,想來在現代自己這個人物不是作“死亡”來處理就是掛個“無故失蹤”了。不知父母在知道了這個消息後,能不能接受起這個打擊。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從春天走到秋天,他已覺著自己漸漸地融入到了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除了父母外在現代的許多事情已是不會時常想起了,但在這中秋佳節之際,他卻是難於抑制地思念了起來。他抬頭看著天下的那輪明月,腦中想著父母親的音容笑貌,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你怎麼了?”阿碧見他剛才還哈哈大笑,但緊接著又是哀聲歎氣,心中還在更加奇怪之際,卻不想他又露出了這麼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雖然心中更是奇怪,但卻還是面帶關切地問了出來。

  “我想我的父母了!”沈醉說完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低下頭來抓起身旁的酒葫蘆來,拔開蓋子喝了口熱辣辣的酒。

  這麼些日子來,阿碧卻是也早知道了他的那番說辭。也知道他是父母早逝,所以聽得他的回答卻是也不知說什麼好。而且他這麼一說,卻也勾起了她的思念。她卻也是父母早逝,現在想來也只是依稀記得父母的容貌了。所以她想到這裡,卻也忍不住地跟著歎了一口氣。

  “好了,今天是中秋佳節,我們還是不要說這些感傷的事了!”沈醉也是早已瞭解了她的情況,聽到她歎氣便知定是自己勾起了她的思念,所以便反而笑著來勸她。他說完話,又拿起身旁的竹簫來,道:“我們再來合奏一曲‘笑傲江湖’如何?”

  “嗯,好!”阿碧抬起頭來,向著他溫柔地笑了一下,將雙手放在了琴弦之上。然後又看著他,等待他的簫聲起奏。

  這一曲《笑傲江湖》曲卻是由現代歌曲《滄海一聲笑》改編的,改編的活兒自然是由阿碧這大行家來完成的,沈醉只是負責向她唱了幾遍這首歌。曲子早已改編好,兩人也早已練熟。所以沈醉是駕輕就熟,把手中竹簫的吹孔湊在嘴上,便幽幽而吹。他如今的這簫技可也已是練的爐火純青了,此時吹來毫無一絲生澀之感,曲音圓潤悠揚。前面的這一段開場的簫聲獨奏,悠揚於靜謐的夜空之上。簫音罷,琴音起,再而後便是琴簫合奏。

  那日沈醉在湖中荷葉之上了打敗慕容複,贏得了阿碧。但阿碧當時卻對他的作法有些不滿,不過之後聽了他的解釋後卻也相信了他的情意,便心甘情願地跟他回了王家莊。她心中雖對慕容複仍是有些不舍,但慕容複的做法卻也是真正地傷了她的心,已讓她對慕容複失望。而且便是留下來,她也是沒有多少希望能獲得慕容複的青睞的。所以她便把這份情這份愛轉嫁到了自己已有好感的沈醉身上,因為沈醉是在真心真意地對自己的。沈醉卻是也知道慕容複已傷了她的心,但也知她的心中卻還是對慕容複留著一絲情意的。所以他這些日子來也不跟已被自己整的吐血的慕容複吃那幹醋,閉口不提慕容複此人此事,只是專心地對待阿碧,跟她一起談天說地、彈琴唱曲,後來便慢慢發展到了談情說愛。以自己的真心誠意卻換取阿碧的情意,使她從對自己的好感到喜歡再到愛上自己,忘卻慕容複。

  可以說,這半個多月來的成效是斐然的。他目前便已于阿碧發展到了拉手擁抱的地步,最後那一步驟卻是還沒做的。一來是他覺著太快了;二來如果太快發展到那一步之後便極可能會讓阿碧誤會自己只是貪戀她的美色與肉體而已,並不是真正的喜歡她這個人。尤其是值此她的情緒尚不穩定的非常時期,更是容易讓她誤會;三來便是他感覺現在挺好,如果現在要發展到那一步的話,他都覺著有些褻瀆阿碧了。他認為還是一切順其自然的好,情到濃時便會自然而然的發生,有時太過強求,反而會適得其反。

  曲罷,他輕輕地拉過阿碧的手,將她擁入懷中鬆緊適中地抱著,聞著她發間的香氣,感覺著她的體溫與心跳。明月之下,太湖之中,他只覺心中一片清明,還有一股脈脈溫情充斥著身體,感覺非常的自然舒適。他輕擁著阿碧,又為阿碧講著故事,這一回講的是《白蛇傳》中白素貞與許仙的故事。阿碧靜靜地聽著,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只覺天下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此。以至於她竟有些迷醉的感覺,她靜靜的聽完,與他聊著聽後感,聊著白素貞、許仙、小青等人物。聊著聊著她漸覺眼皮漸重,不知不覺間竟是已歪倒在他懷中睡了過去。

  沈醉聽著她平緩有節奏的呼吸聲,看著她熟睡的臉寵,輕輕在她臉頰上印了一吻。然後一隻手摟著她,一隻手則慢慢地把船往回劃著。

  八月十五中秋節,離秋天的最後一個月也就只剩半個月的時間了。沈醉早已決定了要在秋天的最後一個月時動身趕往信陽,去找到蕭峰與阿朱,將帶頭大哥的真實身份告訴蕭峰。所以剩下的這半個月時光他基本上每天都與阿碧呆在一起,珍惜著兩人這短暫的相處。他雖也有想過帶著阿碧一起去的想法,不過最後卻還是否決掉了。因為帶著一個人卻是總沒他一個人來得輕鬆自在,而且此去也興許會遇到什麼不知名的危險,自己一個人打不過還可以跑,但多了個阿碧的話便會讓他多了份擔心。再有便是一個人行事也會方便許多,不需要獨自行動時擔心著阿碧並讓阿碧擔心,也不需時刻照顧著阿碧的感受,想怎麼做時便怎麼做。比如露宿荒郊,他有時會興致來了來次荒郊露宿體驗一番露營燒烤的感覺,但如果跟著阿碧的話卻得照顧著她,儘量每日住店讓她吃好住好。這樣不但不能隨心盡意,也會耽誤趕路的時間。所以綜上所想,他便最終否決了帶阿碧一塊兒去的想法。

  在一個人投入到一件事情時,便會感覺時光過的很快。愛情也是如此,在沈醉沉浸在與阿碧的柔情蜜意中時,這半個月的時光便已匆匆而過。當他還未察覺到時,八月就已結束,秋天的最後一個月九月便已來臨。

  “難怪說溫柔鄉便是英雄塚呀!”在知道了已經是到了要上路的一天時,他忍不住地在心中感歎了句。自己這半個月只顧著每日跟阿碧彈琴弄簫,談情說愛了,竟是連時間都已忘了。女兒家的溫柔與情愛的纏綿看來的確是能夠消磨掉一個男人的志氣的,看來自己以後得注意著點兒,不能過份沉浸了。有些心志是男人必須有的,有些事情也是男人必須做的。

  沈醉站在莊外望著身前滿臉不舍之色的阿碧,心中微微歎了口氣,向她道了聲“再見!”狠了下心,一轉身便跨上了馬鞍。

  “保重!”阿碧溫柔地輕輕地道。

  “老大保重!”送行的他風雷幫一眾幫眾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堂主的帶領下向沈醉一齊拱手送行。

  沈醉在馬上回過身來,再看了眼阿碧,然後看了眼整齊排列的風雷幫一眾男兒。看著他們挺立在那裡的氣勢,感受著他們眼中的那份敬與義,他的血液漸漸熱了起來。轉過身仰首一聲長嘯,雙腿一夾馬腹,跨下馬兒四蹄翻飛,踏起一溜黃塵急速遠去。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2 06:17
第八十章 信陽城中
信陽城中,一座大宅院中,沈醉獨坐在院中一棵大樹下的石桌旁,正舉杯品嘗著一杯荔枝酒。這荔枝酒他從皇宮之中偷出之後,卻是早喝過的,確是十分美味,酒香中還帶著荔枝的甘甜味道。一杯酒下肚,他感受著舌齒間的留香與回味,輕輕咂了下嘴,又為自己斟上了一杯。此時是剛剛午飯後不久,飯後閒暇飲上這麼幾杯美味的荔枝果酒,也算得是人生一大享受了。

  正在這時,院門處快步走進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漢子來,他走到石桌前,向沈醉拱手一禮,然後稟道:“沈爺,他們進城了!”

  這漢子還在院外時,沈醉便就已聽見他的腳步聲了,也知道他是來找自己的。所以在這漢子進院時,他便仍是繼續著自己的動作,倒完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來又一口飲盡。剛飲盡,這漢子便已來到近前稟道。這漢子口中的“他們”,乃是指的蕭峰和阿朱。他在路上花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趕到了信陽城中,進城之後略休息後,便找了信陽城中的小混混來請他們幫忙。

  要打聽當地的消息,最好的辦法便是找當地的地頭蛇幫忙。沈醉在離開王家莊前就早有消息知道蕭峰與阿朱是才到了浙東天臺山要去找智光和尚,由此推斷,自也知道自己絕對是比他們二人早到信陽的。但早到的話就得在這裡等著他們,他既不想去康敏家中守著,也不想整日在城門口等著。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找人替他在城門口守著,他自己則舒服地坐在家中等消息。要找什麼人呢,他首先就想到了信陽的地頭蛇,城中的小混混。他的風雷幫就全部是這些人組成的,所以他自然深知要論打聽當地的消息,這些人實在是最理想不過的。而要找這些人他也是熟門熟路,當初從四川跟著青城派往蘇州一路趕過來時,他為了鍛練自己剛創不久的醉拳,每到一處城鎮便要找當地的小混混們拿他們來當陪練為自己練拳。找的多了,這經驗自然也就積累下了。所以他沒花費多大的功夫,便找到了信陽城中小混混的老窩,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頓狠揍,直打到所有人全都躺倒在地上的時候,才說出自己的目的,並許給了他們不菲的酬金。大棒加甜棗,如此才能讓他們盡心辦事。他可不想只打的他們口服了,心中不服,辦事的時候不盡心,拿假消息忽悠自己。眼前的這名漢子就是信陽城中的混混頭,名叫劉綱。

  他知道蕭峰與阿朱進城時都是易了容的,阿朱扮的是丐幫執法長老白世鏡,蕭峰則扮了她的跟班。所以他便讓劉綱守著信陽城四門,看阿朱所扮的白世鏡什麼時候進城。他住在劉綱的宅子裡,直等了六天才得到了兩人進城的消息。兩人進了城後,他便讓劉綱不用再管兩人,而是改叫劉綱打聽蕭峰與阿朱什麼時候進城,並把二人的身形面貌都為他講了一番。因為他知道兩人從住在信陽城外的康敏那裡打聽完消息後,天明會去了易容改回原來面貌,再回信陽城,而且還會在信陽的一家客店裡遇上大理四衛之一的古篤誠。一番誤解與意外後,兩人才會去了小鏡湖,也才會發生之後的事。而他所要做的就是等二人進了客店之後,去那裡找二人向蕭峰揭露帶頭大哥的真正身份。還有便是要在那裡遇到古篤誠,從而去往小鏡湖,免得因為自己提前揭露,沒有了蕭峰的前往出手使得段正淳死在段延慶手裡。

  此時,他聽得了劉綱的話後,點了點頭放下酒杯,起身道:“走吧,帶我去找他們!”

  “是,沈爺請!”劉綱畢恭畢敬地請沈醉出門先行,他則在後相隨,出了宅子後便在前領路。一路之上還不斷地接到手下小弟送來的最新消息,走到一半的時候,便已得到了蕭峰與阿朱進了一家客店的消息。兩人便連忙在這報消息的手下小弟領路下,趕往了那家客店。

  “就是那間嗎?”沈醉站在路邊的一個胡同口看著斜對面的一家客店向旁邊的領路小弟與在這裡守著的一小弟確認地問道。

  “回沈爺,就是那間沒錯,小的一直都在這裡守著呢,他們進的就是那間,到現在也一直都沒出來!”守在這裡的一名小弟躬身答道。

  “嗯!”沈醉點了點頭,從腰間解下一袋沉甸甸的銀子來,轉身遞到了旁邊劉綱的手裡道:“這是給你們的酬金,點點吧!”

  劉綱從他拿出銀子時就緊緊盯著,看到他將銀子遞過來連忙雙手接過,感覺著手中沉甸甸的份量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後,他這才抬眼討好地看著沈醉笑道:“不用點不用點,沈爺自是說話算話,這份量絕對是有多沒少!”他笑著又低下頭拉開袋子口看了眼裡面白花花的銀了,又向沈醉笑道:“沈爺,以後您要是再在信陽城裡找什麼人,便過來找小的。只要在這信陽城中,那人便是躲到石頭縫裡,小的也能給您找出來!”

  沈醉笑著搖了搖頭,心道你這話可就誇大了,不過卻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道:“以後要有這樣的事,自是還會去找你們的!”說完後,又拍了拍他肩膀,道:“後會有期了!”說完,便轉身橫穿街道向斜對面的那間客店走了過去。

  “恭送沈爺,沈爺後會有期!”劉綱帶著手底下小弟向著沈醉的背影拱手道別,話一了便連忙拿回了手轉過身來走到牆角把那一袋銀子倒出來數著,眼中滿是興奮與貪婪之色。旁邊那倆也一樣,瞧著老大手中那白花花的大塊銀子眼睛都直了。

  沈醉穿過街道,走到了那間客棧的門口。進了門內轉眼往裡一瞧,便找到了身形高大極是顯眼的蕭峰。而蕭峰卻是在他還未進門時便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並判斷出了來人是一個不下於自己的高手,不由心中微凜,便即轉頭向門口望去。他剛一瞧往門口,就見得沈醉跨步走了進來,他一瞧便已認出,臉上不由泛出笑容,站起身來向著沈醉拱手笑道:“二弟,怎麼是你,可真是巧呢!”他說罷,便跨步而來。旁邊的阿朱見他轉頭瞧門口時便也跟著瞧了過去,一瞧見是沈醉也是心中叫好巧,想不到會在這裡遇上他。她自也知道沈醉與蕭峰的關係,也知道蕭身陷聚賢莊時,沈醉單槍匹馬前往營救,她當時在廳內就已瞧見。現在見蕭峰遇上了沈醉,也是替他高興,也跟著他站起了身來含笑相迎。

  沈醉看著蕭峰大步而來,又轉眼看了下阿朱後,將目光又拉回到蕭峰身上,笑道:“大哥,咱們在這裡遇上可不是巧,而是我專程找到這裡來的!”

  “哦!”蕭峰聽得他的話忍不住輕哦了一聲,心道自己與阿朱一路而來都是化妝易容而行,想不到這才除了易容就被自己這二弟找到,心中也不由佩服他的本事。同時,也有些猜想著他到底是何身份。在這莽莽江湖上找人可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還是兩個易了容的人。現今江湖,也就丐幫有這份勢力與人力,其它的怕都有所不及。他想了一番想不出來,便即作罷,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沈醉是早知他們會到這裡的。他腦中這些想法在刹那間極速閃過後,便又轉回眼前,看著沈醉爽朗一笑,拉了他胳膊道:“還是先坐下再說吧!”說著便將他引到桌旁坐下,然後高聲呼道:“小二,再拿一副碗筷過來。另外,再上十斤好酒,添上幾個下酒菜!”他說完,又看了眼阿朱道:“我與二弟此次相遇,先不管別的,定要喝上幾大碗才是!”

  阿朱笑著回望了他一眼,便轉過臉來向沈醉見禮。沈醉抱拳回禮後,又在他二人間來回看了幾眼後,向著阿朱打趣笑道:“不知現在是不是該稱阿朱嫂嫂了?”

  阿朱一聽,臉上大紅,斜了他一眼,低下了頭去。便是蕭峰也是有些不自在,感覺臉上發燙,不過他臉皮厚卻是顯不出來,輕咳了幾聲笑著掩飾過去,轉移話題問道:“二弟剛才說是專程來找為兄的,不知卻是有何要事?”

  沈醉見他二人尷尬,便不再繼續打趣,又聽了蕭峰的問話,正了正臉色後,轉過臉來對著蕭峰道:“我找大哥來自是為了大哥的事情!”稍頓後又接著道:“我已經幫大哥查到那帶頭大哥的身份了!”

  蕭峰笑道:“可真是巧呢,我卻也是剛剛知道了那帶頭大哥的身份!”他剛說完這句話,店中小二便已拿了副碗筷與一壇酒過來,碗筷放在了沈醉面前,酒則放在了桌上,還有要添的菜則是讓他們稍待。蕭峰拿過他先前未喝完的那壇酒,為沈醉與自己各倒上了一碗,端碗道:“來,為兄先敬上你一碗,感謝你為為兄的事情奔波!”他現在自以為已是知道了帶頭大哥的身份,而沈醉再來為他通報,便有些多餘了,是以覺著很有些抱歉,便先來敬酒,道謝兼道歉。

  沈醉卻是並沒有端酒,只是笑道:“想不到大哥卻已是知道這帶頭大哥的身份了。大哥不妨先說出來,看看與小弟所查到的是不是同一人?”他自是知道蕭峰是被康敏那惡毒女人給騙了的。

  蕭峰聽了他的話,看了眼他,便放下了酒碗來,臉色凝重中帶著痛恨地道:“這人便是那大理段氏的段正淳,乃是大理國皇帝的親弟,現被封為鎮南王!”

  沈醉聽後裝作面色一變,急聲問道:“大哥可知那段正淳是何許人嗎?”

  蕭峰咬牙道:“我自是知道,大理段氏武功高強,雄震天南,不但高手如雲,更是勢力雄厚。不過為兄卻是不會怕他的,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我定要手刃此賊方能解恨!”他說完隨後又想到沈醉可能還不知自己確是契丹人的身份,便又將此事向他述說了一遍,也把這份仇恨向他說了一遍,並表達了自己不報此仇誓不甘休之舉。

  沈醉靜靜聽完後,才道:“這段正淳的身份小弟是知之甚清的,他不但是大理鎮南王,現在還已被封為了皇太弟,行監國之職。但這些卻是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是三弟的父親!”

  “什麼!”蕭峰聽後忍不住驚呼一聲,面色大變,面上表情又是痛苦又是猶豫。阿朱也是知道蕭峰、沈醉、段譽三人結拜的事的,自也知道沈醉口中的三弟是指段譽,她此時雖仍是低著頭,一聽這話後卻也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抬起頭來看向沈醉道:“這不可能的,段公子的父親怎麼可能會是蕭大哥的仇人,不可能的!”

  蕭峰聽了阿朱的話後也是心想著不太可能,便壓下了面上表情來看著沈醉待他解釋。沈醉聽著阿朱的話,心道有什麼不可能,他不但是段譽老爹,卻還是你老爹呢!然後又轉過頭來看著蕭峰待自己解釋的目光,問道:“大哥可記得三弟會一門‘六脈神劍’的絕技嗎?”

  蕭峰點頭道:“不錯,我聽師父說過這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乃是以內力摧逼成無形劍氣以傷敵,端的是厲害非常。三弟會這一門絕技,自是大理段氏弟子不錯,但為兄卻是想不到他竟是……”他說到這裡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端起碗來仰頭大口飲盡。

  沈醉道:“那大理的一陽指都是從不外傳的,想那更加高深的六脈神劍又豈會傳于一普通段姓子弟身上,若三弟不是大理皇族又豈能有機會學得!”他說完,頓了下又接道:“而且小弟與三弟相交乃在與大哥結識之前,還曾到他家作過客,這事小弟自是知之甚詳!”

  “是了!”蕭峰聽得他的解釋便已相信,心道那六脈神劍的絕技自然是非皇族不能傳的,武林中的家傳武功也一向都是如此。許多世家武學就都是只傳嫡系,只怪自己當時竟是沒有想到。接後再又聽他說在段譽家中作過客,自是知道清楚,便已確信無疑。但他又想到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大仇人便是三弟的父親,不由心中十分痛苦,不知該如何抉擇。又拿起酒罈倒了一碗酒,剛要舉碗大飲,不想手臂已被沈醉拉住。他大是不解,不由奇怪地看向沈醉,卻見他此時卻是反而在笑著,心中更是奇怪。忍不住想,難道二弟說這話全是騙自己不成。想到是沈醉騙他,他眼光不由轉厲直看著沈醉的雙眼。

  沈醉卻是毫不回避地對上他的目光,笑問道:“大哥的這消息不知卻是從何處聽來,想來定是被人騙了,與小弟所打聽到的帶頭大哥身份卻是不同的!”

  “我這消息乃是從馬夫人那裡打聽來的,還虧了阿朱扮作了白長老才哄了她說出來。難不成她是在騙我們,那她又為何要如此說呢?”蕭峰聽他說是與他打聽到的不是一人,不由心中又泛起了一絲希望,但他卻仍是想不出來康敏為何要騙他。想了想,想不通,便先不管只是接著問道:“二弟所打聽到的帶頭大哥卻是何人?”

  沈醉卻是不答話,而是從懷中拿出那包著單正與玄慈信件的小包袱放到桌上來打開包袱推到蕭峰面前道:“大哥請看!”他這包袱先前一直放在金龍壺裡,不過知道了要見蕭峰後便知會用上,所以在路上時已趁著劉綱沒注意取了出來,以備到時取著方便。

  蕭峰看著沈醉的這番動作,心中還是有些奇怪,但一看到那包袱中信件信封上的所書不由臉泛驚色,道:“竟是寫予鐵面判官單正的信件!”他在杏子林時就聽單正說過他家中是有那帶頭大哥與他的通信的,而他前些日子也是去山東找過單正的,不想自己與阿朱趕去時。單正已是全家被殺,連房子也燒了,他當時就想到那大惡人是顧慮著單正家中的信件才會放火的。想不到的是這些信件竟是已被沈醉取去了,現在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此時急於知道那帶頭大哥究竟是誰,所以也來不及去想沈醉究竟是怎樣取得這些信的,便連忙拿起一封來抽出細看。他一看信上筆跡,不由眼光一亮,道句“果然是了!”他在杏子林中看過那帶頭大哥寫與丐幫前任汪幫主的信,是以認得這筆跡。只不過那封信的信尾署名一時不察被那智光和尚給吃掉了,所以他腦中只能深深地記著那帶頭大哥的筆跡,期望有一日能借著這筆跡找出這帶頭大哥是誰來。只不過他那時想的是要找這帶頭大哥讓他把事情說清楚,並未有現在報仇的想法,直到確認了自己是契丹人後才有此意。想不到現在卻還是真個用上了,他那句說罷,也不看信,便匆匆翻到信尾去看署名。但一看到信尾處那“少林玄慈敬上”的六個大字,他的腦中忍不住轟地一下,盯著那六個字道:“這,這怎麼可能。帶頭大哥怎麼,怎麼竟會是他!”

  阿朱此時不由奇怪道:“是誰!”說罷,便起身走到了他身後看去,一看到了那信尾處的署名也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沈醉看著蕭峰道:“大哥只要想一想當年武林中誰有這個身份與地位去號令那麼一大批的武林人士,便該相信了!”

  蕭峰聽了他的話,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但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將手中那封信放到一邊又將下面的一封信抽出來去看信尾署名。連看了三封都是一樣,而且信上筆跡也都是一樣,絕不可能造假。他第三封看完後,又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道:“當真是讓人想不到,想不到呀!”他說罷,又歎了一聲,端起酒碗來仰頭而飲。

  阿朱此時向沈醉行了一禮,道:“當真是要多謝沈公子呢,不然蕭大哥怕就會殺錯人了,而且還是段公子的爹爹!”她說罷,又自語道:“只是不知那馬夫人究竟為何要來騙我,還把這名頭嫁禍到段公子爹爹身上去,而且她又是如何看穿我的易容的呢?”她輕輕自語著,看了眼蕭峰見他卻是又倒了碗酒在喝,不由輕歎了口氣坐回了位子上。

  蕭峰卻是聽得她的話的,只是心中想到那玄慈方丈在武林中一向威望甚隆,而且聲名極好,自己這一身武藝又是源自于少林,卻是不忍心向他下殺手的。因心中苦惱,所以便要借酒澆愁。不過聽得阿朱的話,他這一碗酒喝完後,便也向沈醉拱手謝道:“這件事情當真是要好生謝過二弟,不然為兄可就要做下件大錯事呢!”

  沈醉端起酒碗來,向他笑道:“大哥若要謝,好好敬上我幾碗酒便是!”

  蕭峰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哈哈一笑,暫時拋開了別的事情,心情轉好。為自己滿上一碗酒後,便端碗笑道:“來,為兄敬上你這一碗!”

  “幹!”沈醉笑著與他碰了下碗,便仰頭而飲。

  一碗下肚,兩人放下酒碗來,蕭峰便又提壇倒酒,然後舉碗大笑道:“再來!”沈醉便舉碗又與他對飲了一碗。

  這一碗放了下來,蕭峰正在為沈醉倒酒,旁邊阿朱卻指著桌上的信向沈醉問道:“沈公子,不知你這些信卻是怎麼弄來的!我當時與蕭大哥趕到單正家的時候,他們家已是全家被殺,並且一把火被人給燒了!”

  “是呀,二弟,你這信卻是怎麼弄來的?”蕭峰聽得阿朱的話也不由好奇,一邊為自己倒酒一邊問道。

  “我偷來的!”沈醉毫不在意地笑道。雖然不是他直接下手的,總也是他授意的,這麼說也是沒錯。

  “啊!”阿朱不由輕呼了一聲,用奇怪地眼神重新打量他。蕭峰卻是輕“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心道自己卻是沒有早想到這個辦法,不然也就會少上許多事情了。不過想想也是沒有機會,因為那大惡人好像是一直跟著自己的,處處搶先,自己去偷怕也是會被他先一步下手的。他想了這些,又端起酒碗來,正要舉碗向沈醉敬酒,卻忽然聽到門外腳步聲響,有人大聲吼叫。

  這聲音沈醉自也聽到了,心道可能便是古篤誠來了。與蕭峰對看了一眼,兩人便齊齊搶到了門外,只見大街上一個大漢渾身是血,手執兩柄板斧,直上直下的狂舞亂劈。沈醉看的清楚,便見得正是大理四衛中的古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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