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天龍之大醉俠 作者:佣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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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元宵燈會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剛一入夜,東京城各大街之上的燈籠便被逐一點亮。燈火輝煌,宛如白晝。若說燈會最漂亮最熱鬧處,卻還是要說禦街這塊兒。這裡乃皇宮所在之處,為東京城正中腹地,四面八方的燈籠都往這裡會集。元宵佳節,官家也與民同樂。而且這裡還有官家專門搭建的一座高大燈山,立于寬闊的禦街之上,正對皇宮大門宣德樓。

  燈山以原木搭建,高約有十丈左右,長寬也各有五六丈。其上掛有各樣燈籠,連搭架子的原木也有上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面北悉以彩結,山�上皆畫神仙故事。或街市上賣藥賣卦之各色人物民生百態,橫列三門,各有彩結金書大牌,中曰“都門道”,左右曰“左右禁衛之門”,上有大牌曰“元佑與民同樂”。

  彩山左右,以彩結文殊、普賢菩薩像,分跨獅子白象,各于手指出水五道,其手搖動。用轆轤絞水提上燈山最高處,以大木櫃盛放,然後再控制好水量逐量放下,便做成了一道漂亮的人工瀑布。在五顏六色的燈火輝映下,更是美的炫目。左右門上,又各以茅草紮了兩條草龍,用青幕遮籠,草上密置燈燭數萬盞,望之蜿蜒如雙龍飛走。自燈山至宣德門樓橫大街,約百餘丈,用棘圍繞,名之“棘盆”,內設兩長竿高數十丈,以繪彩結束,紙糊百戲人物,懸於竿上,風動宛若飛仙。內又設樂棚,有官家差遣的樂人在內共同奏樂說唱、雜戲。

  “好漂亮呀,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出來的!”木婉清仰頭看著面前的高聳燈山,忍不住出言讚歎道,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旁邊阿碧也是滿臉興奮,笑道:“當真是聞名不如眼見,我今日親眼所見,才知這東京的燈會是如何的漂亮。以前只聽人家說,那是怎麼也想像不出眼前這番景象的!”

  沈醉此時心中雖沒二女那般興奮,但卻也是十分高興,而且十分佩服這燈山的設計者還有那些紮制燈籠的匠師。想不到,遠在此時,宋代便有如此高超的設計與創意,以及制做水準。就眼前這燈山,便是放到現代去也絕代是大手筆、大製作、大水準。

  那一晚,他在州橋夜市巧遇了周侗後,便邀周侗共去飲酒,想要與之結識一番。這樣的一位大人物大名人,他既遇上了自是非要與之拉上一番關係的。周侗雖在後世有名,但在此時卻是沒多少人知道。江湖之上,因他身為官員,卻是難於溶入,而且江湖人物心底裡也是多排斥官府中人的。因此他雖武藝高強,但在江湖上的名聲卻是不甚響亮。而在朝堂之中,卻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禁軍教頭。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名頭雖響,但卻並無多大實權,難於施展他胸中抱負。而且他為人耿直,不肯與他人同流合污,共同腐敗,所以與同僚之中卻也是相處不佳。可謂上不成,下不就,基本上就是夾在中間混日子,因此過得也是頗為鬱悶。若說他此時的名頭,卻是還沒有沈醉的來得響亮。因此沈醉這江湖上現下大大有名的人物,肯屈尊與他相交,且不在乎他朝廷官員的身份,他心中卻也是感激。所以也是與沈醉打了同樣的心思,想好好與對方結識一番。

  回到客棧,喝得幾碗酒,談將開來,兩人才發覺說話甚是投機。對於現下江湖朝堂的一些想法看法,也頗是相似。這樣一來,兩人更是想要好好結識。酒喝的越多,談的話也就越多。周侗酒量雖是不錯,但相比起沈醉這酒桶來,卻還是相差了老大一截。喝到第三壇酒時,他便已有了些醉意,開始說胡話。而且說話也沒了許多顧忌,向沈醉大吐起了他鬱鬱不得志的苦悶和對於當今朝廷的一些不滿來。沈醉只是靜靜聽他傾吐,並不插話。直待到他終於醉了過去,不省人事,才起身歎了口氣,又開了一間客房將他安置在內。

  第二日清晨起床後,周侗向沈醉道了番謝,聊了幾句,再又說了幾句“後會有期”之類,便即告辭離去。連沈醉留他吃早飯也謝絕了,只說快要誤了今日出操的時辰了,告辭後便即快步離去。周侗走後,沈醉與木婉清、阿碧二女吃過早飯,便又繼續帶著她們二人去逛這大宋京都。卻是基本按照他當時所逛的步驟來的,也是先去逛了大相國寺。之後,才開始逛街。到了晚上,又接著逛夜市。到十五元宵所剩的兩日功夫,基本上都花在這上面了。間中,周侗每日都會抽空來拜訪上一次,與沈醉喝喝酒、談談天、論論武。論的興起,便也來比試砌磋一番。周侗的拳腳槍棒功夫卻都是著實不錯的,以他的身手,放在江湖上來說,也算得是一流高手了。只是他不涉江湖,卻是其名不顯,只在京師一帶比較熟識的武林人士中有點名頭。

  兩日功夫,便如此而過。今日就已是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節,三人提前吃了晚飯,天剛一入夜便已趕了過來看這燈山。看了一陣兒,三人讚歎了一番,便又去尋別的玩樂。看雜耍,吃零嘴,猜燈謎。這時代的燈謎,沈醉卻是大多沒見過,有的甚至連看都看不明白,因此便也不上去獻醜去。木婉清雖是這時代的人,卻是比沈醉還不如。只是她猜不中,卻還偏要去猜。猜了幾個,一個沒中,反自生悶氣。倒是阿碧,卻是此中高手,基本上十之可中八九。讓木婉清覺著阿碧替她挽回了面子,拉著阿碧挨個的猜。大有非要把那燈謎猜中後的獎賞,全都羸到手才肯甘休的意思。

  沈醉見她二人忙活,又把自己獨自一個拋了下來,不免又是心中苦笑。解下腰間酒葫蘆,喝了幾口酒。卻見二女還在猜著,他一邊等的無聊,便轉過了身去越過那燈山往皇宮大門上的宣德樓看去。只見那宣德樓上,皆垂掛滿了黃簾,簾內設了許多座位,正中一位,乃為御座。簾外城垛之上則有御林軍把守,明槍亮甲,映著火光泛著冷森森光芒。比之平時,更是守衛森嚴。兩邊的樓角上各掛了燈球一枚,方圓約有丈餘,內燃椽燭,將城頭照得通亮。再加對面又有燈山上的萬千燈火輝映,樓上不少宮女各執燈籠,御林軍士手中火把,更是把樓上照得明亮異常。

  沈醉眼力甚好,遠遠望去,便見那簾帳之內的一排座位上都已坐滿了人。大部分都是女子,想來都是皇帝妃嬪,正有交頭接耳者,談論下面熱鬧情形,不時伸手指點。言語歡笑之聲,他在這裡也能聽得清楚。從兩邊往中間收攏,只見那正中御座上所坐的並不是他曾經在開封街頭遇到的少年天子哲宗趙煦,透過輕紗簾帳依稀可見是一位雍容華貴、白髮蒼蒼的老婦人。看這年齡,看這位置,估計便是大宋國當今的實際執政者,太皇太后高氏。她身斜後側,緊站著一內侍打扮之人。雖隔著一層紗帳,沈醉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便是他上次進皇宮盜酒所遇到的變態老太監王總管。想著這王總管曾打傷了他,不免心中恨恨,瞧著王總管的眼光中便也透露出了幾分。那王總管此時卻是似有所覺,本是低垂著的頭猛地抬起,淩厲眼光有若實質般往這邊掃來。

  “真他媽變態,這警覺性也太高了吧!”沈醉心中暗罵一句,卻是連忙閉上了眼睛收住了自己眼神。感覺到王總管那淩厲的眼光,從自己身上一掠掃過,轉了開去,他這才輕籲出一口氣,睜開眼來。不過卻也沒敢立即又往宣德樓上瞧去,而是轉過身去瞧木婉清與阿碧二女。卻見她二人已是跑到了相鄰的另一個攤位上去猜謎,竟是也不過來向自己打聲招呼。瞧著二女身影輕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便又轉過了身去。輕輕抬眼一掃,瞥見那王總管又已低眉垂目不做它顧,心中松了口氣,往高氏左邊的座位上瞧去,便瞧見了自己曾在東京街頭遇到過的少年天子宋哲宗趙煦。又轉往右瞧去,便見得是那自己曾經抱過親過的美麗皇太后。此時的她,坐在那燈火輝煌處,瞧著卻又另有一番風味。隔著那一層輕紗帳,還有一股朦朧美感,讓他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她時,隔著她床上的輕紗帳影瞧著她玲瓏睡姿的樣子。

  此時這大宋朝的皇太后,乃是前代宋神宗的皇后向氏,一生中並未曾生育子女。因此神宗故去後,卻是只能從神宗的其他嬪妃所生的兒子中選擇皇位繼承者。選來選去,便選了現在的哲宗皇帝趙煦。趙煦登基,雖封了自己生母朱貴妃為後,卻還是得同樣封向氏為後,且還要比她生母位尊權大。這便是長幼尊卑之序了,可說是先者為尊,後來者只能屈居其下。

  沈醉看著向太后,回想了番自己當時在皇宮中所發生的一些事情,又輕輕歎了口氣,轉過了身去。那城樓上的向太后,此時卻忽然轉頭往他這處瞧來,瞧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些迷茫之色。瞧了一會兒後,便又轉向了它處。而此時的沈醉卻並未注意到,因為他的注意力都跑到了轉過身去的對面。他剛一轉過身來,正待要搜尋木婉清與阿碧二女又跑向了何處去,卻忽然間眼角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眾裡尋她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那身影正是他曾花費了大人力卻千尋百尋未曾尋著的燕千尋,此時的她便正站在那燈火闌珊處,只不過卻是背對著他。不過僅憑著那背影,他便已能夠認出她來。此時左肩頭處那曾被她咬了一口的印痕,似又輕輕地麻癢了起來。多少回,他曾看著肩頭的這處傷痕,想念著她。

  沈醉並未認錯,他瞧見的正是燕千尋。此時的燕千尋卻也忽然心有所感,停住了正在前行的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然後她便瞧見了也正在那燈火闌珊處的沈醉,一轉過身來的第一眼,她便瞧見了。

  “眾裡尋她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時她的心中也忽然想起了這句他曾說與她的詞,他還說這是她名字“千尋”二字的意境。她看著他,忍不住眼中透出激動之色。激動中,還透著絲欣喜與想念。她,又何曾不想過他。

  兩人互相凝望,只覺刹那間,街道上的所有人仿似都突然消失不見,那滿街嘈雜的聲音也似突然消失了一般,只有那長街的燈火依舊輝煌燦爛。天地間唯有極靜,只剩下了他二人一般。

  長長的街道點著無數的燈,就像那天上點點星光。








第112章後會無期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剎那便是永恆!」沈醉在現代時曾聽過這麼一句話,但直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並且身有感觸。當燕千尋轉過頭來,兩人互相凝望的那剎那間,彷彿天地只剩他與她二人。便是這一瞬間的美妙感覺,在他心中形成了永恆的烙印。

這一剎那,雖在他的心中形成了永恆。但除非時間停止,否則這一剎那終還是要淹沒於時間的滔滔河流中。時間,或許在他們的心中停頓了,但在外界,顯然卻是沒有。剎那過後,繁華重至,滿街人影重現,人聲鼎沸。兩人也從夢想被拉回現實,剎那間的永恆過後,沈醉剛準備抬腳向燕千尋那邊走去。忽然身子被人推了一下,一聲「喂」響在耳邊,人影一閃,木婉清出現在了他眼前,面上帶著幾分冷意與怒氣。微仰著頭看著他,道:「你看什麼呢?」語氣中帶著質問之意。

木婉清突然出現在眼前,沈醉不免要回眼相看,再又順便看了下她旁邊的阿碧。等到再抬眼去看那方的燕千尋時,卻發現那處佳人芳影已逝,燕子又飛走了。心情失落之下,也未在乎木婉清的怒氣與質問語氣,只是輕嘆了一口氣,心中有些提不起神來。沒心思答她,便只是懶懶地道了句「什麼也沒看!」

「你又騙我!」木婉清閃電出手,在他腰間狠掐了一把,轉過身去,手指著對面燕千尋剛才所站的那處,道:「你剛才分明是在看……」她說到這裡,才注意到那裡的燕千尋已是蹤影全無,呆了一下,便也再沒說下去。

「咱們回去吧!」沈醉望著那處又嘆了口氣道。此時,他已是再無心思逛這夜市燈會了。

「哼,那個燕千尋跑的倒挺快!」木婉清回過身來看著沈醉道,眼中滿是質問之色。

沈醉轉頭看向阿碧,見阿碧不與他對視反自低下了頭去,心中已然明了。他知道木婉清是從未見過燕千尋的,便是剛才發現了自己在看著燕千尋也只會是當自己在看著一個漂亮的女人罷了。但如今她既知曉,那定然就是阿碧告訴她的了。當初在蘇州時,阿碧卻是見過燕千尋的。他轉頭看向木婉清,看著她眼中的質問之意,卻是不想解釋什麼,只是又道了句「咱們回去吧!」說罷,便即轉身而走。

阿碧抬頭看了眼沈醉的背影,又看了眼木婉清,便要抬腿跟上。但剛走了一步,卻被木婉清一把拉住道:「咱們接著逛咱們的,不用理他!」說罷,也不待阿碧同意,便將她拉轉過身子,往反方向而走。臨轉身,狠狠地瞪了眼沈醉的背影。

「木姐姐!」阿碧向木婉清叫了句,但她心中此時也是打不定主意,猶豫之下便被木婉清給大力拉走。但木婉清拉著她,卻是並不逛燈會,而是拉著她快步向燕千尋剛才所站的地方走了過去。

沈醉雖然聽見了木婉清的話,也知道她跟阿碧沒有跟上來,但卻並沒有回頭,只是略停了一下,便依舊信步往回走去。因為此時,他真的很沒有心情。而以她們二人如今的身手,他也並不擔心她們會遇到什麼生命危險。熱鬧喧華,燈火輝煌的長街不適合他此時的心情,所以他走了幾步便轉進了一個冷清的小巷子裡。巷子外雖燈火輝煌,但巷子內卻是陰暗一片,只有巷子口透進來的幾縷燈光與天上明月灑下的淡淡月光。

當他走進了巷子約有五十步遠時,巷子口前人影一閃,一倩影孤立。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裡的黑暗中,她猶豫了下也跟進了巷子內。走過巷子外燈光透入所照亮的地方,左右一看,輕身上了旁邊的房頂,從上面遠遠地跟著沈醉。只不過她卻沒發現前面的沈醉耳朵動了動,嘴角往上揚了揚。這一條巷子中間卻是拐了道彎的,當她跟著沈醉的身影轉過彎時,卻突然發現前面已不見了沈醉的蹤影。

正在她奇怪之際,卻忽聽身後一聲音吟道:「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轉身看去,便見得正是她跟蹤的沈醉在她身後三步遠處望月吟詩。他這一句詩吟完,便轉過臉來看著她,輕輕笑道:「千尋,我們兩個當真是心有靈犀,我正在想你,你便就跟了過來。想必你也是知道我現在心中正在想念你,所以才特意跟過來讓我一解相思之苦的吧!」

這跟著沈醉過來的正是燕千尋,她先前與沈醉相見時,本也想過來一聚的。只是木婉清與阿碧的突然出現,打消了她的這個念頭。阿碧她也是認識的,當初去蘇州找沈醉時就曾見過。而且當時也瞧出了兩人的關係,她當初不告而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阿碧的。另一個木婉清她雖不認識,但見木婉清對沈醉的態度,她卻也能猜的出來。看見他身邊跟著兩個女孩子,她心中是既難受又氣惱。本想就不理他的,但是不知為何,卻還是想要見一見他。所以她便在暗中注意著沈醉,見他獨自一人離去,便尾隨其後跟了過來。只不過以她的身手,卻是如何能瞞得過沈醉,先前在大街之上人多喧鬧他還未曾留意,但一到了這安靜許多的巷子裡他便立馬就注意到了。是以他便在拐彎處,以高絕輕功反繞到了她身後來。

「你身邊既跟著兩個漂亮姑娘,卻還來想我作甚?」燕千尋已從先時的驚愕中回過神來,聽了他的話,看著天上明月幽幽嘆氣道。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難道我身邊跟著她們,便不能想你了嗎?」沈醉說完自嘲地輕笑了下,也抬頭望月。心中卻暗罵起了以前看過的那些回到古代的架空小說來,不是說什麼古代女子三從四德,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嗎?怎麼自己遇到的就一個比一個有個性,個個腦中都有一夫一妻制的先進思想,而且還是在這理教盛行的宋朝。或許還是因為是小說世界,不能夠與真實歷史掛鉤吧。唉,他心底輕嘆一口氣,覺著現在有點兒很累的感覺,頭一次對自己被劈到這世界裡抱起了一絲不滿來。轉過頭去看著也正轉過頭來看他的燕千尋,看著她那張在月光之下別有一番美麗的臉,他輕聲道:「千尋,這許久不見,我心中一直很想念你。不知,你可曾有想過我?」

燕千尋看著他眼中的真摯之意,脫口便要說「有」,只是話到嘴邊,腦中卻又突然閃過木婉清與阿碧的面孔來。轉過臉去不看他的眼,又仰望著天上的那輪圓月,強自平靜下自己心情,不使聲音發顫地吐出了兩個字,「不想!」

「好!」沈醉輕道了聲,心中說不出來是何滋味,但是卻也沒覺著特別難受。「就當我們從來不曾認識過!」他說罷,最後看了眼她仍舊仰頭望月那張被月光籠罩著的臉。輕輕一點腳下屋頂,騰空而起。從燕千尋正仰頭望月的角度看去,剛好看見他的身形躍入了月中,天空的那輪明月映在他的身後。眼還未來得及眨,便見他的身形輕輕一閃,如風而過,消失於視線之內。她連忙轉身四望尋找,卻是連他的衣角也瞧不到半片了。此時她的心情再難掩平靜,只覺一股悲從心來,心中痠痛,眼淚忍不住地從眼角滑下,流過臉頰,滴落在夜色之中。

「燕千尋!」正在她悲傷落淚之際,忽然身後又有人叫她。聽聲音卻是一女子,心中微愕間轉身瞧去。卻是剛一轉身,便聽得「嗖」過一聲,一隻四五寸長的短箭迎面奔來。箭尖在月光下閃過烏黑光澤,顯是喂了劇毒的。那毒箭來勢甚疾,她剛一轉過身來,便已至眼前,面色一變連忙閃身讓過。尋毒箭來勢望去,便瞧見先前跟在沈醉身邊的那黑衣女子正舉臂對著自己,那毒箭顯是從她臂上發出的。

這發毒箭的黑衣女子自是木婉清,她旁邊則是還跟著阿碧。她先前拉著阿碧去尋燕千尋沒有尋到,找不見便想要回去。阿碧卻是有留意著沈醉轉到巷子裡的身影,兩人跟著尋了過來。剛轉過彎,便見得沈醉的身影從視線中逝去,燕千尋則站在屋頂上瞧著沈醉離去的方向。木婉清想到剛才這兩人在一起,心中便是氣惱,一發恨便叫了聲燕千尋,舉臂向她射出一箭。

燕千尋這邊剛躲過木婉清的一箭,卻又聽「嗖」的一聲,另一支箭又緊接著射來。她瞅著那一箭來勢,手在腰間一摸,便已摸到了一支燕子鏢,也是「嗖」地一聲甩手射出。月光下寒光一閃,「叮」地一聲,正打中了木婉清的那支毒箭。鏢箭一撞,各消去勁道落下地去。

「好!」木婉清道聲好,又要舉臂發箭,卻被旁邊阿碧一把拉住道:「木姐姐,你真要殺了燕姑娘嗎?」

「當然!」木婉清轉眼看了眼阿碧,皺了皺眉道:「阿碧,我知道你心軟,你若不想看便先到巷子口去等我吧。我殺了她,便回去找你!」

「哼,你當真好大的口氣,想要殺我,卻還得看本事!」燕千尋見木婉清不問緣由,出手便是見血封喉的毒箭,心中也是氣惱萬分。趁著木婉清轉頭向阿碧說話的瞬間,舉袖擦乾了臉上淚水,冷哼一聲,甩手便是三枚燕子鏢向木婉清射來。

木婉清這一回也不發箭,伸手連彈,「嗤嗤嗤」三響,三記多羅葉指彈出。「當噹噹」三聲,將燕千尋射來的三枚燕子鏢打落在地。隨即又是一指彈出,一點指頭大小的真氣球脫手而出,向著燕千尋額頭飛至。

燕千尋見得木婉清隔空髮指打落自己的三枚燕子鏢,又是忍不住面色一變,心中已知自己是要比木婉清差了許多的。閃身躲過木婉清後發的那一記多羅葉指,她伸手往腰間一摸,「唰」的一聲,寒光一閃,一道匹練從她腰間亮起。定睛一看,竟是一把寒光閃爍的軟劍。她此時心知自己不如木婉清,便先亮出了兵刃來。一抖手,手中軟劍一顫,抖出點點寒星,嬌叱一聲,從空而落,居高臨下往木婉清攻至。她識得了木婉清多羅葉指厲害,便打定主意要近身攻擊,好使木婉清沒有機會發出多羅葉指。

木婉清一把推開阿碧,往後稍退一步,讓過燕千尋劍勢,剛要伸指而彈。卻見及劍光一閃,燕千尋的軟劍已遞至了面前,讓她來不及施展,只能連忙再閃身讓過。燕千尋毫不讓她,劍光閃爍間又緊追而上。木婉清見沒機會進攻,便施展起凌波微步來先行躲避。她的凌波微步雖還沒有沈醉使的精熟,但用來躲開燕千尋的攻勢卻也是綽綽有餘了。她身形閃退間,讓過了燕千尋一劍,往後一個倒躍。人在空中,便是兩指連彈而出。在燕千尋閃身躲避之時,她已躍落至房頂之上,不待燕千尋追擊,又是伸指連彈兩記。燕千尋懂得要近身攻擊,不與她施展的機會,她也懂得要拉開距離,以自己的優勢來攻擊。因此,她那兩指彈出,又緊接而上。兩手齊出,五指連彈,施展開多羅葉指的精妙指法來,一式緊接一式的往燕千尋身上招呼。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燕千尋一招之差,便就落在了下風,被木婉清多羅葉指打的是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開始時尚還能仗著輕功身法閃躲開,但越到後來木婉清攻勢如雨,多羅葉指打出的內力小球覆蓋面越廣。讓她再無機會閃躲,只能揮劍自保。劍光如瀑,在身前不斷地傾洩而下,衝擊木婉清凌空打出的多羅葉指內力球。好在她在這柄軟劍上的造詣相當不凡,一時之間倒也還能支撐的住。但她卻也知道,自己落敗,也只是遲早的問題罷了。只因木婉清多羅葉指的力道甚猛,她內力不如木婉清,每接一擊便要消耗上一分的力道。有時連接幾下,便要吃上些暗虧,時間一長,待內力耗盡,或是劍法一亂,便會被趁勢攻入,落敗被殺。因此她一邊緊舞著手中軟劍,一邊則暗暗苦思著脫身良策。

「嗤嗤嗤」的木婉清多羅葉指破空之聲與燕千尋「嗖嗖嗖」的運劍風聲不斷響著,間中夾雜著「當噹噹」的響聲,乃是木婉清指力擊中燕千尋軟劍的聲音。還有「卟卟」聲響處,則是木婉清多羅葉指打空或被燕千尋閃射過之後打在磚墻與青磚所鋪巷道上的聲音。木婉清多羅葉指施得三十招左右,便聽「噹」的一聲大響,緊接著一聲驚呼,「哐啷啷」響處,燕千尋手中的軟劍竟被木婉清的多羅葉指內力球打落在地。而此時,燕千尋則已被她逼到了墻壁處。

「嗤」地一聲響,木婉清趁著將燕千尋軟劍打落在地,而她又貼墻而站不方便閃射之時一指彈出。一點內力球呼嘯而出,向著燕千尋眉心打至。此時阿碧因為躲避兩人交斗,已是讓到了一丈開外,眼見著想要搭救卻也是來不及了。

燕千尋聽著那一點內力球破空的呼嘯聲越來越近,心中一嘆,閉目等死。臨死前,腦中閃過剛才沈醉站在月下吟詩的身影。想到他臨別時的那句話,又忍不住鼻中一酸眼角滑下兩行清淚。心想著不知道自己死去後,他會不會再來看上一眼。腦中思緒,瞬息萬念。她腦中想了這般多,卻也只是一瞬間之事,木婉清的那一點內力球也才至她額前一尺來處。便在此時,忽然間耳中一個熟悉的輕嘆聲傳來。心中一喜,睜眼一瞧,便見眼前藍影一閃,一人從她身後飛落至她身前,伸手化去了木婉清要她命的那一點內力球。那熟悉的聲音,那熟悉的身形,卻不是沈醉是誰。

「得饒人處且饒人!婉兒,你卻為何非要取她性命?」來人正是沈醉,他離去沒多久後,聽得這邊傳來打鬥之聲,便又返身潛了回來。一直都躲在另一邊屋頂斜面觀看,見得了燕千尋有生命危險,這才出手相救。

「你心疼了是吧!」木婉清站在房頂上,直盯著他的眼,居高臨下問道。

沈醉不答,只是仰視著木婉清道:「我不想你殺她!」

「好!好!好!」木婉清連道三聲好,卻是一聲比一聲悲痛。第三聲道完,眼中已是淚光閃閃,一轉身飛奔而去。轉身甩頭間,淚水被甩出,點點淚光在月光下閃現。

「木姐姐!」阿碧奔過來眼神複雜地瞧了沈醉一眼,叫了木婉清一聲,閃身上了屋頂緊追在木婉清身後而去。

沈醉瞧著兩女遠去的身影,心底喟然一嘆,轉身而走,卻是終沒回頭瞧上一眼燕千尋。

「沈醉!」燕千尋在他身後淚眼婆娑,顫聲叫道。

沈醉停住身形,仰首望天,長吸了口氣,吐聲道:「燕姑娘請好自珍重,沈醉告辭了,後會無期!」

他說罷,也不回頭看一眼燕千尋,便即閃身而出。只留燕千尋徒自望著他身影消失的地方,流淚痛哭,哭聲中順著墻壁緩緩滑落蹲下。將頭掩在兩膝間,失聲大哭。

元宵佳節情人聚,轉眼卻是,後會無期。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4-4-9 16:43 編輯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4 05:00
第113章 青樓巧遇
當沈醉回到客棧之時,木婉清與阿碧二女已是早回來了。雖然他輕功高絕,想要趕完全可以趕的上,但他卻是沒有趕。因為就是趕上了,他也覺著不知該說什麼,所以便舍了輕功,徒步走了回去。進了客棧,他也沒去木婉清與阿碧的房中看一看,而是逕自去了後院中的一個小涼亭內獨自喝悶酒。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沈醉此時的心裡忽然冒出了這句話,搖頭歎了口氣,笑了笑,仰頭灌酒。女人,有的時候真的是很讓人疼愛。但有的時候,也真的是很讓人感覺麻煩。

  不知喝了多久,天上明月西斜,他已微微有了些醉意。正想要回房睡覺,忽然間腳步聲響,一碧衣人影翩然而至,卻是阿碧。

  “沈大哥!”阿碧輕聲喚道。

  沈醉仰頭看著阿碧,看著她眉間的微微愁色,歎了口氣,問道:“阿碧,你惱我嗎?”

  “沒有!”阿碧遲疑了下答道,眼光轉了下去看著自己的鞋尖。

  沈醉笑了下,心中已知答案,見得阿碧做違心之言,不由大是心疼。起身走過去一把將阿碧拉到懷中坐下,柔聲問道:“真的沒有嗎?”

  “嗯!”阿碧點了點頭,將頭靠在他肩上。

  “我多久沒有這樣抱過你了?”沈醉見她點頭,更是心中憐愛,將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心道還是阿碧最為善解人意。

  “嗯,很久了!”阿碧在他懷中輕聲道。感覺著他手臂上的力道,也順勢往他懷裡縮了縮。沈醉自去年秋天的第二個月末離去,到冬天才回來。回來時卻是跟回來個木婉清,雖然最終阿碧與木婉清關係大好,也都互相接受。但多了一個人在,沈醉卻是也不便就這樣去抱她。都在一個莊子裡住,低頭不見抬頭見,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實是很少。三人在一起時,更是不曾這般抱過。

  “阿碧,你若是心中有委屈的話就跟我說出來。千萬別憋著,總是憋在心裡,會得抑鬱症的!”沈醉輕聲道,說完才醒到自己用了個現代詞彙,不由心中大汗。

  果然,阿碧立馬就抬頭問道:“什麼是‘抑鬱症’?”

  “嗯,所謂‘抑鬱’,便是既壓抑又鬱悶之意。是指人心中經常藏了許多不開心的事,卻又沒機會發洩出來,總是憋著,這樣常久下來便會成了病症,就是‘抑鬱症’了。而且心裡不開心,對身體也會有害處,比如說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之類。這些雖然都是小毛病,但長久以往,便會積蓄成大毛病的!”沈醉說了那話後,便知阿碧會問,心中早已開始想著怎麼解釋了。不過這段話,卻只是想了前面幾句,後面則是邊想邊說的。

  “哦!”阿碧點頭,隨後笑道:“阿碧吃得好,睡得香,那是不會得這個‘抑鬱症’的!”

  “生要盡歡,死亦無憾!”沈醉仰頭看著天邊的圓月道了句,接道:“人活在世上,便是要活得高興,活得開心快樂。雖然許多事都不能盡如人意,但我們還是要努力讓自己活得快樂。人生在世,不是為誰而活,而是要為自己而活。所以做人,便是不可委屈自己!”他說到這裡,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這些話他卻已不知是在對阿碧說,還是在對自己說了。

  阿碧從小是被慕容家買來做丫環的,雖然慕容家對她很好,給了她小姐的待遇,但終究還是受的丫環教育。一切考慮,便是要把自己的主人放在第一位。沈醉以前也沒少跟她說過類似的這些話,只不過卻是沒有今日說的透徹,說的讓她心有感悟。她看著沈醉的半張側臉,心中感動,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撫摸著他的這半邊臉。

  沈醉轉過臉來,微笑著在她小手上親了一口,又將她摟緊了一些。兩人一時無語,互相依偎。不過,此時無聲勝有聲。

  好一會兒後,阿碧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張了張口又閉上,隨即眼光瞧向了別處,才道:“木姐姐她說,明天就要離開東京!”

  “嗯,明天回去也好!”沈醉輕輕頷首道。瞧著阿碧,不明白她說這麼個話卻幹嗎一副為難的神色。

  “她不回蘇州去,她說不想再瞧見你,明天要獨自一人離去,還說要讓我跟她一起走。說是我們都不理你,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阿碧小心地說著,眼中始終不敢瞧他。

  “她很生氣嗎?”沈醉笑問道。

  “嗯!”阿碧點了點頭。

  “今日的事,確是她過份了!”沈醉輕歎了口氣,望著天邊圓月道。隨即又轉回臉來看著阿碧,笑問道:“那你決定了嗎?要不要跟她一起走?”

  阿碧搖了搖頭,看著他道:“我不知道。我既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又不忍心讓她獨自一人離去。她本來就已經很傷心了,我再不陪著她,只怕她會更傷心!”

  沈醉忍不住歎了口氣,點了點她鼻子,道:“你呀,就是只會為別人著想!”不過他說完卻又歎了口氣,道:“不過你跟著她也好,可以多開導開導她。她若是消了氣,你們便一起回蘇州吧,我會在那裡等你們的!”

  “那她要是一直都不消氣呢?”阿碧眨著眼問道。

  沈醉笑道:“那我便去找你們!”

  “嗯!”阿碧點了點頭,隨後望瞭望前院的客房,道:“我出來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去了,不然木姐姐該出來找我了!”說罷,便要起身。

  沈醉卻是緊著手臂不放,嘴裡笑道:“她找到了這裡,再回去也不遲!”

  阿碧臉一紅,急扭著身子道:“那怎麼行,若是被她瞧見那多羞人呀!而且,她肯定又是要氣上加氣的!”

  “她就是個醋罎子!”沈醉道了句,卻還是鬆手放開了阿碧。站起身來,趁著阿碧整理衣衫,從金龍壺裡取出兩枝玫瑰來,遞到阿碧面前,看著前面道:“你替我給她送束花吧!”

  “另一束呢?”阿碧對於他突然從身上拿出東西來,已是見怪不怪了,只當他是在變戲法。看著玫瑰有兩枝,他卻只說了送一枝,不由問道。

  “傻瓜,當然是送你的了!”沈醉笑道。

  阿碧笑著接過,毫不在意沈醉罵她“傻瓜”。臉孔紅了紅,便即向沈醉告辭轉身往前而去。

  沈醉目送她離去,又喝了會兒酒,待得有了五六分醉意後,便也回房睡覺。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木婉清與阿碧卻是已趁早走了,也不過來向他打聲招呼。不過店小二上來送熱水時,卻是帶來了一封阿碧臨走時留在櫃檯上的信。打開看了下,只有一頁紙,便只是說了些告別話,道了幾句珍重之類。

  她們兩人離去之後,沈醉卻也沒急著離開東京。雖少了兩女少了些歡鬧與溫馨,但卻也同樣少了些麻煩,讓他多了些自在。趁著獨自一人,他也好獨自逛逛。元宵雖已過,但這元宵所帶來的繁華與熱鬧,卻也沒這麼快就散去。上午逛了一會兒,下午則去找了周侗跟他一起喝酒談天。不過周侗的酒量卻實在是差了點兒,等到周侗喝的醉倒於桌不省人事之時,他卻還是清清醒醒的。

  不過這一場酒,卻還是喝到了華燈初上,月上柳梢頭。沈醉招呼了周侗家人好好照顧于他後,便即起身告辭離了周家,往回而走。一路上哼唱著《醉拳》的調子,獨自一人信步在月光下的長街之上,卻也是瀟灑。

  “哎喲,公子,您好久不來,可真是想煞奴家了,快進來坐坐吧!”當路過一條青樓妓館聚集的一條街道之時,沈醉被一濃裝豔抹的女子迎面拉住。

  沈醉轉眼一瞧,但見這女子長相極是曾通,臉上撲了一層老厚的粉。在燈光下看去,白煞煞的,瞧著甚是嚇人,連忙用巧勁一把將她推了開去。嘴裡道了聲“姑娘你認錯人了,我可不認識你!”便溜之大吉。後面那女子又“哎喲”叫了一聲,嚷道:“公子呀,你可好狠的心呀,這就拋下奴家不理了!”

  “咦!”沈醉一聽渾身一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往前行去,卻還是一路的青樓妓館,邊上不斷有人上來拉客。讓他不由心中腹誹這周侗住的是什麼地方,到他那裡,還得要過這麼條青樓妓院一條街。雖說從這乳波臀浪中而過,也算是豔福不淺,可這些外面晾出來的可實在沒幾個入得眼的。不過好像那傢伙平日到殿前司上班,一向都是從另一邊走的。因為殿前司在那一邊,不然若是讓他整日都從這胭脂堆裡穿一回,怕是他也早受不了搬家了。

  沈醉到得街正中時,卻是瞧著了一家門面裝修的十分氣派的青樓,比前面經過的那些上了好幾個檔次。門口也沒拉客的,只有兩個打扮清淡身形窈窕的女子在門前迎客。抬眼瞧去,見得門上牌匾寫著“冠芳樓”三個大字。

  “唉,卻是好久也不曾來過這高級娛樂場所了!”看著那三個大字,他輕笑了下,心中微歎了口氣,抬步跨了進去。沒了木婉清與阿碧二女在身邊,他卻也難得瀟灑一回。

  “公子請進!”剛至門前,門口迎客的那兩名女子便齊齊施禮道。剛一跨進去,還未抬眼仔細打量,便是了一陣兒香風撲面,一四十多歲的老鴇迎了上來,滿臉堆笑著跟他拉家常話親熱向他介紹姑娘。

  沈醉一邊隨口應付著一邊趁機打量著這裡面,只見這裡面卻也裝修的甚是到位,沒有弱了外面的門面。大廳中搭了一個大台,正有一班女子在上歌舞。他瞧著還不錯,也不想這麼快就進房去解決生理問題,便挑了兩名中上之姿的女子相陪,準備到樓上雅間去看歌舞。

  上得樓來,正在往自己被分到的雅間走去,隔遠已瞧見自己隔壁那一間外站著四名佩刀錦衣大漢。而其中兩個,卻是十分眼熟。他一邊走一邊仔細在腦中搜索,待得走到自己雅間門口時,卻是已然想了起來。那兩個十分眼熟的佩刀大漢,卻是自己上次在這東京開封城街頭遇到的一名叫周庸的少年的隨身護衛其中之二。而他知道這周庸卻是大宋朝如今的哲宗皇帝趙煦,也就是說這兩名汊子乃是皇帝的隨身護衛。而這兩人出現在這裡,那就說明了裡面所坐著的那位十分有可能便是當今的大宋朝皇帝――趙煦。

  “天!”沈醉心中暗叫了句,心道那後宮三千佳麗,美女如雲,這小皇帝怎麼還偏偏往妓院跑。難道真就是應了那什麼“妻不如妾,妾不如雞”、“家花沒有野花香”的道理。可是那只是說普通人的,怎麼能拿到皇帝身上比呢,那後宮裡面的女子還少嗎?

  “唉,可能是為著新奇跟刺激吧!這皇帝年紀小,尚屬於少年人貪玩兒貪新鮮刺激的時候,到這裡來嘗嘗新奇倒也未嘗不可!”沈醉歎了口氣,心中這般想著。隨即又想到歷史上逛妓院的皇帝,卻也是大有人在的。這哲宗皇帝的下一任,徵宗皇帝趙佶不也是常出來逛妓院嗎!而且還逛的很出名,弄的滿京城都知道。《水滸傳》裡就有宋徵宗逛妓院,找京城名妓李師師的事情。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4 05:02
第114章 收徒周庸
 沈醉在瞧向那兩名曾見過一面的侍衛之時,那邊門外守衛的四人也都在瞧著他。其中那兩個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與他瞧了一會兒,便也都把他給認了出來。他瞧著那兩人眼神變化,也猜知他們定是也認出了自己來。只是他見這兩人雖認出了自己卻不出聲招呼,便也不過去打招呼,只是在到得自己雅間門口時向著二人含笑點了點頭,便推門進了自己的雅間內。

  這二樓上的雅間並不大,沈醉眼估了下,覺著最多也就十平方米的大小。裡面陳設也極簡單,除了一張桌子,幾張椅子,門口邊的一個剩物架子,再加牆角處的幾盆花草外,便別無它物了。相隔的雅間只被不太厚的木板分隔開來,在這邊傾耳相聽便可聽到另一邊的動靜。進門的這面牆壁上便是只有個門,左右兩邊都是木壁,對面則是一張大窗子。橫跨了那面牆的整個寬度,高與牆齊頂,下麵則留了半人高的實壁。這扇窗子就正對著樓下大廳,拉將開來,便可看見在樓下舞臺表演的歌舞,視野很開闊。

  一進雅間,沈醉挑來的兩名女子便先一步到了窗前,打開窗栓,一人一扇將大窗子拉了開來,然後便請他到窗前的椅子上落坐。旁邊桌上四個精緻木盤內各剩放著點心瓜果之類的零嘴,還有一個託盤內放著一壺酒與四隻酒杯。二女一人端了瓜果,一人傾壺倒酒請他享用。

  沈醉在二女邀請下到得窗前,卻是並未落座,而是站在窗前。從腰間掏出金龍壺來,借著光滑如鏡的壺背面當做鏡子,往旁斜了斜,調好角度,便借著壺背面的反光瞧到了隔壁雅間的內的情形。窗前當中而坐的一玉面朱唇,長相俊俏的少年,卻正是當今的大宋天子,哲宗趙煦。

  “果然是這傢伙!”沈醉輕笑了下,微歎口氣,收回金龍壺,搖了搖頭,這才回身坐下。那兩名女子立馬嬌笑著膩了過來,各抓了他一隻臂膀,一人往他口裡喂瓜果,一人端著杯酒往他嘴前湊。

  雖然確定了隔壁雅間坐著的就是當今大宋朝皇帝,且沈醉還與這位皇帝算是相識,但他卻是沒想著要過去打個招呼。確定以後,便把這事拋到了腦後,安坐在椅子上一邊欣賞著下面的歌舞,一邊享受著身旁兩女的伺候。不時順手摸上兩把揩揩油,說笑上幾句,把兩女直逗的“咯咯”嬌笑。待得下面一場歌舞完畢,忽然間房門“叩叩”數響,有人在外敲門。

  “誰呀?”坐在沈醉左邊的女子在沈醉示意下,頗不情願地噘著嘴起了身,轉身去開門。外面敲門人聽得裡面這女子問話,卻是也不回答,只在外靜候。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門外站著一佩刀大漢。沈醉轉身瞧去,見是自己剛才在外面認出來的兩個皇帝趙煦的隨身侍衛其中之一。

  “沈公子,不知卻還記得小的嗎?”那侍衛站在門口朝著沈醉拱手問道。

  “記得!”沈醉含笑點了點頭。

  “我們家周公子便在隔壁雅間,知得沈公子在此,特著我來請公子過去一敘,還請公子移步!”那侍衛又拱手一禮,欠身請道。

  “嗯!”沈醉想了下,點了點頭,起身招呼上二女出門。趙煦便在隔壁,那侍衛早一步便跨了過去,將那邊房門打了開來,等到沈醉三人出來,向他們躬身作請勢。

  “沈兄!”沈醉剛一進雅間門,趙煦便已帶著他身後二女上前迎了過來拱手見禮,笑道:“想不到當日你我二人匆匆一別,再見之時卻已是過了一個年頭。今日能在此巧遇,當真是幸甚!”

  沈醉拱手回禮,笑道:“那日因遇上了急事走的匆忙,卻是失禮了!還望周公子勿要見怪呀!”

  “哪裡哪裡!”趙煦笑了下,指著一張椅子,道:“沈兄請坐!”

  “周公子請!”沈醉請了句,也不推脫,便先到了那椅子旁。待得趙煦走過來,又客氣了幾句,這才同時落座。接著便是一番添茶倒酒,互相禮讓,敬請間又是客套了幾句。

  “沈兄,上次大恩,在下卻是還未來得及回報,沈兄便已匆匆而走。今番相遇,卻是要請沈兄在那寶香齋好好吃上十天百天才是。現在,我則向沈兄先敬杯水酒聊表下謝意!”趙煦端著一杯酒,向沈醉敬道。

  沈醉灑然一笑,端著酒杯道:“我當日只要求你請一頓,那十天百天的便還是算了吧!而且,天天吃山珍海味的大餐,卻也是會膩的!”說罷,舉杯向趙煦迎了下,仰頭飲盡。

  “嗯,天天山珍海味的吃,確實是會讓人膩味的!”趙煦身有同感地輕歎了口氣,笑了下,也將杯中之酒仰頭飲盡。

  沈醉正將手中酒杯伸到了旁邊,讓旁邊服侍的女子添酒。聽著趙煦的這話,不由心道:“你便是覺著皇宮裡的女人膩味了,這才跑到這青樓裡面嘗嘗這不一樣的口味吧!”轉念想罷,他接過添滿的酒,朝著趙煦敬了一杯,接著自己剛才的話頭道:“這飯在哪裡請都是一樣,也沒必要非到那寶香齋去。今日你便在這裡請上我一頓就是了,此處有佳人相伴、歌舞助興,卻是要比去那寶香齋有味道的!”

  趙煦聞言笑道:“正是!”說罷,便出聲叫了外面一名侍衛進來,叫他下去吩咐老鴇來上酒菜。趙煦轉過頭來,瞧著沈醉正了正臉色,拱手道:“上次相遇時,曾聽沈兄說過一句‘嚴懲並不見得就能讓人受住教訓,強壓有時反會適得其反’。這一句話,讓在下當時大受啟發。本想著還要向沈兄請益一番的,哪知沈兄卻是匆匆而別。今日再次相遇,卻是要好生請益的,還望沈兄能夠不吝賜教!”

  他現在雖貴為大宋朝皇帝,但此時的實際掌權者卻是太皇太后高氏。他是一直都想從高氏手中爭回自己的皇權的,雖然他年少老成,知道此時該是隱忍為上,但終究是少年心性。有時不免熱血上湧,忍受不得。沈醉當時的那一句話,確實是給了當時的他看待事情上的一些啟發的。而且還給了他一個警告,那一日他本就是在宮裡受了些氣出來散心的。沈醉的那一句話,讓他更透徹地看待了高氏與他的關係,醒悟到了自己終還是隱忍不足。因此他也對沈醉高看了一眼,以致沈醉匆匆離去時不免心中有幾分失望。所以,他從外面認出了沈醉的兩名侍衛口中聽得了沈醉就在隔壁後,便立馬著人相請。雖有報恩請客的理由,但主要因由卻是為此。

  沈醉聽得趙煦的話後,卻是不由一愣,料不得當時自己隨口一言竟會給他什麼啟發。苦笑了下,道:“周公子此言當真是折煞我了,我這人淺薄的很,既沒學識,又沒學問。再且一不會做詩,二不會賦詞,卻是要拿什麼來見教于公子?”

  趙煦拱手笑道:“沈兄過謙了!”臉上正兒八經地一副誠然請教的樣子。

  沈醉心中苦笑了下,眼睛一轉,嘴上笑道:“我卻是還有幾門功夫不錯,不知你想不想學?”他說罷,抬手遙指著桌上木盤內的一棵桂圓,手中暗運控鶴功,伸手一招,那桂圓便自飛入他手中。這一手隔空攝物,讓旁邊四女瞧的是驚歎不已。不過趙煦卻是面不改色,只因他在皇宮大內卻是也曾瞧見有人施展過,是以並不驚奇。而且大宋朝的制度,向是抑武崇文,他這皇帝也是如此,因此心中卻是看不起那些個武夫的。

  沈醉此時心中卻是忽然起意,想要收了眼前這個大宋皇帝做自己的徒弟。收個皇帝當徒弟,想想便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而且收了皇帝當徒弟,那好處也是大大的有。什麼金錢、名譽、地位之類,絕對是沒跑兒。不過他瞧著此時趙煦眼中閃過的那絲失望與不屑,便知此事現在尚還無希望,卻是需要自己好好爭取一把,把這皇帝拉成徒弟的。心念電轉間,已是想到了一番說辭,從身旁女子手中接過酒杯喝了杯酒,他故作深沉地轉頭看著空處,沉聲問道:“你可知道,這大宋朝一直積弱的原因何在?”

  趙煦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直盯著沈醉的半邊臉,問道:“何在?”

  “便是武!”沈醉一字一頓地吐出這三個字,接道:“大宋一直積弱的原因,便是武備不行!”

  趙煦皺了下眉,出言反駁道:“我大宋朝且不談邊軍與各地廂軍數量,只京中禁軍便有八十萬之多,而且兵精將猛、兵甲優良,卻是何來武備不行?”

  沈醉搖了搖頭,嗤笑道:“人多倒是真的,兵甲優良卻也談得上,但若要說到兵精將猛,卻是未免失真了。而且我所說的武備,並不是單指兵力器甲而言,而是還包括了這個國家的武魂與武風。一個國家可以看作是一個人,如果這個人只是長的高大,穿的盔甲精良,兵器也是鋒利,但他卻只會講些之乎者也,沒有作戰的勇氣與膽氣,他卻又何談強大?武魂可謂之國魂,如果一個國家沒有武之雄風與魂魄,便是只能積弱!”

  趙煦愣了下,眼神有些迷茫,隨即搖了搖頭恢復過來,向沈醉問道:“沈兄,你剛才說‘兵精將猛,卻是未免失真’,卻是何意?”

  沈醉轉過頭來看著他,笑道:“兵精將猛不是自己說了算的,而是要與他國作比較來下結論的。憑心而論,你認為我大宋的軍隊比之大遼如何?”

  “卻是不如!”趙煦歎氣道。

  “不說大遼,便是比之西夏也是略有不如,無非就是仗著一個人多勢眾而已。但要說到兵精將猛,卻是遠遠不及的。若真的兵精將猛過大遼,那燕雲十六州便早就收復了,而那大遼國說不定到現在都已被滅了!”沈醉說到這裡,長出了一口氣,又轉過頭去道:“歸根結底,大宋如此情況,全都是太過抑武崇文的錯誤!”

  “重文輕武,務農興學,乃是太祖所在時便立下的規矩!”趙煦說到此處,聲音已是提高了不少,面上也顯的有些激動,真盯著沈醉。

  沈醉不在意地笑道:“便是這一開始的規矩就立錯了!”

  趙煦“騰”地一下從椅上站起身來,手指著沈醉厲聲道:“沈兄,你竟敢誹謗我朝太祖功績!”他話音剛落,便聽“啪”地一聲,門被人一腳踹開,外面守門的四侍衛搶了進來。“唰唰唰唰”聲響處,四道刀光映眼,四把明晃晃寒氣逼人的長刀被四人抽將出來直指著沈醉。雅間內四名女子見得四人忽地抽出刀來,都是不由面色一變,驚叫出聲。聲音尖銳,穿透力極強,立時便吸引了所有的人。樓下此時的歌舞與喧鬧也停了,全場一時極靜。

  沈醉仍就安坐於座,轉身看著站起身來,伸手怒指著自己的趙煦,故作不解地笑道:“周公子,你卻是為何發這麼大的火,咱們不過隨便聊聊罷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太祖皇帝也是人,是人便會犯錯。難道因為他是皇帝,犯了錯便不能夠直言指出嗎?為君者,便是要納諫如流,好話醜話都要聽。君不見唐太宗之表范?”

  趙煦聽著沈醉的話,怒氣漸漸平息下來,尤其最後那兩句,心中便還有怒氣,也努力的壓了下去。因為他是立誓要做一個好皇帝的,便如沈醉話中所言,如果自己連幾句逆耳之言都聽不進去,何來做到納諫如流,怎麼能成為一個好皇帝。而且沈醉說的對,難道太祖皇帝便不能犯錯嗎?想到此處,他心中已對太祖所立那“重文輕武”的規矩抱有了一絲懷疑態度。不過轉眼又想自己竟然懷疑太祖,當真是大大不孝不敬。心中歎了口氣,他搖了搖頭,暫拋開這些想法。長出一口氣,平靜下心來,向著沈醉一抱拳道:“是我過激失禮了,還請沈兄勿要見怪!”他說罷,又揮手叫搶進門來的四名侍衛收刀退出去,順便連房中的四女也一併趕了出去。只是四女還未趕出,老鴇便已上來查看究竟。趙煦懶得跟她夾纏,直接丟了一大錠銀子,便將她們統統趕了下去。

  沈醉這期間卻是仍坐著沒動,也未轉過身來往門口看上一眼。待得屋內所有人退了出去,只剩他與趙煦二人時,他又喝了一杯酒,歎氣道:“其實太祖所立的規矩也不算錯,因為那個規矩是為了適應當時的情況而立的,也適用于太祖當政的那一朝。但錯就錯在,後代當政者不知變通,只會死守著規矩不變,且還變本加厲。再加他們沒有太祖的英明、氣魄、神武與膽略,如此而往,自是一代不如一代,積弱難返!”

  趙煦細細品味,覺著他這話大有道理,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然後期待地問道:“若我大宋朝想要振興變強,不知沈兄以為該當如何?”

  “還是一個字,武!”沈醉將重音壓在了最後的那一“武”字上,顯得特別突出震耳。“文治武功,兩樣皆不可少。大宋朝歷代的皇帝就是太注重文治,而忽略武功了!”

  趙煦又點了點頭,正要仔細詢問請教,忽然間外面敲門聲響起,讓他眉頭大皺,剛要出聲喝罵兩句。外面一侍衛的聲音道:“公子,是送酒菜來的,已經全都做好了!”

  “嗯,送進來吧!”趙煦舒了口氣,沉聲道。

  “是!”外面回應。隨後房門“吱呀”響處,三名夥計一人提著個大食盒走了進來,一人將桌上收拾了一番後,便打開食盒將菜色一一擺上。擺弄了好一番,三人才躬身退了出去。

  沈醉還是始終未回瞧一眼,聽著送菜的三人走了出去。又飲了一杯酒,道:“其實我覺著大宋朝歷代積弱,還有一個極其主要的原因,便是自太祖與太宗兩代之後,後面的繼位者卻是已很少有人習武或幾乎沒有了。要知道練武可以練就一個人的膽氣、勇氣、志氣以及魄力,這些繼位者代代習文,少了這勇、膽、志、魄四樣,未免就軟弱了一些,因此便也有些不思進取了!”他說完後,心底裡長歎了一口氣,心道了聲好累,繞了這麼大圈,鋪了許多的路,這才終於算是說到主題上了。

  但此時趙煦聽著他這番話,卻是有些未置可否。心道自己沒有練武,便也不見得少了這勇、膽、志、魄四樣去。他這裡還未想罷,沈醉又接道:“所謂藝高人膽大,一個人的自身實力逐步加強,便會隨之提高他的膽氣與自信心。尤其是自信,這才是一切之根本來源。你只要擁有了自信,便能夠擁有成功。當年太祖皇帝一對拳頭一根蹯龍棍打下如今的大宋江山,靠的便是武力,以及武力所帶給他的自信。而他治理天下,則靠的是他習武所練就的寬闊胸襟。如此才能夠納諫如流,無論是順耳馬屁,還是逆耳忠言,盡皆不為所動,以冷靜的心態選擇最佳的解決辦法,如此才能治理好天下。還有唐太宗也是,因為他練了武,才會擁有那般的胸襟與氣度。唐宗宋祖,因為有武,不但打天下是一把手,治天下也是無人可比!”沈醉開始一步步誘惑著趙煦,卻是不免誇大了武的作用,瞎掰了不少。

  “武,當真有這般妙用嗎?”趙煦仍是沒能夠下定決心,疑問道。

  “當然,便是你學了武不去做什麼打天下治天下的大事。只要有一身絕頂好武藝在身,天下便大可去得,誰也攔不住。可無拘無束,逍遙於天地間,豈不爽哉!”沈醉毫不猶豫地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卻也只限於那“當然”二字,後面卻算是實話真話了。

  趙煦眼中恢復光彩,看著沈醉點了點頭,道:“武既有這般妙用,那我可真要好好學上一學了!”

  “是極是極!”沈醉點頭道,隨既卻眉頭一皺,道:“不過這學武卻是一定要拜一個好師父的,武藝也是要學那高深精妙的,否則拜個二三流師父,學個三腳貓把式,卻也是沒用!而且沒有名師指導,就是得到了什麼高深精妙的武藝,也是極容易練差路走火入魔的!”

  趙煦聽了這話,卻是不免皺起了眉頭,心中考慮那教自己武藝的師父人選來了。若說皇宮大內裡面的絕頂高手,那自當是推內侍頭子王總管,而次之的,則要算作是御林軍統領吳銳了。只是這兩個人都是太皇太后的人,他都很不喜歡,而且也不想以自己這九五之尊去拜他二人去。可是,拜誰呢?除了他們兩個,皇宮裡卻是算不得有什麼太厲害的了。苦惱之際,抬眼一瞧沈醉,不由眼中一亮。心道這沈醉剛才施出隔空攝物的功夫,那是極為高明的了,皇宮裡面也就只有王總管能夠施展的出來。而且自己跟他卻也算是投緣,且也喜歡他的為人與性格。再加上他又不知自己真正身份,自己以周庸這個假身份來拜他,便也只算作是假拜,不算屈了自己身份。這沈醉,看來實是最佳人選。而且這人見解獨到,看事通透,拜了他為師卻也可名正言順地讓他幫助自己。

  趙煦想到此處,心中打定主意,便向沈醉拱手道:“沈兄,我剛才見了你那一手隔空攝物的高明功夫,想來你武藝定是十分厲害的。不如我便拜你為師,請你來教導吧!”他說罷,起身離開椅子,暫時拋開身為皇帝的自尊,便要向沈醉跪拜下去。

  沈醉見得趙煦要大禮參拜,連忙一拂袖一股柔勁揮出托住了他拜下去的身子,嘴上笑道:“你若想拜我為師,卻也不必如此。我這人一向不喜歡這些俗禮,你只需行個禮敬杯酒便是了!”他不讓趙煦向他下跪,除了本身不喜歡這些跪拜禮節外,卻也有出於對趙煦身份的顧忌。畢竟是皇帝,肯屈尊下跪,此時雖看著甚有誠意也看不出來什麼,但卻難保他心中沒有怨言忌恨。保不准,有一天想起這茬事兒來,就要找自己麻煩。這些個當皇帝的,基本上都是那種翻臉不認人的。

  趙煦被沈醉以內力托住,聽得他話,卻也是暗松了口氣。雖然他可以不在乎下跪,大丈夫能屈能伸嗎,成大事者就是要忍常人之所不能。不過,既然不用跪,他自是不會傻乎乎地非要去跪。順勢起身,便按照沈醉的意思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叫了聲“師父”,然後向他敬了杯酒,這拜師禮便算是完成了。

  沈醉喝了趙煦敬上來的拜師酒,心中大爽。對於自己能繞得這少年皇帝拜自己為師,心中連自己也是不由暗自佩服自己。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4 05:03
第115章 金禪鐵檔
趙煦既拜了沈醉為師,便連連敬酒,又極力請教練武之事。沈醉先出手探查了一下他身體狀況,發現這傢伙身體還算健康,就是有點虛耗過度,精力不盛。不過這傢伙這麼點兒年紀就出來逛妓院,皇宮裡又是什麼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小小年紀,把精力浪費在女人身上,不虛才怪。查探完畢,他收手問道:“不知徒兒今年多大了?”他倒是毫不客氣地端起了師父架子,立馬就開口叫起了徒兒。

  趙煦卻是並不在意,恭敬答道:“今年剛剛虛歲十八。”

  “還沒正兒八經的成年呢,就開始上女人了,就你這小身板,不虛才怪!”沈醉心道了句,端起一杯酒來,又接著問道:“你第一次與女子行房事時多大?”說罷,舉杯飲酒。

  趙煦聞言不由面上一怔,心道這學武怎麼還問這些事。瞧向沈醉,見他仰頭飲酒並不看向自己,心中稍自在了些,低聲答道:“十四歲!”

  沈醉聞言差點沒把剛喝到嘴裡的酒一口噴出去,好在大半已咽下,這一小半還能強自忍住,卻也不免被嗆的咳了兩下。咳完平息了下,喘了口氣,又倒了杯酒喝下壓了壓,吐出一口酒氣,他這才看著趙煦道:“你過早地行那人倫大事,實是已傷了身子。現在身子雖還強健,卻是已有些虛耗之症。不過少年人精力旺剩,倒也是並無大礙。但是用於練武,以你現在這身體狀況卻是不行的。我現在先傳你一法,可助你調理身體,固精培元,祛病強身。等到你先將身體調養好了,我再傳你武藝不遲!”

  趙煦聽沈醉道出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卻是也不免臉泛憂色,待他說完,忙拱手道:“便請師父教我!”

  “嗯!”沈醉又喝了口酒,點了點頭,放下酒杯笑道:“這套功法叫做‘金禪鐵檔功’,分內、外兩部分,練習時應以內輔外,以外左內,至精髓處,即可達內外互濟相合。不但可祛病強身,且還有延年益壽之妙用!”

  趙煦剛剛為沈醉的酒杯裡添了杯酒,聞得“金禪鐵檔功”裡的那個“檔”字,不由面色微愕低頭朝自己腹下瞧了一眼。

  沈醉看著他笑了下,接道:“這套功法很簡單,只有四式。分別為金禪內固、金禪內收、金禪外弩、金禪內堅四式。其中第一式金禪內固為築基之功,練習時需盤腿而坐呈五心向天式,先意守丹田十數息,然後柔和呼吸,吸長呼短。吸氣時要意想天地精氣從五心彙集于丹田,並松睾丸和肛門。呼氣時意想濁氣由五心泄出,並提睾丸和肛門。待覺內氣充盈時,以右手壓左手,貼往臍部,雙手自左至右,自上至下,由輕至重地按揉腹部。手掌向左、向下揉為呼氣,向右、向上揉為吸氣。每日需至少行功半個時辰,多則不限。久習之,則丹田內氣充固,凝成一團,且可聚可運之,方習下步功。此築基之功,非百日不能見其效,練習期間需禁忌女色。否則,便會破功傷身。”這金禪鐵檔功乃屬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他既得了慕容博手書的全本《少林七十二絕技》,便都抽空一一看了。以他超人的記憶力,自是全都記得清楚的。

  趙煦聽得需百日之功便已是面泛難色,再聽後面那句“練習期間需禁忌女色”,面上難色更是加劇。心道這哪是練功,分明就是在受罪。心中此時,已是對自己決定練功起了絲後悔之心。

  沈醉見得趙煦面上難色,豈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心中偷笑了下,複又歎了口氣,道:“這練功第一點,便是要講究吃苦耐勞。不過你既做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富家子弟,想來一下子就要你擁有吃苦耐勞的精神也是不大可能的。這第一步的築基之功,為師便來助你一臂之力,讓你一步到位,免去這百日禁欲之苦。”

  趙煦聽得沈醉的話,卻是面色一正,道:“徒兒既下了決心要習武,便不會在乎吃苦。何況這禁欲百日,也算不得是什麼苦。這百日築基之功還是由徒兒自己來練吧,不勞師父幫忙了!”

  沈醉聞言笑道:“你有這個決心,自是好的。不過這百日築基卻也甚是麻煩,我既可幫你一步到位,卻又何必耗等這百日時光。你早一日把自己身體調理好了,也可早一日開始學習武藝!”

  “師父說的是!”趙煦點頭道。

  沈醉道:“那你便以我剛才教你之法盤坐在椅上,抱元守一即可,其它不用多想!”

  趙煦點了點頭,以五心朝天之式盤坐在椅上,意守丹田。宋朝儒學家主張修身養性,多有靜坐之法以調心性。他這大宋朝皇帝也是有學過這一套的,雖沒認真落徹貫實、每日必修,但靜坐守心卻也不是什麼難事。盤膝而坐,五心朝天,不多大會兒便已入靜。

  沈醉見得他這麼快就已入靜,含笑點了點頭,起身到得他椅後。伸出一隻手去,貼住他背心,將一股真氣慢慢渡了過去運往他丹田處。待得達到了金禪鐵檔功所需的百日築基之真氣後,又多輸了約一刻鐘功夫便即收手。沈醉心中也不是沒有想過速成之法,像木婉清跟阿碧一樣,直接給這小皇帝也傳輸個十年八年甚至二三十年的功力。但便如他剛才所言,就是這小皇帝身子實在是虛,怕他虛不受補承受不住,反傷了經脈。趙煦不比木婉清跟阿碧,她們二人都是從小就練武修習內功的,而他卻是從未練過的。

  傳功完畢,收手而立,沈醉在趙煦身後道:“你以我剛才教你之法,察看丹田可有內氣充盈之感!”

  趙煦點頭應是,察看一番後,剛準備要起身道謝,沈醉卻是先一隻手落在他肩頭,將他壓住,道:“你且不急起來,我現在便傳你第二式功法,你可隨之照做!”

  趙照又點了點頭,收住勢子,意守丹田。沈醉滿意地點了點頭,便接道:“第二式金禪內收,行功也是采五心向天之式。初時,鼻吸清氣一口,以意咽下,送至胸,又吸又咽並送至腹,又吸又咽送至襠內,然後呼氣一口。總共習三十六口。因此步行功時全部為吸氣咽下,故一次不可把氣吸滿,須細長吸氣。久之僅有吸的意思即可,而並不真正吸氣。然後,開始調動內氣上行下動。吸氣時,收縮陰囊及肛門,並極力將睾丸上提如腹內;呼氣,放鬆陰囊和肛門,將睾丸放回陰囊並意想內氣下行至陰囊內充盈之。如此一呼一吸,習之不輟。久之,呼氣時,陰囊內因內氣充盈而結實、固堅;吸氣時,睾丸被收提至腹內,外部僅存陰囊。”他教曉完畢,便細細聽辨趙煦呼吸之聲,看他有無練錯。

  趙煦這第一遍練習卻是步步到位,絲毫不差。沈醉聽到他最後一步做完,便緊接著傳了其第三式。第三式金禪外弩,仍是采五心向天式而坐。將前面兩式各練五遍,調運內氣數周後,即開始納氣入陰莖。吸氣時,調動丹田內氣下行;呼氣時,意想內氣下注入陰莖,並弩至於頂。久習之,則每運氣於此,則陰莖堅可不畏拳擊腳踢。

  待得趙煦將這一式做完,沈醉這才轉身走回自己椅上坐下。趙煦做完後又意守丹田數息,便即收功而起,向沈醉拱手道謝。沈醉坦然受了,便接著傳他第四式,也是最後一式,金禪內堅。第四式,也仍是五心向天,盤膝而坐。調運內氣運行數周天后,可試行排打之功,即分別對睾丸和陰莖進行排打。此時,因有前幾部功做基礎,陰部具備了一定的抗擊力,但初行排打法仍疼痛入心,應緩緩排擊之,不可蠻暴行動。對於陰囊和睾丸,可採用搓、掙、拍、撫等法。對於陰莖,可採用握、束、等法,均用手行功,並運內氣於排打處後行功。由緩至疾,由輕至重,至以重手擊該處而不知疼痛。

  這一式,因要露出陰部進行排打,卻是不方便當面練習教曉了。所以沈醉便沒在第三式後緊接著教,而且這金禪鐵檔功,趙煦也只是第一次練習。雖有他傳輸的功力之助,但卻也不可現在便行第四式的排打。這卻是需要將前面三式練習一段時日,陰部具備了一定的抗擊打力後,才可進行的。沈醉便規定了趙煦要至少兩個月後,才可練習這第四式。不過他教趙煦這套功法的主要作用也只是為其調養身體,固本培元,並非要把那檔部練習到拳打不傷腳踢不痛的地步。除此之外,他教這功法還有一個目的,便是因此功可固本培元、強腰壯腎益精。練成之後,行房之時,可隨心所欲,馳騁於床帳之間,也算是對這好色小皇帝投其所好了。畢竟是皇帝,教功夫還是需要多加考慮的。

  將第四式功法教曉講解完畢後,沈醉向趙煦道:“這金禪鐵檔功便是這四式功法,我已全部教會於你。你日後需勤加練習,期得早日功成,我好教你武藝。”

  “師父教誨的是,徒兒謹記了!”趙煦恭敬回道。隨後輕皺了下眉頭,道:“只是徒兒家中看管甚嚴,像今日這樣外出的機會卻是不多,怕是不能夠時常來向師父請教。倒是可以把師父請到我家中教導,只是我家中規矩甚多,要想把師父請至家中卻也非是易事。而且以徒兒在家中的地位,人微言輕,說話多是不大管用。不能時常聆聽師父教誨,實讓徒兒苦惱呀!”

  沈醉知道眼前的自己這位徒兒乃是大宋朝的皇帝,這皇帝家中的情況,他自是知道的清楚。因此,也並不在意。而且,他對於住到皇宮裡面卻也沒多大興趣。聞言只道:“你不用心急,這練武非是一時一日的功夫。學倒還在其次,主要便在於練。你每隔一段時間出來一次,我教你一些東西,然後你自在家中刻苦練習便是,不用我時時刻刻都在你身側督導於你。而且我也不是常住這東京的,倒跟你的情況相似,你什麼時候出來一次,我便什麼時候到這東京一次前來教你!不過,咱們卻是需要好好商量個時日與會面地點的!”

  趙煦點頭稱是,目下他卻也是沒什麼好辦法。當下便與沈醉商議了一番,定下了會面的時日與地點。隨即兩人好好吃喝一番,酒足飯飽,便兩相散去各自摟著姑娘進房間行那人倫大事去了。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4 05:04
第116章 小僧虛竹
洛陽雄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東呼虎牢、西應函谷、四周群山環抱,中為洛陽平原,伊、洛、�、澗四水流貫其間,既是形勢險要,又風光綺麗,土壤肥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有“四面環山、六水並流、八關都邑、十省通衢”之稱。由於洛陽地處中原,山川縱橫,西依秦嶺,出函谷是關中秦川;東臨嵩嶽;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有宛葉之饒,“河山拱戴,形勢甲於天下”。

  因“居天下之中”,故素有“九州腹地”之稱。先後有夏、商、周、西漢、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唐、後樑、後唐、後晉等朝代建都於此,又有“九朝古都”之稱。此“九”指多之意,實際上不止九之數,有十三個朝代。而此時的洛陽,則為大宋西京。(北宋四京是為東京開封府、西京洛陽府、南京歸德府、北京大名府)乃是除了京都開封之外,規模最大的城市。

  沈醉此刻便正牽馬信步於洛陽城內。他在東京開封獨自遊玩了兩天之後,便動身趕來了這西京洛陽。他來到這世界有近整一年了,河南境內也來過了兩三回,卻是都未有什麼機會到這時期的古都洛陽遊玩一番。前一次上少林,離洛陽甚近,他本是想下了嵩山順便到洛陽遊玩上一回的。但因蕭氏父子急與要到蘇州燕子塢尋慕容氏報仇,他也不好攔著人家父子倆正事不幹陪著自己遊洛陽,所以便也沒能去成。此番左右無事,卻正好前來逛一逛。洛陽與開封離的甚近,只有六個驛站近四百里的路程,他以馬代步,只花了一日多的功夫便從開封趕到了洛陽。

  此時不過是巳時剛過一會兒,卻是還早。他找了個路人打聽了下洛陽城內有名的客棧,便先牽了馬去投宿。一切安頓妥當,洗了把臉喝了杯茶後,便出了客棧獨自一人在這洛陽城內逛了起來。他也沒什麼目的地,只是興之所致,隨意亂逛,大街小巷地胡亂穿插。此時的洛陽卻是已從隋唐時期的坊市分離制嬗變成了坊市合一制,坊中居民面街而居,沿街成市,處處都顯得甚是熱鬧。不過也有特別安靜的街巷,到得這些地方時他便不會多逛。或原路退出,或路過到另一邊熱鬧處。逛到了正午時分,感覺到腹中已有些饑餓,他便轉回了主街之上,準備找個大酒樓去飽餐一頓。

  轉到主街上,信步往前而行。抬眼瞧前之時,瞧見前面十幾步遠處有一灰衣僧人,瞧身形體魄與那顆在陽光下有些發亮的光頭來看,應是一年青和尚。此處洛陽離少林甚近,出現在這裡的和尚多半會是少林寺的,因著少林之名他便多注意了兩眼。瞧那和尚腳下行步來看,卻是練過武的,只是以他判斷卻是不高。不過瞧其腳步穩健,應是下盤功夫比較扎實,乃是紮馬步這一基本功練多的故。

  這和尚在前面走路,卻也不時左顧右盼。瞧其眼光所望之處,卻是與他一樣目的,都是在找吃飯的地方。但這和尚轉頭幅度卻是不大,因此沈醉在其身後卻也瞧不見他面貌,只能瞧見其小半邊臉。他心中想要瞧一瞧這和尚面貌,便轉到了街面的另一邊,斜跟著那和尚。這樣和尚再往這邊轉過臉來時,他便可借此斜度瞧一瞧這和尚是何模樣。

  剛轉到這面街邊不久,那和尚的一顆光頭便往這一邊轉來。沈醉定睛瞧去,面貌沒瞧多大清楚,卻是當先一眼便瞧見了這和尚有個鼻孔外翻的朝天鼻。正要在轉開來瞧其面貌時,和尚卻又已轉過了頭去。不過這和尚那鼻孔外翻的朝天鼻卻給了他極深的印象與鮮明的特點,使得他想起原著中的一重要人物來。心中一動,便跟在了這和尚身後。走出了一二百步後,跟著其走進了一家小巷子拐腳處的小飯店。

  他進去的時候,那和尚已端坐在座。他選了一張斜朝著和尚的桌子坐下,斜眼仔細打量這和尚面貌。只見這和尚約摸二十來歲,除了那張鼻子外,其它地方長的卻還算端正。唯一不美處,便是正中間的那張朝天鼻破壞了相貌。他心中微歎之際,小二已過來上茶招呼。

  沈醉瞧這家小飯店的門面估計沒什麼好東西,不等小二報菜名,便直接說揀店中最好的上。最好的通常都是最貴的,小二一聽連忙欣應一聲,高興去了。這時那和尚轉過臉來往這邊瞧了一眼,沈醉看著小二離去後卻也正轉來往他處瞧。兩人互視一眼,和尚微微一笑,點頭示了下好。

  沈醉回笑了下,開口道:“請小師父過來一敘,可否?”

  和尚微怔了下,低道了聲“阿彌陀佛!”起身走了過來,沈醉早已為他拉開了一條凳子。和尚頷首謝過,坐下後問道:“不知施主叫小僧過來,卻是有何吩咐?”

  沈醉給他倒了碗茶,問道:“小師父可是少林寺僧人?”

  和尚憨笑了下,道:“小僧正是在少林寺出家,乃寺中第三代弟子,法號虛竹!不知施主如何稱呼?”

  “果然是他!”沈醉心道了句笑了下,卻是不答他問題,而是轉了個話題道:“在下聽說少林寺的武僧,下山之時都是需得闖過什麼十八羅漢陣和十八銅人陣的。小師父既能下得山來,想必是武功十分厲害的高手。小師父年紀輕輕便已如此厲害,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在下實是佩服的緊!”他說罷,還拱手向虛竹見了一禮,表示自己極是佩服。他嘴上說佩服,心裡卻是瞧著虛竹被自己誤會面上神情尷尬在兀自偷笑。

  虛竹面色尷尬,沈醉話音一落,便慌忙搖手道:“施主有所不知,小僧此番下山,並不是武功已窺門徑。只因寺中廣遣弟子各處送信,人手不足,才命小僧勉強湊數。小僧身上攜有十數張英雄貼,正是要送往這洛陽一帶的武林人士手中。現下小僧卻是早上剛從少林出來到得這洛陽,身上的貼子一張還未送出。”

  “哦?”沈醉聽得虛竹的話後,不由心道奇怪。原著中少林寺發英雄貼乃是為了江湖上不少人死于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絕技之下,少林寺發英雄貼邀請天下英雄與姑蘇慕容,以期到時讓慕容氏在天下英雄面前給個解釋。但現下因為他的到來,那慕容氏事發,被六扇門與大內高手偵知複國謀逆之事,雖主要人員逃脫,但此時已是全大宋境內都在通緝。可說慕容氏的陰謀與所圖,全天下的江湖人士都以得知了。那些死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絕技之下的師門與親朋,因為慕容家所謀之事想當然的便會認定是慕容氏所為。實是已沒解釋的必要了,便是解釋了也沒人會信。就是許多貌似死于慕容氏此絕技之下的,有人把這事載在他們身上,他們也是沒得辯解。是以,他不明白這少林寺如今發英雄貼卻又是為了何事。輕輕哦了一聲,腦中急速的想了一番,他開口向虛竹問道:“不知少林寺這一次發英雄貼,卻是為了何事?”

  虛竹正要說話,卻見得店小二端了他剛點的一大碗素面走了出來。轉眼一瞧,見及他在沈醉這桌,笑了句“小師父怎麼跑這邊來了!”一邊說一邊轉走了過來,將託盤上的那碗面放在了虛竹面前。

  虛竹和什道了聲謝,目送小二離去後,這才轉回來向沈醉合什一禮道:“我瞧施主卻也是武林中人,小僧所送的這十數張英雄貼,第一張便送于施主吧。因為何事,施主看過後便知!”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油布包袱,打了開來,拿出一張大紅貼子,恭恭敬敬遞過,說道:“還請施主說出高姓大名,小僧回去後好稟告師父!”

  沈醉卻是並未答話,只接過貼來來打開細看。只見貼子上寫道:“少林寺住持玄慈,合什恭請天下英雄,于九月初九重陽佳節,駕臨嵩山少林寺隨喜,廣結善緣,並商討大燕國後裔姑蘇慕容氏之事。”看完罷,他點了點頭,心道卻還是為了慕容氏之事。只是已由原先的請去解釋,變成現在的商討了。卻不知這“商討”二字,是“商量與討論”之意,還是“商量討伐”之意。不過他想來多半應是後者,如此一來,那慕容氏從此便成武林公敵了。而且還不需等到那一日,只需這少林寺的貼子遍撒完武林後,那慕容氏就已是逃脫不了,到時說不定人人見了都是得而誅之。或者,有那貪錢的還可能會留其一命,扭送到官府領賞銀去。唉,這慕容家當真是黴運當頭呀!他心中這般想著,卻是全沒想那慕容家這麼倒楣全是因他而起。

  “九月初九,卻是與原書中所定的日期一樣!”他心道了句,搖了搖頭,然後合上貼子抬頭看著虛竹笑了笑,這才回道:“在下沈醉!”

  “原來是沈施主,小僧真是失禮了!”虛竹聽了沈醉名字不由得驚呼一聲,合什重新拜道。沈醉如今在江湖上確是聲名鼎鼎,便是在少林寺中像虛竹這般從沒在江湖上走動過的後輩弟子,不曾聽過沈醉勇闖聚賢莊,義救蕭峰之事。卻也都知道沈醉在少林寺大門前,以飛花絕技接了玄渡大師的拈花指並勝出的事情。

  沈醉含笑應了,指著虛竹面前的那碗面笑道:“小師父再不吃,這碗面卻要涼了!”

  虛竹得沈醉提醒,見碗內的熱氣確實是散了不少。他腹中早已饑餓,先前一直跟沈醉說話卻是暫忘了,此時一見,再聞著面香味,不由得口內生津。向沈醉合什抱了聲歉,道了聲“小僧不客氣了!”便從桌上筷筒內抽了雙竹筷在碗內挑了兩挑,唏哩嘩啦地吃了起來。不多時,沈醉要的飯菜也陸續被端了上來。因這店小,沈醉卻是怕這店中的酒也不是什麼好酒,所以便沒有要酒,只要了只酒杯,自己解了腰間酒葫蘆自斟自飲。

  虛竹見及滿桌的不少葷菜,又聞得沈醉拔開酒葫蘆後滿室的酒香氣,不由連叫“阿彌陀佛!”只低著頭吃面,但他二十幾年來皆在少林寺中吃素,且從未下得少林一步。因此這些葷菜卻是連見也未見過,心中雖告誡著自己不可去看,卻是終忍不住好奇不時偷看上一眼。

  沈醉瞧著他那模樣,卻也不由心道這虛竹真是有些迂腐憨傻的可愛。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4 05:06
第117章 四卷楞枷
“虛竹小師父,不如一起用些酒菜吧!”沈醉笑看著虛竹伸手請道,手中筷子指著一尾紅燒魚。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虛竹口喧佛號,低著頭不再瞧桌上的菜色一眼。道:“佛門有酒肉之戒,小僧身為出家之人,便不能夠破戒。沈施主請自便就是!”

  沈醉不在意地笑了笑,將盤中的那尾魚的眼睛夾下送入口中咽下,向虛竹道:“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小師父只要一心向佛,喝些酒吃些肉卻也是不大礙事的!”

  虛竹卻是只道“佛門戒律不可破!”又念了幾句佛號,道了幾聲“罪過”,便低下頭去扒拉他那碗素面,再不抬頭偷瞧上一眼。

  沈醉搖頭笑了下,夾了片牛肉吃下出口贊了聲好,又向虛竹道:“小師父不曾吃過肉食,卻是不知道這肉食的美味。人生一世,若不知雞鴨魚肉的美味,這人便當是白做了。還有這酒!”他說罷,傾葫蘆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茅臺美酒傾泄而下,立即濃郁酒香四溢。他將杯倒滿,端起杯來放在鼻端深吸了下,接道:“但聞這香氣,便可讓人舌中生津。入得喉中,卻又是不同;而下得腹中,則又是另一番滋味。‘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這人之一生,若不能對酒當歌一回,那這一生便也等於是白過了!”

  他說罷,將手中的那杯酒送到虛竹面前,道:“小師父可放膽來嘗一嘗這世間佳釀,以讓你此生無憾。放心,只要你不說,我不說,那少林寺中便沒人會知道你曾飲過酒!”

  “阿彌陀佛!”虛竹大喧一聲佛號,抬頭道:“小僧既為出家之人,那佛門戒律便是應當自覺遵守的。豈可因無人在側看管,就去犯戒。而且佛祖神通廣大,便是小僧飲了此杯酒,你我不說,卻也有佛祖知道。而佛祖知道了小僧犯戒,且還瞞騙寺中僧人,犯了眶騙之罪過,便不會讓小僧百年之後得登極樂世界了!說不定,還會將小僧打下十八層地獄以作懲罰!”

  “佛祖慈悲寬大,又豈會在乎你這麼一點小小罪過。你們佛家不是有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那殺戮無數生靈的屠夫,只要放下了屠刀,佛祖都可原諒他讓他立地成佛。難道你喝這麼一小杯酒,佛祖便會將你打下地獄嗎?重要的是要一顆虔誠向佛之心,只要你心夠誠,你犯了多大的罪過佛祖都會饒恕你的。如若如你所說,你只要喝了杯酒,佛祖便會將你打下地獄。那你們這佛祖就未免太小心眼了吧,這樣的佛卻還信來作甚,實在是可笑呀!”沈醉說罷嘲諷地哈哈笑了幾聲,將那一杯酒端回自己飲了。

  虛竹雖從小修習佛經,但聽得了沈醉這番話,竟是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好的反駁之言,怔在了那裡。沈醉又倒了杯酒,看了眼虛竹,接道:“你們佛家不是主張超渡世人嗎,你犯戒不犯戒一樣是人,佛祖卻為何便不超渡於你?我還曾聽說過你們和尚口裡經常念的那位阿彌陀佛成佛之時,曾發下四十八宏願,其中一願便是只要有身死之人在臨死前念上一句‘阿彌陀佛’,即他的佛號,便會派人前來接引這人的靈魂往他的極樂淨土。你整日念這‘阿彌陀佛’,不知念過了幾千幾百遍。想那阿彌陀佛早已記住了你的名字,只要你一死,便會立即接引你往他的極樂淨土的。所以,你飲這麼一小杯酒,卻是不礙事的。何況這酒也是五穀雜糧所釀,也不存在殺生之過。”他說罷,又將斟滿的酒杯送到了虛竹面前。這些個東西,卻是以前與鳩摩智在一起時,曾聽鳩摩智講過的,只不過他卻是把阿彌陀佛的這一願給曲解了。

  哪知這虛竹卻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曲解之意,連忙喧了聲佛號,開口辯道:“沈施主所解阿彌陀佛這一願卻是錯了。‘我作佛時,十方眾生,聞我名號,至心信樂。所有善根,心心回向,願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唯除五逆,誹謗正法。’雖說世人皆可成佛,但卻是要有明悟悔過之心。這一願中那一句‘至心信樂’才最是重要,需得那人在臨死前明悟,再念出阿彌陀佛之名,那才能被阿彌陀佛前來接引,往生極樂世界!”

  沈醉笑道:“那也罷,只要你喝過了便立馬悔過,卻也是一樣!”

  “阿彌陀佛!”虛竹雙手合什再喧一聲佛號,抬頭道:“還請沈施主不要再為難小僧了!”他說罷,端了自己的那碗素面,單手執胸向沈醉告罪了一聲,返回了自己先前所坐的那一桌。且還背對著了沈醉,低頭去吃面。

  沈醉看著他的背影搖頭笑了笑,問道:“小師父卻是喜歡做和尚,終生青燈古佛、念經背誦,每日盡吃些青菜豆腐嗎?”

  虛竹不回頭,只在那邊直身念了聲佛號,道:“這些一切皆是身外物,連人身都只是一具臭皮囊。小僧畢生志願,便是能夠讀佛經、行善事、積業果,百年之後往生極樂世界!”

  沈醉聞言笑了笑,不再說話,轉過頭來叫過小二在他耳邊說了兩句,往他手裡塞了些東西。便轉過來面對著滿桌菜色專心喝酒吃飯,不再去答理虛竹。

  那邊虛竹已是吃了半碗面,此時沈醉不來打擾,扒拉了幾下便吃了個乾淨。喝了幾口清湯,便起身招呼過來小二,問道:“小二哥,小僧這碗素面卻是要多少銀錢?”

  “不過十文錢而已!”小二說罷,卻又轉身指向沈醉道:“不過那位公子,卻是已替小師父你付過了!”他說罷,不理聞言微愕的虛竹逕自走了。

  虛竹聞言一愕,轉向沈醉合什一禮,道:“沈施主的好意小僧心領了,只是這飯錢小僧卻還是想自己支付。既然沈施主已付過了,那小僧便將這十文錢轉付給沈施主!”他說罷,已從懷中摸出了十文錢來,放到了沈醉桌上。

  “白送的便宜都不會揀,這虛竹還當真是迂腐不堪!”沈醉聞言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向虛竹拱手道:“剛才乃是在下多有得罪,請小師父這一碗面便當作是賠禮了。還請小師父把這十文錢收回去,否則便是不肯接受在下的道歉了!”

  “這……”虛竹面上現出為難之色,不知該如何是好。沈醉看著他面色,緊接著加了句“小師父若是不想接受在下的道歉,便請放下這錢轉身走罷!”

  “阿彌陀佛!”虛竹歎了口氣,低頭喧了聲佛號,將桌上的十文錢收了回來。然後又合什一禮,謝了沈醉一句,道:“沈施主請慢用,小僧便先告辭了!”

  沈醉起身留道:“還請小師父稍坐!”

  虛竹止住轉身的步子,轉過頭來卻是並沒坐下,只是奇怪問道:“沈施主卻是還有何吩咐?”

  沈醉笑道:“在下曾聽聞少林寺中藏有當年達摩祖師西渡帶來的四本親手所書《楞枷經》,其佛法精深、精微妙義,不知小師父可曾研讀過!”

  虛竹不知他為何又轉到《楞枷經》上來,臉上稍有疑惑,卻還是答道:“達摩祖師親手所書的那四卷《楞枷經》乃是梵文所著,小僧所識有限,不曾讀過,倒是通讀過譯本。”

  “哦!”沈醉點了點頭,正色道:“原本的佛理才是精深,那譯本與原本,總是難免有些出入的,小師父卻是還要精讀原本的!”

  虛竹聞言點頭道:“施主所言甚是,小僧這次回寺之後定會去研讀一遍達摩祖師親手所書的原本!”

  “嗯!”沈醉又點了點頭,略帶些神秘地笑道:“這達摩祖師手書的《楞枷經》佛理高深,卻是不可只以普通讀法讀之。小師父還可試試倒著讀、跳著讀、橫著讀等等,凡是能想到的讀法皆都試上一試,定會得到更為高明的佛法見解!”

  虛竹聞言皺了皺眉,面上更加奇怪,但心中卻又覺著沈醉所說似也有些道理,達摩祖師手書的佛經確是不可以等閒視之的,回去倒是要試上一試,看看有何效果。想到此處,便向沈醉合什一禮,道:“多謝沈施主提醒,小僧回寺之後定會試上一試的!”

  “嗯!”沈醉再次點頭,然後拱手道:“那在下便不打擾小師父繼續趕路了,這便告辭,後會有期!”

  “阿彌陀佛!”虛竹又向著沈醉合什一禮低頭喧了聲佛號,也道了句“後會有期”,便轉身出了店門。

  “虛竹呀虛竹,那四卷《楞枷經》中所藏的‘九陽神功’,你能不能得到便要看你的機緣與造化了!”望著虛竹的背影消失於店門口外,沈醉歎了口氣,坐下來喝了杯酒。

  這虛竹乃是原書中的三名主角之一,但是因為他的到來卻是已然沒機會再成為主角了,也再沒機會成為原書那般風雲人物了。虛竹之所以能在原著中脫身而出,乃是得益於他破了無崖子所布下的“珍瓏棋局”。成為了無崖子的關門弟子,並得傳了無崖子七十餘年功力,且更成了逍遙派的掌門人,他的一生才得以在此轉變的。而他能破“珍瓏棋局”,卻是為了救惡貫滿盈段延慶而閉著眼睛胡亂下的一著,自殺了一片棋,然後在段延慶以腹語術暗中指點相助之下才得以破開那“珍瓏棋局”的。而現在,因為自己的到來與插手,那段延慶卻是已被廢了大半的武功被遣送回大理天龍寺當和尚去了,那珍瓏棋會他是再也去不了。因此,便也不會再有這虛竹為救段延慶而閉眼胡下的那一幕了。便是他有可能會去救了別人胡亂下一手,而沒有段延慶在棋上的造詣以及獨特的腹語術暗中指點,他也是沒有可能破掉“珍瓏棋局”的。

  而且虛竹現在還有沒有機會能再去成擂鼓山珍瓏棋會,卻還不敢肯定呢,更遑論其它了。還有便是這虛竹在原著中本意卻是也不想接受無崖子的七十餘年功力,當逍遙派的掌門人的。可以說一切皆是在被逼無奈和偶然的情況下,才最終成就他接掌了天山靈鷲宮的。他的原意卻是喜歡在少林寺當和尚的,而且後來執掌了天山靈鷲宮卻還又刮了光頭回少林寺當個小和尚去,可說是迂腐不堪。沈醉在看到這一段時,就曾對著電視大罵過虛竹是傻冒二百五,而且看書時還又忍不住罵了一回。現在因為他的到來,虛竹卻是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他喜歡當和尚便去終身做和尚就是了,在原著三個主角人物中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虛竹了。只不過因為壞了人家好事,使人家不能得到蓋世神功,再且又殺了人家老媽。他卻是終覺著對虛竹有些虧欠,當時就曾想過要找個機會幫助虛竹一番的。今日得了這機會在洛陽巧遇,卻是正好。那四卷《楞枷經》中的秘密他已暗指了出來,至於虛竹能不能有緣得到,卻是得看虛竹的造化了。

  他先前那般試探虛竹,又講了許多似是而非歪解的道理,便是要看一看虛竹是否堅定的要做和尚這一很沒前途的職業。如果答案是否的話,那他就引誘虛竹繼續墮落。然後教他個厲害功夫,給他娶個三妻四妾的,再給他許多銀錢,讓他享盡世間之福。如果是的話,那便是現在這個結果了。

  “若是虛竹那傻蛋這樣都發現不了,那就只能說他笨了!”沈醉又暗想推測了一番,心道了句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只是他若沒得到九陽神功,便等於自己沒能幫了他。卻是還得另想個辦法補償一下,不過時間多的是,有機會再說吧。而且以虛竹在原書中的好運來看,他應該是很有機會能夠得練九陽的。

  一切隨緣吧,有些事情卻也不是自己能夠強行改變的。自己雖然知道這個世界中將要發生及發生過的一些事,也知道許多隱秘,但有時候事情的發展卻也是會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便像慕容家,誰能想到自己到皇宮裡偷個酒會給慕容家引那麼大的禍。還有自己的感情之事也是一樣,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

  管他那麼多呢,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人若走一步就要算上十步甚至二十步的話,那這人豈不是活的太累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人生是該用來享受的,而不是用來費腦子發愁的。”沈醉心道了句,爽然一笑,仰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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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再遇段譽
這小店的食材甚是普通,而且做的也沒有大酒樓講究,但好在味道卻還不錯,讓沈醉吃的也還滿意。酒足飯飽,結算了飯錢,他便接著逛這洛陽城。不過,這一回他卻不再是無目的地的亂逛,而是直接從東門出城,前往洛陽東郊外的白馬寺。

  白馬寺位於洛陽城東約二十裡左右,號稱“中國第一古刹”,乃是佛教傳入中國後第一所官辦寺院。它建于東漢明帝永平十一年,距如今的北宋時期也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相傳,漢明帝劉莊“夜夢金人,身有日光,飛行殿前,欣然悅之。明日,傳問群臣,此為何神?”有臣答曰,此神即“佛”。明帝即派遣大臣蔡音、秦景出使天竺尋佛取經。蔡音、秦景等前往西域拜求佛法,在月氏遇上了在該地游化宣教的天竺高僧迦什摩騰、竺法蘭。蔡、秦等於是邀請佛僧到中國宣講佛法,並用白馬馱載佛經、佛像,跋山涉水,于永平十年來到京城洛陽。漢明帝敕令仿天竺式樣修建寺院,次年建成。為銘記白馬馱經之功,遂將寺院取名“白馬寺”。從白馬寺始,以後僧院便泛稱為寺,白馬寺也因此被認為是中土佛教的發源地,被尊為“釋源”和“祖庭”,享有獨特的地位。

  沈醉前往白馬寺除了要遊覽一番這時期的白馬寺外,還有另一目的便是去白馬寺找人。要找的則是原書中的主角,他現在的結拜三弟,段譽。想起來段譽卻也是多因遇到了虛竹,因為原書中擂鼓山棋會就是虛竹出場後不久開始的。想到擂鼓山棋會,他細細回憶了下書中這一段的情節與出場的人物,便就想到了段譽。想到段譽,他便又想到了段譽現在有可能就是在白馬寺。因為他曾記得書中說過段譽尾隨著王語嫣等人前往洛陽,期望能偶遇上王語嫣但不果時,曾在洛陽白馬寺住過一段時日與白馬寺的方丈老和尚談佛論經。段正淳遣傅、古、朱三人往丐幫送信之時,他們三人便是在酒樓聽到段譽消息尋到白馬寺去的。後來段譽跟著他們一塊兒送信,又在大智分舵聚會地收到了聾啞老人蘇星河所送的棋貼,這才到得擂鼓山棋會的。

  但現在事情卻是因為他已起了許多變化,又隔了這麼久了,卻是不知這傢伙還在不在。而慕容家事犯,連帶著王語嫣都被全國通緝。洛陽城門口如今都還貼著通緝告示,段譽要進洛陽城的話就沒有可能會不知道。而他若知道了王語嫣的事,想來定是如坐針氈,想要趕快找到王語嫣好解救他的神仙妹妹的。所以,段譽還在白馬寺的可能性不大。

  不過,沈醉卻也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能在白馬寺找見段譽固然好,找不到卻也沒什麼不好。他只是忽然想到了,想前去碰碰運氣而已,還可順便遊覽一番白馬寺這千年古刹。

  擂鼓山棋會乃是無崖子為了選關門徒弟傳功而布下的“珍瓏棋局”,凡能破解者便即收之為徒。原書中破解棋局的乃是虛竹閉著眼睛亂下了一招,再由段延慶暗中相助才得破珍瓏的。而現在,虛竹自是沒有了這樣機會與機遇。那無崖子的七十餘年功力以及逍遙派掌門人之位,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他雖知破法,卻是跟本連圍棋都不會下。便是能學虛竹一般閉著眼睛胡下一招,自殺了一片找到了轉勝之機,卻也不知後續之招該如何走,自是破不了。而且他現在以北冥神功吸具了百多年功力,對於無崖子那七十餘年的功力便也不大在意了。他找段譽的目的,便是想要段譽去破這無崖子所布的珍瓏棋局。

  原書中除了虛竹那冒打正著之外,實是段譽最有機會破這珍瓏。除開段譽本身棋藝高明外,卻是他還從無量山劍湖底石室中看到過無崖子擺在那裡的一局珍瓏。對這一局棋他是極之熟悉的,只要自己點撥上他一番教他自殺一片的脫困招數,他便是極有可能破了這珍瓏棋局的。原書中段譽在大理時雖吸了許多人的內力,內力已然是高深,但施展六脈神劍時卻還是時靈時不靈。直到最後在西夏國一座枯井之內吸了鳩摩智的一身內力,那六脈神劍才能如意施展。而現在,鳩摩智也是因為自己徹底悔悟,也不會再執著於武藝之上,便也再不會有讓段譽吸了鳩摩智一身功力的事了。而他讓段譽去破珍瓏,便是想以無崖子的一身功力代替鳩摩智的功力,以讓段譽接收了無崖子的一身功力,那自也可如意施展六脈神劍了。還有,便是他覺著段譽的性情跟無崖子很有一些相像,他們兩個做師徒卻也極是般配的。想無崖子若能收了段譽這內外俱美的俊雅青年,也是極為高興的。

  沈醉這般一路暗自思量著,卻是已出了洛陽東城門。到得郊外無人處時,他便施展開淩波微步來,姿態閒雅飄逸地向著白馬寺極快而進。這洛陽白馬寺他在現代之時卻是也曾逛過一回的,現在的白馬寺雖與後世的白馬寺不盡一樣,而因兩個時空的洛陽城也不一樣白馬寺距洛陽城的所離遠近也有可能不一樣,但其方位卻是千百年來始終不曾變的。便是有被毀壞後,再修築時也是在原址上修築的。

  淩波微步施展開來,有若足不沾地,禦風而行。只用了小半個時辰,沈醉便已遠遠地看到了白馬寺。到得此處,寺外香客漸多,他便收了淩波微步改為大步走去。進了寺內,他便首先向在外接客的知客僧打聽了段譽的下落。等到他將段譽的身材相貌描述一番後,那知客僧合什笑道:“原來施主卻是段居士的朋友,段居士正是在本寺作客,施主請隨我來吧!”他說罷,打了個請的手勢,便轉身在前而行。

  “想不到段譽這小子卻是還呆在這裡沒走,倒也是巧了!”沈醉心道了句,便隨後跟在了知客僧身後往裡而去。

  東拐西轉,穿堂過院。不一刻來到後面一座安靜的院子內,院中有一處花壇。此時已是滿壇的綠意,許多花草都已發芽,還有不少早春開放的花兒都已是欣然綻放。花壇旁一張石桌,兩個石墩,石桌上擺了張棋盤,上面正錯落有致地擺放著許多黑白二色棋子。一人正斜對著他們這邊坐在那石墩上,低頭瞧著石桌上的棋局。沈醉只瞧得這人的側臉,便已認出了正是段譽。再去瞧那石桌上的棋局,細看一會兒,卻發現這局棋正是那無量山劍湖底石室中所擺的那一局棋,也即是無崖子所布下的珍瓏。

  “這倒是巧了!”沈醉心道了句,便要出聲招呼段譽。剛要開口,那知客僧卻已先一步向著段譽合什叫道:“段居士,你有一位朋友來訪!”

  段譽身具渾厚內力,五感靈敏度都大有提高。但他一心專注棋局,卻是未曾注意到沈醉與知客僧進來。此時聽得知客僧呼喚方才從棋局中回過神來,一轉眼瞧見了沈醉,微一愕,隨即驚喜叫道:“二哥,怎麼是你?”一邊說已是起身走了過來。

  沈醉瞧著段譽,發現他與在無錫杏子林分手之時憔悴憂愁了許多,人似也削瘦了一些。心想定都是被那王語嫣給鬧的,暗歎了口氣。臉上卻是笑了下,道:“怎麼不能是我?”

  “小弟只是有些想不到罷了!”段譽笑了句,仔細看了眼沈醉。然後轉向旁邊知客僧向他謝過領沈醉前來之事,又說了兩句,那知客僧便即告辭離去。目送那知客僧出得院門,段譽連忙指著石桌旁另一邊的石墩向沈醉道:“二哥,快請坐!”

  沈醉走過去坐下,段譽跟過去道:“我為你泡杯熱茶去!”說罷又順手拿過自己桌上早已涼了的一杯茶,將茶水傾倒在旁邊花壇裡便要向另一邊房舍走去。沈醉笑了下,道:“不用了,我這裡有酒!”說罷,已伸手從腰間將酒葫蘆解了下來,向著段譽晃了晃。

  段譽略微苦笑了下,伸手攔道:“咱們這是在佛門清淨地,二哥還是不要在這裡飲酒吧!”

  沈醉笑道:“佛祖仁慈寬大,不會在意我在他的地盤上喝點兒酒的!”他說罷,便拔開塞子來往嘴裡灌了一口。然後哈出一口酒氣來,向段譽伸過酒葫蘆,道:“三弟要不要來點兒?”

  段譽沒能攔住沈醉,又是苦笑了下。見他問及自己要不要喝點兒,正想要推拒,但瞧著桌上的那局棋,卻是忽地又想起了自己心中那念念不忘的人。一想及此,愁苦上心頭,歎了口氣,把手中的茶碗向沈醉手裡的酒葫蘆湊了過去。他自在那無量山劍湖底石室中見過洞中玉像後便是念念不忘,將那局其記下時常下來皆是在心中暗自想著是在與自己的“神仙姐姐”對弈。但自後來在曼陀山莊內遇見了王語嫣後,他便把王語嫣當成了那石室中的玉像仙子,當成了自己心目中的“神仙姐姐”。兩者已是重合,因此他現在下這局棋來,卻既是想著那石室中的玉像仙子,也同樣是在想著王語嫣,不過卻已是後者居多。他瞧著棋局想到王語嫣,心中愁苦,又碰上了沈醉問他要不要飲酒。在此心中愁惱之際,便想著要喝上幾口酒壓一壓心中的愁惱。

  沈醉瞧著段譽笑了下,傾葫蘆在他茶杯中倒了八分滿的一杯,然後又以酒葫蘆與他茶杯碰了一下,仰頭飲酒。段譽笑了下,往杯中瞧了一眼,深吸了一口香醇的酒氣也端杯輕吮了一口。這茅臺酒他卻也是第一次喝到,先前沈醉倒酒時從那濃郁香醇的酒氣判斷便知不是凡品,此時喝得一口細品入喉,更知果不是凡品。一口下腹,忍不住笑贊道:“真是好酒!二哥卻是從何處得來的?”

  沈醉伸手指天,笑道:“這是我從天上偷得下來的王母娘娘的瑤池佳釀,自然是舉世無雙的好酒!”

  段譽忍不住笑道:“那這酒便是‘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飲’了!”

  沈醉笑道:“確是如此,你可要趁機多喝上幾杯,否則便沒有了!”

  “是極是極!”段譽大笑,舉杯向沈醉敬了一下,端杯大飲了一口。

  沈醉舉葫蘆飲了一口,瞧著桌上棋局轉移話題問道:“這可是那無量山劍湖底石室中所擺的那一盤棋嗎?”

  “正是!”段譽答了句,隧又奇怪沈醉怎麼知道,輕皺了下眉頭稍一細想,已然明瞭。笑道:“二哥卻是已去過那劍湖底的石室了嗎?”那通往劍湖底石室的捷徑,卻還是他告訴沈醉的。沈醉若是沒去,又豈會認出這一局棋來。

  沈醉點了點頭,道:“其實早在我上次往蘇州尋你時就已去過了,只是當時卻是忘了告訴你!”

  “那你也見過神仙姐姐了吧?”段譽眼神望向空處問道。卻是不知是在想那石室中的玉像,他的“神仙姐姐”,還是在想他心目中“神仙姐姐”的化身,王語嫣。

  沈醉道:“見過,王姑娘與你那‘神仙姐姐’果然是長的很像,難怪你對王姑娘這般癡迷!”

  段譽苦笑了下,搖了搖頭,舉杯飲酒,然後和著酒氣望空長歎了一口氣。

  “那慕容家密謀造反之事你已聽說了吧?”沈醉也喝了口酒,問道。

  段譽點了點頭,道:“我卻是親眼在洛陽城門口見得他們的通緝告示的,想不到他們竟然連王姑娘都一起通緝了。王姑娘那麼善良單純的女子,又怎麼會密謀造反,那大宋官府辦案之人當真是不知怎麼辦案的?”他說到後來已是越說越氣,伸手在棋盤上拍了一下,震的滿盤棋子跳亂。

  沈醉聞言笑道:“謀逆之罪向來就是要坐連九族的,她家與慕容家是表親。便是沒參與,也是一樣要問罪的。那辦案子的,可是依法秉公辦理!”

  “唉!”段譽自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只是涉及到王語嫣有道理的他便也覺著沒道理了。得沈醉提醒,再一次認清現實,又無奈地歎了口氣,喝了口酒,望著遠空道:“不知她現在卻是怎麼樣了?是跟她表哥流浪天涯,還是已經被官府給捉住了?”想到王語嫣跟那慕容複在一起,忍不住心中酸澀。

  “你怎麼沒去找她?”這是沈醉自從知客僧那裡得知段譽還在此處時,心中便一直想問的問題。以段譽的性子,王語嫣出了這樣的事,他卻是怎還能坐的住。

  段譽又是無奈又是有些哀傷地歎了口氣,苦笑道:“那一日我在洛陽城門口見到她的通緝告示後,因心中擔憂過甚,卻是忽然導致體內氣息混亂,我壓制不住,當場吐了口血便暈了過去。還多虧了當日進城時曾有一位白馬寺回城的香客陪著,是他找人把我送回白馬寺的。這白馬寺的老方丈醫術高明,卻也花了許多功夫才把我救醒過來。但我心中一直憂慮王姑娘之事,這病卻是一直不見好轉。拖了許多時日,這才好了一些。本想著近日便要出去尋找王姑娘的,但老方丈卻是攔住了我,說讓我把身子完全調理好了才肯放行!我托人打聽了,知道王姑娘一直到現在,還都未曾被捉住,這才稍放了些心,肯安下心來養病!”

  “原來如此!”沈醉心中大歎。“我說王語嫣出了那麼大的事,這小子怎麼就還能坐的住,原來卻是病了。難怪了難怪,他臉色那麼差,多半也是病的故,不只是想王語嫣想的!不過他竟能為王語嫣擔憂過甚而吐血,可當真是用情至深,果然癡情種呀!不過這也有點太誇張了,想來多半還是他從未練過什麼內功。北冥也只是練了一式,連半吊子都算不上,氣息不穩那是想當然的。而且保定帝教他的將內力散於五臟六腑之法,應也是有些弊端的。那就是使得內力跟五臟六腑相關相契,心情影響發揮。同樣的,也會影響到對真氣的控制。他應是急火攻心導致本就不穩的氣息不受控制混亂衝撞,因此吐血才是。”他心中這般想罷,點了點頭,關切道:“確是要養好身子為重!嗯,這酒你還是不要喝了吧,大病初愈,小心又飲酒傷了身子。為兄不知此情,卻是罪過了!”他說罷,便要去拿過段譽手中的茶杯。

  段譽卻是拿遠讓過,笑道:“這天上的酒自不是人間凡品可比。凡酒傷身,這仙酒卻是補身的!”說罷,歪過身子又舉杯飲了一口,哈出口酒氣笑道:“二哥剛才也說了,這樣的仙酒,是應趁機多喝上幾杯的!”

  沈醉笑道:“我說來唬你的你也信!”見他沒有放下的意思,搖了搖頭,歎道:“便這一杯吧,小飲怡情,大飲就傷身了。你若再要,我也是不給的!”

  “呵呵,一杯便夠了,多謝二哥成全!”段譽說罷,轉過身舉杯笑道:“我再敬二哥一杯!”

  “幹!”

  “幹!”

  兩聲罷,兩人各舉葫蘆與茶杯仰頭飲酒。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4 05:09
第119章 破局之路
段譽喝完一口酒,放下茶杯,便向沈醉問及兩人別後情況。

  沈醉又喝了口酒,借著這一口酒的功夫先在腦內將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過了一遍,把順序調理了一番後,這才一一道來。重點說了蕭峰以及小鏡糊畔的事情,而木婉清的事他則是暫略過未提。

  段譽聽完蕭峰父子三十年來之事,也是不由感歎。對於蕭峰與阿朱的婚事,則由衷為他二人感到高興,替他二人祝福。不過在他知道阿朱竟也是自己妹妹之後,更是不由大歎。而且除了阿朱外卻還有個阿紫,他這一下又多了倆妹妹,讓他心中不由暗自猜測自己那風流老爹到底為自己造了多少個妹妹。對於自己父親的這些風流事,他卻也是哭笑不得兼無可奈何。連他這身為兒子的,在沈醉面前也為自己老爹感到不好意思。只是他卻不知段正淳並不是他的親老爹,他的親生父親乃是四大惡人之首的段延慶。但他不知,對於段延慶這個大惡人被廢去大半內力遣送回大理天龍寺出家當和尚之事,卻是拍手稱快,還說段延慶這樣的下場實是再好不過。而對於他那位不太聽話的徒弟南海鱷神嶽老三之死,他心中雖感有些可惜,卻也並無悲傷。那嶽老三殺人的手段他是親眼見過的,現在死了,他心中也只歎了句“善惡到頭終有報”。鑒於終究師徒一場的那點小小情份上,他還望空敬了嶽老三的亡魂一口酒。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沈醉把目光從旁邊花壇裡的一株黃色小花上轉過來看著段譽道。在段譽聽了他所說的那些事情後長籲短歎之際,他卻是一直在考慮著要不要現在就告訴段譽,木婉清與自己的事。想了這麼一會兒,終還是決定現在就說出來。早說早輕鬆。而且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段譽現在不知自己身世,終還是把木婉清當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這位先前喜歡他的妹妹現在喜歡上了別人,他卻有什麼好說的。再且他始終認為段譽是未曾愛過木婉清的,段譽對於木婉清的感情喜歡是有,但愛卻是談不上,且更多的則是為了一份木婉清那個賭誓的責任與木婉清當時的逼迫。

  段譽是天生的情種,就像《紅樓夢》裡的賈寶玉一樣,善良、溫柔、多情,只不過他們對於女人都是一樣,全是持一種過分尊敬的泛愛態度。對所有漂亮的女性都是一般的真心誠意的好,但卻不一定是意味著男女之愛。

  賈寶玉是多情種子,可真愛也只有一個林妹妹;段譽也是一樣,他的夢中佳人便是他心目中的“神仙姐姐”,但當王語嫣這位跟“神機姐姐”長的十分相象的女子出現後,他心中的這一位置便被王語嫣這個活生生的大美人給代替了劍湖石室中那個冷冰冰的玉像。

  而木婉清對於段譽的感情,他卻也覺著並未全部是愛。木婉清從小到大都與母親幽居深谷,甚至段譽才是第一個跟她真正接觸的男子。一下子就遇上了段譽這樣一個高段位的情種,如此斯文和善又對人好,她哪裡還有什麼比較甄別。再加上又因為她的那個誓言,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她便只好把自己的一顆心都系到了段譽身上。可謂傾心,也以至於她知道了段譽與她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後難以接受、痛不欲生。

  不過這一點在經過長時間後,也並非割捨不下。她對段譽情愫的昇華及難以割捨,沈醉卻認為應是萬劫穀中她與段譽因被段延慶下了陰陽和合散,共處一室耳鬢廝磨袒胸露臂,有了肌膚之親後才至如此的。畢竟這時候女兒家對於這一點實是看的很重的。而現在,因為自己的插手,沒有讓木婉清被段延慶騙走,免了他二人的這一段,這也才讓自己有了機會的。而且如果說段譽算是木婉清真正意識上接觸過的第一個男子的話,那麼自己便應算作是第二個。再加上自己又在瀾滄江畔對她有捨命相救之情,而那時又是她感情的低谷期,自己捨命相救的身影便在那時印在了她無助的心中也是不無可能的。不過愛情這東西當真的是莫明其妙,他心中雖是這般想,卻也是未敢肯定,只是胡亂猜測了一番罷了。

  “水木清華,婉兮清揚。”想起了木婉清又不由想念她,想她與阿碧現在不知身在何處,她的氣是否已消了。

  “什麼事?”段譽問。杯中的酒已盡,但他卻尚端起來聞了聞那杯中殘餘的酒香。茅臺美酒不但香味獨特,鬱而不猛、柔和芬芳。且有一個獨特之處,便是空杯留香。凡盛過茅臺酒的杯子或瓶子,飲後空杯、空瓶仍有一股香蘭素和玫瑰花般的幽雅芳香,事隔三五日仍然芳香馥鬱,久而不散。段譽卻是發現了這一點,因此喝完後還不時拿起來聞聞,總覺每一次聞來味道似都有些不同一樣。至此,心中真個懷疑起了這酒是不是天上的仙酒。

  “我跟婉兒訂婚了!”沈醉看著段譽道。

  段譽抬頭,面色變了變,訝問道:“是婉妹嗎?”說完,失然一笑,看著沈醉道:“婉妹能嫁給二哥,卻也是甚好!”話了輕歎了一口氣,又問道:“婉妹,她最近還好嗎?”他心中雖對木婉清談不上愛,但卻也終是喜歡過,有過一段情的,現在知她喜歡上了別人,心中卻也是難免有些失落之感。同時,卻又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他跟木婉清的事,在他心中來說是一段孽緣,拋不開放不下,有時想來壓的他心裡難受,現在知道木婉清喜歡了沈醉,也終於卸了他心頭的這個包袱。

  沈醉苦笑了下,道:“不好!”

  “為什麼?”段譽不解問道。

  沈醉再次苦笑了下,便將自己的感情事以及事情因由向段譽和盤托出,並訴了訴苦水。一番傾訴之後,自己心中卻也覺好受許多。不由心道:“看來這心裡有了什麼不爽的事情,找個人傾訴一番倒確是個好法子!”

  段譽聽到木婉清要殺燕千尋時,卻是反而笑了下,這才安慰道:“婉妹就是這般性子,當初我在玉虛觀抱我媽媽時,她卻是還想要殺了我媽媽呢!”

  沈醉苦笑著搖了搖頭,仰頭喝了口酒。

  段譽此時卻是低下頭去擺弄起了他剛才手拍到棋盤上面震亂的棋局,擺了幾下抬頭向沈醉笑道:“小弟倒是想不到阿碧姑娘竟也喜歡上了二哥,二哥當真是好福氣!”

  沈醉笑了笑,未回話,看他擺弄那一局棋。只見他將棋子震偏了的位置複正,不時卻又將一些棋子取去,不多時,竟是還原成了原來的“珍瓏”。正在他心中有些訝異段譽要做什麼時,段譽抬頭邀請道:“二哥,我們兩個來下一局這‘神仙姐姐’擺下的‘珍瓏’吧!”

  沈醉再次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會下圍棋!”

  段譽臉泛驚訝之色,看著沈醉呆了一下,歎了口氣,臉上微有些失望。隨即又笑了笑,問道:“二哥可是不喜歡嗎?”

  “我既沒學過,卻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沈醉道了句,盯著棋盤瞧了一眼,忽地心中一動,抬頭笑道:“左右無事,不如三弟便來教一教我吧!”

  “也好!”段譽道了句,收了棋盤上的所有棋子,從基礎開始教起,邊教邊向沈醉做各種開局、佈局的陣型演示及講解一些規則。這圍棋的下法倒也不難,難就難在對大局觀的把握以及每一步棋的思索運用上。沈醉聽段譽講解過一遍後,下法以及規則卻是已然學會,兩人便試著對弈一局。結果自是不言而喻,沈醉這菜鳥級別的只有輸的份兒。倒是段譽卻也留了手,使他不至於輸的太慘太難堪。

  這下棋卻也是需要多鍛煉的,積累經驗很重要。為了鍛煉棋藝,沈醉下完了一局便接著來一局。雖盤盤皆輸,卻也是敗而不餒。到得晚霞殘照時,他的棋藝已然是提高了不少。雖還是輸,卻也不像開始時輸的那麼快了。

  又是一局下完,段譽看了看天色,便要收棋。但卻被沈醉攔住,說是趁此還未天黑之際最後來下一局那“珍瓏”。段譽看了看天色,也見離天黑卻也是還需要一段時間,便即應允了。擺好棋局,兩人各下了幾手後,沈醉瞧著棋局尋摸了一番,便朝著個能憋死自己一片棋的位置下了過去。

  段譽一見不由叫道:“二哥,你怎麼開始胡亂下起來了。你這一子下去,便等於是自殺了自己的這一片棋!”

  沈醉笑道:“我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前無退路,後有追兵,便要先清理出一片來給自己留下個回轉的空間!”

  段譽看了看取過那一片開朗了一些的棋局,輕皺著眉點了點頭道:“這話倒也有些道理!”

  “不是有些道理,而是很有道理!”沈醉笑嘻嘻地道了句,起身道:“後面的我還沒想好,就不下了,明天再接著來。只是我棋藝差,怕是想不出來什麼好路子,不如你晚上無事也替我想想,說不定便能從此路破了這‘珍瓏’。這局棋是你那‘神仙姐姐’所布下的,你解了這局棋後,那‘神仙姐姐’一高興,說不定晚上便會在夢中來會你!”他說罷,心中卻道:“段譽呀,這脫困破局的路子我可是給你開啟了,能不能再接著後招徹底破了,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他心中轉著這般心思,便叫段譽晚上無事也來替他想上一想後招,實是想要叫段譽能從中想出破法。他卻是還怕段譽那心性,想不出來便會放過一邊不理,又故意拿他的“神仙姐姐”來說事兒。

  果然,段譽一聽他說到破了這局棋,神仙姐姐便會來夢中會自己。眼中便不由一陣兒憧憬,心下已是堅定了心思晚上定要想出破解之法,好與神仙姐姐能在夢中相會一番。他想罷,便也跟著站起了身來,卻是向沈醉挽留道:“二哥在這裡用過了齋飯再走吧!”

  沈醉笑了笑,道:“和尚廟裡的青菜豆腐我可是吃不慣,還是回城去吃那山珍海味去!”說罷,頓了下,又接道:“你也不必相送了,我明日用過了早飯便來這裡會你,看你明日是否能破了這‘珍瓏’!”說罷,再又看了眼段譽,向他拱了拱手,道了聲“告辭”,便即轉身就走。

  他話裡雖說不用段譽相送,但段譽卻還是把他送到了院門口。站在院門口處,兩人又拱手道別。沈醉剛要轉身,卻是忽想起一事來,半轉身間伸手從腰間金龍壺中取出一小葫蘆固元丹來,轉身送于段譽手中,道:“三弟,我這裡有一些固元丹,對固本培元極是有幫助,你可每日飯前服上一粒,可助你早日調理好身子!”

  段譽卻也不客氣,伸手接過,恭然一禮,道:“多謝二哥!”其實兄弟之間,客氣倒是生份了。他們雖非親兄弟,但這份情義卻也堪比。

  所以沈醉見段譽未跟他客氣,也極是高興,笑了下,又拱了拱手,便即轉身而走。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2-24 05:10
第120章 陰陽和合
沈醉出了白馬寺步行了一段路後,便即施展淩波微步而行,不過小半個時辰便就回到了洛陽城。只是當他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棧,走到自己房外時,卻發現自己的房中竟亮著燈火。

  “小偷兒?”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不過隨即便被拋了開去。因為沒有哪個小偷會笨到偷東西時,還把人家房中弄的燈火通明的。

  “店小二?”這第二個念頭卻也是想了一下便被拋開。因為沒有經過客人的同意,店小二一般是不會隨便進客人房間的。尤其是這天字型大小上房,更不是隨便進得的。

  “會是誰呢?”他輕皺著眉,心道了句,傾耳往裡聽了聽。聽到了裡面有個輕微均勻的呼吸聲,顯是裡面有人。但他沒有透視眼,卻也不能夠透過門牆看到裡面的情形,因此只憑這呼吸聲是分辨不出裡面究竟是誰的。房內除了這人的呼吸聲外,卻是再無其它聲響,證明這人應是坐著或站著卻保持著站定的姿勢不動,否則若是走動的話應是有腳步聲的。也有可能,是對方的腳步聲很輕,輕到憑他如今的功力也聽不到。如果真是這個可能的話,那麼對方的功力便應是比自己高的。這樣的話,卻是得小心一些了。因此,他放步走過去時,便也把腳步放的很輕。而且,連呼吸也暫時閉住了。來到門前,伸手推門。動作依然很輕,同時全身提聚著功力準備隨時應變。

  門在他的力道控制之下,被輕輕的無聲的推開。並沒有什麼高手躲在暗處趁此時機發動突襲,也沒有啟門時驚動什麼暗器機關。門正對著外間的客廳,裡面靜悄悄的,並無一絲人影,只有從里間臥室內透出的閃爍的燭光映著。人在臥室,這是他剛才在外面便已用聽聲辨位的功夫聽出來的,因此見客廳沒人並無什麼驚訝之色。跨門而入,無聲地輕掩上房門,準備來個甕中捉鼈、關門打狗。他的動作很輕,腳步也很輕,開門、關門、走動,皆未讓裡面的人注意到。

  前走七步,轉身,就可看見里間臥室的情形。他走了六步,躲在拐角處,背貼著牆壁。然後取出腰間的金龍壺移好角度,借著酒壺光亮背面的反光便瞧見了裡面的情形。但當他瞧見了壺背面的反射影像時,卻是不由得一愕。隨即苦笑了下,搖了搖頭,收回金龍壺。長呼了一口氣,邁步轉身,正對著里間臥室。

  里間燈火通明,屋內四角的立式燈籠全部被點亮,正中一張紅木方桌上還放著個燭臺。燭下則是一桌的美味菜色,還有一壺美酒。桌邊,則坐著個身穿粉色衣衫的美麗女子,正雙手支頰,瞧著燭火發呆。燈光下,她的臉瞧來更是明豔動人。只是,這張美麗的臉上卻有著一絲愁苦之色。她坐的位置正對著外間客廳的入口,因此當沈醉出現在入口處時,她立馬便瞧見了,臉上泛出欣喜之色,盈盈站起身來。一雙明眸直視著沈醉,張了張嘴又閉上,一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說的樣子。

  沈醉看著她,笑了笑,道:“你們神偷門倒當真有些本事!”他認識的神偷門女子還有誰,自是這一代的神偷門門主金燕子燕千尋無疑。眼前這一位,便正是燕千尋。他以為,燕千尋跟著自己從開封找到洛陽,又在自己到得洛陽的當日便能找到自己的落腳之地。以她一個人的本事應是做不到的,應是她派了神偷門的弟子幫忙。或跟蹤或打聽或踩點,這些原本就是神偷門的長處。

  “我只是想找你!”燕千尋看著他輕道了句,低下頭去瞧著燭火。自元宵之夜,沈醉跟她說了那句“後會無期”之後,她便悲痛不已,追悔莫及。傷心了整整一夜才好了些,但心裡卻終是放不下沈醉。從第二日起,她便派了門下弟子去打探沈醉的情況,每日向她報備。知道木婉清與阿碧已不在他身邊之後,她就本想去見他的,但卻是一直猶豫不決。直到了此時,才下定了決心要跟他見上一面。沈醉一路從開封到洛陽,確是如沈醉所想,都是她派了神偷門弟子一路跟蹤打聽的。這些人本就對此極是擅長,又有喬裝改扮的本事,再加沈醉未曾留心注意,便也一直未曾發現他們,也未注意到自己已被跟蹤。

  “你還來找我作甚?”沈醉本想說這句話的,但話到了嘴邊,卻是不知為何突然又不想說了。因此動了下嘴,便又合上了,只是看著站在燭畔的燕千尋不語。

  “你當真的再也不想見我了嗎?”燕千尋聽他不說話,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雙眼直盯著他,神情顯得很是緊張。

  沈醉苦笑了下,搖了搖頭,道:“這句話應是我來問你?”說罷,輕歎了口氣,邁步向桌前椅子處走去。

  “這麼說來,你卻是想見我了!”燕千尋不由欣然問道。

  沈醉走到桌前,隔桌望著明媚燭光中的她,輕歎道:“想要忘記你,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說罷,輕笑了下,拉開椅子坐了下去。然後,伸手拿過桌上酒壺,為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了杯酒。

  燕千尋聽得他的話,開心地笑了下。但見得他拿過酒壺倒酒,卻是忽然面色一變,攔道:“你……你別倒酒……更別喝!”

  “為什麼?”沈醉斟滿酒,放下酒壺,端起酒杯來看著她,笑問道:“這酒有毒嗎?”

  “沒有!”燕千尋道了句,盯著他手裡的那杯酒,遲疑道:“只是,只是……我……”她說話時臉泛紅暈,只是在燭光下瞧來卻也不甚明顯,起碼沈醉便是沒有注意到。

  誰知她話還未來得及說完,沈醉已道了句“沒毒就好!”仰頭幹了手中的那杯酒。喝完還咂巴了兩下嘴,道:“這酒倒還不錯!”

  燕千尋眼睛大睜,驚呼一聲,道:“你喝了?”

  “嗯,我喝了!”沈醉對於她的表情感到很是奇怪,不明白自己喝一杯酒她幹嗎這麼大反應。“你說了沒毒的!”他說完,卻還又拿過酒壺為自己倒了杯酒。

  “是沒毒!”燕千尋看著他倒酒,跺了下腳,臉上紅霞滿布,道:“可是……可是……我下了‘陰陽和合散’!”

  “卟!”沈醉喝到嘴裡的第二口酒當場噴了出來,好在他還醒得不能對著滿桌的菜噴,及時地轉過了頭去。噴完又咳了幾下,轉過頭來向著面上又是羞澀又是尷尬地燕千尋,大是不解地問道:“你幹嗎往酒裡下這東西?”

  “我是怕你真的再也不想見我了,所以才想要出此下策,好,好……”燕千尋說到這裡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羞的頭都快挨桌子了。

  “好生米煮成熟飯,讓我對你負責?”沈醉開口接道。對於燕千尋如此做,他並沒有生氣,只是有些驚訝於她用的方法。

  “哼!”燕千燕聞言冷哼一聲,猛地抬起頭來,氣道:“我沒那麼下作,我只是想與你歡好一晚,好讓你一生一世永遠都記住我!”她這一生氣,卻也不避諱此事了,雖含蓄了一點,卻還是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而且,竟也沒臉紅。她說罷,卻是還不解氣,又怒道:“想不到你竟把我看作這樣的女子。好,我走!”她說罷,一跺腳,只見得燭影一閃,她人已縱身而出,向一座窗口躍去。

  沈醉豈能讓他就這般走了,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只見得他人影一閃,已是攔在了窗口前。燕千尋用力過猛,發現他時一時收不住身子一下子撞在了他懷裡,被他攔腰一抱,緊緊抱住。她扭了扭身子,掙脫不過,氣道:“你還攔我作甚?”

  “我剛才那話並沒別的意思,只是有些想不到你會對我下春藥!”沈醉連忙賠笑,又道:“好了,我跟你道歉總成了吧,別生氣了!”

  “不成,你放我走!”燕千尋不依道。

  “你走了那我怎麼辦?”沈醉急道了句,嘻笑道:“你下的藥,總得為我負責吧!”

  “你去逛妓院就是了,那裡的女人多的是!”燕千尋說罷,又哼了一聲,道:“那裡你又不是沒去過,不用我告訴你那妓院的大門往哪邊兒開吧?”

  沈醉心中大汗,心道自己前兩日在東京逛妓院的那些事兒,看來她竟是都知道了。媽的,這神偷門的人,倒還真是無孔不入了。他心中將那盯哨自己的神偷門弟子在心中全都罵了一遍,也不去辯解這件事,只向燕千尋道:“那你怎樣才肯不生氣?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燕千尋聽得他話,不由得“卟哧”一笑,又想起自己那次咬他的情形,不由得心中一暖。抬頭看著他笑道:“你皮太厚了,我上次咬的牙都疼,才不咬你了!”

  沈醉見她再不提要走,心下松了一口氣,也看著她笑道:“你當是吃肉嗎,還嫌軟硬?”

  “就是吃肉!”燕千尋笑了句,歪頭靠在了他肩頭。好一會兒後,幽幽問道:“元宵那晚,你為何對我說那樣絕情的話?”

  沈醉苦笑了下,道:“不是我對你絕情,而是你先對我絕情的,自從蘇州那日你走後,我每日昭思暮想地想你。而你卻不曾想我一下,讓我如何不心冷。那些話,更多的是說給我自己聽的,是想讓自己能忘掉你,不再痛苦地單相思!”

  燕千尋道:“你怎知我不想你,我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沈醉歎了口氣,笑道:“你不想說便不說,卻也用不著非說出‘不想’兩個字來傷我的心吧!”

  燕千尋歎氣道:“我當時也不知為何,竟就說出那句話來!可能是見到你身邊跟著兩個漂亮女孩子,一生氣便說出那樣的話了吧!”

  “千尋!”沈醉低頭叫她。

  “嗯!”燕千尋嬌懶地應了一聲。

  “我身上藥力好像發作了!”沈醉壞壞笑道。燕千尋聞言大羞,將頭埋在了他懷裡。“你”了幾聲,終是沒說出什麼來,只是羞紅著臉縮在他懷裡,一副任君採擷的樣兒。

  沈醉此時真的是感覺渾身有些發熱,料想便是那陰陽和合散的藥力已開始發作了。再見得燕千尋的這副樣子,卻是哪裡受的住。只感渾身血脈賁張,“突”地一下,下面已是昂首挺硬起來。

  燕千尋被他緊擁而抱,緊貼著他身子,立馬就感覺到了他的下身變化。不由得一聲嬌呼,臉上更是發燙,心頭有如小鹿亂撞。忽地身子一輕,離地而起,眼前一花,竟是到了牆角處的一立式燈籠前。沈醉伸手從上扇滅裡面的燭火,便又抱著她閃到了另一邊。將四處牆角的燈籠都扇滅之後,卻是到了桌前,拿過酒壺喝了一口酒含在嘴裡。然後橫抱著她走到床前,將她放到了床上。燕千尋偷眼瞧了他一眼,便心中大羞地閉上了眼去。他心中笑了下,低頭湊嘴上去,將嘴裡的那口酒慢慢渡了過去。

  燕千尋將那口酒慢慢咽下後,他的嘴卻是還不離開,而是趁機將舌頭伸了過去,在她口中胡亂攪撥著,尋著她的香舌肆意挑逗著,使她的喉中不時發出陣陣誘人的悶哼聲來。他的手也不閑著,早已從她腰間摸了進去,摸進裡面揉弄著她胸前的那兩團柔軟,更讓得她嬌喘連連。又與她的香舌纏攪了一會兒,他離開她的唇慢慢滑到她耳邊輕咬著他的耳垂,然後又滑下來親吻她細嫩的脖頸。另一隻手左右各彈了一指,便將兩邊帳簾彈落,將外界阻隔了開來。不過透過外面桌上的那盞燈火,則可看見他們的衣物一件件被拋落。

  一聲痛呼,落紅點點。

  小徑未曾緣客掃,篷門今始為君開。

  床兒響動,簾兒顫動,還有那嬌呼喘息之聲不斷。
areaplayer 發表於 2009-3-24 10:43
第121章 珍瓏告破
沈醉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懷中的燕千尋還未醒來。佳人安然恬睡,臉上還帶著抹誘人的紅暈。有幾縷淩亂的髮絲貼在臉頰上,他伸手輕輕攏起,將這幾縷髮絲攏到她耳後。看著她恬然的睡姿,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他嘴角掛起一絲微笑。想及昨夜的旖旎情景,穿過她脖頸後的一隻手觸著她光滑的背部,讓他不由又有了勃發的衝動。只是考慮到她初經人事,昨夜又有些瘋狂,已不堪征伐,便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頭的衝動。再又看了眼燕千尋,在她唇上輕輕印了一吻後,他慢慢抽出她脖頸下的手臂。然後將她睡姿擺好,又為她掖好被子,便起身穿衣。

  他昨夜忙著做那解毒大事,這房中滿桌的菜色卻是一口未動,晚飯自也是泡湯。一頓飯不吃,對他來說卻也算不得什麼事。只是這餓了一夜,一早起來就看見滿桌的菜色,卻難免讓他愈感腹中空空。因此他洗了把臉後,便坐到了桌前繼續這昨晚未動的晚餐。能涼吃的便涼吃,需加熱的他便用火焰刀真氣以一成功力來做加熱工作。這學武功也並非要用來打打殺殺,跟人比誰的武功厲害,用來做這些事卻也不錯。他想以自己現在這手本事,完全可以做到以前看過一部電影中那樣掌中煎蛋了。雖然從未做過,但他絕對有這個自信。此時,他掌中的一碗鯽魚湯,便在他火焰真氣的摧動加熱之下漸漸沸騰了起來。他以前常用這招來溫酒,因此對於這力度與溫度的把握控制是極有心得。

  一味味的菜色在他的掌中不斷被加熱,重新冒起了熱氣,屋子裡飄滿著菜色的誘人香味。床上尚在熟睡的燕千尋在這誘人香氣的一波波攻擊下,終於承受不住醒轉了過來。打了個哈欠,抽了抽鼻子便尋味望了過來。

  沈醉所做的位置正對著床,聽得床上動靜,一抬頭便也望了過來,剛好與燕千尋望來的目光交匯相撞。他瞧著燕千尋,溫柔一笑,道:“你醒了!”

  “嗯!”燕千尋輕應了一聲,想起昨夜之事,兩朵紅雲飄上臉頰。眼神錯了開去,往他左手上正加熱的一盤菜瞄了一眼,面現驚愕。

  “餓了嗎?”沈醉又笑了下,放下右手的筷子與左手中正加熱完畢的一盤菜,起身走了過來。坐到床頭,連著被子將她一把抱了起來放在膝上看著她。

  燕千尋努力抓好被子不使春光外泄,羞紅著臉點了點頭。沈醉又笑了笑,一把將他抱起走到飯桌前坐下將她放到膝上,笑道:“我來喂你如何?”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燕千尋道了句,扭了扭身子,瞧著他道:“你把我抱回去,讓我把衣服穿上!”

  沈醉卻是毫無動作,只道:“你真的很介意我喂你嗎?”說罷,搖了搖頭,笑道:“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在東京認識的時候,我請你到寶香齋吃飯,也說過要喂你的,你當時也是不肯!”

  “你還說!”燕千尋聽罷不禁氣道:“當時明明是你硬拉著我去的,哪見你用了個‘請’字了!第一次見面就會欺負人家,早知你不是什麼好人了!”

  “那是你先來欺負我的!”沈醉笑道。一隻手固定在她腰間,另一隻手已伸手從桌上拿起了一隻勺子舀了一勺鯽魚湯,在碗沿上劃了兩下,刮掉勺底的湯汁殘滴,送到了她嘴邊。

  “我怎麼欺負你了?明明就是你在欺負我,卻還反過來賴我!”燕千尋反駁了句。話了卻是沒閉上嘴,而是張嘴將沈醉送到她嘴邊的那勺魚湯噙住咽下。

  沈醉笑道:“那是因為你武藝不如我,否則的話,被欺負的必然是我!”他說罷,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夾了塊五香免肉送到了她嘴邊。

  “哼,我不管!反正總是你在欺負我!”燕千尋噘嘴斜了他一眼,臉上微帶著得意的笑意。然後張口咬住了他送到口中的兔肉,細嚼著。

  沈醉笑著輕搖了搖頭,不明白她爭到了自己是被欺負者有什麼好高興的。微歎了口氣,自己也夾了塊兒兔肉送入口中嚼著。看著她已將口裡的免肉嚼爛咽下,又用筷子撕下一片燒雞送入她口中。

  兩人便這樣一個吃一個喂,沈醉喂的同時也抽空自己吃著。而燕千尋已是漸漸習慣了他的餵食,並開始享受了起來。只覺得被他抱在懷裡,靠在他肩頭,由他喂著吃東西,實在是件很愜意舒服的事。不時指點著自己想吃什麼,只做飯來張口的動作,實在是件享受。兩人這般吃法,一頓早飯,卻直吃到了快午時方才吃完。

  吃過早飯,沈醉以初經人事,需少走動多休息為由將燕千尋安置在了客棧內休息。他則出了客棧,先從城中一間醫館中花銀子買了一套人體經絡穴位圖,便出城往白馬寺而去。他買這套人體經絡穴位圖,乃是想要借圖教曉段譽一些真氣導引運用之法。以免他只會靠那由心情影響真氣的,時靈時不靈的六脈神劍。段譽雖有北冥神功與六脈神劍這等絕技,但他壞就壞在沒有系統地學過武。本來如果他的北冥神功三十六副圖也學全的話,自會對全身經脈穴道有個系統的認識與瞭解。但他卻是只學了一副,剩下的則是在大理時他因吸了多人的內力,互相衝撞,發起狂來撕扯衣服連帶將那記載北冥神功跟淩波微步的卷軸也一塊兒給撕毀了。

  沈醉雖學全了北冥神功,也可教全段譽,但他卻怕段譽是不肯學的。只因段譽心地仁善,當初離家出走就是因為段正淳逼他學武他不想學才偷跑離家的。後來學那北冥神功,一知道了北冥是吸人內力為己用的功夫便是不肯去學。只因是不肯枉負了“神仙姐姐”之意,違了“神仙姐姐”之命,才勉強學了那麼一副圖。因此沈醉卻也不想勉強於他,只教他些基本的運氣導引之法,好讓他身體裡的內力可隨心所控,收放自如即可。

  到得白馬寺門前,早有知客僧迎了出來。卻還是昨天的那一位,是認得沈醉的。過來打了招呼,便說了段譽還在昨天的那座院子裡,讓他自行前去即可。沈醉謝過了知客僧,便進了寺門往段譽所在的那院子而去。到得院門外時,便見得段譽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支頭斜瞧著花壇裡的一株花兒在發呆。連沈醉進得院來走到了他身後,也未曾注意到。

  “你瞧什麼呢?”沈醉站在段譽身後尋著他眼光瞧著那朵花上下左右都看了一眼,還是不明白這花有什麼好瞧的。

  “我在瞧‘神仙姐姐’!”段譽癡癡地笑道。說完,才醒到剛才問話之人,連忙回身瞧來。瞧得是沈醉,起身喜道:“二哥,你怎麼現在才來!你不知道,我昨夜破了那局‘珍瓏’,真個夢到‘神仙姐姐’了!她跟我下棋聊天,還為我撫琴彈了一曲!”

  “你真的破了那‘珍瓏棋局’?”沈醉聞言也是不由一喜。只不過他關心的只是棋局,對於段譽真的夢到了他那位“神仙姐姐”卻並未多在意。心道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破那局棋是想著要夢見“神仙姐姐”。想的多了,晚上便自然夢見了。

  段譽笑道:“自然是真的,不然我怎能夢到‘神仙姐姐’!”說罷又道:“不過我能破了這一局‘珍瓏’,卻也要多謝二哥你,若不是你昨晚臨走時留下的那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局棋我怕是想破腦袋都破不了的。”

  沈醉道:“說起來我昨日也只是一時胡下,能破了這局棋可是全憑了你的本事!”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多謝二哥的!”段譽說著,還鄭重拱手行了一禮。

  沈醉不想與他在這問題上多做糾纏,便也不攔他。只將左手包著一套人體經絡穴位圖的長形包裹放到了石桌上,向段譽問道:“你身子今日覺著如何?”

  段譽又拱手道:“多謝二哥掛心,我這身子早就好了。昨日又吃了二哥送我的固元丹,只覺今日更是精神了!”

  “嗯!”沈醉點了點頭,道:“我覺著你那日吐血暈倒之事,並非只是你因憂慮王姑娘所致。而是你不懂運氣導引之法,不會控制體內氣息,才導致因憂慮而氣息混亂,從而吐血受傷的。所以,我今日便來教你一些運氣導引應用之法。讓你能夠控制好內力,以防今後再有此事發生!”

  “那小弟就先多謝二哥了!”段譽只聽是運氣導引應用之法,並非殺人武藝,便即欣然應允了。

  “好,你且坐下!”沈醉讓段譽先坐,自己也隨即坐下,然後先為他講解了人體的經絡概念與作用,以及人身的十二正經跟奇經八脈,各有什麼作用之類。隨既便解開包裹,取出一副副圖示來,為他細細講解。

  這人體的經絡穴位,沈醉早在現代時便已瞭解了個七八。只因他喜愛看武俠小說,而武俠小說中又多出一些這類經脈穴位之類的。為了能夠看的明白透徹,他卻還特地買了個人體經絡穴位模型學習,並擺放在家裡看書遇到不知名穴位時好對照。而段譽則是除了學過六脈神劍對手之六脈有認識之外,剩下的便所知有限。北冥神功也只是練了一副手太陰肺經,與六脈神劍卻是重合的。現在聽得沈醉講解經絡與每個穴位的不同作用,通過沈醉的指引,控制體內真氣在身上各個經脈間遊動,感覺也甚是有趣。段譽本就聰慧,天資更是過人,再加這一來了興趣,更是學的快。不過兩個時辰,便將這些都弄明白了,也能夠自如地控制真氣在體內各穴脈中運行了。

  今日的午飯,沈醉卻是在白馬寺裡吃了頓齋飯。飯後再又教了一陣兒,等到段譽全部掌握後,又趁熱打鐵教了段譽魚龍百變手。這套魚龍百變乃是他結合了慕容家還施水閣內許多流派的擒拿手法再加自己的捉魚手法與心得而創,所謂擒拿者,擒、拿、抓、按、鎖、扣等手法,旨在制人,而不在非要人命。因此對於這套只制人不殺傷人的功夫,段譽卻也是願意學的。而且這套手法的繁複多變,也是引起了他的興趣。

  一下午的時光,兩人便在這一教一學中渡過。到得天黑入夜,沈醉即又告辭離去。臨走時吩咐了段譽可請人在院中置一口大水缸,裡面放些魚兒,讓他練習捉拿,可助他練習這套魚龍百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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