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暗日明晶 作者:哈貝達斯 (連載中)

水葉 2009-3-4 11:10:3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1 29567
水葉 發表於 2009-3-7 16:15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一卷 背叛的心 第十章 殘陽

  風言道:「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是聽一聽你們的意見吧。畢竟這是和大家有關係的,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是最好的。」

  「風言說了不就好?」維裡最討厭動腦筋,他皺眉道,「我可沒什麼好想法。」

  「那如果是你,你要怎麼去?」風言笑道,「你的壞想法又是什麼?說出來也沒關係。」

  「當然是一路大吃大喝得玩過去了!」歇爾諷刺道。

  「哼,不行嗎?說不定他們都去找藏在暗處的人,偏偏不注意我們呢。」維裡不樂意了,他道:「難道你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歇爾剛才提議要飛過去,卻被電絕笑了一陣,此時還真沒有什麼好的想法,聞言為之語塞。

  看維裡和歇爾又要跟鬥雞一般鬥起來,風言微笑著搖頭,道:「現在談正事呢,維裡的說法其實很有道理,他們追捕我們,很可能只注意暗處,卻對光明正大的走在他們面前的人視而不見。但是,那僅僅是在他們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才會不得不捨棄其中一方面。維裡,你說,他們人手是多還是少呢?」

  若說一個國王可以派出來的人手,那簡直不是普通的「多」可以形容的。他可以調動全國幾乎所有的力量來追捕威伯,但是,那些負責追捕的人有多敬業就不得而知了。

  維裡楞了下,道:「當然是多了……不過,想辦法讓他們變少就得了。」維裡開始異想天開,「比如,集體拉肚子啦,比如突然感冒……」

  「你以為他們都像你一樣沒事情亂吃東西啊!」歇爾諷刺道,不過,剛說完他就想起來,自己也是當初沒事情亂吃東西的人中的一個……

  看幾個小孩在爭論,電絕土衛皆微笑不語。威伯也知道,此時急不得,如果不想好對策,他們恐怕根本無法逃出去。更何況,他們在此停留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聽一下京都內的消息。

  只要京都內有消息,就會有人通過陣兒傳達給他們。雖然把整個西督府的魔法陣體系破壞了,明晶堂的魔法陣體系也在逐漸解體中。但是在院長那裡還有一個可以傳信的魔法陣。

  而城外,唯一可以接受訊息的魔法陣就在這裡。

  「哥哥,你的想法呢?」風言問威伯。

  「馬戲團。」果然不出風言所料,威伯又想到了馬戲團這個點子,因為他們來京都的時候,正是跟著一個流浪藝人一起邊表演邊來京都的。風言表演的是「腹語」,而威伯有時候表演流浪藝人教給他的粗淺劍術,有時候就穿上模擬衣,裝成大狗熊的模樣。

  現在想想,那時候雖然辛苦,雖然有著很多不可知的危機存在,但是也是一種美好的回憶啊。

  「馬戲團?」幾個小傢伙立刻來了興趣,「對哦,我們有小玄,還有明角,有怒閃狂電和雷心大叔,除了電意阿姨跟媽媽在一起外,足足有五個動物哪,若是表演馬戲的話,肯定很好玩!」

  「馬戲團太招人注意了,這樣也不是太好。」反對的是光長老,他皺眉道:「你們就不能找個穩妥的方法麼?我用裝傭兵的方式逃脫了三次危機,也被行商救過五次,這雖然是老法子,但是既然是老法子,那就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啊。」

  「我的想法是,我們為什麼要藏起來?大搖大擺的走不好嗎?」風言道,「我們所在的地方,正是京都和外界的必經之路,追捕我們的人一定會從這裡經過。我們就找一個追捕我們的隊伍,大搖大擺的走在裡面不行嗎?」

  光長老幾乎以為風言瘋了。

  這想法太瘋狂了吧!

  「是和全國的追兵對抗容易,還是牢牢的控制一支追兵容易?」風言的一句雖然聽起來很無理,但是確實有道理的話讓光長老改變了想法。

  「但是你們要如何控制他們的行動呢?」光長老皺起了眉頭,「他們派出的追兵,一定是最為可靠的人,你們如何把他們牢牢的控制在手裡?」

  風言冷笑了:「在這裡,有很多人擅長精神控制。只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然後稍微來點精神控制,就足夠了。」他看了一眼光長老,眼中的冰冷讓光長老內心一寒,「不能控制的,就解決掉好了。」

  「風言……」聽到風言說的這麼冷酷,凱亞和歇爾同時叫了起來,然後他們看向了威伯。

  不過,維裡遠比雙胞胎更瞭解風言,他知道風言在危險之時可以毫不猶豫的把所有擋在自己面前的人送進地域。所以,並沒有什麼詫異的心理,他當初可就看過暴怒的風言的大屠殺,一個人殺掉了近百人。雖然那時候風言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們要用電系的傀儡術?」光長老呆呆的看著竟然完全沒有反對的意思的威伯,喃喃得道,「這太不仁道了……」

  「電系只是輔助,我要用的是暗黑系的魔法。」風言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除了電絕外,勉強能利用自己的力量使用精神傀儡術的只有雷心了,雷心幾乎已經超脫了妖獸的範疇,雖然他只是一個妖獸,但是,他早就已經超過兩百歲了。他所擁有的,已經不是聰明,而是「智慧」。所以,他也可以利用部分人類的魔法,雖然遠遠不如早已經習慣了學習人類的魔法的小玄那麼嫻熟。

  而風言所說的其他幾人,就是自己和土衛了,他們兩個是借用電絕的力量,不過精神傀儡術並不需要太多的力量,但控制者卻必須隨時分神去控制他們。所以,他和土衛也可以使用精神傀儡術。

  除了電系的魔法,暗黑系的魔法中也有精神控制的技能。

  這方面,小玄遠遠比風言自己更擅長。他天生就擁有精神控制之類的技能,而經過修習人類的魔法,這本能被大大的加強了。

  光長老本來想反對,但是他發現其他的人沒有一絲反對的意思,不由皺起了眉頭。

  自己和他們到底不是同一類型的人啊。

  像光長老這種沒有經歷過沙場的洗禮的人,是無法體會這種感覺的,就算他冒險的時候遇到過再多的情況,也無法理解沙場的可怕。所以就算是溫和如威伯,也沒有反對風言的這種辦法。一旦成為敵對者,一刀殺了他們是死,用什麼伎倆算計他們,也是死。同樣是死,何必計較過程?更何況,這些被控制的人,不一定會死……

  威伯不反對,其他的西督府侍衛更沒有反對的理由,他們每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雖然平時嘻嘻哈哈的,但是沒有人不知道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不仁了。

  紅衣是沙漠民族,沒有人比他們更加的瞭解生存是多麼的艱苦,所以,為了生存,任何的手段都是允許的。

  而那些精靈小隊的人馬,在火形幾乎是強制暗示式的訓練下,可以說已經完全唯命是從。風言所制定的計劃,本來就是要把他們訓練成死士……

  「唉,既然你們已經有了計劃,那我就先離開了。」光長老歎息一聲,道:「你們路上小心吧……」

  「要不要小子派人送您回去?」威伯立刻道。

  「不用了,我也不回京都了……我已經派人帶著沁兒在不遠的地方等了。一會功夫就到了……不要送出來了,外面危險……」

  光長老看了看威伯,再看了看風言,低聲歎了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外面。

  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理解威伯,更不理解風言,雖然他們表面上都是和善無比,但是這好像都只是面具吧……就連威伯那個性的人,都會戴上面具生活,他們以前到底經歷過了什麼事情?

  光長老倒是想錯了,威伯以前並不會戴面具,而自從經歷了二王子的背叛後,威伯已經完全的變了,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完全的改變了……他以前看到的威伯,是真正的威伯,此時的,也依然是威伯。

  不過,威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

  此時的威伯,還沒有心情靜下來想二王子到底怎麼樣,或者說,他不讓自己想二王子怎麼樣了,他此時最想做的,就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忘記……

  背叛,如同刻在了他心上的傷痕,讓他的心永遠都在流血,永遠都無法癒合……

  二王子並不知道,他所埋下的陰影,讓風言為威伯遭受了多麼大的苦難……

  這時,一道黃色的光芒從房間的一角亮了起來,風言拿起出現在其中的一張紙,看了幾眼,然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若是以前,這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壞的消息,但是此時……」風言直視著威伯的眼睛,道:「平闐皇死了。」

  威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平闐皇死了。

  二王子背叛自己的理由,竟然一瞬間不存在了,這是否太諷刺了點?

  而在二王子失去了威伯的效忠後的一個小時內,他就不得不和大王子展開王位的爭奪戰嗎?

  以前所準備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效用,自己的力量再一次削弱,但是終於要開始了這注定了沒有勝算的鬥爭嗎?

  二王子在聽到平闐皇駕崩的消息後,好像立刻蒼老的十歲。

  他不知道,為了自己的父親而哀傷的心理佔多少,但是此時他心裡最強烈的方法,卻是要把威伯找回來,他需要他。沒有了他,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的勝算了……

  而這時候,未知來源的謠言已經傳遍了京都。

  有一個王子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勾結暗黑的法師,要除掉已經和他們同樣擁有繼承權的光明王。而光明王不願意和他們為敵,不得不離開了京都,逃離這個地方。

  而又有人繪聲繪色的說,平闐皇之所以要給威伯繼承權,是看透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都不是當皇帝的料,所以才把威伯收為義子。

  還有什麼比純光明系體質的光明王統治這個國家,更為理所當然的嗎?

  日食時,那全身散發著強烈的光芒,沒有任何力量托付卻可以懸浮在空中的光明王,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君主啊!

  一時間,皇室的權威已經喪失殆盡……

  而這正是風言留給迫害他們的皇室的最後的禮物……

  本來,這謠言沒有這麼好的效果,只要平闐皇站出來闢謠,立刻就會平息,但是此時的平闐皇,卻已經被國師丟肉豬一樣丟在了他的龍床上。

  就算他生前再為榮耀,也無法保證他死後依然可以享受榮華。

  所有的君王都怕死,因為他們知道,若世界上真的有地獄,他們將會在那傳說中的地方經受怎麼樣的酷刑……

  二王子和大王子怎麼爭鬥,卻已經不是風言他們的事情了……

  儘管風言曾經想過以後再回來,而且為這做下了非常多的準備。但是威伯卻非常堅決的不想再回到這個傷心之地。

  這裡已經不再屬於他們,這裡也已經不是他們的京都。他們的未來,在遠方。

  在商議過了無數的方法之後,他們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用在隱藏什麼,平闐皇永遠不會再派人來追查他們的行蹤了。

  大王子和二王子雖然依然活著,但是他們真的能分出力量來尋找風言他們嗎?

  就算他們要派出人來追殺威伯,到底有多少人會盡心辦這事情?冒著以後被誅滅九族的危險,去追殺一個擁有皇位繼承權的人嗎?

  「去什麼地方?」威伯說這句話的時候,說得無比的輕鬆。

  「大安國都!風之都!」風言響亮的回答。

  「為什麼去那裡?」維裡瞪大了眼睛,「要去找森達玩嗎?」

  「是啊,還要開咱們的明晶堂!」

  「那,咱們怎麼去呢?」星連問。

  「乘船,坐車,怎麼快怎麼去。還可以大搖大擺的,還可以裝成馬戲團,還可以當傭兵,怎麼去不可以?」

  「一路吃喝玩樂過去也行嗎?」維裡的口水快流了下來。

  「那是當然!」風言笑起來。

  他打開門,走出去,面向西方如血的殘陽。

  我們向那邊走,我們的未來在那裡!
水葉 發表於 2009-3-8 22:03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二卷 心路旅程 第一章 行舟

  帝國已經亂了,到處都能看到滿面驚惶的人群,當風言他們登上了逆流而上的商船的時候,他們發現這船上所有的商人都逃難般的驚慌。

  他們是大安國的商人,有傳言說,一旦某個王子接替了皇位,就要立刻開始清剿大安國的商人,並把他們的財產全部沒收,所以幾乎所有的大安人都急急如喪家之犬般拚命向自己的國家逃去,其實不止是商人,也不止是大安國人,幾乎所有的外國人,所有沒有聖林國籍的人,都急急忙忙的逃出了這個已經要大亂的國家。所以,當威伯他們這麼一行人在港口搭船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懷疑他們的身份。

  在這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的時候,幾乎沒有幾個人能注意到他們。

  雖然平闐皇再也沒有辦法派追兵追殺他們了,但是他們也並非完全放鬆了警惕。以往的生活告訴他們,往往在他們認為最安全的時候,危機才會突然降臨。

  維裡說過,如果對手人手很多的話,只要讓對手忍受不夠用就好了。

  而在維裡說這些之前,風言就已經做出了安排。

  這是風言給二王子他們留下的禮物的附贈品。既然要散佈謠言,那就散佈的更徹底一點吧。

  只有混水,才能摸魚。

  要把一滴水藏起來,就要把他藏進大海裡面。

  但是這滴水實在是太特殊了,就算是藏在大海裡面,依然會被人發現。

  所以,就只有把水攪混了,不讓人看到這滴特殊的水。

  也許現在的情況已經不用這麼小心,但是任何時候,小心一點總不會錯。

  離開了驛站,他們選擇了走水路,一條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和外界幾乎是隔絕的。想控制一條船,比控制一條路要容易無數倍。

  雖然水下很可能有更大的危險,至少他們可以不用擔心自己身邊的安全。

  為了安全與隱蔽,他們並沒有包下整條船,而是把船包下了一半,就算在最危險的時刻,他們至少也有一個可以當擋箭牌的團體。

  另外一隊團體無疑是那種普通的商人家庭。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幾個一眼看上去就是傭兵的傢伙。

  水上並不一定安全,雖然聖林帝國的水軍是所有的東大陸國家中最健全的,但是他們依然無法把整個的羅拉江的所有水域都牢牢的控制起來,在這廣闊的水域中,擁有著無數的水寇,江盜。

  所以,就算是在羅拉江上行駛,他們依然帶了保護自己的傭兵。

  和他們比起來,威伯他們也並不顯眼。威伯他們此時已經擁有了不同的身份。

  身為主人的森德拉是個身材高大到怕人,但是卻非常和善的年輕人,為了顯得老成些,他特意留了鬍鬚,而他的弟弟洛菲塔卻是一個和他完全不同的男孩,他的身體好像不是太好,面色一直很差,身體也很瘦弱。他的幾個小夥伴一直把他保護的結結實實。幾乎是什麼都不讓他動手。

  不過,他們倒是不用這麼費心的保護。因為大概沒有幾個人能對這男孩哪怕是粗魯上一點的。

  剛剛見到洛菲塔的臉時,船長和船員們的腿都軟了,幾乎就這麼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雖然已經精心掩蓋了某些特徵,但是風言的面孔依然是震撼效果絕佳啊。過於俊美的面孔,幾乎可以讓人自慚形穢。

  在洛菲塔身邊的那些小夥伴很快就和船上的船員混熟了。據說他們是陪著自己的小主人來京都求學的,很顯然他們「主僕」的關係很融洽,平時也沒什麼上下之分。在聖林,這種關係不怎麼普遍,但是在大安國,可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

  在大安,幾乎每個中等以上的人家,都必須收養一定數量的孤兒,這些由別人收養,卻不是養子的人,雖然實際的地位是僕人之流,但是一般卻能得到幾乎和自己的小主人一樣的疼愛。

  在大安特有的教育體系下,他們都會成為自己的小主人的護佐,大安國規定所有身體合格的男人都必須參軍,而若他們擁有非常多的護佐,剛剛進入軍隊,就可以成為小隊長之流。

  雖然有很多無能的主人打壓護佐的事情發生,但是這樣做的優點還是很明顯的。為了保護自己的主人,作為戰鬥的基本單位的護佐們,往往會拚命殺敵,在自己重要的人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所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沒有幾個人可以小瞧。

  而在主人退伍的同時,他們也可以離開軍隊,和主人一起從事各種活動。

  而漸漸的,護佐漸漸得又有了護佐,護佐的護佐又有了護佐……這麼層疊下去,漸漸發展為一個個大的家族。

  有些時候,一個村落,甚至一個城鎮都是一個家族。

  而這又為大安的管理上產生了很多的弊端。到底這種政策和風俗是好還是壞,並不能評論,不過,這確實很適合大安目前的國情,也確實提升了大安的國力。

  也正因為他們關係的融洽,而讓船上的人都誤以為他們確實是大安的人。一點的懷疑都沒有。

  另外,還有一個看起來頗像總管的中年男人,他好像是兩兄弟父輩的護佐。而現在他的兩個兒子正是小少爺的護佐。

  土衛並沒有跟他們一起上船,其實土衛的行蹤是風言早就已經安排好的,不過,當初並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執行了當初的計劃。

  凱亞和歇爾長得非常像,雖然經過了掩飾,不會讓別人一眼就看出他們是雙胞胎,但是他們是兄弟卻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風言他們並沒有強求對這關係做出什麼大的改變,不過稍微做了點偽裝,就大搖大擺的上了路。

  而這群人裡面,還有一個客人,他的身材之高大,絲毫不亞於隊伍的主人。別人都叫他紅衣,而他也的確每天都穿著紅色的衣服。

  威伯不好意思讓他偽裝成自己的下屬,雖然紅衣本身倒不在意,就只好讓他保持曖昧的關係,並對外宣稱他是自己的客人,和自己結伴一起回大安的人。

  紅衣的名字本來就是化名,知道他存在的人也不多,倒是不用再用化名了。

  除了護佐外,他們還有很多普通的下屬,他們一眼看去就知道,都是一些精幹的小伙子。在外面跑的一把好手。而這個主人還是一位愛好騎術的人。他養著好多只獨角獸。而且主人對他們確實非常關愛,不像其他的地龍一樣關在甲板下面,而是給他們專門收拾出了一間空著的倉房,讓他們住在甲板上面。可以看出這些獨角獸被馴養的非常好。在甲板上起起落落,卻不驚擾任何的人。他們住的地方,竟然也沒有任何的異味。

  這艘船非常的大,甲板上就有兩層,甲板下更有三層。幾乎可以比擬小號的海船了。據船主說,就算是秋天,江水還很多的時候,這種大船也只能航行到大安的國界附近,再向上就要換乘小點的江船了。

  江面很寬闊,平時沒有什麼機會出來的維裡他們正站在船頭大呼小叫。若不是電絕不讓他們飛到天空中去,恐怕他們早就騎到明角他們身上到空中亂逛了。

  船頭這快最好的眺望場地早已經被他們強行霸佔,他們在地面鋪上了一張油氈,席地而坐,上面放滿了各種零食,一副要野炊的模樣。

  船員看到他們的樣子,紛紛笑笑,躲到一邊去,不去打擾他們。

  不過,此時風言他們卻並非像表面上那麼悠閒。

  最先的興奮過後,離開自己熟悉的一切的彷徨感湧上了威伯他們的心頭。

  除了什麼都不在乎的隱冥外,雙胞胎,維裡,星連都不同程度上表現出了焦躁,易怒等情緒。

  「依琳姐姐讓我今天去找她的……」維裡情緒低落的說,他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船上提供的油炸蝦米,把那蝦米咬的嘎巴嘎巴響,「她說我如果不去的話,她真地要生氣的。」

  「維裡,對不起。」風言情緒也很低落,也只有在自己的這些夥伴面前,風言才會稍微透露出自己的情緒,「其實你可以留在京都的,你根本不用跟我們一起離開京都。」

  「其實,真正需要離開京都的,不過是我和我哥哥兩個人而已……」風言回首看向了京都的方向,當然,它早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之外。

  「風言,我不是這個意思。」維裡聽到風言跟他道歉,立刻慌了起來,而凱亞和歇爾都不滿的瞪著他。他有些手忙腳亂的解釋道:「我不是說這是你的錯……不是,我……」

  「星連,你也很擔心小不點他們吧。」風言並沒有讓維裡道歉,他示意自己瞭解他的意思,然後問向有些發呆的星連。

  其實在所有人中,星連是最為不捨得離開京都的人。

  他不像雙胞胎那樣了無牽掛,也不像維裡那樣生性豁達。維裡所留戀的,也不過是給他以姐姐般關愛的依琳而已,他卻不同。

  他知道自己一旦離開,就像當初艾莫不得不離開,而把擔子交給他一樣,他的職責已經順位了移交給了下一個比較大的男孩。而比他小上兩個月的大個兒馬森並不能讓他放心。他是一個粗線條的人,從來不會細心的照顧他人。

  他很擔心小不點會不會被人欺負,會不會被他那喜歡酗酒的父親打,會不會沒有棉衣穿。他們一向只服自己,換了另外的人,不論是誰當頭都會打起來。以前艾莫哥哥要離開的時候,可是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來豎立自己的地位啊。

  而這事情來得這麼快,星連本來不想離開,但是艾莫哥哥說,小傢伙們由他來安排,自己可以放心的跟著風言離開。

  他確實也有足夠的理由跟風言離開的。

  除了風言,沒有人能指導他如何使用精靈的力量。

  他的目光穿過了船頭的圍欄,看向在船頭跳動的浪花。

  小箭,小矢,小弓就在那裡不停的嬉戲著。

  在水上,小唯他們都顯得非常沒精神,只有這三個小傢伙樂不思蜀。

  和維裡他們不同,在星連體內產生的三個小精靈雖然已經出現了一天多了,卻沒有任何的要融合的跡象。風言說,他們已經擁有了相對完善的智力,再次融合的幾率已經很小了。

  「雖然你有責任照顧那些弟弟妹妹們,但是沒有任何的人可以阻止你尋找更好的未來。每個人都要成長的。去尋找你自己的路吧。」艾莫的話似乎還在他的耳邊迴盪。

  是的,當初艾莫哥哥就是為了這個理想離開了自己,出去尋找自己的路。

  然後艾莫哥哥回來的時候,已經成為傭兵團所有年輕人的偶像。

  自己也要成為那樣的人!

  星連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威伯上船後,和船長寒暄了一會,就借口說自己有點暈船,躲到倉房裡面去了。

  而此時的威伯,顯然並不像在外面表現的那麼堅強。

  那無堅不摧的光之聖劍正擺放在他的膝蓋上,他輕輕的撫摸著這伴隨了自己幾個月的武器,有些依戀,也有些痛心。

  看著那劍柄上懸掛著的墜子,威伯面孔有些扭曲。

  那是二王子親手給他綁上的,上面寫著平安兩字。

  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最大的幸運不是能陞官發財,而是能平安的從每個戰場上走下來。

  直到有一天,老到了不能再老了,躺在躺椅上對自己膝前的兒孫講自己的往昔。

  也許他們不喜歡,也許他們僅僅把這些當成一個老人的吹噓,一個老人的嘮叨。

  但是,那畢竟也是一種幸福吧。

  一個可以死在床上的軍人,可以說是最幸福的軍人吧。

  這曾經是威伯為自己規劃好的生命。參加一場場轟轟烈烈的大戰,然後穿著掛滿了勳章的軍禮服,娶一個賢惠的妻子,組織一個幸福的家庭。

  當然,還有風言,自己要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

  最後,自己已經老的走不動了,躺在同樣老的走不動的妻子和風言對面,看著自己的子孫在門口忙碌……

  這也許並不是最好的未來,但是自己曾經這麼的期盼過。

  離開京都,讓他感到非常的失落。

  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非常瀟灑的離開京都,既然二王子已經背棄了自己,自己和他之間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那麼自己應該能夠非常決絕的離開了吧。難道那浮華的京都,還有什麼讓自己留戀嗎?

  自己所有在乎的人,都已經不在那裡了吧。

  但是,此時威伯才發現,自己錯了。

  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不喜歡權勢,不喜歡和那些高官貴族打交道的人。但是,離開了京都,離開了那到處都受人尊敬的位置,拋卻了自己身上高貴的光環,自己還有什麼呢?

  一時間,威伯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因為自己的緣故,風言一直躲在自己的身後。因為自己的緣故,風言不顧生死的跑到了戰場上。也因為自己的緣故,自己那些忠誠的下屬,必須離開已經非常安定,並受人尊敬的位置,和自己亡命天涯。

  說到底,風言此次之所以遇到了危險,也是因為自己啊。

  而沒有了那高貴的地位,自己又怎麼能給風言,給其他依靠自己的人幸福的生活呢?

  而自己又怎麼配得上那些喜歡自己的好女孩?

  胡思亂想中,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留戀的是京都中的人,還是京都生活的過往,或者是那令人羨慕的權勢了。

  威伯實在是一個非常容易迷茫的人。

  以前他並不喜歡思考,因而他的意志非常堅定。

  因為心思簡單的人,總會有一個簡單的標準,而後非常堅決的執行。

  而現在的威伯,已經不是當初但細胞的威伯了,但是他的心理卻非常的不成熟,很容易鑽牛角尖。如果是一個成熟的人,一般情況下,會避免讓自己的思路陷入怪圈。

  但是,此時的威伯顯然沒有那種經驗,他正讓自己逐步的陷入到怪圈中去。

  雖然不一定對他有什麼壞的影響,等他從這怪圈中走出來的時候,他的思想將會更加的成熟,但是現在的痛苦是難免的了。

  每個人都會成長,而成長中,都是必須經歷痛苦的。

  有些呆滯的看著水面發呆,星連突然覺得眼中多了些什麼東西。

  他的目光落到了水面上,幾個小小的黑色的影子正在和自己的水精靈嬉戲。

  小弓小箭小矢幾個小傢伙未有人形的形體,看起來就像是藍色的不規則的光點。但是在他們身邊的幾個黑色的精靈卻完全不同,他們每個人都擁有一對,兩對,甚至三對的翅膀。

  那是……

  暗黑精靈?

  星連大叫起來,道:「風言,你們看!」

  順著星連手指的方向,小傢伙們都看到了在水面嬉戲的小精靈們。

  一般情況下,擁有雙翼,四翼,甚至六翼的精靈都是經歷過無數的歲月而漸漸成長起來的,很少會做這種幼稚的事情。

  但是,所有的精靈在風言的面前,都跟小孩子一般的幼稚,雖然風言自己都不知道。

  而他們經常見到的,就是由水之豎琴所催生出來的那些小精靈們,他們雖然擁有非常高的智慧,但是由於出生的時間非常短,還跟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就像小唯他們一般。

  但是,小唯他們也不過是雙翼精靈而已,而這些精靈卻都是高位的精靈!

  風言不確定的看著眼前的這一群小東西,他皺起了眉頭,道:「小羽?」

  果然,其中一個精靈立刻飛到了他面前,把小臉蛋湊到了他的臉頰上,輕輕的挨擦著。

  其他的小精靈對他好像有些畏懼,但是看到他對小羽寵膩的神情,紛紛擁了上來。

  他們正是那些被風精靈從風言的胸腔裡面趕出來的小搗蛋鬼們。

  他們剛出來,看什麼都好奇,在京都轉了好多圈子,才追上風言他們,跟他們一起飛來。

  雖然他們都非常想跟在風言身邊,但是小羽卻害怕風言不認識他了,或者不要他,所以遲遲不敢在風言身邊出現。

  此時看到風言還認識他,並且並不討厭他,小羽才高興的撲到了風言的身上。

  十多個精靈撲到了風言的身邊,唧唧喳喳的說著,雖然他們體型輕盈如同蝴蝶,但是他們發出噪音的本事卻可以媲美麻雀。

  「風言大人!風言大人!」

  這是個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身體都貼到風言身上的小精靈。

  他把自己的身體緊緊的貼在風言的臉頰上,一邊拚命抓風言的頭髮,一邊大叫著:「風言大人,風言大人!我好喜歡你啊……」

  這小精靈剛剛把自己的身體貼到風言臉上,其他幾個小精靈立刻也密密麻麻的貼到了風言的面上。

  有個跑的稍微慢了一點的精靈,搶不到好位置,立刻一把拎起了另外一個精靈,丟到一邊,還順手給了他一拳頭。

  另外一個精靈立刻嗚嗚得哭了起來。

  精靈會打人?還回哭?

  精靈打人他們倒是見過,小凱,希爾,小唯哪天不打上幾場?雖然他們不怎麼理解打架的真正意思,打架的時候也是好玩成分居多。

  但是打完架之後還會哭的小精靈……

  精靈不但沒有淚腺,甚至沒有痛覺,他們之間也不會有爭鬥。

  不過,這些小精靈剛剛出生,實在是一群純潔到了如同白紙一般的小東西,他們的所見所聞都會對他們產生非常深刻的影響。

  這些小精靈在京都飛了很久,見到了無數的事情。

  打架,並且在打輸後痛苦就是其中一種。

  小孩子都是喜歡模仿的,他們最初見到的,就會被當成是最正確的反映。

  所以,此時小精靈們立刻像當初看到的一樣,陷入了混戰當中。

  突然出現了如許多的精靈,立刻驚動了小凱,希爾,還有小唯他們。

  看到如許多的高位精靈,這些小傢伙剛從各自的宿主那裡鑽出來,就要逃回去了。

  「哈呀!又有新朋友!」見到新的小精靈出現,在小唯,希爾,小凱三個小精靈還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那些小精靈已經把他們捲入了戰團中去。

  不過,他們雖然是高位的精靈,比小唯他們級別都高,但是論到「戰鬥技巧」,卻是和三個壞孩子精靈無法相提並論。

  很快,三個小精靈結成了一團,狠狠的反擊了過去。

  在甲板的上空,就開始了一場精靈的大混戰。

  小羽剛剛反映過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向風叔叔保證過,要好好看好這些不懂事的小傢伙的,雖然他自己也沒出生多長時間。

  他正是當初風言暗黑的力量爆發,並引發了全無效空間和元素的暴怒時,從風言的心臟中迸裂出來的一小片黑暗力量形成的。他不過比這些小傢伙大上幾個月而已。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都負有責任,所以他不得不叫道:「都住手,不准打架!不准打架!」

  然後,可憐的小羽也被捲了進去,被七八個拳頭打得灰頭土臉。

  風言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小精靈們,風言突然發覺,自己的麻煩大了。

  這些暗黑的小精靈,顯然是在自己的體內產生的精靈了。

  水之豎琴的力量,果然也同樣對自己有用啊。

  不過,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精靈?而且力量又這麼強?都是四翼甚至六翼的精靈?

  不管怎麼樣,他們肯定是不會離開自己的身邊的,自己以後連睡覺都要有這麼多的小精靈在自己身邊吵來吵去嗎?

  還要在自己的身體裡面鑽來鑽去?

  雖然風言想錯了他們的來歷,但是也差不多了。他的擔心倒是多餘,因為他們絕對不會像小唯他們那樣,對自己的宿主鬧脾氣,耍大牌,不配合。

  他們雖然調皮,卻是乖得很。

  「好了,都別打了。」風言無奈的搖頭。

  但是,他的話倒是出乎意料的有效,所有的小精靈都停了下來,雖然有幾個被打了的小精靈突然想到了要哭,開始哇哇大哭。

  「都閉嘴……」風言無奈的道,他看著這些小精靈,本來要說得很嚴厲的閉嘴變得有些無力了。

  不過,風言的命令不論是有力還是無力,這些小精靈還是非常的樂意遵從的。他們乖巧的停了下來。

  「小羽,你來。」風言道,「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風言大人……」小羽好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道:「小羽本來住在風言大人的身體裡面……不過……後來又多了好多好多同伴,所以小羽就帶他們出來找風言大人。」小羽知道,有些事情是說也說不清楚的,而且風叔叔不讓他告訴風言。所以,此時的小羽一臉的愧疚。

  「這樣嗎?」風言知道小羽沒有說實話,但是風言並沒有追根究底,小羽委屈的神色讓他有些不忍,他招招手,道:「好了,你們過來吧,不過,以後不要隨便露面,知道嗎?」

  「那……小羽要住在哪裡?風言大人身體裡面太擠了,我們人太多了。」

  看著滿面期望的小羽,風言笑了。

  他搖頭道:「雖然我身體裡面住不開,不過,你們可以跟在我身邊,只要不讓其他人發現就好。而且不准打架,知道嗎?」

  小精靈們齊聲應是,他們在風言面前可是萬分乖巧,如果沒有看到剛才的混戰,風言還真以為他們是乖寶寶呢。

  「那,小羽也可以這樣嗎?這樣嗎?這樣嗎?」小羽在風言的身體上跳來跳去,一會坐在風言的肩膀上,一會停在風言的肩頭,一會在風言的頭髮上蕩來蕩去。

  風言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不要讓其他人看到就行了。」

  「啊,真的嗎?小羽好幸福……」

  很幸福?維裡抓起了小維,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問他道:「小維,你很幸福嗎?」

  小維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拳,然後飛到了風言肩膀上,蹭著風言的脖子,道:「很幸福啊!」

  「哎呦,要痛,小維,你好狠!我要打你!打你!」維裡晃著拳頭吼叫起來。

  有了維裡的前車之鑒,剛剛舉起手來的歇爾放下了自己的手臂,而希爾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舉著小拳頭正準備出拳呢。

  小精靈雖然很吵,但是對普通人來說,他們發出的聲音依然是細小無比。而且甲板的前部是給客人提供的地方,很少有水手到前甲板來,此時並沒有其他人在旁邊。

  而且風言非常信任小玄的感覺,小玄沒有感覺到有人來,那就是真正的沒有人來了。

  小玄有些好奇的看著這些暗黑系的小精靈,同樣的系別,讓他感到非常親切。

  小玄也要精靈!

  小玄發出這樣的信息,風言把小玄抱了起來,小精靈們立刻把他圍住了。

  因為一群小傢伙的意外加入,氣氛活躍了好多。

  「咦,你們看,明角和一隻大鳥在一起!」

  眼尖的星連叫了起來,他的手指向了天空。

  天空中,正有一隻大鷹一般的巨鳥和明角一起向船飛過來。

  小玄警惕的看著那大鷹,雖然顏色不同,但是小玄還沒忘記那個差點把自己殺死的恐怖變態大鳥,感覺到小玄的敵意,風言皺起了眉頭。

  那大鳥很強,在這裡,風言都能感覺到那暴烈的火元素的湧動。

  他是追著明角來的,還是明角帶他來的呢?

  看到了大船,明角發出了一聲長嘶,而同時,巨鷹也長唳一聲,向船上俯衝過來。

  在空中,巨鷹顯然比剛剛學會飛行的明角靈敏多了,明角要找好角度才敢降落,而巨鷹卻是沒有任何作勢,直接落到了甲板的圍欄上。

  尖銳如同鋼鐵的鳥爪緊緊的抓住了船舷,巨鷹帶起的風把風言他們逼退了幾步,他們互相戒備著,互相打量著。
水葉 發表於 2009-3-8 22:04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二卷 心路旅程 第二章 歸去來(全)

  千里行程半載期,百丈城牆三十里。

  但是,自己又何止是半載啊……

  自己好像已經離開了整整兩年了吧。

  從領軍駐紮邊關,到大半年後的戰爭,再到現在自己歸來,已經足足有半年了。

  而他們母子,也為了自己擔心了一年,傷心了一年。

  大安左將歿,屍首憑空逝。亡書傳妻子,妻子相擁泣。朝夕翹首盼,終日淚洗面。

  整整自己身上的破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聞到了滿身的異味。

  土衛自嘲得笑了笑,希望自己這次回來,風都的局勢依然,自己這個離家一年的「亡將」,不知道是否能再得到陛下的信任。

  土衛知道,自己回來風都,不只是可以和家人團聚,更重要的是,風言需要自己給他提供一個穩定的後台啊。

  自己的身份在大安不比威伯在光明之都差。

  而自己,就算無法重新取得以前的地位,恐怕也能讓風言他們安穩的生活下去吧。

  想到風言,土衛心中一陣絞痛。

  沒有人比他和電絕更瞭解風言。

  他和電絕,簡直就像是風言的雙手,風言的身體。

  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在土衛看來,風言實在是太苦了。

  雖然他是一個孩子,卻從來沒有一個夜晚可以安心的睡著的。

  每天他的燈,總是整個西督府最晚熄滅的一個。

  也許,那京都,真的不適合他。

  現在,應該讓自己來為他擋風遮雨了吧。

  其實,土衛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對風言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感情。

  他發覺,風言的契約的束縛力對自己正逐漸的下降。

  也許,是風言潛意識裡面,更加的信任自己,而讓契約對自己的束縛力下降了吧。

  現在,在土衛看來,風言就像是自己的兒子。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給風言以父愛。而他也知道,威伯也不可能給風言父愛的。

  如果風言能防開胸懷,加入另外一個家庭,相信以他的魅力,沒有幾個人會不喜歡他的。現在的風言,不用再為了自己是「啞巴」而耿耿於懷,只要他願意在「說話」的同時配上口形,又有幾個人能聽出他是在用風說話,能看出他是啞巴?

  風言應該是生長在溫室中的嬌弱花朵,他生來就是應該被人悉心呵護的。他該不食人間煙火,他該高高的坐在上面,微笑著看著眾生,他該保持著最純真的眼神,保持著最純潔的心,接受所有人最真心的尊敬。

  但是,為什麼偏偏反了過來?

  他生與泥污,他長與黑暗,他流連與人與人的爭鬥中,無法脫身。

  他被人唾棄,他被人欺凌,他過著豬狗一樣的生活,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如同被人丟棄的垃圾一般躺在垃圾箱裡面,甚至差點成為了野狗的食物。

  而現在,他幼小的肩膀,一邊擔起的是自己和哥哥的生活,一邊擔起的是那無數依附他們的人們。

  他已經越陷越深,再也不能自拔。他已經被那世俗間的泥淖緊緊的糾纏。

  每當想到風言那本來應該和自己的兒子一樣純潔,一樣天真的眼神中閃過或狠毒,或決絕的寒光時,他就會想,到底風言小時候經歷了什麼樣的生活,是什麼,讓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變成了絕對理智,幾乎不會為了任何感情而左右的無語風言?

  如果不是有威伯,他幾乎是沒有弱點的,他幾乎是個機器。

  但是,偏偏這個世界上有威伯存在。而若沒有威伯存在,這個世界上,又絕對不會有現在的風言的。

  到底是威伯造就了現在的風言,還是風言造就了現在的威伯?

  他們太極端了,極端到了讓人無法相信他們的關係可以親密到為對方不顧一切?

  也許正是這極端,讓他們「共生」在一起,也許他們合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他們也漸漸在改變,威伯在漸漸成熟,而風言身邊也越來越多的朋友。

  他們越來越趨向與普通人。

  但是,若是他們真的成為了普通的人,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他們還能如此和諧的「共生」在一起嗎?

  甩甩頭,土衛把這個無聊的想法甩出腦海,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大步向遠方的城門走去。

  當然,他的衣服是特意偽裝出來的,根本無法整理好。

  雖然風言並沒有在外界經營什麼勢力,但是借用風言手中可以掌握的力量,安排一個虛假的行程還是綽綽有餘的。

  現在的土衛,正是在養了半年傷後,長途跋涉回來的。

  他丟失了一切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而偏偏這一路上的關卡,全部換了守將。沒有人認識他是大安左將,不肯給他一匹快馬,更不肯讓他乘坐軍隊高級人員的調動專用的遠程傳送魔法陣。

  所以,此時的土衛再狼狽十倍都不會過分。

  風都的青石城牆比之光明之都的漢白玉城牆的精緻與光輝,顯得更加的實用和厚實。因為風都坐落在大平原的中央,根本沒有天險可依,所以他們只能在城牆,護城河,守城結界等方面做文章。

  正所謂善泳者溺,憑借天險的京都在防禦方面遠遠不如風都用心。一旦真的攻城,相信攻下風都的代價不會比攻下光明之都的代價小。

  在風都外,坐落著四個衛城,裡面各住著幾萬人口和幾乎同等數量的兵馬,而站在風都的城牆上,就可以遠遠的看到衛城黑黝黝的城牆。

  風都的護城河也非常的寬,雖然隨著魔法水平的發展,護城河真正能起到的防禦作用微乎其微,但是護城河卻是城市內部的排水和飲水等必不可少的。護城河上架設著一座青石長橋,與這城牆長橋呼應的是,守門的衛兵深青色的盔甲和地面的青石板路。

  這風都完全沒有光明之都的奢華,而是粗糙,卻冷肅。

  風都內的建築都非常的高,從城牆上方看到的那些建築,大多都是青色的屋頂。

  如果此時是維裡幾個小傢伙在的話,恐怕已經大叫著撲上去仔細的瞧了。

  這可是和京都,甚至和聖林國內任何一個城市都不同的景象啊。

  其實,大安國內每個城市都沿襲了這種風格,實用結實是他們的建築的共同點。如果有一天他們的城市化為了戰場,那建築可以立刻化身為碉堡,成為最好的掩體。

  大安以軍治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個軍政國家,而所有的人都視身體條件,接受一定的訓練。

  在戰爭時,只要有人有效的組織起來,他們幾乎可以立刻成為精銳的民兵。

  而正因為大安的這種「野蠻」的作風,讓聖林帝國把他當成是一個野蠻的國家。

  不過,也正因為這種作風讓大安國成為了整個大陸的新秀,由以前的小國短短幾十年中,躍居大陸第二,反超了同宗的大林帝國。

  土衛看著那龐大的城門,還有上面上代皇帝親手題上去的「風都」兩字,淚水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雖然在京都和森達的會晤讓他對家鄉的思念稍減,但是近鄉,有怎麼能不情怯?

  雖然明知道自己的家有很多同袍兄弟在照顧,而森達也不是軟弱到受人欺負的人。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家門荒蕪了沒有?房間修葺了沒有?有人欺負他們母子沒有?

  在沒有親眼見到這些之前,他根本不會放心的。

  雖然他可以此時就瞬移進城中,或者他一開始就借用陣兒的力量瞬移到家中,但是他不能這麼做,他還要演一齣戲,演一出死裡逃生,萬里返家的好戲。

  他不能讓人懷疑自己的身份,儘管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國家,但是只要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別人都很有可能把他當成是間諜來對待的。

  守城的衛兵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

  他們看到有一個瘋子般的男人啊啊大叫著向城門衝過來。

  他要幹什麼?他要攻城嗎?幾個無聊的衛兵心中想著,當然,他們的身體卻是紋絲不動。

  軍紀可是比普通的律法要嚴厲多了。他們可沒這個膽子去嘗試一下。

  而且,風都的大門是向任何的合法公民敞開的。如果沒有什麼能證明他不是合法的公民,就算他再臭上二十倍,喊得更囂張二十倍,他們也必須靜靜得看著他進入城門。

  「來人止步!」一聲大喝響了起來,今日在執勤的小隊長站了出來。

  作為小隊長,他有權力對某個可疑的人進行在法律許可的範圍內的盤查。

  土衛猛然驚醒,他發覺自己剛才實在是太亢奮了,已經失去了冷靜,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但是……誰在這情況下能冷靜下來呢?

  原本以為再也無法回來的家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難道能不高興?

  不過,難道最近連風都的盤查都變嚴格了?自己可是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啊。

  如果自己說出來自己是已經「死去」的大安左將,恐怕會被他們笑死吧!

  土衛忐忑得停下腳步,難道自己還沒進家門,就必須去督察處關上兩天吧。

  雖然自己的實力絕對能逃出來,但是作為一個將軍,自己不能違反帝國的法律。

  而他顯然是多慮了。

  小隊長帶著兩個隊員,邁著標準的軍步走了過來,小隊長先行了一個禮道:「對不起,閣下,請出示您的證件,我們需要檢查。」

  「我……」土衛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轟隆一聲響,面前的小隊長竟然矮了半截。

  土衛睜大了眼睛,然後哈哈大笑。

  「大人……大人……是您嗎?」小隊長跪在地上,難以置信得看著土衛,雖然那容貌,那聲音,那眼神都是如此的相似,但是……但是他已經「陣亡」了啊。

  「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土衛微笑著把他扶起來,雖然眼睛中卻依然閃爍著淚光,聲音也稍微哽咽。

  「真得是大人?」小隊長卻是死活不肯起來,他淚眼模糊的看著土衛,雖然他叫著大人,在心目中,卻是把眼前的這人當成了自己的父親啊!他死死的抱住了土衛的腿,好像稍微一鬆手,土衛就會離開一般。

  土衛收養了很多的孤兒,而他就是最大的那一個。

  因為他比森達打上十多歲,收養他的時候,土衛甚至剛剛結婚,所以土衛對他的感情絲毫不亞於自己的兒子。

  在土衛看來,他就是自己的長子。

  而因為他的年齡太大了,不可能成為森達的護佐。所以那些年齡比較大的人就以他為首,提前加入了軍隊。

  「是我,是我……」土衛輕輕得拍打著小隊長的背部,道:「好孩子,別在這裡讓人笑話,趕快起來吧。看你回去,弟弟妹妹不笑話你。」

  小隊長終於站了起來,他身材高瘦,雖然不英俊,卻顯得非常幹練,消瘦但是堅硬冷肅的面孔,讓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一個非常嚴謹的軍人。

  不過,此時他的臉上卻滿是淚痕,平添了幾分可笑。

  而他的舉動更像是一個孩子,他僅僅的扯住了土衛的衣角,不肯放開。

  而跟在他身後的兩個隊員,恰好是今年進入了軍隊的新兵,正呆呆的看著一向嚴肅的隊長哭的稀里嘩啦,嘴巴張得好像可以塞下去一個拳頭。

  「看什麼看,還不趕快去準備坐騎?對了,趕快派人通知提轄大人,就說……」

  「就說左將大人回來了!」

  「左將大人?」呆呆的看著眼前這衣衫襤褸,全身異味的男子,他正溫和的笑著,那溫和的笑容好像能直暖進人的心裡。

  那是最平和,最廣大,最無私的大地的寬容啊。

  兩個士兵半跪行禮,土衛連忙把他們扶了起來。

  「還不趕快去!」因為心情變好,小隊長不復以前的嚴肅,笑著踢了一下下屬的屁股,兩個下屬立刻狂奔而去。

  看著那兩名隊員轉身離去,土衛轉身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德可特,德可特理解他的想法,連忙道:「大人放心,少爺和夫人都非常好。周圍有兄弟們照顧著,沒有人敢去找茬。而且寒風大人在照顧著夫人和少爺,您回去就知道了。」

  「好,好!」土衛雖然已經聽森達講過自己的家的情況,但是當初父子兩人對面卻不敢相認,土衛也不方便詢問更準確的情況,此時他可是一刻不停得問個清楚,而德可特也明白他的心裡,毫無保留的回答他。

  兩人一問一答,問了十多句的時候,剛剛跑過去的士兵已經帶了一隻風鰩回來了。

  風鰩體長大約三米,寬也幾乎三米,長長的尾巴在身後輕輕的搖擺著,它們體型類似鰩魚,身體扁平,身體顏色多樣,色彩斑斕。唯一相同的就是,它們的腹部擁有青藍色的圓圓的斑點。

  而正是那圓圓的斑點,讓他們能懸浮在空中。

  它們不是飛鳥,它們無法飛得太高。

  在很多年前,這裡還沒有人住的時候,他們已經世代的生活在了這裡。

  風鰩性格溫順,是一種食草動物。它們的行動迅捷,除了少數猛禽,幾乎沒有什麼天敵存在。

  而後來人類發現了這富饒而又充盈著風元素的平原,而風鰩的味道更是美味。在這以後的時間裡,不但大量的風鰩被人捕殺成為了食物,更有很多的風鰩被人馴化,成為了家畜。

  到了現在,野生的風鰩幾乎已經見不到了。

  風鰩本來是風都人的主要的代步工具,但是風鰩懸浮的高度都在一米左右,一隻風鰩幾乎就把一條不算狹窄的道路佔滿了,大大的影響了風都的交通。

  後來有人按照風鰩飛行的原理製造出了風板,而風板立刻一躍而成為了風都人主要的代步工具,只要不是老到了極點的人,一般都會擁有風板騎士的資格。

  但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還是非常喜歡乘坐風鰩,這早已經成為了風都特色的景觀,風都的吉祥物就是一隻青色的風鰩。

  土衛來不及說什麼,在風鰩飛到自己身邊的同時,就已經躍了上去,向城內衝去。

  「我跟大人一起去。」此時已經到了換班的時間,德可特想到土衛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騎著風鰩在街上飛,很可能會有不知情的監察處的監察員攔截他。

  土衛知道他的想法,點點頭,道:「快點跟上來。」

  德可特跑到城門後,從值班的房間內脫出來一隻被塗成了月白色,衝浪板一般大的風板,跳了上去,向土衛已經飛得很遠的後影追去。

  風鰩的速度很快,但是土衛卻覺得太慢了。

  他不由想起了在京都的傳送魔法陣。如果風都也能使用市內傳送陣就好了。

  風都的街道並非單層的,雖然沒有京都那便捷的市內傳送陣,但是風都的交通比之京都,並不落後。

  風都的街道不像光明之都那般冷清,而是熙熙攘攘。

  整個風都的街道被分成了上下三層。

  最下面是步行的人群和運貨的馬車,中間就是風鰩的通道,而最高處,則是交織如梭的風板。所以和京都的街道比起來,風都的街道並不怎麼寬敞。

  一般來說,一個城市內的通道越寬闊,他的兵馬調動速度就越快,而相對來說,軍事的力量也就越強。

  不過,風都的軍事力量,不論何種兵種,都擁有制式的風板。而對他們來說,那廣闊的天空,就是世界上最寬廣的大道。

  而就算城破了,那狹窄的街道,也會成為最好的巷戰場所。

  狹窄的街道,旁邊高大,直衝雲霄的建築,讓整個風都給人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

  習慣了光明之都那寬廣與大氣,讓土衛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四周的行人面上,帶著的卻是祥和而熱心的微笑。

  這和光明之都那普遍冷漠的表情完全不同。

  大安是一個務實的國度,為了實用,他們犧牲了審美上的優點,而嚴格遵守著國家的命令,把房間建設成狹長,高層的建築。

  但是,他們的心卻在國家的鼓勵下充滿了奔放的激情。

  他們是一個全民皆兵的國度,但是卻密友多少爭勇鬥狠的事情發生。

  他們也知道,什麼叫內斂。

  而熱情奔放的性格與內斂的鋒芒,成了風都居民的一大特色。

  他們並非是不會騙人,他們是不願意騙人。他們並非是不會打架,他們是不想打架。他們也並非沒有衝突,但是他們可以心平氣和的解決。

  所以,風都是整個大陸上治安最好的國都。而這平和的環境,又吸引了無數的商人前來。

  為了能讓自己的國家脫離「兵強馬壯卻商業凋零」的帽子,大安大力的鼓勵商業,從而上整個東部大陸的商業重心逐漸從京都向風都傾斜。

  而明晶堂如果能在這裡發展,確實比在京都好多了。

  風都附近,就是盛產各種晶石的安卡亞蘭達山脈。

  安卡亞蘭達山脈是安卡亞山脈的支脈,其中有整個東部大陸最大的晶石礦場。幾乎每年都可以為風都提供一顆異階晶石。而這也正是大安的國力快速增強的原因。

  風言想讓明晶堂來這裡發展,也是因為有這個礦場的存在。若是能和這個礦場合作,前(錢)途不可限量啊。

  風都分成四個部分,分別為內城,中城,外城和衛城,內城內是一些重要的機構和皇宮所在地,而外城主要駐紮著軍隊和少量平民。

  人數最多的反而是中城,大部分的商業機構,王宮大臣,以及富裕商人都在這裡。

  而衛城,則是軍事建築,裡面大多是軍人和軍人家屬,以及為這些軍人提供服務的服務行業。

  雖然光明之都號稱世界上地一大城市,但是光明之都被山脈和大江夾在中間,能利用的土地非常有限,所以僅僅是風都的中城,就可以和光明之都想比肩了。

  不過,因為風都的建築顯得比較小家子氣,在人們的感覺中,風都依然不如光明之都大。

  經過中城城門的時候,德可特站出來向守衛解釋了一下,立刻放行了。

  中城明顯比外城華麗了一些,建築也稍微注意到了藝術性,總不能老是被人稱為野蠻人吧。

  中城被認為的劃分成了四個區,和光明之都一樣,這裡有四個城門,而按東南西北劃分為了東南西北四區。

  這幾乎是所有的城市通用的分法。

  土衛的家,就在北區八十胡同。

  雖然已經離開了,但是京都的建築變動並不是太大。順著自己記憶中的路,土衛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家。

  在沒回到家的時候,土衛已經想過了無數次回家時的樣子,不過一旦眼前的景象和自己心目中的情況對應起來,那激動的感情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心,他幾乎要大喊出來。

  他要大喊:「我回來了!!!」

  但是,他沒有叫出來。他張了張嘴,竟然有些乾澀。

  而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有喉嚨裡有些微粗氣的嘶嘶聲。

  我真的回來了?

  這不是做夢?

  我是真的回來了?

  眼前的一切都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除了前年出征前種在門口的小樹已經長大了,而樹下也被人支上了一隻小小的石凳。

  而在那小樹旁邊的大樹,正是自己小時候,自己為父親種下的。

  雖然那年,他再也沒有回來。

  在小樹和大樹的旁邊,是更老的一排大樹,最古老的一棵,已經有兩百年的壽命了。

  這是自己歷代的祖先所留下的樹啊。

  「爸爸,那些樹是幹什麼的?」

  「那是爸爸為爺爺種下,用來為爺爺栓戰馬的。」

  「爸爸,我也要為你種一顆好大好大的樹,等你回來。」

  「那好啊,爸爸一定要騎著馬回來,把戰馬栓在那顆大樹上。」

  「拉鉤,說話不算數是小狗!」

  「好……誰說話不算數,誰是小狗。」

  「誰說話不算數,誰是小狗。」一個聲音從門內傳出來。

  土衛抬起頭,正好看到三大一小四個人從院子裡面走了出來。

  其中兩人走在前面,正是寒風和森達,而在他們身後是兩個親衛打扮的人。

  說話的是森達,他正伸出手指看著寒風,道:「要拉鉤才行。」

  「你個臭小子,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寒風拿自己的大手搓了搓森達的臉,道:「放心吧,叔叔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你帶好東西來。」

  「我就知道叔叔最好了!」森達高興的跳起來。

  「好了,快點回去陪陪媽媽吧。別整天到處亂跑了。叔叔可是整天盼著我的小森達能有出息呢!」

  「知道了!」森達伸伸舌頭,「叔叔路上小心。」

  「你個小鬼倒是懂事了。哈哈,知道讓叔叔小心了。」寒風開心不已,他可是把森達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但是,他的笑容突然僵硬了。

  他看到了那個人影正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他。

  那是自己一向最尊敬的大哥?

  但是……

  森達也呆了。

  無數次的午夜夢迴,無數次的哭喊著驚醒。

  無數次的祈禱,讓自己的父親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曾經無數次在街上看到相似的背影,而失魂落魄的追上去。

  也曾經無數次在認錯人後失落的緩緩離開。

  無數次在安慰母親的同時,自己也哭的稀里嘩啦。

  然後,突然有一天。

  他看到一直以為已經死去的父親……

  突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反而不敢上前了。

  他怕這一切都是夢,都是自己的幻覺,都是不存在的。

  土衛微笑著張開了雙臂,笑道:「怎麼,不認識爸爸了?還是覺得爸爸現在身上太髒?」

  雖然在微笑,但是他的淚水卻啪嗒啪嗒的凋落塵埃。

  森達突然淚流滿面,他不要再等下去,他一定要撲上去抱著自己的父親。

  就算這是幻覺,就算這是夢,那也讓自己從父親的懷中醒來吧。

  森達突然衝了上去,跳進了土衛的懷裡,土衛穩穩得接住了他,緊緊的把他抱在了懷裡。

  這真實的感覺,這熟悉的氣息。

  森達突然嚎啕大哭,他已經好久沒這麼大哭過了。

  這哭聲中,這淚水中,不止有喜悅,還有委屈,還有驚恐,還有無數無數的讓所有人心裡都發酸的東西。

  「嫂子!嫂子!」寒風突然發足狂奔,他好像突然間回到了十多年前,在他還是一個小伙子的時候,他就是這麼瘋跑著闖進了嫂子的房間。

  嫂子!嫂子啊!你可知道,是誰回來了?

  我的兄弟,我的大哥回來了啊!

  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大將軍,他也忘記了自己要在下屬面前保持形象。

  他甚至顧不上去擁抱自己的兄弟。

  他太高興了,但是他希望更多的人能分享這快樂。

  而從土衛歸來的一刻開始,不只是土衛,森達他們一家,整個風都,整個大安都走向了一條新的不可預測的道路。

  而此時,風言他們正警惕的看著那只巨大的紅鷹,此時,他們已經確認,這只紅鷹確實是一隻妖獸。

  但是,他是否有敵意?

  一聲長嘶響起來,雷心出現在了前甲板上。

  「好久不見了,雷達那。」雷心警惕的看著巨鷹,「請說明你的來意。不然,我必須把你請離這裡。」

  雷心說話很客氣,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頭巨鷹並不好惹。

  這傢伙是跟自己一樣,活了百多年的老怪物。
水葉 發表於 2009-3-8 22:04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二卷 心路旅程 第三章 來信

  「卡那菲達拉,你怎麼在這裡?」雷達那叫出了一個奇怪的名字,他冷笑著看著雷心。

  他還記得當初正是這個人把自己趕離了自己的地盤,而讓他不得不離開了富饒的平原和山區,飛到了沙漠中去。

  雖然,在沙漠中,他生活的並不差,但是這是他生平最大的恥辱,一想到那件事情,他就忍不住生氣。

  「我現在叫雷心。這裡是我的地方,我不倫你是為什麼而來,希望你不要傷害我的朋友,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裡。」

  「雷心,你難道被人收服了嗎?」雷達那冷笑著看著雷心,「難道高傲的獨角獸之王,也會臣服與人類嗎?」

  「我並非向人類臣服。」雷心不動聲色的看著雷達那,「我是在幫朋友的忙。」

  他眼中閃過了譏諷的神色,冷笑著看著雷達那的腿部,道:「你的腿上又是什麼,那難道不是送信用的竹筒嗎?」

  雷達那身上騰起了光焰,他身邊的欄杆立刻燃燒起來。他好像是老羞成怒了。

  雷心豪不示弱的射出了恐怖的閃電,風言不動聲色的張開了一個結界,把船的前部籠罩起來。

  這個結界不但有風系結界的隔音功能,更能阻擋強烈的光線射出去。

  這是一個融合了風系和暗黑系的結界。

  而這個結界,也限制住了巨鷹的飛行能力。

  在地面戰鬥的話,雷心可遠遠比巨鷹靈活的多。

  更何況,此時是他們保衛了巨鷹。

  「住手!」一聲暴喝響了起來,一道紅色的影子穿過了風言的結界,出現在了風言的面前。

  風言的結界並沒有受到影響,依然維持著。

  這是只有擁有了領域後,才能達到的效果。

  來的人是紅衣。

  當然,他叫住手還太早了些,因為雷心和雷達那還沒有開始打,就算他們開始打了,他們也沒有手可住的。

  雷心稍稍後退了一步,看向紅衣,紅衣苦笑道:「神鷹大人,雷心大人,是自己人,不要傷了和氣。」

  「哼,我們之間早就沒有和氣了。」巨鷹恨恨的看著雷心,對紅衣道:「你小子怎麼回事?這麼久還沒回去?你再不回去,恐怕族人都要死光了!」

  「這……怎麼回事?」紅衣全身一震,一抬腳,就已經走到了巨鷹的身邊。

  巨鷹不理會他,他粗若人臂的右腿一蹬,一隻竹筒向紅衣射來,紅衣接住之後,看到上面的火漆封口,正是族內的加急密信。

  他急切的撕開了封口,從竹筒裡面倒出了一卷羊皮。

  為了防止長途損壞,這種羊皮正是長途信件的標準用紙。

  看到紅衣的面色,風言他們都皺起了眉頭。

  看完信件,紅衣仰首歎了一口氣,為什麼上天要如此的對待自己的族人?

  「怎麼了?」風言走到紅衣身邊,想拿過紅衣手裡的羊皮,紅衣搖頭把羊皮收回去。

  「沒什麼……不過……我必須要離開了。」

  「水源出了問題?」風言一語中的。

  紅衣無言的點頭,他知道在這個小孩面前,任何的隱瞞都是徒勞。並且,他潛意識裡面,還是希望自己能得到這個小孩的幫助的。

  雖然在別人危難之時提出讓別人幫助自己,實在是有點過分,但是他實在不想讓自己的全部族人因此而餓死!

  「出了什麼問題?」風言雖然並不認為自己有必要管那些陌生人的死活,但是他已經不能再忽視紅衣的感情。

  由最初的想利用紅衣的力量,發展到現在,風言發現自己對紅衣已經有了一種親人般的感情。

  在他看來,紅衣無疑也是西督府的一份子了。

  而維裡他們,和紅衣的感情則更加的親密。

  他們已經把紅衣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兄長,他們也通過了紅衣的描述,愛上了那個沙漠中的小綠洲,儘管那綠洲在慢慢的消失。

  「沙狐趁我們的人馬離開部落時襲擊了我們的族人,他們搶走了族人儲藏的糧食,並且佔據了水源,把我們的族人趕到了沙漠中。現在我們的族人……」

  風言搶過了紅衣手中的信。

  信件是一種詭異的黑色,好像是乾涸了的血跡,風言皺起了眉頭,看著信件。

  信件很簡單,也很倉促,顯然是倉促間寫成的。

  但是信件交代的很清楚,風言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沙狐和沙龜分別是沙漠中最有名的兩伙沙盜。

  他們處在整個大陸上最大的一塊沙漠——圖塔哈沙漠裡。

  圖塔哈沙漠幾乎佔了東部大陸五分之一的面積,在這沙漠中分佈著幾個小國。

  多年來,這些小國依靠出口沙漠特產的香料而換取糧食和食水,但是這些只是坐落在沙漠的邊緣戈壁地帶,而且幾乎沒有什麼軍事力量。

  在沙漠中分佈著無數的綠洲,這些綠洲中生活著無數的沙漠族人。他們沒有渠道和外界聯繫,所以他們唯有搶劫過往行商來接濟自己的生活。

  一些有經驗的商人,會帶上額外的食水,食物。如果遇上了比較好說話的沙盜,他們只會帶走食物,水,甚至有可能利用沙漠中貴重的香料換取這些對商人來說並不珍貴的東西。

  但是,若是遇到了凶殘的沙盜,他們不但無法把貨物帶出沙漠,甚至有可能把命都陪上。

  而每支沙盜背後,都有著一個部族。

  沙龜就是幾個想對來說,比較溫和的沙漠部族的優秀年輕人合力組織的。

  而他們有一個世仇,那就是沙狐。

  兩大部族生活的綠洲相距非常近,而有過多起同時盯上同一個目標的情況發生。

  沙龜只希望能填飽族人的肚子,能退讓就退讓。

  但是實在不能退讓的時候,沙龜和沙狐就只能硬幹上一場,拼出個勝負來。

  而今年不知道為什麼,沙漠中的暗流和泉眼紛紛乾涸,沙狐的水源先沙龜一步乾涸,而他們同時想到了要去搶劫那水系晶石。

  但是,他們都沒有成功。

  當失敗的消息傳回去時,沙龜族人得到了承諾,只要再熬一陣子就可以得到充足的水源。

  但是沙狐卻不同。

  風言選擇了比較可信的沙龜,而拋棄了沙狐,讓沙狐的族人陷入了絕望中。

  他們不得不把自己的手伸向了他們可以找到的最近的水源。

  隨著食水和食物的減少,越來越多的青年人不得不跑出去尋找食物和食水,而族內的防衛力量就隨之下降。

  而沙狐就找到了機會,偷襲了沙龜的駐地,殺死了大量的沙龜族人,把沙龜的人趕出了駐地,並設下了埋伏,讓聞訊回來的沙龜年輕人損失慘重。

  好在沙龜族人還有一處秘密的水源,雖然也快要乾涸,但是還能勉強維持著剩下的族人的生活。

  不過,他們的戰鬥力卻在直線下降。

  已經沒有力量再抵禦沙狐的進攻了。

  好在沙狐不知道在想什麼,雖然已經把他們圍困,卻不曾對他們趕盡殺絕。

  沙龜族長不得不派族內的守護神鷹向沙龜盜的首領傳信,讓他們快點回來主持大局。

  畢竟紅衣的戰力對沙盜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而他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催促風言他們完成自己的承諾。

  「呼……」風言把信放下,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風言……」紅衣有些期盼得看著他,雖然紅衣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但是那關係的可是自己的全部族人啊。」

  「我們必須快點去……」風言頭也不回得向倉房走去,邊走邊道,「現在情況沒有一開始預料的危險,所以我和哥哥分開,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我去和哥哥商量一下,紅衣大哥,你去收拾一下。我們趕快動身。」

  「這個……我們怎麼去?」

  紅衣瞪大了眼睛。

  「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帶去最大的戰鬥力。」風言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所以,我決定帶維裡他們一起去。」

  「最快的速度?」

  「是……」風言走到了艙門前,回頭道:「我,維裡,凱亞,歇爾,星連,隱冥,小玄,雷心大叔,明角,怒閃,狂電,再加上你和那大鳥……」

  風言的聲音消失在了房間中,但是紅衣卻明白了風言的意思。

  他們一共有五個會飛的動物。

  明角他們每個人載兩個小孩不成問題,雷達那也絕對能把兩個小孩載起來。

  而紅衣就坐在雷心的身上。

  畢竟他的身材還沒有威伯那麼誇張。

  而這確實是非常強的戰力,以最快的速度能帶去的最大的戰力。

  紅衣絕對不會因為他們年齡小而輕視他們。

  他知道,他們每個人認真起來,都能比得上一個八級的法師!

  因為,他們不但擁有著自己的力量,他們還擁有精靈!

  更有風言這個不可以用常理來推斷的存在。

  紅衣的心漸漸放下了。

  現在剩下的,就是如何說服自己的兩個下屬留下來。

  他們如果要跟去,可沒有足夠的獨角獸給他們坐。

  「紅小子,他說的那些人是誰?」唯有不怎麼瞭解情況的雷達那不知道風言說的那些人是誰,也不怎麼瞭解,如何要以最快的速度帶去最大的力量。

  「我們!」維裡站出來。

  「你們?你們這些小東西?」雷達那不屑得抬起了自己的腦袋,「紅小子,你不會是瘋了吧,你就帶這些小東西去救人嗎?」

  維裡冷笑著,以審視的目光看著這隻大鳥,看了半天,突然道:「我才不要坐在這隻大鳥身上,看他那樣子,肯定飛不快……」

  「你們這些臭小子!!!」維裡的話可是觸摸到了雷達那的逆鱗,作為驕傲的紅鷹族,他絕對不允許別人侮辱他的能力。

  他身上的火焰再次燃燒起來,卻不知道,維裡正是故意激怒了他。

  維裡今天還沒有打過架,這讓一天沒架打就難受的維裡別提多憋悶了。

  當然,風言曾經告誡過他,不准隨便在船上和人打架,但是他實在是看這討厭的大鷹不順眼。

  維裡也是一個驕傲的人,雖然朋友之間無所謂,但是他絕對不允許一個陌生人踐踏自己的驕傲,更何況,這傢伙還是自己看不順眼的人。

  「住手!不要打!」紅衣趕快跳到了一人一鳥中間,他知道維裡的火暴,或者說愛找事兒的脾氣,更瞭解高傲的神鷹那寧折勿彎的倔強勁兒。

  他們這一打起來,不論如何都會耽擱自己的行程。

  風言進去了一小會兒,就跟威伯一起出來了。

  「兄弟!」威伯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紅衣的肩膀上,雖然他自己也在傷心,也遇到了對自己來說非常不幸的事情,但是這時候,更需要安慰的是紅衣,而不是他。

  這一巴掌包含了太多,有自己不能去的歉疚,有對紅衣和他們族人的鼓勵,有把自己的弟弟們交給他的托付,也有對紅衣的信任。

  只有男人之間,才能理解這感情。

  紅衣重重的點點頭,也重重的一巴掌拍到了威伯的肩膀上。

  「保重!兄弟!」

  「保重!」

  「具體的事情,我已經跟哥哥商量過了,咱們立刻動身,路上在商量其他。」風言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眼神中有些擔憂。

  威伯重重的點頭表示他可以放心,風言退後幾步,就要離開。

  威伯突然追了上去,把風言抱了起來,重重的摟在了懷裡。

  這是他們第二次別離。

  第一次,是威伯要上戰場,那時候風言紅著眼睛目送他離開。

  這一次,改威伯目送風言離開了。

  四匹獨角獸,加上一隻巨大到極點的紅鷹漸漸消失在了天邊。

  威伯開始思考,如何用風言交給的方法來應付船上的其他人。

  而此時,土衛正和寒風坐在大廳中,寒風實在有太多事情想問土衛了。

  而森達和他的母親,都知道此時土衛他們要商量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都識趣的離開了大廳。

  「大哥,你這段時間到底去了哪裡?怎麼連個信也不給一個?」

  「唉……」土衛慨歎一聲,這些事情,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更何況,他並不能把真實的情況向寒風說明。

  「當初,我被對方的暗殺部隊偷襲……」土衛把自己遇襲的經過說了出來,當初聖林軍派出了死士,要把對方的指揮官一舉襲殺,聖林方面安排的非常嚴密,二王子武派出了自己手中所有的力量,以幾個高手把土衛纏住,然後引到已經預備好的陷阱中。

  發動了終極的冰系魔法,把土衛和那幾個負責引誘的人全部冰凍在了巨大的冰塊裡面。

  其實,冰凍後若能合理解凍,人並不一定會死,最好把冰塊連同人一起敲碎。但是那些殺手們卻不明白這些。更何況,如果他們要把冰塊敲碎,就意味著要把自己的同伴一起敲碎,這絕對是他們無法做到的。褻瀆死去的人的屍體,是讓人唾棄的事情。

  他們一旦得手,立刻遠遁,卻不知道冰塊融化而使得冰塊在慢慢向低窪的地方滑動,最後跌落進了河水裡面。

  河水使得冰塊急速融化,而讓被冰凍的幾人分開來。

  就算他被解凍,也已經死去了,偏偏此時土衛的屍體漂浮到了到河邊喝水的風言身邊。

  當時有目擊者看到了土衛被害,帶領人們回來的時候,發現屍體已經不見了。他們猜測可能是滑落到了河裡,在下流打撈的時候,卻只找到了殺手的屍體。

  這就是土衛死亡後,屍體卻神秘失蹤的始末。

  而暗殺得手的聖林軍,本來可以得到這次戰爭的勝利,誰知道,這原本可以得到勝利,可以創造由少勝多,成為經典戰例的戰役的大戰,因為幾個小人而功虧一簣,七萬將士傷亡殆盡。

  不得不說,造化弄人啊。

  而從那個時候起,威伯就恨上了所有的奸佞小人。

  而隨之而來的,就是那千里的大逃亡。

  雖然有人懷疑土衛是否真的已經死去了,但是大戰結束後,依然沒有看到土衛出現,就不得不把他當成陣亡,給家裡的人遞交了陣亡通知單。

  但是,很多人一直懷疑,是否土衛真的已經死了。他是否正在某個地方養傷,沒有辦法回來?

  雖然魔法可以治療大部分傷勢,但是有些病症卻無法利用魔法來治療。

  受傷後,身體抵抗力下降,得了什麼大病,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半年過去了,認為土衛還沒有死亡的人也不得不面對現實,所以本來由土衛帶領的左翼軍交給了他以前的副手和兄弟寒風來帶領。

  而寒風正是為了去京都探聽自己兄長的消息,才討到了使節的差使。

  雖然在京都沒有絲毫的收穫,但是寒風還一直相信,自己的兄長一定在某個地方,雖然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回來,但是一定還活著。

  「就這樣,我在那個村子裡面住了下來。」土衛歎息道,「誰知道,我卻一病不起,一直到了一個多月前,我才勉強恢復了健康。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落,村裡的人根本沒見過什麼世面。我讓人帶出來的幾封信,也是杳無音信啊。」

  「若真的是那麼閉塞的小村落,倒是真有可能,他們要把一封信送望風都,不知道要經過幾次轉手,說不定你到了之後沒多長時間,就收到自己的信了呢。」

  寒風對土衛的說法沒有任何的懷疑,就算他能覺察出土衛沒有說真話,他也不會問的。

  他相信土衛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的國家,而土衛早就已經擁有了領域,那些可以控制人的魔法對他來說,幾乎都是無效的。但是怎麼才能讓別人相信,此時的土衛依然是一年前的土衛呢?

  不過,寒風有理由相信陛下會選擇信任他。因為土衛畢竟是陛下最親密的近臣之一啊。

  從陛下小時候起,自己和土衛就是陛下伴讀和陪玩的夥伴。也正因為如此,自己和土衛才對陛下絕對的忠誠。

  土衛的死訊傳來,陛下的悲傷,絕對不會比自己少。

  「來,大哥,先跟我去見見我爸爸,然後咱們一起去見陛下去!」寒忍不住想看自己家的老爺子和陛下看到土衛回來的表情了。

  「這……」土衛有些扭捏起來。

  寒風的父親,就是陛下和他們的老師,雖然已經四十有餘了,但是一想到要去見自己的老師,土衛還是萬分的扭捏的。

  「只要陛下和爸爸認同你,我看誰敢說一句閒話。」寒風倒是不擔心土衛歸來後受到排斥,他拉著土衛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我……這……」土衛還想說什麼,寒風已經把他拉出了大廳。

  「你們早點回來!」土衛的妻子正欣喜的親自下櫥,看到寒風把土衛拉了出去,知道他們肯定是去找陛下去了。

  她沒有阻攔他們,只是叮囑他們趕快回來。

  「嫂子親自下櫥?」寒風伸了伸舌頭,幾乎口水都流了下來,「嫂子啊,我可是好久沒有嘗到過嫂子的手藝了啊!不行,我們下午再去見陛下吧。」

  「小風,你……」土衛的妻子哭笑不得,她這個兄弟啊,怎麼這麼大了,還跟小孩一般?卻沒想到,就算他這麼大了,她也一直小風小風的叫個不停,從來沒有改口過。

  「你個傢伙……」土衛不理會他的大呼小叫,把他扯出了門去。

  土衛也是非常急切的想去看看自己的老師和自己的主君啊。

  「老師身體怎麼樣?」土衛突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事情。

  果然,寒風的笑容變的勉強了許多。

  「你我離開的時候,爸爸的身體就已經非常差了,爸爸本身就是最好的治療師……不過……」

  「老師是積勞成疾,不能用魔法治的。老師需要多補補身子,也不能再管那些官場的事情了。他也該休息一下了。」

  寒風點點頭,道:「是啊,最近半年爸爸已經不怎麼管理國事了,不過,他的身體已經……」

  說到這裡,寒風的聲音稍微有些哽咽了。

  「唉……找到好的藥師沒有?」土衛聽到老師身體已經跨掉的消息,也非常的傷心。

  「爸爸曾經找了幾個藥師,不過……」寒風搖搖頭,道:「今天你回來了,他老人家可就放心了!」

  「可惜我這個不爭氣的學生是逃回來的,沒能給老師帶來什麼東西。」土衛歎息道。

  「你還帶東西?你到我家去的時候,哪次拿過東西?」寒風笑罵了土衛一句,道:「你能回來,爸爸肯定非常高興。你若是想送東西,就把你送給爸爸得了!」

  土衛哈哈一笑,不再說什麼了。
水葉 發表於 2009-3-8 22:05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二卷 心路旅程 第四章 趕路(全)

  圖塔哈沙漠距離風言他們上萬里,就算以明角他們的速度,想飛到沙龜族的居住地,也需要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才行。

  風言帶走了小字輩的小傢伙們,卻留下了電絕,只要有電絕在哥哥身邊,他就可以依靠自己和電絕之間的聯繫,掌握哥哥的動向。而以電絕的實力,就算沒有雷心在身邊,也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只有有他在哥哥身邊,風言才可以放心的離開哥哥,到其他的地方去。

  維裡堅決要和風言坐一起,他們兩人坐在明角的背部,雙胞胎分別帶著星連和隱冥,坐在各自的坐騎上。

  雷心載著紅衣,說起來,紅衣比兩個小孩加起來都要重的多。他的負擔是最重的。

  而誰都不願意坐在雷達那的身上,一來他們並不怎麼信任這不怎麼可靠的大鳥,二來,他的背部遠遠不如獨角獸的背部來的舒服。

  不過,風言也沒讓他閒著。他的身上背著他們的行李和食物。

  對此,雷達那萬分的不滿,他可是高傲的神鷹,怎麼能背著那沉重的行李?但是風言可不管他如何嘟嘟囔囔,風言知道他再怎麼說,也不會丟下自己的族人不管。

  第一次這麼飛行,明角可樂壞了。他拚命撲扇著自己的翅膀飛來飛去,一會在前,一會在後。

  「明角!不要那樣飛!會很累的!」雷心苦笑著阻止興奮過度的明角,他知道長途飛行最關鍵的不是速度,而是穩定。

  以自己最佳的狀態飛行,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飛過最長的距離。

  速度過快,容易疲乏,速度過慢,又無法合理的利用空氣中的氣流,飛行,也是一種學問。

  明角的飛行能力比之雷心,毫不遜色,但是他飛行的經驗幾乎為零,他剛剛學會飛行不到三天,平時都是胡亂撲騰自己的翅膀,哪裡有長途飛行的經驗?

  明角依然很興奮,飛前飛後的,不知道疲倦。

  雷心有些擔憂的看著明角,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明角好笨,連飛行都不會!」風言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明角不樂意的晃了晃身子,引起了維裡的一陣驚叫。

  要知道,他們此時可是在萬米的高空。一旦落下去,再厲害的人都免不了成為肉醬的命運。

  「你說你飛行很厲害嗎?」風言一邊撫摸著小玄的毛髮,一邊道:「那你看他們飛得這麼好看,為什麼你飛得這麼難看?」

  風言的手指向了其他的幾人。

  他們的翅膀盡情的舒展開來,最大限度拖動空氣,而他們的拍擊頻率非常的緩慢,每一下拍擊,都能讓他們前進非常大的距離。

  那緩慢,卻有力的拍擊,本身就具有一種奇妙的美感。

  而明角卻發現自己的拍擊是那麼的笨拙,他拍動翅膀的頻率是其他人的兩倍,速度卻還是差不多快。而且他那笨拙,凌亂的拍擊方法,又哪裡有風度可言?

  他可是高傲的獨角獸啊!明角學著前面的人的樣子,把翅膀努力的伸展開,然後緩慢,卻有力的拍擊了一下……

  結果……

  明角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差點掉下去,若不是風言立刻施展了魔法把自己和維裡托起來,減輕明角的重量,恐怕明角就真得摔到地上去了。

  「笨小子,連飛都不會!」雷達那毫不留情的嘲笑著明角,明角怒嘶一聲,重新穩住了身形,就向雷達那追去,邊飛邊射出一束束的光芒,射向雷達那。

  可惜雷達那的飛行技巧比之明角好多了,雖然背上背著很多的行李,卻依然能輕易的把明角甩下。

  明角越怒,身形越亂,越是被雷達那戲弄於股掌之間。

  風言皺起了眉頭,而雷達那這時才注意到……

  風言和維裡正懸空站在那裡。

  這次是維裡死死的抱住風言,嚇的面色煞白。

  「你……」雷達那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紅衣會帶這麼一群小孩回去了。

  他們的實力,還真恐怖。

  就這麼一耽擱,明角已經毫不客氣的一腳踢在了雷達那屁股上。

  「嘎~」雷達那慘叫一聲,幾乎立刻從空中落下去。明角的身形可比他還大,明角那麼狠狠的來一下,幾乎把他的腰給踢折了。(HOHO~擬人化了)

  「你個臭小子,竟然敢這麼……」雷達那大怒,剛想還以顏色,雷心已經不悅道:「好了,雷達那,不要胡鬧了!」

  雷心頗有威勢,倒是讓雷達那一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由大怒。

  他怎麼能聽一個獨角獸的話?那對他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不過,雷心已經飛速的逼到了他的身邊。

  雷心冷冷得看著他,道:「難道沙龜族的神鷹,紅鷹族的王者,就只會欺負一個剛出生兩個月的小孩子嗎?」

  「他……」雷達那看著明角那龐大的體型,實在不敢相信明角剛剛出生了兩個月。

  但是,他知道雷心絕對不會在這方面騙他的。

  雷達那恨恨的看了一眼得意得看著他的明角,長唳一聲,加快了速度。

  看來,他是存心要把明角拉下,好報復他踢自己。

  明角果然漸漸被拉下了,雷心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停下來等待明角,漸漸得明角被他們遠遠的拉在了後滿。若不是獨角獸的視力比人類好很多,恐怕他就會跟丟了。

  看自己被越拉越遠,明角別提多生氣了。

  他怒吼一聲,拚命扇動自己的翅膀,飛向前去。

  看著把明角拉下很遠了,雷心對雷達那道:「停下吧,別飛那麼快,明角追不上了。」

  「哼!」雷達那哼了一聲,還是放慢了速度。

  「明角能追上嗎?」歇爾有些擔心的看著後面,明角早就已經消失在了天空中,不見蹤影了。

  「放心,那小傢伙不壓搾,就不會進步的。他的自尊心很強,他絕對能追上來的!」雷心對明角充滿了信心。因為他知道,明角並不是普通的獨角獸。他的血管裡面流著的,是那高貴的……

  一行人飛飛停停,停停飛飛,依然不見明角的蹤影。突然間,怒閃叫起來:「哈,他來了!」

  在他說「他來了」時,凱亞還沒看到明角的影子,在他說完後,明角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作為一名天空騎士,他可以非常精確的目測速度。此時明角的速度,簡直快到讓人發瘋!

  風言和維裡緊緊的貼在他的背上,身上流轉著青色的光華。這光滑既免除了寒風吹拂之苦,又讓明角的飛行阻力大大見少。

  而明角的雙翼上閃耀著耀眼的光華,看起來好像比剛才又大了三分!

  他優雅的把雙翼張開,每一下拍動,翅膀都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而每一下拍動,都讓明角更近幾分。

  眨眼間,明角就出現在了面前。

  明角帶起的衝擊波幾乎把坐在獨角獸上的幾人吹下去。

  他得意的長嘶一聲,賣弄一般繞著雷心他們飛舞一圈。

  沒有壓力,就不會成長,對明角來說,這是一種真理。

  而同樣的,他的自尊讓他不能落在人後,這本身就是一種龐大的壓力,促進著他成長。

  「好小子!」雷達那嘀咕一聲,這一會他對明角倒是略微有了好感。

  這小子,挺對他的脾胃!

  飛行並不是容易的事情,這是一種非常深奧的學問。

  等雷心確認明角不會再拖累自己的行程後,他終於要開始全力趕路了。

  以紅鷹打頭,雷心壓後,他們以相隔數米的距離排成了一個長列。

  這樣,除了最前面和最後面的兩個人外,其他的人可以借用前面和後面的氣流,節省大量的體力,幾乎不需要拍動翅膀,都可以急速飛行。他們要做的,不過是好好的掌握氣流,並保持自己身體的平衡罷了。

  其實,候鳥遷徙的時候,都要排成各種陣勢,因為那樣可以節省大量的體力。

  而在候鳥群中,排頭和排尾都是最強壯的候鳥才能擔任的。

  因為排頭和排尾需要消耗的體力最多。

  這樣串成了一竄,不但節省了體力,甚至速度也提升了不少。

  他們好像是一隻利箭一般,破開了空氣,發出了一陣尖嘯。

  甚至在地面上,都能聽到他們飛過天空的聲音。

  所有的騎士,都緊緊的貼在坐騎的背上,此時的速度,已經不容許他們直起身子,只要他們的身體直起來,恐怕立刻就會被風吹翻過去。

  所有的人身上都亮起了各色的光芒,他們已經不得不使用魔法來抵禦空氣的壓力了。不然他們根本無法呼吸。

  而獨角獸和紅鷹的身上,也亮起了各色的光芒。

  雷達那和維裡的紅色火元素,風言的青色風元素,雙胞胎以及獨角獸一家的銀色電元素,還有隱冥的黑色的暗黑元素,星連的藍色水元素。

  這些顏色糾纏在一起,在地面看來,好像是有一個五彩的流行劃破了長空。

  這麼飛行了半晌,雷達那和雷心才有些疲勞了,怒閃和狂電自動接替了他們的位置,把他們讓到了中間。

  速度稍微下降,但是依然很快。

  而此時的明角,則在專心的感覺這這種飛翔的快感。

  如果說,他翅膀長出來的剎那,他擁有了飛翔的能力。

  那麼,就是在這瞬間,他懂得了飛行的真諦。

  他們連接不斷的飛行了一整天,等到夜色降臨的時候,他們才停了下來。

  稍做休息以後,他們要連夜趕路,畢竟,現在每一分鐘都是如此的寶貴,他們遲到一分鐘,都可能終身遺憾。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一個邊陲小鎮上,再向西飛行一段距離,就要離開聖林帝國了。

  儘管聖林帝國的國土是那麼的遼闊,但是在這種速度下,也不過是一日的路程而已。

  本來照風言的想法,他們在路上隨便找個深山密林休息一下,吃點自己帶的食物,立刻就要出發。

  但是坐了一整天的維裡卻是一直吵著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至少要吃點好吃的再走。

  風言發現有這種想法的可不只維裡一個,除了自己和紅衣,其他幾個小傢伙,都是一臉期盼的看著他。

  想了想,風言覺得說不定找個地方吃一頓,並不比在外面麻煩多少。

  反正他們也要休息上一兩個小時,才有力氣連夜趕路。

  這小鎮子實在是小,甚至連一個像樣的飯館都沒有。

  而他們顯然很少看到有人騎著獨角獸和巨大的鷹來到這個小鎮,這個小鎮上的駐軍也不過是一支不到200人的預備役民兵。他們連一個像樣的坐騎都沒有,更別說見到天空騎士了。

  剛剛降落,風言他們立刻被一大群好奇的人團團圍住了。

  風言不得不讓明角他們飛出去自己尋找食物,有火屬性的雷達那在,不愁吃不上熟食。

  不過,風言知道,其他人比較好對付,明角絕對是要提條件的。

  果然,風言好說歹說,在答應了為明角帶去一大桶奶之後,明角才高興得跟著雷心他們離開了小鎮,向外飛去。

  而紅衣想趁這機會去問問雷達那具體的情況,而且,他覺得自己和這麼多的小孩在一起吃飯,能難受死。

  所以,他也跟雷心一起離開了。

  他們倒是不用擔心風言他們的安全,在這個小鎮上,還找不到可以威脅他們安全的存在。

  維裡幾人立刻四處張望,看看到底哪裡有飯店。

  但是現在天已經黑了,小鎮上沒有路燈,全靠房間內透出的燈光和各家門前的門燈照亮街道,實在是無法看清楚。

  沒辦法,風言只能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中年大叔,問他這裡稍微好一點的酒店在什麼地方。

  結果,根本無法選擇,整個小鎮,也不過擁有一個稍微像樣點的酒店而已。

  其實,也不怪他們把風言他們團團圍住,此時風言他們身上的衣服,雖然算不上華麗,但是也不是普通人家的人可以穿得起的。

  更何況,他們每個人所穿的,都是代表自己的職業的服飾。

  風言是一身合身的黑色魔法師長袍,雖然看起來很樸素,但是上面畫著的複雜魔法陣和隱隱的光華,只要有點眼光的人就可以看出來,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衣服。

  好在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他們看不清楚風言的長相,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此時的風言僅僅用某種方法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容貌,根本沒有使用平凡之影,他的領域已經稍微成型了,可以讓他自己的實力不至於被人看出來,此時再用平凡之影,反倒是落與下乘了。

  在風言離開的時候,那些小精靈們不知道要到到躲到風言的什麼地方,風言便讓他們化成了「首飾」停留在自己身體外面。

  這樣,這群好奇寶寶可以看到風言所見的一切,也不用離開風言的身邊。

  風言的三個束髮圓環,頭上只有級別達到了某個級別的魔法師才能戴的代表身份的元素之冠,手腕上的黑色護腕,都是他們化成的。

  頭冠以小羽為中心,彼此連接抓握,形成了黑色的精靈之冠。中間小羽身體十字形伸展,緊緊貼在風言的額頭,三對翅膀依次張開,好像是包裹花蕊的花瓣一般。而另外兩個小精靈分別抓住他的左右手,然後又有兩個小精靈抓住他們的腳,彼此連接,形成了一個完美的藝術品。

  雖然這頭冠是如此的美麗,但是把它戴在頭上,卻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美好。

  這些小精靈唧唧喳喳,一分鐘也不願意停下來,讓風言苦笑不已。

  風言背後,雙肩前面的發環,也各自由兩個小精靈形成,但是,風言老覺得,他們不是要為自己做發環,他們是要在自己的頭髮上蕩鞦韆才是真的吧……

  不然,用得著三個發環嗎?若不是他們都要當發環,風言也不用臨時改變自己的髮型,把鬢角耳前的頭髮垂到肩頭來。雖然維裡說這樣更好看,他們已經就這個髮型討論了一路子了。

  而此時幾個小精靈就坐在風言的肩頭(其實是發環落在了肩頭)指指點點,反正天黑,他們也不怕被人看到。

  維裡穿的是火紅色的劍士服,劍士服比較緊身,布料非常結實,上面有風言專門為他量身定做繡得非常精緻的魔法陣,防禦力絕對比普通的皮夾還強上三分。他比風言高出小半頭,卻強壯得多,站在那裡,自然有一種氣勢散發出來。

  而雙胞胎正靜靜的站在風言身邊。雖然平時和維裡一樣愛玩愛鬧,但是安靜的站在那裡時的歇爾,和他的哥哥一樣,冷肅如同利劍。

  他們身上穿的是粗布軟絨的衣服,這衣服向來當作盔甲的內襯。不過,他們的衣服被修飾過了,正是現在騎士中流行的翻領半長式。

  這種衣服,擁有類似禮服的巨大翻領,而卻長到膝蓋。看起來是一個半長袍。平時休閒穿,非常好看。若一但需要戰鬥,只需要把下擺上的帶子繫起來,就成為了連身褲一般的東西。這可以讓騎士在坐騎上更加的舒服。

  星連的穿著的是傭兵長穿的戰鬥裝,這種衣服確實對弓箭手最為有用。衣服的袖子很窄,這是為了防止戰鬥中衣袖影響行動,這對弓箭手格外的重要,背部有幾個小袋,是用來放箭筒的,而雙手的地龍皮腕甲(一種連指手套,保護雙手用的。)則是他離開前艾莫送他的禮物。

  隱冥的穿衣風格和星連有些相似,他的衣服也是那種傭兵戰鬥服,不過,在內行眼中,才能看出,這其實是經過修改的,殺手專用的戰鬥服。

  他的身上零星的袋子非常多,幾乎任何的部位都有袋子。而他的手腕和腳踝都用黑色的布條纏了起來,這樣不但可以把攻擊速度提升到最快,又可以免除衣袖在空中劃過發出的聲音驚動了目標。

  雖然他們都是小孩子,但是他們各自有自己的穿衣風格,普通的衣服買來,一般都會自己(風言,隱冥,星連)或者請別人(維裡和雙胞胎會請自己的母親幫忙修改,並請風言畫上魔法陣)修改一下。成為自己最習慣,對自己最有利的服飾。

  而這各自不同的穿衣風格,讓他們不論到什麼地方,都是別人注目的焦點。

  不論什麼時候,開道的都是騎士,此時也是身為騎士的雙胞胎非常有覺悟的上前開道。剛才這麼一耽擱,周圍已經圍得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了。

  他們一個個像看什麼珍惜動物一般看著風言等人,如果不是父母拉住,恐怕那些好奇的小孩子就已經跑上前來摸一摸他們了。

  風言跟在開道的雙胞胎身後,仔細打量著這個小鎮的居民。雖然現在天色很暗,但是對與擁有領域,並是純暗黑系的風言來說,依然可以清楚的看清楚自己附近的一切。

  他們的皮膚都很粗糙,就算是小孩子,皮膚也如同沙礫一般沒有光芒。

  風言知道,這裡已經鄰近沙漠了,若不是有背後的大山檔著風,恐怕他們這裡也已經成為沙漠的一部分了。

  雖然沒有成為沙漠,但是由沙漠方向吹來的乾燥的風,依然在漸漸侵蝕著他們的身體。

  而且,他們的嘴唇一般都有著乾裂的裂痕,眼睛也不怎麼明亮。

  他們穿的衣服,也是動物皮毛多過與植物纖維。在沙漠附近,根本沒有適合做衣服的植物生長,它們只生長在水草豐厚的南方。

  要知道,在過於乾燥的環境中,硝制不好的皮毛,會發硬,變脆,穿在身上非常的難受。更何況,要貼身穿?而那種仔細硝制過,還添加了各種香料的高級皮毛,根本不是他們能買得起的。他們穿的衣服大多是各種小動物的皮毛拼接起來得,看起來色彩斑斕,很有意思。

  他們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在羨慕的看著風言他們身上的衣服。

  那綢緞的,那棉布的,那色彩艷麗的衣服,穿在身上一定非常舒服吧。

  這不過是沙漠邊緣,生活已經這麼清苦,如果到了沙漠內部,到底會如何的辛苦?

  風言突然想起來,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紅衣換衣服,難道他就那麼一套嗎?紅衣並不貧窮,但是他為什麼不買衣服?

  或者,他的潛意識告訴他,擁有一套衣服,已經是非常的奢侈的事情了。

  在他離開京都前,背了一個大包,鼓鼓囊囊的,卻不見怎麼沉重,大概就是他買的衣服了。

  正想著,風言他們已經找到了唯一的一家酒店。

  與其說是他們找到,不如說是他們被別人指引到了。

  因為每到轉彎處,都是那些圍觀的人先轉彎,他們才跟著轉的。

  他們知道這些外地人要到什麼地方去。

  這也算是一種好客的表示吧,雖然過火了點。

  這個小鎮平時很少人來。

  雖然靠近沙漠邊緣,是進入沙漠前的最後一個補給站,但是這裡並非是進入沙漠的必經之路,只有一些迷路的商隊,才能到這裡來。

  這樣的情況一年也不過發生一兩次,給小鎮帶來菲薄的收入。

  而小鎮的人,就吧自己平時捨不得用的東西,拿出來賣給他們。

  這就算是小鎮每年的慶典了。

  風言他們轉過了幾個彎,終於在一個不大的角落裡面找到了一家掛著歪斜的手寫招牌的小店。

  小店平時並沒有什麼生意,不過小店的店長比較有威信,平時鎮子裡面的人有了閒暇時,都會跑這裡來坐坐。

  漸漸得,這個小店就成了鎮子裡面的聚會場所。

  而這小店的店長,就成為了這個小鎮的鎮長。

  雖然平時小鎮並不需要鎮長,但是一旦有什麼外地的商隊來,他們就需要一個比較可靠的人來商談物品的價錢事宜。

  風言他們的到來,早已經驚動了小店的店長。

  他們並沒有準備多餘的菜,但是風言剛來,就已經有跑得快的小伙子趕快跑過來通知他們了。

  於是,東家借碗,西家借筷,找王大媽殺隻雞,李大嬸弄塊肉。

  小店沒有廚房,或者說,整個小鎮都是廚房。

  而他們的廚師,也正是這小鎮上的大媽大嬸們。

  他們會按照客人的需要,做好了各種飯,給他們送過來。

  風言他們進了小店,就看到小店雖然不大,也沒幾張桌子,卻有好多凳子在其中。

  小店的老闆,一個雖然已經很老,但是精神矍鑠的老人站在門口。

  他的年齡,應該能有一百多了吧,已經算是比較長壽的人了。

  看到風言他們進來,他立刻迎上前去,道:「客人請進,客人想要點什麼?」

  維裡看了看小店內部。

  除了一個看起來還有點樣子的桌子外,其他幾個桌子都是用石板支撐起來的。而一個滿步裂痕的地櫃就是所謂的櫃檯了。

  雖然一切都很破舊,但是看起來很乾淨。老闆大概是一個非常愛乾淨的人。

  雖然酒店內部並不讓人反感,但是維裡對他們能做出來什麼菜感到懷疑。

  「你們這裡有什麼?」維裡帶著懷疑的表情問。

  「我們這裡什麼都有!」豐收的秋季剛剛開始,對他們來說,現在正是一年內物品最豐厚的時間。他們所知道的東西,現在確實是什麼都有。

  「什麼都有?」維裡點了點頭,個性憨厚的他覺得別人說什麼都有,就是什麼都有了。

  店長想了想,自己知道的,能吃的東西,現在都能弄到吧,於是他肯定的點了點頭。

  「什麼都有!」店長一臉認真的說。

  但是,他並不知道,有一些人,專門在春天吃秋天的水果,秋天吃夏天的蔬菜,冬天吃春天的嫩葉。

  而還有一些人,喜歡吃各種希奇古怪的東西。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只要能吃,他們都要吃一下。

  好在維裡並不是那種公子哥兒,他平常吃的,都是一些家常菜而已。

  所以,他報出了幾個在家裡經常吃的菜。

  「那就暴炒蕈肉,清蒸河鯉吧。」維裡叫出了兩個自己比較喜歡的食物,雖然維裡特別討厭吃魚,但是唯有清蒸澆汁魚他比較喜歡。那種做的鮮嫩無比,如口即化的做法,才能把河鯉的美味表現出來。

  然後他轉頭看向風言,道:「風言,你喜歡吃什麼?」

  風言苦笑了,他看著店長呆呆的面孔,和幾乎要掉下來的下巴,對維裡的不解風情實在是沒奈何。

  而店長這輩子,估計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要在沙漠邊緣吃河鯉吧。

  並非這裡沒有鯉魚,但是他們鎮子上唯一一隻鯉魚已經放了大概十年以上了。

  那只魚是十多年前,一個行商送他們的,送他的時候,也已經變質快發霉了。然後他們只好把它製成了鹹魚乾(其實本來就已經夠干了)掛在了鎮中心的樹上,供那些沒見過鯉魚的小孩子瞻仰。

  而他們小鎮子附近的那座大山裡面,有著很多的小溪,小溪裡面確實有些魚存在的。

  不過,山裡面有太多的猛獸了,沒有什麼人會跑去看魚的。

  風言不理會維裡的風言風語,道:「有雞,有肉什麼的嗎?再來點蔬菜,就好了。多上點,一會我們要帶走。」

  「啊,有,有,有!一定讓您滿意!」老闆連忙點頭,他招呼一嗓子,立刻有幾個年輕人飛快的跑了出去。

  「啊,客人怎麼還站著,坐這裡,坐這裡。」把他們領到了唯一算是完整的桌子前,店長慇勤的讓座。

  風言他們倒是沒說什麼,看看桌子雖然破舊,但是很扎實,很乾淨,就坐了下去。

  然後店長又站在一旁道:「各位,你們喝點什麼?我們這裡有家裡自己釀的果子酒,要不,給各位來一點?」

  「啊,酒?」維裡叫起來。

  「不行!我們還要趕路。」風言阻止了維裡。維裡可是一向想喝一下酒的,不過他父親一直把他管得嚴嚴的,不讓他碰一滴。

  雖然不知道到底酒有什麼好喝,但是維裡可是對那些香香辣辣的東西垂涎已久了。

  「給我們來點粥就可以,對了,你們這裡用什麼付錢?」風言知道,這種邊陲的小地方,一般都拒收國家發行的紙幣,而他們這裡顯然又沒有集能器之類的東西。一旦吃完飯,卻沒有東西付帳,那可壞了。

  「那個……晶石就好……我們鎮子的報時鐘已經停了好久了。」店長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回答風言。

  不過風言已經放下心來了。他自己帶的晶石,已經足夠把這小鎮子都買下來了。

  「你們沒有集能陣嗎?」維裡又冒出了一句,店長歎息道:「曾經有過一個,不過,兩年前已經損毀了,一直沒有人來修,我們可不懂得那玩意兒。最近都是靠駐軍的集能陣了。我們提供他們食物和酒,他們給我們能量。」

  「店長大人,這個鎮子叫什麼名字?」風言坐在了維裡和隱冥中間,雙胞胎坐在了他對面,隨口問道,此時桌子上已經擺放了六套餐具,風言看了下餐具,又道:「麻煩你再幫我們拿個碟子來。」

  「哦,好好!」店長招呼了一聲,立刻有個年輕人跑出去,他們這裡連多餘的碟子都沒有呢,要臨時到哪一家去借。

  維裡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顯得特別的好奇。這種吃飯的方法,倒是有意思啊。

  不過……那些人擠在窗外,是幹什麼?

  原來那些人並沒有散去,有一部分人進來坐在其他的桌子上,看著他們。另外一些擠不進來的,都在外面看著。

  「我們這小鎮沒什麼正式的名字,不過,有人叫我們小鎮托穆鎮。那是我祖上的一個大人的名字。」

  「托穆鎮?」風言突然皺起了眉頭,然後望向窗外,剛才沒有注意,現在風言仔細留意了,才發現鎮中心果然有一個殘破的鐘樓。記得自己小時候還和哥哥在那裡呆過呢。

  「難怪……」風言看著店長,努力回憶了一下,道:「店長大人的大名可是叫庫塔拓?」

  「這,你怎麼知道?」店長睜大了眼睛,他的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了。畢竟他也是這個小鎮年齡最長的人之一。能這麼叫他的人,都已經老得不能動了。

  「果然是這裡啊……」風言歎息一聲,他記得自己和哥哥離開「家鄉」尋找能生活下去的地方,就是一直繞著一座大山轉,卻不小心走錯了方向,來到了沙漠的邊緣。

  而自己和哥哥就是在這裡遇到的那個遊蕩的藝人吧。

  「小哥兒來過這裡嗎?」店長苦思了半晌,道:「我們這裡從來沒有來過像你們這樣尊貴的客人啊!」

  不論是風言身上的魔法師袍,還是他頭上的頭冠,都不是普通人家所有的,所以店長潛意識裡就把風言當成了一個身份尊貴的人。

  若說身份,此時風言擁有公爵的爵位,絕對可以說是大人物。而他本身的實力也絕對可以讓他成為「尊貴人物」中的一員。但是風言當初可並不是這樣。

  他來這裡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落魄的。

  「風言你來過這裡嗎?」維裡也好奇了。

  「是啊!」風言歎息一聲,掃視了一眼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同伴們,道:「我就是在這裡遇到了帶我們去京都的人的。那時候……我好像剛剛六歲吧。」

  「雞來了!」一聲吆喝,一個年輕人端著一碗雞肉毛毛躁躁得衝了進來,店長瞪了他一眼,接過了碗,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太暗了,給拿盞燈來。」維裡沒等雞上來已經拿起了筷子,而凱亞則皺了皺眉頭,現在房間裡面就只有一盞燈,還是放在了風言背後的櫃檯上,把影子拖得老長。

  「唔,你看我!」店長連聲道歉,把唯一的一盞燈端了過來。

  這不是那種晶石燈,而是燃燒的某種動物的油脂,維裡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把燈端過來。

  然後,所有的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店長手一鬆,差點把手裡的燈丟掉了地上。維裡連忙接住,燈裡面的油撒了出來,燈也熄滅了。

  「怎麼了?」所有人嚇了一跳,房間中立刻亮起了各色的光芒。霎時把整個房間照亮了。

  「不知道,不過油灑了。」維裡甩了甩手上的油,道:「真麻煩。」然後維裡的手中騰起了火焰,把手上的油全燒光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凱亞有些責怪的看著店長,借者維裡手上的火光,凱亞發現店長正一臉呆滯的看著風言。

  這也怪不得店長,因為他這輩子哪裡見過長得像風言這般的人?

  沒有使用平凡之影來隱藏自己的容貌的風言,足以令任何人失色。

  整天這樣,還不被煩死!風言歎息一聲,還是對自己使用了平凡之影。

  看來自己真的不適合拋頭露面。

  當店長清醒過來的時候,風言已經再次歸於平凡了。

  店長搖搖腦袋,暗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看錯了?

  這孩子雖然很好看,但是也沒到了讓自己發呆的地步吧。

  他連忙問維裡燙到了沒有。維裡當然對這點熱度完全不感冒。

  店長再次添加了燈油,把燈放在桌子上,燈上面冒出的濃煙讓維裡等人一陣皺眉。

  「算了,還是我們自己照明吧。」維裡暗叫一聲小唯,四個光球從他的手中冒出來,分別浮在了房間的四個角。整個小店立刻被照得亮如白晝。這又引起了一陣驚呼。

  「趕快吃吧。還要趕路。」風言皺起眉頭,看了下那些正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們的舉動的鎮上居民。

  聞到了雞肉的香味,小玄從風言的懷裡爬了出來。

  他本來是津津有味的趴在明角的腦袋上看風景的,但是僅僅幾個小時以後,他就覺得厭煩了,便跑到了風言懷裡去睡大頭覺。

  此時,肚子餓了,再加上雞肉的清香,他才懶懶的從風言的懷裡爬出來。

  風言那多餘的碟子,就是為他準備的。

  把小玄放在桌子上,小玄先是好奇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專心的吃起風言給他夾過來的肌肉塊來。

  「小哥兒,你們怎麼能讓狗在桌子上吃東西呢?」店長不悅得道。這些餐具用完了,還要還回去的。

  「哦,沒關係,小玄不髒,在家的時候,他就跟我們一起吃的。」風言道。

  好像為了證明一般,維裡已經開始搶奪小玄碟子裡面的肉了。

  因為它不方便啃骨頭,風言給他夾的可都是最好的肉。

  「店長,這個小鎮上,可有收購晶石的商人來過?」風言突然問道。

  「收購晶石?我們這裡可沒有晶石,哪裡有收購晶石的人來?」店長皺起了眉頭,「不過……」
水葉 發表於 2009-3-8 22:10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二卷 心路旅程 第五章綠洲(一)

  「不過……」店長想了想,道:「幾年前,有一些古怪的人來這裡,說要尋找什麼……異階晶石?」

  「這後面的山裡面,有晶石礦脈嗎?」風言覺得這事情有點蹊蹺。

  「沒有,若是有晶石礦脈,我們這鎮子還能這樣?」店長皺起了眉頭,想了想道:「不過,去年有一個說要去找晶石的後生,帶了一大堆晶石來我們這裡換了吃的東西,然後進了山裡。從山裡面回來的時候受了傷,卻帶了幾塊大石頭出來……」

  「哦,他後來怎麼了?」風言卻對這個非常感興趣。

  若是僅僅是小時候來過這裡,風言絕對不會對這個小鎮這麼注意,更重要的是,當初那想要騙風言卻反被風言欺騙的小販就是在這裡得到了那幾塊大石頭。

  風言記得他說的,確實是托姆鎮。

  「後來?他出來的時候受了很重的傷,沒支持太久就死了。後來他的堂兄來了,處理了他的後事。」

  風言想了想,那個所謂的堂兄就是那狡猾的小販了。以他那種騙術,想欺騙這些老實的鎮民,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

  「哦……」風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如果他現在表明身份,他敢保證,店長絕對還記得他,但是他並不想這麼做,因為那並不是多麼愉快的記憶。

  風言已經打定主義,解決完沙龜部落的事情以後,他要再回來,探一探那後面的山,看看那裡面到底有什麼。

  為什麼裡面可以一下子找出來這麼多的異階晶石來。

  正常來說,一個國家擁有的異階晶石的數量,也不是是幾十個而已。

  而一般的小國,能有十多個異階晶石就該偷笑了。

  自己一下子找到的,可不是普通的數量,而是七個啊。

  雖然其中一個還算不上是成熟的異階晶石,根本無法發揮異階晶石的效用。

  或許,那些尋找異階晶石的人,要找的,就是自己手中的這幾個?

  而那受傷的人,就是被守護異階晶石的東西所傷害?

  而那晶石外面的偽裝,也不是普通的人能夠做出來的。

  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一邊吃著對於一個小鎮來說,已經相當豐厚的食物,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店長看那些小孩的吃相,就知道這些小孩餓壞了,便微笑著坐到一邊去。

  外面的人看到沒有什麼希奇的事情發生了,也退到一邊,低聲交談起來。

  各種菜流水一般上來,只到擺了大半個桌子。就算飯量大如維裡,也可以開懷大吃。

  吃完了飯,風言給掏出了晶石。他知道對這些人來說,晶石並不是貨幣,而是一種必須的能量源。而這能量源的能量純度不需要多高。為了以後再來時,能得到鎮民的配合,風言特意多給了他們許多。而這些晶石,都可以直接使用在鎮上的設施中。

  店長高興的把那些晶石接在了手裡,他知道明天開始,陣上的大鐘,擴音魔法陣都可以再次運轉起來了。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看看天色也不早了。維裡也漸漸得覺得這個小鎮並不是那麼有趣了,他頻繁催促道:「風言,咱們走吧,風言!」

  「好吧,走。」在維裡催促第一百二十聲時,風言終於決定動身了。他估量著此時明角他們已經休息好了。

  「風言,奶!」凱亞提醒風言。他可知道明角有多難纏。怒閃狂電不知道找他訴過多少次苦了。

  「哦。」風言一直在思索晶石的問題,聽到凱亞的提醒,才反映過來。

  「店長,你們這裡有牛奶嗎?」風言問道,「如果沒有的話,馬奶也行。」

  「這……」店長倒是被難住了,過了半晌,他突然一拍腦袋道:「對了,駱駝奶行不行?恰好我們鎮唯一的駱駝生了小駱駝。駱駝奶水很足的。」(駱駝奶水不可能很足,這裡胡編~~~)

  「哦~還好,只要是奶,明角都不挑的。」風言苦笑了。

  他揮了揮手,天空中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呼嘯。那感覺,好像是有一隻響箭正射向天空。

  但是,響箭是不可能射那麼高的,那尖銳,連綿的聲音讓很多人嚇了一跳。

  但是那聲音剛剛響起,就有一聲長嘶從天空傳了過來。明角幾乎在尖嘯剛響起的剎那,就出現在了天空。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因為是月初,天空也沒有月亮。(這裡不把曆法分成什麼公歷陰曆了~)明角全身散發著光芒的形象,嚇得某些小膽的人跪下叩起頭來。

  雖然此時雷心他們和明角在一起,但是明角的形象實在是太明顯了,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不過,和明角那光輝神聖的形象不符的是,他剛飛下來,四面瞅了瞅,立刻直奔一隻散發著奶香的大木桶而去。

  不過……在裡面已經有一個不速之客了。

  駱駝的奶雖然不是太好喝,卻可以鉤起另外一個小饞嘴貓(狗?)的饞勁兒。小玄早已經不客氣的一頭紮了進去,然後泡在裡面拚命喝了。

  明角也不在意,他早已經習慣了和小玄分享自己的食物,因為小玄雖然也很能吃,但是和他的胃口比起來,簡直不成比例。如果說小玄的飯量用勺來記的話,他的飯量就要用桶來記了。

  伸出舌頭,把小玄推到一邊,讓開了一個能讓他的腦袋伸進去的空兒,明角開始大喝起來。

  他當然不知道,因為他的饞嘴,今天那可憐的剛出生的小駱駝就只能喝稀粥了。

  風言無奈的走到了明角身邊,拍了拍他的大腦袋,示意他不要急,慢慢喝。

  如果說小玄像風言一般的話,那麼就只能說,明角簡直跟以前的威伯完全相同。

  但是,不論是開朗又孩子氣的明角,還是不怎麼喜歡陌生人,有些孤僻,又喜歡作弄人的小玄,都是風言心中的寶貝啊。

  看到他們在一起,風言就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和哥哥。

  命運總是那麼的相似。也那麼愛作弄人……

  此時的風言並不知道,等他回來這裡,並開始探索後面的山中到底有什麼時,會遇到什麼。

  而他很長一段時間內,也無法理解,他所遇到的事情,跟他的身世到底有什麼關係……

  再次起飛,離開了那個小鎮,他們的目標是沙漠中的那已經快被風沙吞沒的綠洲。

  這次,明角拚死拚活的要飛在最前面。

  拗不過他,雷心只好勉強答應了他。

  但是,結果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有些人,天生要有壓力,才能成長,因為有牽掛,所以有突破。

  這是當初帶著威伯他們橫跨了整個帝國的流浪藝人對威伯的評語。

  他不是那種可以穩步進步的人,但是他更懂得如何頓悟,如何突破自己的極限。

  他是那種可以產生飛躍的人。

  而這評語,同樣適合明角,他平時很懶,絕對不學任何的東西,但是只要他擁有了壓力,僅僅靠他那過人的天賦,他就可以進步到一個讓人驚歎的境界。

  而小玄和風言,卻沒有這種突然進步的現象,他們更多的是平時的積累,然後在需要的時候,捅破那層阻礙自己的紙。

  這是一個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

  但是,平時不積累,在頓悟或者突然變強的時候,卻要付出更多。

  而這種方式實在是太不保險了。

  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在對敵的剎那變強吧。

  所以,最近威伯已經不再依靠自己的天賦。他已經開始認真的學習了。

  不過,想讓明角意識到這點,還差得很遠。

  而風言也不強迫他,畢竟就算他打不過別人,世界上也沒有什麼阻止他逃跑。

  如果,他總能飛得像現在這麼快的話。

  此時的明角,全身正騰起了強烈到極點的光線。

  這是能量外放或者說輻射的表現,長時間這麼外放,沒有一個人可以受得了。

  但是,偏偏明角已經飛了大半夜了,依然沒有任何疲勞的表現。

  他好像是一輪太陽,擁有無窮的能量,又好像他的身體就是光元素的源泉,無論怎麼湧出,都不會枯竭一般。

  那狂湧而出的元素,把他包裹在內,形成了一對巨大的光翼,這光翼的每一次的排擊,都讓他們前進不知道多麼遠的距離。

  那劇烈的勁風,就連雷心他們都有些難以忍受了。不得不利用元素來保護自己。

  那被狂風吹散的元素在他們身後留下了色彩複雜的尾跡,好像是倒掛在天空中的彩虹,不知道多久以後才會消散。

  因為要成為領頭人,所以明角拚命的表現自己,他的高傲,他的自尊,不允許他跟在任何人後面,即使是對他親如父親的雷心,也不行。

  雷心很瞭解他的想法,因為他身上流著的血液,本身就不容許他落在任何人後面。

  那六翼的……

  明角的速度,比之全力飛行的雷心或者雷達那都要快得多,若不是藉著明角帶起的氣流,他們根本無法跟上明角的步伐。

  但是,明角還不滿足,他一次次的提起更大的勁兒,更有力的拍動自己的翅膀。

  風言知道越快趕到,就越有希望幫助他們更多的人。

  所以風言也決定助他一臂之力。

  風言微微凝神,風元素在他身邊異常的聚集,然後組成了一個不斷旋轉的鑽頭般的東西,在明角的身前分開了空氣。

  之所以是鑽頭般不斷旋轉的,而不是針般直接分開空氣,那是因為直接分開空氣,會在身後形成強大的尾流,阻止他們前進。

  但是鑽頭就不同了。它旋轉的力量可以打散尾流的方向,另這力量不僅僅是作用在向後拉扯上,混亂的氣流可以讓各部分受力平衡,不會有太大的阻力。(非流線型的物體在空中飛行的時候,會產生非常強大的尾流(這不是專業用語,偶不記得術語是什麼了~~),而阻止物體前進。後來有人發現,表面不光滑的物體在空氣中飛得反而更遠。這就是為什麼高爾夫球滿是小突起的原因,也是其他球類都絕對不光滑的原因~)

  此時他們的速度已經遠遠的超過了音速,若不是他們都用元素保護自己,早已經被粉碎了。

  好在有風言這個操縱聲音的大師在,不然他們恐怕要被自己發出的聲音弄聾了。

  而以這樣的速度,他們竟然在半夜之前,就已經趕到了沙漠中,紅龜族的駐地。

  算起來,雷達那已經離開了超過三天了。他自己飛行,沒有氣流可以借用,無法不眠不休的飛翔,而他的速度也遠遠沒有此時的明角快。

  而他到了紅衣提供的地址後,才發現自己要找的人已經不在了,才按照可能的路線尋找。

  最終,他耽擱了三天的時間。

  三天,可以改變很多的東西。

  坐在雷心的身上,紅衣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

  如果自己回去後,卻看到了滿地的血跡,那該怎麼辦?

  他們放緩了速度,盡量收斂起了自己身上的光芒,讓自己飛行變得無聲無息,如果能不驚動這些人,還是不要驚動他們為好。

  明角輕輕的喘著氣,雖然剛才沒感覺到累,但是剛剛只是一股氣在支持著他。到現在,他才發覺自己已經多麼的疲乏。

  他好想好好的睡一覺,或者去美美的喝一大桶奶。

  「他們在什麼地方?」風言問雷達那。

  雷達那低低的鳴了一聲,稍微盤旋了一下,飛了下去。

  明角等人連忙跟在了他身後,沙漠很難辨別方向和位置,更別說是晚上。

  除了一生都生活在這裡的人,空怕換個人一進沙漠,就迷路了。

  飛了大概十多里,風言他們就看到了一處綠洲。

  雖然把它稱為綠洲,但是任何人都知道,這綠洲的生命已經面臨終結。

  綠洲早就已經沒有一點的綠意,低矮的灌木已經枯黃,稀稀拉拉的幾棵明顯營養不良的大樹正拚命的掙扎著,因為他們的根比較深點,所以還勉強能從地底吸收那少的可憐的水分。

  風言看向樹的同時,就感到一陣噁心,那僅存的幾棵樹上,竟然掛滿了裸體的屍體,幾隻夜鳥正在那裡啄食著屍體上殘存的肉。

  「真過分!」維裡惱怒的聲音低低的傳了出來。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已經說不出話來。

  「那是天葬嗎?」凱亞聽說過這種埋葬方式,所以問紅衣。

  「不是……」紅衣冷冷得回答,「天葬是把死者放在葬生崖上,而不是吊在樹上。」

  雖然最後的結果相同,但是這其中的意味卻絕對不同。

  這已經是對沙龜族最大的侮辱。

  「他們想用這些屍體把你們的人引出來?」風言突然道。

  紅衣楞了一下,點頭道:「很有可能……不過,他們不會出來的,族長不會允許他們離開。」

  雖然沙狐趁沙龜的年輕人不在,偷襲了沙龜部落,但是他們的實力並不比沙龜的人強多少。

  一旦沙龜的人會合了年輕人,他們就再也沒辦法大肆屠戮了。

  而沙龜生活的地方,有一大一小的兩個綠洲,沙狐他們雖然侵佔了大的綠洲,但是小綠洲依然可以支持一段時間。

  雖然那過負荷的壓力,會大肆破壞小綠洲的環境。但是,是環境還是人命,此時他們只能選擇人命。

  沙漠中總有綠洲存在的,他們只要能逃出去,依然能頑強的繁衍下來。

  而風言更給他們帶來了一個非常美麗的夢想。

  夢想著有一天,藍色的水幕籠罩著他們的天空……

  「不可原諒!」紅衣的咬牙切齒的說,若不是他必須擔負著所有族人的安危,此時他已經衝下去了。

  「沒說要讓你原諒他們。」風言淡淡的說,「咱們走吧,去見你的族人。」

  紅衣背脊上突然一寒,他能感覺到風言語聲中那深沉的殺機。

  他不是普通的孩子,紅衣告訴自己,他知道,一旦這個小孩動了殺機,那麼恐怕沙狐要倒大霉了。

  他還記得,和自己一樣去搶奪風言的晶石的沙狐盜們的下場……

  他們的屍首都已經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若是沒有隱冥這一環關係在內,恐怕自己和自己的下屬,會遭遇同樣的下場吧。

  紅衣倒是低估了自己,風言放過他,並不是看在隱冥的份上,而是看在他比較容易利用,而他的實力也確實很不錯的份上。

  那時候的風言,急需各種力量的扶助。

  風言的聲音剛落,下面的綠洲中突然亮起了混亂的光球(照明魔法)。

  風言瞇起了眼睛,他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背著一具殘破的屍體跑出了綠洲,他的身後有十多個成年人追了上來。

  「怎麼回事?」風言皺起了眉頭。

  「那是……」紅衣的面孔有些扭曲……

  塔拉夏在拚命的奔跑,他知道,只要自己停下來,自己就會成為那被掛在樹上的一員。

  他的地面的沙子是那麼的滑,換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跑得像自己這麼快吧。

  塔拉夏雖然很悲傷,但是心裡卻又有些得意,在沙地上和小夥伴們賽跑的時候,他們不是都被自己甩的遠遠的嗎?

  但是,塔拉夏卻忘記了,在他身後追他的,是一群成年人,而更不幸的是,他的背上背著自己的母親的屍體。

  雖然母親的屍體已經嚴重的脫水,也已經被那些貪吃的鳥啄食了不少,但是依然很重,至少對一個如此小的「少年」來說,很重。

  塔拉夏還記得當初沙狐的人衝進來時,自己非常英勇的要衝出去,但是母親卻抱住自己,不讓自己出去。

  然後,族長的命令傳過來,說不要去抵抗,先撤退再說。

  若是紅衣大哥在這裡,他肯定不會這麼說。

  塔拉夏暗想,如果不是族長這麼下令的話,母親就不會死了。

  但是……族長說,那樣會死更多的人。

  當時混亂的人群把自己和母親衝散了,然後再找母親的時候,就發現母親沒有跟著自己跑出來。

  族長說,母親已經被沙狐的人殺死了。

  自己也沒有母親了嗎?就像小寶,大個子他們一樣,自己也只有父親了嗎?

  記得那年大旱,他們的母親被父親集中起來,說要帶出去找水喝,就再也沒有回來。

  塔拉夏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知道,小寶和大個子的父親抱著他們哭了一整夜。

  後來,他也就隱約的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那天晚上有那麼多的人失去了母親。

  若不是自己的母親是族裡面唯一認識字的女人,她恐怕也會被帶出去的。

  而之後,母親就讓自己把小寶和大個子都當成了自己的兄弟了。

  就算她不說,自己也會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兄弟的。

  但是,為什麼自己也沒有父親了?

  父親是和叔叔哥哥們一起出去的,但是為什麼他沒有跟他們一起回來?

  為什麼,自己也沒有母親了,終於和自己的兄弟們一樣了,但是自己又失去了父親了?

  塔拉夏還不是太瞭解父母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東西。

  沙漠中的人,沒有太多的時間慢慢相處,他們的時間都要用在尋找食物上。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培養感情,所以在塔拉夏的眼裡,父母和夥伴,是差不多重要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讓自己的母親的屍體吊在樹上。

  因為那樣他們的靈魂是不能安息的。

  塔拉夏不想讓自己的母親的靈魂老是在世界上遊蕩,她應該去他該去的地方。這個世界並不美好,很不美好。

  所以,他要把自己的母親背回來,他要把她放在葬生崖上,讓她永遠的安息。

  但是……他忽略了那些沙狐人的警覺性,或者說,他本身就沒有考慮過失敗了要怎麼樣。

  如果說,維裡他們是魯莽的話,那他就完全是不通事物,他沒見過任何世面,沒有經歷過什麼機心,也沒有生活在物慾橫流的環境中。

  他的心純潔,或者說簡單如同白紙。

  但是,在另外的方面,他卻比在城市裡面生活的人懂得多的多。

  從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告訴他,要成為一個強壯的男人,而強壯的男人才能娶到漂亮的老婆。

  而族裡的漂亮女孩,一定要現在就開始展開追求,就算不懂得為什麼要追求,也不要放過,因為一旦你懂得了,就會後悔的。
水葉 發表於 2009-3-8 22:11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二卷 心路旅程 第五章綠洲(二)

  塔拉夏在瘋跑,他知道自己一旦跑慢了,自己也會成為掛在樹上的人肉乾,他的靈魂,也會永遠的在世間遊蕩,再也無法安息。

  塔拉夏聽到後面越來越近的聲音,他突然覺得害怕起來。

  奇怪的是,剛才他實行自己根本沒有經過計劃的計劃時,幾乎沒有任何的害怕。此時,自己為什麼又害怕了?

  沙漠的男兒不畏懼死亡。

  他們活著,也沒有任何的樂趣。除了責任,就只有苦難。

  這是所有的沙漠的男兒的心聲,但是他們卻知道,自己不能死。

  因為有責任。

  但是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塔拉夏發現自己只剩下了恐懼。

  他甚至想拋棄自己背上的母親的屍體。

  他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簡直是一種恥辱。

  但是他卻無法抑制自己不去想。

  然後,他聽到一聲輕微的彈動聲。

  然後,背上一震,好像有什麼身體擊中了自己母親的身體。

  這時候,自己是否應該把母親的身體保護在懷裡?

  但是,他沒有時間再做決定了。

  一支箭穿了他的胸膛。

  他感覺自己的力氣好像在從那射穿的地方洩了出去。

  然後,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他倒在了地上。

  那一擊並不致命,至少他發現自己還沒有立刻死去。

  但是那劇痛讓他無法思考,他無法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樣了。

  一陣眩暈感籠罩了他,他決定就這麼睡去。

  也許自己睡去就不感覺到疼痛了。

  然後,他看到眼前突然亮起了無數的火球。

  耳邊一陣嘈雜,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一張有力的臂膀把自己扶了起來。

  那氣味,很熟悉,是誰?

  塔拉夏掙扎的張開了眼睛。

  一張模糊的臉呈現在他的面前,但是……他已經再也看不到了……

  「我要殺了你們!」一聲怒吼響了起來,這不是紅衣的怒吼。

  而是維裡的怒吼。

  這是維裡第一次看著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人倒在地上。

  而他又是自己這一個陣營的。

  和那種可以漠視的敵人不同,和那種讓維裡沒有認同感的成年人死亡不同。

  看著一個年齡和自己相仿,身材也和自己相似,面上還滿是稚氣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維裡的突然暴怒了起來。

  追塔拉夏的人,不過是比普通人厲害那麼一點點。

  也許,他們可以戰勝什麼都不會的塔拉夏,但是,在維裡的面前,他們根本就是羔羊。

  「維裡……」風言突然出聲,「我來吧……」

  「不,風言……」維裡沒有停留,他知道風言不想讓他的手上染上血腥。

  但是,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這麼做的。

  他的未來就是戰場,他是這麼認為的,他也想像父親一樣做一個軍人。而他比風言大,他不能老讓風言來幫助自己,不是嗎?

  自己應該擔當一些東西了。

  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維裡,我們來幫你。」是凱亞的聲音。

  他的身上早已經纏繞著電光。

  在他們說話時,隱冥已經如同一團黑色的幽靈一般,飄了上去。

  「啪嗒……」一聲輕響,一顆頭顱凋落在地面,甚至沒有人看到隱冥怎麼出手。

  他是受到最有效的訓練的殺手,他來對付這些普通人已經是過分浪費了。

  維裡他們也沒有留情,但是他們很排斥那種血淋淋的感覺。

  和隱冥不同,維裡和雙胞胎幾乎全部選擇了那大威力的招式,被他們擊中的人,全部化為了一團火球,或者被電成了焦炭。

  雖然比直接殺死他們更殘忍,但是看起來倒是沒那麼血淋淋了。

  維裡他們沒有去想,這些人也是為了生存,他們也有妻子兒女。

  僅僅是把屍體懸掛在樹上的做法,就已經讓維裡他們不能接受了。

  更何況他們在自己面前殺死了一個小孩。

  「他們怎麼辦?」風言沒有去看那邊一面倒的戰鬥,他靜靜的看著面容有點扭曲的紅衣。

  紅衣知道風言所說的他們,就是塔拉夏和他母親的屍體。

  看著那殘缺的屍體,和塔拉夏痛苦的臉龐。紅衣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那歎息中包含了太多,甚至比放聲大哭都更讓人傷心。

  是在歎息沙漠中那千年的苦難,還是在歎息一個美好的生命就這麼消逝?

  「我把他們帶回去……」紅衣吞了吞喉嚨,把塔拉夏的身體舉了起來。

  然後,一團火光把塔拉夏整個包裹住,幾乎是一瞬間,塔拉夏就已經化成了一團灰燼。

  那灰燼並不下落,好像有什麼包裹著他們一般,懸浮在空中。

  人死了,就那麼一點份量嗎?

  風言看著那被紅衣拘在手裡的小小的一點灰燼,莫名的傷感起來。

  自己死了,是否也就這麼一點點的份量呢?

  我不要死。永遠也不要死……

  依法處理了塔拉夏的母親的屍體,紅衣把他們的骨灰小心的裝好,放到了包裹裡。

  那裝著骨灰的罈子是紅衣信手拈來的沙礫融化後,形成的。雖然很簡陋,很可笑。

  但是紅衣捧著它們的深情,卻好像是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經過了一天的飛行,他們終於到了沙龜族所棲身的綠洲,雖然僅僅是一天,但是維裡他們卻改變了很多……

  京都外面的世界,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麼美好……

  明角低低的飛行,小綠洲就在前面了……

  一聲清脆的鷹唳聲響了起來,這是雷達那在向眾人宣告,救兵已經來了。

  他這麼快就能回來,實在是讓人吃驚,在他們看來,雷達那能找到紅衣,並把信息通知他,卻無法在最近的時間內趕回來。

  因為紅衣並不能飛,雖然他們為了不時之需,能讓一個人快速離開沙漠,用積蓄了數年的能量和晶石建造了一個魔法陣,但是這魔法陣的能量早已經在上次把紅衣他們送出去的時候,消耗殆盡了。

  就算他們有能量,也無法從外部傳送回來,因為為了節省晶石,這個魔法陣是單向的。

  這由數個中轉站組成的,可以穿越沙漠的傳送陣後來被風言納入了陣兒的體系中,成為了風言手中的一張王牌,也成了沙龜和其他一眾投奔他們的沙漠民族和外界聯繫的最便利通道。

  族長有些激動的看著天空中那幾團光芒,他知道,隨著紅衣歸來的,是那個西督府的力量,他知道那幾匹獨角獸的力量,他們每個都不比自己的神鷹差。

  而沙龜的神鷹這支空中力量一直是讓沙狐所忌憚的。

  若不是族長漸漸壓制不了那些蠢動的年輕人,他才不捨得把神鷹派出去送信。

  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若不快點把紅衣帶回來,恐怕那些只服紅衣一人,而又對他的指揮產生了懷疑的年輕人早已經發動內亂了。

  他們有太多的親人死在那場撤退中。

  若是他們不撤退,而是堅守的話,反而有可能能支持到這些年輕人回援。

  而因此產生的大量的損失,讓族長的威信一瞬間降低到了最低點。

  他知道那些年輕人的想法,他們魯莽的腦袋中,決勝就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拳頭對拳頭,刀子對刀子。

  但是,他此時並不能對他們說什麼。那只會讓他們更衝動。

  也許,自己確實做錯了,但是那時候自己不能把所有人的性命都壓在未知的因素上。

  也許自己確實老了,自己已經不復當初的豪氣和勇猛,自己是不應該老霸佔著位子不放,是該把這個位置讓給年輕人了。

  現在的紅衣,比自己當初可要優秀了太多了啊。

  更何況,他能給整個沙龜族,甚至整個沙漠,帶來不同的未來啊。

  有很多想改變沙漠中的現狀的熱血男兒,離開了沙漠,去尋找能接受自己族人的地方。

  但是,他們都沒有回來。

  外面的世界實在是太誘人了,實在是太誘人了。

  但是,外面的世界也太危險了。

  而離開的那些男兒,都是沙漠中最勇武的勇士,不論在沙漠中什麼地方,他們都能活下去的。

  但是,一次次傳來的,依然是他們死在外面的消息……

  有時候,族長甚至也擔心,紅衣也不會回來了。

  外面的世界是那麼的誘人,但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並不是什麼好人。

  他知道,那些人不是,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們答應幫忙,明顯也不是出於什麼好意。

  但是,他不能不答應,這是族人唯一的希望了。

  族長確實老了,他已經得了老人最常有的病,疑心病,他不信任任何自己不熟悉的人,他甚至連自己信任的人也開始懷疑了。

  有些時候,他還膽小到了讓人吃驚。

  在那種情況下,他竟然沒有分出一部分人來抵抗,好拖延時間,讓大部分人能安全轉移。

  紅衣大哥估計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如果想讓自己的兄弟姐妹們都能活下去,他必須讓自己的兄弟們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麥爾威什,你要記住,有些時候,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紅衣的聲音彷彿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自己對這個比自己年齡而小的人,是全心全意的尊敬服從。

  若不是他,恐怕自己的屍體早就已經被那些狐狸們分成十塊了。

  而這服從,有些時候就變得盲目了。

  他比紅衣大四歲,但是他卻叫紅衣大哥。

  因為,紅衣是唯一能收服他們所有人的人。

  他雖然優秀,但是和他同樣優秀的人還有幾個。

  他們都是紅衣的左右手。雖然平時競爭非常激烈,但是此時他們卻聚集在了這裡,沒有任何的隔閡的商量到底要怎麼辦。

  「只能這樣了。」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他是先紅衣一步回來的人之一,正是當初六兄弟中的老大,「有些老頑固還是在奉行族長的堅守政策,咱們只能把他們軟禁起來,以自己的方式來幹。」

  「這……」另外一個比較白淨(當然是相對與沙漠中的人而言)的年輕人有些猶豫,他是這些人中年齡最小的一個,才二十五歲,比紅衣還小三歲。但是,他也是紅衣最倚重的一個,他被稱為沙龜肚裡的狐狸。

  因為他簡直像那些沙狐人一樣狡猾。

  在這一群魯莽的漢子中,他是唯一一個算得上智囊的人物。

  因為有他在,這些魯莽漢子才沒把族長他們綁在大樹上活剮了。

  「不要說了,老七!」做大哥的人發話了,他正是那六兄弟(現在是七兄弟了)中的老七,雖然平時這些大哥們都讓著自己,但是一旦大哥發話了,自己卻不敢不聽。

  「就這麼定了,我們已經商量了一夜了,也該有所行動了。紅衣大哥不能這麼快回來,我們還是必須行動了,不然咱們都得被困死在這裡。那老頑固不讓突圍,難道要咱們活活渴死嗎?」

  「那,行動吧!」其他幾個與會人員,沒有再說什麼。

  這是他們第一次決定做這種事情,當然,這種事情也不可能多做的。

  然後,就在這一瞬間,一聲鷹唳從空中傳了出來。

  「紅衣大哥回來了?」老七又驚又喜。

  其他人也非常驚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他們的心裡又空空落落的。好不容易決定的事情,就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他們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但是,此時他們並沒有時間細想,他們已經被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美妙前景所吸引,再也無法去想其他了。

  紅衣在他們的心裡就如同戰神,因為他從來沒失敗過。

  就算這一次搶奪晶石失敗,也被他們下意識的美化了,畢竟,他們也有了解決的辦法,不是嗎?

  「就是這裡了。」紅衣的聲音很低沉,他看著眼前漸漸變大的綠洲,那綠洲在一個小小的沙丘後面,有幾塊突出的,卻早已經被風化的大石頭擋住了風沙,才勉強讓這綠洲存活了下來。

  風言幾人無聲的點頭,終於到了。

  此時的他們已經是疲乏之極,睏倦之極。

  除了風言和隱冥,他們幾個都從來沒這麼趕過路。

  好在他們一個個實力也不弱,身體還受得了,但是精神上卻已經萎靡不堪了。

  對他們來說,剛進入沙漠就是一個打擊,他們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就那麼消逝在自己的面前。

  他們的到來,最先圍上的,就是那些還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他們穿著襤褸的衣服,拚命的吮吸著自己的手指,好像這樣就可以不口渴,不肚子餓一般。他們怯生生的,躲躲閃閃的看著那些穿著閃閃發光的衣服,長得細皮嫩肉的哥哥們,呀,還有一個姐姐啊。

  留著長髮的風言,竟然被當成了姐姐,在沙漠中才沒有時間去處理頭髮,不論男女,大多都是短髮,除了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的小姑娘,他們的父母也老是沒有時間幫他們修剪頭髮的。

  若是風言知道他們是這麼想的,不知道會怎麼樣?

  何況,不只是這些小孩這麼想,大多沒出過沙漠的成年人,第一印象就是:風言是一個女孩。

  在京都,長髮是尊貴,時髦的標誌,但是在這裡,卻成了軟弱無用的女人的代名詞。他們找女人,不是要長得好看的就行了,他們還要看這個女人是否能幹,是否能幫自己分擔家庭的重擔。

  但是,風言的面容讓他們無法興起一絲褻瀆的意念。

  那華麗(對這些人來說,在京都,風言的長袍幾乎可以用樸素來形容了。)的長袍,那飄逸的長髮,那無法形容的五官,一下子就鎮住了他們。

  在風言的面前,任何人都會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容貌也是一種武器,在第一眼就震懾住這些人,才能更方便的駕馭他們。這一瞬間,風言刻意的把自己最擁有威懾力的武器拿了出來。

  儘管風言有些排斥這種「色誘」,但是他想不出來更有效的方法。

  明角輕輕的踏了兩下蹄子,輕輕的彎下了膝蓋,而維裡早已經從明角的背部跳下來,習慣性的去接風言下來。

  儘管早已經知道風言早就不是當初那脆弱的法師了,但是這習慣卻早已經養成。

  而起他幾人和他有同樣的習慣。就連紅衣,都想伸手扶他。

  風言微笑著抓住維裡的手,跳了下來,明角昂首長嘶一聲,把腦袋向風言的懷裡抓去。

  他在討賞呢,這聰明的小傢伙自己自己這次立了大功了,所以立刻來找風言要獎賞。

  拍拍他的腦袋,風言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明角立刻威風得昂首挺胸,威風八面的看著四周的人。

  唯一能讓他忘記好吃的東西的,大概就是他那強烈的自尊心了。

  紅衣的心裡有些難受,他知道這個小孩來這裡,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死兄弟成為他的下屬,為他賣命,但是,就算明知道這些,他也必須配合著風言。

  因為此時的風言,完全決定著他們的生殺大權。

  紅衣突然發覺自己從來沒有瞭解過風言,他也不知道在他眼裡,和他一起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的自己,到底是什麼地位。

  這次他要跟自己回來,是為了收服自己的下屬多些,還是為了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多些。

  他不知道,風言從來不單看某個方面,他會把一個事物所有的價值,全部折價,然後放在一起,和其他的事物來比較。

  這價值中,既包括他和風言等人的感情問題,也含有這些沙漠種族的可利用性。

  而這全部的價值加在一起,讓風言覺得值得為此付出,他就會豪不猶豫的行動。

  所以,風言此次來,既有他的關係在內,也有他的部落的力量在內。

  風言知道自己已經達到了震懾的目的,所以他快步向紅衣走過去,然後悄悄的站在了他的身後。

  這已經成了風言的習慣,他從來不站在最前面,因為在黑暗中才能真正掌握一切。

  風言走到哪裡,他們的幾個同伴立刻就跟到哪裡,一時間,所有的人的目光又再次回到了紅衣的面上。

  紅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能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疲乏和恐慌的情緒籠罩在自己的兄弟姐妹們身上,他大聲吼道:「兄弟姐妹們!我回來了!」

  紅衣的表情是那麼的堅定,好像他一回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一般,而他確實有這個威信。

  族長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終於可以把擔子放下來了。

  他其實並不適合做這個指揮官的位置,他對於戰鬥並不怎麼在行,他是族內唯一的學者,也是唯一的擁有職稱的魔法師。但是,他卻並不經常戰鬥,他對於這個部落,是相當於精神象徵的存在,而不是真正的領導者,儘管最近紅衣已經完全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紅衣才是整個部落所有的人都會無條件信服的人。

  有他在,整個部落才能凝聚成一股力量。

  紅衣的大吼,迎來的是震天的歡呼聲,一種莫名的東西在那些人的身上活了過來。

  儘管他們還是飢渴難耐,但是他們卻再次擁有了鬥志。

  他們堅信,只要紅衣在他們身邊,勝利就會屬於他們。

  而風言也突然意識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紅衣。

  他簡直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良將,只要他肯投靠某個國家的軍隊,不出兩年,他就可以成為最傑出的將領。

  什麼策略,什麼經驗,都是可以積累的。

  但是這種天生的吸引力和影響力卻是學不來的。

  但是,此時他已經再也無法背叛自己了,不是嗎?

  他最重要的一切,目前都在自己的掌握下啊!

  (感覺風言好邪惡哦~~)
水葉 發表於 2009-3-9 02:04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二卷 心路旅程 第六章 陽光下

  「這是風言少爺。」紅衣指著風言介紹道,此時,他們身邊只剩下了幾個頭目,他們在商議接下來要怎麼辦。

  「風言少爺好!」眾人轟然叫道。

  紅衣依次把風言等人介紹給自己的屬下,而又把自己幾個主要的屬下介紹給了風言。

  風言等人一一點頭,剛才風言已經告訴了自己的夥伴要怎麼做,在這些人面前,要做出比較高貴,卻又不高傲的樣子,不會引起他們的反感,卻讓他們下意識的服從。

  雙胞胎做的不錯,但是其他人……

  維裡早就已經好奇的跑來跑去,看著看那了。

  星連也好不到哪裡去,一雙好奇的眼睛閃閃發亮,好像看什麼都想要一般。

  而隱冥卻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對人愛理不理。

  不過,這些人中,大概就是他對這些沙漠中的漢子最有感情了。他對這些人是愛屋及烏了,正因為有紅衣大哥般的關懷,他才能漸漸向別人敞開自己的心靈。

  而他也是最為迫切想要幫助這些人的,雖然這些人對他都不怎麼理解,看他的目光也閃閃爍爍,不怎麼敢看他。

  「損失情況怎麼樣?」紅衣看風言沒有干涉他的意思,便開始詢問具體的情況。

  而風言則把族長拉到一邊,低聲商量著什麼。

  「我們損失慘重啊!紅衣大哥!」(他們不可能叫紅衣「紅衣」這個稱呼,但是為了方便,這裡沿用一下。)老大哀聲道。

  「族長,關於魔法陣的事情,您可已經有了合適的地點?您到底要在哪裡修建魔法陣?」風言沒有理會紅衣他們,因為他知道有紅衣在這裡,自己不用插手。所以他就跑去做自己的事情。

  「我仔細勘探了很長時間,終於確認了兩個合適的修建地點。」族長歎氣道,「比較好的地點是在大綠洲的中央泉眼處,不過……」

  風言點頭道:「那麼第二個地方呢?我去看一下。」

  族長看看那還在激烈商討的沙漠男兒,帶著風言走出了這唯一像樣點的帳篷。

  沙漠中並非沒有水,而是這水一般都處於沙層下面,一旦這水分被汲取出來,立刻就會被蒸發,消失。而若能想辦法把這種蒸發過程延緩,甚至停止,那麼沙漠中也可以擁有豐富的水資源。甚至可以大規模的綠化沙漠。

  對於這種效果的魔法陣,風言並不怎麼在行,但是他知道若把這事情交給陣兒去處理,讓他用自己的本能去處理的話,他一定可以做到。

  這種過程在魔法上的解釋,就是把周圍游離的水元素聚集起來,卻要阻止他們散失。理論雖然並不困難,但是想做好就很困難了。

  但是,在處理這種事情以前,自己需要尋找一個合適的地點修建一個可以和陣兒聯絡的魔法陣,把他呼喚出來。陣兒的意識可以在魔法陣與魔法陣中轉移,只要和他相連接,又擁有足夠的能量的魔法陣,都可以讓他容身。

  而陣兒不能離開魔法陣太遠的距離,所以這魔法陣要選好合適的地址,讓它能發揮最大的功效。

  風言也曾經自己設計過這種魔法陣,但是無論怎麼做,效果都不是太理想。

  他也曾經把這魔法陣和院長討論過,若是換個環境,這魔法陣很容易建造,但是現在是在沙漠中。

  沙漠中的元素,最為變幻莫測,就連最穩重,厚實的土元素都一直在流動。而以土元素為基礎的其他幾樣元素,更是在不停的變化,所以就算再好的地址,也無法保證可以長時間使用。

  在沙龜部落,幾乎每年都要有細微的遷徙,因為泉眼有可能莫名其妙的突然乾涸,然後在另外一個地方突然出現。雖然中間的距離不會太遠,依然會讓這些人嘗受到飢渴的苦楚。

  眼前的這地點對風言來說,非常不理想。

  他閉上眼睛,操縱著土元素去感知下面的沙層。這實在不是一個穩定的地基,水元素在沙層中痛苦的掙扎著,慢慢的冒出來,但是那細細的水流實在很容易就會斷絕。

  說不定今天剛剛在這裡修建好了魔法陣,第二天這裡就已經乾涸了。

  過了半晌,風言睜開了眼睛,對上族長那有些期盼的目光,搖了搖頭,道:「在這裡修建是不可能的,因為水系的異階晶石不在這裡,不可能憑空的產生那麼多的水元素,所以必須借助自然的元素之源。但是這裡的沙層實在是太不穩定了,現在修建好了,過不了太長時間,就必須重新修建了。而頻繁的更換魔法陣,不論是成本還是人力物力,都是你們,甚至是我所負擔不起的。」

  「啊……」一陣低呼從四面八方傳來,原來已經有很多的人聚集在了這裡。

  「那麼……」本來滿心期盼已經被風言的殘酷話語片片粉碎,族長強打起精神問風言,「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風言搖頭道:「目前沒有,看來只能看看另外一處了。但是此時他們正在沙狐人的手中……」

  「風言少爺可以放心!」一個豪邁的聲音傳來,正是紅衣帶著他的下屬們大步的走過來,看他們興奮的樣子,好像已經有了什麼好的計劃,紅衣大步走在前面,他拍胸向風言保證道:「我們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奪回我們的綠洲,把沙狐的人趕走的。」

  風言深深的看了紅衣一眼,道:「如果需要什麼幫助,儘管開口。」

  「風言少爺先看看我們沙漠男兒的表現吧!」回來之後,紅衣不再盲目的擔心,他瞭解到沙龜的損失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大,死亡的多是老弱婦孺,而真正的戰鬥力並沒有損毀多少,所以他有信心把沙狐的人打敗。

  「希望如此……如果僅僅趕走就行的話……」風言低低的說了一句,並沒有幾個人聽清楚他說的什麼。

  但是,紅衣和族長心裡卻被投下了沉重的石塊,掀起了滔天巨浪。

  是啊,僅僅趕走就行嗎?以前乾旱時,一個小小的水源他們都要拚命搶奪,更何況,自己以後就擁有了可以自己聚集淡水的魔法陣?

  而為了這無休止的戰鬥,自己的子弟難道要世世代代的被牢牢的拴在這地面上,無法遠行,難道自己的後代只能在戰鬥與搶奪中度過?

  雖然很排斥把和自己同屬一大族的沙狐全部殲滅,但是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什麼好的方法?

  這片沙漠,注定只能養活一個部族,如果這麼下去,要死的可不只是這麼多人啊……

  「風言少爺和您的同伴已經飛了這麼遠的距離,一定很累了,請讓我沙龜族略盡地主之誼,請各位好好休息一下。」族長和紅衣並沒有為這種事情沉迷太久,族長和紅衣對望了一眼,招來了一個身穿破舊皮衣的少年,囑咐了他幾句,皮衣少年立刻走到了風言他們面前,小心的行了一禮,道:「各位少爺請跟我來。」

  皮衣少年大概二十左右,他和雙胞胎差不多高,雖然看起來非常消瘦,但是裸露在皮衣外的胳膊小腿都非常的強壯。

  「你叫什麼名字?」最先開口的竟然是隱冥,自從他有了名字後,就對別人的名字比較感興趣,老是會把別人的名字品鑒一番。

  而他很少主動和人說話,和人說話的第一句,一般也是:「你叫什麼名字?」

  只是他這句話,也只問過西督府的人,還有星連的那些弟弟妹妹們。

  「我叫廖沙。」少年有些羞澀得說。

  「哦,廖沙啊!」隱冥閉嘴不說了,開始在心裡反覆的揣摩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

  看到自己同伴的古怪脾氣差點嚇壞了廖沙,最平易的星連走上前來,道:「廖沙大哥,帶我們去休息的地方吧。」

  廖沙連連說不敢當,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風言,小心的在前面引路。

  站在風言的面前,廖沙發現自己的所有行動都不由自主的輕柔了起來。

  不論是走路,還是說話,他都小心翼翼的,對他來說,風言簡直像是精緻的瓷器一般,是存在與傳說中的美麗,華貴,卻非常脆弱的存在。別說見,他這一輩子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風言這種人。

  沙漠中是一個以強壯為美的國度,一個人如果過分瘦弱,會被所有的人嘲笑的。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傳說中,流傳的美麗形象永遠都是高大強壯,威武無比的英雄,而這種傳說中,甚至連美麗的女配角都沒有……

  沙漠中的女人永遠與,秋水般的眼眸,光潔的皮膚,美麗的身段無緣,她們的腰身都如同水桶一般粗壯,他們也要干所有男人要干的活兒,因為長期的缺水,她們的皮膚粗糙如同沙礫,眼睛如同蒙了一層灰塵。

  沙漠中,是沒有美麗的女人的。

  若是此時有依琳或者其他一個京都中數得上的美女到來,恐怕整個沙漠中的男人都要打破頭了。

  但是,看著風言,所有的人眼中都是那種異樣的寧靜。

  就算風言是一個女人,恐怕他們也無法去爭奪「她」。

  他們所有的,是「呵護」或者說「保護」等等感情。

  他們甚至連一點褻瀆的想法都沒有。

  (恐怖了點……偶自己起了雞皮疙瘩~)

  過了這麼多年,風言已經不是當初讓人瘋狂的風言,而是讓人寧靜的風言。

  其實,此時的風言已經不用怕再次引起瘋狂了。

  就算他裝扮成了女生亂跑,恐怕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站在他的面前,所有人都失去了任何的衝動與慾念。

  那是沉寂,是孤傲,是冷清,是暗黑的陰影。

  任何人都無法提起勇氣接近他。人何人都無法去把握他。

  不論是男還是女。

  在這裡,風言並沒有太明顯的感覺,但是當他到了風都後,他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已經有了什麼樣的改變。

  所以,一路上,不論是男是女,不論是老是少,都在偷偷的看著風言。

  一方面害怕因為自己的注視,讓風言感到不悅,一方面有無法抗拒自己要看的想法。所以,他們只能偷偷的看。但是這麼多人一起偷偷的看,卻不是可以用什麼方法遮掩的。

  就算風言在思索魔法陣的事情,也無法對這種情況漠視。

  風言無奈的皺了皺眉頭。

  而這些人看到風言皺了眉頭,竟然忍不住同時轉過面去。

  不是風言皺眉頭的時候太難看了。

  也不是太好看了。

  而是風言皺眉頭的時候,他們都感覺到自己心裡一痛,直覺得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讓這麼一個人皺眉頭。有些心裡承受力差的人,甚至都已經開始扇自己的巴掌了。

  風言這次才真的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他不是已經易容了嗎?怎麼還有這麼大的反應?

  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你看吧,風言大人根本不用易容的。」

  「是啊,把易容去掉的風言大人實在是太好看了……」另外一個小聲音在響。

  風言低聲道:「小羽!」

  小羽惶恐的聲音響了起來:「對不起,風言大人,他們太胡鬧了,但是……但是風言大人真的不應該老是把自己隱藏起來啊!風言大人又不是醜的見不了人……」

  聽小羽的口氣,恐怕這事情他也是參與其中的。風言輕歎一口氣,除了這些小傢伙,誰能在自己沒發覺的情況下,把自己面上的易容效果解除掉?自己剛才可是發了好幾次呆的,足夠這些小傢伙做上好幾次了。

  早知道這些小傢伙不是好孩子,但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大膽。

  但是,風言總覺得這不是那小傢伙們的作風,好像背後還有什麼人策劃一般。

  風言沒有猜錯,讓小羽這麼幹的正是在風言體內的風精靈。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小羽卻知道,風叔叔是絕對不會害風言大人的。

  「人總要面對現實。真相是無法掩蓋的。」

  「任何的真相,總有一天會呈現在人類的面前。」

  「人長得好看並不是錯。」說這句話的時候,流浪藝人有些迷醉的看著風言的面孔,讓風言更堅信自己應該把面孔隱藏起來,「但是……若是沒有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長得好看就是錯了……」

  有了保護自己的力量嗎?

  自己不可能在黑暗中過一輩子的。

  一個人總會長大,總要面對現實。

  總不能老是躲在別人身後,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面對的一切。

  需要自己獨自面對。

  風言突然放開了心結。他早就有了保護自己的力量了,不是嗎?

  只讓自己的哥哥站在前台,承受所有的外部壓力,這對他也不公平,不是嗎?

  儘管他的面貌,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而風言的這個決定,日後卻在風都掀起了一次新的狂潮。

  風言並不知道這些,但是屬於他的狂潮,該來的總會來的,不是嗎?

  只要風言能冷靜的面對一切,就可以了。只要他冷靜,他就是不敗的。

  而世界上,能讓他喪失冷靜的情況實在是不多。

  而一個擁有風言這種特質的人,進入風都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風都和沙漠一樣,他們是崇尚武力,崇拜強壯與力量的國都。

  像風言這麼瘦弱的人,一般都是被人嘲笑的對象。

  他們那裡,就連魔法師都擁有一副強壯的體格。

  而風言的到來,卻完全打破了這種現象。

  不論日後怎麼樣,此時的風言都不知道。

  但是,他卻突然挺起了胸膛。

  就算自己沒有哥哥那強壯的身軀,卻有著老是惹禍的面容。

  自己卻依然可以挺起胸膛走路的。

  每個人都有光明正大的走路的權力。

  自己為什麼不呢?

  不論別人是什麼態度,自己做自己就好了。

  看到風言的面色轉好,廖沙趕快帶著風言加快了腳步。

  感覺到風言的細微改變,小玄伸出小舌頭舔了舔風言的手指,風言微笑著把手覆在了小玄的眼睛上。

  小玄閉上了眼睛,就再次在風言的懷裡甜甜的睡去。

  風言的細微改變並沒有驚動其他幾個朋友,因為他們確實很睏倦,疲乏了。但是,他們日後卻發現,原來風言也可以這樣的……

  只是,風言畢竟是風言,而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道路。

  選擇了把自己暴露在陽光下的風言,是否能這麼一直順暢的走下去呢?

  沒有人可以保證……

  (最近走入了誤區,把風言寫得簡直跟個女生一般了……不行,偶才不能寫BL書,所以,以後的風言要漸漸的改變形象了!)
水葉 發表於 2009-3-9 02:04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二卷 心路旅程 第七章 我的僕人是國王

  休息的地方並不像風言想像中那麼差,當然,也沒有維裡想像的那麼好。

  一個破舊的帳篷,幾張鋪蓋用的獸皮,就是風言這個級別的貴賓的待遇了。不能說沙龜族小氣,因為他們的物質實在是太匱乏了。

  能有這樣的招待,對整個沙龜來說,已經算是萬分難得了。

  廖沙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風言,他不知道風言會不會對他們的招待感到不滿意,因為他就算用膝蓋想也能知道,對風言來說,這絕對不能算是好的招待。這甚至連招待都算不上。

  風言倒是沒什麼反映,但是其他人卻露出了不滿意的表情。就連一向不注意外部條件的隱冥都露出了不滿意的面色來。

  他不會因為自己而露出這表情,但是他不能忍受讓風言住在這種地方。

  不同於什麼也不想的維裡和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的星連,雙胞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用這種方式招待風言的沙龜族人到底有多少的誠意。

  風言並不是靠他們施捨的,而是來幫助他們的。

  住在這種地方,僅僅比露天的睡上一會好那麼一點點而已。

  「好了。」風言對越來越不安的廖沙道:「多謝你帶路,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廖沙對風言的話,直覺的反應就是大聲應是,但是剛剛回答完,他才想起來,自己不但要帶路,還要擔負服侍他們的職責。

  「我們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也下去吧。」風言這是明顯的下逐客令了。

  廖沙有些歉疚的看了風言一眼,然後緩緩退了下去。

  「風言,他們就讓咱們睡這種地方嗎?」歇爾不滿的叫了出來,「咱們可是來幫助他們的啊!」

  「能有這樣的招待就不錯了。」風言輕輕的拈起了鋪在地上的皮毛,那皮毛早已經又僵又硬,更是散發著陣陣的異味。他輕輕的把皮毛丟下,看向窗外掛著的幾張發黃的布片,道:「你知道這裡以前是做什麼的嗎?」

  幾人搖頭。

  風言歎息道:「因為我們的到來,他們把本來放在這裡的嬰兒都移了出去。這裡也確實是他們最好的地方了。」

  「這裡是育嬰房?」維裡吃驚道。

  「是啊……」風言歎息一聲,把育嬰房都騰空讓給自己等人住,儘管環境是如此的惡劣,但是他們卻不得不承認,他們很有誠意,非常有誠意……

  然後,他們沒有說什麼,風言想了想,取出了幾個斗篷,交給了夥伴們。

  他們學著風言的樣子,把斗篷鋪在了獸皮上,躺了下來。

  但是那刺鼻的氣味卻讓他們無法入睡。一想到剛剛還有小孩在上邊拉屎撒尿,他們實在是無法不感到難受。

  他們都是些孩子,讓他們忍受這些,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就連率先躺下的風言,也無法安然入睡,當然,那刺鼻的氣味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他心裡有太多的事情了。

  那紛亂的思緒讓他無法靜心,他就想找點事情做了。

  剛剛睡著的小玄也被這刺鼻的氣味熏醒了。對嗅覺靈敏的小玄來說,這種氣味簡直是一種酷刑。他拚命的拿爪子扒著自己的鼻子,但是卻無法阻止氣味進入自己的鼻腔,刺激自己日漸脆弱的神經。

  風言低聲歎了一口氣,抱著小玄走了出去。

  「風言……」維裡剛剛有點迷糊,被躺在身邊的風言的行動驚醒了。

  風言輕輕撫了一下他的腦袋,道:「睡吧,我出去看看。」

  維裡乖乖的哦了一聲,閉上了眼睛。風言剛才已經對他施加了暗黑系的睡眠魔法,雖然用魔法催眠對身體並不好,但是好好睡一覺,卻是讓人快速恢復體力的不二法門。

  風言抱著小玄走出了房門,就看到廖沙躲躲閃閃的藏在幾棵已經枯萎的小樹後。

  看到風言毫不猶豫的看向自己的方向,他才確信風言確實是發現自己了,不自然的走了出來,規規矩矩得站到風言面前,叫了聲風言少爺。

  風言點頭道:「你在這裡看著他們一點,我出去轉轉。」

  「是!」廖沙下意識的答應,然後才發現自己答應的是什麼……

  這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廖沙暗罵自己是笨蛋,怎麼老是風言少爺說什麼,自己就做什麼?自己就不會用腦袋想想嗎?一旦風言少爺在這裡遇到了危險或者迷了路……

  但是,風言已經轉身走了,廖沙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留了下來。

  已經快要到黎明了,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只是沙漠中的魚肚白,似乎也泛著沙礫般的黃色,因為半夜紅衣的歸來,引起了所有人的騷動,不過此時他們也累了,早已經回去休息。整個小綠洲內靜悄悄的,除了幾個負責警戒巡邏的沙漠男兒,風言沒有看到其他的身影。

  風言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使用了魔法,瞬間把自己隱匿到了黑暗之中。他緩緩的從那幾個警戒的沙漠男兒面前走過去,他們卻毫無所覺。

  風言抱著小玄,信步走出了綠洲,這小小的綠洲本來就不大,經過了乾旱的侵襲後,就顯得愈發的小了。

  當風言的腳接觸到了乾燥卻冰冷的沙礫時,不過剛剛離開帳篷十分鐘而已。

  黎明前的沙漠,有一種別樣的美感,小玄從風言的懷裡跳下來,在沙礫上跑來跑去,對身體小小的小玄來說,他的重量根本不會讓他陷在沙礫中,在沙礫中奔跑和在平常的地面,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差別。

  和歡快的小玄不同的是,風言的心情異常的沉重。

  讓紅衣和他的族人留在著殘酷的沙漠裡,真的是好的選擇嗎?雖然今年是少見的乾旱年,但是看他們的光景,就算平時不怎麼幹旱,也根本無法過上好的生活,他們自顧不暇,又何來力量幫助自己?

  而他們若無法幫助自己,自己又有什麼必要去幫助他們呢?

  僅僅是換取紅衣的力量,好像還用不到自己付出這樣的代價。他不值得這麼多。

  只是,自己真的能忍心丟下這些人嗎?

  風言把手按向了左胸,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變得這麼多情了。

  難道自己已經無法冷靜判斷所有的事情了嗎?

  人都是自私的生物,當初自己的經歷不正是證明了這麼一點嗎?

  僅僅是兩口飯都不給自己,對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都可以絕情的拒之門外,沒有任何同情心,這不就是人類的寫照嗎?

  為了所謂的權力,背叛了最信任自己,把一切都獻給了自己的人。

  為了所謂的長生夢想,就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另外的兩個生命。

  這不是人類的寫照嗎?

  風言想起了依然在那遙遠的京都的二王子和已經死去了的平闐皇。

  正是他們剝奪了自己和哥哥所有的努力,讓自己和哥哥只能倉皇逃跑,讓自己和哥哥只能失去以前擁有的一切。

  也許,所有別人給於的,都不是自己真正能把握的吧……

  風言望向天邊漸漸泛起的紅光,心中有了一種明悟。

  也許,平淡的生活,寄人籬下的生活,都不是自己和哥哥所能擁有的。

  世界上沒有自己的伊甸園,想要永遠幸福的活下去,就要靠自己去創造了。

  打破這個殘破,萬惡,讓自己痛恨的遊戲規則,一切由自己來制定。

  屬於自己的天地,屬於自己的世界!

  第一次,風言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胸是如此的開闊。

  有些時候,失去了,並不是失敗了。

  沒有失去,就沒有得到,不是嗎?

  而在這之前,自己一定要把自己所能把握的所有力量全部牢牢的把握在手中,就算用任何的陰謀詭計都在所不惜。

  當然,這不是正是自己的長處嗎?

  而自己一直還隱藏著一個最可怕的武器,遠比自己的的魔法更可愛的武器。

  風言正想的出神,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異響,而那響聲,正是由腳下的小玄身上發出來的。

  人生有時實在是很諷刺,有人拚命的搶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拚命把別人的東西變成自己的。

  為了這目的,他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有一天他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了。

  而若他是一個普通人,或許還不會怎麼痛苦,但是他卻是整個大陸上最大的國家的國王,他擁有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而現在,他步入了另外一個極端……

  有些時候,命運就是那麼的美妙。

  想犧牲別人成全自己,有些時候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那代價,往往是自己付出不起的……

  小玄本來想把嗜魂吐出來,陪他玩一會兒,因為自從離開京都開始,他就沒有叫它出來了,因為小玄知道,全力吸收了可菲拉的能量後,它也累得夠嗆,所以,他讓嗜魂在自己的身體裡好好的休息。

  但是,這次吐出的東西,難道是嗜魂嗎?

  就算大膽如小玄,此時也嚇得跳到了風言的身邊,躲到了他的後面。

  在小玄的記憶中,嗜魂是一個小小的,很好玩的玩具,它毛茸茸的,恰好能讓自己拿爪子扒搭著在地上滾來滾去,而那毛毛的感覺,讓小玄覺得特別舒服。但是,此時在小玄面前的嗜魂,卻是如此的恐怖,甚至是可憎!

  風言緊緊的盯著嗜魂,他可以看出,現在的噬魂一定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因為此時的噬魂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個扭曲的面孔!

  原本只有小蘋果大小的噬魂,此時已經脹大到了人的腦袋般大小,若不是小玄的嘴巴其實是嗉囊的進口,可以無視物體大小,他根本無法把噬魂吐出來。

  原本毛茸茸的黑色軀體,也變成了有的地方光禿禿,有的地方長著長長的絨毛的的一團亂肉。而這腦袋般大小的肉團上,竟然有著五官,雖然那五官好像被什麼扭曲了,看起來如同擠爛了的西紅柿。或者被人揉碎了的泥娃娃。

  看到自己吐出了一個這麼噁心的玩意兒,小玄幾乎嘔吐出來。

  而這噁心的東西,竟然就是自己喜歡的噬魂?

  風言也被這突然出現的東西嚇了一跳。

  但是,真正的頭顱風言都不知道見過多少了,他倒是不怎麼害怕。

  讓他感到好奇的是,為什麼以前小小的噬魂會變成這樣?

  風言仔細尋找著自己腦袋裡面的各種資料,自從噬魂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風言花費了很多的時間收集和噬魂有關的資料,因為這種特性的魔獸,實在是很奇怪,不像是自然進化的產物。

  而關於噬魂的傳說有很多,雖然大多都鮮為人知,但是風言卻一一閱讀了。

  然後,風言想起了關於噬魂的另外一個傳說,在那個傳說裡,噬魂之所以叫噬魂,並不是因為他只能吸食能量,而是它可以吸食靈魂。

  在傳說中,有一類專門研究靈魂與思想的魔法師,他們和亡靈法師一樣被視為異端,現在只有在遙遠的暗之大陸才有少量的存在。他們就是擅長控制他人思想,並利用奇異的巫術驅使人死後的靈魂的靈魂法師。

  據說靈魂法師和亡靈法師都是由暗黑系傀儡術中發展而來,但是中間不知道糅合了多少的知識,倒是成為了一個新的系別。

  而噬魂,就是亡靈法師們利用自己掌握的巫術,糅合了藥物學和其他奇異的學術,創造出來的人工合成魔獸。

  它不但可以吸收靈魂,儲存在自己體內,還可以利用某種方法分析調試靈魂,這是傳說中最為褻瀆生命與靈魂的器具,並受到了諸神的詛咒,成為不詳的器具之一。

  風言仔細想著這傳說,難道這傳說是真的?

  然後風言想起來院長送給自己的那本書,寰宇搜奇,上面記載的正是各種奇聞怪事,上古神器等等,風言連忙把那本書取了出來。

  皺眉翻了一會,風言終於找到了和噬魂有關的介紹,但是這上面的噬魂並非是叫做噬魂,而是叫做「思維組分析器」。

  思維組分析器?風言楞了,這名字為什麼這麼像是魔導器具?難道噬魂這個物種,真的是由人類創造出來的?

  人類真的可以創造其他的生物嗎?

  但是此時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因為風言已經看出了那張印在噬魂身上的臉是屬於誰的。

  風言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當平闐皇的面孔突然出現在風言面前時,風言幾乎忍不住要一腳踏上去,把平闐皇的面孔踩扁。

  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他反而低下頭去,非常溫柔的問了一句:「尊敬的平闐皇陛下,又見到您了……」

  平闐皇那鼓凸腫脹的眼睛輕輕的翕動了一下,張了開來。

  他的眼睛很渾濁,因為面孔的扭曲,他眼睛內的晶狀體也同樣被扭曲,他並不能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他只能看到一團團混亂的光在自己的面前閃動。

  終於看到光了……

  自己已經多久沒有看到光了?

  好遙遠……好遙遠……

  雖然外界才過了兩天,但是在純意識的戰鬥中,就好像已經過了億萬年一樣漫長。

  好像從自己有意識開始,自己就一直在和另外一個強大的意識在爭奪著身體的控制權。

  為什麼要爭奪?

  最初的願望早已經不知道了,但是自己還是下意識的和那東西爭奪著,好像自己一旦失敗,就會有可怕的後果。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最早的目標,是為了強佔這個身體,再次尋找永生的機會。

  在這無數的歲月裡,他早已經忘記了自己最初的意願。

  他只是不想就這麼消失……

  有很多次,他已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但是每當他無法堅持時,就有一股奇異的能量從外界傳送過來,幫自己扳回平局。

  而和自己對抗的那意識顯然並不怎麼聰明。他好像是一直在按照某中規律攻擊自己,當自己能摸清他的規律後,自己就可以做出相對的抵抗。

  但是,這已經億萬年的規律的抵抗,讓他完全迷失了自我,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是否還有意識,他的意識中,有一部分東西被這億萬年的磨練,變得億萬倍的強大起來。但是,關於自我的東西,卻被這強大的力量完全抹殺了。就算還存在,那微小到可憐的自我,和其他方面的強大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並不知道,自己正被靈魂法師所用的魔導器具所有計劃的培訓。

  靈魂分析器正是靈魂法師用來培養強大的靈魂的器具。

  靈魂法師把靈魂從人身上抽離出來,注入到靈魂分析器中,然後讓靈魂分析器分別培養這個靈魂的各個方面,讓靈魂分析器針對這靈魂的各個方面發動攻擊,進而讓靈魂變得強大。

  但是,唯一不會變強大的,就是這靈魂中與自我有關係的方面。

  一般的靈魂,根本無法承受幾次磨練,有些時候,僅僅把這靈魂放大幾倍,靈魂就已經無力再戰了。

  而這樣的靈魂,也已經可以稱為成品了。

  接下來,靈魂法師通過密法和契約讓自己取代靈魂中那已經弱小到可憐的自我,就會讓這靈魂成為完全供自己驅策的工具。

  這是一種萬分殘忍的密法,和驅策人肉身的亡靈魔法相比,靈魂魔法更加的恐怖。

  那種靈魂,承受幾次磨練的時間,不過短短的幾秒種。

  但是,平闐皇卻在這種狀態中,持續了整整兩天。

  這中間的差距,簡直只能用可怕來形容。

  其實,若不是與那項鏈在,平闐皇根本無法承受這麼長時間,他早已經喪失了大量能量的靈魂,估計會在第一次攻擊中,敗下陣來,被噬魂當成成品靈魂,收藏在自己體內了。

  但是,那項鏈並不是普通的東西。

  那是傳說中可以和神器想媲美的「邪器」。

  億萬年前,有一群自稱為神的生物從另外一個空間破碎虛空進入到這個空間,他們在這個空間中生存了很長時間,然後再次破碎虛空,回到了他們的故鄉。而他們卻遺留下了非常發達的文明和各種奇異的器具。

  甚至,還有他們的後裔,他們的血統混雜在了這個世界的生物的血統裡,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這項鏈正是其中之一,被稱為靈魂之神的通道。

  每當平闐皇的靈魂失利,它就會忠誠的履行自己的職責,輸出奇異的能量,幫平闐皇搶佔噬魂的身體。

  再過一段時間,平闐皇甚至有可能在項鏈的幫助下,佔到上風,完全強佔到噬魂的身體。

  好在小玄及時的把它放了出來。

  若是他搶佔了噬魂的身體,不用每時每刻都抵禦噬魂的攻擊,他就有可能迅速的從新發展出自己的自我,從而成為一個在靈魂層次上,對人予求予奪的真正帝王。

  沒有一個人類,能抵抗他的靈魂的侵襲。

  但是,此時的平闐皇的靈魂更像是一個強大的空殼,雖然外面是如此的強大,卻需要一個人在他的體內操縱他。

  一旦沒有了人告訴他,命令他如何做,他什麼也不會做。

  風言仔細思索著眼前的一切,他不在理會張著眼睛,嘴唇一直翕動的平闐皇,把「暗之執著」拿了出來,仔細尋找是否有和靈魂魔法有關的記載。

  暗之執著被稱為暗黑魔法的總綱,根本就是包羅萬象。

  而記載的方式,也並不是全然寫在上面。

  這一卷小小的卷軸,裡面記載的東西好像永遠也無法翻完一般。

  雖然都是些深奧的知識,但是風言早就已經擁有了相關的基礎,倒是可以看懂。

  果然,風言找到了和靈魂魔法相關的記載。

  先有了暗之執著,才有了現在的靈魂魔法,所以,風言必須把其中較為簡練,泛泛的知識再次重新推導出適合狀況下如何運用。

  這就像知道了公式再去做題一般,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困難。

  風言根據上面記載的幾個判斷法收集了一些此時平闐皇的狀況資料,判斷此時平闐皇的狀態。

  而最後的結果卻讓風言又驚又喜。

  (以上為胡謅,知道激光的原理,一定就能製造出來激光發射器嗎?不可能的。為了小說需要,只能YY一般了。就算是再超級的電腦,也無法依據這麼一點情況推斷出此時平闐皇的狀況,那麼……就讓咱們把風言當成超越電腦的東西吧~)

  風言把束在了噬魂和平闐皇之間的項鏈解了下來,平闐皇的靈魂失去了外部的幫助,立刻失去了優勢。

  幾乎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闐皇的面孔漸漸縮小,而噬魂的身體漸漸變大,終於把平闐皇完全包裹在內。

  雖然看起來是如此短的時間,但是在靈魂層次上,他們已經不知道交鋒了多少次了。

  而噬魂的身體也漸漸縮小,漸漸縮回了當初的大小。

  風言揀起了噬魂,閉上了眼睛,把他的意識延伸到噬魂體內去。

  剛剛把意識延伸到了噬魂的體表,立刻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了過來,風言不慌不忙的震動自己的意識,形成了特殊的波段。

  而這特殊的波段就好像是伸到了鎖孔中的鑰匙一般,開啟了噬魂體內一個特殊的器官。

  那也許就是噬魂的大腦吧。

  但是在風言的意識裡面,這卻是一個龐大的空間,沒有邊際。

  在空間中懸浮著一個用於無數的觸鬚的光球。那正是噬魂的意識。

  噬魂的意識並沒有特別複雜的光芒,只有單調的幾個顏色的光芒。

  風言用固定頻率的能量包裹著自己的意識,飛進了光球中,光球沒有一點抗拒的進入了光球中心。

  在風言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風言,等等我啊~

  風言轉過頭去,不由失笑。

  那是小玄,風言直覺是他,但是此時的小玄卻不是小狗的形狀,他的形象是一個腦袋大到過分的小男孩,正用雙手托著自己的大腦袋飛過來。

  只是那大眼睛,大嘴巴,還能看出小玄的影子。

  他的身邊並沒有那固定頻率的護罩,卻可以輕易的進入噬魂的意識中心。

  風言突然醒悟到為什麼他可以驅使噬魂,他本身的頻率,正是可以開啟噬魂的腦域的鑰匙。

  風言恍然,原來噬魂早已經是屬於小玄的了,他轉頭看向噬魂的腦域中心的光球,那中間浮現著一個和此時的小玄形象完全相同的影子。

  「原來小玄已經控制了噬魂了啊,也不早點告訴我……」風言失笑道。

  「有嗎?」小玄迷茫的睜大了眼睛,靠到了風言身邊。

  風言覺得,此時的小玄才更像自己的弟弟,沒想到小玄的意識形態不是小狗,而是人類的體型。他倒是從來沒和小玄以意識形態接觸過。說不定其他的妖獸的意識形態也是人類呢。

  風言越想越有可能。

  「來。」知道小玄並不瞭解自己到底做過什麼,風言拉著小玄的手飛進了光球中,指著光球中的小玄影像問小玄道:「你看,你留在了噬魂的意識中樞,所以他才會聽你的話。」

  「哦,原來那是意識中樞啊。」小玄恍然,他以前無意間在睡覺中進入這個地方,一時好奇鑽進了那空白的小光球中,沒想到卻留下了自己的影子。

  「來,你一起來。」小玄拉著風言衝進了光球,沒想到風言竟然被彈了出來。

  「不可能,它只能接受一個主人。」風言失笑,他左右看了看,終於看到一條觸鬚盡頭,有一團色彩斑斕的光球。那就是平闐皇的意識了。

  「小玄,把我送到那裡去。」風言話音剛落,已經出現在了光球外圍。

  小玄也跟著他出現在光球外,在這裡,小玄的意識決定一切。

  「那是什麼?」小玄睜大了眼睛,他記得以前沒有啊。

  風言微笑著解釋了一下,看小玄還是不怎麼懂,他只好做給他看了。

  風言穿過了光球的外圍,然後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另外一個空間中。

  這裡已經是平闐皇的靈魂內部了。

  這裡和噬魂的靈魂又有所不同,噬魂的靈魂內部,是龐大的光球放射出無數的光絲。這裡卻只能看到無數的光絲。那是平闐皇被磨練並強化了的靈魂各部分。

  只有順著光絲慢慢尋找,才能找到那個中間的連接點,那是平闐皇幾乎可以喪失的自我。

  那裡有一個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光球。

  風言飛進了那狹小的光球中。

  一個光影呆滯的站在那裡。

  那正是平闐皇的樣子。

  「你好,尊貴的平闐皇陛下。」

  光影的眼睛呆滯的轉動了一下,看向了風言。

  「你好,尊貴的平闐皇陛下……」那光影重複著風言的話。

  「你是誰?」風言促狹的問。

  「你是誰?」平闐皇的光影重複著。

  「我是你。」風言回答。

  「我是你……」

  「你是我,我是你,那麼,你可以讓我進入你的心裡吧。」風言微笑著。

  「你是我,我是你……」平闐皇呆滯的眼睛突然閃過了一絲靈光,「你說……我是你,你是我?」

  「是……我是你……來吧,向我敞開你的心靈吧……我才是你的心靈的主人……」

  「我才是你的心靈的主人?」

  「現在,你要弄清楚,你是你,我是我……」風言指著自己,道:「我是你的意識的主人,你必須聽從我的所有命令。」

  「你是你,我是我……」風言的話終於讓平闐皇區分開了你和我。「你是我的意識的主人,我必須聽從你的所有命令?」

  「對,乖孩子,你終於弄清楚了。」風言命令道,「現在向我開放你的心靈。」

  平闐皇張開了自己的懷抱,一個小小的光球從他的額頭浮現出來。

  風言向那光球衝了過去,在平闐皇反映過來前,風言已經把那光球拿在了手中。

  「啊,不!你……你是風言!」平闐皇突然清醒了過來。他那弱小的自我,終於被風言的舉動激起了一絲漣漪。

  「是啊,我是風言,尊貴的平闐皇陛下。」風言冷笑。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你的意識深處。」風言微笑道,「你可還記得自己做了些什麼?」

  「我……」平闐皇僵硬的脖子轉動了一下,他的眼裡漸漸有了色彩。

  「你借用魔法的力量,想強佔我哥哥的軀體,結果魔法出錯,你被轉移到了這裡。」

  「啊……」一瞬間的頭痛欲裂,平闐皇的意識抱著自己的腦袋大叫起來,他那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意識,終於再次完全恢復了自我。

  「我記起來了。」平闐皇的意識泛起了一陣漣漪,然後迅速的壯大了起來,他的身形漸漸變大,漸漸充斥了整個空間。

  他的自我終於擁有了和靈魂其他部分同樣強大的力量。

  他冷笑著看著風言,道:「你又怎麼會來這裡?」

  「我來這裡,是因為你將成為我的僕人。」風言絲毫沒有感覺到驚恐,好像平闐皇自我的膨脹正在他預料之中。

  「我?你的僕人?」平闐皇突然哈哈大笑,「我是這個世界的帝王,總有一天,我將會把整個世界都踩在腳下,我能感覺到現在的我非常強大……非常強大……」平闐皇突然伸展開來軀體,幾乎要把整個空間掙裂一般。

  「你沒有機會的。」風言冷冷得道。

  「你個小東西,就想阻止我嗎?」雖然不明白此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平闐皇卻突然有了一種,天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站在我面前的,是你的自我……」風言輕輕道,「不論什麼時候,你都是這麼以自我為中心,你的自我膨脹到這麼的巨大,你難道不應該反思一下嗎?」

  「哈哈,我是最偉大的帝王,我會統一整個大陸!」平闐皇並沒有仔細聽風言說什麼,他已經迷醉在了自己的力量裡。

  「但是,在我手裡的,卻是你的自我裡最中心的東西。」風言把自己手裡的那團光球舉了起來,「靈魂魔法可以控制別人的靈魂,因為我會取代你自我的中心。從現在開始,你的所有思想,都是為我而存在,包括你的自我。」

  風言的聲音突然響撤整個空間,平闐皇發現自己正跪了下去,他正屈服與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那力量很弱小,但是他卻無法抗拒,因為那是從他自己心裡傳出來的。

  「我是最偉大的帝王……我……」

  平闐皇的聲音嘎然而止,因為那團光球在風言的手中化為了碎粉。

  而平闐皇那龐大的自我,竟然一瞬間塌陷下來。

  風言走進了那塌陷的意識中,閉上了眼睛。

  他要按照自己的意願,重新把這塌陷的自我組合起來,風言的頭髮飄揚起來,化為了一根根光絲,把塌陷的意識碎片包裹其中,一片片重新黏結起來。

  (這是具像化,偶才不想風言全身長滿了觸角,就讓他用頭髮吧。)

  那意識好像是橡皮泥一般,漸漸成型,形成了一個外觀和以前的平闐皇的自我完全相同的自我,只是,在這光影的額頭正中心,正是風言那漂浮的靈體,外界的光絲和平闐皇的靈體連接的一起,而平闐皇的靈體又和風言的頭部連接到一起。

  這就像是機器受到人的操縱,而人又受大腦的操縱一般。

  如果平闐皇的靈魂是一個機器,它要接受平闐皇的自我操縱,但是平闐皇的自我又必須服從風言的命令。

  風言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平闐皇的靈體也睜開了眼睛。

  此時,風言的身體也睜開了眼睛。

  他把自己的意識留在平闐皇靈魂內一部分,其他的都已經收了回來。

  從今天開始,保留了以前的思維與記憶的平闐皇,卻已經成為了他的僕人。

  若當初平闐皇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他還會想要永生不死嗎?

  現在他確實永生不死了,但是,他卻已經成為了一個供人驅策的靈魂。

  就算風言死亡,他也無法擁有自我了……他已經成了一個永遠無法真正擁有自我的人。

  噬魂的身體在蠕動,在小玄特意的壓制和風言的幫助下,平闐皇的意識得到了噬魂的身體的一半的控制權,噬魂的身體上再次出現了平闐皇那蒼老的臉。

  而噬魂和平闐皇之間的連接漸漸變細,終於完全中斷。

  各種各樣的元素被平闐皇吸取過去,成為了組成他的身體的成分。

  他的身體漸漸脹大,漸漸有了雛形,而僅僅幾分鐘,平闐皇蒼老到讓人噁心的裸體就出現在了風言的面前。

  雖然表面上看來是這麼的蒼老,但是這蒼老的身體內,卻是堪比魔獸的體力和強大到可比神的力量。

  剛剛成型,平闐皇就匍匐在了風言面前的地面上,恭敬的向風言行禮。

  風言扯下了自己背上的斗篷,丟給了平闐皇,平闐皇立刻把自己裸露的身體包裹了起來。

  小玄心疼的扒拉著噬魂,一下子失去了一半的身體,雖然對他的靈魂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卻讓他的力量流失不少。

  平闐皇走前幾步把小玄抱了起來,小玄雖然排斥他的面孔,但是他身上噬魂的氣味,卻讓小玄感到非常舒服。

  從這一天開始,世界上再也沒有平闐皇,但是風言身邊卻多了一個叫平天的管家。

  而正是這個叫平天的管家,讓聖林帝國最終走向了滅亡之路。
水葉 發表於 2009-3-9 02:05
第二部 風游天下 第二卷 心路旅程 第八章 衝突

  雖然已經把平天(從現在開始就叫他平天了)收服,但是風言卻不知道如何向夥伴們解釋,為什麼會突然有一個老頭子出現在沙漠中。

  難道他說是自己揀到的不成?

  風言有些苦惱的看著天邊漸漸升起的朝陽,大漠中的日出,別有一番美麗的景象,但是風言卻無心去欣賞。

  太陽升起來,象徵著乾燥而悶熱的新的一天已經來臨,而在這沙漠中,每一天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風言看著那初升的朝陽,直到那光芒刺痛了他的雙眼,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面對著朝陽走神了。

  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搖了搖頭,此時維裡他們應該醒過來了吧,若是他們見不到自己,恐怕要大鬧一場,還是趕快回去吧。

  此時,維裡正一手揪著廖沙的領子,拚命搖晃著。

  「風言到哪裡去了?」維裡對著面色嚇得蒼白的廖沙拚命大吼著。他說話的口氣,好像風言是廖沙藏起來的一般。

  「我……我不知道……昨天風言少爺說要出去走走……但是路上的兄弟並沒有看到風言少爺……」廖沙嚇得結結巴巴的,他並非是害怕維裡,而是害怕把風言弄丟了。

  如果風言因為他的緣故而失蹤,恐怕他會被人生吞活剝了。

  風言出去的時候,使用了隱身魔法,他們當然無法發現風言。

  當維裡還想再說什麼時,風言終於回來了。

  和容易激怒的維裡相比,凱亞和歇爾就要冷靜多了。

  或者說,他們知道風言的實力,也沒那麼擔心風言。

  「維裡,你又在做什麼?」看到維裡和廖沙扭在一起,風言還以為維裡的打架癮又犯了。

  「啊,沒什麼!」維裡立刻乖乖的把手收了回來,笑道:「我們在比手勁,比手勁。」

  「是啊,是啊,在比手勁。」廖沙連忙道,風言回來,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能不得罪維裡,還是不要得罪維裡好。

  風言怎麼會不知道維裡他們在幹什麼?不過風言並沒有點破,他關切的看著維裡他們,道:「都休息好了吧,休息好了就要幹活了。」

  「嗯,休息好了。」雙胞胎齊聲道。

  維裡不滿的噘起了嘴巴,道:「風言,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一個人跑出去?也不讓我跟著,你去幹什麼了?肯定有好玩的不告訴我。哼,竟然把我弄睡著了。」

  風言哭笑不得,自己對他好,讓他好好休息一下,他倒是不領情。

  「你如果不好好休息,怎麼能有力氣幹活?」風言笑道,「最近可是有架可打哦。不過,好玩的,倒是真有一個,平天。」

  平天從房間外走了進來,恭敬得向風言行禮,看到平天的面容,幾個小傢伙全都驚呆了,這……怎麼跟平闐皇那麼像?不是一個人嗎?

  不可能,平闐皇不是死了嗎?就算沒死,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他身上穿的衣服,顯然是風言的斗篷,在斗篷下面,好像什麼也沒有啊……

  好奇的維裡,已經彎腰從斗篷下面向裡看了。

  雖然已經不是原來的平闐皇,但是平天的性格記憶都沒有變,就算他臉皮厚似城牆,也被維裡弄的面紅耳赤。

  「你個壞傢伙,在幹什麼?」風言打了維裡的腦袋一下,對隱冥道:「隱冥你去咱們的包裹裡面早一件比較大點的衣服,給平天換上,他在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是。」隱冥應了一聲,立刻去翻包裹了。

  看到其他幾個人警惕的眼神,風言道:「不用擔心,平天是自己人,他是我聘用的管家,也是來沙漠支援的人之一,平天,以後要聽這幾位少爺的話。他們都是你的主人。」

  「是,平奴遵命。」平天深深的低頭,向面前的這些小孩行禮。

  「哈,聽我的話嗎?」維裡高興起來,「真得會聽我的話嗎?」維裡的眼睛開始亂滾,不知道又打什麼壞主義了。

  風言不理會他的壞心眼,反正隨便他怎麼鬧也鬧不出來大事情。

  這時,紅衣屬下的老大旋風般衝了進來,大聲道:「風言少爺,您起床沒有?紅衣大哥叫您幾位過去商量事情。」

  風言拍拍衣服,接過了隱冥給他的新披風,披在了身上,對平天道:「你先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維裡,咱們走吧。」

  「風言少爺……您不休息一下嗎?」廖沙有些擔心得問風言。

  風言微笑道:「沒關係,我並不累。」他拍了拍廖沙的肩膀,對老大示意道:「走吧,你在前面帶路。」

  風言一笑,讓老大差點嚇得尿了褲子。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風言的真正面目,他的目光和風言的目光一接觸,立刻低下頭去,吶吶道:「請跟……請跟我來……」

  議事廳就是昨天晚上的那頂帳篷,此時帳篷外站了很多的沙漠男兒,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發生什麼事情了?若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大事情,一定無法瞞過自己的感知,而若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今天勢必不會有這麼大的陣仗……或者,是紅衣決定了要做什麼?

  風言邊在心中猜測著發生了什麼事情,邊走進了帳篷。

  看到風言走進來,在帳篷裡面的人都站了起來,裡面大概有十多個人,把一頂並不算大的帳篷擠的水洩不通,看來能說得上話的人,已經來了。

  「風言少爺……」紅衣見到風言前來,好像有些羞於啟齒。風言微微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我們需要風言少爺的協助。」紅衣見風言點頭,就大聲的說了下去。雖然借用別人的力量讓這個高傲的沙漠男兒有些難堪,但是他們早就已經必須借用風言的力量了,不是嗎?

  「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幫助你們,所以有事情儘管說。」風言道。

  「我們目前不知道對方的具體情況,所以要派人去偵察他們。但是……」紅衣的有些黯然了,「昨天晚上我回來後,就派出去了最好的幾個兄弟,想趁夜晚探視一下他們的虛實,但是……」

  紅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所以,不能再派人去送死了,我想親自去探一探。」

  「需要我跟你去嗎?」風言目光掃過了帳篷內的所有人,他們中間不乏高手,但是沒有一個能達到紅衣那個級別,只有一個大約五六十歲,如同紅衣一般滿頭紅髮,身材高大的漢子,擁有接近紅衣的實力。

  「不,我和二叔去就好,怎麼能讓您輕易涉險?不過我們想請您的朋友接應我們。」

  「雷心?」風言知道了他們的想法,他們是想飛過去啊。

  「是。」紅衣和他口中的二叔對望一眼,道:「沙狐只有幾隻馴養好的禿鷲,在空中他們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

  「那個討厭的大鳥雷達那呢?」維裡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敢在這些沙龜人面前叫他們的神鷹可惡的大鳥,也只有維裡敢這麼做了。

  他向來不想什麼場合的。

  看到自己的兄弟長輩都對維裡怒目相向,紅衣苦笑道:「神鷹載不動我們。若是載著我們,就無法擺脫禿鷲的襲擊了。」

  「恐怕是它昨天飛了那麼遠,已經沒有力氣了吧。」維裡又插了一句,還想說什麼,卻被風言嚴厲的瞪了回來。

  「你少說兩句,沒有人把你當啞巴!」風言的眼神裡明顯的表達了這個意思,維裡伸了伸舌頭,縮到了隱冥身後。

  「那好,我去跟雷心說一說。」風言爽快的答應了,「不過,我想我最好跟你們一起去,你們兩個都是戰士吧,有一個法師跟著,會更好一點。」

  「我們有法師。」被紅衣稱為二叔的男人甕聲甕氣的說。

  「二叔!」紅衣低聲阻止了他,對風言道,「風言少爺若是執意要去,請小心一些,若是風言少爺有什麼危險,紅衣無法向智將大人交代。」

  風言冷冷得看了一眼被紅衣稱為二叔的男人,微笑道:「既然有人不歡迎,那算了,你們自己去吧,我們走吧。」風言說完,轉身就走。

  維裡對著被紅衣稱為二叔的男人翻了個白眼,嘟囔道:「哼,你們有法師,那你們就騎著那可惡的大鳥去偵察吧。」

  「維裡!」風言嚴厲的聲音從帳篷外面傳了進來,維裡伸伸舌頭,走了出去,邊走還邊自言自語道,「餓死我了,這些人真過分,連早餐都不給……紅衣大哥這麼好的人,怎麼和這些人在一起?」

  維裡並不知道,昨天紅衣回來以後,發生了一件讓紅衣頭痛萬分的事情。

  沙漠的男兒都有著錚錚傲骨,換句話說,他們都是些大男子主義過剩的人。而長期的沙漠生活,讓他們對沙漠外的人或事物都有了強烈的排斥心理。面對失去食水的威脅,他們不得不接受別人的幫助,這本來已經是全部的沙龜族人都已經接受了的事實。

  但是,他們沒想到,來幫助他們的人,竟然是一群小孩,在一些老頑固的眼中,這實在是對他們的侮辱,是對他們實力的不信任,這不明擺著告訴別人,他們連一群小孩都不如嗎?

  而有著這種想法的,多是沒有見過風言他們的實力,又不願意承認自己沒見過的事物的老一輩的人。昨天晚上,他們就和紅衣進行了激烈的爭吵,並公開質疑紅衣是否真的有領導整個沙龜族的實力。

  他們老一輩和年輕一代都是沙龜族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紅衣不敢冒著讓沙龜族分裂的危險漠視他們的觀點,只好接受他們要派一個代表決定族內事務的要求。

  而這個人恰好是他的親二叔,他死去的父親的唯一弟弟。

  目前他唯一的親人。

  面對自己的二叔,紅衣不得不低頭,拱手讓出了自己手中的權利。

  人真是可笑,都這個時候了,還有時間為那無聊的自尊而斤斤計較。難道他們不知道,真正寶貴的不是那可憐的虛無的自尊,而是生命嗎?

  就算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們難道能拿那麼多族人的生命開玩笑嗎?

  這樣的沙龜族,跟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

  不過,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的事物不是嗎?當初自己對沙龜的瞭解實在太少了。如果所有的人都跟紅衣或者他身邊的人一眼,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拯救的民族,但是來到沙龜族後,風言就已經看到了很多自己以前沒有看到的東西了。

  這樣的沙龜族,不值得啊。

  「風言,咱們到哪裡去?」維裡做完鬼臉,發現風言已經走遠了,連忙追上去。

  「回去。」風言淡淡道。

  「回去,回哪裡去?」維裡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回去找我哥哥,這樣的沙龜族,不值得我們付出。」

  「啊,要回去了嗎?」維裡反對道,「那怎麼行,我們是來幫忙的吧,而且,我還沒有在沙漠玩呢,我還要吃沙蟻卵呢。」

  「他們不需要我們幫忙,我們在這裡呆著幹什麼?」風言也不瞭解自己是不是在生氣,只是他覺得有些無力,有些提不起勁來,就好像提起了拳頭,想打出去,卻打到了空氣一般難受。「咱們走吧,這裡不需要咱們了。」

  「明明還沒有辦事情啊!我們不是來建造魔法陣順路打架的嗎?」此時,除了維裡,所有人都看出來風言心情很差了,都噤若寒蟬,也唯有維裡就算是知道風言心情很差,也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的。

  「維裡,你給我閉嘴!」凱亞終於忍不住了,他怒斥維裡一聲,維裡有些無辜的眨著眼睛,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

  就算是凱亞,也不得不歎息道:「沒什麼,你閉嘴就是了……」

  「哦……」維裡委屈的摀住自己的嘴巴,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一副氣沖沖的樣子。

  聽到風言和維裡的對話,帳篷裡面的人面色變個不停,「二叔」冷笑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被人說一句就要走了。」

  紅衣咬了咬牙,艱難得道:「二叔,請問您有什麼立場說他?」

  「我說的難道有錯嗎?難道咱們沙龜族還需要一群毛都沒長全的小孩來幫忙?」「二叔」「語重心長」得道,「紅衣啊,不是我說你,你是我從小看大的,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咱們沙龜族的面子是這麼丟的嗎?若是讓沙狐知道了,恐怕咱們沙龜族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二叔,你……」紅衣沒想到「二叔」會這麼說,他此時已經欲哭無淚了,那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的「二叔」卻還在說個不停。難道人老了都要這麼嘮叨?他已經恨不得說「你他媽的給我閉上你那屁眼」了。

  「二叔,現在是咱們求人家,不是人家求咱們。」紅衣深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和,「二叔把他們氣走了,不說偵察的事情,咱們沙龜三千多族人的食水怎麼辦?二叔有什麼好辦法嗎?」

  「只要好好計劃,就能把原來的綠洲奪回來,難道還養不活咱們沙龜的這幾千口人嗎?現在你回來了,咱們力量也就足夠了,難道還需要借用他們的力量?」

  「二叔……」紅衣的聲音突然變得平靜而冷漠,「您是否已經決定了?」

  「我已經決定了。」「二叔」一昂腦袋,「咱們沙龜男兒,怕過什麼?」

  「那,二叔您保重了。」紅衣向「二叔」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緩緩的轉身走了出去。

  「你給我站住,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二叔」暴喝一聲,「今天你不給我說清楚,你就別想出這個房門!」

  「二叔,您如果已經做了那個決定,那我只能帶著不願意留在這裡的人離開這裡。這樣下去早晚也是死,不如出去闖一闖。」

  「難道你說我的決定錯了嗎?」「二叔」暴喝一聲,作為上一代的紅龜王,「二叔」依然有著不可藐視的權威,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忤逆他。

  「紅衣不敢。」紅衣倔強的站在門口,沒有轉臉,「但是紅衣只能說,二叔老了,老到看不清楚世界,老到不知道進退了。」

  「住口!你給我跪下!」「二叔」簡直是「傷心欲絕」了,「你父母死的早,我辛辛苦苦的把你帶大,你這麼說一聲我老了,就要走了嗎?」

  「是,我父母死的早,那麼我問二叔,我父親是怎麼死的?」紅衣的背部在劇烈的顫動,顯然在忍耐著什麼。

  「你父親是為了救我死的。」「二叔」的聲音低沉下來,「我一直很內疚,但是……」

  「那我再問二叔,我母親是怎麼死的?」紅衣打斷了「二叔」的話。

  「你母親……是二叔親手把她帶到沙漠中,丟棄的……她……她可能是被沙漠中的野狼吃了……」

  「難道你在恨我嗎?」頓了一頓,「二叔」顫聲道,「但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是啊,一旦乾旱,族裡面就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就必須把不重要的人帶到沙漠裡面,任他們自生自滅……我母親是這麼死的,我奶奶和外婆也是這麼死的,我的嬸嬸,也是這麼死的吧……」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是沙漠族人的宿命……」「二叔」的聲音也低沉下來,「我們只能化悲痛為力量……」

  「放屁!」紅衣突然怒吼出聲,這一聲放屁簡直石破天驚。

  「你……」「二叔」被他這一聲怒喝,嚇的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反應過來,才顫聲道:「紅衣,你……你竟然說我……說我……」

  「你不但是放屁,你還是混蛋!」紅衣猛然轉過頭來,他的面上竟然有兩道淚光蜿蜒而下,他的眼睛充了血,變得血紅。

  「這不是宿命,這不是必然,就是因為你這種人,我們失去了一次次擺脫這宿命的機會,你做的很好啊,我最尊敬的二叔,你不願意讓風言少爺他們幫助我們,你趕走的不是風言少爺,你趕走的是我們擺脫這宿命的機會啊!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你知道因為你那句話,把多少族人送上不歸路嗎?你就是殺害自己族人的劊子手,你是比沙狐還凶殘的罪人!」紅衣好像一頭暴怒的雄師一般,對著自己一向尊敬,視為親生父親的「二叔」怒吼著,「你知道我父親當初把我母親送走後,回來是什麼樣子嗎?他抱著我哭了一整夜啊,他拚命咬自己的手,他說自己是罪人,他……」紅衣哽咽的說不下去了,「而你又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我的父親親手把我的母親送上了不歸路!也許那時候我不懂,但是現在一旦想起來,我的心口就在流血啊!」

  「我怎麼不懂得?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我也經歷過啊!」「二叔」怒吼起來。

  「那你還要讓我們的子孫世世代代的經理那種人倫慘劇嗎?二叔?」紅衣哈哈狂笑著奔出了帳篷。

  「風言少爺,求求你,不要走啊!」紅衣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一向堅強如同鋼鐵,熱烈如同火焰的紅衣竟然哭著去哀求別人留下嗎?

  「你給我回來!紅衣!我看你敢!」「二叔」暴怒,他大聲道:「你們給我攔下他!你們都傻了嗎?」

  幾個人向前跑了幾步,卻停了下來。

  他們看向他,眼中流淌著的,是血淚,是沉積了千萬年的哀傷啊!

  你是罪人!

  每個人的眼神中都是這麼寫著。就算他們再不懂事,聽到紅衣的話,也該醒悟了。

  「二叔」跌跌撞撞的後退兩步,腦中一片空白。

  新與舊的碰撞,有時候就是這麼激烈,而一個人一旦失去了敏銳的眼光,他就再也無法領導其他人了……

  「風言少爺!」紅衣飛奔著追上來,撲通一聲跪倒在風言面前。

  風言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紅衣,在他的心目中,紅衣是和自己的哥哥一樣,是個永遠都不會放棄,永遠都不會言敗,永遠堅強如同岩石的人。

  但是,此時的紅衣卻打破了他的想法,此時的紅衣,竟然給他下跪。

  「你快點起來,你這是幹什麼?」風言連忙讓他起來,在他說之前,維裡已經跳上去要把紅衣拉起來了。

  「風言少爺,我……」紅衣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風言歎息一聲,道,「我答應你就是……」

  已經和紅衣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風言知道自己無法漠視他的請求。

  而就算自己能狠心不理會他,自己的哥哥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

  他可以放棄這樣的沙龜族,但是不能放棄這樣的紅衣。

  「真的?」紅衣喜出望外。

  「沒錯,不過,我只幫你們搭建魔法陣,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我們先離開吧,等到你們把綠洲奪了回來,我就會來搭建魔法陣。」風言心裡決定給沙龜族一個機會,看看他是否有讓自己幫助他們的價值。

  若是他們連一個沙龜都對付不了,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幫助他們了。

  「您放心!」紅衣堅定得道,「我們一定會辦到的。但是您一定要離開嗎?」

  「我們留在這裡,會妨礙你的立場。」

  「我不在乎,風言少爺,您……」

  「我在乎。」風言打斷他的話,「我並不是被人呼來喝去的人,我們是朋友,但是我沒有義務忍受別人的非禮對待。我們會先去來時那個小鎮上呆幾天,如果你們成功了,就派雷達那跟我去吧。」風言想了想,道:「我讓雷心留下來協助你吧,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些。」

  「風言……」紅衣還想說什麼,但是風言已經轉過身去,表明了不再聽他說什麼了。

  「風言……」維裡拉住風言的手,「紅衣大哥好可憐,咱們幫幫他吧……」

  「維裡,你們走吧。」紅衣搖搖頭,阻止了同樣想為他說情的雙胞胎等人,道:「好好照顧風言少爺,快則三天,慢則五天,我一定會派人去找你們的。」

  「好自為之了。」風言歎口氣,把手上的一個圓環丟給了紅衣,圓環在紅衣手裡還原成了一隻暗黑系六翼精靈,又道:「你乖乖聽話,不准搗蛋。」

  這後面一句話,是對那小精靈說的。

  小精靈乖乖的點頭,雖然有些不樂意。

  風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有些不樂意的維裡道:「走吧,咱們還有事情要做!」

  「哦……」維裡不樂意的答應一聲,一步三回頭的跟風言離開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水葉

LV:5 騎士

追蹤
  • 4

    主題

  • 617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