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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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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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回 比翼雙飛
  閒言少敘單說這六日之間,一共被沖天的寶光引來了四十一撥不速之客。其中既有如同那狐狸精夫婦,自知力不能及主動退走,自然也有如同善法寺三僧,自不量力死於非命的。皆是無名之輩也無需一一描述死時慘狀,及至第六日晨光初現,也沒一人能攻破五行陣。


  此刻那直沖天際的五色寶光也漸漸收斂,眼看寶劍將成徐清也不禁有些心波難平。畢竟修真人誰不愛極品飛劍,就算這些年來徐清奇遇不斷,也只有一柄霜蛟劍配合孕劍術施展,才勉強能與紫青一流的飛劍抗衡。至於那三陽一氣劍雖然也算不錯,也終究差了一籌,尤其一分為三威力更弱。偏偏徐清並沒修煉純陽功法,不能三陽合璧施展,也難發揮此劍威力。若非佈置陣法必不可少,徐清早就將其傳給弟子了。此次能得誅仙劍,祭煉之後與霜蛟劍配合施展,豈非如虎添翼!


  正當日上中天,驟然聽見陣中許飛娘嬌吒一聲,「轟隆」一聲雷霆巨震,外放寶光猛地往裡收縮,隨即又衝出萬道神光。沖天飛起一藍一紅兩條長空,破開雲霄橫絕百丈。藍光透如鑽石,紅光燦若驕陽,二劍光芒飛旋沖天復又急速收斂。再看陣中懸空俏立的許飛娘,二目緊閉,神色肅穆,櫻唇輕動唸唸有詞。一左一右兩柄三尺長的飛劍懸空豎立,形制古樸,刃線優美,劍勢恢宏,熠熠生輝,更盛原先百倍。


  徐清也不禁被那華美流動的光暈迷醉。就在此刻他忽聽耳邊傳來許飛娘的聲音道:「快隨我一同以血祭劍!」徐清看過《混元道真》知道煉劍最後要以修真之人的精血祭劍,賦予飛劍真靈劍魄,日後才能練到人劍通心。徐清不敢怠慢,趕緊飛掠過去,逼出一口精血,學著許飛娘的樣子,噴在閃著紅光的誅仙劍上。頓覺劍上一股青冥靈氣逆衝入體內,就與徐清丹田中的真元混合無隙,運轉九個周天之後,又悉數剝離重新湧入劍中。如此反覆四次,一共三十六周天。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已愈發清晰。徐清稍微神念一動,就已將那柄誅仙劍喚到身邊,靈蛇般的紅光縈繞身外上下翻轉。


  就在此時徐清忽然感到竟有一絲異種真靈混雜進來,不禁大吃一驚,立刻就知是許飛娘做了手腳。猛地張開雙眼,怒目望去,卻一下愣住了。只看見不遠處那美艷高貴的女人竟不知何時早就淚流滿面,雙手環抱閃著藍光的斬仙劍,癡癡望著已飛至徐清身邊,那明艷如陽光的飛劍。


  徐清這才恍然想到,這誅仙劍對許飛娘來說,可不僅僅是一柄飛劍,那上還寄托著她對丈夫的思念之情。雖然立場不同,但一個重情重義的女子,總不會讓人討厭。徐清壓住心中的怒氣,稍微定了定神,等許飛娘稍微止住眼淚才問道:「心頭精血何其珍貴,仙姑為何還要送我一滴?」


  此刻許飛娘已斂去哭聲,取了一方絹帕優雅地拭去腮邊淚痕,淒然笑道:「你也不用多心,誅仙劍原本是師兄的飛劍,飛娘絕不會對它撒謊。無論你我總有死去一日,如今我已與師兄天人永隔,只希望這兩柄飛劍有一日能聚在一起。」說到這裡又頓了許久才歎息道:「其實我也知現在走的是一條不歸路,也許用不多久也跟著死在三仙,或者別的什麼人手上。」言罷許飛娘又忍不住落下清淚,指尖輕拂身邊的斬仙劍,似如喃喃私語道:「那時它就能自己飛到誅仙劍身邊,永遠也不離開!」未等徐清再說話,許飛娘已揚手將斬仙劍拋出,化身融入藍光之內,沖天縱起,旋即無蹤。


  徐清望那天際攪動未消的叢雲,也不禁隨之輕歎一聲道:「自古多情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一旁的李雪兒也望著許飛娘絕塵而去的方向,面露驚愕難信之色,她萬萬沒想到竟會看見這樣一個許飛娘,直等人影杳杳,才喃喃道:「娘親說能為愛人哭的女人不會是壞人!」徐清聞聽此言也不知說什麼好,看了雪兒一眼也沒再多說。畢竟有些事只有親眼看見,親身經歷才能有所體悟。徐清將五行陣法收去,其實剛才許飛娘飛劍離去時,他就已撤了陣法。此刻只需收回一些佈陣之物,就帶上雪兒和白靈一同回轉峨嵋山而去。


  *****


  一路無話,未等日落,一行人已到了凝碧崖。醉道人依然沒在碧筠院中,不過芷仙等人卻已從龍崖洞破關出來。經此閉關一年,四人修為精進甚多,尤其芷仙居然一口氣練到《太上玄經》第四重中段!短短兩年多芷仙就有如此成就,就算天生媚女也真難能可貴,更難想像她承受了多大痛苦。徽佳和夢雯也都到了三重頂峰。尤其值得一提徽黎那小丫頭,竟後來居上超過姐姐突破到了第四重!


  四女足有一年多沒見著徐清,見面之後自然一番歡慶,擺酒設宴便不細說。直到深夜才散去,徽佳徽黎姐妹和夢雯帶著雪兒安排住處。清洌的月光順著窗欄灑洩在地,芷仙跪坐在榻上,玉石雕琢般的手指捻著一隻青銅的茶壺,另手托住壺底法力一摧放出三昧真火,眨眼間就將一壺泉水燒開。即又燙杯沖茶,雙手如舞,美輪美奐。


  徐清斜倚在軟塌另一頭微笑不語,直等芷仙將一盅清茶送到手邊,才由衷讚道:「這年餘沒見,芷仙烹茶的技藝又見長了許多啊!」說著就啄了一口茶湯才接道:「芷仙也長成大姑娘了!當初我被盧嫗寶山壓住,也不擔心別的,就怕你一時衝動做出什麼蠢事,如今看來倒是師父杞人憂天了。」


  芷仙放下茶壺,身子一斜便側臉枕在了徐清腿上,低聲道:「那時師父生死未卜,若我這大師姐也亂了陣腳,咱們這個小家豈不就要散了!芷仙心裡只有一個信念,堅信師父吉人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就算……就算萬一真的遭了不幸,芷仙也一定……」


  徐清也被芷仙大膽的舉動弄得一愣,旋即又釋然一笑,輕輕撫著她柔順的秀髮,笑著問道:「芷仙一定如何?」


  芷仙俏臉一紅,喃喃低語道:「芷仙也一定找到師父轉世之身,再引師父重入山門。只不過那時芷仙就是師父的師父!」說到後來眼中竟有些迷離之色,不知心裡在幻想什麼好事。


  徐清彈指就賞了一個爆粟,隨即又輕輕幫著揉揉芷仙額頭,笑道:「你這丫頭野心不小,竟還想倒反天罡……」沒等說完卻發現芷仙雙肩輕輕聳動,淚水泉湧般淌下來,順著臉頰流到下巴落在衣襟上。不一會就濕透了青絲絹紗的霓裳,隱約印出裡邊水藍色的小肚兜。徐清還是頭一次見芷仙這樣無聲大哭,知她一年來所受煎熬非輕,只輕拂其背更不勸解,就由得她哭個痛快。


  *****


  日出滄溟,清光大盛,蒼山無崖,長雲無際。遙望東方一輪朱紅斜陽,無盡的光明刺透清晨的薄霧,與天際的餘霞交相輝映,蟬鳴鳥啼,一天方始。彷彿與英瓊同行時,徐清早就習慣了同乘在紫郢劍上。英瓊雖然嘴上斥他,卻也偷偷樂在其中。


  此刻距離前日徐清回到凝碧崖已過了三日,這次從鐵堡回來徐清也發現自己有點太護著芷仙她們了。如今她們也都修煉了數年,修為不弱,且各有飛劍法寶,早該出去闖蕩闖蕩。索性就讓芷仙帶上四個師妹一同下山行走,既能見識世面也能積累經驗。若日後真在靈嶠宮開府,她們也都得獨當一面。


  不過五人終究經驗還少,徐清終究還不放心她們,就讓白靈跟著同去。白靈蛻變之後已非常厲害,尤其靈覺敏銳能事先預警。又把太乙五煙羅給徽佳拿著,萬一遇上強敵至少能立於不敗之地。加之芷仙身懷七修神劍,合璧之威也少人能敵。


  然而徐清只顧想如何能不讓自家弟子被人欺負,卻不知他家這五個悍妞可全不是省油的燈。此番下山皆身攜一身重寶,七修劍、修羅金刀、太乙五煙羅,全是當今修真界最頂尖的寶物。加上李雪兒也是天之驕女,臨來之時任玉珠還把李名琦的寶光劍奪來給女兒帶走了。


  五個丫頭開始還小心翼翼,但漸漸發現那些歪門邪道的修真全都是一群紙老虎,雖然看著凶巴巴的,但放出飛劍一戳竟死了!經過幾次就愈發膽大妄為起來。後來五人行俠布道走到北嶽恆山,恰遇一個妖人淫言調戲,五女當即大怒,合力將其誅殺,卻不知此人乃是恆山三凶之一大法真人黃猛的弟子。


  那黃猛乃是明朝初年就得道的旁門修真,雖然平時隱居不出卻最為護犢,縱容門下恣意為惡。奈何此人邪法厲害少人敢惹,加之與三化真人卓遠峰、屠神子吳訟同惡相濟,霸佔北嶽恆山數百年。五女不知深淺,竟與他成了大仇,險些遭了毒手。此皆後話,下文自有分解,此處暫不細說。


  返回頭再說徐清坐在紫郢劍上,手邊一道尺長的紅光如靈蛇般環繞飛旋,內裡隱含精黃的金芒,熠熠生輝,如同活的一般。英瓊開始還沒在意,只以為是徐清的玩物,單等發現那劍光靈氣十足,竟不在紫郢劍之下,這才大吃一驚問道:「師弟又從哪弄來這柄寶劍,過去卻沒見過你用?」經過英瓊提醒,一旁並劍而行地易靜也看出端倪,好奇地望了過來。不過她畢竟跟徐清交情還淺,中間又加了易鼎易震的隔閡,終究不能像英瓊那般隨便。


  徐清微笑道:「師姐可曾聽說過,五台派的太乙混元祖師曾煉過兩柄著名的飛劍。」英瓊道:「師弟所言的是百毒斬仙劍和天魔誅仙劍,莫非此劍乃是其中之一?」徐清道:「當初混元祖師為與我教三仙爭勝特意煉製雙劍,奈何天數使然,二劍未成已然身死命隕,二劍劍坯就落在許飛娘手上……」


  沒等徐清說完,英瓊立刻臉色一變,嗔道:「你竟何時與許飛娘那妖婦勾搭上了,還得了人家的好處!」徐清知英瓊乃是為了他好,笑道:「師姐過慮了,咱們掌教夫人還是許飛娘的閨中密友呢!我與她認識有何稀奇的。前日聽掌教真人吩咐,往漠北鐵堡走了一朝,正好路上遇到許飛娘,稍微幫了點小忙,此劍就算她聊表謝意慷慨相贈。」


  英瓊瞪他一眼,道:「哼!你這傢伙最聰明不過,什麼事都比人家明白。只是不要做糊塗事才好,免得讓人擔心。」徐清試著以神念操縱誅仙劍,一邊分心說道:「師姐放心。我心裡自有分寸,若有出格舉動,掌教真人自會提點。」說著又望向易靜,微笑道:「易師姐,上次領教了易老前輩的凌澤劍,時至今日想起來還不禁驚歎。那等玄妙劍術真當世難見!實在讓人從心敬佩!如今我也得了寶劍,待約定之日再與易前輩一戰定要打個痛快!」


  易靜無奈地笑了笑,對於徐清與易家的這些恩怨,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尤其如今徐清的身份越來越特殊,與他結仇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奈何徐清偏偏就認準了玄龜殿,已經放言出去約戰十五年之後。易周身為前輩高人,怎可不應晚輩的挑戰。


  見易靜微露尷尬之色,英瓊偷偷拽了徐清一下,不願他與易靜交惡,趕緊岔開了話題道:「前番我與易姐姐在紅木嶺傷了紅髮老祖的門徒,卻不知師弟做了什麼惡事,也與我們同上紅木嶺去賠罪?」


  徐清道:「大約是掌教真人還嫌不夠熱鬧,讓我也跟著湊個熱鬧吧!」又眼神異樣地看了看英瓊和易靜,戲謔笑道:「二位師姐真打算去賠罪的?我看恐怕不盡然吧!看這氣勢洶洶的架勢,怎麼好像去興師問罪的呢?若我所料不錯,此行賠罪不成,還要結成大仇。」


  說話間徐清又裝模作樣地取出七枚銅錢,往上一拋,復又揚手一摟,全都抓在手上,再攤開一看,笑道:「師姐請看,四正三反,東南有三,西北為一,正西兩枚,正東一枚。合成八卦,正是巽卦大盛,震乾衰弱,兌卦平整,餘者皆空。卦象曰:一葉孤舟落沙灘,有蒿無水進退難,時逢大雨江湖溢,不用費力任往返……」


  沒等徐清再說下去,就被英瓊給喝斷,道:「你這是推算天機大勢?我怎麼看著好像江湖騙子那套!」徐清訕訕笑道:「別管是什麼法子,我就知二位師姐並無賠罪之心,就算去了紅木嶺也是難免一戰。」英瓊微微一揚下巴,驕傲道:「你知道了又如何!那紅髮老祖縱容門下恣意為惡,紅木嶺上一班惡徒所犯罪行罄竹難書,我與易姐姐有心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徐清笑道:「紅木嶺弟子雖然作惡,但紅髮老祖本身還能嚴於律己沒有惡行。尤其他當年曾對凌雪鴻前輩有救命之恩,這麼大的人情追雲叟怎能不還!三仙二老本來同氣連枝,就算師姐再費多大力氣,也不可能將紅髮老祖制死,又何必非要枉做惡人。」


  英瓊大約還不知其中隱情,疑惑地望著易靜問道:「竟還有此事?」易靜輕輕點了點頭道:「徐師弟所言不假,當初凌雪鴻才初成道,獨自下山行道。沒想到雲南天狗崖突翠峰上有一沉積億年的死沼,專能誕生五雲桃花瘴之毒。凌雪鴻不知厲害,陷入五雲桃花瘴中,幾乎遭遇不測。幸虧紅髮老祖及時趕到,慷慨贈出千年萫荷才能解毒脫險。」


  就在此時忽聽一個清亮如樂舞洪鐘般的聲音,由遠及近慢慢傳來,唱道:「春風萬載,絲絲如刀!天心難度,人心昭昭!悠哉游哉,豈望天高。」雖然唱詞簡短,卻彷彿能刺進人心,頓覺天空遼闊,雲白氣清,直欲大吼一聲,就能將通體濁氣排泄一空。


  三人皆是行家裡手,立刻聽出來人不凡,趕緊循聲望去。只見雲下遠山連綿,蒼林翠柏之間,曲折難行的小路上,行著一個身負書箱的青衣書生。身材矯健,氣韻清靈,聲如龍吟,不若虎行,瀟灑飄逸,卓爾不群。


  徐清不禁眉頭緊鎖,心中暗道:「看此人非同尋常,又故意長嘯吟辭,引我等下來,不知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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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回 隔世之師
  話說徐清三人同往南疆紅木嶺拜見紅髮老祖,行至滇黔邊界之時,卻聽山嶺之下一個青衫書生長嘯為歌,聲如洪鐘,悲愴蒼涼,便知此人不是凡夫。及至三人頓足下望,易靜不禁微微一愣,顯然是認出此人來歷,趕緊喚了二人道:「英瓊妹、徐師弟,且駐足隨我下去拜見同門師伯。」


  徐清心下更疑暗道:「同門師伯?莫非這人竟是峨嵋派的長老?我怎不知凝碧崖上還有這樣一號人物?」雖然疑惑卻不敢怠慢,也隨一同落在地上。


  那書生空山唱歌便已有意引人注意,見三人飛來早就駐足觀望。這時才見其身邊竟還有一個小男孩,也就十一二歲的光景,長得身材矮小皮膚黝黑,彷彿非常膽小躲在那書生身後,還緊緊抓著書生的長袍,戰戰兢兢望著三人落在近處。


  徐清一看那小男孩,不禁微微一皺眉。只見其立眉蛇眼,鷹鼻虎牙,印堂發黑,戾氣沖天,不知究竟身懷多大仇恨。尤其看著徐清等人飛劍,眼中本能閃出陰芒,就彷彿一頭伺機捕獵的惡狼。那爆炸般猛烈的精神力,遠勝常人數倍。更加奇怪他體內卻難覓一絲真元流動,顯然並非是修真之人。


  易靜站定身形之後,恭恭敬敬施禮道:「弟子易靜,另師妹李英瓊,師弟徐清,拜見簡師伯。」那青衫書生輕輕撫著小孩後腦,細細打量三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卻並沒說話,唯獨眼神落在徐清身上多看了幾眼。又聽易靜介紹道:「這位簡冰如師伯也是長眉祖師的嫡傳弟子,雖然久已不在凝碧崖修行,卻是同門至親,師弟師妹還不上來拜見。」


  徐清一聽簡冰如之名,也不禁大吃一驚,其實他早知此人名姓,乃是峨嵋派教中地位頗高的長老。卻不知犯了什麼罪過,被罰下山行道多年,發誓自封飛劍,不積十萬功德不能認祖歸宗。唯獨不知功參造化到了何等地步,只聽剛才那唱歌氣度稍可揣度乃是當今絕頂一流的高人。趕緊隨著英瓊一同見禮,不敢有半分逾越。


  簡冰如淡淡點了點頭問道:「凝碧崖上眾位師兄師弟可還好嗎?」卻不用三人回答,他自己先釋然笑道:「早就是半仙之體還能有何病災,怎如我這半殘之人更需涉水翻山而行?」其中似乎隱約含有怨氣,但清淡如水的神色又全然不放在心上,更不知他是隨口一說還是另有所指。說著又看著易靜道:「你我多少個年頭沒見了?早年我就說你剛而易折,這些年來你這小丫頭也經了不少磨難,如今該是一蛻沖天的時候了。」


  易靜淺笑嫣然道:「簡師伯說笑了,情孽未斷,夙業未清,談何一飛沖天。倒是英瓊師妹乃是長眉祖師預言中,所言三英二雲之一,福緣仙質世所罕見,簡師伯尚未見過呢!」


  簡冰如微笑著望向英瓊道:「數世苦修,千辛萬苦,方能積成今生一世的揚眉吐氣,英瓊還當好自為之。」李英瓊聽得還有點莫名其妙,也沒多問就點頭稱是。簡冰如並不與她多言,又把眼光定在了徐清身上,道:「你就是徐清?」


  徐清趕緊應道:「正是弟子,還請師伯教誨。」


  簡冰如歎然笑道:「真沒想到醉師弟竟會收了你這樣一個弟子,真是天命使然人力無奈!今番逢將大勢將變,天下氣數皆不可定,正是赳赳男兒放肆縱橫之際。」復又哀聲歎道:「我觀你有豺狼之性,猛虎之姿,乃是萬變之源,萬惡之始。若換在百年前相見,只怕早已出劍相向不死不休!」徐清不禁大吃一驚,雙目寒光乍閃,通身真元提聚。卻見簡冰如饒有意趣地望著他淡淡笑道:「你這小孩聚起法力還要殺我不成?」


  徐清雖有窺人心思之能,奈何簡冰如面如止水波瀾不驚,全然看不出他心中是何動念。驚詫之後更不敢放鬆警惕,冷冷盯著簡冰如道:「我從無惡行問心無愧,莫說是師伯還是凡人,就算諸天神佛來了也大不過『天理』二字。若師伯不講道理欲施辣手,那弟子少不得力求自保多有冒犯了。」


  簡冰哈哈大笑,竟不知何時已彈出了左手往徐清肩上拍去。徐清當即大吃一驚,趕緊想飛身退去,驀然發現竟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這才知道剛才無形無跡之間已中了『元神鎖束之術』!暗道:「好個簡冰如,你封劍禁法便以此精神力制人,若是旁人還能奏效,我徐清卻也不怕你!」


  再隨徐清神念一閃,頓見他眉心閃出一抹極亮的烏光,一股龐大的精神力猛地爆發出來,瞬間就隔斷了簡冰如的元神鎖束,隨即頓身後退一步,眉心烏光更盛,二目如電緊盯著近在咫尺的簡冰如。此刻隨身的霜蛟劍已經蠢蠢欲動,只要再有異變徐清絕不會有絲毫猶豫。


  那乾瘦的黑小孩也看出情勢不對,惡狠狠地瞪著徐清,彷彿一隻發怒的小貓。簡冰如沒想到竟會如此結果,微微一愣旋即釋然一笑,輕拂那小孩額頭,微笑道:「果然後生可畏啊!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有這般精神修為,難得!著實難得啊!」見徐清依然神色戒備,又接著微笑道:「你也不用擔心,如今我乃是自身難保,哪有功夫多管你的閒事!我早已封劍禁法,全憑雙手積攢善功,若無變數恐怕數百年都難飛昇。」


  徐清道:「時至今日弟子已非頭一次聽見人說我是天機的變數。請恕弟子愚鈍,不知何為『上天已定』,何又是『天機變數』。只知人活在世問心無愧,至於什麼天機命數,皆出自人口卻不敢苛求其中真假。師伯乃是我同門尊長,怎可也如外人般捕風捉影。」


  簡冰如仰望蒼天淡淡笑道:「捕風捉影?這話說的精妙,天機變數原本就是管中窺豹捕風捉影的事,探知一二之後就全憑個人理解推測。」說罷又看著徐清道:「不過無論你服不服,你就是天機的變數。天下人皆言你是那你就是!不過這事全都與我無干,我簡冰如獨立於世外,就算天翻地覆又如何!」


  徐清心中更加疑惑,聽此話意思彷彿簡冰如對他並無偏見,卻不知剛才為何要施展下手段。就在他心裡忐忑之際。又見簡冰如朝易靜英瓊二人擺擺手道:「南疆事急,你二人且先去,莫要誤了正事,只留徐清與我說話即可。」


  英瓊擔心地看了看徐清,恐怕簡冰如對他不利,還要出言爭辯卻見徐清微微對她搖了搖頭,也只有壓住嘴邊的話。簡冰如看在眼裡,不禁笑道:「你這丫頭竟還不信任我的人品!你二人先去紅木嶺,不需多久徐清自會趕去相助。」


  易靜深知簡冰如乃是峨嵋派中地位尊貴之人,甚至不在三仙之下。以他身懷通天徹底之能,就算封劍不用,想要制服徐清也是易如反掌。生恐英瓊再要爭辯將其惹怒,趕緊搶言道:「英瓊妹子莫要再說,今日師弟能得簡師伯看重,乃是莫大的機緣,妹子還在擔心什麼?」


  *****


  眼見二女飛身而起遁入天際,簡冰如才一指前面七八丈遠一塊平臥的青牛巨石,道:「我有圍棋,手談一局如何?」徐清看出簡冰如彷彿並無歹意,也暫且放下戒心抱拳道:「願陪師伯對弈。」簡冰如隨即將背上書箱取下,從中拿出兩壺棋子。又見他輕輕一揮手,那青牛石中間就被抹平縱橫畫線成了一副棋盤。


  徐清趕緊接過書箱,道:「請師伯執黑上座。」簡冰如也不客氣,就將白子棋壺遞給徐清,道:「早聽說你棋藝非常了得,今日正可領教一番,唯獨言明不可故意讓步,否則休怪我簡某人翻臉不認人。」徐清欠身座上青石,道:「對弈分勝負,兩相無父子。別說是師伯,就算長眉祖師在此,弟子也一樣殺他個落花流水。」


  簡冰如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真好志氣!」說著已經在左下星位落了一子。徐清相對落在右上,二人佈局皆未出奇險招數。及至過了七十手簡冰如忽然問道:「你還有何打算?」徐清被問得一愣,還以為說的棋局,正要應聲卻恍然大悟,簡如冰乃是問他當今的局勢。半天沒聽徐清回音,簡冰如又道:「莫非還不想與我說麼?」


  徐清趕緊道:「弟子恭聽師伯教誨。」手上卻並未停下,「啪」一聲清響又落一子,立刻破去簡冰如在右下角的苦心佈置。簡冰如立刻陷入沉思,半晌才再次落子,奈何已經落入劣勢。其後二人再無言語,至一百九十七手簡冰如推子認負,卻不見他有任何不豫,反而一副神清氣爽之態。徐清又將棋子收回,二人重新復盤,步步研討志趣甚濃。


  直等一個時辰之後,簡冰如才吁出一口氣,挺身舉臂伸個懶腰,笑道:「好棋!真是好棋!攻守兼備,料敵先機!」即又指著盤上一枚黑子搖頭歎道:「沒想到通盤回顧,四十手這一步昏招就已定了敗局。原來聽極樂真人說你如何厲害我還不信,今日一見還有過之啊!」


  徐清道:「師伯過譽了,如今棋也下了,也把二位師姐支走了,師伯有何教誨之言,弟子洗耳恭聽。」


  簡冰如笑道:「哦?瞧你這話說的,怎麼叫把你師姐給支走了呢!難道你我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雞鳴狗盜之事麼!」徐清心裡已有了斷定,只顧笑而不語。簡冰如無奈笑道:「你這小孩果然鬼機靈。」說著又往望向了蹲在青石旁邊的那小男孩。


  剛才二人下棋時那精瘦的小孩已曬著太陽睡著了,只有此刻才見他臉上戾氣消散,模樣竟也清秀可人。簡冰如淡淡說道:「四年前我路過淮北,正敢上遭了大旱災,百姓流離餓殍遍野。這孩子父母親眷全都沒了,只剩一個人在死人堆裡啖人而活。」


  徐清歎道:「災年之下易子而食並不少見,唯獨這孩子那時也才七八歲,竟敢生吃死人,大概就憑他這一身天生的戾氣。也不知他前世到底身負何等仇恨,竟有這麼大的怨氣。」


  簡冰如道:「我見他天賦異稟,若翌日被邪魔修真看上,定然引入邪道為害人間,索性就想收為弟子教其正道,免得禍害旁人。」言罷又往那熟睡的孩子望去,復又搖頭歎道:「奈何此子魂魄中怨氣太大,乃與我峨嵋派有數世大仇,就算我有心化解,卻終於無力回天。」


  徐清知道簡冰如絕不會無緣無故地發發牢騷,跟他說這些絕對是另有深意,沉吟片刻道:「莫非師伯有意將這孩子托付給弟子?」


  簡冰如微微點頭,道:「不錯!我正有此意!如今什麼形勢不用我說你心裡清楚。只等靈嶠宮赤杖真人飛昇之後,你定會在東海之外開立別院。那時獨立於中原之外,又與凝碧崖同出一脈,正可藉此身份化解此子與我教恩怨,此事若成豈非一樁莫大的功德!」


  徐清望著那黑瘦的小孩,沉吟半晌才問道:「師伯之言甚為有理,若能化去此中恩怨,弟子自然竭盡全力。只不過我助師伯完成此事,不知還另外有何好處?」


  簡冰如沒想到徐清如此開門見山地討價還價,笑道:「嗯!當面說清也好,省得日後再出許多纙濫。我也與你明言,自從發誓封劍禁法之後,我早將隨身寶物遣散殆盡,你休想從我這搾出油水。」


  徐清微笑道:「師伯這話說的好生傷人啊!所謂『天道止損,有失有得』。剛才師伯也說若能化解此子與咱們峨嵋派的恩怨,乃是一樁莫大的功德。只怕師伯徒手行道十年也不及這一件事吧!您說得挺簡單,只需收為弟子化解仇怨,但真要做起來恐怕也不那麼容易吧!耗費十年時間,無數精力。若能成功還算好,萬一失敗又如何算?您總不能讓弟子白幹吧!」


  簡冰如訕訕笑道:「你這小孩竟跟誰學的這些生意經?醉師弟可不像你這麼斤斤計較!罷了,那你說說你想要什麼東西?」


  徐清搖搖頭道:「這個先不急。師伯先說說這孩子到底什麼來頭,弟子如何才能將他一身怨氣化解,萬一不成又有什麼後果,這些不說明白弟子可不敢胡亂應承。」


  簡冰如卻搖了搖頭道:「這孩子是什麼來路日後你自然知曉,如今我卻不能告訴你。且成敗也在兩可之間,你只有努力求成,才能終成善果。」見徐清神色寥寥,簡冰如又接道:「此事絕無拒絕餘地,天下只你一人可為,你若不允……」說到這裡簡冰如雙眼猛地閃出兩道極亮的烏光,居然與徐清眉心的黑珠有異曲同工之妙,還更比徐清運用得精妙。


  徐清頓覺身子僵硬不禁心神巨顫,元神躁動心緒難平,趕忙道:「師伯竟也會此法!」


  簡冰如笑道:「哼!彫蟲小技而已,你以為天下只你一人才會!」說著就從懷中取出一本灰皮小冊子,薄薄大約也就七八頁,隨手就丟給徐清,道:「此書是我修煉精神力的心得,現賜你觀看,切記讀後毀去。你需盡心把事辦妥,若有半點敷衍,我自有法制你,那時你可就別怪我這師伯辣手無情!」


  徐清看出簡冰如絕對說得出做得到,看他表面文質彬彬,骨子裡卻埋著野獸般的凶戾。大約也正因此,長眉真人才令他禁去法力,以雙手積修善功磨練心性。徐清趕緊接過那小冊子,道:「師伯放心!弟子肝腦塗地也要完成師伯吩咐!」


  簡如冰又恢復了笑瞇瞇的模樣,點頭道:「你只需記著此事並非只於我有利,你若真能將此子感化,對你益處更不可限量。」說著又望向那睡著的孩子淡淡道:「待日後你知他前世是誰,一定會大吃一驚!」徐清揣摩此言卻難猜出其意,又見簡冰如將那孩子拍醒,道:「虎兒,還記得前日叔叔跟你說那些話嗎?」


  那小孩點點頭道:「叔叔說虎子今生怨氣太盛,啖鬼食人已不可活,唯獨遇上有緣人就要轉世投胎拜師修仙。」


  簡冰如一指徐清道:「此人就是你命中師父,還不快快拜師行禮!」那黑瘦小孩趕緊依言下擺,「」磕了三個響頭,道:「弟子拜見師父!」隨即又給簡冰如磕了三個頭。簡冰如也露出悲愴之色,溫柔地撫著那孩子額頭。忽然掌上烏光一閃,那小孩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就已死了。
a1s110 發表於 2009-4-6 16:53
第二百九十七回 烏芒詭瞳
  還沒等徐清反應過來,眼看那孩子已倒在地上,驚道:「師伯這是何意?怎麼才剛拜師又將它給殺了,未能收下元神,讓弟子何處去尋找他轉世之身?」


  簡冰如無奈歎道:「近百年來他數次轉世,皆因戾氣太重剋死父母,受盡孤苦積怨愈甚。尤其今世惡毒太深,早就積重難返,只有轉世投胎,以求破而後立,才有化解希望。」說著又從懷中取出一隻銅鈴遞給徐清,道「等你與易周一戰之後,就去淮南鳳陽店鳳家村,搖動此鈴就能將他找出。剛才我讓他磕頭拜師,就算與你搭上了因果。你本身命理乾罡太盛,注定一生脫不開桃花宿命,鶯鶯燕燕環繞身邊,想必他投胎之後也得成個女孩。那孩子積蓄數世怨念,魂魄戾念太盛,正好女子陰柔之性也能化去一些。」


  徐清對此也並未在意,畢竟修真界中這樣事情早有先例。那與齊金蟬感情糾纏的朱文,前世不就是個男子。徐清接過銅鈴小心收好,又問道:「師伯的吩咐弟子都記下了,不知師伯還有什麼叮囑?」


  簡冰如看著徐清半天沒吱聲,只等過了能有一盞茶時間才歎道:「你這小子果然膽大包天!」徐清莫名其妙地一愣,疑惑道:「師伯這話怎麼講的,莫非弟子有何得罪之處?」簡冰如道:「我看你神色自然竟全無忐忑之意,便知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徐清慌忙解釋道:「師伯冤枉啊!弟子只是以為還在十幾年之後,又何必急在一時,這才沒多細想。」


  簡冰如笑道:「罷了!你也不用在這敷衍我,你都敢放言挑戰玄龜殿的易周,公然殺死軒轅法王的門人,又怎會怕我這個無甚名望的師伯呢!」徐清不禁大吃一驚,沒想到簡冰如都已知曉他在漠北擊殺張炬的事。還要再解釋卻見簡冰如擺擺手道:「只怕沒有誘人的好處,你也難將此事放在心上,你且將手伸來!」說著就先把手伸出,手心朝上等著徐清放上來。


  徐清聞聽此言不禁心神一震,立刻反應簡冰如要在他身上下什麼禁制。但在看簡冰如那意態又不像有歹心,稍微猶豫一下,又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簡冰如怎麼說也是前輩高人,又是本家的師伯,就算真想有所牽制也一定會強來,何必弄這些小把戲。便將手放在簡冰如手心,然而沒等徐清有所反應,忽然一股強大的精神力猛地迫入體內。徐清立刻大吃一驚,才想以精神力反擊,奈何為時已晚。就覺腦袋裡頭「嗡」的一聲,好像被磨盤碾過似的疼痛,隨即兩眼一翻就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清指尖抽動一下,緩緩睜開眼睛卻一下慌了神。從前一窺千里的雙眼,此刻居然只見漆黑一片,莫非被弄成了瞎子不成!不過徐清也終究不是常人,雖然心裡驚駭,表面卻並沒慌張。試了試體內的真元也並無大礙,才算稍微鬆了一口氣。又以神念四下掃瞄,發現簡如冰還在近前。徐清知道暴躁發怒全都枉然,稍微定了定神淡淡問道:「弟子已知師伯神通廣大,萬萬不敢懈怠此事,還請師伯收了神通。」


  就聽簡冰如洒然笑道:「你這小孩淨尋思些什麼呢!我怎麼說也是你師伯,若真殘害同門弟子,豈不成了峨嵋派的罪人!」其實徐清也是故意試探,一聽簡冰如如此回應,已經料定雙目失明是福非禍,也就不再擔心。


  又聽簡冰如道:「我也不知你是怎麼自己摸索著練成了『烏芒詭瞳』,不過將其放在眉心總是不妥。如今你還不覺得如何,但等日後過了三劫成就不死之身,眉心一處豈不成了致命的弱點。原本此乃你命中造化使然,我亦不願多管閒事,免得又平白招來因果。奈何你這小孩也忒刁鑽,若不允你好處定難為我辦事,這才助你將『烏芒詭瞳』引入雙目。」


  徐清心裡又驚又喜,也第一次知道,原來眉心那黑色的珠子還有個名堂,叫做『烏芒詭瞳』,不禁更加感謝簡冰如。這位師伯看似冷逸,實則面冷心熱。否則僅憑那牽強的理由,又怎可能幫徐清消弭這麼大一個隱患。趕緊起身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道:「弟子多謝師伯成全,大恩大德自不言謝,但有所用肝腦塗地!」


  簡冰如笑道:「行了,把你這些漂亮話都收起來吧!速速以元神調用雙眼的精神力,待操縱嫻熟自能復明。」又上上下下打量徐清歎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小孩也真有定力。小小年紀突遭驚變居然不亂!而後發現雙目失明也未驚慌,甚至都沒驚叫一聲,真是個怪胎啊!」


  徐清訕訕笑了笑也顧不得其他,趕緊以元神內視之法,往雙眼探去。果然原來眉心中間匯聚那顆黑色珠子已然不見,全都分往雙目結成兩顆色澤更淡的黑珠。徐清趕緊集中精神與之感應,因為原本就是同源而生,沒過片刻就已盡數歸附。稍微神念一動將那黑色珠子融入眼球,立刻眼前霧障盡去,已然重見光明。只見山青樹秀,風搖竹曳,夕陽西下,遠山如黛,長雲票空,層霞浸染。僅僅剛才失明不及片刻功夫,就讓徐清更覺這光明的世界真如此美妙。


  簡冰如還坐在那青牛石上看著徐清,見他行來抬手就丟過去一顆鵝卵大的珠子。落入手中微有溫熱,質如肌膚,略微一捏還有彈性。只聽簡冰如道:「剛才我已將那孩子肉身煉化,燒去怨怒只剩先天靈氣。待日後你尋到她轉世之後,將此珠給她吞下自有許多妙用。」話音一落便起身行去,一步一唱隱入山林。


  徐清捧著那珠子心中暗道:「這位簡冰如師伯真乃當世的一位奇人!也不知此番一別再能何時得見!」又念英瓊易靜二人南去紅木嶺,不再多想架起劍光直往南方遁去。


  *****


  說那南疆的紅髮老祖在雲南的威望甚高,上百萬土著居民全以他為神明,早晚朝拜,逢節祭奠。此老也有兩處洞府,一是爛桃山乃是居住的私宅,另一就是天狗崖乃是煉丹授徒的宗府。前番徐、李、易三人南下謝罪就是直奔紅木嶺而來的。


  徐清沿路飛來眼看就要到紅木嶺,只見遠處一座極高的山嶺,左右兩條湍流大江開山奔瀉,將那山嶺夾在當中。山嶺頂上有一片面積極大的石坪,只因四外全是蒼翠植被奇花異草,只有石坪上寸草不生非常突兀。大略算來能有七八千畝大小,隱約還能看見石坪上用黑色的顏料畫著一個詭異的圖形。簡單而筆直的線條曲折往八方延伸,乍一看其彷彿一隻龐大的蜘蛛。


  就在石坪後面依山而建一片非常宏偉的宮殿,連綿起伏橫豎不下三千丈,殿宇相接,迴廊綿延,水榭樓台錯落聳峙,殿閣廟宇精絕肅穆。上次在英瓊等人與紅髮老祖結仇,就是因為追殺一叫做蒲妙妙的妖婦趕至此處,正好遇上紅髮老祖門下的雷抓子等十數個兇徒,經那蒲妙妙從中挑撥,兩方誤會失和就打在一處。


  想那英瓊、易靜再加上個周輕雲是何等厲害,哪是一幫旁門狂徒能抵擋的,不用三兩下就被打得潰不成軍。也怪三女一時興起,大約也是打心眼裡沒瞧得起紅髮老祖,全都沒顧忌人家面子,就衝到紅木嶺大鬧一番。終於把紅髮老祖惹得大怒,這才出手趕走三女,並放下狠話,點名讓李易二人必須上門道歉。


  徐清本身精通陣法,打眼一看就知那石坪上乃是一座非常精妙的大陣。表面一看平淡無奇,內裡卻旋即變化無窮。唯獨乃是苗疆的獨門手法,徐清也看不出其中的精要。而且此地處在南荒腹地,高山峻嶺,深淵大江,把四周圍住,形成了天然屏障。只有谷口一個葫蘆嘴型的入口才能進入。只要嚴防戒備,敵人想侵入石坪後面的仙府更是癡心妄想。


  因為半路遇上簡冰如耽誤許多時間,徐清一路加緊飛行,趕到紅木嶺時天還沒黑。峨嵋派中自有獨門尋蹤之法,徐清略微看便知二女並沒等他,早已經進了紅木嶺天狗崖。徐清思慮片刻並沒急著上去求見,他心裡清楚若無意外此行絕不可能化干戈為玉帛,與其進去匯合還不如在外頭尋機接應。而且紅髮老祖雖然厲害,也不得不顧忌著峨嵋派的實力,根本不敢對二女痛下殺手。加之二女也真有驚人的本領,一旦事變想要逃出紅木嶺也絕非難事。


  果然不出徐清所料,沒過半個時辰,就看見那天狗崖上湧出兩道沖天神光,騰空而起,勢如破竹就往谷口飛來。雖然那石坪上不斷湧起各色光嵐阻截,終於攔不住那兩道劍光去路,眨眼間就已衝到谷口。所幸石坪上龐大如同蜘蛛般的陣法並沒發動,否則就算二女法力高強,也不可能這麼輕鬆就能突出。


  二女才到谷口還以為逃出生天,卻忽然閃出一片青紫色的光嵐,乍往兩旁一分即又猛地往中間闔閉,就將二女連同劍光都罩在其中。旋即就聽一旁傳來冷聲怪笑,「嘎嘎」好似烏鴉,閃出一個黃袍道士,正是紅髮老祖門下的大弟子洪長豹。


  上次為助辛辰子反綠袍,失了天魔化血神刀,洪長豹被罰面壁思過多時。去年聽說峨嵋派的人欺上門來,這廝又趁機活躍起來。因為洪長豹多次與峨嵋派打交道,早就摸清峨眉一眾小輩囂張的性子。剛才一看易靜英瓊進去時那意態,就知今日絕難善了,暗自藏在山門佈置妖陣。就等二人從裡面衝出來,銳不可當無人能擋時,再出面一舉將敵人擒住。那才能顯手段高人一等,屆時人前顯聖傲裡多尊豈不最好!


  要說洪長豹佈置的妖陣也非常厲害,名叫『九子午陰神陣』。此陣原來並非紅木嶺傳承的陣法,乃是三十年前,洪長豹無意間在貴州一座荒山土廟中尋著,暗地研究許久終於學會,後來也只稟報了紅髮老祖一人。


  所謂『九子午』就是天地間九條由南到北的經線,傳說將大地分成九片。而此陣正暗合九地子午之力,吸納地下陰靈寒力聚成靈光攻殺敵人。因為乃是九地之下的先天地氣,不懼諸般破邪法寶,更能剋制大部分佛門法寶。


  二女不知陣法奧妙,只以為劍光厲害就能強行破圖,陷在陣中立刻就被陰戾的地氣圍住。所幸二女飛劍皆是至寶,雖然暫時被困,陣法卻傷不到二人。這下英瓊才知陣法厲害,趕緊取出牟尼珠破陣。此寶珠乃是當年白眉禪師的伏魔護身法寶,本身就是絕頂一流的神奇寶物,如今傳給英瓊正好跟紫郢劍合用,一攻一守相得益彰。尤其寶珠被無上佛法祭煉千年,幾乎不用驅動就能破除萬般邪術。


  然而還沒等英瓊放出寶珠,只見陣外驀地閃出一道極亮的紅光,沖天而起竟有七八十丈長。那劍光橫在天上,此刻明明已經黃昏,竟將方圓數百里全照得亮如白晝。赤紅如焰的靈光之中閃爍金色厲芒,劍勢凌厲無與倫比。


  說時遲,那時快。乍見那長虹般的劍光一起,就往九子午陰神陣上斬來。「轟隆」一聲雷霆巨響,蹦出漫天火星,再看那飛劍又往空中彈起,「倏」的一旋已往遠處一簇山峰飛去。循之望去,只見雲下一個白衣如雪的英俊少年,山風蕩起,衣袂飄飛,素面如玉,長身如松。右手背負,左手高揚,長袖抖起拖出兩尺多長,就見天上那紅色劍光驟然收斂歸入袖中。


  及至此時回頭再看那山口陰陣早被轟碎,山石崩裂,塵沙亂舞。煙塵之中洪長豹灰頭土臉氣急敗壞的,奈何見了剛才那飛劍的威力,亦知自己絕非敵手,未敢上前逞能喝罵。易李二人正好省了許多力氣,趕緊飛掠出來,一看山巔那人,立刻認出就是徐清。二人這才想起來路上徐清手裡把玩那柄小飛劍,雖然知道是柄寶劍,卻沒料到能有如此威力,恐怕已不在紫郢劍之下。


  見二人飛來徐清趕緊迎了上去,笑道:「看我神機妙算,就說二位師姐一定跟紅髮老祖談崩,果然一語應驗。」又遠望紅木嶺內遁光飛掠而來,趕緊道:「此處並非善地,紅髮老魔非常厲害,我等還需速速退走。」


  英瓊卻不以為然道:「紅木嶺也只有紅髮老魔一人可堪忌憚,而今我三人合力未必不能戰而勝之,至於其他魔崽兒全都不足為慮。我等何不一戰,若能擊敗紅髮,豈非大功一件!」


  見易靜似乎也有點意動,徐清趕緊勸道:「那紅髮老祖神通廣大,且本身並非惡人。如今氣數未盡,就算我等拚命也殺他不死,何必徒然費力。且咱們明知老魔與追雲叟前輩有舊,還一意與之死戰,豈非落了白前輩的面子!尤其紅髮老魔還有一寶,名為『五雲桃花瘴』,乃是爛桃山上積聚毒瘴煉製而成。此寶奇毒無比,萬一碰上就更麻煩,即便不死也得平白遭受許多苦難。我皮糙肉厚並不打緊,萬一傷了二位師姐,那一身雪緞似的肌膚……」


  沒等徐清說完就被英瓊嬌羞喝斷,嗔道:「不打便不打,哪來那些瘋言瘋語戲人!」又偷偷瞟了一眼易靜,見她並無異色才放下心來。其實英瓊全是以己度人,卻不知易靜早就活了數百年,道心堅韌心如死水。尤其身背情債,夙業難斷,又怎會被一句戲言觸動心池。且易靜也知徐清只是調戲英瓊,只因她在場才一同帶上,並非有何非分之想。


  然而就在三人說話耽誤這會功夫,又從東南方閃出數道劍光,擺成扇形急速圍攏過來。為首乃是一個身材高大長相凶蠻的道士,一雙環眼惡狠狠地瞪著三人,彷彿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大恨。隨行而來一共七個修真,皆身披異服膚色黝黑,乃是出自南疆部族的子弟。看其劍光烏色駁雜,光氣晦暗,就知並非練劍高手。不過南疆修真本就不善煉劍,專門能御使許多毒蟲荒獸,妖法詭異,防不勝防,不能因其飛劍羸弱,就生輕敵之念。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6 21:11
第二百九十八回 梅花貼額
    且說徐清三人正要離開紅木嶺,卻見從打東南邊圍過來十來個修真,為首乃是一個身材高大面露猙獰的道士。此人也是紅發老祖門下弟子名叫姚開江,曾經數次與峨嵋派為仇作對,甚至有一次還險些被玉清大師打的丟了性命,可謂是苦大仇深。

    姚開江也跟洪長豹一樣,深知李英瓊和易靜的脾氣,料定此番絕難和平解決。這才偷偷領著幾個相熟的師弟埋伏在仙府門外,只等二人從谷內逃出就突然現身迎頭痛擊。原以為洪長豹那陣法,即便殺不死二女,怎麼也得將其打傷。卻沒料到半路徐清殺出,三人毫毛未損眼看就要遁走。姚開江還全指望這次二女將紅發老祖惹怒,攛掇師父將其擊殺,怎甘心看著敵人全身而退,這才放棄了埋伏帶人現身出來。

    英瓊看見一干邪修立刻顯出無奈又興奮的笑容,道︰“師弟快看!這回咱們想走也難嘍!”徐清眉頭一皺,回頭又往紅木嶺望去,見身後追兵還並沒趕到。料定紅發老祖也並非真想留下二女,只是在眾多門人面前若服了軟,日後還哪有威望如何能服眾!顯然谷口外這些人並非紅發老祖安排,否則也不會僅有這土雞瓦狗。  但事已至此,徐清也無可奈何,唯有與之一戰。

    眨眼間姚開江已經帶著一眾邪徒飛到近前,怪笑一聲道︰“哈哈!峨眉的鼠輩!你們也有今日,我看你能如何逃出紅木嶺!”說著就朝身後眾人一揮手。頓見青光閃爍,毒障彌散,一眾邪徒競相施法。

    英瓊當仁不讓揚手祭出紫郢劍,化作一道數十丈紫色長虹。飛龍般翻卷著襲向敵人。易靜的手腳也不慢,一拍腰間驟見一道金芒飛天而起,見風即長膨脹百丈,復又收縮精斂只余一半,匹練似地緊隨而去。原本徐清也想出手。奈何二女全都悍然動手全不留情,並沒留他的份。只見兩道劍光勢如破竹,往群邪中間一攪當即斬破無數毒光。還不等紅木嶺群賊回過神來,二劍已飛臨頭上。橫劈豎斬,眨眼間就報銷了六個妖人。

    姚開江卻不驚反喜,心中暗道︰“哼!這回死了這些人,師父最顧惜面子,還能再跟峨眉和解!我也正好趁機殺幾個峨嵋派的小崽子,以泄心頭之恨。”打定主意佯裝大怒,大聲悲呼︰“猖狂賤婢休要傷我師弟,看我姚開江取爾性命!”話音一落驟見他雙臂急揮,猛地往天上一舉。推出一大片血色紅雲。瞬間籠罩當空,足有二三百丈方圓,就將三人全都蓋在當中。

    英瓊輕蔑的冷笑道︰“無知鼠輩也敢狂言,看我寶珠破你邪術!”隨即揚手就將牟尼珠祭出,頓見萬道神光,五色紛呈。那寶珠一出竟比太陽還亮,向上一拱立刻就把襲來紅雲給撞出一個大窟窿。這下可把姚開江嚇了一跳,他這紅雲也非一般。原是用紅發老組頭發織成一方帕子。祭煉經年早有玄奇。能大能小刀劍難破。原想以之困住三人再用飛劍斬殺,卻萬沒想到敵人強悍若斯。牟尼珠一出立刻將他邪寶破去。

    姚開江心里又怒又怕,此番帶著一干人等全是私自行動,如今非但死了數人,還毀去一件法寶,一旦紅發老祖震怒追究,又要如何應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心一橫高聲喝道︰“大師兄!還在猶豫什麼,速來助我擒敵,才好兼功補過!”又往東北方向喊道︰“他娘地!雷抓子!秦!你們兩個夯貨,讓老子殺頭陣,現在竟還躲著不出。  此事全因你而起,事到如今還能明哲保身嗎!”

    先前那洪長豹看了誅仙劍的威力,也有點膽寒不願跟徐清等人拼命。但此刻一听姚開江呼喚,畢竟多年同門之誼,怎好充耳不聞。尤其又听姚開江喚了雷抓子、秦二人,乃知法不責眾的道理。雖然紅發老組門徒上千,但最得寵愛也就他們四人。如今全都匯聚于此就算再大的錯,紅發老祖還能將四人全都治罪!

    與此同時從東北方也飛出十數道劍光,為首二人皆是藏藍儒衫,長的還算周正,卻一臉邪氣不像好人,想必就是雷抓子和秦。兩個妖人二話不說,各自出手放出法寶,直往易李二人打去。隨後地一干妖人也看見二女的狠辣手段,生恐再步死者後塵哪敢稍有懈怠。.

    原本徐清還想直接逃走算了,畢竟與紅發老祖的恩怨還有上代前輩解決。然而如今易李二人已出手殺人,又被敵人圍在當中,想沖出去固然不難,但背個落荒而逃的名聲反而不美。而且徐清也並非害怕紅發老祖,索性也不再顧忌。

    正好前日醉道人才賜下降魔至寶青玉望天吼,還未曾試過威力。徐清探手就將那寶璽取出,往天上一拋,念念有詞,變化法印。頓見一道青光沖天而起,拖出千百丈長地光尾,就仿佛一根青色光柱倚在天地之間。只見光柱刺入雲層,回旋攪動風起雲涌,百里長雲全被攪到中心,隨即黃昏之中閃出一片極亮的青光。

    天象異變眾人全都下意識的往上望去,驟然听見“轟隆”一聲雷霆般的巨響,漫天青光斂于無形。只見一只橫豎足有百丈的巨大印璽轟然落下,印璽四周放出數十丈青色厲芒,鋪天蓋地仿佛一座小山,回旋著砸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徐清抬手往雷抓子、秦眾人所在地一指,眨眼間那青玉望天吼已經落到群邪頭上。一干邪修頓時魂飛魄散,還哪顧圍堵敵人,全往四散逃命。其中雷秦二人跑的最快,雖然二人又凶又狠,膽子卻並不太大。原本以為人多勢眾,擒住三人還不小菜一點。但此刻見敵人如此凶悍。早就沒了斗志。

    其實徐清祭出青玉望天吼也並沒寄予多大希望,只想震懾敵人氣勢助易李二人殺敵。畢竟在此之前全沒听過此寶名頭,萬萬沒想到寶璽一出竟有驚天動地的威力。眼見寶璽急速落下,底下放出一圈青色光幕。就將下方五六百畝地方全都圈住。群邪還想逃竄卻已無路可走,雷秦二人還有神通,祭出飛劍妄圖破開青光,奈何劍光落下只飛出兩點火星居然全沒效果!

    不等二人再次出劍,“轟隆……”一陣巨響。當即騰起沖天煙塵,亂石飛濺,地動山搖。若再有慧眼,透過那數百丈厚地塵沙。 還能看見里面,那山峰般的寶璽居然還在緩緩轉動,仿佛石磨磨豆子,就算剛才一擊僥幸沒死,只怕此刻也得被磨成人汁。

    徐清又驚又喜,表面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地模樣,一甩袖子揚手就將寶璽收回。同時袖際帶出一道罡風,瞬間就將騰起百丈地塵沙吹散。再看剛才群邪所在一座突起數十丈地小山峰,此刻早就成了一個深陷地下的圓形石坑。只見坑底平整如磨。白色的岩石只留十余個鮮紅的血點。還哪能再尋見一絲人蹤。

    洪長豹、姚開江也全都嚇了一跳,自酌易地而處那寶璽砸下,自己還焉有命在!這才知道三個敵人全不好惹,二人偷偷對望一眼,心照不宣轉身就跑。英瓊只是疑惑徐清何時又得了新寶物,易靜驀然臉色一變,竟認出了寶璽來歷,不禁驚呼道︰“是青玉望天吼!”徐清這才知並非寶璽無名。乃是自己見識太淺。

    當在此時。忽听霹靂一聲斷喝︰“呔!小輩欺人太甚,連上我弟子性命。莫非以為紅木嶺無人不成!”隨著話音一起,只見一道紅雲就從石坪背後的宮殿中飛掠而出,閃電般已打到近前。幸虧英瓊地牟尼珠一直都沒收回,只隨神念一動立刻發動。只見栲栳大一顆雪亮明珠,放出萬道精光,氣勢更盛剛才。及至紅雲寶珠踫在一處,二者全都一頓立刻閃出無際神光。

    英瓊不由得身子一震,臉色漲紅復又一片煞白,幸虧她修煉《九天玄經》根基深厚,加之牟尼珠玄妙無窮,才堪堪抵住紅發老祖。再看那紅雲微微一頓,就從中現出一個赤身披發,相貌猙獰的漢子,尤其一頭赤發沖天飛舞,長有丈許,動如靈蛇,料想就是紅發老組沒錯。唯獨他只有上身顯露,腰下還連著一朵虛雲。此來居然並非他地真身,只將元神顯化至此,就能逼退牟尼珠,更可見此老法力深不可測。

    只見紅發老組雙目盡赤,大聖怒道︰“賤婢豎子!竟敢屠殺本座門人,少時必要叫爾等身化飛灰,永世不得超生!”話音一落就已身形隱匿無蹤,不知要施展什麼厲害法術。三人皆知元神顯化之法精妙無比,全都提高了警惕小心戒備。紅發老組原本不想跟峨嵋派結仇,就算後來翻臉也只想得過且過,待二人逃走之後說幾句狠話也就罷了。

    奈何二女一路沖殺出來,早就打死打傷不少敵人。也怪紅發老祖為了面子,並沒明言放二女離去,弄得紅木嶺那些妖徒全都奮力拼殺,自然死傷更重。如此倒也罷了,紅發老祖原本不甚看重人命,唯獨雷秦二人乃是他愛徒,多年感情豈能與其他人相比。剛才青玉望天吼一出,身在仙府地紅發老祖就有了感應。奈何徐清下手太快,根本不容他再施法救援,眼看兩個愛徒死于非命,這老魔也真被氣地怒發沖冠。

    卻說那紅發老祖不見之後,三人正小心翼翼尋覓,忽听見當空一聲尖銳地長嘯,抬頭一看一片丈許方圓的黑影劈頭打來。那黑影上分出五條碧森森的詭光,狀如人手就往下面抓來。三人中只有易靜見識最廣,知道乃是非常厲害的法術,若非仇恨深重,一心決出生死,絕不會祭出此招。.她不禁又驚又怒,趕緊喝道︰“ 英瓊妹子!徐清師弟!多加小心,這老魔動了殺機!英瓊快用牟尼珠抵擋片刻,待我尋他元神破去妖法。”

    英瓊正要依言硬拼,卻听徐清低聲傳音道︰“易師姐不用再費周章。我已看見老魔元神所在,師姐有何降魔手段速速備好,見我指處全力轟擊,定能一舉成功。”易靜不知徐清將烏芒詭瞳移至雙眼之後。原來的知微妙法竟更加厲害,剛才略一用心就已發現紅發老祖地蹤跡。

    雖然心里懷疑,但易靜也知此地並非講話之所,微微點頭趕緊凝神靜氣準備法術。眼看那黑色的手印抓下,徐清忽然往西南方一片雲叢指去。全沒一絲停頓。易靜揚手就打出一片金色火星,眨眼間已連成一片,將那雲叢罩住。就听“  啪啪”一陣急促的爆炸,那雲叢中猛地閃出一道紅光。正是那紅發老組地元神化身!

    此刻紅發老組又驚又怒,原來他不願招惹峨嵋派乃是忌憚三仙一輩地高手。 萬沒想到峨嵋後輩竟也如此厲害,非但一下就找到他隱匿之處,還險些傷了元神。更沒料到英瓊早就灌足了法力,此際一見老魔現身,立刻放出牟尼珠直往紅發老祖打去。

    今日也該著紅發老祖著了霉運,徐清比英瓊動手還快,揚手就是一記五行神雷,“喀喇”一聲就已擊中老魔。隨即牟尼珠神光又至。紅發老祖識得此寶知道厲害。剛才硬抗一擊險些傷了元神。此刻剛遭五行雷擊,怎敢再來硬抗,只得元神一閃退出千丈。

    紅發老組雄踞南疆近千年,只因大意輕敵被三個小孩打了個措手不及,逼得如此狼狽早就惱羞成怒。哇哇怪叫道︰“小娃娃!原來看在你家師長份上,老夫屢次手下留情,不欲傷爾等性命。居然還敢得寸進尺,莫非真以為老夫治不了你們麼!”又瞪著英瓊道︰“你那牟尼珠雖然厲害。我若有心便不破它也能將爾等擊殺成渣。現在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快快束手就擒還能留你們一條活路。只等日後妙一真人親自前來,將此事原委講個清楚。不偏不私自有爾等懲罰。若不听良言相勸,再要冥頑不靈,休怪老夫痛下殺手了!”

    三人皆面露嚴峻之色,雖然剛才一擊的手,但三人並非無知自大之徒。深知盛名之下無虛士,若非紅發老祖大意輕敵,哪會輕易落了下風。此刻老魔頭動了真怒,若再動手定然不死不休。不過小心歸小心,三人可沒一個害怕的。且不說徐清出名膽大包天,那李英瓊和易靜哪個不是沒事找事的姑奶奶。尤其英瓊剛才還合計三人合力圍攻紅發老祖,如今送上門來豈不正中下懷。

    就在三人相視一眼,備好了飛劍法寶,準備跟紅發老組大干一場之際,忽听一聲清脆如鈴的嗤笑,隨即有人喝道︰“那老怪物真好不要臉!全仗以大欺小,還被人家弄得灰頭土臉,如今見硬來不成又巧舌如簧,莫非騙咱們年紀輕見識少麼!”

    易李二人一听聲音,便露出笑容,顯然已認出來人。徐清卻不曾听出,循聲望去只見東方急速射來三道遁光,及至近前收斂無形顯出三人。左邊二人皆是文衫秀士,儒家打扮,長地眉清目秀。若再細看才知竟是一男一女,手中各持一只七彩風車,緩緩轉動流光溢彩,更是難得一見的至寶。

    就在二人右邊還立著一個勁裝女子,剛才說話嘲弄紅發老組的就是此人。要說此女長地還真有些特色,修真界中無論佛門道門,還是邪魔外教幾乎皆是美女。一則資質上佳之人大多樣貌也好,再則就算先天有些缺陷,修煉妙法之後想要稍微掩去瑕疵也非難事。此女卻偏偏另類,穿了一身藏藍色束腰輕衣,難遮一身嬰兒肥肉,所幸身量尚可不見太過臃腫。膚色仿佛夕陽金霞閃著古銅色地光澤,唯獨當今以白為美可惜了這健康的小麥色。左邊額邊天生四片紅色胎記,形如梅花貼在臉頰。此女也甚有辦法,竟又在鬢角刺青描畫枝干,成了一支貼額粉飾。雖然長地目亮唇紅,寶耳貝齒,但在修真界見慣美女,再看此女無論如何也看不出美貌。

    那紋額女子飛到近前朗聲笑道︰“易靜姐姐,英瓊妹子,多日不見好生想念。正好咱們聯合一起,先取了老怪性命再敘離別之情!”

    紅發老祖頓時氣的一佛涅二佛升天,怪叫一聲喝道︰“好狂妄的小輩!老夫就看你如何取我性命!”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7 11:43
第二百九十九回 一戰紅發
    要說後來這二女一男也全是有來歷之人,那額上貼花的女子就是屠龍大師的弟子,因額上天生胎疤自名癩姑。另外二人一個名叫方瑛,另一名元皓,本是前明季末之人。因世道昏聵,人心不古,二人無心在世,皆好研學道術。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機緣巧合之下,在西崆峒廣成子舊居仙府,得了一部道書名曰《玉頁金簡》。乃是上古金仙廣成子的所留,內里仙法玄奧無窮。唯獨上古大篆不識一字,二人費了好些周章,才得一位前輩散仙引領入道,夯實基礎學成一身厲害法術。

    那方瑛元皓二人修煉之處離此不遠,東行三千里有一處洞府名叫碧雲塘,也是那位散仙舊居賜予二人居住。前日因紅木嶺門下弟子恣意禍害當地山民,二人上門找紅發老祖理論,才生了些許嫌隙。平時懾于紅發老祖威名二人不欲與之相爭,此番前來乃是有高人指點,也是合該二人有緣拜入峨嵋派門牆,同了癩姑一同前往紅木嶺增援易李徐三人。

    紅發老祖一看見癩姑不禁大吃一驚,乃知此女為落鳳山屠龍大師的愛徒。他也深知屠龍師太乃是當今有數的厲害女仙,一柄屠龍寶刀威力無窮,天下群邪聞之喪膽。尤其生性偏執,又狠又凶,殺力最重,誰也不願與她為敵。

    雖然紅發老祖自酌一生不弱于人,但萬一引出屠龍師太可就不好收場了。畢竟對方是女子,就算勝了未必能顯得能耐,萬一輸了一招半式豈不更丟人。而且僅僅一個屠龍大師倒也罷了,偏偏屠龍大師那樣厲害,上面居然還有師尊。乃師心如神尼身兼佛道兩門精髓,法力冠絕天下。連軒轅法王那等絕世凶人都不是她對手,誰心里能不害怕。是以癩姑說話雖然難听。紅發老組也不得不壓住怒火,細細斟酌得失再做定奪。

    英瓊一見己方又來了強援,不禁心頭大喜,又看見紅發老祖有點愣神,以為機會來了。趕緊放出紫郢劍搶攻。易靜早與英瓊配合默契,隨之放出阿難劍一同攻去。徐清看出二人鐵心要跟紅發老組分個勝負,尤其剛才青玉望天吼還砸死了雷秦二人,跟紅發老祖結了大仇,他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別看剛才徐清都不主張死戰,不過一旦打定主意,這廝出手比誰都狠。雖然此刻徐清不知癩姑身份,卻不難想到定與峨嵋派關系匪淺。料定後來三人一定會出手合擊。徐清也不急著跟易李二人搶攻。而是揚起右手念動法咒,直接發動乾罡五神雷。

    自從在大荒山回來之後,悟通五行變化練成五行神雷之後,徐清就沒再用過乾罡五神雷。一則乃是此法威力太大不好操縱,再則也沒有夠級數的對手,值得他大費周章用此法術。然而今日紅發老組顯然是有此殊榮,能感受一下這蓋世神雷的厲害。

    說時遲,那時快。徐清揚手放出五色神光直沖天際,同時運起五行真氣。驅動神雷更是得心應手。只見一柱神光倚天依地,攪得風起雲涌,隱隱听聞天上傳來雷聲涌動。再看徐清手上神光斂去,再往下一按正指向紅發老組元神化形的所在。“喀喇”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霆之音,一道足有四尺多粗的五色雷光縱天劈下。

    就在徐清準備乾罡五神雷這一瞬間,癩姑也揚手祭出一道金光,往紅發老祖攻去。看其色澤精純,神光內斂便知不是凡品。方瑛元皓二人不敢怠慢。同時搖動那五色風車。吹出兩道幻彩罡風,也往紅發老祖席卷過去。

    要說今日紅發老祖真是著了霉星。紅木嶺本是他的山門,偏偏剛才出來太過著急,僅以元神出竅,山上一干門徒還未跟來,竟落得被人圍攻地境地。紅發老祖又驚又怒喝道︰“小輩找死!”只見他那一頭紅發猛地往外卷起,分出五道紅光就往襲來的飛劍法寶卷了過去。唯獨徐清沒直接向他出手,忙亂之間卻給漏掉了。再等紅發老祖看見徐清舉起手施展乾罡五神雷,想要阻截又被眾人合力抵住,稍一耽誤時機已逝。

    只見徐清雙目圓睜,眼仁盡黑閃出兩道陰森森的精光,死死盯著紅發老組。如今徐清的精神力再有精進,又得了簡冰如的指點練成烏芒詭瞳,想要操縱神雷落點早就易如反掌。  同時體內混元真氣分化五行,全都補入乾罡五神雷。眼看那五色雷光明亮耀眼,比之當初元江轟擊妖尸,威力提升不下一倍!

    紅發老祖驚呼一聲,一眼就認出是聖姑伽音地乾罡五神雷,不禁嚇得魂飛魄散。要說此老神通廣大,盤踞南疆已近千年,也正因如此他才深知聖姑伽音的厲害。大唐開元年間,紅發老組已是南疆名氣不小的修真。曾有一次隨他師父出外游歷,就在岷江附近遇上聖姑伽音獨戰湘西七聖。那湘西七聖乃是當時南方最著名的魔道妖僧,法力無邊神通廣大,就連紅發老組的師父也不願招惹他們,卻不知怎麼跟聖姑伽因結了怨仇。

    當時紅發老祖年少氣盛,一見聖姑美貌頓生憐愛之心,就想上去襄助一臂之力。卻沒想到那聖姑揚起粉臂,就放出這樣的乾罡五神雷,一連七道五色神雷,湘西七聖當即兵解轉世,一個活口都沒留下。紅發老祖目瞪口呆看著那比仙女還美的女子,忽然頓悟出什麼叫雲泥之別。雖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但就算再過一千年,紅發老祖也絕難忘懷,那風姿無限的絕世女子。

    如今再次看見乾罡五神雷,紅發老祖難免又驚又懼,深知乾罡五神雷地厲害,此刻僅憑元神絕難抵擋。怪嘯一聲喝道︰“小輩!爾等給我等著,看我真身前來如何收你!”一語未落遁入一片紅雲就往回逃去。不過徐清神雷既出,焉能容他輕松遁走。雙眼寒光更盛,那烏森森地光芒竟把面目全都遮住。猛地朝紅發老祖一揮手,撕心裂肺的斷喝道︰“乾坤正法,五雷精玄,給我殺!”

    只見從天落下的乾罡五神雷猛地往旁邊一偏。隨著紅發老祖元神遁去方向壓去。紅發心下更驚,沒想到敵人小小年紀,已將神雷修煉如此嫻熟。雖然心疼也無可奈何,慌忙揚手灑出一片紅光迎上神雷,隨即元神遁影化于無形。那紅光本是紅發老祖苦心煉制。以備日後抵抗天劫之用,今日卻無奈用在這了。

    “喀喇”一聲巨響乾罡五神雷正好劈在那紅光上,頓時雷光散射罡風騰飛,當即就將那紅光擊散。無奈只這一分神功夫已被紅發老祖逃出千丈之外,徐清終究不可能無限制的控制神雷,千丈範圍已是他現在的極限。待徐清心神一松,神雷當即轟在地上,無聲無息一閃而滅。卻已開出了一個丈許粗的深洞。.幽幽冒著隱含地氣。一眼望不見底更不知到底有多深。

    洋洋灑灑千言萬語,實則只有眨眼一瞬間。就在剛才從英瓊出劍,及至徐清乾罡五神雷逼退紅發老祖元神,滿打滿算也只在一次呼吸之間。尤其徐清最後那一擊神雷,非但把紅發老祖逼走,連帶著易靜、癩姑也都被嚇了一跳。就連英瓊曾見過他施展乾罡五神雷,也不禁驚愕那遠勝過去地巨大威力。

    癩姑收了寶光飛到徐清身前,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一番。才笑道︰“你就是徐清!我叫癩姑乃是浙江落鳳山屠龍大師弟子,算起來你還需叫我一聲師姐。”徐清抱拳為禮道︰“癩姑師姐安好。初次見面小弟有禮了。”癩姑豪爽的笑道︰“跟我就不用文縐縐地,早就听說你乃是凝碧崖後輩中絕頂的人物。起先我原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徐清笑道︰“師姐過譽了,全仗眾位師姐和兩位道友在前迎敵,小弟才能從容施法逼退敵酋。”這時癩姑才想起方瑛元皓二人,趕緊給徐清三人介紹,少頃眾人便已相熟。

    癩姑又忽然道︰“徐師弟,上次同上凝碧崖元洞測道力時。師父就吩咐我。提醒你前日之約不可忘懷,奈何你我緣薄未能得見。今日見著還請師弟切記。當初三年之約已過大半。余下一年多時間,師弟還需尋覓那馮吾蹤跡,籌劃如何下手,此中瑣屑不知凡幾。還請師弟盡早動手,免得日後稍出差池就不能兌現前言。那時師尊遷怒下來可非同小可,師弟好自為之。”

    徐清也並不見顯露急色,微笑道︰“多謝師姐掛心,那馮吾不過是個跳梁小丑而已,我想屠龍大師想要殺他易如反掌,卻遲遲並沒動手,偏偏尋個借口讓我去殺。想必此中定然另有隱情,若不弄個清楚只怕不好動手,所幸現在時日尚余許久,也無需太過著急了。”

    癩姑似笑非笑望著徐清,淡淡道︰“隨你怎想,不過我可提醒你,此事祖師奶奶已經知曉,其中利害徐師弟自當細細思量,免得再後悔莫及。”

    徐清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暗道︰“祖師奶奶?莫非就是那宇宙六怪之一地辛如玉!莫非此事本就是辛如玉地暗中授意?”不過癩姑點到為止再不多言,徐清也不好多問只能在心里畫了幾個問號。

    就在此時忽然從地下傳來“轟隆”一聲巨震,隨即如同人在打嗝的聲音,再等片刻就見剛才被神雷打出那地穴猛地冒出一股熱氣,帶著無數碎石黑灰直沖霄漢。眾人趕緊往四外散去,與此同時又听“轟隆”一聲巨響,就從地穴中噴出一股滾熱的洪流岩漿。原來此處原本就有個火山,地面之下不過五千丈就是岩漿。剛才那神雷轟下正好擊穿了地殼,引動地下火山噴發。

    這正是牽一發而動全身,那火山一噴發可不要緊,居然順勢引動了地力變化,地下“隆隆”巨響不斷,山崩地裂,岩漿橫流。忽然大地猛地一陣巨顫,只見下面那一座小山微微一顫,居然就被地下涌上的岩漿給沖飛上天,瞬間就被一股數十丈粗的火柱吞沒,隨即那火柱亢龍一般直沖天際。

    連徐清這始作俑者都不禁嚇了一跳,趕緊飛到更遠處,免得噴上天的岩漿落在身上。雖然修真之人並不懼怕普通的火山岩漿,但真要落在噴發中心也不能好過。此處就在紅木嶺門口,眼看那岩漿涌出就往山上蔓延。幸虧紅木嶺地勢甚高,並未被岩漿淹沒。唯獨無邊無際地飛煙灰塵彌漫開來,把好好一處仙山洞府禍害地不成樣子。

    紅木嶺內許多妖徒听到動靜出來觀看,也被火山噴發地氣勢鎮住了心魄。還有數人恐怕家園被毀,妄想以法力將岩漿壓住,奈何修為不夠全被燒地狼狽不堪,幸虧同門相助才沒傷及性命。

    此刻徐清也不禁有點忐忑不安,趕緊招呼眾人快走。可想而知一會紅發老組真身再來,看見這等慘狀豈非要把肺子氣炸了。易李二人雖然心高氣傲,也知狗急了還跳牆,更何況是紅發老祖。如今被幾個後輩堵在家門口,紅發老祖早就生出哀兵之心,又遭逢此變定會拼死再戰。縱使真能將其擊敗,也難保同伴全都無恙。更何況紅發老祖功參造化,法力無邊,一眾弟子全已出來,一旦再戰定是同仇敵愾。與其冒險死斗,還不如待來日方長。

    說走就走,六道遁光沖天飛起,直往東方遁去,眨眼間已飛至天際。只听後方傳來紅發老祖氣急敗壞的喊聲︰“無恥小輩!你們給我等著!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a1s110 發表於 2009-4-8 16:45
第三百回 碧雲會戰
  單說徐清連同眾人離開紅木嶺直往東面飛去,紅髮老祖也並沒追來。畢竟火山噴發可不是小事,萬一波及到洞府後果不堪設想。雖然紅髮老祖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將一干仇敵碎屍萬段,只能事急從權先將老巢護好。


  且不說紅髮老祖如何封堵火山,單說徐清眾人一路遁去。癩姑言此事尚未瞭解,並不用急著回返凝碧崖。方元二人隱居修行的碧雲塘就在東面不遠,正好可以落腳。千里之遙眨眼就到,雲天變換,山嶺後掠,不及片刻就見前方一片雲霧瀰漫的所在。四外皆是山石密林,霧中隱約幻彩明滅,景色精緻,風光靈秀。


  及至方元二人將劍光一頓,落身下去急急念動咒語分開迷霧,裡面更是另一番奇妙景色。乃是四面環山,中央一湖,山青林秀,湖碧水深。因為外有迷霧遮掩,四周全是高絕萬仞的危崖絕壁,飛鳥難渡,靈猿難攀,內外隔絕,宛如世外。又見那湖塘北面崖壁之上,又一片人工建造的洞府,仙胎樓閣懸於崖上,紅柱金簷,熠熠生輝。外面更有一層精妙的禁法,將洞府護住,一應外邪皆難侵入其中。


  方元二人施法已畢,趕緊熱情將眾人引入。及至飛近仙府所在,正面對開一扇漢白玉雕琢的石門,嚴絲合縫緊緊關閉。而那方英並不前去開門,而是直接將眾人引到那石門旁邊十餘丈一片崖壁旁邊。對那那崖壁一揮手就幻出一片彩光,顯出一個堪容一人通過的穴口,又歉然地往那石門一指解釋道:「還請眾位道友勿怪,貴客前來本應開正門相迎,奈何那處正門早就被一位前輩封死,且布了陣法以防有外敵入侵。」


  易靜笑道:「方道友太客氣了,修道之人寵辱皆忘,正門偏門又當如何。」方瑛笑道:「還是道友境界高深,倒是我著了外相。」癩姑卻不耐煩了,道:「好了!別再客套了,到裡頭看茶說話。」說著已經閃身入內,看來甚是熟絡並非頭次來此。


  雖然洞口細小,洞內卻相當高大,前後分為三層,能有十餘間大小石室,全是漢白玉消磨而成,潔白通亮。整潔漂亮,恍如瓊宮玉殿。方元二人將眾人讓入廳堂落座,至於眾人客套閒談之語也不用贅述。只說光陰易度,不覺已經過去半日,眾人正在相談甚歡,忽覺洞府一陣搖晃,隨即「轟隆」一聲巨響從外傳來。


  方元二人不禁大驚道:「有人破我洞外禁法!」說著就往一旁石壁上揮去一道彩光,只見那光潔如鏡的石壁驀地一閃,就化作螢幕顯出一方景致。正是剛才眾人進來所經之處。只見山外足有二三十個妖人,各放飛劍法寶,青光藍影飛灑漫天,全往碧雲塘外的禁制陣法轟去。


  在座的眾位皆是有道行之人,見此奇景乃知是寰宇遙視之法,並不如何驚愕。反倒是方元二人看見妖邪攻來,不禁大吃一驚。元皓急道:「哎呀!此處仙府隱秘非常,這些魔徒怎會尋來此處,莫非剛才紅髮老魔在咱們身上下了尋蹤的符契不成!」


  卻見癩姑微笑道:「元妹莫驚,想那紅髮老祖縱橫天下多年,有些神奇本領也不見稀奇。」復又冷笑道:「哼!此番那老魔不來還則罷了,他若真敢來就是自己前來送死。早在日前眾位前輩就已預料到此番變故,雖然要經歷一番波折,終究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方瑛笑著接道:「且此番乃你二人仙緣,本來你二人命中就與峨嵋派有緣,如今正好同仇敵愾,事後拜上凝碧崖也順理成章!」


  就在這會功夫忽然從壁上影像中看見,遠處急速飛來數道劍光,看方向正往這邊飛來。起先眾人還以為是敵人的妖黨,待到近處才看清衝在最前面一道紫色劍光上,立著一個粉妝玉砌的少年童子。穿了一身青藍色的對勁小襖,頭上梳了兩個抓髻,杏目瓊鼻,櫻唇貝齒,滿面英氣,傲然仙風,正是妙一真人愛子齊金蟬。


  再看金蟬身後,石生亦步亦趨方寸不理,易鼎易震兄弟也緊隨其後,南海雙童甄艮甄兌兄弟,司徒平等人也一行同在。還有數人徐清卻並沒見過,也都是峨嵋派與其盟友的後輩弟子,楊鯉、陸容波、廉紅藥、李文行等等。眾人一到不由分說,各自祭出飛劍法寶就往群邪殺去,正邪修真不下四十多人就在空中交織惡鬥起來。


  未及片刻又從西面飛來一片妖雲,蜂擁而來不少妖人。眼看敵人氣勢大盛,金蟬等人就要吃虧。仙府之內眾人不敢耽擱,趕緊一同飛出前往援救。未等飛出仙府禁制,就見遠方又來十餘道劍光,英男、若蘭、吳玫、崔綺、莊易、林寒,還有嚴人英也全都趕到。徐清一看這等陣仗,已經料定此次紅髮老祖絕對在劫難逃。如今峨嵋派後輩中的翹楚人物,幾乎全都雲集於此。雖然後輩弟子也有劍術厲害法力驚人之輩,但終究在推演算術方面相差甚遠,若無前輩指點怎麼可能一同相聚於此。


  這下兩方相加只怕不下七八十人加入戰團,飛劍縱橫,寶光漫天,混鬥在一處愈發失了規章。那紅木嶺的妖人雖然也布灑漫天妖雲,邪焰四射,看去非常驚人。奈何此間並無真正能壓陣指揮的邪門高手,且寶物威力更比正道群俠差了不知幾籌。待徐清眾人從碧雲塘出來,已經酣戰片刻,紅木嶺群邪眼看抵擋不住,空中妖人紛紛中劍受傷,而正道群俠卻無一人有所損傷。


  尤其那易鼎易震兄弟,憑著九天十地闢魔神梭的厲害,上下穿飛如入無人之境。一干邪祟挨上就死碰著就傷,哪還在能抵擋。至於旁人也全有倚仗的飛劍法寶,威力一絲不若,一力往妖邪攻殺而去。


  紅木嶺群邪敗勢已成再難回天,便有見勢不妙者偷偷遁蹤退去。但也有許多妖人凶蠻成性,全然不知進退,明知必敗還要一味死拼,看見同門被飛劍斬落,非但不怕反而凶性更盛。幸虧群俠法寶玄奇,手段狠辣,遇上這等凶頑,也不能顧忌有損陰德,出手就直接擊殺。只這片刻就有十七八個妖人被轟碎肉身死於非命。


  待徐清等人從仙府出來,眼看群俠佔足上風,想要取勝不過須臾之事。方元二人還要上去幫忙,卻被癩姑攔住。一則二人初來識者不多,此時戰陣已亂生恐發生誤會。再則勝負已判又何必再去錦上添花,彷彿要分潤些功勞。方元二人本是靈秀之質,一點就透便也穩住心神,靜待群俠取勝才好讓入仙府一同慶功。


  然而就在這時忽見西面又飛出一大片比鮮血還紅艷的妖雲,速度極快眨眼間已到了近處,從中顯出三個妖人。為首一個面目猙獰的高大漢子正是紅髮老祖,老魔望著地上死傷弟子,早就被怒火沖昏了理智。看見一眾少年俠士還在逞兇,更加火往上撞只想給死傷的弟子門人報仇雪恨,並沒多想為什麼忽然來了這麼多正道小輩。


  同行而來的還有洪長豹和姚開江二人,在二人身後千丈還有滾滾妖雲狂湧而來,隱約看見其中鬼影晃動,妖形閃爍,其中同來的妖徒不下百人,看來紅髮老祖真是鐵心一戰,幾乎將紅木嶺上道法精湛的弟子全都帶了出來。眼看先來弟子死傷慘重,紅髮老祖又驚又怒,已然揮手打出三點寒光並一片紅雲,就往戰團罩去。待飛出不遠那紅雲猛地將三點寒光裹住,如同一片大網飛旋而起,眨眼間已散成千丈方圓。


  群邪一見自家師父來了,頓時氣勢大盛,原本敗勢已成居然憑著悍不畏死,又穩住了陣腳。易靜看出那紅雲的名堂,知道非常厲害,生恐同門弟妹措手不及要吃大虧,趕緊取出一柄尺長小弩,按上三顆金色彈丸,對準天上紅雲中的金星就打了出去,同時大聲喝道:「鼎兒震兒!快用神梭破開天上妖雲!」


  別看易靜那小弩看似不起眼,卻是一件佛門至寶,名曰『滅魔彈月弩』,打出的金丸也非凡俗之物,乃是『牟尼散光丸』。兩者皆是佛門降魔寶物,專能分光破氣毀人法寶,如今組合使用威力更強。不偏不倚正好打中那三顆金星,「啪」的一聲脆響立刻散出萬道金光。不等紅髮老祖施展變化,易家兄弟的九天十地闢魔神梭已經沖天而起,刺入紅雲之後猛力左右攪動,瞬間就要將紅雲驅散。


  易家兄弟原是少年狂妄,剛才易靜說話時,已看見徐清也在當場。自從徐清放言挑戰易周,二人已經接到爺爺嚴令,絕不能再跟徐清挑釁。雖然二人心裡不服,但也覺出這次非同小可,不敢違逆爺爺嚴令。及至後來與金蟬等人在外行俠仗義,二人本是小孩心性,時日久了也將徐清淡忘。今日再見之後,二人自以為修為長進許多,更欲故意顯示厲害,將那紅雲刺破還不算,還自作聰明要毀去紅髮老祖一寶。他二人卻不知那紅雲的厲害,乃是紅髮老祖祭煉多年的防身之物名曰『妖魔血障』。當初為煉製此寶,且不算收集材料,僅僅煉成就費去十年苦工,可想而知其威力有多大。


  易靜一見二人又要逞能,就知道不好。那紅髮老祖的修為雖然比之三仙二老稍遜一線,卻遠非易鼎易震兄弟能抵抗。剛才破去老魔法寶也是出其不意,更憑佛門至寶正是血煉之物的剋星。若二人順勢發動神梭將那紅雲刺穿,破去紅髮老祖的法術已是不易,又焉敢妄圖毀去人家法寶!


  還沒等易靜叫住二人,只見紅髮老祖猙獰一笑,高舉左手猛地一攥。天上紅雲也隨他動作,突然往中間一收,正好將九天十地闢魔神梭給裹在當中。開始易鼎易震倚仗法寶還不懼怕,猛力催動真元想要破開紅雲,奈何任憑他們如何掙扎還被越鎖越緊。


  紅髮老祖長嘯一聲,猙獰笑道:「哼!老夫今日也豁出去了,易周那老東西還想要這兩個孫子,就親自往我紅木嶺要人吧!」話音未落就往回一招手,眼看要連那神梭一同收取。易靜又驚又急,雖然料定紅髮老祖不敢傷了兩個侄子性命,但真要被人俘虜再讓老父上門求人豈非顏面掃地!


  易靜修為雖然精臻,又身懷滅魔七寶,降魔手段威力無窮。不過凡事都有個比較,若在同輩之中,易靜自然是出類拔萃,但要跟前輩相較終究還差了一籌。而且歸根結底易靜也是個女子,縱使心高氣傲,卻並無沖天壯志,非要與前輩一爭高下。尤其自從被鳩盤婆毀了肉身之後,更知前輩修真的手段厲害。此刻正逢紅髮老祖含恨出手,想要救出易鼎易震已超出了易靜的能力。


  此時此刻易靜腦中立刻就閃現出,剛才那乾罡五神雷的威力。無疑後輩之中也只有徐清這神雷的威力,能威脅到紅髮老祖的生命。就算英瓊的紫郢劍劈去,硬受一劍最多受點皮外傷,但被乾罡五神雷給劈中了,恐怕就不僅僅是受傷那麼簡單了。


  其實易靜扭頭望來,還沒等她說話,徐清就已看出她有求救之意,心思急轉權衡此事利弊。他固然討厭易家兄弟,但此時終究也是同門師兄弟。若拒絕易靜請求,雖然自己一時舒心,卻要把易靜得罪個徹底。而且傳講出去更顯小肚雞腸,為天下同道所不恥。尤其易家兄弟被俘之後,易周前去要人時,少不得受些折辱,只怕全得記在徐清頭上,十五年之後相約一戰,老易周含怒赴戰,還能有徐清好果子吃!


  這些念頭也只在一瞬間閃過,還不等易靜開口,徐清心裡已有了主意,趕緊高聲喝道:「紅髮前輩暫且息怒,將我兩位師弟放來!」與此同時揚手就作勢要放乾罡五神雷。紅髮老祖剛才險些吃了神雷大虧,一見又是徐清不禁又驚又怒。


  眼看一道五色雷光沖天而起直刺雲霄,紅髮老祖也知對方不是虛言,但好不容易擒到兩個可惡的小輩,若被敵人吆喝一聲就嚇得放人,那紅髮老祖日後也不用在修真界混了。老魔頭把牙一咬,念動咒語又祭出一片紅光橫在頭上,打算硬接一擊神雷。畢竟徐清不是聖姑,他還有信心能硬抗一擊。同時加緊施法,盡快把那被困的神梭收來。


  徐清早就料定,紅髮老祖絕不會讓步,嘴角已牽出一絲笑意。其實剛才徐清放出那並非乾罡五神雷,只是一道五行神雷。只不過他是對著天上放的,與施展乾罡五神雷開始時相仿。畢竟紅髮老祖只見過兩次,還分不出其中的細節。兩種神雷全都真靈湧動,威力不凡,乍一看哪能分出真假。


  而徐清早已暗中祭出了霜蛟劍,化作一縷銀絲神不知鬼不覺飛上天際,直到刺人天上的妖魔血障,紅髮老祖才覺出不對。奈何為時已晚,只見那困鎖易家兄弟的紅色血雲中,猛地閃出一道極亮的銀光,上下噴射三四十丈長,猛力往左右一絞就擊散大片紅雲。


  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本是至寶,此刻稍微有隙,立刻趁機一旋就脫困出來,只不過神梭中的易鼎易震並沒因為脫出困境感到一絲欣喜。神梭之中兄弟二人對視苦笑,只願一輩子躲在神梭內,更不知一會要如何面對徐清。他二人雖然乖張跋扈,卻相當磊落,恩怨分明。原本最恨徐清不過,如今偏偏受了人家救命之恩,更不知要如何償還。


  易靜又驚又喜,心裡亦不禁暗自佩服徐清,想道:「沒想這狡猾尖刻的小子,在關鍵時候還能以德報怨!莫非是我心懷偏見,他原本就是心胸開廣的大丈夫!」想到這裡又下意識地看了看英瓊,「不然怎麼那麼多同門姐妹都說他好呢!」


  就在這時易靜忽然發現英瓊臉色大變,趕緊順她眼神望去也大吃一驚。原來救出易鼎易震之後,徐清的霜蛟劍又被紅雲死死困住,眼看就要被紅髮老祖收去。易靜不禁又驚又愧,大聲疾呼:「師弟快收飛劍!」同時阿難劍已急速飛出前去救援。
ariese 發表於 2009-4-9 11:19
正文 第三百零一回 將計就計


               

    雖然霜蛟劍被血雲困住,但徐清的臉上還不見些許驚慌之色。他深知紅發老組所煉寶物皆與天魔化血神刀相仿,上次混元血魂珠能將神刀吞噬,這次那妖魔血障自然也不在話下。這才救出易家兄弟之後,稍微使劍勢一頓故意被妖雲困住。否則以徐清念動劍至的御劍手段,又怎會被人抓住飛劍。如此一來既能給霜蛟劍喂食,又弄得險象環生使易靜更覺虧欠。

    再說那紅發老組可是恨透了徐清,接二連三壞他好事,不過心裡還忌憚甚多。若僅僅峨嵋派倒也罷了,反正鬧到現在也都撕破臉皮,並不差徐清一個人,紅發老祖所畏懼者卻是幻波池那位聖姑。天下間誰都知道乾罡五神雷乃是聖姑的獨門法術,就連她的愛徒玉娘子崔盈都沒練成。而今徐清居然嫻熟施展,料想與聖姑伽因關係匪淺。雖然聖姑已久不出世,但餘威尚在天下正邪皆要顧忌,紅發老祖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忌憚聖姑威名,也並非說紅發老祖就不敢對徐清下手,只要不把人弄死了就好。一見鎖住敵人飛劍,此老頓時心頭大喜,這正是新仇舊恨,正好先收他一柄飛劍權當出氣。猛地催動法力就想把妖魔血障收到手中,免得再像剛才那樣被人逃走。就在這時那數十丈長的劍光忽然收斂無形,顯出了三尺三寸的五金真身。

    紅發老祖不禁冷笑道:「彫蟲小技!也敢拿出獻醜,以為這樣就能逃走麼!」未等他說完那紅雲也如影隨形的收縮,霜蛟劍沒有一點逃脫的機會。又見易靜飛劍相救,紅發老祖生恐再次失手,趕緊甩出一道血色刀光抵擋。

    徐清見之不禁大吃一驚,那刀光竟與辛辰子那收來的天魔化血神刀一模一樣,唯獨在紅發老組手上施展出來威力更盛數倍。徐清卻不知原來當年紅發老祖煉製天魔化血神刀時,也如葉繽一樣煉製多次才最終成功。並留下了許多並不完美的刀坯。因此上次失去寶刀之後,就選了一柄最好的刀坯重新祭煉,並沒費多大功夫就重新煉成。只是較之原來那柄神刀遜色了三分。

    只見一道血光正好截在阿難劍之前,而這一碰瞬間交擊百次,急速交擊的鳴音會在一起恍如雷霆巨震。那紅發老祖也不求勝,只將易靜飛劍拖住,全力收取霜蛟劍。易靜雖然奮力拚殺,奈何終究敵不過修為差距,也沒能突破刀光壁障。

    其實剛才英瓊也看出變故,立刻就要祭出紫郢劍相救,卻忽地覺著有輕風吹在而上,頓覺耳根發熱。恍惚間聽見徐清低聲道:「師姐無需擔心。我這自有主張。」英瓊正覺慵懶索性也不管他。

    只見那妖魔血障眼看回到紅發老祖手上,忽然猛地頓在空中,隨即散出幾絲淡淡的烏光。紅發老祖還覺怪異,奮力催動法力卻全沒效果。與此同時一股陰森恐怖地戾氣就從那紅雲散發出來。裡面的烏光更盛,將紅雲刺破絲絲溢出。正道群俠還全沒在意,還以為是紅發老祖又在施展什麼邪法。但紅發老祖自己心裡清楚,暗陰戾的氣息並非他地法寶發出,而是裹在紅雲裡面那柄飛劍。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紅發老祖弄明白怎麼回事,驀地感覺神念一顫,居然被強行切斷了與妖魔血障的聯繫。再看那烏光更盛,血雲益發暗淡。這下老魔才看出霜蛟劍的特異。眼看一片烏光爆閃奪目,瞬間就將妖魔血障給罩住旋即收斂無蹤。天上就只剩孤零零一柄飛劍。微微一頓經彷彿失了控制,就往地上落去。

    除了徐清之外,所有人都沒想到竟會是這個結果,不過也真有反應快的。紅發老祖門下就有一個妖人,看見霜蛟劍自由落下還以為來了機會,急速衝去彈手就想將其抓住。沒料到忽然銀光爆閃,也不知怎地只見一絲銀線在那妖人腕上一旋。「哎呀」一聲慘叫那妖人抱腕哀嚎,已然只剩一截禿臂。再尋那行兇的銀色劍光。竟閃電般朝紅發老祖打去。

    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等驚人變故。剛才紅發老祖也看出敵人飛劍不凡,但他並沒放在心上。畢竟徐清只是個後輩。能收回飛劍已是大幸,怎麼也沒料到敵人竟敢悍然反攻回來。就見眼前銀光一閃,一道匹練似的銀光已到了身前,極致精妙的往橫著一順,就朝紅發老祖的脖子抹了過去。

    當徐清攻出這一劍的時候,心中全無雜念只想著當初在碧筠庵門前,極樂真人劍斬綠袍那一幕。劍隨心動灑出一股清新悠遠的劍意,竟彷彿有些夢幻之感。其實剛才紅發老祖出手抓住易家兄弟時,餘下戰端就漸漸平息,正邪兩家全往此處望來。那銀光明明已經快到了及至,偏偏看在眾人眼中還非常清晰,甚至刺穿空氣時蕩起地微小震波都能看見。

    就連紅發老祖也不禁驚呼一聲,並非是他被刺來一劍嚇住,而是驚駭一個後輩少年居然有此等劍術造詣。如這般劍意濃烈懾人心神的劍術,紅發老祖也只見同輩的頂尖高手曾經施展。那簡潔致遠全無絲毫火氣,竟與極樂真人的劍術如出一轍。紅發老祖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一個峨嵋派地後輩,怎麼會身負聖姑伽音的神雷,如今又施展出極樂真人的劍術!卻說徐清這一劍看著慢,可實際一點都不慢,全憑念動劍至的玄妙,瞬間就貼上了紅發老祖的脖子,甚至森森劍芒都刺到了老魔頭的肌膚!此刻徐清早就全然亡我,甚至都不曾想到擊殺敵人,只要將這一劍刺出。

    乍見銀光通明皎潔如月,只在紅發老祖的頸上一蹭,暗藏的恢宏劍意瞬間迸發,復又瞬間斂去,彷彿無影無形。再看那銀色劍光在空中一旋,便已回到了徐清身畔,恍如生就靈性縈繞飛旋。所見之人這才不禁吐出一口淤塞在心間的濁氣,彷彿去了千金重壓。又忽然想起剛才發生的駭人之事。莫非聲名顯赫縱橫千年地紅發老祖就真被一個後輩少年殺了!

    徐清面色淡然的朝中劍地紅發老祖一抱拳,道:「前輩承讓了!」

    再看那紅發老祖被飛劍斬中了脖子,居然沒噴出鮮血。僅僅被切開了一個三寸多長地小口。他抬手抹了一下傷口,看看指尖上淡淡的血絲,稍微有點無奈的嘆道:「果然還是不行!」又往舉目往北方望去喃喃道:「若換了神駝乙休那老怪物,只怕連根毫毛都不會壞吧!」復又望向徐清朗聲笑道:「好小子!剛才那一劍果然有些味道,也學足了李靜虛那嚇人地派頭。唯一可惜威力太弱,若此劍在極樂真人使出,只怕此刻老夫已然身首異處。徐清微笑道:「紅發前輩過獎了,極樂真人乃是天下翹楚,晚輩怎敢與他老人家相比。只是當初曾見真人劍斬綠袍老祖,那意境致遠心生仰慕。這才處處模仿以至今日之勢,卻讓前輩見笑了。」

    紅發老祖不禁心神一凜,暗道:「好狂妄的小子,此言看似謙虛。卻點名劍術並非學自極樂真人,而是全憑自己領悟。不過想必此言不虛,那李靜虛大概也不會將得意的劍術傳給一個外教的弟子,更可見此子非同一般。」

    易靜也沒料到竟會是這種結果,徐清居然是將計就計,非但飛劍無恙還趁機傷了紅發老祖。不禁偷眼望瞭望去,實在看不明白這個實際年齡比自己侄子還小地少年,究竟有多少驚人地神奇。又不禁為自己那兩個不爭氣的侄子擔心起來,唯一所幸徐清似乎並非小肚雞腸之人。且此次二人受了徐清救命之恩,若不能還上就一輩子矮人一頭。還哪有臉再來生事。

    只因剛才那一番周折,雙方早就停手。分為兩面遙遙相對。齊金蟬也跟徐清有日沒見,滿臉笑意地飛身過來,一挑大拇哥讚道:「師兄剛才那一劍真漂亮,上次聽說你背壓在東海,我還擔心了好一陣。沒想到居然越壓越厲害了,看來哪天我也得尋個機會,找一座山壓上一陣了!」

    徐清笑道:「金蟬也不錯,這雙鴛鴦霹靂劍終於使出些門道來了。唯獨左劍稍比右劍慢了一線。若能兩劍齊飛定然威力更大。」

    金蟬無奈嘆道:「娘親和二姐也總是這般說我,怎奈雙臂雖然同出一身。終究有所區別。施展飛劍原本要揮灑自如,太過注意反而發揮不出威力,我想了許多辦法也難奏效。」

    徐清忽然露出一絲諧謔的微笑,問道:「哦?不知何處滯澀?」

    金蟬頓覺心頭髮寒,就有點不好的預感,卻又想不出何處有異,順口應道:「就是左肩,每次真元過時都要稍微慢了半拍……」沒等他說完忽然「哎呦」一聲,被徐清一指頭捅在右肩窩上,頓時酥麻難忍。

    徐清笑眯眯道:「你看現在右肩血脈稍微滯澀,正好兩邊平齊,你日後就如此施展劍術,日久天長自然左右平衡。我留下禁制會漸漸消弱,用不了兩三年你想再不對稱都難。」

    金蟬活動活動肩膀,只覺又酸又麻非常難受。偏偏徐清說地一本正經,口口聲聲是為了他好,還讓他說不出來什麼。只得苦笑道:「我說師兄啊!這也太難受了,咱們有沒有稍微好受點的法子……」

    此刻對面那紅發老祖終於忍不住了,喝道:「兀那小輩!有什麼家長裡短全都回家嘮去,今日之事不能沒個說法,老夫已等你半晌還不出來答話!」

    徐清笑著卻一指易靜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這位易靜師姐乃是我家掌教夫人的嫡門弟子,也是此處眾人大師姐,前輩有何話說直接與她商量便是。晚輩只是後學末進,又何必聽我意見。」說著就對金蟬微微一笑,轉身掠到嚴人英身邊站定。雖然師兄弟二人久未見面,不過有時男人之間的交往卻不用千言萬語,只需含蓄地點點頭互致問候就足夠了。

    易靜又好氣又好笑的望著徐清,沒想到他竟如此無賴。誰不知道修真界強者為尊,雖然易靜是師姐,但以徐清剛才那驚豔的劍術,自然有資格與紅發老祖說話。不過此刻卻不是爭辯這些的時候,易靜當仁不讓朝紅發老祖一抱拳道:「事已至此我也無甚可說,前輩有何見教全可直言。」

    紅發老祖冷笑道:「今日我門下弟子死傷無數,幾乎都與爾等素不相識,卻忍心痛惜殺手,實是罪不可赦!且萬般因果全在爾等來我紅木嶺滋事,如今速速束手就擒還有些許活路,待爾等家長前來商談。否則老夫少不得要放下臉面大開殺戒,那時爾等身死命隕後悔莫及。」

    不等易靜應聲,金蟬已接過話茬,笑道:「真是好不要臉的老不羞!剛才被我家師兄抹了脖子,若非皮糙肉厚再就死了,一轉臉竟還說什麼大開殺戒,真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紅發老祖怒極而笑,掃視眾人冷森森道:「既然如此就休怪老夫不講情面了!」一語未落就見老魔身上猛地散出一股青煙,青光乍閃隨即衝天而起,眨眼間已瀰散開來,形成鉗形就往一眾少年劍俠籠罩過去。眾人皆知敵人厲害,全都小心戒備著。然而還沒等那青煙圍攏過來,卻先聞到一股強烈的腥臊異味。修為稍微弱一點,已經神智昏迷,一頭往地上栽落。這才引起眾人警覺,原來這青煙之外,竟還有一種無影無形的厲害毒氣。
ariese 發表於 2009-4-9 11:20
正文 第三百零二回 再鬥紅發


               

    其實眾小來前自家長輩早就叮囑,紅發老組身懷兩樣致命的法寶,一為天魔化血神刀,另一個就是桃花五雲瘴。雖知兩者全是歹毒無比的法寶,不過在場眾人哪個不是天子驕子,即使嘴上不說,心裡也傲氣的沒邊。剛才一見徐清居然以飛劍傷了紅發老組,不禁生出輕敵之心。以為同輩修真裡面,徐清還是後來之人,又能有多大本事,剛才那一劍雖然懾人卻未必真有多厲害。至於紅發老祖大約也是個徒有虛名之輩,臨敵對戰若有此心還焉能不吃大虧!

    旁人暫且不提,單說徐清聞到鼻下一股腥臊之氣,立刻知道不好,趕緊運氣玄功封閉七竅,奈何剛才一嗅已經吸入了不少毒氣。那毒氣細若游絲,無孔不入,任憑徐清運起真元,也極難將其捉住,就更別說驅出體外了。而且毒性極強,侵蝕經脈疼痛難忍。

    徐清立刻便知此毒多半就是五雲桃花瘴,不禁暗自後悔剛才太過大意,居然給敵人可乘之機。不過就在他心裡著急時候,忽然感覺紫府丹田中蟄伏的混元真氣彷彿受到了牽引,居然自動運轉起來。徐清不禁微微一愣,立刻恍然大悟。天下雖有萬種燎毒,但歸根結底也脫不去五行陰陽。無論是陰毒陽毒,只要出自草木植被,蠹蟲毒,無非就是甲木乙木之分。混元真氣乃是混合五行包納萬象的奇功,感應到體內侵入異種燎毒,自然本能的將其收納煉化。

    徐清趕緊以元神牽引混元真氣運行,果然些許侵入體內的毒氣一碰上,立刻就被攪入其中消於無形。徐清不禁心頭大喜,暗自驚嘆天地之物相生相剋。若沒修煉混元真氣,只怕此刻已經奇毒發作身受重傷了。待毒滅之後再往四周望去,已有好幾個正道弟子中毒栽倒。從空中墜落下去。

    與此同時幾個紅發老祖的妖徒看出便宜,放出妖光直往那中毒弟子打去。此刻數人全沒反抗之力,若被打中定無倖免之理。再看旁人多半也只稍微有點自保之力,更難寄望援救他人。大約只有易靜、英瓊、嚴人英幾人修煉精臻,稍有餘力援救旁人,已各自放出飛劍攔截敵人。還有易鼎易震兄弟藏在九天十地滅摩梭內。全然不懼毒氣來襲。此刻正好遁起神梭上撥下攪,總算把趁機襲來的妖光全都化解。

    紅發老祖獰笑一聲強摧法力,天上瀰散的青色毒光竟分化聚成絲絲毒箭,細密如雨般打來。法力稍弱之人已難抵擋。易靜趕緊把隨身的兜率寶傘撐開,立刻泛起一片五彩光嵐就將周圍地林寒、李文衍等人護住。同時英瓊也祭起牟尼珠,亮銀寶光瀰散三丈罩住了數人。嚴人英也不落人後,揚手灑出三六顆蚌珠。瞬間成陣撐起一片光幕,連著向芳淑、廉紅藥、南海雙童也都護在其中。

    那五雲桃花瘴乃是地下積聚千萬年的濕毒戾氣,又被地氣收斂精華,後經紅發老祖苦心收集,煉成法寶之後毒力更大。平時此老也不敢隨便使用,生恐殺傷太重有傷天和。今日接連受挫顏面掃地,這才惱羞嗔怒悍然出手。此毒尤其厲害便在極難消磨。就算將毒雲擊散只要稍留些許。沾染身上就能轉入體內盤踞難除。唯獨生在穢氣泥沼之中一種千年荷花才能救治,否則不及一日烈毒爆發,定然死於非命。

    唯獨癩姑來前早受機宜。知曉五雲桃花瘴的厲害,一見己方已經有人中毒,趕緊搶先援救,身上猛然暴起一片靈光,身法急速快若閃電,已經把一眾受傷的同道救回本陣。不過紅發老祖還得理不饒人,驅動無數毒氣針芒還往眾人罩去。卻見癩姑不慌不忙,揚手打出一道靈符。頓時放出無數強光。眨眼間結成一個足有百丈的青色光輪。光輪迴旋一轉,立刻將襲來毒氣全都驅開。當然癩姑還沒這麼大本事。乃是臨來之前屠龍大師親自賜下。而且這道靈符還並非出自屠龍大師之手,其中來歷想必不言自明。

    紅發老祖又驚又怒猛然長嘯一聲,雙掌一闔乍又分開,死命推出兩道漆黑如墨的濃煙。眨眼間就將零散地綠光瘴氣罩住,團城一片凶戾的妖雲又往回殺去。癩姑趕緊驅動光輪抵擋,奈何這回老魔也真拼了老命,黑煙滾滾,青光亂飛,攪得風起雲湧,天地變色。遠近山嶺但凡被毒障沾到一點,立刻生機消融,化成一片枯土沙漿。

    癩姑眼看神符寶光也難以為繼,趕緊喊道:「易靜師姐!速速將人聚在一起用你寶傘罩住,英瓊妹子才好與我一同抵擋毒瘴。」其實不用癩姑多言,易靜等人已經重整旗鼓,將傷者圍在當中,餘者護在外頭。再有兜率寶傘護在外圍,正好人英、英瓊等人能騰出手來驅動法寶抗衡毒瘴。

    徐清也只跟在嚴人英身邊,稍微相助些法力更弱的同門。他料定此事到最後必有前輩老仙出面處置,只要再稍微堅持一會,自然全都逢凶化吉,何必非要跟紅發老祖鬥個死活。不過在此皆是些年輕氣盛的後輩,全是心高氣傲的性子。尤其剛才見徐清出了風頭,難免有些人心裡不服,不願旁人專美於前,也想顯示顯示自己本領。

    卻說就在易靜身邊立著兩個美貌女子,一個青衫藍繡清雅出塵,一個粉衣紅紋活撥可愛。尤其是那粉衣女孩大約十四五歲的模樣,一頭烏髮梳著兩個少女抓髻,留海迎額,青鬢如雲,一雙杏眼閃著俏皮驕傲的神光,一看便知性子跳脫眼高於頂。眼神不時偷偷打量徐清,甚有些要一爭長短地意思。

    要說這二女前文也曾提過,那青衫少女名叫李文衍,就在雲靈山正修庵白雲大師門下修行。至於那俏皮可愛的少女就是白雲大師的關門弟子云紫綃。上次在凝碧崖偶遇,白衣大事還曾託付徐清扶照便是此女。

    原來自從徐清的了三陽一氣劍之後,雲紫綃便與此寶失之交臂,雖然後來白衣大師又為她尋了一柄極品飛劍,奈何心結已生怎會輕易解開。雖然跟師父師姐沒說,但她心裡卻早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那個搶了她飛劍的壞人。後來一日閒談便提起了徐清,白衣大師興致使然,就說到徐清與她有一段因果。雲紫綃原本聰敏絕頂,立刻猜想先前取了終南山法寶的多半就是徐清,後來又細心打聽便已確定無疑。

    尤其近年雲紫綃經常聽見徐清名號,此番隨著師姐一同下山。更有心見識見識徐清到底是何許人也。雲紫綃雖然活潑,卻並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唯獨執念早結,合該她今日遭難。剛才看見徐清連番出手,竟與前輩高人分庭抗禮,那真是人前顯聖傲裡多尊。雲紫綃初次下山不識厲害,竟也想在眾多同門面前顯示本領。遂暗自施展獨門潛蹤匿行之法。同時以白雲大師賜下的金光琉璃環護住毒氣不侵,就偷偷離了本陣往地上落去。

    說那紅發老祖全心驅動五雲桃花瘴,就想一口氣將敵人小輩全都擒住,根本沒注意到雲紫綃地蹤跡。連他一眾要黨也都注視戰團,全沒發現竟從地下潛蹤過來一個敵人。忽然間從地下穿出一道極亮地金光,飛也似的就往紅發老祖打去。

    雲紫綃這一下可把敵我雙方全都給嚇了一跳,紅發老祖也沒反應過過來。正好被那劍光戳在屁股上。也並非雲紫綃出手歹毒。乃是以下攻上無論怎麼瞄準總也脫不開這些部位。幸虧紅發老祖早就渡過天劫,眼看成就不死之身,否則就這一下還不得當場就給廢了。老魔頭更加羞惱。二目圓瞪就往雲紫綃望去,揚手打出天魔化血神刀,打的注意要將其斬殺。

    雲紫綃也知敵人厲害,就算一招得手也定然殺他不死,是以放出飛劍之後,也不看結果扭頭就往回跑。也幸是如此才逃脫了一條性命,不過死罪逃過活罪難免。只見那紅光血刃閃電劈至,眼看就要擊中雲紫綃。又聽一聲嬌吒隨即一道銀色飛劍電射而出同往救援。

    原來那李文衍素知師妹個性。卻沒料到她如此膽大包天。剛才正要回頭說話,才發現人竟沒了!四外一找立刻看透本門地匿蹤法術。奈何此時雲紫綃已經到了紅發老祖底下,再想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無奈只能備好飛劍萬一不妙才好救援,同時偷偷扯了一下身邊的向芳淑。二人雖然新近相視,但性子相投結成莫逆,遇上為難自當相互幫持。

    那向芳淑乃是衡山白雀洞金姥姥最寵愛的弟子,雖然年紀輕輕一身修為已相當不凡。尤其此番下山金姥姥恐其有失,又將鎮洞之寶納芥環賜給她護身。加之終南山得青蜃瓶,其前不久在九華山得了許多九烈神君所煉陰雷,一身法寶非常厲害。

    二人看出危機,趕緊一同祭出法寶,並上前接應雲紫綃。卻沒想到紅發老祖動了真怒豈是他們三個後輩小孩所能抵擋!眼看天魔化血神刀左右一挑,就將向芳淑地陰雷和李文衍的劍光擊破。如血刀光氣勢不減,直往雲紫綃後心刺去,若要刺中絕無倖免。

    說時遲,那時快,天魔化血神刀揮洩著數十丈長的血光就要斬中雲紫綃,就在此時還站在遠處的徐清眼中驀地閃出兩道極亮的烏光。大約是練成烏芒詭瞳地副作用,現在只要徐清集中精神,眼中立刻閃出懾人地烏光。再看雲紫綃身後一丈遠處忽然閃出一抹銀光,正好攔住天魔化血神刀。「鏘」地一聲震動天地地金鐵交鳴之聲,散出一團極亮的精光,強大的衝擊波當即把雲紫綃推出數十丈,僥倖安然無恙。

    徐清也身子一震,驀然臉色一白,不禁心中苦笑:「我就說當初白雲大師不會無緣無故給我好處,看來雲紫綃這丫頭也不是個穩當貨色,只願她日後能少惹點麻煩才好。」不過紅發老祖還不饒人,長嘯一聲,刀光猛地一吐,順著霜蛟劍往上一繞,又急又狠再次追著雲紫綃過去。徐清不禁大吃一驚,原來只以為紅發老祖法術非常厲害,沒想到這一手刀法竟也精妙絕倫,心中暗道:「果然是個千年老怪。全沒一個是徒有虛名之輩。」

    雖然驚訝但徐清可不容雲紫綃死在這裡,神念一動霜蛟劍也盤龍附上,就跟化血神刀絞在一塊。與此同時揚起右手就打出一記五行神雷,直往那血色刀光轟去,緊接著掐動劍訣又放出誅仙劍。只見一道含著金芒的紅光噴薄而出,徐清根本就不顧惜法力。那劍光瞬間就閃出七八十丈長,如怪蟒一翻也一同攻上。

    「喀喇」一聲那五行神雷正好迎面擊中天魔化血神刀,精芒爆閃,彩光四射。再看紅發老祖鬚髮皆張,呲牙咧嘴,兩顆牛犢子似的眼珠子漲的通紅,彷彿個地獄地狂魔。惡狠狠瞪著雲紫綃,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段。一面催動五雲桃花瘴,又見左手急速變換法印刀訣,操縱化血神刀。旦見紅芒綻開,刀光大盛,橫絕百丈,強行破開五行神雷。執著地往雲紫綃斬去。

    雲紫綃在那百丈刀光之下。恍如一隻無助的小螞蟻。這時才知紅發老祖的厲害,後悔剛才不該暗自偷襲,只因無知狂妄就要搭上自己性命。前面不過七八百丈就是過來救援地李文衍和向芳淑。她卻感覺平日一蹴而就的距離彷彿天塹一般。又望向了稍遠一點的徐清,只見雙眼烏芒,神色凝重,一頭烏髮隨著周身法力湧動如飛。素衫白袖之間,雙手變換如旋,打出成百上千的劍訣。也正因有徐清奮力保護,她才活到了現在。

    說時遲,那時快。化血神刀與誅仙劍轟然相撞。兩道龐大的紅光立刻就在天上絞殺起來。血光飛射,紅芒紛飛。法力固然是紅發老祖更勝一籌,但誅仙劍卻比這柄化血神刀高出許多。加之紅發老祖同時驅動桃花五雲瘴,此消彼長正好打個平手。不過有心人卻已發現剛才噴出數十丈銀光的霜蛟劍居然不見了!

    這下雲紫綃才稍感輕鬆,慌忙與李向二女會和。三人還心有餘悸,哪還敢再招惹紅發老祖,就想平安飛回本陣。沒想到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化血神刀竟忽然神光斂去,只剩一柄兩尺多長地紅色龍紋小刀。再看紅發老祖獰笑一聲,段喝道:「賤婢!你就給我死這吧!」話音沒落化血神刀往後一挫,讓過了誅仙劍,猛地再次往三女斬去。

    徐清亦不禁驚呼一聲,雖然他也留了後手,卻沒料到紅發老祖的刀法比預料中還要厲害許多。剛才徐清就怕再有意外,才將霜蛟劍化作銀絲附在雲紫綃身邊。也幸虧霜蛟劍全以神念操縱,值此變故只需他神念一動就能發動,一道銀光乍閃而出,正好橫在化血神刀之前。

    不過這次紅發老祖也早有準備,獰笑一聲喝道:「小輩!就讓你看看老夫地本領!」聞聽此言徐清頓覺不妙,又聽紅發老祖高喊道:「給我斬!」再看那化血神刀驟然提速,浮光掠影般竟已越過霜蛟劍,直奔雲紫綃後心刺去!

    徐清不禁大吃一驚,心中立刻閃出言出法至地至高境界。很顯然紅發老祖也並非真到了那等境界,應該也如徐清一樣,將得意的兵器練到極致。所幸霜蛟劍地反應也不慢,銀芒一閃急追上前去。徐清心知再難攔住敵人血刀,索性驅動飛劍猛地朝化血神刀的刀尾斬去。「鏘」地一聲刀劍相碰,隨即就聽見雲紫綃鳶啼般一聲慘叫,雖然徐清竭盡全力,依然沒能攔住紅發老祖的殺意,只堪堪將化血神刀擊偏。

    合該雲紫綃此劫難逃,雖然李文衍和向芳淑二人已經趕到,手疾眼快祭出飛劍又擋了一下。奈何二人法力太弱,又是倉促應對,天魔化血神刀僅僅一頓就將二人劍光擊飛,正好刺在雲紫綃左肩上。此刻只要紅發老祖神念一動,那描著血色龍紋的小刀在雲紫綃傷口稍微一絞,立刻就能將其心肺挫碎。縱使神仙下凡,也難免香消玉殞。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莫非雲紫綃真要死在這了嗎!
ariese 發表於 2009-4-9 11:21
正文 第三百零三回 險死還生


    且說紅發老祖遭了雲紫綃偷襲,愈發惱羞嗔怒鐵了心要痛下殺手,驅動天魔化血神刀已經將其刺傷,只需稍微動念便能力斬當場。幾乎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徐清最為焦急,當初收了白雲大師的修煉心得,如今若眼看雲紫綃死在當場,日後又不知如何向人交代。

    紅發老祖面目更加猙獰,眼露凶光全然再無留手之意。徐清急中生智忽然叫道:「枯竹老人!」紅發老祖一聽立刻身子頓住,臉上竟露出駭然之色,即使強自鎮定也難掩他心中恐懼。居然忘了擊殺雲紫綃,慌忙往四外望去尋覓枯竹老人的蹤跡。

    為何提到枯竹老人的名字,就讓紅發老祖如此驚駭,此中還有一樁故事。說那枯竹老人東晉年間就已是世上絕頂的高手,位列宇宙六怪之一。紅發老祖雖然成道千年,算起來卻比枯竹老人矮了一輩,修為自然也相形見絀。而那枯竹老人早就煉就元神分化的妙法,能本身不動分出一縷元神,在世上轉世投胎積修功德。一千多年來轉世數次,自然練成許多肉身,待功德修滿元神回歸,就把肉身存於世上。

    紅發老祖因不知情,盜去枯竹老人一具肉身,偏偏那些肉身關係枯竹老人飛昇成仙的大事,二人才因此結了嫌隙。當時以枯竹老人之能,想要擊殺紅發老祖並非難事。不過此老算出紅發老祖氣數未盡,待日後還有許多周張需他應對。因此當時並沒趕赴南疆尋仇,只放下狠話聲言早晚報復。

    可憐紅發老祖提心吊膽過了數百年,終於不見大荒山那邊有什麼動靜,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只等後來法力越來越高,自認也能分庭抗禮才將此事徹底放下。然而今時已經跟峨嵋派成了仇敵。若枯竹老人此刻前來尋仇,敵人兩相兵合一處,哪還有紅發老祖的好果子吃!是以徐清喚出枯竹老人之名,才將老魔嚇了一跳。

    只在間不容髮之際,霜蛟劍靈蛇纏繞,壓住天魔化血神刀。總算是救了雲紫綃一命。紅發老祖尋人不見,方知中了徐清奸計,氣的「哇哇」暴叫,狂叫一聲喝道:「豎子!安敢欺我!」話音未落那神刀血光大盛,震退霜蛟劍之後又往三女斬去。與此同時紅發老祖朗朗誦念:「天魔高聖。輻照萬方,唯我符契。化血神罡!」咒語念罷那血色刀光竟猛地往前一沖,從中飛出三道指粗紅芒。分往雲、李、向三女襲殺過去。

    這下可真打了徐清一個措手不及,左右難顧,眼看三道精紅的血芒就要打中三女。所幸經過剛才一瞬間。李向二人已經回過神來,李文衍接住受傷的雲紫綃,向芳淑已將三人圈在納芥環的金光之中。千鈞一髮間聽見「叮叮叮」三聲低沉地振鳴,頓時將那護身金光撞得搖搖欲墜。

    納芥環雖然是白雀洞的防身至寶,奈何威力乃是因持有之人的法力而定,法力越強這寶物的防禦也越強,反之亦然。向芳淑雖然握著至寶,奈何法力不強也難發揮功效。僅堪堪擋住那三道紅芒。徐清才松一口氣。沒想到紅發老祖竟突然發力,化血神刀趁機脫開壓制。閃電般往三人劈去,眼看再想救人已經來不及。

    徐清也真急眼了,索性不再御劍攔阻,回頭瞪著紅發老祖,怒喝道:「老東西你找死!」揚手就打出一記五行神雷。事出倉促已來不及準備干罡五神雷,若等那法術準備好了,恐怕三女都被劈成六瓣了。一道五色雷光直奔紅發老祖頭上轟去。此刻徐清也不想什麼圍魏救趙了,反正他跟三女全不太相熟,若非白雲大師有言在先,愛誰死誰死。且剛才一番鬥劍,徐清也盡了全力,若再被殺也是三人合該遭劫,天意如此,人力難為。唯獨徐清心裡憋屈,答應了人家的事經給辦砸了。

    只見一道五行神雷才出手,徐清左手一揚竟又是一道神雷。才一出手不等回氣,右手又是一記。只聽「隆隆」雷聲接連不斷,眨眼間徐清居然一連灑出二十四道五行神雷。烏芒詭瞳死死盯著紅發老祖,神雷就鎖定在此老那顆人頭上。雖然五行神雷威力遠遜干罡五神雷,但一連二十四顆若要擊中,也夠紅發老祖喝一壺的,就算打不死他也得褪一層皮。

    紅發老祖正要辣手摧花,沒想到徐清竟忽然發瘋。眼看鋪天蓋地地神雷打來,就連紅發老祖也不得不暫避鋒芒。少不得刀勢一弱,就要被三女脫走。紅發老祖很透雲紫綃,怎容她全身而退。雖然暫避神雷威力,卻驅動化血神刀橫著一旋。也幸虧三女你反應極快趕緊向上飛竄,總算躲過了要害。

    雲紫綃尚不及欣喜,頓覺腳踝一疼,低頭一看竟被神刀刖去雙足。哈化血神刀非常神奇,斬傷之後居然並不出血,傷口全被一股白色毒煙罩住。毒煙順著傷口侵入,頓時剜心抓肺痛徹骨髓。更可憐李文衍、向芳淑二女,竟也被連累刖去雙足。唯一所幸三女還有些根基,趕緊護住心脈將毒氣逼在腿下。即便如此,也元氣大傷,片刻面如金紙,奄奄一息。

    說來冗冗千言,實則來龍去脈也不過眨眼之間。剛才看出不妙,英瓊已上來援救。奈何紅發老祖刀法太快,等她到了近前也只及將受傷的三人救起。又收來六隻斷足,以備馬上接好,免得成了殘廢。然則化血神刀凶戾非常,就算並非重傷,只要劃破血皮就要毒氣攻心,用不得幾個時辰必死無疑。

    癩姑急忙上前接住三人,就從懷中取出一支瓷瓶,道:「幸虧師父和幾位師伯早就料,定有數為同門遭此劫難,來前就讓我帶來靈藥,可保性命無恙。」說話間已幫著三人灌下,又取了一個紙包散劑灑在小腿傷口。頓時「刺啦」一聲如水入沸油,驅散毒氣從傷口湧出鮮血。三女全都疼極了卻還咬牙挺著。顧忌許多同道在場,顧著矜持不想死去活來的哀嚎。

    癩姑原來就與向芳淑交情最好,此刻見她傷重欲死不禁心如刀絞,不敢耽擱趕緊幫著三人接上斷足。幸虧帶來靈藥非常奏效,斷足接上驟閃出一片金光,傷口已和恢復如初。奈何外傷好愈內傷難痊。剛才被那化血神刀一斬,若無奇藥救治,至少還得三年才能恢復元氣。此時正是正邪交互,風起雲湧之時,若耽誤了三年。幾乎就錯過了大好仙緣。三人皆是心思靈透之人,又怎會不明白此中道理。雖然斷足接上,卻哀心欲死。

    癩姑見此不禁笑道:「人常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三位妹妹才遭了磨礪竟如此消沉,日後還如何將自家門楣發揚光大?」三人不禁一愣。全從此言聽出希望。又聽癩姑笑道:「我知三位妹妹所慮之事,便也不用著急。待此間瑣事一了,咱家長輩自有安排。」三女這才放下心來,又驀然想起剛才奮力相救的徐清,一齊扭頭望去。

    一支筆難表兩家話,在此還要返回頭再說徐清。就在癩姑救治三女這會功夫,戰局又生變故。見三女性命無礙,徐清也鬆了一口氣。更不欲再跟紅發老祖糾纏。他心裡明鏡一樣。這老東西馬上就要倒霉,與其費力拚殺還不如作壁上觀。而且剛才一氣放出二十四道神雷。就算現在徐清法力大增也有點吃不消了。

    不過徐清想走那紅發老祖卻不欲輕饒,剛才徐清屢次壞他好事,早就把這老魔給惹惱了。見雲紫綃逃脫,立刻把所有怒氣全都記在了徐清頭上。最可惡還是徐清剛才騙他說枯竹老人來了,就將他心中早就結痂的傷疤給重新剝開。

    不過還沒等紅發老祖逞兇,忽見一道金光從天落下,恍如神龍倒掛,又似瀑布飛洩,瞬間刺開桃花五雲瘴地毒煙。無論青色毒光還是黑色濃煙,只要碰上那金光立刻「呲呲」作響,往四下潰散。紅發老祖大吃一驚,急忙往上觀望。只見一個極美的藍衣少女緩緩落下,身披彩霞,腳踏金光,清風拂發,飄然如仙,不正是齊霞兒還有誰!見她素手如嫻持著一隻青銅古鼎,正是在雁蕩山得來那隻禹神鼎。一柱破除毒障地金色光柱正是從鼎中噴出,橫掃百丈,氣勢凌絕。

    霞兒落在中間正好護住徐清,朱唇輕啟嬌聲言道:「紅發老前輩暫且手下留情,今日諸般恩怨自有公斷。如今你我兩家皆有死傷,莫非老前輩還要一意孤行,非等萬劫不復才肯罷休麼!老前輩成道多年,斷定因果推算未來,難道還看不透當今大勢!所幸尚未鑄成憾事,還請老前輩甚思甚量,莫要做下憾事。」

    紅發老祖也認出了霞兒,如同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忽然頭腦為之一清。再往敵人陣營望去,雖然全是些小輩弟子,但將其師父長輩拉出來,哪個不是一時絕頂的厲害人物。若單打獨鬥紅發老祖自然不怕,但此刻人家明顯已經串通一氣,如此下去紅木嶺一脈豈非要被連根拔起!

    雖然紅發老祖有這些想法,可他身後那般弟子卻未必理解。只見一個身材不高賊眉鼠眼地藍衫道士高聲喝道:「呔!那妖女少在這危言聳聽,今次乃是你峨嵋派作惡在先,又殘忍殺死我教許多兄弟。如今眼看我家教祖要討個公道,卻來巧言狡辯混淆視聽。別說是我家教主英明睿智不會上當,就算咱們眾家師兄弟也絕不答應!」

    紅發老祖不禁臉色一變,再看身後眾弟子已成群情激奮,不禁暗恨那說話的弟子多嘴。此刻若再跟峨嵋派服軟,只怕不用人家來打,紅木嶺一脈就的自己分崩離析。畢竟若連自己門下弟子都不能保護,還有誰願意拜在門下修行呢!紅發老祖進退維谷,思量片刻終於把心一橫,暗道:「罷了!事到如今就算我再想和解,也無路可退了!原想讓峨嵋派兩個女娃上山賠罪,再作勢薄懲便將前次恩怨化解,沒想到竟鬧到如此地步。既然天意不容我為善,那我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了!索性將這一干小輩全都殺了,再聯絡那些旁門魔教地朋友,也未必沒有機會在跟峨嵋派一爭長短。」

    霞兒尚不知紅發老祖心思已定,還心懷希望等待回音。卻忽聽耳邊傳來一聲低低嗤笑,徐清已飛至她身邊,二人貼臂而立甚是親暱。霞兒早跟徐清熟絡,深知他那潑皮性子,早就見慣不怪了。低聲問道:「你不速速恢復法力還笑什麼?莫非等紅發老祖來砍了你不成!」

    徐清所答非問,笑道:「幾日不見霞兒竟又豔光照人了許多……」未等說完驟覺腰間巨痛,卻見霞兒輕嗔薄惱,但雙手無恙並沒掐他。再一細看腰間痛處,才看出一隻手型黑影正在使勁掐擰。霞兒眼含笑意卻還故作正經,那妖嬈風情竟讓徐清看地有些痴了。

    霞兒見他凝視又覺嬌羞,收了掐人的法術道:「此番來前師父還曾叮囑,不要我與你行走太近,免得染上許多壞習氣。你若再敢巧言招惹,休怪我可要不客氣了!」徐清不禁微微一愣,愕然望著霞兒,只覺彷彿何處不對。雖然原來也與霞兒親近,卻總有點說不清的隔閡。此刻徐清發現霞兒身上多了另幾許人氣,那淡淡的微笑也更親切。
a1s110 發表於 2009-4-10 16:51
第三百零四回 有眼無珠
  且說徐清微笑著低手指了指紅髮老祖,小聲說道:「霞兒姐還沒看出來,老東西打定主意要鋌而走險了。」霞兒淡淡笑道:「天做孽猶可恕,自做孽不可活!老魔夙業早成,這回定然在劫難逃,剛才好言勸解也是看在追雲叟前輩的面子聊盡人事罷了。若他還冥頑不靈,自會有人出面制他,何來我等後輩操心此事。」原本徐清還僅僅有所懷疑,如今聽見霞兒親口承言也就更加放心。


  紅髮老祖心知大仇已成再難化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悍然喝道:「呔!那齊霞兒你少在這危言聳聽,今日峨嵋派聚眾前來我紅木嶺滋事,乃是謝罪為名殺人為實。傷我門下弟子無數,還敢說什麼是非對錯自有公論!什麼公論?哪家的公論!看在你師優曇份上,老夫不欲跟你個女娃為難。速速退去還則罷了,否則待我神通一至,連同這般無恥小狗全都難逃公道!」


  齊霞兒歎了一聲,淡淡道:「看來老前輩真是不願與我等友善,可惜……」話說一半便覺無趣,索性也不再跟紅髮老祖多言,淡淡道:「既然前輩心意已決,我再多說無益。」才等霞兒說完,驀地從遠方天際急速打來一團白光,眨眼間已經到了近前,正對紅髮老祖腦袋轟去。


  老魔微微一驚抬手掃出一道罡風抵擋,同時甩目望去。就見急來四道劍光,乃是一男三女。為首一個英俊的少年竟是追雲叟的大弟子岳雯!紅髮老祖曾經救過凌雪紅一命,算與白谷逸交情不錯,時常走動自然認識岳雯。他素知白谷逸並非忘恩負義之人,雖然剛才一時激憤打定主意要鬥上一場,但終究數百年苦修,誰能捨得輕易放棄。紅髮老祖也是有道之人,深知正道即將大興,即使現在天象微有變化也未改變大勢。若真與峨嵋派成為死敵,絕對凶多吉少。如今看見岳雯前來,不禁又心思活絡起來。交手至今敵人雖然傷了幾個,但全都早有準備,救治得當並無生命危險,也不算結成死敵;再有追雲叟從中迴旋,未必不能化敵為友。唯獨可惜死去好多弟子,又失了前輩臉面。


  就在紅髮老祖心裡躊躇不決之際,忽然聽見北方傳來呼嘯之聲,有人喝道:「藍蠻子別來無恙啊!」紅髮老祖不禁大吃一驚。他原本是貴州山民本家姓藍,因有仙緣才練成道術才有今日成就,原來姓氏只有幾個交往數百年的同輩老友才知道。偏偏說話之人聲如嬰兒,又可聽出法力通玄,恍然大悟乃是當年一個剋星對頭應劫轉世。又聽那童音笑道:「藍蠻子!可笑你妄自尊大,修煉千年尚不知天數大勢善惡循環。只知袒護一干妖徒,卻不知他們背著你的所作所為,更不知其中心懷叵測之人,就要看你誤入歧途萬劫不復。」


  紅髮老祖不禁大驚失色,道:「韋八公!既然來了竟還故弄玄虛,莫非轉世了連老相識都不願見面了!五百年前乃是我錯,但後來你遭災轉劫時我也前去施救,奈何是你自己自願死在妖徒手上了卻一樁夙緣。如今你已轉世投入佛門,眼看成就釋家正果。所謂『一飲一啄,天道有數』。如今你得成今日善果,莫非還放不下那些陳年舊厄嗎!」


  要說起這韋八公也是鼎鼎有名一位前輩三仙,前文說過南疆百蠻山上分東西盤踞兩個魔頭。一位就是那南方魔教祖師綠袍老祖,如今已教毀家亡附在星宿海血神君翼下。另一位就是赤身洞的五毒天王列霸多。而此時紅髮老祖口中稱呼的韋八公就是列霸多的師父。


  那五毒天王列霸多豺狼成性,作惡多端比綠袍老祖也不遜色,而且他法力高強更在綠老魔之上,在南疆一干邪魔巨擘之中,也只有紅髮老祖能與他抗衡。韋八公心知與列霸多夙業太深,只憑授業傳道不能償清。且韋八公也看出那惡徒凶蠻成性,早晚弒師自立,索性將計就計,早就安排好身後之事,只等孽徒痛下殺手,終於解脫而去投胎轉生,成了一個童子自名阿童,拜在白眉禪師門下。


  閒言少敘,單說韋八公嬰言笑道:「你這老朽真是老眼昏花,竟分不清是非善惡了麼!我既然入了佛門,一干前因早就斬斷,你還提當年那些舊事作甚!此番前來本是念在你修行不易,不忍落入歹人圈套,以至千年根基毀於一旦。反被你小人心思妄加揣度,真枉費我一番苦心,索性就讓枯竹道兄把你肉身收去,禁住元神則萬事皆休。」


  紅髮老祖不禁又喜又驚。喜的是若真有韋八公從中說話,再加上與追雲叟的交情,想要化解今日之禍也未必沒有希望。讓他驚訝乃是韋八公話裡有話,明顯此番禍事背後還另有原因,且門下弟子還有吃裡爬外的叛徒。


  其實紅髮老祖本是睿智之人,唯獨太過溺愛弟子,便以為門下徒弟全都跟他一條心,卻不知前番被徐清砸死那雷抓子和秦玠兩個妖徒早就被人收買。如今一想來龍去脈,頓覺疑點重重,心中暗道:「哎呀!我怎就豬油蒙了心,這些日來全沒想到這些!那蒲妙妙明知我與追雲叟有舊,而三仙二老同氣連枝,她得罪了峨嵋弟子,怎敢往我紅木嶺逃來!那雷秦兩個孽徒全是精明透頂之人,早叫他們不要招惹峨嵋弟子,怎麼就偏偏在這事上犯了糊塗!及至今日峨嵋二女前來請罪,未等並報一聲就跟人動手。那兩個悍女固然傲慢,但此番乃是奉命請罪,焉敢輕易翻臉……」


  想到這林林種種,紅髮老祖頓時感覺到身邊經早就暗藏著陰謀的黑手,可笑自己成了人家棋子尚不知子,還自以為是地要跟峨嵋派分個高低上下。眼望地上死去的弟子門人,紅髮老祖心裡又悔又恨,彷彿一頭受傷的野獸,猛地回頭瞪向身後一眾弟子,冷森森道:「誰!」


  群邪全都被問得一愣,只不過有人是真的莫名其妙,有人卻是心裡自知強裝鎮定罷了。等了片刻見沒動靜,紅髮老祖心頭更怒,沉著臉低聲吼道:「現在出來容你自裁投胎,否則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等紅髮老祖眼神再次掃視過去,多年積威之下終於有人沒能抗住壓力,一個年紀不大的黑臉青年,哭著撲身出來道:「師父!弟子受人蒙蔽,做了欺師滅祖的惡事,還請祖師責罰!」紅髮老祖面色如冰,都沒瞅那人一眼,冷冷道:「就只他一個麼!」這回一干邪徒可都害怕了,突破口一開誰還能獨善其身,立刻又三人出來承認。不過也有心志堅韌之人,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認帳。紅髮老祖面帶淒然之色,笑道:「好!好啊!東陵殿的張久!南山門的李凌!問蒼閣的孫站!玄霆洞的張森!都是我倚重的好徒弟啊!」


  一眾少年劍俠卻被這等變故弄得有點莫名其妙,霞兒已跟徐清一同飛來,示意眾人稍安勿躁只等看著好戲便是。易靜、癩姑、英瓊也全都過來見禮。畢竟霞兒身份非同一般,又是同輩仙姐修為最強,就連易靜那般心高氣傲之人,也得自稱小妹恭恭敬敬。眾人客套已畢,又聽徐清低聲問道:「霞兒姐可知剛才說話那人是誰?」霞兒卻故弄玄虛道:「你管那些作甚,只管看好戲便是。」


  再說那紅髮老祖氣大怒之後已經定靜下來,打定主意將此事糾察到底,索性今日早就顏面掃地,就將一干家醜全都宣揚出來,才好將自身摘出給峨嵋派一個交代。紅髮老祖一點那最先出來的張久,喝道:「你說!」


  「是!」那張久早就嚇得噤若寒蟬,哪還敢再有隱瞞,一五一十就將內幕和盤托出。原來那已死的雷抓子和秦玠二人不知收了什麼好處,早就投靠了妖屍谷辰。紅髮老祖還一直被蒙在鼓裡,以為二人忠心耿耿甚為信任。雷秦二人就趁機在紅木嶺發展了許多心腹弟子,以備不時之需。這次就是接到了妖屍谷辰的重利誘惑,故意引誘紅髮老祖跟峨嵋派為敵。


  原本雷秦二人只想將易靜和英瓊殺死,便與峨嵋派接下死仇,到時就算紅髮老祖不願,也只能尋求魔道盟友以圖抗衡。沒想到二女本領太強,數次危機的都安然無恙。最後那兩個邪徒正想帶人強攻時,卻被徐清的青玉望天吼給盡數砸成了肉泥。


  紅髮老祖聽那張久顫顫巍巍地敘說,眼中險些噴出火來,還未等說完忽然「哎呀」一聲慘叫,身子一晃險些沒栽到地上。奈何一干妖徒早就被嚇得不敢動彈,竟沒有一人上前扶持一把。半天紅髮老祖才吁出一口濁氣,復又望向眾人,直被氣得全無言辭,方知何為『哀莫大於心死』。雖然還是那個法力強橫面目兇惡的紅髮老祖,但此此刻他卻僅僅是一個付出感情,卻收穫背叛的可憐老人。也許門下弟子的背叛,才是對他致命的打擊。


  遠遠看著紅髮老祖,徐清不禁有點同情,淡淡歎道:「剛才說話那人竟是誰!嘴上說入了佛門盡釋前嫌,卻故意當面點破紅髮老祖門下醜事。他們既然早就認識,大約也瞭解紅髮老祖的性子,真是一言切中痛處。只怕在紅髮老祖心上剜了千刀,也不比現在痛苦吧!真是好機巧的心思啊!」


  原本眾人也不覺如何,但一聽徐清此言,又見紅髮老祖眾叛親離的慘狀,忽然覺那老魔雖然可惡卻更可憐。畢竟紅髮老祖本身並無惡性,且在南疆消災解難口碑甚好,唯獨一點太過溺愛弟子,但細細想來哪家師長不是如此!可悲就在紅髮老祖所寵之人,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吃裡爬外反把紅木嶺給推上絕地。


  又見紅髮老祖強打精神道:「只有你們四人麼!若無眾人等幫襯,就憑那兩個孽徒就能欺瞞老夫!真沒想到數百年的養育教導,居然就教出來這些東西!莫非老夫真的上輩作孽太重,今生全要償還!」說著又往一個乾瘦的道士望去,道:「剛才對方來了援手,老夫本欲罷手談判,你本是教中無名之輩,突然逾越答言豈非怪異!只怕也是谷辰那廝安插的內線,莫非到了如今還要隱藏嗎!」


  那道士立刻臉色大變,躊躇一下往前縱了數尺,對紅髮老祖一抱拳,道:「祖師恕罪!弟子對不起您,自願以死謝罪!」話音一落抬手就拍在額上,「啪」一聲將天靈蓋打個細碎,當場生機斷絕死於非命。


  紅髮老祖臉色更寒,冷笑一聲,雙目驀地閃出兩點寒光。驟聽天上一聲慘叫,從雲中閃出一抹藍光,不正是剛才自殺那道士!紅髮老祖冷森森道:「無知孽障,竟以為這點障眼法術就能騙得了老夫!他妖屍谷辰雖然厲害,也未必就比我高明。以為從那弄了一張符契,就真能保你性命!」


  那道士嚇得屁滾尿流,連連磕頭苦苦哀求。紅髮老祖的臉色始終依然。他也知死路難逃,索性挺身飛起轉身就跑。紅髮老祖怒之已極焉能容他走脫,也不見施展什麼法術,就低低地說了一句「給我死這吧」。再看那乾瘦的道士竟真的腦袋一歪,「咯嘍」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氣絕身亡!


  徐清不禁暗自吃驚,暗道:「想不到紅髮老祖竟也會『詛咒術』!上次在浙江幫著八姑收服袁行,遇上那個藩外修真用的不就是這種法術。不過看來紅髮老祖還厲害許多,若剛才交手時他使出此法,猝不及防還不知多少人得中招。」又瞅一眼身邊眾人,心中暗歎道:「果然這些活了千年的前輩修士,全都不是易與之輩啊!若非顧忌眾人家裡的師長厲害,不知此刻還能有幾人活著站在這?」


  紅髮老祖又往眾弟子望去,冷冰冰說道:「還有人要自己站出來麼!」又稀稀拉拉出來三人。見紅髮老祖臉色愈加陰寒,終於過了片刻又出來十一個人。紅髮老祖歎息一聲,淒然笑道:「枉我修煉千年,竟是個有眼無珠的睜眼瞎,妄自將你們這些白眼狼當做心腹兒郎,還拼著天劫難渡替你們出頭,跟峨嵋派為仇作對!」話音才落見他抬手猛地往臉上一抓,立刻血光迸濺居然把左眼摘出,攥在手中「咕唧」一聲捏成一灘爛肉,道:「既無識人之能我又要你何用!」


  「師父!」餘下眾妖徒悲聲高呼,其實紅髮老祖為人不錯,尤其對弟子最是關愛,門下弟子無論修為高低大多忠心耿耿。唯獨雷秦兩個敗類利慾熏心,將好好一座紅木嶺弄到這般地步。


  紅髮老祖任憑眼眶鮮血橫流,朝眾人擺擺手道:「罷了!時至今日我與爾等師徒緣分已盡,就此散去,各尋生機吧!」說罷又左右掃視一圈緩緩接道:「爾等多是本地山民,各自返回村寨,但凡遇上猛獸鬼魅還能護守鄉里。切記不可恣意為惡,天道昭昭,因果循環,逃不得他,也躲不了你。去吧!去吧!都去吧!」


  說完紅髮老祖又望向那十餘個主動站出的悖逆弟子,彷彿想起舊事,又頹然一歎,指著左邊一個藍衣漢子道:「王朗!你三歲那年異族屠村父母雙亡,我將你帶上紅木嶺,那是明神宗萬曆二年的事。」那王朗允自一愣,頓時淚流滿面,跪拜痛哭道:「師父!師父竟還記著!」紅髮老祖又指旁邊一個瘦高的中年漢子道:「劉林!嘉靖元年你在紅木嶺下跪拜七七四十九日,我覺你求仙心誠,方始決定收入門下……」


  直等紅髮老祖一一道出他們拜師情形,甚至最早一人乃是前明永樂年間的人,紅髮老祖都記得一清二楚,可見紅木嶺上數百弟子全都裝在他心裡,雖有格外寵愛也因其資質上乘,修煉神速多須指點,並沒偏私之心。一番贅言之後,紅髮老祖又歎了口氣,擺擺手道:「行了!你們也都去吧!權當我沒收過你們幾個,日後好自為之。若要為善還有善終,若要為惡自有天罰。」復又朝天一拜道:「韋八公!既然你已在此,想必枯竹老人也行蹤不遠,還請代為引薦。當年欠了何物,今日我還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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