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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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903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4 22:02
第三百三十五回 雪兒之計

    徐清昂然笑道:「此事自然不能算完,那黃猛既然號稱恆山三凶,定然作惡多端。若沒讓咱們碰上倒也罷了,此番偏偏讓你們姐妹遇上了,定是天數玉成你等將其擊殺得此功德。更何況已成了仇敵,這事就必須得有個瞭解,否則留到日後早晚是個禍害。」說著又看了看寒萼、雲鳳,最後落在了雲紫綃身上。

    那雲紫綃原本聰明靈透,立刻就明白徐清意思,嗔惱道:「大哥真好瞧不起人!原是與寒萼雲鳳相識許久,便如一家人般並不見外的!」復又假裝淒然道:「唯獨要把紫綃區分開,讓人家好不傷心。」徐清訕訕笑了笑,也並莫非否認。又聽雲紫綃接道:「哼!那黃猛如此可惡,正該我等正道兒女框邪扶正。更何況大哥已立意誅邪,莫非妹子還能打退堂鼓麼!」說到這裡卻忽然聲勢一弱,小聲道:「就算……就算那黃猛並非惡人,只要大哥執意而為,紫綃也義無反顧緊隨其後。」

    徐清微微一愣,心中暗自疑惑:「我也並沒招惹這丫頭,她怎麼對我似乎有點崇拜?」雖然還拿捏不太準,但看雲紫綃那眼神就不太對勁。徐清卻不知,當雲紫綃得知他得了三陽一氣劍時,就已把徐清這個名字刻在了心間。雖然當時並非好事,卻落下了極深的印象。及至後來在紅木嶺初次相見,徐清為了救她仗劍斗紅發。再到剛才滅牛肝峽鐵皮洞。戰毒手天君,斗烈火老祖,哪個不是驚天動地地壯舉。峨嵋派同輩之中最優秀的三英二雲。及三仙門下大弟子,諸葛警我、申屠洪還有笑和尚。把這些人全都算上,在徐清的光輝之下,也不禁顯得黯然失色。人說少女情懷總是詩,遇上這樣一個光華奪目地少年,任憑是誰都不免心情悸動吧!唯獨有人矜持羞澀,又有人大膽豪放罷了。

    閒言少敘,單說徐清打定主意要大干一場。眾人皆無異議,一行人殺氣騰騰的就往恆山仙府衝去。要說那恆山三凶乃是成名百年的著名凶人,若是平時就算徐清再心高氣傲,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上門去。但此前來時辛如玉已經給了提示,讓他們放心大膽的干。雖然不知其中到底有何玄機,但徐清深知辛如玉這般顯赫的人物,絕不會隨意的信口胡言。尤其當時徐清若是沒問也就罷了,當時他既問了,辛如玉也給了答覆,就只有依言而行了。否則萬一引得那悍女不癒。只怕三仙二老也得退避三舍。而且徐清料定,就算那恆山三凶真的非常厲害,屆時眾人不能抵擋,辛如玉也定然不會袖手旁觀。有此雄厚倚仗,別說是恆山三凶,就算凶十凶,徐清也敢鬥上一斗。

    眾人各架劍光飛臨恆山頂峰,前方千丈就是三凶仙府,想要攻入還得破開外圍護山禁制。只見山門之外金霞閃動,暈光流轉。飛麟變換,幻滅生寂。全是庚金癸水之力,幻成金水二行大陣,護在山門之外。外人若不知玄機,想要強行衝破,必然被二行罡力磨成齏粉。

    寒萼雲鳳二人性子最忌,不等說話已經揉身衝了進去。原本徐清還想叮囑一番,無害二人腿腳太快,沒等他說話已經衝到陣中。也並非二女莽撞,乃是剛才看見那黃猛被打得淒慘,只以為恆山三兇徒有其名罷了。加之寒萼身懷彌塵幡護身。雲鳳有神禹令傷敵。二人偷偷一商量正好結成一對共同行動。尤其也想讓芷仙等人看看,她們這師叔並非浪得虛名。

    二人才衝進陣中。就見眼前金霞湧動,彩雲翻飛,彷彿巨浪衝來。寒萼早有準備,揚手祭出彌塵幡護住自身,同時雲鳳搖動神禹令,一連灑出數片精光,破開湧來層雲就往前衝去。直等二人衝進數十丈,雲鳳法力稍微一滯,那陣中金霞再次趁機壓來。尤其霞光之中彷彿暗藏許多庚金神雷,但凡碰上立刻炸開,雖然威力不足以致命,卻震得雲鳳氣血湧動十分難受。寒萼也感覺壓力越來越大,看似只有金光彩嵐,實則彷彿泰山壓頂,迫得她不得不全力施法,驅動彌塵幡護身。二女這才知道這護山大陣地厲害,暗悔太過大意輕敵。

    二人正在猶豫不決,想要退出卻覺得臉面含羞。要想硬闖又恐怕法力不濟,一旦深入敵陣,萬一沖不過去,定然有死無活。就在此時忽然從背後飛來一片五彩光嵐,正好把二人罩住。寒萼雲鳳還嚇了一跳,以為落入敵人殺招。待一細看才松了一口氣,原來那五色光嵐正是太乙五煙羅。再回頭一看只見徐清已經帶著眾女跟來。

    此刻徐清修為大進,再次駕馭太乙五煙羅,更比過去堅固十倍。任那四面金霞狂湧,神雷爆炸,也自巋然不動。尤其徐清深諳陣法變化,只見陣中罡力襲來,就能自動尋找弱處突破,還能省去許多法力。

    徐清把凌秦二女罩住之後,笑道:「你們倆還真快,轉眼間竟到了這裡。」復又解釋道:「此陣庚金癸水非常玄妙,若非有五行克制之法,只憑強來焉能衝過去。」說話間前面又湧來一片金霞,竟比剛才強大數倍!徐清不慌不忙,一邊驅動太乙五煙羅,又揚起左手一拋灑出一紅一黃兩片神光,正好抵住湧來的金霞。冷笑道:「看來裡邊妖人已發現咱們闖進來,剛才無人操持陣法還不覺如何,此刻已來人驅動法力操縱大陣變化,才覺此陣甚有些厲害。」

    紫綃趕緊接道:「哼!可惜他們遇上了大哥,妄圖以五行之力取勝,班門弄斧真是可笑。」說話間那雷澤神砂與商闕神砂正打入襲來金光之內。兩者一火一土,正好克制陣內地庚金癸水。就只聽「轟隆隆」一陣連綿不絕的雷聲,那金霞一陣巨顫。頓時萎靡消散。雷澤神砂和商闕神砂皆是先天五行至寶,加之徐清祭煉多年,威力之大非常驚人。再加上五行相剋乃是天地至理,恆山仙府護陣雖然玄妙,又焉能超脫五行之中。

    只等金霞散後,眼前顯出一條十數丈寬的青石甬道,四外雲霧瀰漫,彷彿立在天上。搖搖不見盡頭。徐清定睛一看,隨即朗聲笑道:「恆山三凶也忒小家子氣,小小幻術也敢拿出獻醜!」復又對身邊眾女言道:「眼前甬道全是幻影,兩邊暗藏一十四名妖徒,只等咱們上了前去,立刻就要發動魔靈邪陣。待會看我手勢行動,只等我破了幻影,就立刻放出飛劍法寶,將隱藏兩旁地妖徒盡數擊殺。」

    話音一落,徐清收來兩片神砂。又施展法術唸唸有詞。單等片刻之後,猛地雙目一瞪,頓時烏芒詭瞳名耀如燈,放出萬道金光,分化無數光芒,全往面前甬道射去。只見百丈之外,彷彿投石入水,激起一片波瀾。隨即「咔」的一聲脆性,面前那條延伸無盡的甬道就彷彿被砸碎的玻璃,當即崩塌無形。周圍景色立刻一變。只見迷霧茫茫煙嵐無盡,還哪有什麼甬道仙宮。唯獨不遠處隱約看見不少人影,就知定然是徐清剛才所言的妖徒。眾女早就備好了法寶,趕緊同時放出。全往敵人所在打去。埋伏在側地妖徒根本沒想到敵人又能輕鬆破去幻陣,一見寶光襲來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全都成了眾人劍下亡魂。

    不過還沒等眾人高興,忽然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就從四面八方閃出一片精赤的紅光,彷彿無盡妖焰魔火就朝陣中席捲過來。徐清一見厲害趕緊喊道:「魔火污穢!不可輕動飛劍!待我用神雷將其炸開。」說著已將太乙五煙羅交給徽佳,念動咒語揚手施展乾罡五神雷。驟見天際霞光幻彩,五彩暈色。「喀喇」一聲霹靂驚雷。一道五色神雷立劈而下。

    那魔焰雖然氣勢衝天,卻耐不住神雷一擊。兩下交接頓時光嵐雲湧,無邊魔火「倏」地彷彿暴雨般往四面飛散。不過那魔火也不同一般,雖然擊散卻不泯滅,在四外紛紛合併,成了許多火星,鋪天蓋地瀰漫無邊。幸有太乙五煙羅護身,否則眾人就糟了魔火焚身。

    徐清趁機喝道:「快放彌塵幡!」寒萼立刻心領神會,趕緊祭出彌塵幡,把眾人全都圈入其中。太乙五煙羅與彌塵幡一外一內,裹著眾人同時往前衝去。未等魔火再次壓過來,已經化作一道流光,衝出數百丈之外。再看身後罡風大作,魔火橫飛,彷彿天塌地陷。徐清也不禁心有餘悸,暗自驚嘆恆山三凶果然名不虛傳。只憑這精妙地護山大陣,便知敵人確實本領不弱。若非同行人多,且全有各自厲害法寶,加之徐清煉就五行真氣,合成五行神砂,又身懷烏芒詭瞳,只怕剛才那幾重埋伏也難通過。

    再往前看只見霧散雲消,瓊台樓閣,金道玉廊,瓊樹銀葉,美輪美奐,恍如仙境。眾人亦不禁嘖嘖稱奇,暗自羨慕三凶仙府奇美絕倫。就在此時忽然周圍罡風大作,居然透過太乙五煙羅和彌塵幡兩重護身奇寶!直覺陰寒刺骨,瑟瑟顫慄,唯一所幸除此之外再無異狀。大約另外還隱含殺機,全被二寶隔在了外頭。

    頃刻間罡風四起,雲霧再盛,彷彿萬馬奔騰,忽東忽西。猛地從前面殿宇之中衝出一道金光,直往眾人所在打來。雲鳳手疾眼快,趕緊揮動神禹令,發出一道精光迎上,「轟隆」一聲爆炸將其消弭無形。又見對面殿中飛出來一個相貌古拙的灰衣道士,五綹長髯隨風飄散,道骨仙風氣度不凡。唯獨滿臉憤怒,行容凶狠,卻把一身仙機破壞殆盡。那道人一甩手中的浮塵,厲聲斷喝道:「呔!哪裡來的無知小兒,也敢上我恆山撒野,現在束手就擒還能饒了爾等一命。若不然待本仙一出手,定要分筋錯骨,磨魂散魄不可!」

    書中代言,來這道人正是恆山三凶的另一位,殺神子吳訟。剛才那大法真人黃猛受傷逃走之後。化作血遁逃回山門。但他平素心高氣傲,即便兄弟三人之間也難免暗自比拚。他可不遠讓兩位兄弟看見這幅慘狀,索性隱遁蹤跡。直接回到閉關洞府。打算先行療傷,再想辦法下山尋個有根基地少年,將其手腳斬下,才好補齊自己殘肢。而且黃猛以為徐清等人雖然一時取勝,卻不敢再攻上山門,也並沒跟卓遠峰和吳訟提起。他卻不知這一念之差,更把兩個兄弟全都置於險地。

    再說那吳訟正在府中修煉,忽然聽見有人來報。說是山外有人闖宮,不禁吃了一驚。自從他們兄弟三人隱居在此,早就創出了名頭。修真界中但凡有點修為的,誰不知道恆山是他們地盤。又聽手下人描述,乃是一個少年領著好些漂亮女子,全是年紀不大地孩子。

    吳訟也沒得到黃猛地提醒,想當然的以為是一群初出茅廬地無知後生,不知天高地厚尋到此處挑釁。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打發人發動陣法將其擒了,問名師門再做定奪。沒想到沒過片刻又來告急。說護山陣法竟不能擋!這下吳訟才吃了一驚,趕緊出來查看動靜。一看敵人果然衝到宮內,不禁又驚又怒,以為門下弟子玩忽職守,沒能發揮大陣攔住敵人。趕緊出手想要制住敵人,沒想到才亮出法術,一下就被雲鳳地禹神令破去,這才看出敵人個個不凡。

    吳訟眉頭緊鎖斷然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為何來我仙宮撒野!」不過徐清等人打定主意要滅三凶,也懶得再與敵人廢話。眼看雲鳳一擊奏效。餘下幾女也全都放出寶物。只見徽佳徽黎夢雯三人,合力祭出修羅金刀,四十五柄金刀瞬間在天上佈成刀陣,就往敵人壓了過去。寒萼紫綃也不落後。一個念動咒語放出金丹,登時霞光萬道瑞彩千條,急若風催朝敵攻去。另一個驅動飛劍長虹貫日,寶劍贏光摧心奪命。

    那吳訟驚愕之餘,已感到事態不妙,趕緊收起輕敵之心。唸咒施法,雙臂連連揮動,放出一片赤紅的烈火風雷抵擋。尤其那片片紅光內含九陰魔火。竟比剛才陣中魔焰還厲害數倍。雖然眾人還有太乙五煙羅護身。將那魔火全都驅在丈外,也覺陣陣熱流湧來。被熏得頭暈目眩。

    但此刻那吳訟心中更大吃一驚,他雖然不及黃猛修行日久,卻更博聞強識見多識廣。一看敵人祭出法寶,更知來頭不小,奈何既已動手更無暇多問,收起雜念催動魔火風烈。頓時就聽「嘭轟隆」之聲,立刻就把修羅刀震退,同時寒萼的金丹紫綃的飛劍也全被迫住難於寸進。

    剛才眾人全都出手,除了徐清只有雪兒沒動。並非她不想爭功,乃是自有一番算計。雪兒原本新來拜師,與徐清相處時間不久,更有心想在師父面前顯示一番。剛才一看見吳訟出來,就知道此人不同尋常,若是與姐妹一同出手絕對難找到便宜。暗自備好了飛劍,壓住性子緊盯敵人不放,只等那吳訟稍微有點漏洞,馬上趁機攻殺過去。

    吳訟施展烈火風雷的法術,先把修羅刀吹散,又接連破去寒萼紫綃地法寶飛劍,就算他修為了得也難免後力不濟。雪兒看見機會雙目不禁一亮,指並劍訣嬌吒一聲:「疾!」只見那寶光劍神光一陣,匹練似的飛射而出,比飛矢還快直朝吳訟腹下丹田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劍若流光,分化掠影,瞬間已刺到吳訟身前。將這老魔嚇得一跳,驚呼一聲趕緊揮出一片青光抵擋,同時身形飛遁想要撤入仙宮。其實並非他敵不過眾女,乃是敵人來的蹊蹺,不想與之貿然死鬥,想回去尋找另外兩個兄弟商量,再從長計議退敵之策。但他卻沒想到雪兒劍術深地鐵堡李名琦地真傳,突然出手更是勢在必中。

    乍然劍至,驀地分化三道虛光,全如實質,根本看不出其中虛實。就在吳訟微微一愣之際,他揮出的青光已經擊滅一道劍影,餘下兩道來勢更急,分別刺向丹田心口全是致命要害。吳訟怒極喝道:「小輩欺人太甚!」隨之雙拳齊出,如同雙龍出海,兩道罡力破拳而出,當即就將那兩道劍光擊滅。

    雪兒一見三劍皆沒,非但不見悵然,反而露出喜色。只見她手上劍訣一變,叱咤道:「給我斬!」那俏模樣真好生英姿颯爽。再看吳訟頭上百丈,驀地閃出一抹金光,縱刺而下直往他天靈貫去。原來剛才三劍皆是虛招,只等吸引敵人注意,雪兒才把殺招祭出。雖然不求擊殺,卻立志在敵人身上留下點記號。

    吳訟大驚失色,驚呼一聲:「李名琦!」竟已認出寶光劍地來路!不過雪兒可不容他再多說話,渾身法力全都灌入寶劍,展開十丈長虹直欲奪人活命。吳訟臉色嚴峻,眼光凶戾,猙獰喝道:「小輩找死!」便揚手往後腦一拍,張口噴出一道金色劍光。蛟龍翻捲往上衝去,正好迎上襲來的寶光劍。

    只聽「鏘」地一聲金鐵交鳴,雪兒頓覺一股巨力從劍上反震,身子猛然一顫,直被震退數丈!更覺心口發甜竟要吐血,幸虧身後傳來一股柔力將她接住,同時洩去體內反震,才免了身受內傷之苦。雪兒感覺一隻大手貼在背上,似有微微暖意,回頭一看才知已落入了徐清懷中,不禁羞得小臉一紅。

    此時事態緊急,徐清也沒多想,他就專等吳訟放出飛劍。雖然剛才那魔火風雷的法術已經非常厲害,但徐清卻看出敵人並沒施展全力。直到剛才被雪兒算計,吳訟被逼得又急又怒,噴出飛劍抵擋。此寮更欲一下震傷雪兒,趁機奪去寶光劍,已是使出了全力。

    眼看吳訟噴出飛劍,猛地震退了寶光劍。就在雪兒落入師父懷裡,還覺臉紅心跳之時。那吳訟已經探手出去,施展獨門收寶妙法,就要收去她地寶光劍。此間變化全在徐清洞悉之中,眼看吳訟貪心,徐清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哼!人為財死,鳥為死亡,你若不貪,我還如何殺你!」

    忽然雪兒感覺神念一振,竟失去了寶光劍的感應,不驚大驚失色,趕緊扭頭去看。只見那吳訟掌心放出一道紫光,正好把寶光劍困住,臉上已露出得意之色。雪兒又驚又急,趕緊拽住徐清衣襟,道:「師父!快!……」卻沒等她話音落下,只見那吳訟腳下靜悄悄的閃出一抹銀亮。竟比閃電還快,自下而上飈射而出,直往吳訟下陰要害刺去。

    與此同時徐清神念一動,已將烏芒詭瞳運到極限。只見他的雙目猛地閃出精光,亮如金燈氣勢凌然。吳訟以為寶劍到手正在得意,忽然心間靈感一顫,猛地往腳下一看,不禁大驚失色,不知何時敵人飛劍已近身十丈之內!趕緊要飛身躲避,更沒想到腦袋一陣刺痛,就彷彿被大錘猛擊,身子僵硬竟不能動!

    再看徐清面色森然,抬手一指那吳訟斷喝:「給我死這吧!」
a1s110 發表於 2009-4-25 16:55
第三百三十六回 三化真人

  徐清駕馭飛劍暗地潛蹤至吳訟腳下,趁其收了雪兒的寶光劍,正在自鳴得意之際,突然發難自下而上猛刺出去。與此同時施展烏芒詭瞳,以精神力轟擊敵人元神。待那吳訟發現不好正要躲閃,卻被烏芒詭瞳擊中,猛覺頭痛欲裂元神受傷,僅僅一愣神之際,霜蛟劍已經到了他胯下。


  只聽「噗」的一聲,銀光展開,從下到上,勢如破竹!可憐那吳訟已經渡過一次天劫,更有無數神奇法術沒來得及施展,卻因貪圖一柄飛劍,被徐清趁虛而入。眼看天上血光橫飛,大好一個活人就被從中劈開,齊刷刷被斬成兩半,屍體分往兩邊倒去。


  復見一道灰影從中飛出,急急往仙府深處逃去。徐清冷笑一聲,淡淡歎道:「既已身死,只剩個元神,又何必再苟延殘喘!」話音沒落霜蛟劍已化作一絲銀光纏繞上去,頓時劃出一流赤紅火焰。那灰影當即掙扎兩下便煙消雲散,不過徐清也未做絕,見他元神已散,便收了玄火,允他重入輪迴,總算並未魂飛魄散。


  從那吳訟從殿裡衝出來,再到此刻身死命隕,不過眨眼之間。與他同行出來十數妖徒還沒反應鍋過來,只目瞪口呆看著屍體跌下。但那一眾悍妞可不饒人,劍光不停分而下洩,直往那些妖徒打去。這些妖徒早將三凶奉為神人,此刻一見師父竟被人殺了,早就嚇得失魂落魄,哪還記著禦敵抵抗,哭爹叫娘四散奔逃。有三五個機靈地跑在前頭還勉強撿了條性命,落在後頭十數妖徒眨眼間全被斬滅。


  眼看妖邪盡滅,徽黎夢雯還要追殺,卻被徐清給攔住,道:「妖宮龐大,尋人不易,此處大變,逃生妖徒定然回去稟報,正好讓一干妖徒為我帶路。」徽黎一聽也不再著急,又望見地上兩半屍體,趕緊奔了過去,在那妖人身上翻找一通,只找到一柄飛劍還有兩顆寶珠。夢雯也去把剛才吳訟用的那柄飛劍拾來,能擊落雪兒的寶光劍一定不是凡品,就此丟棄豈不可惜。


  這回徽黎可沒敢貪心,剛才乃是她手疾眼快所得,此番卻是徐清劍術殺敵。若再貪得無厭豈非引來旁人非議。合著夢雯把飛劍寶珠全都承上,不過二人的眼神還盯著那兩柄寶劍,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畢竟同門姐妹中,芷仙的七修劍,雪兒的寶光劍全是劍中極品,而此次徽佳又得了太乙五煙羅,看出徐清意思大約日後此寶就給她拿著,唯獨她倆除了修羅金刀就只有一柄尋常飛劍。女孩家心思最細,即使嘴上不說,心裡又怎能不多想呢!尤其剛才徽黎手疾眼快得了黃猛的青玉鐲也是一件厲害法寶,只剩夢雯一個她焉能不急。


  徐清早已把二人心思看得通透,微笑著接過飛劍寶珠。只見那飛劍皆有鑄名,一名『翎真』一名『金芒』。那吳訟已渡過一次天劫,還能讓他依為護身之物,可想而知二劍品質非凡。徐清一抬手把劍上殘留雜氣拂去,又將雙劍遞還二人,道:「此二劍皆是當世至寶,雖比不得咱們教中的紫青雙劍,卻也是難得的神兵利器。你二人須得好好祭煉,待此番回山為師便傳你孕劍之術。」二女聞之大喜,趕緊接過飛劍,輕輕拂拭愛不釋手。


  徐清又取過那兩顆寶珠,只見內蘊流光,外含寶氣,熠熠閃閃,靈透非凡,便知不是尋常之物。再一細看珠內分別蘊含一抹烏光一抹白光,正是庚金癸水二行寶珠,想必就是山外大陣的陣心寶物。不過徐清已經集成五行神砂,再要此珠也無甚用處。


  徐清手裡惦著兩顆寶珠,心中合計道:「此二珠若與前番送給施龍姑孫凌波的土木神砂湊在一塊,再加上芷仙手上的乙木神雷珠,正好又能湊成一套五行,剛好又能擺開一座五行大陣。」又點首喚過徽佳和雪兒,將兩顆寶珠遞給二人,道:「若我所料不錯,這兩顆寶珠就是剛才山外大陣的核心寶物,珍貴絕不次於剛才的飛劍。」復又對雪兒道:「自從你跟在為師門下,也沒得什麼像樣的法寶。無奈為師修行日短,家底不豐,卻委屈了你們。」又看了看已經被收回的寶光劍讚道:「剛才那一劍非常漂亮。」


  雪兒得了寶珠,又得師父誇獎,自是歡天喜地,哪會覺著委屈。不過幾家歡喜幾家愁,就在徐清這邊坐地分贓皆大歡喜之時,那三化真人卓遠峰已經得了稟報。一聽說吳訟被斬他還不信,一個耳光就把送信那弟子扇個跟頭,沒想到不消片刻又來三人所言之事如出一轍,也不由得他不信。趕緊催動神念想要聯繫,等了半天依然渺然無音,這才知道吳訟竟真已遇害。


  卓遠峰是又驚又怒,不過他素來為人謹慎,也並沒急著衝出去。心中暗道:「若真如弟子所言,強敵已將吳訟擊殺,可見來人非同尋常,就算急著衝出去也未必能勝。而且敵人人多勢眾,門下弟子皆不堪用,萬一有個閃失再步上吳訟後塵豈不冤枉!」


  原來恆山三凶的弟子不少,但稍微有點修為也就那五六個。不過這些弟子全都不在宮中,皆在下山行走。就如張帥那樣只偶爾才會回到恆山給師尊請安。仙府之中留守的大半全是伺候人的侍婢力士,再有幾個未出師的入門弟子,否則那些妖徒怎會如此輕易就被擊敗。


  卓遠峰躊躇片刻,急忙往黃猛宮中奔去,轉了一圈卻沒尋著人,一問留守的弟子才知,原來黃猛早就往後山閉死關去了,還曾特意吩咐任何人不可打擾。但如今已到非常時期,卓遠峰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將閉關洞門轟開。等他進洞之後,看見黃猛那慘狀,更不禁大吃一驚!


  黃猛正在調息療傷,驟然被擾不禁惱羞成怒正要喝罵,驀地看見來的竟是自家兄弟,不禁羞得滿臉通紅。卓遠峰駭然驚道:「大哥!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猛受傷之後心情鬱悶,以為卓遠峰故意嘲笑,冷道:「怎麼回事你還沒看見麼?」


  卓遠峰多精明個人,立刻看出黃猛心思,不禁怒道:「大哥這是什麼話,莫非你我兄弟一場,我看見你傷成這樣,還要嘲笑不成!」黃猛也覺自己過分,苦笑道:「哎!二弟休惱啊!莫怪哥哥無禮,實在此事窩火,你讓我如何啟齒啊!」


  卓遠峰恨道:「大哥糊塗啊!三弟恐怕已遭了大劫,莫非大哥還要隱瞞!」黃猛驀然驚道:「你說什麼!莫非那些小狗竟敢殺上山門來了!不可能啊!山外大陣精妙神奇,三弟一身修為更盛你我,怎會……」但他一看卓遠峰的臉色,便知此事並非兒戲。


  黃猛不禁臉色一黯,若非他固執面子,早就發出警示,吳訟絕不會如此枉死。但事到如今再說什麼也都無濟於事,只得輕歎一聲,又把過往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卓遠峰也顯露驚容,又待聽完之後沉吟道:「一個少年帶著一群女娃,莫非是峨嵋派的人!聽說這一代峨嵋派出了許多厲害的女娃,尤其那三英二雲最為出眾。還有個叫李英瓊的最為凶悍,還得了長眉真人的紫郢劍。一旦動手非常狠毒,幾乎有死無活,出道數年來死在她手上的旁門修真已不計其數。」


  黃猛搖了搖頭道:「我看應該不是,若真要看見紫郢劍,為兄早就設法化解,還至於落到如今這般天地麼!不過我看氣焰囂張的架勢,八層跟峨嵋派脫不了干係。尤其那幾個業障全都身懷重寶,只怕身家淵源不淺啊!更何況若無後台撐腰,就憑他幾個少年人,就敢上咱恆山來撒野!」


  卓遠峰道:「現在再說其他也無濟於事,為今之計還請大哥拿個主意啊!那一眾小狗已衝到府內,殺死門人弟子無數。尤其三弟兵解,卻不見元神飛回,恐怕已被賊人給害了。殺弟之仇不共戴天,咱們不能不報啊!大哥……」


  黃猛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神光一閃而逝,好整以暇道:「二弟有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卓遠峰微微一愣,也收了悲色淡淡道:「大哥心裡明鏡一樣,難道還用小弟明說麼!強敵壓境,還請大哥請出師尊所留金水劍,否則恐怕抵不住那一眾業障。」


  黃猛眉頭緊皺,難抑憤怒道:「二弟!沒想到這些年來,你竟還沒忘了那金水劍!當初師父應劫兵解,早就把一身寶物分與咱們兄弟三人,只留了那一柄飛劍。更何況師父早有遺言,只待機緣一到又能轉世重修,我等身受師父養育教導之恩,焉能心生貪念窺竊重寶!」
eriwind 發表於 2009-4-26 18:06
第三百三十七回 兄弟鬩牆

  卓遠峰臉色微微一變,眼珠一轉已經有了主意,哂然笑道:「大哥你這是想到哪去了!小弟雖然不才,卻也知道什麼叫尊師重道。當年師父收養你我兄弟三人,並傳授神仙妙法,師恩之大如同再造,我怎能有那等悖逆之心!更何況師父再有遺命在先,我等自然尊奉如聖。」


  黃猛也收了冷臉,語重心長道:「二弟啊!並非大哥信不著你,乃是……」似有難言之隱,只歎息一聲也並沒再深說。原來當初乃師兵解之時,曾單獨召見黃猛,令其小心卓遠峰,稱卓遠峰乃是孽根未清,天生反骨,日後早晚要出反覆。但黃卓吳三人從小一塊長大,比親兄弟還親,黃猛雖然崇敬師父,卻也不願相信此事。當時嘴上應承住了,卻將此事埋在心裡,數百年來也未曾提起。唯獨剛才聽見卓遠峰提起金水劍來,才忽然想起師傅當年的遺言。


  黃猛忽然一陣心悸,暗自想道:「莫非師父所言全是真的!卓遠峰這廝早就懷有異心!此時吳訟已死我又受了重傷,外邊更有強敵壓境,還有誰還能制得了卓遠峰!」想到這裡偷眼一看,只見卓遠峰雖然笑意盈面,眼神卻隱含陰戾,又不禁暗道:「沒想到相處數百年,我竟沒看出這卓遠峰狼子野心,師父早有提醒我卻依然不信!無奈此刻我已成了殘廢,若不應允萬一他當場翻臉,我如何抵擋!」復又心中一歎:「罷了!師父啊!並非弟子不孝,乃是情勢所逼,也無可奈何啊!這次權且先將寶劍交予此賊,只等弟子傷勢痊癒,定然清理門戶,再將寶劍奪回。」


  想到這裡黃猛也變了個臉色,微笑道:「二弟啊!莫要怪大哥囉嗦,乃是當初師父遺命叮囑,我等弟子焉能馬虎!要說報仇我比你還急,你看我這般慘狀,恨不得將那些小狗碎屍萬段!」


  卓遠峰一見黃猛鬆口,不禁露出喜色道:「大哥何出此言,你我兄弟還用說這些外道話。其實我也並非貪圖師父寶劍,乃是情勢緊迫,我等暫且借用,只等擊退強敵,再把寶劍請回原處。還請大哥當機立斷,再不要猶豫了。」


  黃猛沉吟片刻道:「罷了!既然二弟已如此說了,就將金水劍取來一用也無妨,二弟且隨我來。」說著身上法力一吐,懸空飛起就往洞外飛去。卓遠峰立刻大喜跟上,心中暗道:「哼!老東西平生就這柄金水劍還算上一件至寶,至於旁的全是些樣子貨。這些年來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用完了還請回原處!真是笑話!大哥啊!只希望屆時你不要冥頑不靈,否則可別怪兄弟不講情面了!」


  原來當初三凶之師早就看出卓遠峰心性詭戾,並非信義之類。無奈前世夙孽,注定有師徒之緣,他也無可奈何,只能私下小心防備。至於兵解之後的身後事也全都交給黃猛打理,不敢讓卓遠峰牽涉分毫。無奈天意使然,他卻沒想到千算萬算,依然脫不出命運捉弄。


  且說黃卓二人出了閉關洞府又往後山飛去,穿堂過戶,縈林饒柳,便到了後山一處幽謐的枯井之旁。黃猛停住身形,往四周打量片刻,又抬頭看了看天時,道:「二弟且等片刻,時辰未到不能開啟機關。」


  卓遠峰望那枯井不由得微露驚融道:「莫非師父遺劍竟在此中!我怎麼……」顯然是曾經來此尋找,只不過沒看出其中機宜,卻險些說漏了嘴。黃猛心裡清楚,卻假作不知,道:「此乃師父親自下的陣法禁制,其中玄妙焉是你我能明!唯獨師父曾經遺下破解之法。只不過為兄也是頭次前來,卻不知能否破解。」


  卓遠峰微笑點頭,心中卻愈發懷恨,暗道:「好個不知趣的老東西,活著時候便知你最喜歡大哥,有什麼好事全都可著他來。哼!現在又如何!老大斷手去足成了殘廢,老三索性死了乾淨,還不唯獨剩我一人。今日再得金水劍,看誰還能制我!」他正尋思美事,忽聽黃猛喝了一聲「好了」趕緊凝神望去。


  只見黃猛揮動餘下一臂,掐動法訣,運氣真元猛地揮出一道精光,正好打中井邊一株蘭草。就聽「嘎巴」一聲脆響,那草上立刻閃出一抹嵐光向四外擴散。只等片刻之後嵐光靜去,黃猛又接連打出十七道金光,全是井邊的各式植被。卓遠峰看在眼裡,不驚大吃一驚,他雖修煉多年見識不少,卻從來未曾見過此等玄妙的禁制。又見黃猛輕車熟路,彷彿早就精通此術,不禁暗恨師父藏私不受,心頭惡念更盛。


  黃猛尚且不知,雖然他知道這個二弟心術不正貪婪狠毒,但終究數百年的兄弟,他心裡根本就沒想到,卓遠峰會對他下手。黃猛道:「二弟暫且稍後片刻,等我去將金水劍取來。」說著就飛身下了枯井,沒過片刻就重新飛上,還在腋下夾了一隻三尺來長的檀木匣子。匣子開口還貼著黃符封條,看來黃猛也未曾將其打開。


  卓遠峰抑制不住心中興奮,已經搶身迎上,道:「這就是師父的金水劍!」黃猛知道今日身受重傷,難於與卓遠峰爭勝,索性就想直接把飛劍交給卓遠峰,只等先將強敵擊退再從長計議。道:「如今我已受了重傷,恐怕難以再戰,就請二弟執了寶劍,去將那些敵人誅除……」


  然而就在此時,忽然聽見有人笑道:「真是笑面其上,藏刀其下,好一齣兄弟鬩牆的大戲啊!那心懷不軌的二弟,是否得劍之後就痛下殺手?還是忍辱負重的大哥養好傷勢清理門戶?」黃卓二人全都大吃一驚,扭頭一看只見來路已經被人堵住,說話之人正是一個白衣英俊的翩翩少年,在其身後還跟了八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唯獨此刻全是粉面含威妙目怒視,如同母老虎一般睨視過來。


  原來剛才徐清等分了吳訟的法寶之後,就循著一干妖徒逃竄方向追了過去。其實徐清早就示意白靈潛蹤過去,此刻群邪全都亂成了一團,根本就沒人注意到什麼時候竟多了一隻大白貓。而且仙府之中不乏豢養靈獸,白靈就堂而皇之地在後跟著。甚至剛才卓遠峰往後山去尋黃猛時,一出門正好跟白靈打了個照面,一閃念間還在疑惑宮裡什麼時候多出這麼一隻漂亮的靈獸,只因事情太急也沒顧上多想就岔了過去。


  只等徐清眾人循著白靈蹤跡,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卓遠峰的宮府。那黃卓二人也是亂中出錯,誰也沒想到偌大一座宮府,暗藏禁制無數,敵人竟這麼快就找到此處。且剛才二人只顧得互相猜忌,卓遠峰只想如何得到金水劍。而黃猛則只考慮怎麼盡速治癒傷勢,才好護住師父遺物不失,全然不知已被徐清等人鑽了空子。聞聽徐清之言,黃猛不禁微微一愣,剛才他只想先把飛劍給了卓遠峰,暫且將其穩住,根本就麼想到卓遠峰是否會一勞永逸解除後患。但此刻一經提醒,猛地恍然大悟,暗道:「卓遠峰平素心狠手辣,我如今重傷在身,萬一他拿了飛劍再想殺人滅口……」黃猛不禁又悔又恨,心道:「哎呀!剛才我怎麼豬油蒙了心,竟沒想到這些!萬一老二發狠一不做二不休,我又當如何是好!到時我死不足惜,失了金水劍,等日後師父轉世重修,豈非大大不利!」


  卓遠峰也是吃了一驚,要說他雖然貪婪狠毒,卻真沒想過要趁機殺了黃猛。畢竟數百年的兄弟,人非草木,就算養條狗還有感情呢,更何況是個大活人。尤其當年三凶少年時也是九死一生拚殺過來,互相全有救命之恩。


  卓遠峰一看黃猛臉色不對心裡更急,喝道:「大哥速把飛劍給我,待擊退強敵之後,有什麼事你我兄弟再慢慢商量!」說著竟探手去抓那木匣,沒想到適得其反。原本黃猛還在猶豫不覺,此刻一見卓遠峰動起手來,立刻下了決心,趕忙把身子往後一撤,喝道:「莫非二弟真要為了此劍殺我!」


  卓遠峰微微一楞,一聽黃猛把話挑明,不禁心頭惡念大盛,心中暗恨道:「老東西心懷偏頗,兄弟三人就數我修為最弱。如今敵人勢眾,連吳訟都已慘死,我還焉能抵擋!若無金水劍相助,就算力戰也難取勝。索性奪了寶劍逃到山外,單等煉成之後,一朝名震天下豈不快哉!」眼中精芒一閃,又望向黃猛,把心一橫咬牙道:「大哥!莫怪兄弟薄情了!」
eriwind 發表於 2009-4-26 18:07
第三百三十八回 恆山仙宮

  雖然黃猛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聽見從卓遠峰口出說出那幾個字,還是讓他不禁愣在當場。正是這一愣神就已決定了他悲慘的命運,其實歸根結底還是黃猛顧念兄弟情義,在心底根本就不願相信卓遠峰真會對他下手。可惜他還是低估了人的慾望,更低估了多年來深藏在卓遠峰心底的怨念。


  只見卓遠峰出手去勢不變,掌心吐出一抹金光,竟比閃電還快,卻捨了那木匣,直奔著黃猛心口打去。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黃猛反應過來就被打個正著,只聽「啪」一聲脆響,立即被打飛出十餘丈,「轟」的撞在旁邊假山上。


  卓遠峰此刻已遭了魔障,見一擊得手趕緊探手將那木匣攝到手中,頭也不回飛身就要遁走。奈何他卻不知徐清的霜蛟劍早就隱在一旁,等的就是這一刻。剛才徐清之所以沒急著出手,就怕逼得太緊,使二人成了哀兵之心。又窺破卓遠峰心中貪婪,故意點破二人心思,使其更加猜忌,就等此刻二人翻臉成仇。


  眼看卓遠峰得了木匣就要遁去,徐清斷喝一聲:「妖人哪裡走!」就在其身邊驀地閃出一道銀光,直往卓遠峰身上繞去。與此同時眾女也全都放出飛劍法寶,一片七彩光嵐鋪天蓋地全往敵人打去。那卓遠峰也不愧是成名多年的修真,雖然修為不及黃猛吳訟,但其一身魔功也算登峰造極。縱使此刻倉惶逃走,也並未失了反擊之力,一看見敵人飛劍閃出,身後又襲來一片寶光,深知若不拚命定難有善終。趕緊揚手往身後甩出一片金光,不求破敵只求遲滯,同時施展分身掠影之法,瞬間化成七道分身,全往四面八方逃去。


  眾人不禁微微一愣,也難辨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唯獨徐清身懷烏芒詭瞳一眼看透其中虛實,不禁露出一絲邪笑,驅使飛劍猛地往下一縱,根本不顧那七個分身,就往地下虛空無人之處刺去。瞬間眾女寶光一分,已趕上那七個分身,全都將其擊滅才發現全是虛影。就在此刻忽聽「哎呀」一聲慘叫,只見銀光在空中劃過,原來虛無一物之處,竟猛地爆開一蓬血花!隨即虛光一閃就從中落下一隻斷臂。


  原來卓遠峰得了寶劍之後,只想盡速逃走,還哪有再戰之心。又見敵人勢大恐怕不能輕易走脫,索性施展遁術幻影,分化七個分身真身卻已隱藏潛蹤偷偷逃竄。沒想到徐清神目透視空冥,哪能容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卓遠峰也合該有此一難,以他修為若是正面應敵,想要取勝雖然不易,但從容退走總也不難。偏偏他擊傷了兄長奪了師父遺物,難免做賊心虛,只想速速逃走,卻不覺已亂了陣腳。


  不過卓遠峰雖有血光之災,卻並非死劫,只等他遁身化形想要逃走,忽然感覺一陣心悸。此獠修煉多年,經驗何其豐富,立刻感覺到不妙,趕緊身子往旁邊一偏,想回頭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只猛地看見銀光一閃,頓覺肩上一陣劇痛,竟已失了一條手臂。卓遠峰嚇得魂飛魄散,若非剛才稍微側身,只怕就被一劍從中劈開。膽寒之後更無他想,趕緊藉著斷臂之血,施展化血遁光之法,不等徐清飛劍再至,已化身血光遠遁千里。


  徐清本以為此劍必中,沒料到敵人命不該絕,再想補上一劍已來不及了。徐清手搭涼棚遠望遁蹤,不禁歎息一聲,心知此番結仇,卻未能將其擊殺,待那妖人養好傷勢,日後定會來尋。尤其剛才聽黃卓二人說話,知那金水劍乃是妖人師門重寶,威力非同小可。奈何事已至此,再要後悔也無可奈何。


  回頭再看那黃猛,跌在地上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竟要死了!其實卓遠峰也沒想將他打死,只因事急出手沒有輕重。他卻不知剛才交手時,黃猛元神已受了重傷,再被他法術打到,立刻傷上加傷。兼且心裡一股邪火往上衝撞,鬱結於心難於抒發。若此時身邊有人相助一把,還能有三分生機。奈何徐清眾人與他皆是仇敵,沒上去補一劍已是萬幸,還焉能再去救他。可憐大法真人黃猛縱橫多年,最後居然邪氣攻心,傷勢迸發,被活活氣死!


  徐清飛身下來,看著躺在地上的黃猛,不禁哀聲一歎。雖然兩廂為敵,但剛才聽二人談話,知道黃猛也是個重義之人,唯獨溺愛惡徒,亦或是天意使然,難免命喪黃泉。徐清蹲下身子將他二目撫上,揚手甩出一道罡風,在一旁掘出一個土坑,歎道:「管你生前如何了得,也難免這一坯黃土啊!」


  就見那黃猛屍體飛出一抹灰光,卻並沒急著逃走,緩緩化作人形,正是黃猛的元神。徐清笑道:「你已元神化形卻不逃走,莫非已了無生氣,只想轉世投胎?」黃猛面無表情道:「辜負師父重托,我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復又哀聲一歎喃喃道:「五百多年的生死兄弟啊!竟抵不過一柄飛劍!可笑我活在世上還有何念想?還不如早死早托生,只等來時做個畜生,也不知什麼修法練功,更不要什麼兄弟之情,渾渾噩噩一輩子去吧!」


  人常說『哀莫大於心死』,此刻黃猛心已死了,誰也救他不得。徐清淡淡道:「你又何必如此決絕,好好的一番仙業根骨豈不全都毀了!若真心不想再要兄弟,便托生個女娃身子,便一輩子也不會有兄弟了!」


  黃猛微微一楞,不禁苦笑道:「真是個不錯的餿主意!你這後生真好生惡毒,我都已這樣了竟有心調笑。」復又上下打量徐清,道:「人死如燈滅,之前仇恨全都一筆勾消。更何況雖是你們傷我,最後我卻死在那惡徒之手,也算不得什麼深仇大恨。唯獨投胎之前還想弄個明白,請問道友究竟是哪路神聖?」


  徐清一抱拳道:「在下峨嵋派徐清,這廂有禮。」黃猛驀然一愣,隨即釋然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也只有峨嵋派才能有這般精絕的後輩啊!剛才卻沒想到竟是你!」又灑脫笑道:「罷了!能敗在你手上我也不冤,索性擺脫一切重頭再來……」只等話音一落,元神逸散已轉世輪迴去了。


  芷仙在一旁看著不禁幽幽一歎,道:「原本以為此人已是十惡不赦,卻沒想到竟也並非那樣。」徐清又從那黃猛身上搜出一柄飛劍,一邊說道:「這世上原本也沒有絕對的好壞,世人所言好壞也不過以親疏而論罷了。」復又起身笑道:「原本當師父的溺愛徒弟也非過錯,就算日後你們成了又凶又惡之人,為師還不是一樣護著你們。」


  芷仙嫣然笑道:「人家才不管什麼善惡呢!只要跟著師父就好了!師父若當魔頭,芷仙就跟著當魔女。」徽黎趕緊接過話茬,道:「黎兒也跟著師父,黎兒也當魔女!」眾女不禁一同笑她,唯獨徽佳微微愕然若有所思,卻欲言又止。


  徐清看在眼裡,笑著把手上飛劍遞給她,道:「一句戲言而已,莫要想的太多了。如今家裡姐妹全有寶劍護身,唯獨佳兒只有一柄煰靈劍。我看此劍品質不次於剛才所得二劍,正好給你留著防身。」


  徽佳接過飛劍,只見長約一尺,色若古玉,劍刃流滑,光芒精湛,劍脊之上篆刻『尚法』二字為名。徽佳神色怪異地盯著飛劍看了半天,又將其抱入懷中,低頭竊語道:「佳兒也願為師父甘當萬人唾棄的魔女!」雖不見她說出此言的臉色,卻能聽出言辭之間斬釘截鐵。


  徐清微微一笑也沒再言語,只將黃猛屍身放入土坑,又將浮土埋上,隨手攝來一段木樁,劈開刻字釘入地上為碑,也算給他一個歸宿了。只等將一干瑣事處置妥當,又望向這偌大的仙宮,又不禁猶豫難決。


  恆山乃是五嶽之一,地靈韻氣,得天獨厚,正是天下難得的一處仙靈府第。此時三凶株逃殆盡,只留下些許妖徒,這偌大的仙宮竟被徐清等人給奪了過來。要說徐清心無貪念那是假話,不過猶豫半天之後,他還是決定放棄。


  畢竟靈嶠宮那邊早就定論,也得到了明暗之中各方高人的認可,若再貪圖恆山仙宮,定然有人不滿,更難免遭人詬病。加之此番行動全無三英二雲之人,更難料想凝碧崖是何態度。若無教內支持,就算徐清有心佔據,也絕難在恆山立足。而且徐清深知辛如玉可是神仙般的人物,怎會無緣無故給他提點,其中一定還另有玄機。
a1s110 發表於 2009-4-27 16:44
第三百三十九回 仙宮之爭

  徐清心裡正在疑惑,忽然身邊的白靈「喵」的叫了一聲,仰頭往天上望去。只見雲際精光一閃,便聽一聲高亢的鶴唳,急速飛來一隻仙鶴,在鶴背上坐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藍衫道人,正是髯仙李元化。


  也怪不得白靈如此反應,原來是來了老對頭。自從上次被白靈教訓了一頓,那仙鶴再也不敢猖狂,看見了白靈只敢繞著走。白靈卻得著甜頭,總想捉住它欺負一通,剛才感到仙鶴的氣息一下就精神起來。但一看見鶴背上的李元化,便知道這次恐怕不成,又沒精打采地靠在了徐清腿邊。


  且說那靈禽飛渡千里只需一瞬,眨眼間李元化已經飛到近前落身下來。徐清趕緊領著眾人一同迎上各自見禮,又等客套一番之後,李元化才好整以暇道:「適才接道掌教傳書,說恆山有變,令我前來探看。」說著又往四周掃視一圈,笑道:「看來也用不著我幹什麼了!」


  徐清一看見李元化前來,就已明白了凝碧崖上的意思,心裡早有準備也不算失望。一抱拳道:「有勞師叔遠道前來,妖穴甚大還隱藏許多妖徒,接下來全仗師叔看顧了。弟子等人在外日久,這就回山去了。」


  李元化臉色也不太好看,畢竟他一個活了數百年的老東西,竟腆著臉還跟一幫孩子相爭。奈何掌教有令,他也不得不來。勉強笑道:「這……師侄自便。」又恐怕徐清想不開,又接到:「師侄需記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前番已允了你東海仙府,如今再不好獨厚一人,掌教師弟此舉也是對你的愛護。」


  徐清笑道:「這些道理弟子省得,月有陰晴圓缺,人亦不可事事遂心。更何況我早就應了赤杖前輩托付,能得靈蟜仙宮已是誠惶誠恐,更怕分身乏術有負重托,還焉敢再圖其他洞府。」


  李元化點頭道:「師侄深明大義我也就放心了。」然而就在二人說話這會功夫,忽然見南方天際驀地閃出一道烏光,快如霹靂弦驚,瞬間就已飛臨恆山之上。這才看清竟是一片是數丈長的妖雲,漆黑如墨,翻騰洶湧。李元化不禁大吃一驚,趕緊祭出飛劍小心戒備。徐清等人也都嚇了一跳,各自祭出飛劍法寶。


  眼看那妖雲一卷從裡邊飛下一個人影,就落在十數丈之外。李元化一見那人不禁微微一愣已收了飛劍,臉色怪異地望著那人。來人乃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一身黑衣頭戴裘帽。長得倒是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雖然面白如鏡但下顎鬍鬚已是斑白,更添了幾許滄桑氣質。不過就是那叛出峨嵋派的滅塵子,現在的曉月禪師麼!


  曉月禪師掃了徐清等人一眼,又望向李元化,笑道:「怎麼?許久不見,竟都不認識我了?」李元化微微一滯,躬身施禮道:「元化見過三師兄。」曉月禪師悠然笑道:「山上眾家師兄弟還都好麼?」李元化點了點頭卻沒說話。曉月禪師歎息一聲,又接著說道:「想必你也應該料到我所來為何吧!」李元化依然沒說話,不過神色已非常難看,即有憤然卻又無奈。


  徐清立在一旁,心中暗道:「嘿嘿!幸虧剛才我沒貪心,果然盯著恆山的人為數不少。既然曉月禪師來了,定是長狄洞那位哈哈老祖也有心染指,也許還不止他一家……」


  曉月禪師又道:「師弟莫怪,我這也是奉命行事,你也知道哈哈老祖在我身上下了禁法,我若不從必無好死。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盡早離去吧!或者讓玄真子、齊漱溟來也行。」李元化苦笑道:「師兄這又是何必呢!師父神機妙算,一定早料到你有此遭遇,多半在大師兄那留有解法。只要師兄肯回頭,絕不怕哈哈老祖邪法挾持。若再不濟咱們凝碧崖數十位長老齊上長狄洞,我就不信哈哈老祖還敢魚死網破!」


  曉月禪師笑道:「師弟何必執妄!我有今日之果全是天數,早前魔障纏身,已經造下許多殺業,如今回頭已是血海血河。」李元化還要再勸卻被曉月禪師止住,道:「師弟不用多說,此皆命運使然,若有破解之法,當年師父還能見死不救!」微微頓了頓瞅了徐清一眼,又緩緩道:「不過如今天數變換,卻也未必沒有機會,唯獨時機未到不可輕動。」


  李元化舒了一口氣道:「罷了!師兄修為遠勝於我,就算力戰也難抵擋,此處仙宮就……」還沒等他說完,忽然聽見一聲長嘯,隨即遠來傳音道:「李師兄若是不爭自可離去,卻不能定了這仙宮的歸屬!」單等話音一落,突見精光閃爍一溜金霞轉瞬即至,從中分身顯出一個青衣女子。形容甚美,英姿挺拔,古銅膚色,氣度昂當。身外環繞一隻銀亮如月的無柄彎刀,狀如銀環,浮雕龍蛇,緩緩轉動,切風斷雲,「嗡嗡」之聲亦如龍吼。


  曉月禪師和髯仙李元化一見此女皆是面露驚容。徐清卻已釋然一笑,雖然過去未曾見過,但一見那玄月般的彎刀,就已知來人定是屠龍師太。此刻徐清又聯想到剛才辛如玉的鼓勵之詞,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看上恆山這片仙家靈府,她自己不好出手才慫恿徐清前來。雖然被人當槍使了一回,但徐清卻不怒反喜。這世上之事本是一飲一啄互有損補,今日辛如玉借他之手得了仙宮,日後就一定有所回報。須知那辛如玉是什麼人,能讓她欠著人情,幾乎就等於多了一道護身符。


  雖然說曾經同門學藝,但沈琇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絲毫沒一點女兒家的自覺,性子又橫又凶。當初在峨嵋山一塊學藝的師兄弟可沒少受她欺負,其中又以李元化佟元奇二人受害最深。算起來長眉真人門下這些弟子大抵分為兩段,前邊玄真子、苦行頭陀、白雲大師、滅塵子、醉道人,全是宋代之前就已拜師門下。至於後邊的李元化、齊漱溟夫婦、餐霞大師、沈琇、佟元奇等人拜入師門前後差不了幾十年。


  人家齊漱溟數世修真,又是長眉真人刻意培養的未來掌教,自有一股凌然氣度,就連沈琇也不敢惹他。至於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師全是女子,沈琇也不好下手,就只剩李佟二人遭殃。沈琇也不明著欺人,整日就要切磋劍術,仗著一身本領,把二人打得叫苦不迭,偏偏旁人也不好說她。直到後來長眉真人把她送到辛如玉門下,二人才解了水深火熱的處境。


  閒言少敘,李元化臉色僵硬地一抱拳,道:「原來是沈琇師妹啊!」沈琇落在地上瞟了他一眼,脆聲笑道:「師兄還是那般懶散性子,許久不見也沒看你修為長進多少。」李元化臉色一跨,索性也不理睬她。反正剛才已決定不爭,更犯不上跟那悍妞逞口舌之利。


  李元化看出沈琇此來定是為了恆山仙府的歸屬。此來之前他卻沒想到,一座恆山仙府居然引出這兩方巨頭相爭。曉月禪師身後是哈哈老祖,沈琇又是心如神尼的愛徒,全都不是好惹地人物。


  而且李元化的心裡也明白,此次齊漱溟只派他一人前來,就已表明了峨嵋派的態度。能得仙府固然最好,若是不得也無所謂,李元化樂得退在一旁看看熱鬧。


  沈琇卻沒直接去看曉月禪師,先笑著與徐清道:「你這小孩還真有些驚人本領,先前師尊就說你定能取下恆山,我還執意不信,沒想到還真讓你辦到了!恆山三凶兩死一傷,連同剛才滅鐵皮洞,傷毒手神君摩什,幾件事同時傳出,徐清之名又要名動天下了。」


  徐清趕緊道:「師叔謬讚了,全是諸位前輩步步指引,否則我又怎麼可能闖下這份名聲。」沈琇「咯咯」笑道:「呦!我怎麼聽這話還有些怨氣麼?」徐清神色不卑不亢,淡淡說道:「怨氣可不敢有。唯獨為了辛前輩之計,我門下幾個嬌生慣養的女娃全都受傷。只待日後相見之時,少不得還得辛前輩破費。」


  沈琇笑道:「好個膽大包天地小子,竟敢跟我師父要東西了!不過這事我可不管,何時你看見師父,若還有膽自可提出,沒準還真能得到什麼寶貝呢!」說罷又望向曉月禪師,笑道:「三師兄,真是好久不見了!」


  曉月禪師也笑道:「你這野丫頭還死性不改,就算入了佛門也難掩一身兇惡之氣。」沈琇揚手取下包頭的綢巾,只見一頭黑亮如緞子似的長髮,瀑布般灑洩出來,直披在肩上,淡淡笑道:「三師兄還不知道麼!今日我家師父已破了佛門約束,重回三清座下。」
a1s110 發表於 2009-4-27 16:44
第三百四十回 黃衣醜女

  曉月禪師和李元化全都大吃一驚,雖然沈琇說的輕鬆,但此事可非同小可。因為佛道兩家的立教理念不同。道門講究天道無為,求一己超脫;佛門講究普渡眾生,皆篤信我佛。因此道家之人極少會管其他人如何,若有人想棄道崇佛,除非自家師門長輩,旁人也不在乎。因此修真界許多修煉道家法術之人,見天道無望又轉入佛門的,早就屢見不鮮。但佛家卻不同,他講究普渡眾生,若一佛門高僧想要還俗,可就成了大逆不道之事。就算許多佛門弟子墮入魔道,或是又拜了道門師父,也多半不會續髮還俗,依然保留佛家的戒律。


  曉月禪師愕然道:「此言當真!莫非她……」說到一半方覺事關重大,話音戛然而止。稍微定了定神,看了看徐清又問道:「看來這次師妹是志在必得嘍!莫非你我還要走上兩招?」


  沈琇捋過一縷烏黑的髮絲,淡淡笑道:「師兄此話還略有偏差,並非是妹子志在必得,而是我家師尊早就意在此處。前因後果皆有安排,豈能平白讓旁人得了便宜!我來之前師父已有了交代,無論是誰皆可與之大打出手,但凡出了事全有她兜著。」復又輕輕以指尖扶動縈繞身邊的屠龍刀,凝望著曉月禪師嫣然笑道:「並非妹子猖狂,師兄雖然更早入道,不過要論打架的本事,可未必及得上小妹。更何況又半路出家練了哈哈老祖的十二都天神煞,更與原來的《太上玄經》格格不入。」


  看著眼前這番景象,徐清也不禁在心裡驚歎。那長眉真人果然非同一般,若算起來此刻站在一塊那三人,原本全是他的弟子,如今卻分列三方。雖然說已是叛出了凝碧崖,但有些淵源絕對是一輩子也沒法斬斷。就如剛才曉月禪師與李元化一番言講,也不難看出他還是心向峨嵋,只不過失足成憾,已是身不由己。


  曉月禪師也並沒否認,想來沈琇所言不假。雖然同樣是峨嵋棄徒,但二人際遇卻全不相同。本身辛如玉就比哈哈老祖勝出一籌,再加之曉月禪師乃是被逼拜師,哈哈老祖焉能傾囊相授!而沈琇卻是長眉真人送給辛如玉的弟子,辛如玉只此一個徒弟,且師徒二人性子相投。名為師徒更盛姐妹,兩廂感情豈能相提並論。這些年來此消彼長,也難怪沈琇敢在這叫板。


  沈琇又道:「師兄也不必為難,此番回去只管實言相告。若那哈哈老祖有膽,就讓他親自前來,看到時他還能逃回幾縷殘魂。」算起來沈琇此言也並非吹牛,若只有辛如玉一人。要勝哈哈老祖雖然不難,但想要留他性命也更不易。不過若加上一個九天魔女陳紫芹,大概哈哈老祖也只能飲恨當場。


  曉月禪師也不與沈琇較真,笑道:「那就謝謝師妹替我著想了,既然辛前輩已決心如此,我亦不敢狂悖拂逆,只有回山稟報,至於如何決斷。就全看尊上之意。」此言說罷縱身架起一道妖光,直往南方掠去,眨眼已沒入天際蹤跡不見。


  其實誰心裡都明白。基本上這恆山仙宮已經姓『辛』了。雖然哈哈老祖名聲甚大,但也得看跟誰比。平心而論,恐怕天下沒什麼人能惹得起辛如玉那又瘋又狠的婆娘。不僅是修為強大,還有她那股子狠勁。這世上除了辛如玉誰敢自斬一魂二魄煉就無上佛門大法!又誰敢奪取天魔魔魂補足自己魂魄缺損!就算那哈哈老祖有通天本領,他敢與這樣一個強悍又瘋狂的女人拚命嗎!


  *****


  待曉月禪師走後,李元化也打聲招呼也要飛縱而去。徐清亦打算帶著眾女離去,卻被沈琇給叫住了,李元化聞聲也頓住了身子。徐清疑惑道:「不知師叔還有和吩咐?」沈琇笑道:「雖然得了這座仙府,不過我師父暫且還不會遷居過來。若再以法術封閉又嫌費事,不如你就領著這幾個女娃子暫且在山上住下如何?」


  徐清不禁一愣,雖然沈琇語帶徵詢之意,但他心裡明白,這大約是辛如玉的意思,只怕是難以違逆的。不過徐清也不能輕易答應下來,畢竟李元化還在場,至少要表明自己立場,免得教中長老再生出疑心。徐清面露難色沉吟道:「這……」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望向了李元化,就把這燙手的山芋丟了過去。若有師門長輩做主答應,徐清也不怕日後有人因此刁難。


  李元化也是神色一滯,一下就想通了其中關鍵,心中暗道:「哎呀!這事弄得,我剛才飛走便是,還信意停下作甚!如今卻成了徐清這臭小子的擋箭牌!」好整以暇道:「既然是辛前輩的吩咐,那師侄就在此看顧也無妨,等我回山自會代為稟報掌教。」


  直等李元化飛去,徐清又跟沈琇一抱拳道:「不知師叔還有何吩咐?想必辛前輩不會僅僅為了看顧洞府,才讓晚輩這些人全都留在這吧!」沈琇卻笑而未答,只上下打量著他。徐清訕訕笑道:「師叔這般看我作甚?」沈琇嫣然笑道:「瞧瞧你這自以為是的臭德行,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師父她老人家手段通天,用得著算計你一個小孩麼!你只需記著現在待在這不會有你的壞處,除非有人來請絕不可下山行走,否則必要遭災引禍。」


  徐清不禁暗自吃了一驚,表面也不動聲色,不過再等他想多問幾句,沈琇已身影一閃,縱身化作一溜銀光遁入天際。徐清無奈一笑,面對沈琇這樣實力強橫又蠻不講理的女人,他也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徽黎眼看天上的遁光不見,甚為不忿道:「哼!剛才那老婆婆真好霸道呢!師父那樣厲害的人都被欺負得沒詞兒了!」眾人卻全被她給逗笑了,卻不知那沈琇知道被人稱作『老婆婆』時,會是個什麼表情呢?雖然暫且留在仙府看守,但徐清等人也沒再大肆搜索。畢竟如今這仙宮在名義上已經是辛如玉的了,而且此行收穫已經不小,若再挖地三尺就顯得太貪得無厭了。


  恆山景色雖然溢美,奈何徐清心中無暇,卻難以靜下心來細細品味那山光秀色。索性也把這裡當成自己洞府,就在黃猛閉關洞府修煉。尤其近日來接連大戰,更需得好好調息修煉一番,免得法力進境太快,唯恐根基虛而不實。如今眾家弟子全有寶劍防身,正好抽時間把《碧筠劍訣》傳下。至於寒萼、雲鳳、紫綃三女也沒離開,全都跟著住了下來。


  *****


  修真歲月,似水東流,無痕無隙,一過經年。轉眼間徐清等人已在恆山住了年餘,前番沈琇有言在先,說好無人相請絕不可輕離山門。徐清也樂得清淨,整日修真練法,更與眾女相嬉遊戲。仙宮景色奇致優美,各處點景更層出不窮,遊興不盡總有去處,真是好不快樂。


  這一日徐清正斜倚在一株金絲菩提樹下。白靈懶洋洋的趴在旁邊,可愛的耳朵時不時的跳動一下。上次受傷的皮毛早就長好,一身雪緞似的長毛又軟又順。徐清輕撫著白靈額頭,一手持了一冊灰皮書卷。也是在仙宮之內尋到,原來全是三凶藏書。其中自有些世上難見的奇書,徐清雖然不納為私藏,但平時看看卻無顧忌。


  忽然白靈身子一動,警惕地揚頸四望。同時徐清也覺心頭悸動,趕緊提神戒備,卻不見周圍任何異動,不過徐清靈覺已知,定是有人潛入近處。而且白靈也同樣反應,更加確定無疑。徐清坐起身子,將手裡書冊放在一旁,淡淡道:「何方道友,既然來了又何必隱匿蹤跡,莫非想試試在下本領麼?」


  才等徐清說話,忽見身前十餘丈遠,閃出一片七彩光嵐,從中走出一個黃衣雲嵐的女子。只見肌膚如雪,身材夭矯,削肩柳腰,美胸玉頸。看年紀最多二十來歲,容貌也極美了。唯獨左邊臉上縱橫數道疤痕,傷口甚深,裂疤外翻,紅皮疙瘩,甚是猙獰。卻不知是誰如此狠心,竟對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下此毒手。


  只見那女子現身出來便輕身下拜,道:「小女子冒昧打擾,在這跟道友賠禮了。」聲如翠鳥,耳聞悅心。徐清淡淡笑道:「無妨,我看道友氣韻中正並非惡人,剛才雖然隱身接近也無殺意。不知道友姓字名誰,法出哪家,來此仙府有為何時啊?」那女子不答反問,嚶嚶言道:「多謝道友寬宏大量,敢問可是峨嵋派的徐清道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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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回 雲蘿之請

  徐清淡淡笑道:「哦?看來道友是特意前來找我的?」那女子道:「小女子雲蘿娘,乃是承了一位無名前輩的指點,前來請徐道友相助救人的。」先前沈琇就有提示,徐清也不見如何驚愕之色,料定此女所言那位無名前輩多半就是辛如玉。笑道:「原來是雲道友,此來既有人託,卻不知要相救何人?」說話間徐清已站起身來,袍袖一掃就呈現兩隻木墩一方圓桌,示意雲蘿娘坐下說話。雖然此女說話謙和,但徐清一眼就看出她來歷非同一般,一身真元非常精純,沒有數百年苦工難以練成。


  雲蘿娘也不客氣,坐下說道:「此番我請道友前去,正是救援貴教齊金蟬等幾位小友。」徐清微微一楞,雖然有所預料,卻沒想到竟是金蟬那邊出了差池。疑惑道:「金蟬?若是那一幫小子遇險,能出手相救的多不勝數。道友為何偏偏來此尋我,想必其中也有我脫不開的干係吧!」


  雲蘿娘一抱拳道:「道友睿智,此事確實與道友淵源甚深。年前在紅木嶺時,道友應該已見過阿童了吧!」徐清點頭道:「好像前世曾是五毒天王列霸多的師父,被惡徒所殺兵解,今生又拜在了白眉禪師門下。」雲蘿娘接道:「不瞞道友,阿童前世正是小女子師父。」復又哀聲歎道:「至於那弒師犯上的列霸多便是我過去的夫君。實乃天意弄人,讓那冤孽遭了魔障,以至惡心難壓,竟犯下了弒師大罪。」


  徐清沒想到此女居然還與五毒天王列霸多有這些干係,又一看她臉上那些傷痕,驀地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我就說修真之人,就算殘肢斷臂也能接洽完好,怎麼此女修為高深,竟會留下這等傷痕。只怕是得知丈夫做下滔天大罪,自覺難以自處才辣手自殘。」


  又聽那雲蘿娘歎道:「其實當年我就要將那惡賊誅殺,既能為師父報仇,也能將他解脫。無奈我自身夙業未清,竟走火入魔,三百多年被困一處絕谷之內,只能以元神分身才能出行。前日眼看厄難將盡,又遇上貴派齊金蟬等幾位小友,奉命前去百蠻山誅殺惡賊。我原以為時機成熟,就準備為我師父報仇,卻沒想到列霸多那廝窮凶極惡,居然煉了毒蝗血河妖陣!兼且赤身寨上妖徒無數,我等誤中埋伏,全被困在陣中,唯獨我以元神化身逃了出來。原本打算上凝碧崖求救,卻在路上遇著一位前輩高人指點,說道友與列霸多那惡賊夙緣甚深。先前在姑婆嶺擊殺他門下妖徒鄭元規,後來又在九盤嶺斷了他一條手臂,此中仇怨早晚要有一個了結。」


  說到這裡雲蘿娘又臉色一滯,似有些難言之語,猶豫半晌才啟齒言道:「小女子還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道友能夠應允?」徐清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道:「雲道友且先講來聽聽,若無傷大雅之事應了你也無妨。」


  雲蘿娘道:「這……我知道那冤孽已惡貫滿盈,早晚合該遭天誅人罰。此番更是天意使然,恐怕在劫難逃了。來日若他死在道友劍下,還請……還請道友能手下留情,允他一縷殘魂能轉世投胎。」


  其實徐清早就看出雲蘿娘心中舊愛未斷,否則也不會如此在意列霸多犯上弒師,以至於自殘面目更難以釋懷。尤其剛才言辭之間透露出,雲蘿娘一意想要擊殺列霸多,也是希望他能盡早兵解,以便徹底了結這番夙孽,免得日後天劫降臨魂飛魄散。


  徐清淡淡笑道:「其實雲道友原本不用將弒師之事放在心上,令師韋八公正是藉著列霸多魔障日深,早就料到如此結局。而且他事先早有安排,兵解之後轉世投到白眉禪師門下,只需再修煉數十年,就能成就佛門正果。如此算來也是因禍得福,既然原本就沒有仇恨,你又何必非要牢記著為他報仇呢!」


  雲蘿娘苦笑道:「道友之言倒是頭次聽說,雲蘿心裡也好受許多。無奈善惡到頭終有報,就算沒有弒師犯上之事,那冤孽也是惡貫滿盈合該當誅。人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與他終究夫妻一場,豈能眼看他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徐清沉吟片刻又問道:「不知那阿童又是什麼意思?畢竟此事非同小可,一則列霸多惡貫滿盈合該天誅,再則弒師之罪乃是天罰。若令師轉世之後不能諒解,就算我有心助你,也難網開一面。天威難測,我一凡人焉敢違逆!」


  雲蘿娘微微一愣,沉吟道:「這……我想師父素來大量,而且那冤孽原本也並非如此,乃是命理該有惡瘴。更何況如今師父已是因禍得福,難道還不能釋懷前嫌麼?」又看了看徐清臉色,試探道:「要麼……道友隨我去問問如何?」


  徐清笑道:「若依我看刻意詢問就不必了,若令師真有佛門悟性,定會前去了斷此事。屆時若不到現場,多半就是放不下前世因果。道友在此求我無用,只等列霸多授首之際,是轉世投胎還是魂飛魄散,全在阿童一念之間。」


  話已至此雲蘿娘也不好再說,畢竟此乃不情之請,原本與徐清無干,更不可能讓徐清一肩將此因果擔待過去,笑道:「雲蘿多謝道友此情,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今雲蘿已是竭盡全力,也算還了夫妻情分,至於那冤孽到底是生是滅,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


  長虹貫日飛縱千里,雖然恆山百蠻天各南北,但在飛劍遁術之下亦不過咫尺之遙。眼看過了金沙江就進了雲貴高原,重山疊嶂,氣勢磅礡,禿山聳兀,亂石旮旯,叢林深遠,植被幽繁。雖然徐清早已不是頭一次來此,但那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總能讓人感覺到神秘而悠遠的氣質。


  且說徐清一行五人,雲蘿娘在前引路,徐清、寒萼、雲鳳、紫綃四人緊隨其後。至於芷仙等人,全被徐清留在恆山仙府之中。一則已應了人家看顧仙府,就不能半途而廢;再則眾女徒新得飛劍,修煉《碧筠劍訣》尚未成功。此刻正是修煉關鍵,徐清也不想他們廢了功課。


  不消多時雲蘿娘就落在了一處山坳之中,這裡卻是一處別有異樣的所在。只見漫山遍野的桃花,繁盛之勢竟如幔帳,將中間幾間小屋圍住。粉紅色的桃花爭奇鬥艷競相開放,還有細嫩的枝條掛著新吐的花蕊,一片片彷彿雲霞錦緞。行在花叢之中,只聞花香沁人,不禁心神陶醉。


  常言道『杏花宜在山塢賞,桃花應在水邊看』,桃花若無溪水為伴,便已失色大半。只見那山坳中間,一處石穴下面噴出一眼人臂粗的泉水。泉眼下積了一池三畝大的水面,下游一條淺淺的溪流穿過桃林。夾岸桃花皆蘸水微露,映光幻影,美輪美奐。


  眾人落在花中竹舍之外,雲蘿娘道:「蝸居鄙陋,還請眾位道友稍坐片刻,我自釀了許多桃花酒,清甜爽口正可給眾位道友解渴。」雲鳳原本性子直率,想都沒想就問道:「姐姐不是說金蟬他們被妖人困住,如今事態緊急,救人如救火,桃花酒再好也可事後再喝。」


  雲蘿娘笑道:「雲鳳妹子莫急,那毒蝗血河陣乃是秉承天地惡氣而成,陣內諸般惡術非常厲害。我等雖然佔據天時,卻不可輕舉妄動;且眾位小友雖然被困,但各有法寶護身,一時半會應該無恙。我等只需再等片刻,待到了正午時分,天地陽剛之氣最盛時,那惡陣中穢氣最弱,屆時再破那惡陣才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說著就將眾人引入屋旁的竹亭,亭中桌椅擺設皆有。待眾人落座,進屋取來茶點鮮果,又往那水池旁邊一招手,立刻從水下飛出一隻青花酒甕。雲蘿娘接住酒甕,拍開封泥,與眾人斟滿,笑道:「道友且嘗嘗,此酒前明萬曆時就已釀成,又在水下封存數十年,飽受地氣侵染,飲後肺腑清涼,端是暢快無比呢!」


  徐清把住酒杯,只見杯中酒水清洌純淨,入口綿軟清涼。乍一喝彷彿清泉並無酒烈,再回味才有酒意香醇。就在飲者驚奇之際,忽然又從腹內衝出一股烈烈酒氣,竟感覺好不暢快!「好酒!」徐清呵出一口酒氣朗聲讚道,又將酒杯遞到雲蘿娘面前,笑道:「道友此酒真妙啊!似涼實熱,表如冰實則烈火啊。」


  雲蘿娘臉色微微一滯,聽出徐清話裡有話,有點不自然地笑道:「徐道友謬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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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回 因果循環

  徐清又飲了一杯桃花酒,便放下酒杯望著雲蘿娘,忽然問道:「你恨他?」雲蘿娘猛地一震,險些把手裡的酒罈掉了,面色怪異地勉強笑道:「道友此言何意?」徐清悠然道:「你也不用驚訝,這種事放在何人身上也未必能釋懷。」


  雲蘿娘臉色愈發難看,只等頹然坐下,低著頭喃喃道:「是師父對不起我們,他已明知師兄今生惡性難馴,非但不想破解之法,反倒以此為機會,故意以寶物誘發師兄心中惡念,引師兄犯下弒師重罪,而他卻趁此機會轉世重修,並拜在了佛門高僧門下。眼看用不數十年就能飛昇上界,只留下師兄受心魔煎熬,更被世人唾棄,以至家破人散,夫妻反目。」稍微頓了一頓又抬眼望向徐清,已是淚流滿面,卻全無抽泣之聲,淡淡問道:「道友以為我該恨他麼?」


  徐清依然微笑不改,又自斟一杯灌入口中,吐出了一個『該』字,即又洒然大笑道:「不過這世上原本就許多事不能如願,事已至此就算你恨他又能如何?他該飛昇也不會遲疑,你的痛苦依然不能消弭。」


  雲蘿娘笑道:「我亦知曉此理,是以從不與人訴說,更不在人前表白,唯獨只想能給那冤孽留一絲活路。若非今日被道友一言道破,只怕一輩子也不會與人說出此事。」說到最後已愈發苦澀,舉起青花罈子猛地灌了一口,那酒水灑出立刻濕透了衣衫。


  徐清歎道:「待此次列霸多有個結果,你也兵解了吧!這些年來早就亂了你心神,就算強行修煉,日後也難有成就。」雲蘿娘聞聽此言還有些不信,一下就愣在當場,旋即眼睛一亮,道:「道友此言……是說雲蘿來生可在門下修行!」徐清笑道:「你若不嫌我輩分太低,就留下一個信物,只等兵解之後,再次投胎我自能將你尋來。」


  雲蘿娘當即大喜,趕緊就從腰間取下一塊青玉掛配,雙膝跪倒奉給徐清,道:「這雙玉珮本是一雙,乃當初與師兄婚配信物,是弟子最重之物,來生再見以此為信。」復又屈身三拜,卻並未稱呼師父。徐清也並未在意,畢竟師徒緣分還在來生。


  就在此時忽然「轟」的一聲雷震,雲鳳三女剛才聽了那些前輩辛密,還有些意猶未盡,卻被巨響嚇了一跳。雲蘿娘來生有了期望,也不復剛才那般死氣,笑道:「三位妹子莫驚,乃是我山中有一眼怪穴。每日巳時過後就會噴出地氣,震動如同雷音。只等片刻便如樂舞之聲,非常好聽,三位妹子可與我同去看看。」其實她也想叫著徐清,唯獨躊躇不知如何稱呼。顯然剛才已經跪拜,再稱道友已不合適。若直接叫師父,她心裡還有心結未解。


  三女皆是少女心性,一聽怪穴能發樂舞之音,已經難耐好奇。雲鳳拽住徐清道:「大哥也同去看看!」徐清擺手笑道:「還是你們跟著雲蘿去吧,這桃花釀著實難得,我還在這多飲幾杯。」四女也不強求,便結伴而去。又等片刻四人身影隱入桃林,徐清自斟自飲怡然自得,卻忽然喝道:「道友既然早到,何不過來喝上一杯?」


  那桃林粉障中也不見人影,卻忽然聽見一聲童音笑道:「你這人竟要小孩同你喝酒麼!」只見一個粉妝玉砌的小童施施然從桃樹林中走了出來,上身穿了一件對襟摧花的小襖,下身半截小袍一雙虎頭鞋,頭上一邊梳了一隻抓髻。若非看他神靈內斂,韻氣精華,還真以為是哪家富戶的小少爺。


  徐清晃了晃手上的杯子,淡淡笑道:「看似個新瓶子,裝的卻是陳年老酒,又何必跟我一個晚輩裝嫩。」原來這小孩正是剛才提到那小神僧阿童。只見他大模大樣地坐到徐清對面,也沒管剛才誰用的酒杯,取過一隻就斟滿了桃花釀灌到肚裡,歎道:「哎!真是好酒!多少年沒嘗到!」徐清也同飲一杯,揶揄道:「我聽說和尚彷彿不能喝酒的吧!」


  那阿童也臉色一變,旋即笑道:「只要你不說誰會知道呢?」說罷竟又飲了一杯。徐清笑道:「非親非故的,我憑什麼幫你瞞著?再說剛才那麼大的事我都幫你攬下,莫非連句謝都沒有麼?」原來剛才乃是阿童暗自傳音請求,否則以徐清的個性,哪會管那些無關的閒事。


  阿童又往幾女離開方向望去,不禁搖頭歎道:「雲蘿那孩子命苦啊!」徐清淡淡道:「你若憐她就不會如此。」阿童道:「你怎知天意如刀,人力再大焉能與之對抗!」徐清歎道:「修真之人最好以『天意』二字自欺欺人。」


  阿童臉色一僵,旋即已恢復常態,道:「此皆舊事,多說無益。無論如何能見雲蘿那丫頭有個歸宿我也算安心了,日後還請道友多多照顧他二人了。」


  徐清笑道:「日後他們全是我的徒弟,這個不用道友操心。只不過此番我助你消去前世因果,莫非就沒點表示麼?」阿童笑道:「早聽說你這小子甚是刁鑽,無奈我才轉世重來,前生法寶靈丹盡皆失去,只是個孑然一身的小孩,你還想榨出多少油水!」


  徐清撫著酒杯口沿淡淡道:「如今那些法寶靈丹我還真不稀罕,再說你前世充其量是個稍微有些本事的散仙,能有什麼出彩的好貨。」阿童訕訕笑道:「這倒也是,你小子早就被那些老傢伙們喂得飽飽的了,還真看不上我那些玩藝。聽說去年還破了恆山三凶,更好生搜刮一番,連門下那幾個女娃也都換上了極品飛劍。她們能有你這麼個師父,真讓人好生羨慕啊!」又望著徐清笑道:「既然你什麼都不缺,又何必非要擠兌我一個小孩。」


  徐清淡淡道:「因果報應,天理循環,我有助於你,你自然要報還,此乃天理,人若逆之必有大禍。」阿童訕訕地蹭了蹭鼻子,苦笑道:「原來在這等著我呢!罷了!那你說我要怎麼報還?」徐清笑道:「既然道友無所抵償之物,索性就當欠個人情吧!」此言說得輕描淡寫,但阿童聽聞之後,不禁為之變色。一旦這個人情欠下,日後可就不好償還了,若要沒事還則罷了,一旦徐清要討還此情,就算刀山火海也得義不容辭。


  徐清若無其事地捋了兩下袖口,笑道:「若道友為難便罷了,強扭的瓜不甜……」不等徐清說完就被阿童打斷道:「行了,你也別以退為進了,這人情算我欠你的還不行麼!不過咱們可把醜話說在頭裡,萬事皆有底線,並非今日我欠了你人情,以後就得供你任意驅馳。」


  徐清笑道:「道友多慮了,如今天下間多少人與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原來也不用非要在你這討個人情。不過是再給自己壯壯聲勢,免得有些宵小之徒總以為有機可乘。」阿童站起身道:「隨你怎麼想吧,前途路遠,事事還請小心斟酌。」說罷一抱拳已轉身往一旁花幕隱去。


  徐清又獨酌片刻,果然聽見遠處傳來仙音鼓樂,悅耳悠揚,非常神奇,直等奏了近半個時辰才緩緩斂去。隨即雲蘿娘又帶著三女回來,還一人折了一根桃樹枝,搖曳著隨有花瓣落下。雲鳳頭上還落了一片,她還不自知,一看見徐清就歡天喜地的奔了過來,道:「大哥剛才沒去真可惜了,那洞穴非但能奏出鼓樂,還有仙霧繚繞,彷彿天外仙子翩翩起舞!若以法術為之倒也罷了,偏偏天地生成,真是鬼斧神工!」


  寒萼、紫綃連那雲蘿娘也興致甚高,待五人坐下又閒談片刻,眼看日上中天已近午時。雲蘿娘便將眾人喚起,道:「眼看時辰將近,我等還需先行一步,免得誤了陽氣最盛的時機。」眾人相隨架起劍光,直往西南飛去。約莫七八十里,就看見一座雄嶺。只見山石險惡,鐵黑如墨,山峰危聳,高絕出眾。山尖覆雪寒氣逼人,山腳岩漿黑煙沖天。雖然近在咫尺,卻與剛才那桃花仙境完全兩重天地。


  雲蘿娘伸手一指那高山,道:「那就是赤身洞的所在,邪陣還在山後。」但她卻不直接往那山峰飛去,而是往旁邊饒了一大圈。看出眾人疑惑,又提醒道:「大家小心閉氣,那地火皆是穢氣生成,含有劇毒,萬萬不可吸入體內。」


  徐清雖然身懷混元真氣,專能化解五行毒氣,卻沒必要在這逞能。也跟著一同在旁邊繞去,一邊問道:「雲蘿可知山中除了列霸多之外,可還有其他厲害妖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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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回 毒蝗血河

  雲蘿娘沉吟道:「那冤孽門下弟子有些能耐的也就……」沒等她說完又被徐清打斷道:「並非指山中妖徒,我是說外援,比如妖屍谷辰或是其他什麼邪道巨凶?」雲蘿娘微微一楞,旋即釋然笑道:「我就說那些妖徒早已入不得您的法眼,要說外援卻沒聽說有誰。那冤孽生性怪癖,平素極少朋友來往。就與遵義九盤嶺的顛僧有些交情,上次還為了爭奪毒龍丸反目成仇。」


  徐清點點頭道:「若是沒有外援倒也不難應付,先破了那妖陣救出金蟬,一旦咱們合兵一處,那些妖徒全都不在話下。我會想法牽制列霸多,只等剪滅一干妖徒之後,聯手將他誅除也非難事。」


  就在說話間眾人已經飛到了山後,只見前面山腳下,煙雲霧繞,彩煙沸騰,沖天而起足有數十丈高!那毒煙四下逸散籠罩數百丈方圓,隱約聽見「嗡嗡」震響。既然名叫毒蝗血河陣,想必乃是陣中毒蝗振翅之聲。


  徐清立在空中往下望去,沉吟半晌又問身邊雲蘿娘道:「你與列霸多同門學藝,應該知曉此陣精要。我看妖陣乃是已地陰五行之法排布,唯獨陣法繁複一時間看不透陣機在何處。」雲蘿娘道:「其實此陣乃是那廝弒師之後,不知從何處尋來陣圖修煉而成。原本我也不知其中奧妙,不過終究夫妻一場,先前領著金蟬前去殺他時,陷入陣中他也沒對我下死手,還指出出路放我一條性命。當時我只想虛與委蛇,才好趁機救出金蟬,沒想到被他發現,才只能孤身逃出!」說著便往南方一指,距離妖陣還有十數里的青色山石,道:「我逃出妖陣就在那裡現身,當時還覺有點奇怪,怎會忽然換了地方。後來才想通,原來妖陣樞機並不在陣中,而是沿著地脈通到了別處。」


  徐清順著望去,不禁眼睛一亮。正要分身過去,卻又猛地停住,臉色接連變換,復又哈哈笑道:「好個毒蝗血河陣!真是好詭譎的算計,險些又要上當!」雲蘿娘驚愕道:「莫非是他奸計!」徐清搖搖頭道:「並非列霸多奸計,乃是此陣五行輪轉,虛實衍生的變換。先前你出陣之處也並非『生門』,恰恰是此陣『傷門』,我等在此入陣,必遭妖陣法力荼毒,非但難於救人,連咱們也得陷在裡頭。」


  寒萼自小跟著寶相夫人,對陣法也甚有瞭解,趕緊接道:「師兄剛才說陣法衍生變化,莫非就是五行輪轉之法?『生門』在『傷門』之前,再以五行相生之法計算,『傷門』在南乃是丙火。甲木生丙火,則甲木在東,莫非『生門』就在陣法東面!」


  徐清笑道:「早竟沒看出來,寒萼還有這兩下子!」說著就往東面望去,只見一片荒蕪石坪,全是嶙峋怪石,根本就沒任何異於尋常。不過徐清稍微看了片刻,忽然清喝一聲「有了」就已飛身往那石坪落去,四女不敢怠慢緊隨其後。眼看徐清就要落地,忽然手指一晃打出一點精光,正好落在石坪左下角一塊圓形礫石。「乒」的一聲脆響,立刻閃出一片青紫色的光嵐。


  寒萼立刻大喜道:「找到了!」卻沒等話音落下,忽然從那光嵐中衝出十數道腥黃的精光,直往空中打來。徐清也嚇了一跳,不過他此時修為也堪稱高手,早就提高警惕,也不算猝不及防。一眼就看透其中玄機,烏芒詭瞳猛地閃出兩道烏光一掃,便聽數聲哀鳴黃光盡滅。只見尺來長的巨大蝗蟲癱在地上,只有後腿稍微蹬了兩下便死透了。那些毒蝗全是青頭黃翼,巨齒獠牙,口中還長出一根比人手指還長的毒針,乍一望去好不嚇人。


  徐清笑道:「列霸多還真小心謹慎,居然在生門都下了埋伏。我等還需速速入陣救人,剛才多半已驚動了妖人,若等他來了更不好應付。」又與雲鳳寒萼紫綃三女道:「現在我與雲蘿入陣救人,你三人在外放風。若那列霸多前來,也不用與他交手,須得遠遠避開。若是其他妖徒,就只管擊殺不用留情。」


  *****


  且不說雲鳳三女在外怎樣,單表徐清雲蘿入了毒蝗血河陣之後,頓時就見眼前景致一變。什麼高山雪嶺,灌木青叢全都不見,眼前只有一片碧綠色的暗雲,無邊無際翻騰洶湧。尤其那暗雲中還夾雜著灰、黃、赤三色火星,全是甲木烈毒,從四面八方湧來。


  雖然徐清早把太乙五煙羅給了徽佳,不過如今他修煉日深,一身玄元罡氣精純無比,護在身外自能禦敵。加之體內五行真氣與混元真氣交相呼應,一干毒物也全然不懼。至於雲蘿娘更是出身苗疆,即使練得道門法訣,也對毒物頗有研究,陣中毒物再多凶烈,也難傷她她分毫。


  二人分雲而行,瞬間突進數十丈。忽然眼前紅光一閃,橫空衝出一片長霞似的血影,拖延百丈不見盡頭,直往二人頭上籠罩過來。


  雲蘿娘驚呼道:「小心陣中血河!」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那血影疾如電也,就要罩住二人。徐清居然不驚反笑,也不見躲閃只一揚手祭出霜蛟劍。


  雲蘿娘心頭大急,她早領教過那血影厲害,覺徐清太過大意輕敵。她卻不知徐清心裡早就有底,否則焉敢如此托大。只見霜蛟劍銀光閃爍,瞬間切入血光之中,頓時「呲呲」作響,未及片刻忽聽「嗷」的一聲尖嚎,似要刺透了耳膜。更讓雲蘿娘愕然,那襲來的血影居然被霜蛟劍給斬開了!隨即劍上驀地閃出一片晶亮的烏光,彷彿春風化雪,只要血光碰上立刻消弭無形。


  只等片刻血河退卻,徐清揚手收來飛劍,冷笑道:「哼!我還以為是什麼血河陣,原來只是藏了幾個血神傀儡!」原來剛才那血光之中所藏就是徐清曾在雁蕩山遇上的『血神傀儡』,唯獨此處傀儡已經煉化成形,威力更強大十倍。奈何徐清也早就今非昔比,加之霜蛟劍又能專門剋制邪祟之物,那血神傀儡遇上他還焉有命在。


  雲蘿娘不禁鬆了一口氣,雖然她修煉數百年,自信在法力上不弱於人,但此刻意見徐清的手段,也不禁折服。但此刻徐清的臉色卻更加嚴峻,雖然血神傀儡並不放在他眼中,但此物出現在此也不得不讓他警醒。世上修煉血神經只有宇宙六怪之一的血神老人和星宿海的血神君鄧隱。血神老人早在百年前,為了女兒兵解轉世再無音信,顯然不可能與列霸多扯上瓜葛,唯獨鄧隱才可能把煉製好的血神傀儡送給列霸多佈陣。


  想到這裡徐清的眉頭愈發緊皺,心中暗道:「血神鄧隱!你在此處有何所圖?莫非想拉列霸多入伙?」這念頭一閃念就被徐清否定,心道:「五毒天王雖然有幾分本事,但他弒師為惡氣數已盡,鄧隱推理天機不可能看不出來。而且如今阿童乃是白眉和尚的弟子,鄧隱雖然厲害但比那老和尚恐怕還差了一籌,應該不會因為一個列霸多平白招惹。」雖然還想不通其中的關鍵,但徐清心裡還另外有底,就算鄧隱真的暗中相助他也不怕。日後鄧隱要斬除體內魔障還需徐清相助,就算真有衝突權衡利弊之後,鄧隱也一定會重新考慮。


  擊退血光之後,二人又往前行,不消多時就見雲霧散去,顯出一團數尺大的五彩雲嵐。只見內裡青光閃動粉色流連,便知是極厲害的毒障。二人才飛到近處,忽然那毒雲中閃出兩道青色妖光,破出雲障直往二人打來。妖光一起頓時鷹戾啼鳴四面而起,只見四面八方的雲霧中閃現無數腥黃星芒,正與剛才入陣時突襲而出的毒蝗如出一轍。


  雲蘿娘面色嚴峻,遂把牙一咬道:「毒蝗太多,不好對付,我在此托住毒蝗,師……師父快突入陣中救人!」大約是形勢緊急,雲蘿娘終於將『師父』二字說了出來。徐清卻不慌不忙道:「雲蘿何必著急,要說煉製毒蠱之物,這世上還有誰比得上綠袍老祖!毒蝗雖然厲害比之百毒金蠶蠱又如何?」


  雲蘿娘微微一楞,搖搖頭道:「這……應該還略有不如吧!莫非師父有法寶剋制!」徐清將乾坤針取出一搖,笑道:「當初綠袍老祖練成十萬金蠶蠱,自以為天下無敵,卻在成都被極樂真人殺的一個不剩,所憑者便是此針!」


  說話間那毒蝗已經「嗡嗡」而至,青色金光電射襲來,四面八方不計其數。徐清冷笑一聲,揚手拋出乾坤針,捻動針訣妙法,驟見萬千針芒,紅雲漫天,鋪天蓋地,氣勢如宏。
eriwind 發表於 2009-4-28 14:37
第三百四十四回 五毒天王

  且說徐清雲蘿二人衝入毒蝗血河陣中心,眼看無數毒蝗襲來,徐清揚手祭出乾坤針。雖然御針之術講究隱匿詭譎,不過對付這些毒蟲可不用顧忌許多。隨著徐清神念一動,頓時三萬六千乾坤針就往四散飛去,彷彿紅雲席捲。成千上萬毒蝗中針而死,如同春雷驚雨,「裡啪啦」從天落下。


  只一瞬間數萬毒蝗盡數伏誅,徐清揮灑如閒,揚手收來神針。不過他卻不停,換手一揮就打出一道五行神雷,正要一鼓作氣將那陣心毒障擊散。哪想到平素無堅不摧的五行神雷打下去,那光嵐居然只晃動兩下就恢復原樣。


  徐清不禁吃了一驚,還想再用霜蛟劍試試,沒想到那雲嵐之中猛地閃出無數金星,明光四射,彷彿千萬金燈,照得通天大亮。隨即「呼」地吐出一道十數丈長的血色妖火,焰色猩紅,跳動如龍。只見其中隱約一個面容猙獰的妖人,巨齒獠牙,嘎嘎怪叫,手勢怪異彷彿跳舞。


  雲蘿娘吃了一驚,駭然道:「師父小心,那冤孽元神來了!」話音才落忽聽那妖火中傳出怪叫道:「呀!好個不知死活的小賊!你竟還敢來我山門!九盤嶺傷我一臂,今日定要叫爾十倍抵償!」未等說完猛地從那妖火中衝出七八道血光,全是化形而成的血神傀儡直往徐清打來。不過列霸多也算有些情意,血影聲勢雖盛,卻似有若無地全都避開了雲蘿娘。


  徐清不慌不忙祭出霜蛟劍,也沒急著攻過去,只將週身護住,同時笑道:「列霸多!你也算是修真界有數的高手,莫非連天數也看不見麼!如今你氣數已經,又何必再做負隅頑抗?今生不過如同雲煙散去,還有來生可期。適才我已答應雲蘿,此番會留你元神轉世投胎,單等來世皆可入我門下修行。雖然未必敢保飛昇仙府,但成就地仙逍遙總非難事,總比你現在身陷心魔,苟延殘喘強上十倍……」


  開始聞聽徐清之言,列霸多也露出動搖之色,不過瞬間又顯出非人般的凶狠戾惡,怒喝道:「豎子休得胡言,若有本事將我擊殺,來世做牛做馬皆由得你。若不然……哼哼!今日定要叫你死無葬身之地!」雙臂猛揮復又打出十餘血光。


  徐清淡淡道:「冥頑不靈!只仗元神也敢逞能!」便將霜蛟劍橫向一展,頓時吐出十丈銀光,旋如冷月席捲開來。但凡血影襲來立刻被劍上寶氣擊散,連同其中血神傀儡也全都喪命。徐清朗聲笑道:「只在鄧隱那借來些許血影子也敢自稱血河陣,真是大言不慚!」未等說完,霜蛟劍已經破盡血影,直往妖火搗去。


  「轟」的一聲悶響,頓時紅光飛散,血焰四射,那妖火瞬間就被擊散。只聽遠處傳來列霸多怪聲大嘯:「小輩!本座真身就在寨中恭候,你若能將我擊殺,來世與你為徒也不無不可……」聲音漸遠,驀地精光爆閃,雲開霧散,只見前方百丈遠出一團青光環繞,內裡困住六個童子,不正是金蟬石生易鼎易震甄艮甄兌!


  雲蘿娘立刻為之大喜,就要衝上解圍,卻被徐清一把拽住,道:「雲蘿莫急!如今列霸多早就被惡性所累,成了窮凶極惡之徒,你以為他會輕易認輸麼!更何況那毒蝗血河陣被其引為王牌,焉能只有這點威力!此時雲開霧散皆是幻象,一旦受其迷惑上前解救,立刻陷入死敵萬劫不復。


  雲蘿娘赫然大驚,又去望那被困六人,栩栩如生焉能看出是假!見她還不信,徐清又接道:「當初易周為保兩個孫子,特意賜下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防身。此寶上天入地威力驚人,更能防護諸般惡毒法術。此刻眾人身陷妖陣,定然藏入其中靜候外援,焉能全無防護落在籠中。」


  只在說話間徐清已經揚手放出一記五行神雷,正好轟在金蟬等人所在之處。單聽「轟隆」一聲巨響,炸若驚雷,頓時幻影解散,一片血光彷彿天河乍洩,從中洶湧而出。一眼望去無邊無際,真彷彿汪洋大河,這才稍微有了一點血河的意思。再往那血河中心望去,只見一道金光上下竄動,卻難衝出血光,彷彿一葉扁舟,左衝右突,處處碰壁,始終難以脫險。


  其實徐清有烏芒詭瞳,萬般幻象對他全都無用,早就看出其中玄妙。此刻看準陣中血河變化,揚手祭出霜蛟劍,對準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打去。同時掐動劍訣,誅仙劍化作一道血色長虹,直往血海中心刺去。


  眼見一道銀色劍虹幾欲百丈,如同倚天神杵刺在血海中,猛地左右攪動,立刻亂了陣中法度。偏偏霜蛟劍上的混元血魂珠專門能剋制諸般煉血邪法,任憑波波血浪洶湧而來,霜蛟劍依舊巋然不動。那易鼎易震雖然驕縱可惡,卻不能否認全是鬼靈精的人物,感覺周圍血海異動,立刻知道來了救援,趕緊趁機驅動寶梭,猛然往上一衝。驀地響起「隆隆」濤聲,一道金光已從血海飛掠出來。


  與此同時誅仙劍燦若朝霞,迴旋往那血河陣中心刺去,劍勢如虹轟然落下,還未刺入血海,就猛地頓住,只聽「鏘」的精鐵交鳴之音,還爆閃出萬道精光。原來這血河陣的陣心竟也懸在虛空隱秘不見,若非遇上徐清眼力非凡,還不知得費去多大功夫,才能找到機關所在。


  精光斂去,誅仙飛還,只見一顆拳頭大的血色寶珠齊刷刷被從中劈開。陣心寶物一毀,整座大陣立刻「隆隆」作響彷彿地震,不消片刻功夫,漫天濃霧無邊血海全都煙消雲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已到了眼前。金蟬六人飛身而出,一看見徐清和雲蘿娘同來,就已知道是怎麼回事,趕緊上前施禮道謝。


  陣法玄幻,虛實無常,剛才徐清雲蘿感覺飛了挺遠,但那毒蝗血河陣也只有數百丈方圓。此刻陣法一散,立刻回到真實。適才從徐清入陣,再到此刻破陣而出,雖沒耽擱片刻,也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候。那赤身寨的妖人早就聞聲而動,此刻正有七八個彪壯的漢字正在圍攻雲鳳三人。再往地上望去,只見橫七豎八躺了五六具屍體。這三個悍妞被人圍住,非但不見示弱,反倒激起了心底的凶性,各施法寶出手狠毒,直把那些妖人打得叫苦不迭。無奈列霸多平素令法森嚴,沒有命令更無人敢退。


  眼看妖人死傷逾眾依然悍不畏死,徐清也不禁為之歎然,揚手揮出一片五行真氣,就將眾人隔開,高聲喝道:「爾等皆是苗疆土民,修煉經年來之不易,今日你家師父在劫難逃,爾等再戰也是徒然死去,就此散了免得再遭死劫。」


  只見一個皮膚黝黑的蠻族漢子擰眉立目喝道:「好個刁言的凶賊!咱們赤身寨素來保佑山民,化解災禍,從來不上中原與漢人爭鋒。我家師尊更是撫平洪水,斬殺凶獸,保佑左近千里,百萬山民,奉之若神!爾等從北而來,只說一句『作惡多端』便要殺我師父,別說是我等弟子身受師恩誓死一戰,你去問問我山中百姓可曾答應!」


  徐清正欲再言,忽聽那妖穴洞府之中傳來鼓樂之音,甩頭望去,只見十數個童男童女各執香花銀燈,彷彿宮廷儀仗緩緩飛出。中間拱衛一隻蓮形發作,閃動青紅妖光,熠熠生輝,非常艷麗。再看法座之上安坐一個白衣少年,模樣俊美,眉清目秀,色若寶玉,目若朗星,仙氣環繞,寶秀玲琅,冉冉飛來,氣度非凡。


  雲蘿娘趕緊低聲道:「師父小心,他就是列霸多!」徐清不禁微微一楞,上次在九盤嶺,與剛才陣中會那元神,皆是面目猙獰,巨齒獠牙,怎麼真身一現,竟成了一個英俊的少年。不等再問,雲蘿已主動解釋道:「這冤孽原來修煉走火入魔,肉身封凍在萬載寒冰之中已數百年。平時為了行動方便,才煉就一個惡形惡狀的肉身。沒想到他竟脫了厄難,重將本來肉身煉回,只怕這回更難對付了。」


  只等鑾駕停在百丈之外,列霸多瞟了一眼地上屍首,淡淡道:「一干孽徒還不回來!明知不是對手還要執意送死,豈非愚不可及!」一眾妖人聽見師父發話,趕緊紛紛縱法飛回。列霸多臉色淡然地望向徐清,微笑道:「上次你在九盤嶺斷我一臂,今日又毀我一縷元神,看來你我真是屬相犯沖,看來今日定有一人不能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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