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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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906
a1s110 發表於 2009-4-29 16:43
第三百四十五回 自知難逃

  徐清撫劍笑道:「其實你已明知在劫難逃,又何必非要最後掙扎。」又看了身邊的雲蘿娘道:「待你死之後,雲蘿也將兵解投胎。只等今生夙業盡數結清,單等來世你二人雙宿雙棲豈不最好!」列霸多昂然笑道:「天數為何我不知曉,唯獨知道我命在此,卻不容他人生殺予奪!」復又仰天望去,朗聲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誰若要取就得亮出真本事來!」


  徐清嘆道:「列霸多啊!也許天命真治不了你,但人罰你卻難逃。你可知此番我來乃是何人所托。」不用列霸多說話,徐清已經自問自答道:「年前我在恆山誅殺三凶,得佔仙府居住至今。若非北海羅居島的心如神尼散下法旨,遣我前來相助雲蘿除你,你以為我會來此麼?後又得白眉禪師點化,乃說我與你夫妻來世有師徒緣分。此二位前輩皆是人世神仙,推演算術無一不準。就算你邪法強橫將我逼走,屆時二位前輩必會駕臨。盛怒之下非但難逃身死,還得傷了元神道基,只等來世修行還更辛苦。你本是個明白人,此中道理顯而易見,何去何從還用我教你麼!」


  列霸多聞聽之後終於臉色大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雖然生性狂縱彪悍,卻並非不知天高地厚,尤其身為一方之主更有非常的智慧。深知若真如徐清所言,那兩位前輩已經發話,那他這次真是在劫難逃。


  徐清面帶笑容看著列霸多臉色變換,心中不禁暗自發笑。雖然他料定乃是辛如玉把雲蘿娘引到恆山求救,而此事本身有與阿童脫不開干係,自然也能牽扯到白眉和尚。不過剛才所言法旨點化卻都是無稽之談,虛虛實實也讓列霸多摸不著頭腦。即使不能將其嚇得束手就擒,至少也能消減敵人死戰決心。


  果然沉吟片刻之後列霸多哈哈大笑道:「多謝道友好心提醒,無奈我生性狂霸,從不服輸,就算命裡該死也絕不引頸就戮。」說著就往身邊人一擺手道:「爾等皆可散去,不用在此死守,萬事皆有我一人頂著。」那高壯的漢子當即哭道:「師父!弟子願以死相殉,以報師父養育之恩!」列霸多笑道:「爾等忠心我已知曉,不過剛才你們也聽了。就算我死來世也有仙緣。爾等入道不易,修真未成,焉能輕言生死,枉費我教導這些年!」


  徐清不禁心中暗笑,知道剛才那一番說辭已經見效。列霸多面對雙重壓力,已經自覺無望取勝,唯獨憑著生性剛烈,才要堅持一戰。赤身寨的妖徒一聽也不再強辯,全都退在一旁。列霸多輕輕撣了撣袍子,站起身來朝徐清一抱拳道:「你我公平一戰,生死各安天命,事後不可遷怒他人。」徐清但笑道:「我與你原本不是生死敵人,況且來世還有師徒之緣,我怎會波及你門下弟子。」


  列霸多點點頭又望向雲蘿娘道:「今生我辜負了師姐,萬般因果今日全消,一切恩德只有來世再報。」雲蘿娘知他性子說一不二,也沒再多勸解。隨即列霸多一抖手就袖中飛出一道烏光,縈繞在身獵獵生風。把手往前一伸,淡淡道:「你是後輩,可先出劍。」


  徐清也不客氣,長嘯一聲,並指劍訣往前一點,驟見一道紅光飛射而出。只見誅仙劍恍如長虹一般,電也似的直往列霸多斬去。再看五毒天王列霸多,雙臂揮動,閃出一片黑色火星,將那七煞烏靈刀罩住,只等兩相一遇,立刻化成大片妖光。他手指輕輕一彈,「叮」一聲空靈脆響,直傳出數百里之外。驀地一道烏光直往誅仙劍迎上去,掠在空中脫出數十丈長光尾,閃出無數金星,紛紛爆炸,驚天動地如若驚雷。


  單等一刀一劍乍一交鋒,卻無驚天聲勢,二人全都試出對手強悍,不約而同往旁邊一撤,想要繞到側翼攻擊。兩相變化瞬間交擊數百次,只見妖火橫飛,劍光橫絕,時而上衝雲霄,時而下墜山林。一烏一紅兩色寶光纏在一塊,鬥得難解難分。列霸多雖然刀法精絕,但七煞烏靈刀卻弱了誅仙劍一籌。不過此刻徐清也並非以心御劍,在手法上又弱了稍許,這才鬥了個難解難分。


  僵持片刻之後,忽聽列霸多斷喝一聲,猛地揚手就打出一片極濃厚的黑霧,內含五行烈毒,洶湧翻騰化作龍行,直往徐清撲來。與此同時那七煞烏靈刀驀地閃出一抹血色,頓時勢頭更盛三分,竟要把誅仙劍壓住!只聽列霸多「嘿嘿」怪笑道:「小子!若只有這點本領你可當不了我的師父!」


  徐清早知列霸多絕非庸手,遇上驚變依然不慌不忙,右手掐動劍訣,騰出左手對準那湧來黑氣,一連放出九道五行神雷。只聽「隆隆」之聲連連不斷,眼看那黑霧被神雷擊中,立刻「呲呲」作響消弭一片,氣勢衰弱再無剛才囂張。


  列霸多看出敵人神雷厲害,索性也不顧那黑霧,全力施展七煞烏靈刀。驀地烏光之中血芒更盛,全往誅仙劍上繞去。同時列霸多左掌運起一團青燦燦的妖光,猛地往前一推,出手之後立刻分成兩股,一者混入刀光之內,另一青光飛在天上瞬間化作一張青色大網,就向徐清籠罩過來。


  原本徐清以為誅仙劍品質不凡,雖然不及霜蛟劍運用靈活,但抵擋列霸多的妖刀總是不難。就想先用誅仙劍牽制敵人,等尋找機會突然祭出霜蛟劍,意圖一擊必中,中則必勝。沒想到那七煞烏靈刀竟如此厲害,險些蓋過了誅仙劍!此刻又見列霸多施展妖法,便知再不求變就要落敗。奈何剛才一招算錯,若收回誅仙劍定然陷入被動。因有來世之緣,徐清本不想倚仗法寶取勝,但此刻也顧不了許多,趕緊從兜裡取出青玉望天吼,揚手拋到天上。頓時青光萬丈,天風雷動,那玉印瘋漲百丈,迴旋落下,徑直往敵人砸過去。


  列霸多不禁嚇了一跳,雖然他也煉製許多神奇法寶,但平生未曾見過如同山峰般玉印。這要是被砸中了,任是神仙還焉能活命!忽然想起百前參加西崑崙山的紅蓮法會,曾聽一位前輩說起,長眉真人有一件極厲害的法寶名叫望天吼,乃是上古仙人仿造翻天印煉製而成。能化身百丈玉峰,重如泰山,但凡被壓在其下定然屍骨無存,絕無僥倖之理。


  列霸多知道此寶威力,還哪敢與之硬撼,趕緊就想往一旁躲避。沒想到玉印之下金光萬丈,全將周圍罩住,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原本他已報了必死之心,雖然剛才說的強橫但他也不傻,知道雲蘿娘必不會害他。與其將徐清打退再引來更強橫的對手,還不如今日就藉機兵解,以圖來世得成大道。但他生性狂傲,如此死在一個後輩手上,還覺得心有不甘。眼看青玉望天吼砸下來,列霸多把心一橫,元神出竅化作一芒金光,一下就從印下的精光帷帳衝了過來。元神本來無質無形,加之列霸多修煉數百年,早就收發自如,斂成一縷芒絲,任憑那神印如何神奇,也難將他元神攔住。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青玉望天吼正砸在地上,將那黑色山石直砸陷下去十餘丈深。再等徐清收回神印,只見那坑下岩石彷彿精細研磨過,巨壓之下竟沒有一絲散碎石屑,只有大坑中間一抹猩紅,隱約可見是個人形。


  其實列霸多修煉這些年也渡過一次天劫,就算被青玉望天吼砸中也不至於落得屍骨無存,至少能留個全屍。但他心知今日難活,已經沒了背水一戰的氣勢,最後元神遁出,只留一具肉身,焉能受得了神印的轟擊!


  再看徐清靜立天上,並沒乘勝追擊,揚手接過飛回的神印,垂眼望著列霸多淡淡道:「莫再枉自掙扎,你心中早已沒了信念,又如何與我爭勝。如今肉身已失只剩元神,還不速速歸來更待何時!」此刻雲蘿娘還不知徐清早與阿童約定,還在疑惑徐清前番聲稱要等阿童前來定奪,為何現在又變了主意。雲蘿娘心裡暗自竊喜,又恐徐清又再變卦,急著勸道:「冤孽!你還在猶豫什麼!你我今世早已糜爛不堪,如今遇上重來機會,乃是上天厚賜,莫非你還要一意孤行,最後落得玉石俱焚!」


  雖然失了肉身,但列霸多的實力可沒絲毫受損,並非沒有再戰之力。雲蘿娘生恐他蠻勁上來,非要在與徐清較勁,萬一傷了元神,影響下世修行,可就後悔莫及了。思量前後,雲蘿娘索性把心一橫,也捨了肉身元神出竅,直朝列霸多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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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回 先來後到

  雲蘿娘飛出元神直朝列霸多衝過去,同時高聲喝道:「還請師父賜下一劍,送我二人一同兵解!」徐清也未多言,抬手便射出了誅仙劍,不過這一劍的速度並不快,若列霸多想躲只需稍微往旁邊欠欠身子就能躲開。列霸多稍顯猶豫一下,他又看了看飛過來的雲蘿娘,終於釋然一笑緩緩合上雙眼。只見一道紅光穿心而過,二人元神一虛,已一同轉世投胎去了。


  望見二人兵解,徐清又將剛才得來玉珮取出觀瞧,心中暗道:「如今門下弟子以芷仙眾女為主,至於其他可再加施孫二女、雲九姑姐弟。若再算上阮靈阮玉,這次收的雲蘿娘列霸多二人,以及上次從簡師伯那認來的隔世弟子,合在一塊竟一共有一十四人了。」


  在修真界一人收十四弟子已經非常少見,當年長眉真人開創峨嵋派千古盛世,門下弟子也不過十九弟子。不過將來徐清要繼承靈嶠宮,他本身又是天下的焦點人物,似乎依然略顯勢單力孤!就在徐清心裡算計時候,在場眾人已經匯聚過來。列霸多和雲蘿娘能兵解轉世,此事也算是皆大歡喜,至於赤身寨其他妖徒,剛才有言在先全憑他們各自散去。


  待眾人才說了幾句客套話,徐清忽然眉頭一皺,猛地扭頭往東方望去,斷喝道:「誰!」眾人全是一愣,下意識地施展法寶戒備防身。與此同時徐清神念一動,霜蛟劍已經飛射而出,直往東面千丈之外,一片空無一物的虛空打去。


  說時遲,那時快。驟見銀光一閃,匹練似地劃出一道長虹。「唰」地挽出一團銀白素雪的劍花。劍光之下驀地閃出一抹烏光,拽拽閃爍脫出劍光直往南方遁去。徐清不禁吃了一驚,原本他已察覺有人以元神在旁窺視,出劍之時早就催動玄火力圖一擊傷敵。沒想到敵人元神凝固若斯,居然不懼玄火灼燒,更好奇對方到底是誰。尤其最近接連平滅恆山三凶和五毒天王,全是成名多年的邪道巨凶,徐清的自信不自覺地漸漸膨脹。此刻看見那人居然要逃,想都沒想飛身就追了過去。


  *****


  且說徐清飛身緊追,瞬間一遁千里,不料那人元神化作一溜烏光,速度居然更快!徐清御劍緊追,卻是越追愈發心驚。要論御劍飛行的速度,如今徐清在修真界裡也排得上號。偏偏前面那烏光彷彿遊刃有餘,徐清若奮力加速,它也提速快行。徐清若稍微放慢,它竟也隨之慢些,就彷彿故意吊著。


  徐清暗自心驚,再看身邊已只有孤身一人,雲鳳金蟬等人一個也沒能跟過來,心裡更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暗道:「莫非有人又要算計我?究竟是調虎離山。還是誘敵深入?」想到此處他也不敢再追,猛地停住去勢,轉身就往會飛去。沒想到才飛出不及百里,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嘎嘎」怪笑,喝道:「小輩!既然來了還想走麼!速速跟隨老祖回山,自有你想不到的好處!」


  徐清直覺身後傳來一股絕強的吸力,頓時大驚失色,趕緊身劍合一就要施展琮離遁光逃走。更沒想到還不等他念動咒訣,驀地從天而降一抹青光,正好打在徐清頭上。只覺微微一疼倒也無甚異樣,不過隨之而來渾身痠軟,再難提起一絲法力。徐清知道一定是遇上了絕頂高手,心知定然難逃索性直接落在地上,朝空中一抱拳道:「敢問哪位前輩與在下玩笑,若有何處失禮,徐清先在這賠禮了。」


  從剛才那手段便知,來人修為絕高,所幸對方惡意不盛,否則徐清還焉能安然無恙。只聽有人「哈哈」笑道:「小輩不錯還有三分鎮定,你也不要再廢話,速速隨我回山,自然允你無數好處,否則我只需手指一動,就能讓你立刻魂飛魄散。」


  雖然尚未見人,但徐清卻覺那聲音在何處聽過,冥思苦想忽然眼睛一亮,趕緊躬身施禮道:「敢問可是哈哈老祖前輩!晚輩不知是前輩法駕,多有失禮還請原諒則個。」那人也並沒否認,「哈哈」笑道:「小子記性不錯。只在仙霞嶺說過幾句話,居然就能聽出本座聲音。你本是個聰明人,既然知道本座在此,就不要再心存妄想,你自覺能逃出本座手心麼!」


  徐清心裡暗自叫苦,但表面不露聲色,道:「前輩乃是當世高人,不知為何要與我一個小輩為難,莫非不怕傳了出去為同道中人恥笑!更何況前輩若有何事差遣,只管吩咐一聲便是,只要力所能及,晚輩怎會不從。又何必行此非常之法,好似刻意脅迫,弄得好不窩心。」


  哈哈老祖笑道:「你這小孩說的好聽,我若不突然下手將你引來,只怕你早就跑回凝碧崖,還焉有我的機會!廢話少說,今日你既落在本座手上,就乖乖跟我回野人山長狄洞,否則你看那座山峰就是你的前車之鑑。」


  只等話音一落,忽然天上閃出一抹青光,看似輕描淡寫無甚力道,就彷彿剛才擊中徐清那一樣。那青光在天上迴旋一圈,猛地就往一座高聳千丈的石山撞去。單等兩者一碰,也並沒驚天聲勢,然而又過片刻,只見那山峰居然如同沙堆一般往下坍塌!一座青岩碧石的山峰,居然瞬間就成了一片細紗!


  徐清哪裡見過此等神奇手段,更嚇得目瞪口呆,所謂翻江倒海,搬山覆雲也不過如此了吧!一見此等神奇手段,徐清也斷了逃走念頭,好整以暇道:「前輩仙法通天,在下不敢不從,唯獨請前輩明示,此番到底何事,我也好有個準備。」


  哈哈老祖笑道:「哪有那些說道,你只管跟我走便是。」話音一落,只見憑空閃出一片青絲似的光芒,就往徐清席捲過來。徐清知道敵人太強,此刻法力又被制住,再想反抗也是有心無力,索性按下焦急靜觀其變。如今各方勢力競相角逐,全是些能掐會算的千年老怪,不可能任由哈哈老祖一人獨大。


  不過轉機顯然比徐清預料更早到來,那襲來青光尚未接近,忽然迎面閃出一片金芒。兩相一碰立刻爆出無數金星,一陣「呲呲」作響,眨眼間全都消弭於無形。連那哈哈老祖也嚇了一跳,驚聲喝道:「何人趕在本座面前藏頭露尾!」


  卻聽一聲清脆玲琅的嬌笑,淡然道:「哈哈老怪!就憑你也有臉說旁人藏頭露尾?看你現在那德行,還哪有點前輩高手的風範,想綁架一個小孩,竟不敢直接強搶,非要使計引誘。嘖嘖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都讓人替你臉紅!」


  不過一聽見這聲音,徐清卻並沒絲毫高興,反而一陣發苦,心道:「莫非我流年不利,怎麼來的竟是她!這不是前門有狼後門聚虎。」原來說話那女子並非旁人,正是徐清曾在幻波池有過一面之緣的聖姑伽因。


  只見西方緩緩飛來一道彩嵐,隱約有一個人影藏在其中。與此同時哈哈老祖元神也化身成型,與之遙遙相對,笑道:「我當時誰,原來是聖姑駕臨,多年不見聖姑依然風采超絕,令人可喜可賀啊!」


  聖姑伽因嫣然笑道:「小女子可不敢當哈哈老祖這般推崇。」又伸手點指徐清道:「今天這小孩我要了,還請哈哈老祖不要與我一個女子爭奪。」


  哈哈老祖道:「聖姑這話就有點不講理了吧!時有先來後到,今日乃是我佔了先機,聖姑如此豈非強人所難。」


  徐清在底下看著上頭兩人一言一語,心中正希望二人大打出手,雖然他也知道這幾乎不太可能。到了這二人的修為,一旦動起手來就是波及千里,揮手之間寶光逸散,便不知死去不知多少生靈。就如上次乙休鬥天痴,若非後來群仙說和化解仇怨,定要引出莫大的災劫。


  又聽聖姑笑道:「哈哈老祖所言也不無道理,不過老祖雖然先來,可事情也得分輕重緩急。如今我家崔盈兒災劫當頭,正邪兩道會戰於幻波池。當初此子有約在先,答應救我徒兒脫劫。不早不晚,你偏偏此時將他摞去,莫非故意與我為難,讓我家徒兒魂飛魄散麼!」哈哈老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沉吟半晌才道:「聖姑此話當真!」伽因微有嗔怒道:「難道我還需謊言騙你不成!若非當初早有約定,你以為這小子怎能將我乾罡五神雷誑去!」哈哈老祖又沉吟片刻,又瞅了徐清一眼嘆道:「看來我真與此子無緣,數次算計皆無所得。罷了!既然關係聖姑愛徒性命之厄,我亦不便再爭,就此告辭了!」說罷之後那烏光一閃業已消失無蹤。
a1s110 發表於 2009-4-29 16:44
第三百四十七回 雙修飛昇

  哈哈老祖元神化身離開之後,聖姑伽因也沒多留,隱在彩雲中的分身只瞅了徐清一眼,淡淡道:「盈兒若死,你亦難活!」話音沒落已經騰雲而去,仙蹤寥渺。空山雲野之間就只剩徐清一人,感覺法力已復不禁稍微鬆了一口氣,心中想到:「看來這次還不僅要救下崔盈性命,聖姑伽因似乎有意把崔盈也塞到我這。只等日後靈嶠宮仙府一開,還不知會是一番什麼景象。」


  徐清掐指算來,自從上次幻波池見崔盈,到現在也三年有餘,幻波池大戰就在眼前。剛才聖姑伽因已放下狠話,他更不敢怠慢,正要飛回去尋眾人再同往幻波池一行。忽見遠處急速掠來兩道金色遁光,眨眼間已經到了近前。徐清一看來人立刻大喜,趕緊迎了上去。只見來的一男一女皆是青衿長袍的俗家打扮,不正是醉道人和甘碧梧!


  徐清這下算是見著親人了,趕緊上前施禮道:「弟子給師父請安!給師娘請安!」甘碧梧一聽師娘的稱呼還略有些不自然,卻也並沒反駁算是欣然接受了。徐清又偷眼看了一下甘碧梧,戲謔道:「這些年師父都上哪逍遙,可讓弟子好生想念!」


  醉道人笑道:「你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最近能耐見長竟不把師父放在眼裡了!」說著抬手就對徐清頭上來了個爆粟。又笑道:「那毒手摩什、恆山三凶全是成名許久的人物,你也真膽大包天,居然將他們全都拉下馬來。不錯!不錯啊!比師父當年可強多了。」


  徐清笑道:「這還不都是您教導有功,尤其您留下那青玉望天吼可真不是吹的,列霸多幾乎煉就不死之身,居然一下就給砸成血泥了!要是師父您早把這等法寶始出來,豈非早就名震天下了!」


  醉道人笑道:「那寶印雖然在我手上多年,卻並非我該用之物,以之行兇必有凶禍。不過你小子與常人不同,根本就是百無禁忌,否則為師也不會將此物留給你防身。」徐清心道:「怪不得這麼厲害的法寶,原來都不曾聽說過。想必當初長眉真人得到此物時,多半也以之為凶器,不願太多使用。」又聽醉道人接道:「上次走的匆忙,乃是大勢晦暗,諸般瑣事皆未定數。為師也看不透天機所向,更不敢妄自論斷,只能由你自己發展。」


  徐清趕緊道:「弟子準知師父此來定然有所提點。這兩年來弟子一直隨波逐流,更不知前路為何,只在眾多前輩之中掙扎求生,時刻盼著師父能給弟子指點方向呢!」


  醉道人嘆道:「是啊!當初收你入門時,也沒看出你竟能弄出這番作為,只想能在世上逍遙三五百年已是大幸。不過如今看來你若不能安然度過大劫,恐怕那三五百年逍遙也成了奢望。」


  徐清道:「其實我也知道遊走在眾強之間,看似春風得意,實則步步殺機。就算現在那些老東西給有所求,還能容著我的存在。只等日後一旦大事塵埃落地,只怕也難逃卸磨殺驢的結局啊!還請師父救我!」醉道人笑道:「我還道你周旋其中樂此不疲呢!」徐清訕訕笑道:「得了好處自然樂此不疲,不過這世上哪有乾佔便宜不吃虧的好事,等日後萬事有了定論,少不得該報的報該還的還。」


  醉道人笑道:「這事你又何必煩惱,他們給你什麼你不也全都收下了。至於日後成什麼格局也並非你能控制,你只需記著如何才能把靈嶠宮別府立住。只等那時你乃是一教宗主,內有芷仙徽佳這一眾弟子拱衛,外邊還有靈雲英瓊這些師姐照應,就算有些人心懷不滿,又能為之奈何!」


  徐清不禁一愣,疑道:「以師父之意,莫非要想在靈嶠宮立足還非常不易!」原來徐清只以為等赤杖真人飛昇之後,只需帶著門下弟子往靈嶠宮一住就好了,並沒想到其中還有什麼困難。但此刻一聽醉道人之言,心裡不禁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醉道人笑道:「你這小子聰明一世,怎麼還在這犯糊塗。那靈嶠宮高聳天外,乃是人間除了崑崙山自本崖之外,最接近仙界的所在。如此靈秀之地,早就有許多人看著眼紅,唯獨懾於赤杖真人法力高強不敢輕動!更何況但凡開宗立派,分封別府,哪個不是連番激戰過來。屆時你若不能頂住壓力,只怕仙府靈宅又要易主。那時會是什麼局面,想必不用為師再說了吧!」


  徐清強自壓下心中震驚,趕緊問道道:「師父此來一定有所提示,還請師父明言,別再跟弟子兜圈子了!」醉道人笑道:「為師哪裡跟你兜圈子,乃是你自己問這問那不說正題。」徐清訕訕笑道:「這不是好久沒見著師父了,也太過想念了。」


  醉道人也不禁默然嘆道:「你我師徒也緣盡於此了,原本以為要在人間遊蕩一輩子,沒想到峰迴路轉,到頭來竟還要飛昇而去。此番赤杖前輩飛昇,我與你師娘也一同隨去。這兩年我二人在外積修功德也算差強人意,餘下十餘年尚須閉關同修。只怕今日之後也只有等你日後飛昇,才有再見之期了。」


  徐清不禁一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然二人在一塊的時間並不久,但脾氣甚是相投。徐清也難得在心裡尊敬一個人,如今一聽就此一別再無相見,更覺心頭酸澀難挨。醉道人還更灑脫,笑道:「你這小子平素又渾又刁,今日怎做起小女兒態!再說修真之人百年一瞬,只等你成道飛昇,自然在仙府團聚,又何必悲慼。」


  徐清好整以暇道:「師父就能給人寬心丸吃,又不是不知道弟子童身早喪,還談何飛昇仙府。」醉道人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道家也只有清真派堅持童身飛昇,至於其他流派可沒這些說法。只不過近千年來道家旁門日漸凋敗,門人弟子全都是些歪瓜裂棗,時日一久反成了魔徒。不過如今有你引來天象異變,旁門未必不能中興繁盛。只等靈嶠宮仙府開啟,你有那些紅顏知己,美豔的門徒,就從中挑選一個道侶,雙修成真自然不難飛昇。」說著還扯了一下身邊的甘碧梧道:「你看我跟你師娘不也……」


  還沒等醉道人說完,就被甘碧梧牽住後腰軟肉,狠狠扭了一下。甘碧梧終究是女子,又是徐清長輩,被說得又羞又惱,丟給醉道人一個白眼,就飛身到一旁等候去了。經此一說徐清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不過雙修飛昇之事卻不是現在應該想的。諸般強者環伺在側虎視眈眈,徐清也無暇懷抱美人風花雪月。


  單說師徒二人又閒聊了幾句,徐清終於耐不住問道:「師父!您特意來見弟子,只怕不僅僅為了來此道別吧!莫非還有其他要事囑咐?」


  醉道人沉吟片刻道:「你也知道自從炎關火宅測道力之後,咱們山上你這代的弟子全都下山行走。前番因為取天一真水,在南海紫雲宮誅殺三鳳,靈雲等人另開別府,去年金蟬等人也在金石峽開藩立府。除此之外尚有小南極與幻波池兩處別府尚未開啟,其中又以幻波池最為重要。」說著又往西面望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剛才聖姑伽因特意前來救你,並提起前番你與崔盈約定,你可知其中深意?」


  徐清微微一愣,疑惑道:「不就是讓我速速往幻波池救下崔盈,若還有其他目的,估計最多想讓崔盈也入在靈嶠宮門下,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深意?」



  醉道人道:「既然前番有約,人自然是要救,但問題是怎麼個救法!」見徐清還有點糊塗,醉道人又接著說道:「算起來你在九盤嶺救了雲家姐弟是救,而剛才又解脫了列霸多夫妻也算救,這其中就沒有什麼區別麼!」


  徐清立刻恍然大悟道:「師父是說崔盈的肉身!」又沉吟道:「那女人心性偏執,最愛那美貌的身子,若要她兵解只怕比殺她還難,不過歸根結底還得看聖姑的意思。」又望著醉道人道:「弟子愚鈍,想不出聖姑前輩心思,師父以為如何是好?」醉道人笑道:「你小子不是最善揣摩人心麼,這回怎麼就想不明白了呢?崔盈乃是伽因心中唯一的羈絆,若不能將她斬去,聖姑伽因就不能成就佛門正果……」


  徐清不禁略微驚道:「師父是說聖姑之意,欲讓我斬滅崔盈肉身,泯滅羈絆成就佛陀!」
a1s110 發表於 2009-4-29 16:44
第三百四十八回 紫青玉女

  醉道人卻擺了擺手笑道:「那佛門正果雖好,卻未必每個人都想要,否則以聖姑伽因驚才絕艷,早已飛昇上界又何必拖延到今日。雖然我說崔盈乃是她心中羈絆,不過羈絆就一定要斬斷麼!她若真能狠心捨得,那崔盈還能活到今日嗎!」


  徐清恍然大悟道:「師父是說聖姑本不想當尼姑,只是迫不得已才求了佛門正果。但如今我已引出許多變數,她也想轉而以道家旁門之路飛昇,更少了許多戒律束縛在身。」


  醉道人道:「那聖姑原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人物,若非逼不得已怎會甘心遵守佛門的清規戒律。尤其她性子倔強又堅忍不拔,哪怕有一絲希望都不會放棄。如今天象大變,她焉能視而不見!」


  徐清恍然道:「我就覺著上次在幻波池似乎也太容易了,早聽說那崔盈是個又橫又凶的女人,怎麼可能稍微一被威脅就乖乖就範,只怕她們師徒早就看透此間變化,才故意與我留下因果,正好今日讓我去救下崔盈,才好名正言順地保她性命。


  醉道人道:「那崔盈性命事關聖姑伽因是否成就佛門正果,此次前去幻波池務必將崔盈性命救下,否則以聖姑那凶悍的個性,只怕飛昇之前也得出手讓你小子灰飛煙滅。」


  徐清嚇得一激靈,訕訕笑道:「師父別嚇唬人,這事弟子記下了,一定保住崔盈肉身便是。」


  醉道人又道:「此事可並非如你想像那般簡單,你可知渡一人飛昇佛土是多大的功德!當年辛如玉入歸佛門,所出功德直接就能助渡引她那位高僧得成大道。如今以佛法渡聖姑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白眉禪師乃是有德名僧,不會為此強來,但他門下的朱由穆和李寧焉能答應!尤其那采薇僧朱由穆可是出了名的橫行霸道,瞪眼殺人更是家常便飯。你此去要救崔盈,乃是奪了他們師父的功德,焉知二人不會痛下毒手!就算顧忌峨嵋派的面子不對你如何,只怕想要救出崔盈也不是易事啊!」


  這回徐清可不著急了,不慌不忙地問道:「想必師父已有妙計,還請師父教我。」醉道人笑道:「妙計談不上,左右明著是要不來的,你何不尋機將她偷出來!等到幻波池諸事有了一定,就算再有人來找,你只需說崔盈改邪歸正已收為門下弟子。那時朱由穆若是再恃強動手,聖姑伽因自會出面制他。」


  徐清乍喜又愁,道:「既然那崔盈如此要緊,早就成了眾人焦點。若未落網之前,只怕不由得弟子撥弄。若被擒住之後,少不得戒備森嚴,我哪有機會救她?」


  醉道人道:「你也不要小看了崔盈,她修為原本就已登峰造極,如今又成了不死妖屍,想要殺她也絕非易事。我想多半會用佛火心燈將其徹底煉化,才好斬斷聖姑羈絆成就佛門正果。不過那心燈煉化也不是一時半刻。你才可趁機動手。」稍微頓了頓又接道:「若萬一沒有機會,就找英瓊那丫頭幫忙。只需實話實說,若不能保住崔盈,聖姑就要殺你。英瓊那丫頭甚顧著你,聞知真情定會相助。」


  *****


  且說徐清別了醉道人夫婦之後,急急往來路趕去,未等飛至就見迎面來了一道劍光,在天上一旋落下一封書信復閃射飛回。徐清接過書信一看,乃是妙一夫人的落款,信上大意金蟬等人連同雲鳳、寒萼、紫綃全都被她帶回凝碧崖,讓徐清不用擔心。妙一夫人算出徐清此行有驚無險,接到書信之後,可尋閒暇往凝碧崖一趟,另有其他事相詢。




  徐清收起信箋,已調轉方向,直往幻波池方向飛去,心中暗道:「掌教夫人又特意找我問什麼事?既然說是閒暇,總歸不是急事,索性先去幻波池一趟。」百蠻山到幻波池原本不遠,飛劍流光轉眼千里。眼看就要飛到依還嶺,忽然見斜前方三四百里聚了數道劍光。徐清不禁微微一愣,若是旁的他也許會看不出來,但那紫郢劍的獵獵紫光天下誰不認識。


  與英瓊一同的還有易靜癩姑,三女全都面色嚴峻盯著對方。而另一邊也是三個女子,其中二人也是舊識,左邊一個青衣藍繡的女子正是上次來幻波池遇上那個辛凌霄,右邊同行更不用介紹,正是女崑崙石玉珠。就在二人中間還立著一個陌生的紅衣女子,只見她生得膚如美玉,貌若春華,氣度容雅,艷而不妖,已是極美一個人。乍看一眼彷彿妖媚,偏偏氣正身直全無邪氣,一身真元精純流動,也看不出是什麼來路。


  徐清並沒隱匿行跡,遠遠就被六女發現。石玉珠深知徐清厲害,不禁臉色一變,心中暗道:「這廝怎麼哪有事哪到,僅是李英瓊三人已難對付,若再加上他我們三人焉有勝算。尤其前日師父嚴詞叮囑,不可與這廝交惡,看來今日是難以再戰了。」想罷之後低聲對身邊紅衣女子道:「姐姐,那人便是徐清,這廝近來氣焰甚囂,乃是對方強援,只怕咱們沒有勝算。」那紅衣女子扭頭望來,眼中閃出兩抹冷漠的寒光,打量徐清一眼也並沒說話。


  英瓊一見徐清好不欣喜,近來許久不曾見他,心裡甚為思念。早就想去恆山探望,唯獨修煉到了關鍵時候,根本無暇分身。只等前日稍有成績,又要前來幻波池開府。上前應道:「弟弟許久都未見,卻不知回家去看看!前番聽說擊殺恆山三凶,心知弟弟後來居上,真是好生讓人欽羨呢!」


  徐清笑道:「英瓊姐誇獎,只不過是同門之中無人要此功德,否則那三凶哪還能猖狂這些年。」徐清話音沒落,就聽那紅衣女子冷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閃了舌頭。」徐清微微一愣,循聲望去打量那女子幾眼,抱拳道:「這位仙姐面生得緊,敢問如何稱呼?你我原來素不相識,又何必出口惡語彷彿敵人?」


  那女子笑道:「什麼叫彷彿敵人,你我原本就是敵人!至於我的名諱便告訴你也無妨,落神嶺紫青玉女沙紅燕便是。哼!當年長眉真人恃強欺人,將我師父逐出中土,兩家早就成了生死仇家,還談什麼無冤無仇!」


  徐清也不生氣,微笑道:「原來是沙紅燕『老』前輩啊!晚輩徐清這邊有禮了!」說著還恭恭敬敬地作揖為禮。那沙紅燕驀地一愣,自她出道至今數百年來,走到哪不是『仙子』『玉女』稱呼,還頭一次聽見有人呼她前輩。其實要算起來倒也妥帖,沙紅燕本是兀南公的弟子,當年南公與長眉真人鬥法,應該算是同輩,沙紅燕自然就高了徐清一輩。不過最可惡乃是徐清那廝偏偏在那『老』字咬著重音。沙紅燕生得花容月貌,又是女兒家的心思,哪能容別人說她老!當即怒道:「小子找死!」不由分手揚手就打出一道紫金精光,直奔徐清心窩襲來。


  那沙紅燕即是兀南公的愛徒又是他的寵姬,據說那兀南公原本也是玄門正宗的弟子,卻因寵愛此女自願落入旁門。由此可見兀南公對此女寵愛之深,一身神奇本領更毫無保留盡數傳授。無奈沙紅燕命中該有一劫,任憑兀南公手眼通天也未能破解,經轉劫一世損失許多修為,否則練到今日絕不比那毒手摩什遜色。即便如此一手獨門乾天罡煞也已練到極致,更比飛劍還利。


  不過如今徐清也早今非昔比,一見敵人法術襲來,不慌不忙就將五行真氣同混元真氣分別韻在雙掌上。只見他雙手猛地往中間一合,將兩種真氣合而為一,操手往外推去立刻飛出一抹七彩光嵐。眨眼間兩者已碰在一塊,立刻閃出一片散碎的精光,「啪」的一聲脆鳴全都煙消雲散。


  雖然剛才那看似輕描淡寫,但其中凶險更不亞於祭出飛劍角逐生死。所幸拼了個旗鼓相當,全都未受損傷,即便如此二人也不好受。徐清只覺一股巨力反震而來,趕緊身子一撤化去大半,還覺腦袋「嗡嗡」直響,彷彿酒後欲吐。那沙紅燕比他還慘,明明受了反震偏偏要維持高手風範,居然強行化解也不退去。不過她修煉年深日久,根基遠比徐清深厚得多,只見雙肩微微一顫,臉上泛起一片潮紅,瞬間已恢復常態。


  徐清亦不禁暗自佩服,那混元真氣與五行真氣合在一起,乃是他最近才專研練成。兩者相合威力倍增,世間諸般陰陽罡煞,但凡遇上混元五行之力全被消磨無形。今番首度使出,本意一招克敵取勝,沒想到只能維持個平分秋色。
a1s110 發表於 2009-4-30 17:04
第三百四十九回 赤霞神君

  徐清定了身形朝沙紅燕一抱拳,淡淡笑道:「前輩真是好手段,早聽說落神嶺的乾天罡煞之氣非常厲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徐清下甘拜下風。」沙紅燕冷哼一聲,雖然心裡著惱,奈何徐清手段詭異厲害,嘴上又服了軟,她也不願在此翻臉動手。徐清又道:「在幻波池左近遇上前輩,想必也是得之此處仙府行將開放,有意前來試試運氣?」


  沙紅燕冷笑道:「是又如何!幻波池原是聖姑伽因的修真道場,又沒打上標籤說就是你們峨嵋派的。如此天物乃是有德者居住,能否佔為己有全看天意所向,我旁人修真如何不能前來爭奪!」言罷便不欲再囉嗦,跟身邊的辛凌霄石玉珠使個眼色,就要先行離去。


  徐清淡淡一笑,也不再戲謔稱呼沙紅燕為前輩,正色道:「我料定沙道友此行乃是背著南公前輩私自行動。大約還對當初退居北極落神嶺耿耿於懷,想要趁機取下幻波池仙府,將南公前輩迎回中土。卻不知逆天而行已招來了大禍,日後還要將自家師父引入因果之中。可惜!可惜啊!」


  沙紅燕驀地臉色一變,又定住身子盯著徐清道:「小子少要危言聳聽,我來就引動惡因牽來惡果!你們來就是順應天道理所當然!真是天大的笑話。」不等徐清再說話,已架起遁光一同聯袂而去。


  只等沙紅燕三人走遠,英瓊才低聲問道:「你怎知沙紅燕是背著師父私自出來的?」連易靜癩姑也都有此疑問側耳聽著。徐清笑道:「這有何難,如今咱們峨嵋勢大,天下旁門左道全都不敢輕涉鋒芒。且去年我在仙霞嶺襄助倪芳賢前輩度魔劫時,哈哈老祖、軒轅法王、兀南公還有咱們鄧隱師叔祖全都以元神分身飛去。一看便知那兀南公乃是老奸巨猾之輩,沒有把握之事絕不會輕易冒險。幻波池乃是聖姑伽因的法場,雖然聖姑久不露面,但到了他們那種層次,也不難算出聖姑依然滯留人間,又怎會讓門下弟子前來爭奪仙府!」


  三女一聽也覺有理。就聽癩姑「咯咯」笑道:「我說師祖和師父怎麼對你鍾愛有加,果然遇事想得通透。剛才我還發愁,那兀老怪神通廣大,萬一前來生事,恐怕也只有玄真子師伯堪能抵擋。如今這事倒好辦了,只要遣人往落神嶺送信,那老怪定然將沙紅燕給叫回去。」


  易靜聽了卻搖了搖頭道:「此事恐怕不那麼簡單,我聽爹爹說過,那兀南公為人最心氣高傲,當初更曾與長眉祖師相鬥,雖然不敵卻也堪為對手,可見此老修為非同尋常。若真如師弟所言,他並不知沙紅燕前來。若是他自己發現此事,還有可能把沙紅燕叫回去;若咱們上山送信,難免有些威逼嫌疑,他若落不下面子,反倒弄巧成拙。」


  英瓊接過話茬笑道:「二位姐姐想他作甚,那妖屍崔盈法力高強,又機警狡猾,此番聯繫許多妖黨全都不是弱者,師父也說極不好對付。正好沙紅燕圖謀幻波池仙府定要將妖屍除去,豈不是與咱們不謀而合!艷屍崔盈未除咱們與她也無衝突,索性就由得她施為。只等除去妖屍再擺開陣仗,論個高低勝負也不遲。」


  就在四人說話這會功夫,易靜忽然臉色一變,道了一聲「來了!」,趕忙就往幻波池方向飛掠過去。徐清微微一楞,不知她說什麼來了,也緊緊跟隨過去,並問身邊的英瓊道:「剛才易靜師姐說什麼來了?」


  英瓊笑道:「此來之前師父就叮嚀,妖屍崔盈不好對付,讓咱們務必小心應付。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要小心行事,自然得先抓個舌頭問問妖屍狀況。剛才易姐姐已暗自下了禁制,只等有妖黨外出觸動禁制立刻束手就擒。」


  眨眼間已到了依還嶺外圍,易靜一馬當先飛在前頭,輕車熟路繞過一片陰毒瘴氣,就見前方落著一個青色光圈,約有五六丈方圓,圈內困著一個藍衣道士。看其真元渾厚修為不弱,正運轉魔功左右突擊,想要衝出禁制,只等看見易靜衝來,才知在劫難逃安靜下來。


  只見易靜落在地上,遙遙相隔十數丈上下打量此人,戲謔笑道:「我當時誰,原來是赤霞神君丙融啊!要說你也是旁門中有名的高手,修煉了也有數百年,莫非也為了妖屍姿色,心甘情願為其驅馳,真是丟人現眼啊!」


  那被困的道人被說得滿臉通紅,大怒道:「哼!暗中下手不算本事,你若有種就將我放開,咱們公平一戰!」沒等易靜出聲,一旁的癩姑已接言笑道:「呦!赤霞神君真好生光棍呢!怎奈何咱們全是女兒家,可不敢與你爭勇鬥狠。現在都成了甕中之鱉還敢叫囂,只等易靜妹子發動雷火,先燒了你肉身,看你還敢猖狂!」


  徐清訕訕地往旁邊移了稍許表示區別,又見癩姑眼含笑意偷瞟了他一眼,便知這位師姐乃是故意逗他。心中暗道:「真怪不得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辛如玉那師徒全是刁鑽諧謔之人,門下這個癩姑也不例外,偏偏又修為極高惹她不得。」


  要說這赤霞神君丙融也是旁門中有名的修真,一身邪法非同小可。尤其煉就天視地聽之法,耳聰目明異於常人。早年曾與另外五個妖人稱霸中條山,直到長眉真人飛昇之前,出手將六妖掃蕩,唯獨此人先知先覺逃出升天。當時長眉真人飛昇在即,也無暇尋他蹤跡,這才留到今日成了餘孽。剛才看見英瓊等人與沙紅燕對峙,正期盼敵人火併,多少有點疏忽大意,否則也不會沒發現易靜的埋伏。


  丙融也看出敵人來歷不凡,易靜自不必說,乃是易周之女,一真大師愛徒。那魔教長老鳩盤婆神通廣大,當年與易靜針鋒相對,鬥法多日尚不能將她制死,便可知易靜一身修為已非常人。又見同行的英瓊癩姑徐清,全是英氣逼人,神光內斂。平常遇上一人全是勁敵,今日一下來了四個,已知凶多吉少。


  丙融沉吟片刻,眼珠一轉已有了主意,換上一副笑顏,道:「剛才卻沒認出,原來是峨嵋派的高足。自從當年承蒙長眉真人教誨,貧道早已改邪歸正。多年來隱居山林,一心潛修,只求大道,從無惡行。此番前來幻波池也並非與妖人勾結,乃是聽說門下一個弟子與妖屍為伍,特意前來探看。我早已知曉如今正道大興,邪魔外道之徒全都沒有希望。此次前來只想將孽徒領走,免得來日遭了橫死。卻沒想到天意合該那孽障遭劫,居然在洞中與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居然早已死去多時了!原本我欲給弟子報仇,奈何仇家甚眾又身在敵穴,定然寡不敵眾,我也無可奈何。」說著居然眼圈見紅,竟要哭出來了!


  易靜也看不出他所言真假,更不好一概而論。又待片刻丙融好整以暇道:「原本那業障遭劫身死乃是天數,我也不願多想。雖然妖屍崔盈許以重利極力挽留,但我料定彼等來日定然不得好死,焉能與她同流合污,就此離開是非之地也就罷了。沒想到才出了妖穴正好看見眾位道友身影,全是氣韻中正之人,便知定是前來誅除妖屍黨羽。更想到徒弟死得淒慘,亦生出復仇之心。索性尋了過來,相告洞中實情,以便相助道友破敵制勝。」


  易靜不由得一愣,辨別不出丙融此言真假,疑道:「你此話當真!」丙融趕緊道:「我可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虛言,讓我萬箭穿身!」修真之人最重誓言,一聽丙融發誓,易靜已信了大半。不過她正要收了禁制,卻忽然聽見徐清淡淡道:「好奸詐個刁徒!你發誓為何不說五雷轟頂?或說萬箭穿身而死也可,你卻偏偏將那『死』省了,只怕萬箭穿身你也安然無恙吧!」


  丙融頓時臉色大變,張口欲辯卻無言以對。徐清又見上下打量他,緩緩言道:「看你言之鑿鑿,只可惜人若說謊難免露出蛛絲馬跡。你說話時眼神雖然堅定,奈何眼角繃緊神色僵硬,便知是謊言心虛,強自鎮定罷了。」說著又一指丙融左手接道:「剛才說話時,你的食指一直在輕輕晃動……」微微頓了一下,徐清從頭到腳掃視丙融,冷笑道:「至於你身上還有許多破陣,我也不用一一說明。看你倒是個老實人,才說了幾句謊言,就如此身心不妥。」
a1s110 發表於 2009-4-30 17:05
第三百五十回 一盤散沙
  徐清又對易靜道:「易師姐莫要信了妖人謊言,此人眼帶桃花,印堂發青,早已中了崔盈攻心邪法。如今只知為艷屍崔盈死命效力,哪還有其他想法。剛才師姐若收了禁制,他定會立刻翻臉殺來。」


  三女聽完這一番論斷也不禁愕然,雖然她們平時也能察言觀色,大略看出對方是否緊張,但那也全憑多年經驗使然,卻說不出這些所以然來。易靜臉色清冷瞪了丙融一眼,恨道:「好個狡猾的賊子,竟敢存心愚弄咱們,看來今日真留你不得!」


  丙融一見奸計被人識破,也不再佯裝恐懼,猙獰笑道:「哼!無知小輩少要猖狂,當初長眉老狗殺我五個兄弟,此仇不共戴天,我早就立誓與峨嵋派勢不兩立。」說著就見他抬手往臉上一抹,竟彷彿搓掉了一層人皮!這才露出了下面真容,原來那青暗的晦色已經全都不見。就聽丙融笑道:「哼!本座早就知道玉娘子人比花嬌,心如蛇蠍,與她合作我焉能不加小心!那婆娘自以為邪術厲害,已將我心神迷惑,卻不知我早有防備,不過故意敷衍她罷了!全指望她能召集左道同黨,與峨嵋派一場生死大戰,沒想到臨了那沒膽的妖婦居然打了退堂鼓!事到如今還焉能由得她,只等我將爾等全都殺死,與峨嵋派成了大仇,我看她崔盈還如何脫身!」


  說著丙融就從身上取出一柄赤色飛叉,揚手往天上一拋,狂然笑道:「哼!易靜小輩!真以為你這些許禁制就能將本座困住!若是你父易周在此還有些麻煩,你還差得遠呢!」話音一落只見他身影一閃,祭出飛叉非常猛地往東側光環上刺去,「轟隆」一聲雷震,竟險些將那圍困的光環擊散!


  這下眾人才知原來這廝竟扮豬吃虎,剛才佯裝弱勢竟想等眾人放鬆警惕,突然發難將四人全都制死。如今被識破奸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施展妖法就想強來。雖然丙融也知道易靜英瓊不好對付,但他自恃前輩高人也並未將四人放在眼中。剛才施展詭計只因心裡仇恨甚深,知道對方是峨嵋弟子更不願放跑了一人。不過丙融卻沒料到,自從紅木嶺鬥紅髮老祖之後,英瓊等人閉關近三年,全都法力大增逼近前輩高手。再加上一個戰績更彪炳的徐清,以一敵四的他哪還有一絲勝算。


  赤霞神君丙融見一擊竟沒擊破易靜的禁制,也不禁微微一愣,趕緊驅動飛叉再展邪法。又聽「轟隆」一聲,那禁制光環終於擊散。然而未等妖人再放妖術,驀地看見精光一閃,一溜紫光如龍襲來。丙融早就吃過紫郢劍的大虧,深知此劍厲害非常,不敢正面硬擋,趕緊施法閃出一片幻影,同時飛叉閃出十丈紅光,在天上劃出一道弧線,直往英瓊本身刺去。咬牙切齒道:「死去吧!」與此同時揮手散出一片青森森的毒霧連同徐清等人也全都罩住。


  英瓊沒想到敵人幻術如此厲害,空有寶劍卻難尋敵蹤。正在氣頭上,眼看飛叉襲來,猛地揚手一揮。只見一道金光飛洩而出,正好打在那飛叉中間。就聽「叮」的一聲脆響,一片火星閃過,那精赤的飛叉居然一斬而斷!


  赤霞神君丙融不禁大吃一驚,他原以為英瓊只有紫郢劍可懼,卻不知上次英瓊已在幻波池得了太白金刀。這柄寶刀乃是當年鄧隱的隨身之物,其威力一點不下於紫郢劍。英瓊祭煉之後還沒機會施展,正好用在了丙融身上。


  那赤霞神君正是驚愕之際,癩姑揮手間已灑出一片金色光芒,那些森然毒霧只要一碰,立刻煙消雲散。易靜也不怠慢,見禁制被破,立刻含怒出手,阿難劍匹練似地飛出,直往丙融頸上旋去。徐清自然也不能在旁邊看熱鬧,對準敵人腦袋揚手就打出一道五行神雷。


  也合該赤霞神君丙融倒霉,這廝好死不死竟拿猛虎當成羔羊了。別說是一個赤霞神君,就算再來三個四個,想要擊殺徐清這四個人,也萬萬不可能。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丙融反應過來,阿難劍與五行神雷已到了眼前。他「哎呀」一聲驚叫,這才知道敵人的厲害,恐怕寡不敵眾,然而此刻再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五行神雷後發先至,丙融趕緊往旁邊一歪頭,躲過了腦袋卻沒躲過身子,「轟」的一聲五行神雷正好打在他肩頭上。雖然五行神雷的威力遠遠不及乾罡五神雷,被打中一下也非同小可。別說是丙融還沒渡過一次天劫,就算是恆山三凶那等躲過天劫的高手,挨上一記神雷也得疼上半天。「哎呀」一聲慘叫,妖人當即被打得皮開肉綻,險些廢了半邊身子。


  剛才赤霞神君施展分身幻影之法迷人耳目,沒想到徐清身懷烏芒詭瞳,一眼看透真身所在。放出五行神雷一擊而中,當即將其法術擊散。丙融負痛抱肩又驚又怒,剛要破口大罵,阿難劍已經攻到,一道金光直往心口鑽去。與此同時剛才英瓊祭出的紫郢劍也尋找了目標,閃著獵獵紫光撲奔而來。


  那赤霞神君丙融原本心懷輕敵,哪料到四個小輩竟如此厲害,看出不能取勝轉身就要逃走。英瓊易靜焉能放他,別看兩個女娃全都長得嬌滴滴一副可人的模樣,動起手來可全是凶悍的母老虎。紫郢劍同阿難劍同時飛至,二劍上下一絞當即就把丙融給斬成了肉屑。不過這廝逃命功夫也真非同一般,早知肉身難保,已先一步元神出竅,化作一流烏光,瞬間消失在天際之外。


  英瓊收回飛劍,恨恨道:「好狡猾的惡徒,居然讓他給跑了!」


  徐清勸慰道:「英瓊何必生氣,此獠逃走大概命不該絕,不過此番失了肉身沒有十年八年別想復原,也算教訓不小了。」


  易靜笑道:「妹子不必惋惜,赤霞神君乃是前輩著名的兇徒,咱們能將他肉身毀去已是僥倖。你卻不知他還有五件獨門的散瘟寶物,內含五行奇毒,無論何人只要碰上非死即傷絕無僥倖。剛才多半驕傲自大,以為穩操勝券,沒能立時用出,已被咱們殺傷,否則要想勝他還得費去許多功夫。」


  癩姑也同聲附和道:「丙融千般算計,可惜反受其咎,如今失了肉身法寶,只怕已後悔莫及。與其將他殺了乾淨,還不如讓他躲在深山,獨自提心吊膽度日更是痛苦。」


  徐清又道:「如今妖屍崔盈近在眼前,不知三位師姐有何定計?」英瓊緊接道:「這事還需什麼算計,艷屍崔盈氣數已盡,雖然聚集許多妖黨,卻難逃此番劫難。我等只需先入其中隨機應變,屆時諸事自然水到渠成。」癩姑輕輕一扭英瓊手臂,笑道:「我看就你最懶,還美其名曰『隨機應變』,不就是衝進去殺個一乾二淨麼!」


  英瓊輕哼一聲道:「那你有什麼好法子麼!所謂『奸狡十計,不如力高一籌』,如今咱們佔住大勢,背後師門實力又強。只需強攻而入,自然所向披靡,還要那些詭秘算計作甚。師弟你說是不是!」英瓊知道徐清一定會與她共同進退,還要拉上一個盟友支持。


  徐清道:「其實英瓊說的也對,雖然咱們才四人,但敵人只是一盤散沙,不過垂涎崔盈美色而來。而那崔盈素來心高氣傲,哪會真的佈施肉身,多半許以重利,引逗一干妖徒互相競爭。」易靜點頭道:「這個大約不假,剛才那丙融也說,其弟子就是與人爭風吃醋死於非命。敵人內部不和,正好被咱們各個擊破。」


  一聽此言徐清心頭忽然靈光一閃,趕緊接道:「尤其剛才丙融被識破奸計之後,還提到那艷屍崔盈打了退堂鼓,這其中莫非還有變數!」


  英瓊皺眉道:「難道崔盈想改邪歸正?這不會吧!我早聽說那女人殺人如麻,橫凶成性……」說到這裡英瓊忽然想到自己,聲音越來越小。自從她下山以來,短短三四年間,死在紫郢劍下的旁門左道,異類的兇徒,算起來也有數百。要說凶橫成性,只怕她也沒有資格說人家崔盈。


  徐清看得明白卻不敢笑她,好整以暇道:「無論如何崔盈畢竟是聖姑弟子,咱們能得人家洞府已是大恩。若崔盈真有意改邪歸正,能留她一條性命豈不最好!」又話鋒一轉道:「不過那妖屍若真執迷不悟,也就怪不得咱們心狠手辣了。」
a1s110 發表於 2009-4-30 17:05
第三百五十一回 艷屍屈服
  幻波池已非頭次進來,四人輕車熟路越過外圍壁障,已經進入仙府內洞。不過小心戒備前行許久,依然不見有妖人出來阻攔,四人不禁更加疑惑,猜疑那崔盈到底有何毒計。又往前走了片刻眼看就到崔盈所在石府,正經過一間空曠雅室,忽然四外風雷飆起,烈焰叢生,就將四人全都圈在當中。


  易靜反應最快,趕緊祭出兜帥寶傘,將眾人護住。眼看周圍雷火四射,緩緩逼壓過來,癩姑揮手甩出兩道精光,落入火中「彭」的炸開,卻僅僅稍微將其逼退,無盡雷火瞬間又衝來。易靜喝道:「小心!這是陰嵐雷火陣,其中陰極地火非常狠毒,專能傷人元神,英瓊快以牟尼珠破敵!」


  與此同時英瓊已祭出了牟尼珠,頓時灑出萬道銀光,周圍雷火只要碰上立刻「呲呲」作響消弭潰散。然而就在眾人才鬆了一口氣,忽然從石室頂上傳來「轟隆」一聲巨震,石室房頂居然塌了!眾人方喜破去邪陣,又眼看亂石傾塌地動山搖。


  徐清只覺周圍一股怪異真元牽引,彷彿要被攝到遠處,不禁大吃一驚,趕緊凝神靜氣小心戒備。同時還想提醒英瓊小心,沒想到剛想說話驀地眼前閃出一片極亮的精光,居然晃得人眼不能視物!徐清只隱約聽見英瓊驚呼一聲,便再沒了聲音。他倒不擔心英瓊遇險,這幻波池中還沒什麼妖人能傷得了英瓊那悍妞。


  只等片刻之後精光散去,徐清再往四周打量,卻不禁暗自苦笑。此處早已不是剛才所在的雅室,乃是另一處寬敞的石室。屋裡正中掛著一吊無稜六串的大燈籠,裡頭全都點著燈火,照得屋裡通亮。燈籠底下是一座青銅鏤花的銅爐,約有三尺多高,三足兩耳,形制古拙,彷彿古漢之前的物件。雖然無甚神奇,但只憑這年頭,也已算是一件珍玩了。靠著北牆擺著一張桃木雕畫的大床,床上錦褥幔帳,左右鎏金的簾鉤分了幕帳。


  在那大床上正斜躺著一個女子,身罩青絲緞子的軟袍,一手依著臉頰。正笑瞇瞇地看著徐清。床前還放著一隻木敦,上頭茶點俱在,那女子另一手正往那果匣子裡伸去。只見春蔥似的指頭在那果匣子裡頭捻起一塊酥油脆餅。那身段峰巒起伏凹凸有致,尤其一雙精緻如雕的玉足,翹在身後還來回擺動。如豆的腳趾緊致排布,白嫩的甚至有些晃眼,即便徐清並無戀足癖好,也不禁慾將其捧在手中把玩一番。


  徐清強自把眼光從那雙玉足上移開。微笑道:「果然是玉娘子。竟真是個天生的玉人!看來你已重煉了身子,似乎感覺還不錯啊!」崔盈卻沒什麼淑女形象,將那薄餅遞到嘴邊,櫻桃小口張到極致,「咔」的一聲就咬去半邊,一雙美目恨恨地瞟著徐清。彷彿那薄餅就是徐清的腦袋,碎屑餅渣落了一身。一邊嚼著一邊含混說道:「上次你乘人之危,如今又落在我的手上,竟還不知求饒麼!萬一本姑娘一時高興,就饒了一這條狗命。」


  徐清笑道:「哦?那不知我如何求饒,玉娘子才能高興?」崔盈「咯咯」笑道:「這就看你的誠意了,你看那……」就見她揚手便揮出一抹精光,正好落在對面牆上。平滑如白玉似的牆上立刻呈現影象,只見英瓊、易靜、癩姑正被一群妖人困住,各自施展法術與群邪力戰。


  不過此刻徐清和崔盈全都無心再顧其他,只在楞楞看著對方。原來剛才崔盈捏著那半塊酥餅一揮手,也是剛才一口給咬裂了,那酥餅正好中間斷開就飛了出去,無巧不巧地正朝徐清臉上飛過來。若此時徐清躲開或是打掉皆無不可,偏偏這廝也不知鬼迷心竅,竟大嘴一張將那酥餅給吃了!


  「咔嚓咔嚓!」徐清嚼了兩下,喉結一動就給嚥了下去。崔盈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氣得一佛涅槃二佛升天。她自小與聖姑獨處,一心愛慕再無他想,在其眼中世上男子皆如糞土一般。偏偏所遇男子無論修為多高,全都拜倒裙下旦有命令無所不從,更讓崔盈從心裡瞧不起。唯獨徐清見她雖然不曾討好,卻趁人之危狠心欺負,也不是個好人。


  原本崔盈心裡已恨死徐清了,偏偏前日聖姑化形相見,說要放棄佛門正果,回來再求旁門飛昇。崔盈又驚又喜,以為又能朝夕相處,沒想到聖姑居然讓她拜入徐清門下!崔盈原本瞧不起男子,更何況是那個敲詐她的小屁孩。奈何聖姑言辭頗緊不容違抗,又知事關自己性命,最後無可奈何只能順從。


  剛才徐清四人一來就被崔盈發現,這才故意將其引入密室,暗中發動陣法,又把徐清給抓到此處。原本崔盈打算趁機好好教訓徐清,免得日後入門他再擺起師父架子。沒想到還沒等動手,就出了這這等尷尬羞人的事。


  「挺好吃!你做的?」徐清厚著臉皮若無其事地說道。其實此刻他也自覺不妥,無奈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強充光棍,索性一閃身已到了床邊,一屁股就坐在了崔盈身邊。那崔盈還在發愣,根本沒反應過來。徐清已經又從那果匣子拿出來一塊酥餅咬成了月牙,並說道:「想必是聖姑吩咐把我攝來此處吧!不過如此也好,昨日聖姑讓我保你性命,我還發愁如何著手。現在倒是簡單了,你是現在就磕頭拜師呢?還是先準備香案茶點司儀禮賓呢?」


  崔盈微微一愣,驚道:「你怎知師父要我拜你為師!」此言一出立刻覺得不妥,以為中了徐清詐術。不過見徐清依然笑得淡然,神情淡定並無計謀得逞的得意。又聽徐清笑道:「這事本不難猜,原來聖姑欲成佛門正果,你二人皆固執己見這才師徒失和。如今天象變化大異從前,聖姑欲重新歸入道家,過去分歧彌合,你二人自然和好如初。不過你因要保住幻波池,勾引來許多妖人,心懷玉碎之志,要與正道決一死戰,早已身陷危局之中。事到如今也只有我這個牽動變化的人物才能救你,你不拜我為師難不成還有別的法子?」


  此刻崔盈已恢復了鎮定,壓下心頭羞惱,悠然歎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說著又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徐清喃喃低語:「若非你是那唯一的變數,今日受辱我必殺你!」徐清不以為意地淡淡笑道:「殺父弒師天理不容,你若殺我又與殺了聖姑何異!日後你我既為師徒,就需記得何為尊師重道,否則為師必有家法處置。」


  崔盈小嘴一撇,隨手丟出一隻青色玉瓶,不以為然道:「小孩子家的竟還敢跟我擺譜,這是我師父讓我給你的,算是此次相救的酬謝。」


  徐清深知『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的道理,瞅都沒瞅那玉瓶,盯著崔盈雙目冷笑道:「看來你還沒弄清楚現在的狀況,並非是我徐清為了什麼東西來救你。乃是聖姑相求,才來保你一命!我也不知聖姑如何與你說的,不過你若不惜此命,我又何必非要救你!」


  崔盈不禁一愣,沒想到徐清還有這般氣度,復又將那玉瓶拿起,嫣然笑道:「你就不問問瓶中為何物麼?」徐清卻已站起身來,緩緩往外行去,一邊冷冰冰地說道:「現在下地跪拜,行尊師之禮,否則請恕徐某人少陪了。至於瓶中為何物,我也不需知道,免得心生貪念再要強奪。」


  這下崔盈可有點慌了神,上次她已經領教過徐清油鹽不進的性子,還真怕他就此走了。其實崔盈也知道徐清乃是她唯一的救星,但她心高氣傲,怎甘心拜那又壞又刁的小屁孩為師父。若僅是自己性命,甚至寧死也不受辱。不過崔盈深知聖姑伽因平生不求人,這次為了救她欠了徐清如此大的人情,她怎能再辜負此情。


  眼看徐清就要走出門外,崔盈終於忍不住喚道:「且慢!」徐清頓住腳步回身望去,只見崔盈艷容淒然貝齒銜唇,已起身下了床榻。又躊躇片刻終於輕輕跪在地上,對著徐清三叩其首,道:「弟子崔盈拜見師尊!剛才是弟子輕慢,還請師尊雅量寬容。」


  徐清淡淡道:「你這一跪已再難返回,日後若再敢心懷二志,必遭天譴神罰。」崔盈心裡發苦,無奈事已至此哪還容她反悔。徐清走到到榻邊重新坐下正要說話,忽然從門外傳來一聲斷喝:「惡賊欺人太甚!」與此同時一流青光破門而入,直往徐清頭上打去。
eriwind 發表於 2009-5-1 23:35
第三百五十二回 滇西香玲

  徐清驀地一愣,揚手甩出一抹五色真氣,就將那青光擊散。再定睛一看只見一個短衣小靠的彪形大漢閃身就衝了進來,手裡拎著一柄鐵褐色的宣花大斧,閃著冷森森的寒光,揮臂掄起陡然吐出一道精赤的厲芒,復又往徐清劈斬過來。


  徐清立在當場卻沒動彈,眼角餘光瞥了崔盈一眼。那玉娘子還跪在地上,抬頭一瞅那漢子不禁娥眉緊皺,彷彿非常驚愕。一見徐清眼神,立刻心領神會,只見她揮手間已化去那紅光,隨即素手抬去,便往那漢子頭上一指。此刻那漢子對崔盈根本就沒防備,眼看法力一摧就要死於非命。不過崔盈猶豫了一下,卻將那手指下移對準了那漢子大腿,「唰」地射出一道精光。


  那彪形大漢做夢沒想到崔盈會對他出手,「哎呀」一聲慘叫大腿已被洞穿,「噗通」跌倒在地,大斧也脫手而飛。瞪著崔盈蠻聲喝道:「娘娘!你……」又見她還跪在地上,楚楚可憐之態,那還忍心呵罵。轉而怒目等向徐清,斷喝道:「惡賊!你到底對娘娘施了什麼妖法,速速解去還則罷了,否則我崔蟒做鬼也跟你沒完!」


  不等徐清說話,崔盈已怒聲喝道:「崔蟒閉嘴!你不要命了!」那漢子還真聽話,彷彿受了委屈的小孩,可憐巴巴地瞅了崔盈一眼,扁扁嘴終於沒敢再吱聲。又見崔盈對徐清道:「師父莫怪,他原本是條小蟒蛇,過去弟子曾救過他。十年前才成了妖精,還不懂人間的繁瑣,剛才見弟子委屈才莽撞冒犯了師父。」


  徐清再仔細看那漢子,見他渾身湧動妖氣,竟還真是一條大蟒蛇成精,戲謔地看著崔盈笑道:「算是你養的寵物?」崔盈俏臉一紅,立時風情萬種嬌嗔道:「師父瞎說什麼!如今他已成了妖精,那還能當寵物養著。原來弟子也不想收留,無奈他才新成精不懂修真界的規矩,又沒有家族長輩護著,若放任在外沒準哪天就被人給剝皮抽筋了。我曾救他不忍如此,便收在身邊教導,只等日後有了自保能力,再逐到南蠻荒地任他在山林稱霸。」


  徐清知道崔盈所言不虛,心中暗道:「沒想到這狠毒凶悍的女人,竟還有這般細心溫情的一面。」遂又談道:「罷了!既然如此日後就算是你的弟子,至於如何安置也全由得你了。」


  崔盈立刻大喜,趕緊起身到那漢子身邊,抬手往他傷口一抹,便已止住流血闔上傷口,又一把捏住那漢子鼻子,喝道:「你這小子披了一身大人皮就真成大人了!」與此同時就使勁往下一扯,就聽「刺啦」一聲撕絹裂帛之聲。再看那漢子身外立刻閃出一片精光,一身皮肉竟脫落大半。只剩一個不足三尺高的小娃娃。只見一身白皙的軟肉,粉嘟嘟的臉蛋,模樣竟與金蟬有三分相似。頭上梳了兩個抓髻,手腳皆赤,身上只圍了一條紅色小兜兜。


  徐清微微一愣,不禁笑道:「原來是另有玄機啊!我就說你不會對那莽撞漢子動憐憫之心。」復又打量那小娃娃,見他虎著臉惡狠狠地瞪過來,彷彿要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面目,偏偏五官稚嫩怎也看不出凶狠。笑道:「既然你喜歡這小東西,日後就帶著也無妨。」


  崔盈趕緊拍拍那小孩腦袋。道:「師祖開了大恩,還不趕快拜謝!」那小童苦著臉瞅了徐清一眼,又對崔盈道:「娘娘!莫非你真要給這傢伙當徒弟!」崔盈抬手就敲那小童腦袋,復又幽怨歎道:「剛才都已跪拜,還有什麼真假!更何況他是我唯一的救星,若是不拜他為師,我也再活不過幾天了!」


  那小童趕緊抱住崔盈,哭道:「娘娘不死!娘娘不死!」又趕緊回身給徐清跪下磕頭道:「剛才全是崔蟒冒犯了祖師,與娘娘無干,請祖師降罪。」徐清一看他哭得鼻涕眼淚齊流,還哪有剛才那兇猛的模樣,不禁哭笑不得,不過一想又釋然。靈物成妖全是得天獨厚,動則千年萬年的壽命。一個成妖才十年的小蛇,若在人算來也才是個滿月的小嬰兒罷了。


  徐清又往牆上望去,只見那影像之中,英瓊三女所向披靡,已斬殺許多妖人,正往這邊逼過來。徐清忽然想起剛才在那石室的異象,又問崔盈道:「剛才你怎麼把我給弄個過來的?我竟來不及做出一點反抗。」


  崔盈不禁得意笑道:「師父修為雖然在同輩中已是出類拔萃,不過終究修煉年頭有限……」不等她說完,徐清就瞪去一眼,道:「哪那些廢話,直接說到底什麼法子!」崔盈笑嘻嘻地一吐舌頭,彷彿無奈地一攤手,道:「那原是師父留下的禁制,我也只是發動一下,怎麼知道其中的奧秘。」不過她眼中已難忍那戲謔的笑意。


  徐清一聽是聖姑的手段這才釋懷,若崔盈真有那等厲害手段,他還真不知日後如何面對這個艷絕人寰的弟子。又一伸手道:「拿來吧!」崔盈微微一愣,才想起手上的青玉瓶,戲謔笑道:「師父不是說不貪圖咱們的寶貝麼?怎麼這回又要這東西了?」


  徐清絲毫不見慚愧之色,道:「那原本就是聖姑允給我的東西我為何不要!剛才你若不肯拜師,乃是自尋死路,我也不能無功受祿。如今你已是我門下弟子,總算性命無憂,我為何不受聖姑好意。」崔盈小嘴一撇,道:「哼!反正你是師父,怎麼說都有理。」說著已將那玉瓶獻上,又接道:「這裡原本是師父早年煉製的『玉精髓』,師父說了這東西對你也無甚用出了,不過那些師姐師妹倒是正好用上,能抵償數百年苦修。日後在靈嶠宮開府,少不得有許多人前去騷擾,同門之中還需許多強手幫襯……」


  徐清知道崔盈此言定不會僅此一說,問道:「你心裡可有什麼可靠的人選?」說著又往牆上那圖像望去。崔盈笑道:「師父不用看那些狼子野心的東西,那些賊人要麼是奔著弟子身子來的,要麼就想佔據幻波池為己有,亦或二者兼而有之。雖然其中也有幾個好手,不過全是奸詐狡猾之徒,無一能倚重之人。且前日師父也與我說了,今番大錯我乃是罪魁禍,我若要活這些人全都得死,才能補足此間罪業。」


  徐清微微一笑,也並不以為惡,修真界原本就是個人命如狗的地方,別說是聖姑和崔盈這樣的旁門修真,就算所謂的名門正派,哪個不是殺人如麻。又問道:「既然這些人都不行,那總要有個可堪倚重之人吧!只管說來不用忌諱。」


  崔盈笑道:「師父睿智,弟子確實有一位相好的姐妹想要推薦,乃是滇西金雞山神鷹嶺白樺洞的一位散仙,名叫墨香玲,是弟子多年來唯一的朋友。她乃五代時入道,原本是崑崙派的正宗弟子,卻因得罪了一位同門師長,遠遁滇西隱居起來。無意間得了一位異人散仙的道書,修為益發精湛。元朝時弟子曾在滇西遊歷,與她不打不相識,後來結成金蘭姐妹。師父若是不棄,弟子願將她也引入宗門。一則弟子出身不好,唯恐日後在同門之中受排擠,也好有個體己說話的人。再則香玲的修為非同尋常,為人重義絕對是莫大的臂助,也可為師父分憂解難。三則她修煉散仙終非長策,若無奇遇早晚兵解。如今師父引動天變,旁門飛昇亦已可期。香玲若一同入門,將來未必不能成就仙業。如此一舉三得,豈非大善之舉!」


  徐清笑道:「還列出一二三來了,既然你說的如此好,那就等尋個機會把她帶來看看。若真如你所說,她又自願一同前來,收下來也無妨。」崔盈立刻大喜,趕緊連聲道謝。


  就在此時忽然聽見外頭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崔盈的臉色一變,驀然驚道:「那三個小姑娘竟如此厲害,這會功夫就把內府外的禁制破去了!」復又微微一愣神色疑竇道:「莫非又來了幫手?」


  崔盈正要發動妙法查看,只見門口精光一閃已衝進來數人。除了英瓊、易靜、癩姑三女,居然連李寧也來了。同行的還有一個氣度非凡的灰衣僧人,只見面如古玉,身似蒼松,神情肅然,眼色如鷹,渾身都散發一股盛氣凌人的氣勢。只不過此人似乎非常不友善,進來之後立刻死死盯住徐清,看那架勢竟仇恨不小,絲絲殺意牽動人心,彷彿周圍氣溫都愈加陰寒。
eriwind 發表於 2009-5-1 23:36
第三百五十三回 聖姑囑咐

  徐清生性刁橫,更不是個隨人捏的軟蛋,被人如此盯著心中甚是不豫。雖然心裡已大致猜出那和尚是何許人也,依然毫不退讓一眼瞪了回去,隨即朝李寧一抱拳道:「原來李伯父也來了,我還正要出去相迎,剛才乃是聖姑前輩的妙法,將弟子攝到此處。原來崔盈早已有心向善,唯獨被一干妖徒挾持不能如願。如今洞內妖徒盡已誅除,正好遂了她心願。如今拜在我的門下,也算咱們峨嵋弟子。」


  三女聞聽不禁吃了一驚,還不相信那艷屍崔盈竟真改邪歸正了,又見亭亭玉立在側的美人也不由得她們不信。不過李寧與那灰衣和尚的臉色已愈發嚴峻,李寧眉頭緊鎖道:「阿彌陀佛!賢侄乃是金玉之身,難道非要為了一個妖門魔女無謂沾染因果!」


  徐清淡淡笑道:「伯父此言差矣,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莫非就容不下一個幡然悔悟的女子麼!更何況崔盈雖然素有凶名,也不過就殺了幾個窺視美色的邪徒罷了。想那百蠻山赤身洞的列霸多,殺人如麻弒師犯上,尚且容他改過自新,更何況是個並無大惡的女子。」


  李寧臉色一僵,那阿童乃是他的同門師弟,而且列霸多之事也得到了白眉禪師的首肯,徐清將此事擺出更讓他無言以對。那灰衣僧人臉色愈加難看,怒喝道:「呔!我看你是受了妖女迷惑,已失了本心!說什麼無甚大惡改過自新,貧僧看她就是天生惡骨稟性難移!你且速速推開,否則貧僧的降魔之法可不長眼睛!」英瓊三人一聽此言不禁緊張起來,尤其英瓊更是擔心徐清安危,連連遞送眼色,催他認錯賠禮。


  徐清卻不為所動,只對英瓊微微一笑,復又冷眼瞟那和尚一眼。驀地「哈哈」大笑,震得石室之內「嗡嗡」直響,即又猛地止聲冷哼道:「這位大師真好大的殺氣!不知是哪家寺院的高僧?我只知佛門慈悲,講究『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大師張口就要伏魔,閉口又要殺人……嘖嘖嘖!還真是好一番佛門高僧的氣象啊!」


  英瓊這下可急了,趕緊喝道:「師弟怎敢如此說話!這位乃是我爹爹的師兄朱由穆師伯,白眉前輩的大弟子,你怎敢無禮狂言,還不快快賠禮!」徐清也不拂逆英瓊好意,立刻做恍然大悟之態,趕緊躬身施禮道:「哎呀!原來是朱師伯,剛才弟子冒犯,還請師伯大人不計小人過。」


  朱由穆本來性如烈火疾惡如仇,乃是佛門之中最著名的殺星,過去就曾因濫殺左道修真,險些被白眉禪師逐出師門。後來雖然稍微收斂,卻也是稟性難移殺機未滅。原本朱由穆和李寧二人還在後面,只等幻波池戰至最後,才出面收拾妖屍崔盈。沒想到剛才收到白眉和尚傳書,稱有事有變速遣二人早來應對。適才二人在外相助三女將群邪擊散,破去禁制進來一看見徐清,便知終於慢了半拍。也正因如此,朱由穆才會如此憤恨,以至漏了殺機。


  一聽徐清服軟,朱由穆只冷哼一聲。道:「我不與你個小孩為難,速速給我讓開,殺了這妖屍自然無事。」此刻身為焦點的崔盈還不驕不躁,只靜靜地俏立在徐清身邊,注視著徐清的表情變化,彷彿此事與她全無干係似的。只見徐清面帶微笑,只吐出了兩個字:「不行!」


  朱由穆頓時勃然大怒,斷喝道:「小子找死!」徐清也不給他留面子,眼珠子一瞪比朱由穆還凶,冷然喝道:「你才找死!」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全都震驚,誰也沒想到徐清居然敢當場翻臉,說出這樣不留情面的話。


  朱由穆也微微一愣,旋即怒火中燒,探手推出一道掌影,直往徐清抓去。李寧還更理智,驚呼道:「大師兄不可莽撞!」奈何朱由穆出手太快,他再想攔已攔不住了。


  然而此刻徐清還面帶微笑,眼看那掌影襲來居然紋絲不動!雖然朱由穆修為了得,但憑著徐清的本事,想要躲開卻也不難,不過徐清料定聖姑伽因絕不會袖手旁觀。與其此刻躲開再糾纏下去,還不如索性就把聖姑給逼出來。


  果不其然,沒等朱由穆那掌影碰到徐清,忽然「咔啦」一聲驚雷,驀地一道銀亮的精光憑空閃出,直往朱由穆頭上打去。那精光速度彷彿速度不快,偏偏朱由穆那麼大能耐竟躲不開,正好被那精光打在頭上。


  「啊!」朱由穆驚呼一聲,才飛身往旁邊一撤,但頭上僧帽已被打飛,索性並沒受傷。就聽四面八方傳來鶯鶯脆音,怒喝道:「朱由穆!幻波池不由得你撒野,剛才看在你師父面上才未傷你,速速離去還則罷了!但凡再敢造次,看我滅了你肉身!」


  直到此刻眾人才恍然大悟,為何徐清說朱由穆在找死。剛才所有人都忘了聖姑伽因的存在,只有她才是幻波池真正的主宰。


  朱由穆驚魂未定,已知是聖姑伽因,他雖然心高氣傲性如烈火,卻並非不知輕重的愚人。非常清楚自己有多大斤兩,更清楚什麼人萬萬不能得罪。否則以他那火爆個性,還能活到今日!剛才只著急白眉禪師的法旨,也並沒多想,此刻一見聖姑動怒才恍然大悟,原來並非徐清要保崔盈,而是聖姑伽因變了主意。


  李寧趕緊上前打圓場,道:「聖姑前輩息怒,我師兄疾惡如仇,適才有所冒犯還請前輩見諒則個。」稍微沉吟片刻又問道:「前輩如今一力護著妖屍,莫非已變了前言?還請前輩給弟子明示,才好回去稟報恩師。」


  只聽聖姑淡淡道:「此事我自會與你師父商議,爾等後輩不必多問。如今盈兒已改邪歸正,更入峨嵋山門,誰若再敢為難就休怪我翻臉無情。」李寧一聽便知此事已成定局,無奈一歎躬身施禮道:「既然前輩心意已決,我等不敢多論,此番事了就此告辭了。」


  徐清一見李寧要走,趕緊抱拳為禮道:「伯父見諒,晚輩……」不等他說完李寧已微微點頭表示無礙,再無多言便已和朱由穆一齊離去。至於英瓊三人還要在此開府,自然不能一同離開。又聽聖姑言道:「如今盈兒已入了峨嵋,日後跟隨徐清通往靈嶠宮求仙,今日起幻波池就交予易靜英瓊執掌。你二人前世皆是我好友,如今轉世重修前情已忘,便不提也罷了。唯獨提示你二人,幻波池乃多舛之地,少不得要引來許多妖人,日後連番血戰不可大意。只等三番劫數之後,便可一帆風順直至飛昇。」


  英瓊易靜趕緊道謝,又聽聖姑對崔盈道:「盈兒莫覺委屈,須知此乃你的大機緣,只需靜心修煉,你我自然再有相見之時。日後須得一心忠誠新師,萬不可因其年輕心生輕視,否則必招來大禍。」崔盈聽出聖姑有交代遺言之意,已撲身跪倒淒然泣道:「弟子記得了!」聖姑歎道:「癡兒何必如此醜態,又非永不相見。此番我只回自本崖靜修,待時機一到就可以旁門證道飛昇。你只需克己修身,日後飛昇仙府再來相見。日後靈嶠宮還有許多強敵,這柄乾天一元劍就留你防身。」說著就見一抹金色劍光緩緩落在崔盈身前,繞她一轉已經隱入腰間。


  隨即又見室內精光一閃,眾人皆知聖姑已去。崔盈更難忍悲慼,「哇」的一聲撲在地上就大哭起來。那美好的嬌顏鼻涕和這眼淚全都淌了下來,讓人看著好不憐惜。英瓊易靜全都與她不熟,也不好上前勸慰,唯獨癩姑有點自來熟的勁頭,走上前去將崔盈攙扶起來,道:「此去又非永別,姐姐何必如此,叫人看著怪心酸的。」


  崔盈抽泣兩聲止住了哭聲,好整以暇道:「你就是癩姑妹子,早就聽說沈琇姐姐收了個好徒弟,還從未蒙面,今日才能得見。」原來那聖姑伽因和心如神尼全是當世最驚才絕艷的女子,惺惺相惜也有些交往。沈琇崔盈乃是二人門下弟子,過去自然見過,只不過如今崔盈已成了徐清徒弟,凌亂的輩分更不好論,索性只以年齡長幼姐妹相稱。


  癩姑又將英瓊易靜介紹過來,其實她們早就互相熟悉,只不過原來全是仇敵,而今眨眼間已成了同門姐妹。這世上之事本就如此變化難測,徐清一旁看著四女相談甚歡更加唏噓不已。崔盈本意還要擺些茶點果品招待,沒想到才往裡屋走去,忽然整個洞府一陣巨顫。眾人全都一驚,崔盈趕緊往那牆上揮出一抹精光,頓時就顯出圖像。只見洞府外頭已聚了十餘修真,有男有女騰雲駕霧氣焰囂張。為首一個極美的紅衣少女,正是紫青玉女沙紅燕。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 13:40
第三百五十四回 百蟲道人

  徐清等人就從那牆上的影像中看見沙紅燕率領群人來襲,只見個身材矮小的道士獨立天上唸唸有詞,驅動一條足有兩丈多粗,近百丈長的鐵黑色巨蟲。那巨蟲形如蚯蚓,口如絞輪,巨齒獠牙,迴旋轉動,彷彿一個龐大的挖掘機,正在幻波池外的山上打洞,剛才傳來巨震正是由此而來。


  崔盈剛與聖姑分離,正是心氣不順,眼看敵人欺上門來,已是粉面含怒眼露寒光。不過還沒等崔盈出去動手,就見徐清雙目閃出兩團金光,死死盯著那牆上的影響。忽然一縷細如髮絲的銀光就從徐清指尖飛出,「絲」的一聲細響直往屋頂射去。幻波池的洞府全都有神奇禁制護持,不過那銀絲已極細,就算禁制再強也難將其擋住。更何況那些禁制防外防不得內,銀光一閃已沒入石壁。


  崔盈心中犯疑,問道:「師父這是……」卻沒等她說完,猛地見那牆上影像一顫,一道近百丈長的銀色劍光從天而降,正好刺在那挖洞的巨蟲上。乍見銀光閃爍,當即血肉橫飛,一劍就將那巨蟲斬成了肉泥。只因劍速太快,外面那些修真全都沒反應過來,唯獨沙紅燕抬手推出一道乾天罡煞之氣,卻追不上霜蛟劍的極速。再看那百丈劍光斬殺巨蟲之後,立刻收斂若游絲,鑽入地下已不見了。


  原來自從徐清練成『念動劍至』之後,早就想何時也能御劍千里斬人頭顱。奈何他修為有限,視距之外再無手段鎖定敵蹤,就算劍術神奇也難施展那樣精絕的招式。正好崔盈這顯像之法應了徐清的心思,借之以心御劍遙感斬殺那巨蟲。只因初次施展,徐清心裡也沒底,這才選了那蟲子,並沒對人下手。


  再說這邊徐清神念御劍想要收回飛劍,但過了半天也沒見霜蛟劍回來,才苦著臉對崔盈道:「沒想到幻波池山門禁制如此堅固,出去容易進來難,飛劍被堵在外頭回不來了。」崔盈忍著笑意,心中暗道:「我這師父還真是個冒失鬼,剛才看那劍術倒是挺瀟灑的,這一下就現了原型。」不過這話她可不敢說出來。


  崔盈深知不管多大年紀的男人,全都最重臉面,無論什麼時候也不能讓他覺著難堪。趕緊回身跑到床上取來一隻羅盤似的東西,將手往上一按,立刻發出弱弱微光,片刻後便道:「師父請速收了飛劍。」


  徐清神念一動,已見一抹銀光飛回身邊,原本打算在眾女面前顯示本領,沒想到有了精彩的開始,卻沒料到窘迫的結局。不過這已經讓英瓊興奮不已,拽住徐清追問道:「師弟何時竟學會了神念御劍!竟還跟人保密麼!」原來英瓊也正修煉神念御劍,不過她學的並非孕劍術,進度還遜了徐清一籌,這才見而興奮,更為徐清感到高興。


  徐清訕訕笑了笑,卻不知說什麼好了。崔盈原本聰敏絕頂,又是已活了數百年,察言觀色哪是英瓊那樣單純的小丫頭可比。她一眼就看透徐清心思,趕緊岔開話題道:「如今這已是易靜妹子和英瓊妹子的洞府,外敵來襲還請二位妹子定奪。」


  易靜應道:「那沙紅燕修為不弱,能與她同黨的人,恐怕全都不是尋常之輩。敵人人多勢眾,若僅有我等幾個,多半恐寡不敵眾。還不知姐姐這洞府中有何應手的禁陣可用,若能將其放進來甕中捉鱉自然最好。若是不行也只有等著後面跟來的眾位師弟師妹,屆時內外夾擊想要取勝應該不難。」


  崔盈道:「若說克敵制勝的陣法,咱們幻波池還有許多,要想制住這些人也不難。唯獨那沙紅燕乃是落神嶺兀南公的愛徒寵姬,若傷了她引來那老怪恐怕更不好應付。」易靜點頭道:「對付沙紅燕確實須得謹慎,不過其他一干黨徒皆是邪梟魔仔,只要將其全都剪除,最後剩下沙紅燕孤掌難鳴,自然知難而退。」


  崔盈沉吟道:「北府南廳還有一處『大寶樹陣』,乃是當年師尊根據西方牟尼教的法典,參悟出的神奇陣法,與咱中土禁陣大有不同,威力也非同一般。正好將一干賊人引入陣中,我等在外發動將其困住,再以飛劍神雷將陣中妖邪一一擊殺。」


  那幻波池經過聖姑經營多年,內外陣法不計其數,想要從外頭強攻進去幾乎不可能。不過此時沙紅燕還不知崔盈已歸了峨嵋派,以為大事尚未定局,未必沒有爭取的機會。尤其剛才與徐清對了一陣,心裡更是窩火。立刻就跟石玉珠辛凌霄回去召集人手,生恐落在人後失去大好的機會。


  剛才那操縱巨蟲的道人名叫張輝,人送外號百蟲道人,平生最喜擺弄異種毒蟲。不過他還與綠袍老祖不同,所飼養異蟲各個品種只有一條,除非死去再行補齊。剛才那隻沙蟲乃是他平生得意之物,原本此物早在數億年前就已滅絕。乃是張輝無意間在北極凍土下,尋到了一枚蟲卵,又經過四十餘年的苦心鑽研,才最終將其孵化成蟲。


  因為張輝洞府也在北極,正好與落神嶺毗鄰而居。此人雖然修為一般,但在另外一個領域已是達人,與兀南公惺惺相惜成了朋友。沙紅燕知道幻波池陣法神奇,自己又無破陣法門,這才想起張輝的沙蟲專能破山開地,一封書信將其邀來。那張輝原本不願前來,但經不住幻波池的名聲太響,沙紅燕又許了很多好處,更想在同道面前顯示本領。卻沒想到剛剛放出沙蟲,還沒等攻開山外禁制,就被天外一劍將他數十年心血毀了。


  張輝又驚又怒,飛身撲在蟲屍之中,全然不顧鮮紅的血水碎肉。他深知殺蟲生命力極強,決不可能一劍殺死,只要將其元神魂珠找到,稍加培養就能復活。就如游泳一般在那蟲屍中尋了半天,終於摸到一顆拳頭大的珠子。張輝又驚又喜,但拿起一看立刻驚呆,只見那珠子灰暗無光,靜如死寂元神早已散了。他哪裡知道霜蛟劍的厲害,別說是一隻蟲子,就算修煉多年的修真挨上一劍,也難保元神不損。


  那張輝「哎呀」一聲哀叫,當即栽倒在地,抱著蟲屍就大哭起來。要說人命自有天定,合該這張輝命不該絕。他眼看數十年心血毀於一旦,已是心灰意冷,哭罷多時之後,才起身定了定神,朝沙紅燕一抱拳道:「沙道友!請恕在下才疏學淺,沒能幫上道友大忙。如今靈蟲已死,我修為低微難以相助,若還留在此處只能為人所笑。」又朝一旁眾人抱拳道:「還要恭祝眾位道友能馬到成功,分得聖姑遺寶,貧道就此告辭了!」


  沙紅燕深知張輝愛蟲如命,剛才沒能救下那沙蟲,心裡更過意不去,見他欲走也沒攔著,歎道:「張道友言重了,靈蟲慘死全是紅燕之過。不過請道友放心,紅燕一定將那暗下毒手的賊人擊殺,為道友出一口氣!」張輝卻面色一獰,惡聲道:「這倒不必,只請沙道友能將那人打聽出來,此仇不報我張輝誓不為人!」話音一落,揚手揮出一片青光,將那靈蟲屍首捲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往北方遁去。此刻洞中的罪魁禍首還不知已得罪了一個難纏的對手,日後靈嶠宮開府時,又引出一段『百蟲仙驅蟲拜山,白靈貓利爪破陣』的故事,此皆後話暫且不提。


  *****


  卻說那沙紅燕送走了百蟲道人張輝,面對幻波池外的禁制更是一籌莫展。就在此刻忽然身前「嘎吱吱」一陣刺耳的響動,居然自動開啟一扇門戶!同來眾人全是一愣,看著那黑幽幽的洞穴,全都不知到底是福是禍。沙紅燕也是一愣,心中百轉千回沒了主意。人類原本就是如此,剛才還千方百計想要進去,現在忽然開了一扇門戶,反倒猶豫起來。


  就在群人寂靜之時,忽然一個身披黑紗身材矮小的和尚「嘎嘎」怪笑,朝沙紅燕一抱拳道:「恭喜仙子!賀喜仙子!看來是聖姑前輩也中意仙子入主幻波池靈府,否則怎會自動開啟門戶相迎!」此言一出立刻眾人附和,言之鑿鑿彷彿真事。


  沙紅燕原本並非愚人,深知聖姑脾氣古怪,哪會無緣無故開啟門戶。尤其剛才用靈蟲開路,已經甚是不敬,聖姑若真在洞中只怕早就震怒。至於徐清剛才那一劍雖然驚艷,但比之聖姑的修為,差距並非一點半點。奈何此刻群情振奮,沙紅燕乃是眾人魁首,焉能落了自家面子。強自壓下心中忐忑,只打定主意『兵來將敵,水來土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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