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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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897
eriwind 發表於 2009-5-5 23:45
第三百六十五回 屍毗老妻
  靈雲才說完忽聽一聲梟唳似的笑聲,那山穴中忽然走出一個黑衣老婦人。生得身量頗高,寬大袍服,灰白頭髮,遮蔽面目,手裡持著一根黑色籐杖,杖頭分出數叉,雕刻鳥獸龍蛇圖案,黑氣縷縷纏繞其上,便知是一件旁門異寶,看其架勢便知並非正道之人。


  老婦人笑罷已走到那少年身邊,輕拂其頭道:「乖孫兒莫急,你既喜歡那小丫頭,奶奶自會給你做主。只等待會成婚入了洞房,任她如何剛烈,還不由得你了。」少年喜色更甚,那老婦又對阮玉道:「那丫頭!我家孫兒看上你,乃是你的福氣,你既已到此處,就乖乖跟我孫兒成親。看你還有些許資質,拜我為師日後同在洞中修行,自然有你享用不盡的好處。若是不然……哼!」


  阮玉原本心高氣傲,更受不得一點委屈,當即大怒道:「呸!無知老妖也敢狂言!就憑你些許不入流的邪術,也配當我師父!我原以為小賊是雪山派凌渾前輩的弟子,一時疏忽不曾防備,中了潑皮的奸計,讓他趁機盜了我寶物。今日還來一切好說,若是不然連你個老妖婦也得一塊遭難!」


  書中代言:此妖婦來歷可非同尋常,原本是火雲嶺神劍峰上屍毗老人之妻,也是魔教長老之一。生性又凶又毒,一身邪法非常厲害。自從血神老人兵解之後,屍毗順理成章已是魔教第一人,修煉天魔神功早已登峰造極。


  那魔教既能與佛道並立,自然並非全是糟粕,只不過世上魔教弟子修煉魔功之後,不能護住本心,才使漸漸無惡不作。


  屍毗老人功參造化,雖然魔教出身,卻不甘心落入下乘,只想以魔徒之身證道飛昇,平生苦修不曾一事為惡。然而妖婦不知他理想,只知一味逞兇鬥狠,終於惡貫滿盈。屍毗老人念在夫妻一場,又誕下女兒,不忍見她魂飛魄散,便出手將其封在嵩山後崖三百年,以期躲過天劫之厄,日後才好兵解重修。


  妖婦不知好意,屍毗老人也不屑解釋,夫妻二人已反目成仇多年。只等近日妖婦脫困而出,已有些明白丈夫苦心,無奈當初惡言惡語已撕破臉皮。她本心高氣傲,又不願回神劍峰認錯,索性就在嵩山囚禁的洞府住下,又暗地聯絡女兒,尋機夫妻和好。


  老妖婦不知屍毗老人早就算出老妻厄運難逃,已暗自助她兵解重修。至於那少年本名楊成志,原來是怪叫化凌渾門下弟子。其實凌渾早就看出他心術不正,知他早晚遭受天誅人罰。索性也不親手制他。這個楊成志前世乃是妖婦本家侄孫,二人無意遇上,老妖婦顧憐是娘家後人,剛剛脫困身邊也沒有人伺候,索性將他守在身邊傳授魔功。本意使他上進,等日後與丈夫破鏡重圓,再一同帶上神劍峰。


  奈何楊成志本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稍微學會些許魔功,就自鳴得意,加上知道妖婦來歷,自以為靠山強大,益發得意忘形。前日阮玉奉了赤杖仙童之命,前往中原跟隨徐清歷練,半路正好跟楊成志遇上,那廝見色起異,就想納為私寵。但看出阮玉修為不弱,強來恐怕不是對手,就打出雪山派的名頭,虛與委蛇假意誆騙。


  阮玉雖然聰明終究閱歷太淺,輕易信人被楊成志偷去一隻寶環。那楊成志並非意在盜寶,乃是要把她引到嵩山。再求妖婦出手制住,強行結為夫妻,只等生米煮成熟飯,就算阮玉不願也無可奈何。妖婦生性凶毒,雖然覺著不妥,卻受不住楊志成苦言相求,這才答應出面助紂為虐。


  阮玉失了寶環方知上當,不禁又悔又恨,看見楊成志的留言想都沒想就往嵩山奔來。正好路上遇見了齊靈雲,二人雖然初識,但靈雲早就聽說過徐清與靈嶠宮的機緣。二人互相道出身份來歷,阮玉又因出來尋找徐清才受人欺騙,靈雲自然不能不管,這才結伴同行來了嵩山。


  閒言少敘,且說那老妖婦一聽阮玉狂言厲聲喝道:「無知賤婢!老身縱橫天下,何人膽敢無禮猖狂,今日定然叫你知道老身厲害!」此言未落就見她把手上枴杖一晃,杖頭上立刻飛出五道濃黑妖氣,化作獅虎龍象龜五形怪獸,精光收斂竟如真的,在空中飛舞搖動,皆能口噴毒煙,直往靈雲阮玉攻去。


  阮玉本就激憤,眼看敵人搶先動手,更是早有準備。揚手拋出一顆寶珠,立刻化作斗大一團銀光,在天上迴旋一繞,迎上一隻龍形怪獸。同時櫻口開啟,噴出一道金色劍光,化作十丈長劍,就往巨象斬去。


  阮玉本以為自己法寶厲害,尤其飛劍乃是赤杖仙童親賜的寶劍,敵人妖法雖怪也一定不能抵擋。她哪知道老妖婦的手段厲害,就算是赤杖仙童在此,也不敢大意輕敵。只等兩廂法術一碰,立刻閃出一片精光,那龍象妖獸只微微一顫,竟安然無恙,任憑阮玉如何催動法力也無濟於事。


  老妖婦高聲戾嘯,指著阮玉喝了一聲「疾!」餘下那三隻法術化成的怪獸全都撲來。靈雲深知敵人妖法厲害,眼看阮玉不能抵擋,飛劍法寶同時祭出。更不吝惜法力,放出獨門太乙神雷,彷彿連珠炮似地打了出去。只見虹飛電舞,金霞亂竄,金光雷火飛濺四射,當即就把餘下三獸擋住。


  卻還沒等二女鬆一口氣,那老妖婦已念動咒語,手上籐杖揮動如舞。尤其那楊成志更可惡,驅動一道青色劍光,乘隙偷襲讓人防不勝防。忽然聽那老妖婦斷喝一聲,籐杖上黑氣更盛,揚手往前一指。那無頭怪獸立刻勢頭一振,「嗷嗷」嘶吼聲音不覺,通身溢出黑氣,彷彿沸水蒸騰,上下翻湧將二女裹個嚴實。幸虧二女皆有護身靈寶,守住身外丈許,才能倖免於難。


  老妖婦連聲呵罵道:「賤婢還敢猖狂!速速跪地求饒,老身饒了爾等性命,正好全都給我孫兒當媳婦。」靈雲早就怒不可遏,自從她出道至今,遇上強敵也不計其數,不過大多是同輩的好手,卻不像徐清那樣,動則挑戰前輩。此番對上老嫗妖婦,便知定是前輩妖人,心裡更多加小心。正好先前在紫雲宮得來數件法寶,全是威力巨大,新近煉成卻沒機會施展。此刻遇上妖婦猖狂,又是危機關頭,就想放出寶物克敵制勝。


  然而就在此刻居然聽見一聲斷喝:「妖婦焉敢傷我姐姐!」隨即一流紅光縱橫數十丈,從天而降直往那老妖婦斬去。靈雲立刻聽出徐清聲音,又認出誅仙劍的光芒,不禁心裡又驚又喜。靈雲本來性子溫良,不喜炫弄,雖然身懷異寶也並不喜歡出風頭。更何況此時知道徐清來救,靈雲更喜看他英姿勃發,索性收住法寶,靜待徐清施展妙法解救危難。


  那老妖婦果然彪悍,見又來了敵人,非但不退反而更勇。怪嘯一聲抬左手往上伸出,大袖褪下,露出一隻細嫩纖弱的小手,瞬間手上又附一層青鱗,竟成了一隻獸手!再輕輕往上一推,吐氣開聲喝了一聲「開啊!」眼看一隻掌影飛出,瞬間膨脹十丈,化作一隻青色魔手就往誅仙劍迎了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掌劍相交,「轟隆」一聲巨震,立時火光紛飛,劍氣四射,砂石驚飛,塵土齊揚。以誅仙劍之利,居然沒能將魔手劈開,只斬斷其三指。這已讓那老妖婦非常震驚,趕緊飛身衝起百丈,揚目觀瞧,大聲厲喝:「來者何人!」


  只見徐清一襲白衣飄身飛來,也沒駕馭飛劍,全憑一口真氣懸空。見老妖婦飛起,朝她一抱拳道:「在下峨嵋派徐清,見過老前輩了。」說罷又看一眼下面圍困未解的二女,淡淡笑道:「前輩法術通玄,我等小輩已知厲害,還請前輩收去法術,放我師姐與徒兒出來。」


  那阮玉此番來前還特意換了模樣,打定主意要嚇唬徐清,沒想到未等說話就已被識破。抬頭狠狠瞪了徐清一眼,在臉上一抹已收去法術露出真容。其實阮玉的易容法術已相當精妙,就連靈雲都沒看出破綻,此刻見她露出真容還微微一愣。阮玉與靈雲一見如故,生恐她誤會自己有意騙人,趕緊原原本本解釋一遍,乃是為了嚇唬徐清,恐怕事先告訴靈雲被看出破綻。


  老妖婦收回法術抬手一看,掌心留下一道淺淺紅痕,竟已滲出血絲。她已多年不曾受傷,此刻見血非但不驚,反而激起心底凶性。
eriwind 發表於 2009-5-5 23:46
【玄幻武俠】--【蜀山新劍俠(轉) 】-- 作者:雲墨月
正文_第三百六十六回 屍毗老謀

第三百六十六回 屍毗老謀
  說那妖婦被誅仙劍割破了掌心,驚愕之餘卻凶性更甚。只聽「咯咯」一陣嬌笑清脆悅耳,完全不似剛才那般沙啞聲嘶。隨即見她抬起右手抓住亂麻一樣的頭髮,猛地往下一拽,絹撕帛裂,連頭皮全都扯下。


  一頭如雲黑髮飄灑出來,耀眼的精光將那妖婦全都裹住。只等片刻之後,精光斂去現出真人,那老妖婦竟變成了一個青春明麗的絕美少女!青色霓裳貼身緊附,身段窈窕,體質妖嬈,色若春光,顧盼芳華,一顰一笑,皆有風情。


  說起來一個妖怪般的老婆子,怎麼忽然變成個絕美的少女了!其實這也不難理解,想那屍毗老人何等人物,魏晉時就已位列宇宙六怪之一,乃是天下最頂尖的修真。他的妻子焉能是尋常人物,才貌雙全自然必不可少。當年屍毗老人千挑萬選,終於選中此女為妻,可想而知必是個絕頂的女子。只不過因夫妻反目,妖婦心恨丈夫薄情,才以醜貌示人以銘心志。如今她已回心轉意,只是未得機會破鏡重圓,原本想等丈夫親自解去陋容,無奈今日遇上強敵,也由不得她再隱藏真身。


  徐清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前輩竟隱藏了實力!」妖婦冷笑道:「小子有兩下子,若不拿出點本事,恐怕降不住你。」徐清歎道:「前輩這又是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結,此番原本就是誤會,何必非要弄得你死我活?前輩修為高深,我等小輩自難抗衡。不過咱們也並非孤魂野鬼,回家跟長輩訴說此事,我峨嵋派三仙還有靈嶠宮的赤杖真人焉能坐視不理!」


  妖婦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她雖狂妄可並不愚蠢,心中暗道:「靈嶠宮的赤杖真人雖然厲害,但一心修煉功德,已多年不履塵世,我倒是不用怕她。但峨嵋派可不好惹,當年長眉真人一枝獨秀,連我家那老東西都不敢惹他。尤其門下的東海三仙、羅孚七仙全是頂尖好手。聽說近些年來又湧現許多後輩能手,與之為敵恐怕惹來禍事。」


  楊成志一見姑婆面露猶豫之色,不禁心裡著急,生恐事情有變,求婚不成還平白得罪了佳人。他本來心胸狹窄,現在更色迷心竅,益發憎恨徐清。否則剛才一鼓作氣擒下二女,現在豈不逍遙快活!以為徐清此時無備,暗自祭出飛劍,對準心口就刺下去。


  誰也沒想到楊成志敢暗下殺手,眼看青光一閃已到了徐清身前數丈。楊成志以為十拿九穩,不禁狂態畢露,惡狠狠道:「徐清你給我死這兒吧!」靈雲見徐清昂然而立,居然沒有絲毫躲避之意,不禁大吃一驚,趕緊呼道:「師弟小心!」無奈鞭長莫及,再想施救已來不及了。阮玉和那妖婦也嚇了一跳。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飛劍已刺在徐清心口,靈雲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她甚至想不明白,以徐清的修為,就算猝不及防,想要避開楊成志的飛劍都不算難事,更何況霜蛟劍念動劍至何等極速!稍微抵擋一下也不至被飛劍刺中。靈雲哪裡知道,徐清新近修煉不死之身,雖然只練了表皮,也已初具威力。正好楊成志修為稀鬆,有意硬抗一擊試試不死之身。


  楊成志正得意時,卻聽見「叮」的一聲清響,也不像金鐵交鳴之音,彷彿在何處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隨即直覺飛劍遇上莫大阻力,居然不能寸進!不禁大吃一驚,趕緊催動法力振起劍光,還妄想一鼓作氣把徐清刺個對穿。


  只見徐清面帶笑容,臉泛金光,抬手把胸口上飛劍抓住,雙手一較力「咔吧」一聲,竟把那飛劍給撅折了!再看他胸口只是衣裳破了小口,肌膚閃著淡淡光暈竟無絲毫傷痕。妖婦不禁大吃一驚道:「你竟練成了不死之身!」


  下面被困的靈雲一見徐清無恙,又驚又喜也顧不上佯裝弱勢等待救援,劈手打出一片金色羅雲,直往圍困的黑氣怪獸打去,立刻衝開一方缺口,帶著阮玉飛身衝出。妖婦沒看出徐清虛實,以為真練成不死之身,自酌難於取勝,眼看靈雲放出寶雲破去邪法,也並未刻意阻止。


  靈雲破困而出飛來徐清身邊,早忘了男女之嫌,趕緊查看胸上傷口。親眼看見真無傷痕,這才才鬆了一口,復又嗔惱憤恨道:「冤孽!你真嚇死我了!」竟已落下清淚。徐清知她真情流露,不禁心房一顫,伸手欲將淚珠拭去。卻逢靈雲別過頭去,強忍嬌羞欲蓋彌彰,正好看見惶惶驚恐的楊成志。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嬌吒一聲:「豎子該死!」說時揚手甩出一道金光,閃電般飛射打去。


  楊成志早聽說過不死之身的厲害,只有渡過三次天劫才能練成,就算許多修煉數百年的前輩提及不死之身,也只能望而興歎。剛才一聽妖婦呼出,又見自己飛劍竟不能刺破敵人肌膚,只覺晴天霹靂一般。對一個擁有不死之身的高手暗下黑手,其結局已不言而喻。


  就在心神恍惚之際,楊成志忽然聽見一聲嬌吒,方始回過神來,不管不顧轉身就跑。無奈靈雲含怒出手,飛劍恍如飛虹瞬間飛出千丈,沒等他逃出幾許,就已貫穿後心。隨即金光展開,上下一絞,頓時血肉橫飛,妖徒當場魂飛魄散。


  徐清沒想到平素彷彿大姐姐般溫婉的齊靈雲,也有如此狠辣無情的一面。那妖婦眼看侄孫慘死,雖然驚怒,卻也並沒憤然再戰。她心裡清楚,一個練成不死之身的對手,再加上兩個修為不弱還身懷異寶的女娃,今日再戰絕無勝望。


  妖婦正尋思如何找個借口化解此事,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低吟,不禁微微一愣,旋即悲喜交加,險些落下眼淚。摸著胸口一塊圓形青玉,心中想道:「狠心賊!已過了數百年,你竟還留著咱們的同心玉!」又稍微躊躇才接道:「阿旦已知錯了,只想回家看看你和女兒……」


  這妖婦本來名叫阿旦含,當年成婚時她與屍毗各分一塊青玉以為定情信物,就算遠隔千里也能神念相連。數百年前二人反目成仇,妖婦已割斷了心神聯繫。終究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做了數百年夫妻,卻捨不得丟棄那青玉,多年來一直留在身上。


  只聽屍毗老人歎息道:「你怎知我的難處!也不要說什麼錯不錯了,我也未曾真正怪你。當年你眼看遭逢天誅,若不囚禁山中以贖罪業,早就魂飛魄散。原本我想你脫困之時,再尋機幫你兵解,轉世之後尋來收入門下。你我夫妻全都修煉正果,日後一同飛昇極樂豈不最好!」


  妖婦這才全然知曉丈夫苦心,心裡又驚又喜,然而這時又聽屍毗老人歎道:「無奈人算不如天算,前日我自算出眼看遭逢大劫,禍福生死全都不知,我也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女兒與妙一之徒數世情孽,應該不會牽連。現在唯獨擔心你若不兵解,日後再引來天誅人罰。」


  妖婦心疼如割急道:「你這狠心賊非要把人家弄哭了嗎!難道千年的夫妻還不能同生死共患難麼!阿旦情願為你魂飛魄散,我現在就回神劍峰,就算死也得讓你這狠心賊看著我先死!」


  屍毗老人道:「多大年紀了還這副莽撞脾氣,說什麼生死的?雖然天機晦暗不明,我也未必沒有一線生機。只要你乖乖聽我安排,日後自然還有相見時候。」不容妖婦反駁又接著說道:「你看見剛才那名叫徐清的少年,此子乃是千年不出世的天機變數。雖然你孽根深重該當天誅,但遇上他未必不能改天換命。現在你與他交手,趁機在其劍下兵解,與他結下因果。切記他那柄銀色飛劍專能傷人元神,一定不可碰上。我早在你受困洞中藏了一塊萬年寒冰,裡面封凍乃是你三世之前的肉身,我早將其重新洗練,將一身魔功全都抹去,你元神附上托體重生,就求拜入徐清門下,修煉道門正法,日後未必不能證道飛昇。」


  妖婦卻不答應,爭辯道:「此法不行!剛才我與他已生嫌隙,更何況他本是峨嵋弟子,怎麼可能收我為徒。再說你如此苦心算計,我怎能危機時候棄你而去!阿旦也不需什麼道門正果,情願一輩子當個魔女,只陪這你這個魔王就好了。」


  屍毗老人怒道:「若還認我是你夫君,就別再爭辯全聽我安排!況且此番我若身死,還指望阿旦助我收拾殘魂。」妖婦雖然不捨,卻知丈夫安排最妥,默不作聲點了低頭,不覺已淚流滿面。
eriwind 發表於 2009-5-5 23:46
第三百六十七回 少女心思

  雖然屍毗老人夫婦所談甚多,不過二人全以神念交流,實則不過一瞬間罷了。只等屍毗老人嚴詞命令,妖婦面露悲慼之色,嬌吒一聲飛身縱起,點手一指高聲喝道:「徐清!可敢與我一戰!」說時已揚手已拋出那鐵色籐杖,精光閃爍化為游龍盤旋空中。


  靈雲阮玉皆以為老妖婦看見孫兒慘死惱羞嗔怒,全都備好飛劍法寶,正準備一擁而上。但徐清洞若觀火,已看出對方神色不對,眼神止住靈雲阮玉二人。不過妖婦畢竟修煉多年,徐清可不敢用他那徒有其表的不死之身硬抗,早就暗中備好了飛劍,一旦有變立刻應變。


  徐清抱拳道:「死者已矣,前輩何必如此悲慼?更何況那廝乃是萬惡之根,若非他貪淫好色,焉能惹出許多事端。」說話時徐清小心翼翼打量,卻看出那妖婦臉色淡然,斷定並非因為楊成志死而憤怒,復又接道:「我看前輩言辭雖凶,但戰意不濃,彷彿更有求死之志……」


  妖婦心裡更是吃驚,沒想到徐清居然洞察她的心理,但此刻她已存必死之心,那還會再聽徐清廢話,只需依言速速兵解重生。索性一指天上盤旋籐杖直往徐清頭上打去,喝道:「廢話少說!其中緣由,一會你便知分曉!」


  徐清雖有意問個明白,無奈敵人法力高深,若再分心又恐失手受傷。眼看那飛龍環繞著萬千黑氣鷹撲襲來,霜蛟劍已飛掠上旋,匹練似地往那飛龍打去,與此同時徐清揚手放出五行神雷,直擊妖婦本身。


  「來得好!」妖婦叱吒呼喝,聲嘶力竭彷彿要把渾身力氣全都放出來。眼見神雷襲來非但不躲,反而悍然迎上,雙手揮起,青鱗密覆,化成兩隻魔手巨掌。瞬時擊中神雷「轟隆」一聲,精芒灼目,震耳欲聾。精光未斂之際,只見妖婦揉身衝出,化作一流青光直往徐清撞來。


  雖然感覺對方有異,但生死搏殺可容不得半分猶豫,徐清接連轟出兩記五行神雷,同時誅仙劍也再次飛出,直向妖婦斬去。只等兩相一碰,頓時爆閃出百丈金光,雷火橫飛,罡氣四射。徐清不禁一愣,直覺劍上反震之力出奇虛弱。雖然他已看出妖婦戰意不濃,不過修真之人最愛生命,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尋死。剛才妖婦還幫著孫兒搶媳婦,怎麼看也不像是活不下去了。


  徐清哪裡知道其中隱情,只隱約聽見一聲悶哼,那妖婦幻化的青光驀地收斂無蹤,誅仙劍正好打在妖婦胸口。妖婦也是渡過一次天劫的高手,雖然尚未練成不死之身,卻也肉身堅韌亦如金剛。被誅仙劍刺上居然沒當場碎屍萬段,只聽「轟隆」一聲,流星般撞在身後崖壁上。青石山崖當即炸成粉碎,陷下一個數十丈見方的大坑。當時揚起飛沙走石,塵土齊揚,地動山崩,天嚎谷鳴,好不驚人!


  妖婦渾身浴血已陷入石中,擠出一個人型。然而此刻卻見她面帶笑容,絲毫看不出身受重傷的痛苦,使勁扭動脖子似要往西南方望去,無奈頭在石中氣力微弱已經不能如願。妖婦微微呼出一口氣,隨著大口吐血,瞅著徐清淡淡笑道:「後生好俊的劍術!」


  徐清神色更驚疑不定,不知妖婦意欲何為,收回兩柄飛劍更加小心戒備。連靈雲阮玉也全都愣住,她們看出妖婦本領非常厲害,絕不至於如此不濟,一招就被徐清擊敗,二人更想不通妖婦為何要自尋死路。


  只見妖婦又咳了兩聲,內臟已被震碎,合著鮮血噴出,雙眼一翻就已死了。隨即一抹淡淡灰影從她天靈飛出,一閃就鑽入山石之中。阮玉立刻反應過來,喝道:「老妖婆跑了!」說時已祭出飛劍就要斬草除根。


  還是靈雲遇事持重,趕緊喝道:「妹子不可!妖婦乃是前輩,修為非常了得。剛才師弟能殺她,也是有意放水。她舉動怪異,其中必有深意,我等不可莽撞,靜觀其變才好定奪。」阮玉原本見靈雲生得又美,修為既高,且見多識廣,已非常敬服。一聽她說趕緊收了飛劍,道:「妖婦舉動確實怪異,不知到底有何陰謀?」


  徐清沉吟片刻,又釋然一笑,飛回二女身邊道:「今日我一回幻波池,就聽英瓊說師姐曾來找我,恐怕有事相商。只恐師姐遇上危險,就連忙趕來,此刻見到姐姐無恙就以放心。至於那妖婦有何陰謀詭計,又與咱們何干。剛才賊徒已死,妖婦也毀了肉身,此事就算罷了。我等速回凝碧崖去稟報掌教真人,至於如何定奪自不用咱們操心。」


  這會阮玉才赫然想起,她那寶環還在妖婦身上,趕緊發動法力召喚,只見妖婦屍體上忽然閃出一片金光,就飛出一隻手鐲子似的金環。師門寶物失而復得,阮玉已大喜過望,趕緊揚手欲收。沒想到那金環一現,「倏」的就從那山穴中衝出一抹青光,一下就把金環纏住,不等阮玉反應過來,猛地往洞中拖去。


  阮玉驚呼一聲,再想施展法力爭奪已來不及了,眼看寶環被拖入洞中消失不見。原本她被搶了寶物就已激憤難當,如今得而復失更難耐怒氣。狠狠瞪了徐清一眼,頗有些怨他剛才沒斬草除根,瞬即飛身衝進那洞中。


  徐清訕訕笑道:「真弄不明白那妖婦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已失了肉身竟還引我們入洞作甚?非等魂飛魄散才痛快麼?」靈雲道:「我倒是覺得楊成志那廝死後,她彷彿對咱們已沒有惡意了,至於引入洞中大約是另有所求吧!阮玉那丫頭性子剛烈,咱們快快跟去,免得再節外生枝了。」


  說時二人已聯袂飛入洞中,僅差了這會功夫,阮玉就已不見了人影。所幸洞中還算寬敞,也並沒見岔路,徐清靈雲急行追趕,不消多時就看見阮玉身影。只見她那寶環不知怎麼,居然嵌在了石壁上,偏偏那石壁非常奇特,居然不懼飛劍劈斬!


  阮玉已惱怒之極,俏目寒煞,一手持著寶劍,一手揪住寶環,惡狠狠往那石壁連刺帶絞。而那石壁看似青灰岩石無甚奇異,寶劍刺上無聲無息就能沒入一尺有餘。然而只等劍刃一去,壁上立刻閃出一抹青光,剛才斬出缺口立刻復合,任憑斬下多少劍也無濟於事。


  阮玉越斬越氣,索性取出來時赤杖仙童給的雷符,就要往石壁上丟去。那雷符乃是靈嶠宮獨門的神雷法術,威力之大更不遜色五行神雷,若在洞中爆炸定然山崩地裂,三人全得被活埋山下。徐清趕緊喝道:「丫頭不可!」阮玉上來蠻勁哪會聽他叫喚,已揚起手來眼看就要放出靈符。


  徐清怒道:「蠢丫頭還敢耍蠻!」同時烏芒詭瞳已閃出精光。阮玉只覺腦袋一震,手腳已不聽使喚。只等徐清走來,從她手上揭過靈符,狠狠在她頭上賞個爆粟,才能恢復行動。阮玉看看壁上寶環,又瞅瞅面色不善的徐清,只覺又委屈又氣惱,小嘴蠕動兩下,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念叨:「臭徐清!大壞蛋!只會欺負人家,玉兒死也不認你當師父了!臭壞蛋!看人家受人委屈也不幫忙,還欺負玉兒……」


  徐清登時目瞪口呆,他原以為阮玉性子堅韌蠻橫,此刻見她哭得可憐,才豁然想起她也只是一個獨自出門在外的小丫頭。先前又被楊成志誆騙,不知心裡多麼委屈,否則怎會與靈雲一見如故,便覺得找到了一個能依靠的大姐姐。


  雖然想通其中關鍵,但氣哭了容易哄好可就難嘍,徐清趕緊求救似地望向靈雲。


  靈雲也覺他做得過分,哪有隨便敲人家女孩子腦袋的?瞪了他一眼已上去把阮玉攬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秀髮道:「妹子不哭,有什麼委屈姐姐都給你做主。」阮玉撲在靈雲懷中,語帶桃花弱不堪憐,那模樣真好讓人心疼。


  這時徐清已把那寶環取了下來,原來那怪異的石壁竟只是個障眼法。外頭的石壁只是個虛影,後面探出一隻鐵鉤,把阮玉的寶環掛住。若不能看透玄妙,只在周圍斬那青石幻影,永遠也別想取下寶環。阮玉心思急切,又無甚閱歷,哪會看透那些。就算徐清也是倚仗烏芒詭瞳,才能輕易取下寶環。


  見阮玉稍微息了哭聲,徐清將那寶環遞去:「給你吧!」阮玉剛才就顧著大哭,也沒注意他是怎麼取下來的,看著眼前寶環卻一下愣住了。
eriwind 發表於 2009-5-5 23:46
第三百六十八回 明妃仙子

  阮玉也忘記了哭泣,從靈雲懷中起來,接過寶環看看徐清又瞅瞅那依然故我的石壁,不禁更加奇怪。她本來就是小孩心性,這會功夫就已忘了剛才苦悶,拉著徐清問道:「師……師父!」雖然猶豫一下,終於還是叫了出來。


  此來之前赤杖仙童已叮囑她,因她任性誤了結下因果,已誤了飛昇機會,日後就是徐清弟子。開始阮玉還不同意,這兩年她刻苦修煉,就為擊敗徐清,一聽竟要當人家徒弟怎會高興。不過又聽赤杖仙童說,徐清允她可以隨意挑戰,又覺得徐清氣概不凡,心裡也有點佩服。加之剛才那寶環嵌在牆裡,自己百般施為全都無用,而徐清到那就輕易取下,更是又驚又奇。


  阮玉嬌嗔道:「那石壁也太可惡,師父剛才用的什麼妙法,怎麼我使盡力氣都不能做到?」徐清正欲說明,但看見阮玉那略帶崇拜的眼神,又忍住了公佈謎底,只等日後才再尋機相告,得意洋洋地笑道:「師父自然有師父的法子,否則還怎麼教你!至於到底怎麼回事,你自己先好好想想,若實在想不通我再告訴你也不遲。」阮玉性子好強,一聽此話也不強求,已又往那石壁看去,細細揣摩希望能看出端倪。


  剛才只顧追趕阮玉,這時得出功夫,徐清才來得及打量這處洞府。這是一座七八丈見方的圓形大廳,四壁淨白皆是磨光的大理石,間隔兩丈便有一隻半嵌在石壁中的圓柱。洞頂鎏金雕花非常華麗,中間一顆缽盂大的夜明珠,把整個石廳照得亮如白晝。地上全是磨光如鏡的石板鋪成,隱隱透出淡淡的淺色紋路,彷彿樹木的支脈,全都從大廳中心輻射出來。


  再看那夜明珠下,一座一尺高的法台,通體用青玉雕琢,上面刻著龍飛鳳舞的祥和圖案,卻在雲間隱藏許多面容猙獰的怪獸,表面顯得一團瑞氣,實則暗藏森森殺機。玉台中間安放一隻黃色的蒲團,大約是那妖婦平日打坐練功之所。若尋常人看這石廳也無甚奇異,但徐清擁有烏芒詭瞳,更能洞察常人難見之事。


  只見那玉台地下緩緩散出一股精純陰寒的地靈之氣,就與當初莽蒼山靈玉崖後山那萬載寒冰一樣。徐清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已愈發嚴峻,正色道:「師姐!玉兒!此處太過詭異,我看不宜久留,咱們速速離開為妥!」


  靈雲性子穩妥,若非必要更不願冒險。若非阮玉衝進來奪寶,她也不會進入洞中,一聽徐清此言趕緊拉著阮玉就往外走。至於阮玉雖然還沒看透石壁幻術,也知事有輕重緩急,就隨著靈雲一同離去。


  然而還沒等三人踏出石廳門口,忽聽背後傳來一聲童音,輕靈悅耳彷彿翠鳥晨鳴:「三為道友既然來了,又何必匆匆離開?剛才徐清小友雖然毀我前世肉身,卻因我有意兵解,非但無仇反而有恩。如今我已再世為人,對三位道友並無惡意,尚有一事相求。何不暫且停留片刻,聽我說說如何?」


  徐清停住腳步回身一看,只見那廳中玉台閃著淡淡青光,從玉中緩緩升出個七八尺大小的光球,懸空三尺閃爍不定,剛才人聲正是光球之中傳出。徐清抬手一抱拳道:「剛才倉促出手,還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那光球緩緩落在蒲團上,光芒收斂漸漸顯出人型,竟是一個身材嬌小的美貌少女!看模樣也就十六七歲的光景,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長裙,上身又披了一條緊身束腰的短襟小襖。眉目如畫,氣質幽蘭,神采嫣然,似如天仙。


  只等聖光散盡,少女雙目張開,彷彿夜裡明燈,又似灰天曉月,清新淡雅,璧玉無瑕。


  原來屍毗老人功參造化,此番算計數百年,當然不是僅僅讓妻子換個身子就罷了。那青玉石台也是一件上古至寶,有六道輪迴之力,人入其中猶如天道轉生,更能滌蕩元神洗練精元。此刻少女雖然留著前世記憶,卻已真的獲得新生。


  少女淡淡笑道:「若在剛才我名叫阿旦含,不過如今我已轉世重生,此名自然不能再用。這具肉身乃是我三世之前修煉褪下,就還用此名就叫『明妃』正好。」又望向靈雲阮玉道:「我前世天生惡根,業已罪業深重,若非夫君憐愛,早就似欲天誅。剛才惡念難止,多有得罪,還請二位道友原諒則個。」


  阮玉本是小孩心性,一見人家賠禮道歉,心裡鬱悶也煙消雲散。靈雲卻聽出弦外之音,趕緊問道:「不知尊夫是哪位前輩高人?」明妃淡淡笑道:「道友果然聰敏,我只一提便已切中要害。實不相瞞,我前世夫君就是滇邊火雲嶺神劍峰的屍毗老人。」


  一聽此言三人全都吃了一驚,那屍毗老人位列宇宙六怪之一,如今的魔教第一人,天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眼前這女人竟是他的妻子,還剛剛在徐清劍下兵解轉世,如今知曉焉能不驚!幸虧徐清並非常人,好整以暇道:「這……恕晚輩愚鈍,還請前輩明示個中緣由。」


  明妃微笑道:「剛才我已說了,前世惡根天生,夙孽難消,唯有兵解轉世,才能渡厄脫困。前我已死,今我新生,可當不得前輩之稱。剛才你助我兵解,乃是有恩於我,只不過……」徐清早知不會如此簡單,否則明妃也不會刻意引他三人進來。不過剛才一提起屍毗老人的名頭,徐清就知道今日並無危險。但凡到了那種登峰造極的人物,全有如海胸襟無邊智慧,所作所為皆深思熟慮。原本靈雲災劫也與屍毗老人有關,如今又逢此事,恐怕已不能置身事外。


  徐清稍微靜下心來,又問道:「道友何事還請直言。」明妃哂然笑道:「這也算是個不情之請吧!原本我已承蒙道友援手兵解轉世,已不該再有所求。不過如今我雖重生,但劫難尚未去盡,還需修煉道家正宗法門,日後積修功德方能釋去厄劫。我前世身為魔教弟子,恐怕其他名門正宗不會收容。唯獨道友得天獨厚,乃是天下特立獨行的存在。俗話說『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剛才道友助我兵解,你我已種下因果,何不如趁此機會善始善終,更能積攢一份莫大的功德!」


  徐清不禁眉頭一皺,心中苦笑道:「竟連屍毗老人的老婆也要拜我為師,這事若說出去誰信!看這明妃已是鐵心如此,而且此事也一定是屍毗老人的意思。如今都已收了十餘弟子,尤其最近數人都是前輩指示才拜入門下。旁人我都答應了,自然不能獨獨拂逆屍毗老人的意思。萬一引得他不快,雖然不至於弄死我,但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也不少!」


  徐清微笑道:「道友若有雅意,徐清自然歡迎之至。只等來日赤杖真人飛昇之後,我在靈嶠宮開府立宗。如今門下弟子雖然不少,卻終嫌人氣不旺。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道友身份高貴,也不能特殊於人,既入我門下,就是我弟子,日後絕不可生出二心,否則難逃天怒認罰。若不能有此保證,請恕在下不能答應此事。」


  明妃嫣然笑道:「尊師重道理所應當,更何況我已轉世重生,前世種種雖然記憶猶新,卻如同旁人一般。就算有種種羈絆,也全不能束縛我求道之心。」說著已從蒲團上站起身來,復又恭恭敬敬跪下,給徐清磕了三給響頭,口稱『師父萬安』就算拜師禮成。


  徐清點頭道:「徒兒請起。」只等明妃邁步下了青玉法台,還沒等再說話,忽然那青玉放出萬道精光,整個山洞都震動起來。明妃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慌忙道:「師父!二位姐姐!速速離開此處,他意在與我斬斷因果,此處也要從世上湮滅。」


  話音未落就聽「轟隆」一聲巨響,佈置了無數禁制的石廳洞壁已龜裂無數細痕,漸漸四外延伸,眼看就要坍塌。唯獨廳中那青玉法台,光芒益發耀眼,緩緩飄飛起來,忽然「倏」地縱起,撞破山頂飛遁無蹤。想必是此處大功告成,屍毗老人已收回此寶。


  這下原本搖搖欲墜的山洞被鑿了個大窟窿,更是雪上加霜。又聽一陣「隆隆」巨響,頃刻間巖崩石塌,地動山搖。所幸徐清四人全非常人,山崩之前業已施展法術逃出洞外。
eriwind 發表於 2009-5-7 00:12
第三百六十九回 佛魔合流
  徐清等人逃出洞外,再回頭觀望,只見那山澗下的石洞噴出一股黃塵,彷彿一條巨蛇,隨即冉冉散去,整個山崖往下一挫,萬鈞重的山石將那山洞壓個嚴絲合縫。徐清不禁吐出一口濁氣,若非剛才動作麻利,萬一被山崖壓住,想要出來還得費一番手腳。


  閒言少敘,單說四人縱起劍光直往西去,打算先回凝碧崖拜見妙一夫人,稟報事情來龍去脈,再請示如何定奪。然而世事無常,此行厄難未盡,未等飛出三四百里,忽然感覺遁光一頓,竟被一股無形之力束住。徐清四人全都神通非凡,尋常對手也不畏懼,趕緊催動法力想要掙脫,再回頭查看何人暗中下手。更驚人那吸力竟無窮無盡一般,任憑如何施法也難脫出分毫,只能任其拖拽緩緩降落。


  徐清心中大驚,雖然未知對方是誰,但此行已知靈雲劫數,他更不敢大意冒險,索性神念順那吸力反向尋覓,把心一橫就要施展乾罡五神雷,管他是誰先轟了再說。然而沒等徐清唸咒,就聽明妃喝道:「師父莫急,我看此法乃是『地心玄極』的妙法,世上只有大荒二老精通此術。盧嫗自閉大荒極少出行,想必是枯竹老人化身游弋到此。此老修為極強不可輕易為敵,我前世與他還有一面之緣,先下去問問緣由再說。」


  徐清一聽明妃說得肯定,也放下心來,若真是枯竹老人他倒不怕,道:「明妃不用下去說和,我與枯竹老人交情匪淺,若真是他定然無事。」明妃不禁一愣,也想不通徐清小小年紀,口氣也太大,但又想丈夫把自己托付此人,想必非同尋常,也心下釋懷。她因被困三百餘年,最近才破困而出,對近年新事並不瞭解,更不知徐清的名聲,否則也不會有此懷疑了。


  *****


  且說徐清領著三女壓下劍光,落到一片青鬱鬱的山坳裡,那股吸力立刻消失。山坳中暖風習習,百花盛開,山蜂野蝶縈繞其間,野兔家雀竄梭玩耍。只在十餘丈外立著一方青色竹亭,裡面坐著一個英俊精神的白衣道人,身旁一個俏麗少女正溫水烹茶,不正是枯竹老人師徒。


  徐清笑道:「枯竹道兄好生清閒,若要小弟下來喝茶只需吆喝一聲,又何必不聲不響就要強請?剛才若非新收弟子看出道兄手段,我差點就放出乾罡五神雷。」說時徐清已步入亭中相對坐下。同行而來的靈雲、明妃、阮玉全都嚇了一跳。三人深知枯竹老人的修為強大,誰也沒想到徐清竟敢如此毫不忌諱與他說話。更讓三人驚愕,枯竹老人居然絲毫不以為意,彷彿全是理所當然。明妃這才明悟,屍毗老人給她選的師父真的不同尋常。


  只見枯竹老人打量徐清兩眼,亦是微微驚道:「你小子竟煉成不死之身了!」不過再一細看又搖了搖頭道:「不對!雖然看著一樣,裡邊卻大不同,不過在外頭招搖撞騙倒是足夠了。」徐清笑道:「什麼叫招搖撞騙!難道就許你枯竹老人是不死之身,我徐清就練不成麼!雖說如今尚差著火候,我有自信十年之內定然練成不死之身,屆時你們這些老東西也別想再隨便撥弄。」


  枯竹老人笑道:「好!有志氣!老夫拭目以待,看你如何十年練成不死之身。」復又手托下顎,戲謔地看著徐清,讚歎道:「你這小子真是人麼?每次見面總要給人驚喜。想當年老夫渡過三次天劫之後,足足費去七十八年苦工,不眠不休方能塑煉仙體,成就不死之身。而你……到如今修煉還不滿十年,天劫未渡一次,竟已窺破仙身聖體,連我也不禁唏噓啊!」


  徐清當然不會洩露幻波池下的奇遇,那天靈神火乃是世上奇寶,誰若知道能不貪心!就算枯竹老人早就練成不死之身,難道就不為自家弟子著想!就算枯竹老人能掐會算,也絕算不到幻波池底下另有玄機。幸好如今徐清的身份,也沒有什麼人能強迫他說。畢竟如枯竹老人這樣的存在,絕不會為了修煉不死之身的法門,甘願跟徐清翻臉。


  徐清淡淡笑道:「天命所歸,命數已然,我乃得天獨厚之人,旁人焉能相比!」枯竹老人微微一愣復又笑道:「小子給我話聽!就你那彫蟲小技,老夫還看不上!」徐清抬眼看了看旁邊的絮兒,微笑道:「也並非我不願說,乃是此法以仙火淬煉肉身,絲絲寸寸如同刀割。就算修煉多年的高手,也難忍受那種痛苦,若道兄真的忍心,就將絮兒讓我帶去也可,不過……」


  正沖茶的絮兒驚愕當場,茶杯已滿還不自知。枯竹老人淡淡笑道:「不過如何?」徐清探手一招,把絮兒手邊茶杯攝來,這才將她驚醒,方覺自己失態。徐清接住茶杯呷了一口,才慢慢說道:「不過我卻不能保證她還能活著回來!」枯竹老人連同在場眾女全都吃了一驚。又聽徐清悠然道:「此法如何危險我也不多說,若非天意在我,我也早就死了。因此我門下十數弟子,還有許多至交故友,全無一人修煉不死之身。現在不會,日後我也不願她們冒險。至於道兄如何選擇,還請細細思量。唯獨醜話先說在前,免得日後不好相見。」


  枯竹老人笑道:「你這小子好會嚇人!老夫身邊就這一個寶貝徒弟了,又是個嬌弱的女兒家,可捨不得給你蹂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日後誰給我端茶倒水。」徐清微微一笑,也不再談及此事,二人便拉扯些風花雪月詩詞歌賦,氣氛也漸漸輕鬆。


  只等茶水飲盡,枯竹老人終於望向明妃,淡淡道:「阿旦含道友別來無恙啊!」明妃輕身拜道:「前輩所言乃是前生舊事,如今我已轉世重修,拜在新師門下,過去種種已成過眼雲煙,前輩只管喚我明妃便是。」


  枯竹老人歎道:「屍毗這回真是看出大劫將至,打算一力逆天啊!早早將你與明姝丫頭全都安排妥帖,莫非真要拚死一戰!」明妃不禁臉色一變,雖然她說與過去一刀兩斷,但『情』之一字豈是說斷就能斷。不過還沒等明妃接言,徐清已接了話茬,臉上微露不愈之色,道:「枯竹道友擾了我弟子道心!身為前輩甚失身份!」


  枯竹老人淡淡道:「老夫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若不越過舊礙焉能開啟新生!小友太過執著了。」徐清反唇相辯:「話是實話,動機不純!」枯竹老人笑道:「哦?你說我如何動機不純?」徐清理直氣壯道:「我不知道!直覺而已。」


  枯竹老人道:「我與屍毗相識千年,深知他個性桀驁。原來修煉大阿修羅妙法,已是登峰造極,比我還勝出一線。如今又參悟許多佛門妙諦,想要結合兩家真妙,別開天地另創一門禪宗。此事若成,乃是堪比先賢的大功德大成就。無奈事有兩面,既有此功德,自然阻礙困難更大。尤其佛門魔道理念南轅北轍,想要將二者彌合為一談何容易,他雖功參造化,卻無絲毫成功把握。加之如今魔消道漲,正道眾仙焉能看他一枝獨秀,飛黃騰達?當年我就勸他放棄此念,要麼步辛如玉後塵,直接皈依佛門;要麼精煉魔功,重開魔教,廣收門徒,將天下旁門修士整合一處,約束門規苦心教導。走當年連山大師未盡之路,將散亂數千年的旁門魔道撥亂反正。直等日後大功告成,自然以無限功德成就飛昇仙業。」


  說到這裡枯竹老人也無奈歎道:「奈何他卻不聽,偏想憑一己之力,行那人定勝天的厄事。如今正道宗門已感覺不安,尤其佛門幾位名僧還有心渡他入佛,以此大功德庇佑弟子一同飛昇,焉能容他走通此路。眼看他要大禍臨頭,我也覺心頭悲慼啊!」


  此刻明妃已是六神無主,「噗通」一聲就給枯竹老人跪下,急道:「前輩道法通玄,神通廣大,明妃懇請前輩一定出手相救!」說時就要叩首磕頭。卻見徐清忽然一甩袖子掃出一道勁風,捲住明妃就飛出亭外。明妃才剛重生,修為不及從前三層,又是心神不定,全沒料到徐清會因此動怒。在地上滾了數圈,鬢髮散亂,衣衫沾塵,那模樣好不淒慘可憐。


  再看徐清面色嚴峻,眼神如冰,冷冷道:「明妃!莫非剛才所言你已忘了!如今你是我門徒,萬事皆有為師做主,還需你在人前卑躬屈膝!」明妃原本聰明絕頂,剛才只因癡愛過甚,才亂了陣腳。此刻被風一吹醒過神來,整整儀容,輕身對徐清拜道:「弟子失態了,請師父責罰。」
eriwind 發表於 2009-5-7 00:15
【玄幻武俠】--【蜀山新劍俠(轉) 】-- 作者:雲墨月
正文_第三百七十回 生死難料

第三百七十回 生死難料
  徐清瞅了一眼枯竹老人,復又望向明妃道:「你丈夫乃是有大智慧大堅韌之人,敢於挑戰故有,開天闢地,破舊立新,此等氣魄此等雄心,他還需要誰救!亦或說天下這有資格救他!」又看一眼枯竹老人抱拳道:「枯竹道兄雖然驚才絕艷,不過說句不中聽的話,要救屍毗老人,恐怕還……」


  徐清話說一半便沒了下文,自然是不想太過刺激枯竹老人,不過他卻低估了此老的氣度。只見枯竹老人站起身來,走到亭邊舉頭上望雲天,淡淡笑道:「老夫不配!老夫無膽挑戰佛門權威,老夫亦不信佛法與魔功真能合流。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夫不認同此道,又怎會前去救他!」


  徐清淡淡道:「非但不能救,還要與敵人為伍落井下石麼?」枯竹老人也不見愧色微笑道:「順勢而為罷了!你可知如今屍毗老人已成了眾矢之的,無論佛道魔全想置他於死地。佛門的天蒙白眉二僧且不說,你峨嵋派的玄真子、妙一真人已暗自離了凝碧崖。西域青螺山的凌渾,還有大方真人乙休,黃龍山那猿猴,東海的余媧,甚至赤身教的鳩盤婆,這些人全都出動,任憑屍毗如何神通廣大,還能有一絲勝望麼!多我一人也不多,少我一人也不少,我何不順勢做個人情送去。」


  每當枯竹老人說出一個名字,都彷彿重錘一樣擊在眾人心頭。這些人隨便單拉出來一個,全是名震一方天下絕頂的人物,如今竟要連起手來對付屍毗老人,更不禁讓人聽之感覺驚心動魄。連徐清也難免驚詫,心中暗道:「看這世上真沒有絕對之事。原以為修為到了屍毗老人那等境界,就已算是絕對安全,但如今看來卻也未必。此番眾前輩老仙會盟,只怕那屍毗老人再有天大本事,也難有回天之術了!」


  雖然心驚,但徐清臉色依然淡然:「枯竹道兄羅列這些人名,真是讓人好生驚心動魄啊!」枯竹老人道:「哦?看似你還不甚驚愕,莫非以為屍毗還有勝算?」徐清微笑道:「勝算未必沒有,只看屍毗老人有多大決心罷了。」


  徐清此言一出,立在一旁的明妃立刻精神起來,期盼地望著徐清,那眼神之中才真正流露出期盼與尊敬。枯竹老人問道:「哦?此話怎講?」徐清瞟了絮兒一眼,一指身前的茶杯,也算故意賣個關子。絮兒從來對他沒有好感,無奈此刻也太好奇,趕緊乖乖添滿茶湯。徐清呷了一口卻不答反問道:「枯竹道兄以為我能活到今日是為何故?」


  枯竹老人淡淡笑道:「這還用說嗎?天意使然,何人能抗!」徐清道:「誠然天命使然,我已佔了許多先天便宜。不過道兄可想若換個旁人,也與我一般年紀一般天賦,如今又會是什麼光景?只怕還在眾位前輩的股掌之間,任其驅馳尚不自知,只要諸位前輩稍微賜下些許好處就感激不盡了吧!」


  枯竹老人微露窘然之色,訕訕笑道:「小友莫說得如此難聽,全是各取所需罷了。」徐清笑道:「並非我要抱怨,我意在說明每次與眾位前輩打交道,我全都抱著必死之心,才敢毫不畏懼地漫天要價。也不管他是誰,有多大能耐,若不允好處,絕不為其做事。事到如今已成了慣例,無論是誰也別想對我頤指氣使恣意踐踏。若想借天定的變數逆天改命,也得好言相求允諾好處。所謂『壁立萬仞,無慾則剛』,世人皆有慾望,則萬事皆不可言十層把握。」


  枯竹老人笑道:「你這些話有點說遠了吧!咱們現在就事論事,何必再說那些傷情分的舊事。」徐清揶揄笑道:「唯獨說句實話罷了!」又把剛才枯竹老人說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他了,隨即好整以暇道:「其實我說這些沒旁的意思,唯獨想說人皆有慾望,雖然剛才道兄羅列這些人全有通天本領,不過他們前往神劍峰定然各有目的,焉能同心協力毫無芥蒂!屆時只要屍毗老人真能豁出命去,誰又真願與他與他同歸於盡。」徐清吁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老百姓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又說『置之死地而後生』,全都是一個意思。修煉到了道兄這種地步,哪個不愛惜羽毛,誰人不珍惜性命!若屍毗老人真豁出性命,如同上次在銅椰島神駝乙休那樣,施展法力攻開地殼,管他億萬生靈還是天劫地煞。屆時屍毗老人固然難免一死,但參與此事的眾仙,也得功德盡毀,永世別想飛昇。」


  只等徐清說完,枯竹老人沉吟半晌,才抬起頭盯著徐清,緩緩說道:「你……是個魔!」徐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我若是魔,則如今天下群仙皆與我為伍,莫非全都是魔?道兄自然也不例外。」一旁的絮兒卻不樂意,冷哼道:「剛才大言不慚說還有勝算,現在一聽那屍毗老人不還難逃一死!」


  徐清笑道:「絮兒竟是如此想的麼?屍毗老人會死麼?」後面那句話卻是在問身邊的阮玉明妃二人。剛才明妃聽得驚心動魄,也是關心則亂,一時沒反應過來。阮玉卻聰敏機靈,立刻應道:「不會!」她這一聲又響又脆,一下就把眾人目光吸引過來,卻把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頓時心意羞澀,小臉微紅,但她性子驕傲,卻不願示弱,還強自說道:「哼!師父這也不是什麼高明的法子,不過是街頭潑皮的打架伎倆罷了。」


  徐清笑道:「既然玉兒知曉,就說來聽聽怎麼是潑皮伎倆?」阮玉好整以暇道:「原來我看過一本書,名叫《水滸》,裡面有一則故事叫楊志賣刀,就說楊志乃是個本領高強的俠士,卻因家境貧寒要賣祖傳寶刀。被一個市井潑皮挑釁,他一氣之下殺了那人,就被官府押入大牢,受了許多痛苦。我想若他當時能想到殺人後果,應該不會再下死手了吧!至少找個沒人地方,也別被人抓住。如今這事雖然不同,道理卻全都一樣。若屍毗老人也如那潑皮一樣,真打定主意同歸於盡,其他眾仙全是睿智之人,不難料到後果嚴重,試問誰還願意出手。」


  枯竹老人卻笑道:「聽起來彷彿真有道理,無奈屍毗終究不是你。他雖頂了個魔教第一人的名頭,實則並無魔心也無惡性,決不會想到用億巨生靈性命為籌碼。此法也許能救你,可惜救不了他。」徐清漠然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生是死全是他一念之間,我等外人怎能揣摩明白!不過看在相識多年份上,我還得勸枯竹道兄一句,不要往神劍峰去。我有種預感,此次圍攻屍毗老人,恐怕不會順利。其他人不是與屍毗老人懷有舊恨,就是理念不同必要一爭。唯獨道兄例外,非但過去曾有交情,還同列宇宙六聖。屍毗若死還能萬事皆消,萬一事若不成,他一定要恨你入骨。」


  雖然枯竹老人臉色淡然,但他心裡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原本此番料定屍毗老人絕無勝算,這才順水推舟出山一行。但如今一聽徐清所說,此事未必十層把握。尤其自從與徐清相識至今,枯竹老人早就領教了天道變數的威力。無論何事一旦跟徐清扯上干係,管他如何能掐會算,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因素。


  枯竹老人笑道:「原本還想勸你不要牽扯此事之中,不料到頭來竟是老夫要置身事外了。也罷!既然小友善意提醒,那老夫就從善如流。不過你也小心,此事可不如你所言那麼簡單,若小瞧天下群仙,日後早晚有你吃虧那一日。」


  徐清笑道:「道兄提醒我記下了,不過如今我可沒有資格小看任何人,唯獨在這個您侃侃而談才有些揮斥方遒之意,若要真遇上只怕還容不得我去猖狂啊!」枯竹老人道:「就如你所言,何時練成不死之身,才有資格平起平坐,你還年輕不要太著急了。」徐清苦笑道:「道兄之言我又何嘗不曉,無奈騎虎難下,恐怕已有許多人因等得太久,還嫌不夠快呢!」


  枯竹老人淡淡一笑,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時辰也差不多了,跟你閒扯許久,老夫也算不負朋友之托了。」徐清不禁微露愕然,旋即恍然大悟道:「原來道兄早就有了主意不去神劍峰,攔住我去路竟是受人之請,要將我拖在此處片刻?」復又沉吟道:「還不知是哪位前輩,能請動枯竹道兄來此?」
eriwind 發表於 2009-5-7 00:16
第三百七十一回 徐清算計

  枯竹老人笑道:「莫非你還猜不出是誰麼?」徐清沉吟片刻道:「莫非是白眉禪師?上次在我幻波池收了崔盈,大約引起老禪師不快吧!不過白眉前輩乃是有道的名僧,應該不會計較此事。」枯竹老人笑道:「他當然不會計較,否則你小子還能安然活到現在!不過有些事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再四。前番你已壞了聖姑伽因入佛,雖然你只是個引子,卻也難辭其咎,此次不得不防著你再插手屍毗老人的事。我雖不去神劍峰與屍毗見面,卻也不能拂了那老和尚面子,就來此跟你閒聊一番。只怕如今神劍峰那邊已經動起手來,就算你去也無濟於事。」


  徐清淡淡笑道:「看來枯竹道兄已認定了十拿九穩,這才與我說了實情?不過結果到底怎樣還得拭目以待,請恕在下不多陪了。」枯竹老人笑道:「小友請便,其實老夫也想看看,事到如今你還能弄出什麼奇異的變化,那豈不非常有趣。」


  徐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對身邊的齊靈雲道:「還得麻煩師姐帶阮玉去幻波池一趟,交給芷仙照看,我與明妃先上神劍峰走一朝。」靈雲面露擔憂神色,又看了看眼色滿是期待的明妃,道:「不去不行嗎!想來屍毗前輩將明妃妹子安排拜入師弟門下,就希望她能置身事外保住平安。如今再去豈非又入了因果事端,辜負前輩的一番心意!」


  徐清牽起靈雲小手輕輕捏了一下,道:「靈雲放心,我此去也不為力挽狂瀾,只去看看眾位前輩高人如何鬥法。一則能增長見識明曉差距,再則也得親眼看看此事結果怎樣,否則總是不放心的。至於明妃雖然已算轉世,卻終究逃不出命運作弄,無論結果是喜是悲,總的親眼看見才算有個了斷。


  靈雲心裡羞怯,卻並沒抽出手,彷彿被那大手包著才覺得安全。點了點頭道:「師弟既已決定,我也不再多說。只在幻波池等你回去,此行一去千萬小心。」徐清點點頭又對枯竹老人抱拳道:「道兄再會,我告辭了!」說時四人已架起遁光,分為西南兩方飛遁而去,眨眼間已飛入雲際。


  山坳亭中只剩枯竹老人師徒,絮兒終於耐不住性子,問道:「師父!剛才明明與人相約半個時辰,為何提前就放他們走了?」枯竹老人笑道:「你這丫頭竟還挑起師父毛病來了!不錯!為師確實答應白眉和尚攔住徐清半個時辰。不過現在我忽然改主意了,就想讓徐清早去一會,那老和尚又能奈我何?」


  絮兒微微一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嬌嗔道:「師父竟還耍賴皮!不過就算讓他早去一會又能怎樣,我就不信那些前輩高人一同圍攻,他去了還能翻出多大浪花。」枯竹老人道:「丫頭!你可不要小看了那小子。他本性又渾又刁,天生膽大包天,偏偏天意所向,無人能奈何得了。剛才你也看見他小小年紀居然就修煉不死之身,若等他練成只怕比現在還猖狂十倍。」


  說罷又是輕歎一聲道:「要說一人對旁人狠毒也還不難,尤其難在對自己也狠毒!剛才他所言修煉不死之身,承受萬仞凌遲之苦,此話多半不假。他竟甘願承受非人痛苦,也要練成不死之身,可見心中戾氣之盛,絕不甘心受人擺佈。」


  絮兒輕哼道:「那又如何!就算他真練成不死之身,還能與師父抗衡麼!他卻不知不死之身還得分出高低上下,他既沒度過天劫,也無千年苦修,就想憑投機取巧之法,跟眾多前輩一爭長短,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枯竹老人再次叮囑道:「絮兒可不要小看了他,那小子彷彿秉承戾氣而生,剛才他說鑿穿地殼引發地火,此等大事居然若無其事,全然視人命於草芥,說他是魔一點不虛。如今為師與他還是朋友,你切記不要逞強,萬一化友為敵,日後還得引來大禍,非但你自己仙業毀去,只怕還得連累為師受苦。」


  絮兒趕緊應道:「師父放心,我只是說說罷了!絮兒只是個女兒家,也不好與人爭強好勝,他如何厲害與我何干,絮兒只想能一直伺候師父就心滿意足了。」其實枯竹老人也並非真怕徐清,只不過生恐徒弟年少氣盛,生出一張長短的心思。他知絮兒非常孝順,這才拿自己說事,多給她加一層羈絆。


  *****


  暫且放下枯竹老人師徒不提,單說徐清與明妃劍光如虹飛掠千里,眼看進了雲貴之地,再往前飛就到火雲嶺神劍峰。徐清忽然停了去勢叫住明妃,尋了一處雪峰山尖落下。明妃心裡著急,但她所有希望全都落在徐清身上,此刻更是言聽計從,趕緊隨之落下問道:「師父有何吩咐?」


  徐清道:「此番你我前去神劍峰並非與人爭鬥,一切須得靜觀其變。我知你心繫屍毗老人安危,不過此事並非你我力所能及,若莽撞行動只能弄巧成拙。事到如今唯獨希望屍毗老人自有妙計應對,再則就是能有外援相救。」


  明妃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人能來援救丈夫。並非因屍毗老人沒有朋友,乃是敵人太強,就算來了也是螳臂擋車,又何必平白讓親友送死。苦笑道:「師父不用安慰弟子,如今這種情況還哪來地外援?就算真有朋友前來相救,也是杯水車薪,還平白送了性命。」


  徐清道:「有無外援全是你我力所不及之事,現在也不用多想,到時自然見了分曉。為今之計我料你夫君應有三種決斷:一則最後關頭放棄追求,拜入佛門成就正果。若是如此便是你倆緣分已盡,日後安心跟著為師修行,練成仙業未必就比他遜色。」


  明妃連連搖頭道:「不會!不會!他雖然修煉佛門正法,但對佛門的許多觀念全不贊同,怎會甘心拜入佛門!」


  徐清也不與她爭,又說道:「或者如我剛才所言,真豁出死命,要與群仙同歸於盡。如此一來大約也能逼退強敵,唯獨樹立許多棘手的強敵。若那樣就算你我沒有師徒緣分,屆時你就再回他身邊,襄助開山立府重立魔教,至於日後如何我也難於預料。」


  明妃不禁一陣默然,雖然相處不過數個時辰,但她已看出這位師父非同尋常,若在其門下修行,定有不可預知的好處。不過相較起來她更願意留在丈夫女兒身邊,尤其在這危難之際,患難夫妻才足見真情。


  徐清接道:「若此兩種情況,你我全都不許動手,免得節外生枝,引出不必要的麻煩。唯獨遇上第三情況,他既不甘心皈依佛門,又不能抱定必死決心拚個魚死網破。多半最後被群仙圍攻,就算他煉就不死之身,也最終難逃轟殺厄運。屆時你需聽我指示,助我將他殘魂收來,才好擇機轉世重修。」


  明妃猶豫道:「這恐怕不易吧!真要到了那種地步,只怕不死不休非得魂飛魄散不可,還能容得咱們收取殘魂,留待日後轉世重修麼?」


  徐清淡淡笑道:「明妃不要太高估了對手的實力,別看剛才枯竹老人說了那些人,卻並非全是咱們對手。其中天蒙白眉乃是有道名僧,此來一則不願見人別開禪宗,再則欲得度化功德。屍毗老人若戰敗身死,已不可能再立禪宗,至於渡化功德更無從談起,二僧也不會在意他是否轉世。至於我大師伯還有掌教師叔雖然來了,我卻料定若非必要他們都不會現身。如今我峨嵋派大勢已成,無論屍毗老人另立禪宗還是重立魔教,對我峨嵋派全無影響。只礙於多年來峨嵋與佛門同氣連枝,應邀而來不好拒絕罷了。至於花子凌渾和神駝乙休,全與我交情匪淺,且二人脾氣古怪卻胸襟甚大,又與屍毗老人無仇,我若出面求情定不會趕盡殺絕。如此算來就只剩東海散仙余媧和赤身教主鳩盤婆,此二人皆與屍毗有仇,又是女流更喜睚眥必報。所幸我乃峨嵋弟子,二人一定投鼠忌器。咱們只需將其托住片刻,迅速收起殘魂,二人也無可奈何。只等日後屍毗轉世投胎,再一同引入門下,你夫妻未必不能再續前緣。」


  明妃一聽立刻大喜過望,屈身跪倒已是淚水難忍,哭道:「師父!多謝師父算計周詳,我夫妻性命全仰仗師父了!弟子承此大恩,就算當牛做馬也無以為報,唯獨忠心耿耿永世不悖逆,若違此誓,天打雷劈,魂飛魄散!」
eriwind 發表於 2009-5-7 21:02
第三百七十二回 圍攻屍毗

  徐清歎道:「你又何必發此重誓!你我相逢本是緣分,至於其他我也不強求。」說話間忽然聽見「轟隆」一聲巨響,二人扭頭一看,只見神劍峰方向猛地閃出一團極亮的精光,四射萬丈,隆隆如雷,震天動地,山傾雲摧。


  徐清不禁吃了一驚,心中暗道:「果然是修行千年的老東西,只怕我全力施展乾罡五神雷,也難弄出這麼大動靜來。」明妃心中更急,徐清也不再多言,二人飛身而起直往神劍峰飛去。此處距離神劍峰已不過數百里,飛劍急速眨眼即至。此次圍攻屍毗老人非同小可,裡面一干巨頭聯合動手,外面也不容有人前來搗亂,早就佈置許多弟子把那些看熱鬧的全都驅走。


  徐清明妃也不知道,飛劍闖來還沒等進山,忽然從底下射來三道劍光,與此同時就聽人大聲喝道:「呔!哪來的無知狂徒,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敢亂闖!」話音未落只見三個勁裝漢子飛身上來,攔住二人去路。


  徐清也沒工夫跟這些無名之輩廢話,不過剛才三人還知先禮後兵,並沒出來就下殺手,料想不是邪門歪道,也不好傷其性命。尤其此時在山外封鎖,想必是裡面哪位前輩的弟子門人,若狠手殺了還得節外生枝。徐清喝道:「無名豎子還不讓開!」說時神念一動,驀地噴出一溜銀光,直往三人飛劍打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霜蛟劍一閃即至,「叮叮噹噹」數聲脆響。就把三人飛劍撞飛。那三人也並非草包,逢亂不驚趕緊掐動劍訣,沒想到飛劍去勢極猛,居然收不回來!三人這才知來者不善,再一眨眼面前一男一女已不見了蹤影。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彪形大漢面露苦澀道:「大哥!在咱們這放了人進去,一會師父那邊可怎麼交代啊!」


  旁邊身材高大的錦服青年也是面色愁苦,彷彿遇上了莫大的為難。這時那年紀最小的少年忽然眼睛一亮,驚道:「大哥!二哥!剛才那人我瞅著怎麼有點眼熟呢?是不是峨嵋派的徐清啊?」另外二人微微一愣,旋即驚道:「哎呀!剛才竟沒看清,現在想來不是徐清是誰!」隨即三人全都鬆了一口氣,道:「若是徐清也就不是咱們的錯了,那恆山三凶多大能耐。尚且被他給端了老巢,咱們兄弟這點本事擋不住他也理所當然。而且我聽說他出手非常狠毒,剛才居然手下留情已是萬幸啊!」


  那漢子話音未落,忽聽背後一聲冷哼,有人輕蔑道:「冷雲仙子門下竟只有這些酒囊飯袋麼?我看小蓬萊西冥島也趁早散了乾淨,免得在外丟人現眼。」三個漢子頓時大怒,猛地扭頭一看,只見西邊緩緩飛來一個身著白衣的高大僧人。


  那年輕的少年不知來者是誰,聽其侮辱師門已是怒極,張嘴就要破口大罵,卻被其大哥攔住。錦服青年好整以暇,對那僧人一抱拳,卻冷然譏笑道:「哦!我當時誰呢!原來是白眉前輩門下朱由穆師兄啊!」即又輕聲歎道:「剛才朱兄所言一點不假啊!咱們兄弟修為低微,那徐清又橫又凶,怎是我們能對付的!唯獨朱兄這樣修為高深的名僧,定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手到擒來。」


  那年輕少年原本聰明刁鑽,一聽大哥道出此人來歷,立刻想到前時幻波池一事,冷笑道:「哼!大言不慚也不知害臊,幻波池徐清強行救下玉娘子崔盈,當時你朱由穆就在場,也沒見你將他如何!你若真有本領,也別在這跟咱們兄弟耍橫,進裡頭斬了一劍徐清那是你能耐,咱們兄弟心服口服。要是沒有三把神砂,也別咱這充大尾巴狼。」


  朱由穆氣得臉色發青。原本上次徐清攪了幻波池,已讓他懷恨在心。無奈聖姑伽因法力通天,連他師父白眉和尚也得竟讓三分,他更不敢記恨聖姑,只有轉嫁在徐清頭上,打定主意尋個機會收拾徐清。


  這次前來神劍峰,朱由穆就料定徐清多半也要來參合一腳,就想趁機給他難堪。正好剛才看見天際飛來兩道劍光,其中之一就是霜蛟劍,他趕緊飛身尋來,沒想到已被徐清二人衝了進去。朱由穆心裡憋氣,這才口出惡語譏諷那三人。


  只說朱由穆一聽對方激將,心中更怒。無奈對方三人來歷非常,又不是敵人。此刻全為圍攻屍毗老人,他也不想節外生枝,冷道:「貧僧有無本事不需爾等信服,你們要是不服大可上來試試,若是不敢就給我一邊涼快,若再敢嘲諷譏笑,休怪貧僧的飛劍不認人!」


  那三個漢子知道朱由穆凶狠厲害非常不好惹,剛才反唇相譏也算出氣,若再得寸進尺,真惹怒了對方,動起手來可不好收場。三人交換眼神,就打算先行離去,也不用看朱由穆的臭臉色。就在這時忽然從北方飛來一片五色祥雲,速度也並不太快,悠悠然就奔此處飛來,雲中自然透出一股悠然靈秀的神仙氣度,一看就知不同尋常。


  雖然三個漢子也看出不同凡響,無奈職責所在,不能不迎上前去。也是該著三人沒有此難,剛才朱由穆顧全大局,並沒與三人動手,不過心裡怒氣可沒消散,眼看又來了外人,看似修為還不弱,正好可堪一戰,紓解心裡悶氣。沒等那三個漢子上前,他已搶先衝去,高聲喝道:「來人止步,此路不通!」


  但那彩雲可絲毫沒停下的意思,還悠然飄來,只聽其中傳出「咯咯」笑聲,脆如黃鸝鳥十分好聽,笑罷多時才道:「朱由穆啊!許多年沒見,你膽子大了許多麼,竟敢對我亂叫了!」那朱由穆一聽話音,立刻臉色大變,彷彿耗子見了貓,扭頭就想逃走,還哪有一點狂妄驕橫之態。卻聽那嬌聲再言:「現在知道害怕可晚了,乖乖下去睡會兒吧。」說時就見彩雲中驀地閃出一抹銀光,竟比閃電還快,彷彿直接跨越了數千丈,瞬間已到了朱由穆身後。


  那采薇僧朱由穆一身本領已是絕頂之列,然而此刻就彷彿著了魔障,眼看被那銀光打中,居然還不知躲避。單聽「哎呀」一聲慘叫,身子一歪栽倒地上,「轟隆」一聲砸出一個大坑。再一細看那采薇僧已眼仁上翻,口吐白沫,竟昏死過去了!


  那三個漢子只慢了一步,躲過一劫,目瞪口呆看著地上,甚至有點不信自己眼睛。又忽聽雲中那人道:「哦?這還有三個小傢伙,莫非也想攔我去路麼?」三人嚇得一縮脖子,心道:「我的娘哎!這不要了老命麼!那朱由穆都一下完蛋,我們哥仨缺心眼啊!還敢攔著!」那錦衣青年趕緊躬身施禮,恭恭敬敬道:「前輩駕臨,晚輩乃是出來迎賀,哪敢攔阻去路!」


  那女聲淡淡道:「行了,看你們比那呆禿子機靈,自己落地下趴著去吧!免得我再動手,打得你們生疼。」三人一聽雖心裡叫苦,表面還得連連道謝,趕緊縱身飛落地上,尋了個乾爽的地方,一齊趴下裝死。雖然不知雲中到底是何人,但能一下制住朱由穆,只怕比他們師父冷雲仙子余媧還要厲害。


  *****


  再說徐清明妃二人循著鬥法動靜到了神劍峰外,遠遠就看見百里之外雲端,寶氣升騰,霞光閃耀,龍吟雷霆,電閃精光。透過雲端隱隱看見四個人已將一個挺拔昂然的白衣道人圍在當中。只見那人長得端正英俊,威武硬朗,身繞瑞彩,體纏仙風,鬚髮飛舞,怒目而視,不用說自然就是屍毗老人。


  在外圍攻二男二女,東南兩方正是怪花凌渾和神駝乙休。北面立著一個美艷的赤身女子,看模樣也就二十多歲,衣裳暴露,體型妖嬈,肌膚似如羊脂,酥胸渾圓高聳,大約就是赤身教主鳩盤婆。西面守著一個美貌仙女,一身霓裳,光帶飄飛,長髮如雲,體似柔酥,纖纖弱質,美艷妖嬈,雖然看著面生,也能猜出定是冷雲仙子余媧。


  只見屍毗老人雖被困在當中,卻氣勢如虹,甩動手中浮塵,便有無盡罡風四下飛出,攪動濃雲,掃蕩長空。身下一蓬血色蓮花,泛起九片金色花瓣,嚴實實把他圍在當中,任憑敵人飛劍寶光紛紛襲來,全都巋然不動。


  再看外面四人,分據萬丈之外,所在之處皆有玄妙,不知是什麼奇異陣法。怪叫化凌渾手掐法訣,驅動一片形如船帆的青光,長逾百丈,不下二三十丈寬。繞著屍毗老人連連震動,每次全都放出數十道神光。神駝乙休自從練成不死之身以後,還從沒動用飛劍,這次居然也祭出劍光,縱橫百丈,勢如金龍,橫飛翻捲,縱撤長天。
eriwind 發表於 2009-5-7 21:03
第三百七十三回 欺人太甚
  明妃焦切地看著雲上打鬥,不過剛才應了徐清的要求,更知道上面四人全是絕頂的高手,也不敢擅自衝上去。徐清在神劍峰旁邊尋了個高出四周的小山峰落下,對明妃說道:「你也不用擔心,你前世修為見識全比我高,應該知道到了他們這種級數,全都練成不死之身,互相之間幾乎不能傷到,一對一和一對四也沒太大差距。如今四人圍攻也不過是顯示優勢,逼著屍毗灰心喪氣歸入佛門。你看何時那兩位神僧現身,才是真正定生死的關頭。」


  明妃點點頭道:「師父放心!明妃知曉輕重,也知道如今我這點本事,上去只能添亂,反而給敵人有機可乘。如今唯獨祈求上蒼憐憫,能放他一線生機。」


  再看天上冷雲仙子舞動水袖,飛雲流月,素裳飛旋。只見漫天彩嵐揮洩而出,化作千鳥飛鳳,全都圍攻上去。赤身教主也操縱十二諸天魔頭,「嗷嗷」凶吼震天悍地,凶戾之氣直衝霄漢。可無奈雖然屍毗老人揮出無限罡風傷不了他們,可他們施展千般法術也奈何不得屍毗老人。此戰若要分出勝負唯獨施展『星辰核彈』或是『摩羅地獄』那樣的滅世絕招。不過事關億萬生靈,誰敢悍然發動絕招。


  得出空暇神駝乙休嘿嘿笑道:「老魔頭!如今大勢所趨,你還困獸猶鬥麼!快快束手就擒,咱們省得多費力氣,若要逼得鬥狠死傷許多生靈,看你轉劫之後還要受消骨磨身之苦!」屍毗老人怒道:「乙駝子!老賤種!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竟助紂為虐前來殺我!偏偏那些曾與你生死為敵之人竟成了戰友!你這種人親疏不忿,內外不明,合該妻離子散,還不早日自己了斷投胎痛快!」


  乙休本是火爆脾氣,又被戳中痛處,不禁氣得臉色發青,益發強摧法力,飛劍恢宏浩蕩。無奈屍毗老人法力無邊,寶物強橫也奈何不得。這時又聽怪叫化凌渾笑道:「我說老駝子!一個將死之人,你聽他說話有何生氣。如今老魔死到臨頭尚不自知,咱們四人只是先頭,讓你知道厲害,看清形勢不要逞強。若再冥頑不靈,只等二位神僧和兩位峨嵋道友一來,看你還如何猖狂!」


  屍毗老人哈哈大笑道:「俗話說『人窮志短』果然不假啊!你個臭不要臉的死叫花子。給人家當飛鷹走狗還自鳴得意,老夫若是你早就一頭撞死,還有臉活到今天!」復又望向余媧和鳩盤婆朗聲笑道:「你二人自以為得計,要趁機渾水摸魚,卻不知唇亡齒寒。今日老夫若敗尚有一絲生機,來日爾等卻要魂飛魄散!」


  余媧還有些矜持,也並沒應聲說話,只將法術催動更強。鳩盤婆卻忍不住反唇相譏,笑道:「屍毗!別管日後我們怎樣,只怕你是看不見那天了!」屍毗老人笑道:「鳩盤婆枉你自負未卜先知,莫非還算不出自己日後的慘局!當年你用魔火煉燒易周家那丫頭,毀去她肉身險些將其元神煉滅,已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如今易靜已成了峨嵋弟子,只等來日時機一到,赤身教難免灰飛煙滅,你鳩盤婆更得死無全屍,門下弟子全無活命,比我今日還慘十倍!」


  鳩盤婆不禁臉色大變,其實她又怎會想不到與易靜的仇怨。只不過當初結仇時卻沒料到易靜居然會成峨嵋弟子,否則以鳩盤婆的精明也不會成為大仇。無奈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挽回,只有見招拆招靜觀其變。尤其此次與人一同圍攻屍毗老人,也是希望藉此能拉近與峨嵋派的關係,希望能化解過去舊怨。


  屍毗老人話音才落,忽聽一聲怪笑由遠及近,眨眼間飛來一個白衣道人,滿頭銀髮,大耳垂肩,獅鼻闊口,相貌古拙,高聲笑道:「屍毗老魔,還認得我麼!」說時已探出雙手虛空往前劃去,十根獸爪般的手指閃出十道精赤的光華,宛若長虹,疾如電射,直往屍毗老人射去。


  屍毗老人早有所料,昂然斷喝道:「哈哈!原來是你這老猴精,看你千年修行,到如今練成人模狗樣,也終究只能給人當走狗,身為異類也逃不脫為人奴僕的下場。」與此同時猛地甩出罡風雲氣迎上,隱約見那雲中湧動十數點紅芒,只等兩者一碰,立刻「轟」的一聲悶雷。


  那後來的白衣道人乃是黃山的猿長老,所煉乾天大自精金劍氣神妙無窮,與眾不同。而屍毗老人也放出囚禁多年的十八頭神魔,隱在雲中更是凶悍。只見精光閃爍,紛紛爆炸,電光四射,從雲湧動,又戰了一個平手。不過此刻屍毗老人以一敵五,更顯精猛難當,長嘯如雷,氣震千里。


  神駝乙休趁機撒手放出一股五色神光,拖出千百丈長,內裡包含無盡星砂玉屑,凌空飛旋,來勢如電,直往屍毗老人罩去。與此同時餘下四人合力齊攻,牽制敵人手腳,好使乙休得勢。只見神駝乙休飛縱上空,讓出陣位給猿長老,自己操縱神光,大聲喝道:「老魔頭!今日你造孽已滿,氣數已盡,大難臨頭,還不束手!」


  屍毗老人怒目充血,聲嘶力竭道:「放屁!乙駝子!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誇誇其談,要說作孽你殺人無數,早就惡貫滿盈!老夫平生不作惡事,何時恃強造孽!爾等滿口仁義道德,實則男盜女娼,竟要逼人太甚!」說時眼色已愈發凶戾,閃出兩道血色凶光,心裡鬱結多時的戾氣沖天而起。又見他抬手猛力往胸口拍去,「啪」地一聲繼而噴出一口精血,身外血蓮精光大盛,九片花瓣朵朵展開。


  合力圍攻的五人頓時變色,凌渾駭道:「眾位小心,屍毗老魔要拚命!」沒等話音落去,忽然從神劍峰下冉冉升起五方巨石,見風就長,竟瞬間成了千丈山嶽,飛上高空凝成五方陣勢,將屍毗老人圍在當中。只等血蓮開放,金光碧火,漫天飛舞,隆隆雷音,震懾心神。


  屍毗老人大喝一聲,身形暴漲數十丈,身披金光,腳踏長霞,竟成了一個倚天杵地的巨人!身外縈繞一層精黃神光,彷彿金甲天神。一見屍毗老人施展金身顯化巨靈法身,連同五方神石五行禁陣之法,在外圍攻的五人也全都露出驚容。也並非五人沒有應對之法,實乃此法一出便是死鬥,無論最終勝負如何,一戰之後必然波及無數生靈。這五人或是旁門散修,或是異類精靈,眼看全要面臨四次天劫。原本與屍毗老人並無大仇,此次前來乃是看重渡化老魔所生成的無上功德,只需分潤稍許也相當可觀。而今眼見屍毗老人抵死拚命,功德不成反而要落下許多夙孽,豈不得不償失。


  再看屍毗老人雙目閃亮如燈,七竅噴出黑氣,神態猙獰,恨意如狂。身外五方巨石緩緩迴旋,放出青赤黃白黑五色神光,全都聚在中心血色蓮台之上。雷鳴風吼,交相輝映,四方震動,聲勢驚人。


  明妃不禁驚道:「師父!他要入魔了!」原來屍毗老人修煉的大阿修羅魔功最厲害就是化身有形天魔,便可隨意殺人吞血,不管敵人修為多高,也難逃天魔吞噬。


  唯獨一旦施展此法便要心神浸染,雖然威力無窮,日後也再無修成正果的希望。因屍毗老人還有意兼修佛法另開禪宗,多年來一直未成決心施展。而今已至緊要關頭,他憤恨群仙欺人太甚,也顧不得許多才下定決心施展此法。


  只見屍毗老人運成魔功隨即往上一指,那五方千丈巨岩同時旋轉飛去,直朝神駝乙休那神光轟去。巨石雖然龐大,實乃仙家異寶,速度之快無與倫比。單聽「轟隆」一聲巨響,頓時就把乙休灑出光幕撞散。同時五方神石迴旋落下,全把餘者攻勢化於無形。


  屍毗老人狂笑道:「乙休!你的本命神光呢!怎麼不使出來跟老夫拚命!凌渾的元極真靈也還留著嗎!鳩盤婆還不把你養了千年的神魔放出來!余媧的東溟蒼玉也早就聞名了!還有那死猴子也不也常吹噓天罡神劍如何了得嗎!」


  眼看屍毗老人狀如瘋魔,整個神劍峰全都燃氣魔火,「吐吐」飛揚,上衝千丈,與天上血蓮連成一片,眼看要燒到天上,照得天地通紅!凌渾終於駭道:「屍毗老魔!你竟真要玉石俱焚!」屍毗老人聲如驚雷狂縱大笑道:「廢話少說,今日老夫拼去魂飛魄散,也絕不讓爾等宵小之徒得逞!
eriwind 發表於 2009-5-9 19:18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5-10 10:03 編輯

第三百七十四回 千年因果
  常言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此刻屍毗老人也是怒極攻心。他修煉千年,自負當世絕頂,沒想到居然落到今日,淪為任人宰割的肥羊。全想逼他入佛,各自分潤功德。一想到此屍毗老人不禁憤怒如狂,更已心念偏執,下定決心抵死不入佛門!


  雖然屍毗老人並沒喪心病狂地攻開地殼引動大災,但此刻他施展十丈法身,放出沖天魔火,已昭示眾人決定抵死一戰。正如徐清所料,面對放下了顧忌的屍毗老人,乙休等也全都露了猶豫。畢竟此事成敗對於屍毗老人是生死之厄,但對旁人卻並非如此。能逼屍毗老人就範固然可喜,若是不成也不過失去些許功德。但要與屍毗老人全力一戰,那可就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眾仙稍微猶豫,屍毗老人氣勢更凶,化成法身驀地衝起,攜帶五方神石,拖拽萬丈魔火直朝猿長老撲去。屍毗老人深知此間五人猿長老修為最弱,二人並無甚冤仇,尤其彼者乃異類精怪出身,修煉成道更為不易,難免珍惜生死。


  果然猿長老略微猶豫並沒敢施展天罡神劍硬拚,只放出十道劍氣稍微抵擋,就飛身退出千丈。屍毗老人狂然大笑,更將猿長老羞得無地自容。無奈他乃猿猴之身,修煉千年才有如今成就,萬一有個閃失一切化為烏有。猿長老素來獨來獨往,也無同門親眷,只怕兵解之後無人渡化。一朝化為凡胎,落入滾滾紅塵,靈識泯滅,仙胎喪失,追悔莫及。


  屍毗老人見猿長老示弱,顧忌強敵環伺,也不再一味追擊。身形一轉。閃電般就朝怪叫化凌渾衝去。原來凌渾早年也是英俊翩翩的少年,否則也不會得白髮龍女的垂青。只不過後來遭人偷襲,肉身毀去。還是崔五姑費盡千辛萬苦。上大荒山跟枯竹老人求了一具肉身,才容他托體重生。雖然此後修為精進,但當初眼見愛妻歷盡千辛萬苦,早就刻骨銘心。自那之後雖然秉性難改,卻也知稍微收斂個性,早不敢冒生命危險,生恐再連累賢妻。


  屍毗老人看似瘋狂,實則心頭冷靜。他乃是修真界的前輩,這些事情全都如數家珍。料定凌渾說話雖狂,卻不敢真格拚命。且五人之中神駝乙休又狂有橫。生來就死性不改,只怕不能逼退。餘下盤婆和余媧則全有仇恨。更難逼迫退去。唯獨凌渾生性怪癖,絲毫不顧臉面。若真覺得事不可為,定會扭頭就走。


  然而就在此刻忽聽漫天梵唱之聲,金光如雨,佛念四方,時而看見佛門閃爍泯滅,籠罩數百里。就連徐清明妃二人立在遠處,竟也沐浴神光之中,只覺通體舒泰,心神鬆弛。彷彿立刻要閉目睡著才甘心。


  徐清不禁大吃一驚。趕緊提起精神,將侵入體內的佛光驅除。才覺恢復如常。再看身邊的明妃,已身子癱軟坐到地上,眼看就要昏睡過去。原本明妃精神修為也非同尋常,無奈此刻只顧關心戰場,稍一疏漏才使佛光趁虛而入。徐清趕緊將她扶住,神念驅動將其體內異力除去。明妃幽幽轉醒見落入徐清臂彎,不禁驀然一驚,方知剛才中了人家秘法。


  及至此刻佛光漸盛,再看神劍峰周圍赫然顯出六座百丈高的巨大旗門,熠熠生輝,金霞滿天,將整座神劍峰全都罩住。隨即就聽「嗚」的一聲,從六座旗門之中衝出金色神光,互相連成一圈,竟把偌大一座神劍峰全都圍住。瞬間仙雲騰起,瑞風飄空,照地天輝霞影,真寰明滅。


  徐清早聽說本教之中有一套六合旗門陣,乃是脫胎於凝碧崖外的兩儀微塵陣。用六合旗門佈陣,驅動陰陽兩儀之力,神奇無限,威力之大更是無與倫比。久聞其名,不見其真,此時首次見到此陣,不禁歎為觀止。自酌若等日後修為大成,開啟兩儀微塵陣圖,精心研究不知能否青出於藍。


  至於徐清如何夢想暫且不提,單說屍毗老人被六合旗門陣圍困當中。他早知玄真子和妙一真人已到了,只不過尚未露面罷了。此刻一見擺開大陣也不如何驚訝,反而鬆了一口氣,昂然笑道:「好個六合旗門陣!玄真子!齊漱溟!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敘!莫非老夫還不配與你們見面麼!」


  卻聽虛空一聲輕歎,乃是玄真子應答道:「屍毗道友多有得罪了!我師兄弟實在無意與道友為敵,今日前來乃是應了前約,在此布下六合旗門,已算不愧於人。如今此陣已成,我兄弟只在暗中維持陣勢。道友若能一力破陣,我等心服口服。若是不能只需留在陣中,可保安然無恙。」


  屍毗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個算計精明的玄真子,你這算是送給老夫一個面子麼!可惜今日至此誰也不能全身而退。六合旗門陣乃是天下絕陣,我自認難破此陣。既然落入網中,索性魚死網破,看我地諸天十地如意陰雷能否衝破你地六合旗門!」


  玄真子歎息道:「道友這又是何必呢!忍一忍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沒等他說完就被屍毗老人打斷道:「玄真子道友且住,既然今日你與齊道友不露面,老夫也不欲跟峨嵋撕破臉,至於其他瑣屑之事就不要多說。」


  那屍毗老人化身十丈,生如驚雷,方圓百里聽得真切。群仙一聽他說『諸天十地如意陰雷』全都不禁變色。原來此陰雷乃是屍毗老人獨門禁法,全用本身精氣爆發,釋放一次陰雷,就得耗去屍毗老人一個甲子修為,威力之大不可思議。一旦施展出來,方圓千里之內定成死域,無論仙凡全不能活。就算眾仙全都煉就不死之身,也難免身受重傷。尤其此法一放,必然波及無數生靈,屆時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屍毗老人固然罪孽深重,但事出有因,連同這些參與之人,也全都難逃干係。


  群仙也不禁後悔,原來全以為屍毗老人一心求道素無惡性,若逼不得已時,一定委曲求全,不會選擇魚死網破。更何況成就佛門正果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又不是生殺輪迴,沒想到竟會弄到這種地步。他們卻忘了人心皆有底線,屍毗老人立意另開禪宗,已顯露大毅力大決心,已將此宏願視為平生追求。就算泥人還有三分氣性,更何況屍毗老人心高氣傲。如今竟被眾人合力剪滅理想,他焉能不拚死一戰!


  就在這時四周梵唱之聲漸弱,佛光更盛,從打遠處緩緩飛來一片祥雲。其上三人,中間乃是一個形容枯瘦的中年和尚,穿一身百納僧衣,破破爛爛,彷彿已陳朽千年,皮乾骨瘦,寶相尊嚴,正是佛門之中著名的神僧尊勝禪師。同來二僧也全都佛法高深,聲名顯赫,左邊乃是大雪山的天蒙禪師,右邊雙眉如雪的白衣僧人正是白眉禪師。這三位神僧全是漢代修道,及至魏晉已是當世名僧,與宇宙六怪同時的絕頂高手。


  只見仙雲飛至,那尊勝禪師也沒說話,揚手拋出一隻老舊的蒲團,緩緩落到屍毗老人身前。眾人皆以為奇,卻不知此中另有玄機。屍毗老人一見蒲團不禁臉色大變,十丈法身緩緩收斂,看了看那朽舊的蒲團,又瞅瞅不遠處的尊勝禪師,臉色數變主意不定。


  原來屍毗老人成名初始,那時尊勝禪師也才在佛門中嶄露頭角。二人宿命如此,早早機緣相遇。那尊勝禪師看出屍毗老人魔障深重,日後早晚遭劫,便有意渡他入佛。一則成全自家無量功德,再則也能救人一命。無奈當時道淺魔高,屍毗老人魔功神奇,還比尊勝厲害許多。所幸屍毗並非惡性,看出尊勝心無惡意,也並沒傷他性命。當時二人結下此因,時隔千年之後才結出今日之果。


  屍毗老人看著那老舊蒲團,又見下面神劍峰的魔宮已毀損大半。宮內魔女力士被熊熊魔火烤得哀鳴不斷,不禁心生憐憫。深知若再一味逞強,最後魚死網破,這些跟隨多年的門人全不能活。又見四外環伺六合旗門,五仙虎視眈眈,三僧面色淡逸。若剛才一時激憤,與敵人同歸於盡也未必不能。但人心善變,屍毗老人也不例外。只等此刻一靜,思前想後,進一步萬丈深淵,退一步飛昇極樂,何去何從還用甄別!唯獨被群仙逼迫,心中不忿,這才猶豫再三不能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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