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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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894
eriwind 發表於 2009-5-18 22:33
第四百零五回 飛娘請求
  將近十年沒吃飯,這次徐清可好生解饞了一回。孫凌波更大顯身手,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早知道徐清不忌葷腥,還特意親自飛去了一趟東海,捉了幾隻大螃蟹回來。只等到過了晌午徐清才酒足飯飽,離開紫鈴谷往武當山飛去。


  沒想到才飛出二百多里,忽然從地上打來一道藍光,「倏」的就從徐清身邊掠過。往下一看只見一片山野花叢中間俏立著一個青衣霓裳儀態萬方的成熟佳人,不正是那萬妙仙姑許飛娘。徐清停住遁光就往地上落去,笑道:「姐姐竟在這等我呢。」


  許飛娘嫣然笑道:「如今你可是炙手可熱的正道新星,我一個邪道妖女,想要見你還不得偷偷摸摸的。」徐清揶揄笑道:「你我偷偷摸摸的?」許飛娘立刻聽出他暗含調戲,嬌嗔瞪了他眼道:「你這小子竟還敢胡說八道,莫非以為練成不死之身,就敢欺負人家不成!」徐清道:「姐姐這是哪的話,小弟可從來都不敢心存褻瀆啊!」


  許飛娘哪會信這鬼話,也不再跟他胡扯,正色問道:「我問你一事,你需正經答我。」見她神色嚴肅,徐清也收斂笑容道:「姐姐請問,如何作答我自有主張。」許飛娘還有點猶豫,沉吟片刻終於把心一橫,問道:「你是……怎麼找到的金針聖母?」


  徐清微微一愣,旋即輕蹙眉頭道:「姐姐竊聽我們說話?」許飛娘柳眉一挑嬌嗔道:「誰稀罕聽麼!乃是當初寶相夫人與我毗鄰而居。互相之間自然要探聽動靜。只不過後來她們娘仨走了,我也沒來得及撤去法術罷了。再說原來我的五步雲也有她們竊聽秘法,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大家心照不宣,互相賣個安心罷了。」


  徐清這才釋然,他也並不在乎許飛娘聽去了什麼,唯獨心驚毫無察覺被人下了秘法,知道並非如此已放下心來。道:「姐姐問我此事,莫非也想找到混元祖師的轉世投胎?」許飛娘也沒否認,點點頭又歎息道:「剛才你說那些話的意思我都明白,其實我何嘗看不出峨嵋派勢大。如今這種形勢若執意與峨嵋為敵,最終難逃一死。其實我也怕死,但殺夫滅家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死無葬身之地,我也不能不報。唯獨找到混元的轉世之身,再將他引入道途,也許還能化解此怨,否則一定不死不休。」


  徐清問道:「莫非當初混元祖師兵解時,就沒給姐姐留下一點訊息?」許飛娘搖搖頭,咬牙切齒道:「都怨三仙忒可惡,說好師兄與齊漱溟單打獨鬥,三人卻合力出手,用無形劍傷了我師兄元神。雖然當時未死,可回到五台山時早就昏迷不醒。其後三日時昏時醒,也神志不清。更何況先前根本沒想到三仙痛下殺手,哪會安排身後事。後來我又尋訪多年,也全無一點端倪。」


  徐清無奈歎道:「若有可能,我也想幫姐姐分憂,無奈此事真沒法子。那金針聖母乃是新近轉世,又準備了多年,並非無跡可尋。而且大致位置還是血神君鄧隱推算出來,我與石玉珠全是聽了指點才能找到。」


  許飛娘不禁臉色一變,看那神態已險些哭了出來,不過她終究已不是個脆弱的小姑娘了,終於忍住悲慼強自笑了笑道:「無妨,有弟弟這份心意我已心滿意足了。大概天意如此,合該我要給峨嵋派大興充當祭品吧!」


  徐清想了片刻又道:「姐姐也不用如此絕望,既然血神君能算出金針聖母轉世大致所在,我想即使不能算出混元祖師在何處,至少能給出點線索。」許飛娘眼神一亮,隨即又黯然道:「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要沾染因果,我與血神君非親非故,就算去求也難免被拒之門外。」


  對於徐清來說,聖姑、辛如玉、大荒二老、血神子這樣的蓋世強者早就不怎麼神秘了,但對於旁人,這些人物更多是傳說中的存在。就算許飛娘這等人物,想要求見也並非易事,更別說請人辦事了。徐清心中權衡利弊,思慮半晌終於道:「姐姐意思我已明白,不過如今鄧隱已閉關修煉,近幾年恐怕不能相見。而且他心裡還是向著我峨嵋派,未必會真心幫你推演。若要我說還不如去北極羅居島求見辛如玉前輩,畢竟你們都是女人,應該還更好說話。我曾與辛前輩有數面之緣,到時候也可為姐姐引薦。」


  許飛娘又驚又喜道:「那就多謝弟弟大恩了!無論此事成與不成,弟弟這番心意我都記下了。」徐清擺擺手道:「謝不謝的也不用,唯獨如今形勢尚未定局,就算現在上門,辛前輩也未必願意分心。姐姐還需耐心等待,只等再過三年大局應該已有定數。」


  許飛娘道:「弟弟是說等靈嶠宮之事了結?」徐清早知以許飛娘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靈嶠宮的佈置,聽她直接說出也並沒驚愕,點點頭道:「正是!姐姐若還信我,就再耐心等待三年。那時若還不行,姐姐再帶人殺上凝碧崖我也不攔著。唯獨準備妥當,兵解之後也不至失落俗世。」


  許飛娘苦笑道:「若真那樣,弟弟能尋到我來世之身,切記不可為我恢復今生記憶。坎坷勞碌一世已經夠了,我可不想來生還這般命苦。」說罷見她欲言又止,似還想再說什麼,猶豫一下只搖了搖頭,縱起劍光飛入天際。


  其實許飛娘是想問問,徐清為什麼要對她好。許飛娘隱約感覺徐清有些喜歡她,否則不會如此照顧,先前祭煉雙劍,到後來交換毒龍丸。雖說全是交易,但她早瞭解,以徐清的性子,絕不會如此老實受人要挾,唯獨她是個例外。之所以最後沒問出來,也是害怕自己自作多情,那日後可再沒臉見徐清了。就算真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放棄給混元祖師復仇,直接改嫁給徐清!


  徐清原本擅長讀心,許飛娘患得患失的心思哪能逃出他的洞察,此刻望著她遠去背影,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萬妙仙姑,果真是個妙人兒,難得有情有義。不知混元祖師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能得此忠貞妻子也算他的福氣吧!」


  徐清暫且壓下對許飛娘的綺思,已架起遁光直往武當山飛去。劍速如光,瞬間千里,眨眼已到了武當山,尋了山門所在就落下劍光。武當本是天下大派,雖然最近數百年已沒落,但門戶氣派還一點不次於凝碧崖。只見山外雲蒸霧照,一片護山大陣籠罩方圓百里,正是聞名天下的真武大陣。據說當年張三豐在時,驅動此陣力戰群魔,威力之大不在兩儀微塵陣之下。唯獨如今大陣雖在,驅陣之法卻已失傳,只能任其自行發動,陣中神妙已遜色許多。


  只在正南方突出雲霧立著一座十餘丈高的漢白玉牌坊,中間樑上石刻『武當靈境』四個大字,白底紅字格外醒目。那山門底下左右立著兩個背揹寶劍的道裝小童把守。徐清迎上前去打出道家禮儀,自報家門道:「貧道峨嵋山徐清,此來拜訪女崑崙石玉珠道友,煩請二位師弟通稟一聲。」兩個小童趕緊還禮,面露崇拜之色:「弟子見過徐師兄,我家師姐早就吩咐,師兄來了不用通報,直接前去後殿相見,師兄隨我來。」


  不過還沒等徐清跟那道童往裡走去,就見一道紅雲旋風似的衝了出來。這會功夫石玉珠已換了一身大紅衣裳,渾身上下火炭一般,又精神又利落。只等到了近前,只見徐清孤身一人,疑惑問道:「莫非出了什麼差池,怎麼只見師兄一人?」


  徐清微笑道:「玉珠不用擔心,此事我已與龍姑說了,她坦言日後不再尋你師父報仇。只不過現在還有些心結,不想與徐嬋見面。想必天意機緣未到,只等日後水到渠成,自然迎刃而解。」石玉珠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道:「如此最好,此事就算皆大歡喜了,全仗師兄大力相助,還請受小妹一拜。」說著屈身為禮輕道萬福,身子凹凸,好不妖嬈。


  徐清也不推辭坦然受之,又問道:「不知半邊神尼正在何處?既然來了還需拜見,也不失了晚輩禮數。」石玉珠已轉身帶路道:「師父正在真武殿,剛才霞兒師姐也來了,正跟師父說話了。」徐清疑道:「霞兒姐竟也在這,不知有什麼事麼?」石玉珠應道:「好像是妙一真人差遣來送東西的吧。」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0 19:50
第四百零六回 一魂二魄
  徐清也並沒再細問,就跟石玉珠一同往武當山上走去。一路上滿眼只見青樹依依,花開滿山,遠山如黛,泉水飛流,尤其山腰還有一汪面積不大的碧湖,波光粼粼,甚是清幽雅致。終於化解去師門一場厄難,石玉珠的心情非常不錯,一路上不停解說所過之處的景致。


  不等片刻二人已到了巔峰真武殿,只見一座十餘丈高的金頂大殿孤絕兀立在山尖上,遠遠望去雲蒸霞蔚,彷彿立在雲頭。大殿宏偉華麗,四廊八柱,九重飛簷,全是帝王規制。武當山供奉北方真武大帝,乃是天上帝王,有此規格不足為奇。再往殿內望去,只見紅柱金樑,琉璃亮彩,殿內各柱皆有講究,乃是按照九宮八卦之位建造。地上黑色大理石鋪成,水磨平滑,光可鑒人,正對天頂中心還有一個巨大的陰陽魚。


  在大殿內左右擺著兩排打坐的蒲團,平日武當弟子修持功課就在此處。此刻只有最裡面坐著二人,主位上一個身著藍衣的中年尼姑,面帶微笑,氣質非凡,想必就是如今主持武當派女弟子的半邊神尼。雖然武當派乃是道家仙地,但半邊老尼本是佛門之人,雖然後來入了武當,也並沒還俗入道。此一望去一個尼姑成了這道家聖地的主人,只讓人覺得心裡怪怪的。在半邊老尼身邊坐著一個巧笑嫣然的絕美女子,正是久未見面的齊霞兒。


  徐石二人一同步入殿內,石玉珠趕緊道:「師父,徐清師兄來了。」徐清也遙遙抱拳道:「晚輩徐清拜見半邊神尼前輩。」半邊老尼笑著望來,上下打量一番不緊不慢地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徐清道友不用客氣,快請坐下說話。」只等眾人落座之後,又說了許多客套謙虛之言。原本徐清僅僅是禮節性的拜訪,與半邊老尼並沒太深交情,也沒有什麼可說的。雙方只閒聊片刻半邊老尼就先行退走,只剩石玉珠招待徐清和霞兒。又待片刻霞兒與徐清一同告辭而去,石玉珠看出二人另有話要說,也並沒多留親自送出山門。


  只等離開武當山之後,徐清又死皮賴臉地坐上了霞兒飛劍,笑道:「我猜師姐上武當山是找我去了,許久沒見霞兒姐一定想我了吧。」霞兒臉色微紅強自嗔道:「呸!你這潑皮破落戶,也不與人說一聲,一下子十年不見人影,都道你死了也乾淨。若非父親吩咐,我才不來找你。」


  徐清笑道:「哦?掌教真人果然神機妙算,我才幫鄧隱師叔祖辦完事,他老人家就算出來了。」霞兒氣道:「哼!知道你貴人事忙,被拉去給鄧隱辦事,咱們也不敢責怪。唯獨那石玉珠的事也不甚緊急,莫非就得不出功夫先回去看看,不知還有人擔心你麼!」徐清訕訕笑道:「離別總是傷心,這些年沒見了,我也想先去看看霞兒姐。無奈師叔祖吩咐的事總不好拖延,就算先回去匆匆一顧,又要分別豈不太苦!還不如先都辦妥再相見,也不用再擔心來去匆匆。」


  霞兒也並非真心責怪,伸出玉指輕戳他額頭,笑道:「行啦!你總是有理。」復又佯做淒然之狀,幽幽歎道:「哎!我聽父親說,如今弟弟已練成不死之身,《太上玄經》也突破了第六重。修為益發厲害,只怕用不了幾年就能趕上三仙二老了。可惜霞兒愚鈍,再不能與弟弟比肩,只怕日後又要被嫌棄成累贅了。」


  徐清驀地愣住心想:「霞兒這是怎麼了?十年沒見怎麼忽然變了性子?」又覺頭上疼痛,正被霞兒打到。再看她笑顏如花,哪還有淒然之色,徐清方知竟被人騙了。二人逗笑之後,又述離愁別緒,只等過去半晌徐清才忽然發現竟差了方向。只見地上黃沙無際隔壁荒野,竟已到了邊荒大沙漠!疑惑道:「霞兒姐不回凝碧崖這是往哪走啊?」


  霞兒嬌笑道:「莫非害怕把你給賣了!」徐清笑道:「霞兒姐若做這買賣只怕要賠錢了,無人來買豈不壓在手裡。」霞兒嗔瞪他一眼,才好整以暇道:「先前出來時父親已吩咐過,如今山上也無甚大事,你也不用回去請安了,先隨我一同往西域去一趟。」徐清疑惑道:「上西域幹什麼去?」霞兒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搖了搖,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什麼事我也不知道,父親只說讓我上武當山尋你來,再一同往新疆牤牛嶺一行。只等到了地方才能拆開書信,要如何做其中已寫明白。」


  徐清笑道:「也不知什麼事還弄得神秘兮兮的。」霞兒似乎已經有所猜測,笑瞇瞇道:「其實昨天父親找我交代此事,還聽見他與玄真子大師伯爭論,好像提到了滅塵子。」徐清微微驚道:「滅塵子!就是咱們那位叛出師門的滅塵子師伯!」霞兒點點頭道:「若我所料不錯,只怕此次新疆之行,就與那位師伯脫不得干係。」徐清沉吟不語,心裡暗想:「上次在崑崙山星宿海與鄧隱相見時,他不也在話裡話外流露出要救滅塵子的意思,莫非此次掌教真人也有此意?」


  *****


  劍光飛行,絕塵千里,越過沙海,二人已到了新疆,眼看前方一座黃巖山嶺突兀聳立,縱貫東西,不見首尾。烈日炎炎,萬里無雲,滿山黃石全無一點綠色草樹。霞兒頓住劍光,又往四外望去,道:「若按父親描述,這個大概就是牤牛嶺了。」說著已取出妙一真人的書信,拆開閱讀不禁臉色微變,也沒多說話,又遞給徐清觀看。


  徐清接過信箋一看,也不禁微露驚容。原來火雲嶺上還有一個火雲洞,洞中盤踞三個妖人,分別是熾焰道人、金眼狒狒和追魂童子。三人全是雲南野人山長狄洞哈哈老祖的嫡門弟子,修為數百年也全都本領非凡凶名赫赫。唯獨這百年來偃旗息鼓,隱居在牤牛嶺火雲洞,從來不出山為惡。


  信上提到當初曉月禪師也就是滅塵子,因為長眉真人將掌教之位傳給妙一真人,心中不忿一氣之下反出山門。卻被哈哈老祖趁虛而入,強逼拜入門下成了妖徒。他雖然心裡不甘,無奈老怪本領強悍,當初已用妙法攝去他一魂二魄,封鎖在秘密之處。萬一曉月禪師稍微流露悖逆之心,就用魔法擊破那一魂二魄,立刻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時過境遷,雖然曉月禪師悔不當初,有心重歸正途。無奈性命攸關握在人手,就算他有何心思,也只能暗自壓在心底。除非能尋到那一魂二魄的所在,將其重新收來,否則只有一輩子落在哈哈老祖的手上,任其驅使,肆意為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前日熾焰道人回山給哈哈老祖請安,事後又與火魯齊、火無量、火修羅三個師兄弟一同飲酒。正巧曉月禪師手下一個心腹弟子無意經過,聽見四人閒談就提到了曉月禪師的名字,便已提耳留心。雖然只有隻言片語,卻不難猜出哈哈老祖已把曉月禪師那一魂二魄送到牤牛嶺火雲洞收藏。


  曉月禪師得此消息欣喜若狂,當即就想趕赴新疆奪回魂魄,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不過他也終究不是常人,雖然興奮之極,卻並沒莽撞行動。只等冷靜下來之後,方覺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事情敗露,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機會難得,曉月禪師也不可能輕易放棄,思來想去還是向峨嵋派求助。他此舉也意在看看妙一真人的意思,如果出手相助他得回魂魄,曉月禪師自然心甘情回歸山門。若真是同門緣分已盡,妙一真人也不願出力,索性日後死心塌地為哈哈老祖辦事。


  隨即又派遣心腹弟子前去送信,還不敢直接往凝碧崖去,而是大費周章先繞到紫雲宮。靈雲得知此事,知道非同小可,趕緊親自回凝碧崖稟報父親。其實多年來妙一真人也對此事耿耿於懷,畢竟同門修煉上百年,卻因一個掌教之位弄得反目成仇。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就把玄真子尋來,希望玄真子能出面牽制哈哈老祖,他親自跑一趟火雲洞,將曉月禪師的魂魄奪來。玄真子思量前後,也同意要救人,只不過他卻不希望妙一真人出面,而是主意讓徐清解決此時。霞兒去時聽見二人爭論,正是在說此事。顯然最終玄真子說服了妙一真人,才有現在徐清和霞兒一同到了新疆牤牛嶺。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0 19:50
第四百零七回 金眼狒狒
  且說徐清與霞兒按照妙一真人的指示,到了新疆牤牛嶺外,拆開信箋一看。原來信上是讓二人到火雲洞,把曉月禪師的一魂二魄給取回來。二人看完書信之後,對視一眼全都露出苦笑。雖然信上已把前因後果說個清楚,但到底如何行動卻隻字未提,顯然是讓二人便宜行事。


  原本二人也不是怕事之人,那火雲洞三個妖人雖然厲害,也並非什麼了不得的絕頂高手。依現在徐清和霞兒的修為,就算直接衝進去力戰一場,未必沒有取勝希望。唯獨三人全是哈哈老祖的愛徒,到底能不能擊殺卻成了問題,須知鬥法比劍想要殺人也許並不難,若要不傷人性命將其制服可就難上加難了。現在唯一不用擔心哈哈老祖,依如今這種情況,有玄真子和妙一真人牽制,就算那老魔修為通天,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徐清問道:「霞兒姐以為該當如何著手行動?」霞兒卻若無其事地笑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這種大事自然全由你拿主意,問我一個弱女子作甚。反正此行以你為主,我就全聽你的吩咐便是了。」徐清笑道:「姐姐倒是推得乾淨。」沉吟片刻又接道:「其實此事說難不難,咱們直接衝進去宰了那三個妖人,再慢慢找到滅塵子魂魄。」說完又淒苦一歎:「不過若如此只怕來日我再開府時,少不得還要再受哈哈老祖刁難。畢竟殺徒之恨血海深仇,他也不可能釋懷。」


  霞兒拉過徐清的,輕輕拍拍笑著說道:「既然知道利害關係,就別把那三人打死唄。雖然這樣似乎更難,不過弟弟本來就能人所不能,這事也一定難不住你哦。」徐清翻手抓住霞兒下手,笑道:「霞兒還真是信得過我呢!」說著欺身過去就想抱住玉人,卻被霞兒輕巧的一閃身避開了,嬌嗔道:「師父早說你這小子最壞,竟還敢得寸進尺。」


  徐清訕訕地蹭了蹭鼻翼問道:「優曇大師還好嗎?」霞兒笑道:「莫非你心裡還詛咒我師父不好!」徐清笑道:「哪能呢!」霞兒嬌嗔道:「哼!師父她可好得很呢!還要托你的福,師父那麼高的修為,竟險些因你心生執念壞了修行。沒想到你竟這麼快就煉成不死之身,如今師父已明白不可能再強力壓制,釋懷心結更是大幸。」徐清笑道:「我說最近怎麼沒見她老人家來找我麻煩呢,原來已知難而退了,實力還真是個好東西啊!」


  正說二人說話這會,忽然從打東南邊飛來一道金光,直朝這邊飛來,恍若匹練長虹眨眼間已經到了眼前。徐清霞兒全都微微一愣,見那遁光中正平和,不像是邪魔外道,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備好了飛劍暗自戒備。


  眨眼間遁光已停在了數十丈外,從中現身出一個美艷動人的青衣女子,正緩緩往二人飛來,一邊笑道:「霞兒妹子,徐清師弟,好久沒見了。」隨著一股香風而來正是那辣手仙娘畢真真。三人聚在一塊互相見禮之後,畢真真又細細打量徐清,嫣然笑道:「師弟真是讓人好生驚訝呢!前日聽說師弟練成了不死之身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才知真是如此。」


  徐清再次聞到那撲鼻而來的淡淡清香,彷彿蘭草幽然,沁人心脾。早知道是畢真真天生體香,不過此時他早就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非但不再躲避,反而提鼻子猛地吸了一口,更覺清神醒腦好不舒泰,問道:「師姐前來不是碰巧路過吧!」


  畢真真嫣然笑道:「師弟猜的不差,剛才我師父接到妙一真人飛劍傳書,說霞兒妹子和師弟在此辦事,就命我前來相助一臂之力。」徐清恍然大悟,已明白妙一真人的意思,原來是不想與哈哈老祖針鋒相敵,兩家撕破了臉皮更不好收場。乃是意欲以勢壓人,逼迫哈哈老祖知難而退。


  雖然如今也只來了三人,但所代表的勢力已經非常龐大。曉月禪師之事本來就與峨嵋派脫不開干係,自然不用再提。霞兒雖是妙一真人的女兒,卻是優曇大師的弟子,所代表的佛門勢力更是盤根錯節。畢真真乃是韓仙子的弟子,韓仙子夫婦本身已是絕頂高手,又是大荒二老的師侄女。這兩個女子再加上一個徐清,所形成的龐大勢力網絡,就算強如哈哈老祖也不得不細細斟酌如何應對。


  *****


  閒言少敘,畢真真來了之後,三人一同合計如何攻破火雲洞。畢真真修道時日還更久,知道火雲洞三個妖人不是易與之輩,就算三人合力想要取勝也非易事。更何況還得顧忌這哈哈老祖的反應,又不能真的痛下殺手,一時間也想不出萬全之策。


  其實徐清已把握到了妙一真人的心意,心裡有了對策,好整以暇緩緩說道:「其實此番前來應該還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法子,否則咱們凝碧崖上數十長老,為何掌教真人偏偏只派來咱們二人,又傳書讓真真師姐來一同援助。」


  畢真真搖搖頭道:「想不戰而屈人之兵我看不易。別人且不說,就那金眼狒狒左清虛就是個死心眼的莽漢,另外兩個妖人不說窮凶極惡也差不多。想不動手就嚇住他們三個,根本就不太可能。」徐清微笑道:「行不行試試便知,若那三個妖人真冥頑不靈,索性就直接殺了。到時候看那哈哈老祖有沒有倒行逆施的氣魄,豁出與天下大勢逆行。」


  齊霞兒和畢真真也全不是怕事之人,一聽徐清此言非但不怕,反而全都躍躍欲試。三人一同縱起劍光,順著牤牛嶺往西去直接趕奔火雲洞。因為三個妖徒隱居在此,那火雲洞外圍還下了隱匿禁法,從外面根本看不出山門洞口,幸虧齊霞兒畢真真早就知道所在,並沒費多大力氣就到了山門外頭。


  畢真真手腳最快,揚手甩出一道劍光,打在那黃色山石上,「轟」的一聲已震開了幻化陣法。只見山嶺上一片陡峭的石崖上虛影閃動數次,隨即五色爆閃金光明耀,山石飛迸塵沙騰起。只等片刻之後砂石盡落,那崖壁上已顯出了一個丈許高的洞口,黑漆漆的看不見裡頭佈置。


  不需三人等候多時,就見一道旋風從中衝出,甕聲甕氣的一聲暴喝:「何方宵小,竟敢來火雲洞作死!」話音一落就從那旋風裡顯出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長得倒是五官端正,可惜一頭焦法皮膚黝黑,彷彿個灶王鬼。雙目如電,竟天生兩顆金色眸子,全與常人不同,一猜便知此人定是金眼狒狒左清虛。與他一同衝出來的還有三個身材高大的異族漢子,全都赤膊上身滿臉酒氣,大約剛才幾個人正在痛飲,卻被徐清三人攪了雅興。


  其中一個金髮碧眼的漢子,看見齊霞兒和畢真真立刻眼睛一亮,「嘿嘿」淫笑道:「好風騷的小妞,正好沒人陪著爺幾個喝酒,還不……」沒等他說完左清虛已臉色大變,趕緊喝道:「給我住嘴!」隨即又對齊畢二女抱拳道:「不知二位仙子駕臨,剛才我這小兄弟喝多了,口出污言穢語辱了二位仙子清聽,貧道在這代他賠罪了。」


  這下同來那三個西域漢子全都酒醒大半,他們深知左清虛的修為,更知其火爆脾氣。平素遇事沒理還得搶三分,今日竟會放下姿態跟人賠罪,方知對方身份顯赫,再不敢妄自多言。畢真真冷哼一聲,也不願糾纏這些細枝末節,又問道:「你大哥三弟呢!都一同叫出來,茲事體大,你一個人做不了主。」


  左清虛臉色微微一變,他原本心高氣傲,平生從不服人。若非師父再三叮囑,不可與峨嵋派為敵,僅是剛才轟開山門幻術,就足以大打出手。強自壓下怒氣,陪笑道:「這……到底是什麼事,道友何妨先與我說?」


  畢真真也不說話,瞅了徐清一眼,示意他才是主事的人。見左清虛望來,徐清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徐清,初次拜見,這廂有禮了。」左清虛瞪大眼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裡暗道:「這少年竟是徐清!咱們兄弟隱居多年,並沒招惹過他,這煞星怎麼堵在我們家大門口了。聽說近年來但凡與他為仇作對的全沒善終,上次師父還說要將他捉來,居然也沒能成功,我還得小心因對,免得惹禍上身。」趕緊抱拳還禮道:「原來是徐道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貧道左清虛,還不知道友同兩位仙子遠到前來敝處有何指教?」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0 19:51
第四百零八回 寶輪凶威
  徐清微微一笑,望著左清虛淡淡道:「既然左道友的兩位兄弟都不在府中,就先與道友說了也無妨。」左清虛臉色一滯,原來熾焰道人和追魂童子往西極山訪友全都不在山中,如今強敵壓境只有他一人可堪一戰,也正因如此剛才見了徐清等人才會如此客氣。


  左清虛知道隱瞞不住,訕訕笑道:「我兩個兄弟全往西極教訪友,只需片刻就歸。三位道友若有意,不妨一同入洞等候片刻。」徐清微笑道:「是敵是友尚不可知,入了洞府難免吃些水酒,萬一與道友攀談投契,只怕再難翻臉動手了。」左清虛眉頭緊皺道:「徐道友這話怎麼講的?」


  徐清淡淡道:「此番我與兩位師姐一同前來,乃是奉了我峨嵋妙一真人!百花山優曇大師!白犀潭韓仙子!的法諭,前來跟道友討要一樣東西。」見左清虛面露驚容,徐清還故意頓了頓才接道:「道友若能體會眾位前輩的苦心,就將那東西奉送,便是我們三家朋友,日後有何難處自可互幫互助。若是不然……只怕到時候震怒的就不止是那三位前輩了。」


  左清虛並非愚人,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心思卻精靈得緊,一聽徐清這話,已經猜出個八九分。不過沒到迫不得已,他還絕不會自己承認。強作輕鬆道:「聽道友說得如此嚴重,卻不知我洞中有什麼寶物,還值得那些正道巨擘一同發來法旨?」


  徐清淡淡道:「當著明人不說暗話,難道左道友真不知道咱們前來要什麼?滅塵子師伯原本就是我峨嵋的人,就算一時遊子離家,也終究要落葉歸根,任憑何人也攔不住。此番我家教祖已下定決心,玄真子師伯與掌教真人全往長狄洞拜訪令師尊。相信哈哈老祖前輩深明大義,定然欣然應允,道友又何必枉做惡人?而且前日我還曾見了鄧隱師叔祖,他老人家也有此意。南公前輩遠在北極,坐享嬌妻美妾,絕不會來管這閒事。至於西崆峒山那位前輩,不知乙真人與韓仙子夫妻同心可還夠份量?」


  左清虛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並非三歲孩子,徐清信口一說就相信,不過這些話不能全信卻也不能不信。正如徐清所言,若峨嵋派真下定決心,也確實能發動這麼大的力量。左清虛此刻左右為難,師父嚴令妥善保存的東西,自然不能輕易交出去。但此刻強敵壓境,兩個兄弟全不在家,僅憑他一人根本不可能抵擋。


  徐清也不著急,淡淡笑道:「剛才真真師姐說道友一個人做不了主,卻並非瞧不起道友的魄力。畢竟常言道『法不責眾』,還是快請另兩位道友回來一同商量。否則就算道友有心,只怕也不敢把東西交給咱們。」


  左清虛不禁大喜過望,原本他還想拖延時間,等兩個兄弟回來相助,沒想到徐清居然主動提出,讓他發出傳信之法召回二人。然而等左清虛放出長狄洞獨門求救法術之後,心裡也稍微輕鬆,忽然心頭一顫,暗道:「哎呀!早聽說這徐清這廝心思玲瓏,生性恨毒,遇人辦事幾乎算無遺策。既然他敢讓我叫人,定然已有了萬全之策,莫非此番真無一絲希望!」思來想去心裡更是沒底,還沒交手就已勢弱三分。


  此般種種全被徐清看在眼裡,不禁心中暗笑。所謂『疑心生暗鬼』,左清虛如此反應全都在他預料之中。如今造勢已成,只等那熾焰道人和追魂童子一回來,再展露強大實力震懾敵膽,想必不難將其壓服,獻出曉月禪師的一魂二魄。最起碼將三人逼走,再慢慢入洞搜尋,最多浪費些功夫。


  尤其徐清心裡明白,峨嵋派不願與哈哈老祖撕破臉。但話說回來,那哈哈老祖又何嘗願意為了一個曉月禪師跟峨嵋派翻臉。其實這本就是一場『躲貓貓』的遊戲,一個藏一個找,找到了那一魂二魄,則曉月禪師回歸凝碧崖,若找不到就繼續在長狄洞效力。


  *****


  閒言少敘,只等片刻之後,就見西方閃出兩點遁光,眨眼間已飛到眼前。只見一人身量瘦高,穿了一身大紅色道袍,紅臉紅髮,擰眉立目,正是熾焰道人。在其身邊的乃是個三尺多高的小童,長得眉清目秀,唯獨氣質陰戾,殺氣森森,想必就是追魂童子蕭泰。


  二人遠遠就看見洞外形勢,趕緊就與左清虛匯合一處,備好飛劍法寶隨時準備戰鬥。熾焰道人乃是三人老大,平素最有主意,一看見齊霞兒和畢真真便知今日事難善了。又見徐清雖然年少卻站在中間,儼然是三人主事,尤其精氣凝練,氣度非凡,偏偏面生得緊,竟也想不出到底是誰。


  熾焰道人打稽首喝道:「無量天尊!三為道友堵在我洞府門口,不知有何所圖?」徐清微微一笑,指著左清虛道:「道友有何不明白自可問你家兄弟,只等你們商量好了,再與我回話不遲。」金眼狒狒趕緊挑重要的跟熾焰道人追魂童子說了一遍,二人聽後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臉色變換拿不定主意。


  沉吟半晌之後,熾焰道人終於鎮定神色,對徐清一抱拳道:「徐道友來意我等已經明瞭,實不相瞞家師確實將曉月禪師魂魄放在我等洞府保存。不過師恩重於泰山,此事乃師父重托,我等皆萬死不辭。若無我師父法諭,請恕我兄弟三人不能將魂魄獻出,除非道友踏著我等屍體過去。」


  徐清微笑歎道:「道友也有四五百歲了,竟與咱們這些小輩耍無賴,可真令人汗顏啊!道友明知我等顧念哈哈老祖前輩的面子,不可能真下殺手,便做出一副毅然決然的架勢,想讓咱們知難而退。」熾焰道人被說得老臉一紅,無奈此言切中要害,讓他無從反駁,索性也不說話罷了。


  徐清又笑瞇瞇地接道:「不過這點小把戲可騙不了咱們,索性我也跟三位道友交個底。此番來前我家教祖只交代一定要取回滅塵子師伯的魂魄,至於其他也並非一定要顧全,所以希望三位不要逼著咱們走到最後一步。」說著又往火雲洞旁邊的山嶺一指,淡淡道:「三位且看那裡。」


  話音一落,就見徐清揚手揮出一隻三色光輪,只等脫手之後見風就長,瞬間竟已百丈方圓。三隻龐大的輪圈各自繞繞著不同的軸心旋轉,竟比閃電還快,過處風雷隆隆,裹挾天火地寒,五色神光,正是那日月五星輪!


  自從徐清擊殺龐成華得了此寶之後,還沒機會試試威力,此刻正好拿出來嚇唬那三個妖人。眨眼間日月五星輪已經飛到了牤牛嶺上空,只見那三輪奇光飛旋亂舞。一輪赤紅如火,風馳電掣,四邊放出萬朵火焰,鋪天蓋地籠罩竟有萬丈。火焰所過之處,立刻地動山搖。第二輪乃是個巨大的冰盤,寒光四射,冰雪紛飛,那千丈高山才被猛火燒過,立刻又遇無盡寒冰,瞬間凍成冰山雪嶺。最厲害乃是那第三道光輪,放射萬丈五色星光,就順著牤牛嶺山脈推了出去。只見那高山巨嶺竟彷彿一塊核桃酥,只要被神光一觸,立刻化成齏粉冰消瓦解。


  徐清純心立威,不惜法力將那日月五星輪推出百里。「轟隆隆」彷彿天翻地覆,光輪過處山嶽崩頹。所幸這裡全是禿山死嶺,根本沒有活物,否則僅此一下,還不知要傷及多少生靈。再看徐清面帶微笑看那山崩嶽頹彷彿沒事人般,轉眼間竟在那千丈山嶺中間剜出一道百里寬的巨大山口。


  熾焰道人兄弟三個可就沒那麼好的興致了,雖然早知道徐清手段狠毒,又凶又橫,萬萬沒想到竟有這等移山填海的本領。這要是動起手來,還哪有一絲取勝希望,別說他們就連同行而來的齊霞兒畢真真也都驚呆。


  不過操縱這樣至寶,所費法力更巨,就算徐清如今這等修為,也感覺有點吃力。眼看日月五星輪推出百里,法力已耗去小一半,心知火候差不多了,便一揚手收回寶輪,淡淡笑道:「三位不要心存妄念,這局哈哈老祖已輸了,又何必非要做困獸之鬥。如若換作令師在此,一定會做出明知抉擇。為了幾縷殘魂,平白失去三個愛徒,哪個多哪個少還用多想麼?」


  熾焰道人眉頭緊鎖,又看看身邊兩個師弟,三人全都沒了主意。原本以為拚死一戰未必沒有希望,再等見識了日月五星輪的威力,早就把三人信心摧毀,哪還能提起戰意。然而師恩如山,加之哈哈老祖積威更盛,三人也不敢擅自做主臨陣脫逃。就在此時忽然聽見空中傳來一聲輕歎,只留下「給他」二字,便已沒了動靜。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0 19:51
第四百零九回 路遇七人
  熾焰道人兄弟三個一聽空中傳來聲音,立刻如蒙大赦,長出了一口氣,又對徐清等人抱拳道:「道友神乎其技,我等兄弟自愧不如,剛才我家師尊已經發話,今日也免去一場死鬥。」原來剛才乃是哈哈老祖以千里傳音之法發下法諭。


  正如剛才徐清所言,自打讓曉月禪師無意間得之了魂魄所在,這局棋也早就定了勝負。既然雙方不願撕破臉皮,自然就得願賭服輸。哈哈老祖乃是一代宗師,若連這點心胸氣魄也沒有,也不可能有今日成就。


  隨即熾焰道人親自回了洞中,不多時就捧出一隻陶甕,上面描畫咒文,緊貼符錄,嚴嚴實實全無一絲靈氣波動。若非此刻已指明,絕難想到裡頭竟封著曉月禪師的魂魄。雖然哈哈老祖已放出話來,但徐清也不敢大意,萬一勝利在望再出差池豈不更加後悔。打眼色示意霞兒上前接來,他與畢真真在後面小些戒備以防生變。


  三個妖人雖然心裡不忿,但見識了日月五星輪的威力,已經再無力戰之心。又得了師父的法旨,此時只想順利交出,別再出了差池已是大幸,哪還願再節外生枝。只等交出那陶甕之後,熾焰道人還特意叮囑道:「三位道友還請多加小心,那陶甕雖然加持法術,本身卻是尋常之物,若要弄破難保裡面魂魄無恙。」


  徐清微微一皺眉,心裡陡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感覺此言絕非無的放矢,但僅看熾焰道人臉色,也瞧不出絲毫端倪。索性也不再多想,為今之計只有速速返回凝碧崖,才能確保再無變數。不再閒言客套,三人架起劍光直往東南方峨嵋山飛回去。


  只見敵人遁光走遠,三個妖人才鬆了一口氣,又回頭望向那新開闢的巨大山口,還絕一陣驚心動魄。金眼狒狒左清虛嚥了口唾沫,隨即罵道:「他奶奶地!莫非老子這數百年都白活了,竟抵不上人家修煉十餘年!」熾焰道人苦笑道:「二弟何必如此,須知『人比人,氣死人』有些時候可不能這麼想啊!」


  追魂童子也隨著歎道:「徐清這廝得天獨厚,先天就比咱們佔優,加上膽大包天誰也不怕,但凡見到前輩高手,全都得刮出點油水來。就算咱們兄弟也有那天賦,只怕也沒那麼大膽子。」復又東南遠望淡淡笑道:「不過師父也沒那麼容易屈服,只怕此行回峨嵋山的路途也不會太平。」


  左清虛歎道:「就算師父心中不忿,把消息傳出又能如何,就算當初曉月禪師那些對頭全堵在路上,只怕也無濟於事,最多就平添幾個死鬼冤魂罷了。」追魂童子嘿嘿笑道:「有沒有用也無所謂,沒聽說過『癩蛤蟆趴在腳面上,不咬人還噁心人』呢!恩師此舉就是要噁心一下峨嵋派,也別讓他們太得意了。」


  如今看護東西已經不在,三個妖人也沒必要再留在這窮鄉僻壤。三人回去收拾收拾東西,直接廢了洞府,就往野人山長狄洞去了。


  *****


  他事暫且不提,單說徐清三人得了曉月禪師的魂魄之後,直往凝碧崖而去。剛才徐清一聽說這陶甕一碰就破,心裡已覺不祥,再不敢分毫耽擱,甚至御劍飛向還嫌太慢,索性就想帶著霞兒真真施展琮離遁光。然而才剛停下,想讓二人過來同乘一劍,就在這時忽見斜前方來了兩道遁光,眨眼間已到了近前。


  徐清不禁心頭一顫,知道不幸被自己料中,果然那哈哈老祖還不甘心,已把消息傳了出去。想當初滅塵子之所以得了這麼個凶悍的道號,便知手段狠辣非同一般。直等後來又在哈哈老祖門下,更加作惡多端,得罪的仇人不計其數。如今知道只要將那陶甕打碎,就能讓他魂飛魄散。那些身負血海深仇之人,誰能抵擋這種誘惑!更何況徐清三人終究是後輩,雖然有些名聲也難震懾宵小。


  只見那二人現身出來,全都身材高大膚色黝黑,長得面容猙獰,巨齒獠牙。看其裝扮迥異中原,大約是身毒波斯等地的修士。說那兩個惡漢橫身就把去路攔住,猙獰喝道:「嘿嘿!三個小輩!把滅塵子那狗賊的魂魄留下,還容爾等逃命,否則就全都給那惡賊陪葬吧!」


  齊霞兒和畢真真全都臉色微變,低聲道:「師弟小心,這兩個妖人號稱左右明尊,在喜馬拉雅山南麓修行,至今已有數百年。一身修為非常了得,尤其二人一同煉就一雙飛鉤,能同心施展威力甚大。」徐清就知能與曉月禪師成仇,絕不會是易與之輩。雖然沒聽說過二人名號,但一見二女臉色嚴峻,也知情況絕不輕鬆。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還沒等三人應聲,又見東南邊迎面來了一道遁光,又將三人左邊去路從旁封住。施施然一人現身出來,只見其一身青衫,身負寶劍,面白如玉,文質彬彬。乍一看去也不像邪門歪道,唯獨此刻眼珠子通紅,顯然已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惡狠狠的盯著霞兒手裡的陶甕,冷森森道:「齊霞兒,今日我不想與你交手,更不想與峨嵋派為敵。然而殺妻滅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方浪苟活至今,就為擊殺曉月那狗賊。也許今日是我唯一的機會,此來我已有玉碎之心,不能毀那廝魂魄決不罷休!」


  沒等話音落下又見東邊來了一片彩雲,緩緩飄飛,似慢實快。雲上立著二女一男,皆是僧裝,卻並未剃髮。看三人氣韻中正,真氣精純,修煉的全是佛門正宗的法術,停在百丈之外高聲喝道:「齊霞兒道友,曉月禪師多行不義,已到報還之時。當年他殺我師父,滅我廟宇,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今因果循環,合該絕命在此。道友既是正道貴女,又是佛門子弟,難道還要助紂為虐,與魔張目嗎!」


  又聽一聲「嘎嘎」怪笑道:「我看峨嵋派全都沒一個好東西,不如咱們合力出手,將這幾個小的也滅了,省得滅塵子在黃泉路上孤單。」說時已從虛空之中閃出一溜黑影,其中若隱若現一個妖人,長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劈頭長髮,五官全無,揮動骨爪,陰森懾人。


  徐清也不禁一陣頭大,他到並非忌憚敵人厲害,雖然這七個人修為不弱,不過真要打起來也並不怕。唯獨青玉望天吼、日月五星輪,亦或是五星大神,全都是凶戾悍然的寶物,一旦祭出難免殃及無數生靈。若因自己的事而起,徐清倒也不怕損傷功德。但此事乃是妙一真人差遣的任務,曉月禪師的死活原本與他並不相干。若輕鬆辦成相助一臂之力也無妨,但為此大動干戈,損失功德,徐清卻並不願意。


  徐清冷眼望著圍在四外的七人,冷笑一聲,就從霞兒手中接過那陶甕,拍了兩下淡淡笑道:「為了這東西眾位遠道而來,想必是野人山長狄洞的哈哈老祖給眾位送信吧!」左右明尊同聲喝道:「廢話少說,交出曉月魂魄還則罷了,否則今日爾等三人也全都得死!」


  畢真真性子火辣,一聽此言已老大不樂意,妙目一瞪就要大罵,卻被徐清止住,道:「師姐不用與他們大動肝火,如今咱們已把曉月禪師地魂魄取了出來,算是完成了任務。至於這些攔路搶劫的宵小之徒,若是家裡師長再不出面退敵,只怕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只等徐清話音一落,忽聽遠處傳來哈哈大笑,循聲望去已見三人現在近前,全是道裝打扮,長袖廣帶,器宇不凡。中間那英俊挺拔氣度昂然之人正是峨嵋掌教妙一真人,左手邊藍衫高冠手持拂塵的則是玄真子,落在右邊下垂手的,則是一個青衫藍裳,長髮飄飄的道士,看其模樣便知是曉月禪師。唯獨此時換了道裝,又蓄起一頭長髮,原來斑白的鬍鬚也全都復黑,前後判若兩人。剛才發笑之人正是曉月禪師,如今換了道裝回歸峨嵋派,也該稱其為滅塵子了。


  這三人一來在場之人全都臉色大變,沒想到援兵來的這麼快。尤其妙一真人親自到場,玄真子滅塵子聯袂而來,別說是這幾個宵小之徒,就算再比他們厲害十倍,也得偃旗息鼓退避三舍。只見滅塵子笑罷之後,抬手對那七人一抱拳,淡淡笑道:「諸位老朋友,好久不見了,滅塵子這邊有禮了。」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0 19:51
第四百一十回 青衫劍客
  其說那左右明尊雖然長得生猛莽撞的模樣,實則比泥鰍還油滑。二人一見事不可為,連一句場面話也沒說,架起遁光扭身就走。還有那身如枯骨滿面黑氣的妖人,看見妙一真人就如耗子見了貓,眨眼間黑氣逸散化入虛無。眼看瞬間已跑了三人,最後來那二男一女的僧裝修士也露出猶豫之色,雖然心頭憤怒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選擇黯然退走。


  唯獨剩下那面容白淨的背劍書生,冷笑淒然地望著妙一真人,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玄真子,最後眼神落在滅塵子身上,咬牙啟齒道:「曉月!咱們終於又見面了!」滅塵子淡淡道:「方浪兄久違了,青衣劍客風采依舊,當真令人可喜可賀啊!只不過如今我已重歸道門,方兄應該稱呼滅塵子了。」


  那青衣劍客方浪探手握住支出肩頭的劍柄,「鏘啷」一聲彷彿在天地間打了一道電閃,劍光精光奪目,劍氣森寒徹骨。繞是徐清已見慣了寶物,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妙一真人和玄真子全都微微動容,首當其衝的滅塵子更眉頭緊鎖。


  方浪撤劍輕拂,語氣平淡無波,緩緩說道:「滅塵子也好!曉月禪師也罷!今日你我只能獨活一人。」說著又向滅塵子身後瞟了一眼:「玄真子道兄,念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一會我若死了,記著一定要將我魂魄擊散,免得轉世之後再心懷苦痛矢志報仇。」


  玄真子哀聲歎道:「方道友這又是何必呢!前次滅塵子師弟誤傷了尊夫人和令公子也是情勢所迫。如今他已脫離舊厄,道友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方浪雙眉緊皺,猙獰戾喝道:「殺妻滅子之仇,除非我死……」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忽然被滅塵子打斷,道:「方兄且慢動怒,不如先聽我一言如何?若那時方兄還一意報仇,我滅塵子也並非熊包,願與方兄公平一戰,生死報應各有天命。」妙一真人臉色微變,正要說話勸解,也被滅塵子擺手止住,道:「師弟不用擔心,此事我早有計較。」妙一真人與玄真子全都微露疑惑,旋即又露出釋然笑容,看來已看透其中玄機。


  方浪也心生疑竇,冷道:「我為報仇已等了一個甲子,不差你這會功夫,有話就說莫要拖延。」滅塵子微笑道:「原本我與方兄無冤無仇,當年卻為何要殺你妻兒?若不知曉前因後果,就算方兄真將我殺了,尊夫人在九泉之下也難瞑目。」方浪臉色益發陰沉道:「此話怎講?」滅塵子微笑道:「這事要是從我口中講出,只怕你還以為我信口雌黃,唯獨在那始作俑者親口承認才行。」


  說著就見曉月禪師抬起右手,就在虛空一抓,手裡閃出一團精光。隨即往身前輕輕一推,那精光立刻膨脹成了一個四尺方圓的透明光球。再看其中一個亮點,緩緩化成人形,開始還非常模糊,只等片刻之後已眉目清晰,不難看出是個面容清秀的青年。


  方浪立刻大怒道:「你竟拘了我朋友元神!」原來那光球中困的青年修真名叫張凌春,乃是方浪的一個朋友,平素來往密切,全以兄弟相稱。滅塵子淡淡笑道:「方兄少安毋躁,此刻他在我法術幻影之中,也不知身在何處,只能聽見我的聲音。」青衣劍客方浪也是著名的前輩散仙,本身聰明絕頂,此刻已覺出些許端倪,強自壓住怒氣,就看看滅塵子到底弄出什麼花樣。


  只見滅塵子道:「張凌春,這一日來,你可想好了麼?只要你說出幕後主使之人,我就將你元神放出,我可對天發誓,絕不食言。」張凌春哭喪著臉道:「我都已說了數次,真沒人指使我。當年我假意騙你殺了方浪妻兒,也只為將他激怒,將其引到海外,煉製血焰寒冰劍,才好趁機窺探煉劍之法……」


  方浪聞聽此言不禁目瞪口呆,不過他終究修真數百年,心志堅韌遠勝常人,瞬間已鎮定心思,沉聲道:「你將他放出來。」滅塵子握掌變拳,那光球隨即破滅。張凌春還以為真放了他,連連道謝就想逃走,卻沒想到才一回頭,正好看見緊握寶劍,睚眥盡裂的方浪。不禁嚇得魂飛魄散,若非只有元神在此,還差點尿了褲子,急忙道:「方兄!方兄!當時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沒等他說完,方浪手裡的血焰寒冰劍一擺,就掃出一抹紅白劍光,急速快似閃電,正好打在張凌春心口上,只聽「噗呲」一聲,紅光白光上下一挫,那元神已散碎萬片魂飛魄散。


  然而方浪卻並沒報仇的痛快,反而面露淒然之色,朝滅塵子一抱拳,道:「雖然事出有因,但我妻兒死在你手上也是不爭事實。如今只求道友能與我一戰,我一家全都兵解在你的劍下,也算將此事有個瞭解了。」


  滅塵子擺擺手道:「方兄不必如此,此事尚未到那一步。我一生為人小心謹慎,唯獨只錯了兩件事。其一便是利慾熏心,竟因掌教之位反出師門,以至落在哈哈老祖圈套之中,近百年才得以脫出困境。再一就是聽信奸人之言,誤殺道友妻兒家人,與你結下深仇大恨。唯一所幸當時我多了個心眼,將二人元神收起,只想將來還有迴旋餘地。」


  方浪一聽猛地愣住,隨即已狂喜難耐,欺身來在滅塵子身邊,急忙道:「此話當著!」滅塵子笑道:「難道這等要事貧道還敢玩笑!」說著已從懷中取出一隻青花瓷的葫蘆瓶遞給了方浪,「當初得知為人所愚,就曾尋訪方兄,想要化解此仇。不想方兄已被奸人蒙蔽,一同前往海外煉劍準備復仇,這才拖到了今日。尊夫人元神凝練,這些年來在這寶瓶中修煉,只需尋來一具合適的肉身,立刻就能托體重生。無奈令公子終究年紀太小,時日久了元神虧空,還需轉世投胎才能復原。」


  這時玄真子忽然開聲接道:「大荒二老有靈丹正可修補元神健全靈智,方兄若能去求來一顆,也省得轉世輪迴之險。」方浪又喜又接過那那個,沉吟道:「這……大荒二老全是前輩真人,與我並不相識,若貿然上山相求,恐怕多有不妥,不知道兄可否幫忙引見則個?」玄真子微笑道:「此事若我去也未必保險,不過我卻能為方兄推薦一人。此人與大荒二老全都相識,他若同去必保求來靈丹。」方浪驚喜已極,急忙問道:「不知是哪位道友高人可堪此任?」玄真子淡淡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時眼光已落在了徐清身上。


  方浪這些年來全在西海煉製寶劍,此番也是哈哈老祖特意傳音千里,才將他引出來復仇。因此近年中原的變故他知之甚少,見徐清瞅著面生,已斷定是近幾十年才湧現的後起之秀。雖然看其修為彷彿不低,卻不敢相信與大荒二老有多深的交情。不過玄真子德高望重,從來不打誑語,他也不敢露出懷疑之色,趕緊躬身施禮道:「剛才多有得罪,還請道友海涵,在下久居海外,孤陋寡聞,還未請教道友如何稱呼?」


  徐清也看出這方浪修為了得,雖然不及三仙二老,只怕也相差不遠,否則焉有資格逼著滅塵子苦求和解。心知玄真子將此事推過來,乃是給他機會佈施恩惠,將來開府之時又添一大外援。這種事徐清可是來者不拒,微笑還禮道:「道友不必客氣,在下徐清,家師醉道人,若算起來還是道友晚輩。」


  方浪心思靈透,徐清本來是個晚輩,此刻卻以平輩相交,已有悖常理。偏偏玄真子等人全無異色,彷彿理所當然,便知其中一定有異。更不敢裝老充大,趕緊應道:「哪裡哪裡!山外之人,不敢尊大,此番小兒元神全都仰仗道友出力,大恩大德方某人銘刻在心永世不忘!」


  及至此時,也算皆大歡喜,滅塵子接過那陶甕,又細細打量,心中感慨難以言表,隨即雙掌一合,「啪啦」一聲陶甕崩開,從中飛出三道精光。滅塵子張口一吸,那精光如魚得水,已盡數匯入體內。只見他猛地精神一振,雙目如電,鬚髮飛張,體內湧出一股濃黑如墨的黑氣,正是跟隨哈哈老祖修煉的十二都天神煞。


  那黑氣逼出體外卻不消散,隨即忽聽滅塵子暴喝一聲,體內又衝出一股深藍色玄元罡氣。徐清修煉《太上玄經》已到了六重,自然認識那正是六重巔峰的顯兆。隨即先前那墨色黑煞翻捲湧來,又與藍色罡氣融為一體,急速顫動一陣才終於穩定下來。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0 19:52
第四百一十一回 深海怪事
  說那滅塵子收回一魂二魄,身兼道門魔教兩家之長,竟然將十二都天神煞合入了太上玄元罡氣之中。眼看二氣相合已成了淡淡紫色,竟要突破第七重了!不過《太上玄經》終究不是尋常功法,想要躍上巔峰談何容易,就算曉月禪師蟄伏多年,苦心琢磨打算彌合兩強,也並非朝夕之間能成。只等見他身上真氣深藍淡紫變換不定,卻還需再多磨礪數年,才能真正越過這道門檻。


  雖然如此,此刻的滅塵子也已算得上春風得意,此番能重歸師門改邪歸正,乃是莫大的機緣,若非如此日後早晚被哈哈老祖害死。如今還結合兩家之長,眼看突破第七重,日後未必不能練到巔峰白日飛昇。


  只等此事一罷,方浪心急如箭,就想速速前往大荒山求藥。徐清意欲佈施恩惠,也作出一副急公好義之態,並不絲毫推辭拖延,當即就與齊漱溟等道別。畢真真辭行之後直接回返岷山白犀潭覆命,而霞兒卻不願回凝碧崖,非要跟著一同再去一趟大荒山。


  *****


  閒言少敘,單說徐清、霞兒和方浪三人遁起劍光直往東極大荒飛去。三人全都身懷異寶,千里之行不過一瞬,轉眼間已經到了東極外海。徐清霞兒故地重遊,早就輕車熟路,直接就往大荒山上奔去。然而還沒等飛到陸地,忽見遠處寶光閃射,驚雷震天,居然有人正在鬥法。


  三人不禁愕然,此處已經近了大荒山,不知是什麼人,居然在這肆無忌憚的動起手來。再揚目細看才知打鬥兩者並非二人,而是一人一獸。只見海中盤踞一隻巨獸,大半個身子還在水下。僅僅露在外頭就有百丈方圓,形似扇貝,黑亮如金。又從左右探出八隻白色觸手,彷彿章魚爪子翻捲搖動,巨臂劃過竟有風雷之聲。


  再看與這怪物相鬥的乃是一個紅妝少女,長得眉目如畫,身段窈窕,一身蔥心綠的緊身勁裝,操縱兩柄金色飛劍,連連往那怪獸打去。竟然就是時常隨著枯竹老人到處走的女弟子絮兒,雖然她修為強悍飛劍鋒利,無奈那巨獸太大,給斬開一條數丈長的口子居然毫無所覺。更可惡乃是生來異質,受傷之後沒等片刻就自動癒合,任憑絮兒千般手段也無濟於事。


  徐清一看不禁露出笑容,心道:「這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啊!正好來求那老竹子辦事,就看見他徒弟困難。」又對方浪道:「方兄還請稍候片刻,前邊一個舊友,我過去相助一臂之力。」方浪本來有求於人,趕緊自告奮勇就想出手。但徐清哪會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他,趕緊將他攔住道:「方兄且慢,那丫頭性子古怪,你與她並不認識,又恐被當成敵人,反而得不償失。更何況只是一隻大鮑魚,不需片刻就好,再一同上大荒山不遲。」


  方浪活了數百年,也算是見多識廣。那怪獸雖然叫不出名字,卻知乃是洪荒異種,絕非尋常巨獸。尤其見了絮兒劍術,已是非常厲害,居然絲毫不能奈何。偏偏徐清說得輕描淡寫,不禁更好奇這少年到底有何過人本領,便不再堅持,拭目以待,就看徐清如何大顯身手。霞兒早就見過日月五星輪的威力,自然並不擔心,只叮囑徐清兩句便放他前去。


  單說徐清駕著遁光不疾不慢地飛到近處,也不急著出手相助,微笑道:「哎!這不是絮兒姑娘麼!有日子沒見了,你師父還好嗎?」絮兒正全力對敵,加之徐清修為勝她甚多,竟沒發現背後來了人。此刻聽見說話,猛地回頭才發現徐清已在三丈之外。絮兒暗自吃了一驚,卻並沒亂了手腳,一邊御劍迎敵一邊笑道:「我當時誰偷偷摸摸的呢!師父自然安好,不過見了你就說不定了。」


  徐清笑道:「這話怎麼說的,我與枯竹兄相交忘年,正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說著又瞅一眼海中那巨獸:「數次相見我只與你師飲茶,卻未曾一同飲酒,正好把這大傢伙捉來,挽出些肉煮來下酒。」


  絮兒小嘴一撇,輕哼一聲道:「幾年沒見口氣見長了!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竟還要拿來下酒,也不怕藥死你。」說著又瞪他一眼嗔惱道:「有本事就快幫忙,還在這廢話一會讓它跑了!」徐清笑道:「我看它倒是不會跑,只怕再待一會你就得落荒而逃嘍!」絮兒被說得小臉一紅,卻並沒搶強言辯駁。


  徐清知道女兒面子薄,也不再逗她,已揚手祭出青玉望天吼。只見青光一閃,風雷震動,再看他往暗巨獸背上一指,清喝了一聲「疾!」。那青玉寶印已漲至百丈見方,帶著千般瑞彩,萬道飛虹,迴旋著就往下落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一眨眼間,青玉望天吼已砸在那巨獸背上,「轟隆」一聲巨響,經彷彿天崩地裂!隨即「嗷嗷」獸嚎震耳欲聾,那巨獸根本沒想到遭遇突如其來的重擊,疼得八爪齊揮,攪動其數十丈高的巨浪。


  徐清也是微微一愣,他心裡最清楚青玉望天吼的威力,別說是個活物,就算是千丈高山,一朝落下也給它打成齏粉,而那巨獸硬挨了一下竟然沒死!不過徐清可不是半途而廢的人,抬手一指再次將青玉望天吼祭上天空,隨即身影一閃已落在那獸首頂上,運足了法力叱吒一聲:「給我殺!」


  頓時漫天青光竟比太陽還亮,山峰般的寶印急速落下,勢如泰山壓頂再次往哪怪獸背上砸去。絮兒已目瞪口呆,張著櫻紅的小嘴還有些不敢相信,僅僅十年沒見徐清竟已這麼厲害了。所謂修真無歲月,百年一瞬間,十年時間實在改變不了什麼。然而絮兒現在就切切實實地看見,僅僅十年猶如天壤之別。也許上次相見她還有爭鋒之力,而如今卻深切感到,被遠遠甩在了後頭。


  單說徐清全力驅馳寶印,直欲一擊將那怪獸轟殺。雖然如今實力大進,但徐清也並非當初的莽撞小子,深知天地靈獸生之不易,不可輕易嗜殺。除非因緣際會,也無人會拼去損失無數功德,屠殺靈獸異種。否則天下強者無數,只怕那些洪荒異獸早就滅絕了。當初徐清與霞兒英瓊在雁蕩山擊殺冥海玄鯨時,還曾妄想日後再擊殺九頭玄鯨,湊足數量擺成大陣,那將是何等威力,現在早就絕了這念頭。


  然而此次遇上絮兒與這怪獸相鬥,想必是有些因果緣由,正好趁此機會將其擊殺,也不會因此損傷多少功德。再把怪獸魂魄收來,傳給芷仙佈置大陣。屆時那三陽十龍大陣,八頭毒龍一頭冥海玄鯨,再加上這龐大的怪獸,威力還得劇增數倍。


  徐清算計的雖好,可那怪獸也不傻,剛才硬挨一下已經吃疼,見敵人竟又來了,趕緊潛入水下就想逃走。無奈身軀太大活動不便,還沒等潛下一半就被青玉望天吼再次砸中。這次徐清使出全力,寶印威力更盛一倍。就算那怪獸貝殼再硬,也經不住連番重擊,「咔吧」一聲背上顯出龜裂。隨即更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大的裂痕往四外延伸。


  徐清還嫌不夠,立在寶印之上,雙臂高舉手掐劍訣,猛地往下揮去。再看空中閃出一銀一紅兩道劍光,竟全都百丈多長。一道銀亮恍若月光,一道赤紅如同血焰,正是霜蛟誅仙二劍。原來徐清早就合計,恐怕那怪獸太結實,青玉望天吼也難一下拍死,剛才在天上就事先放出兩柄飛劍。此刻一朝發動同時射下,幾如流星趕月一般。


  隨即青光一閃,望天吼已被收入囊中,徐清飛身閃開,霜蛟劍正好轟在怪獸背上傷處。如出一轍,霜蛟劍又往旁邊閃開,誅仙還是擊在那一處。可憐那海中巨獸,披堅執銳,幾乎無敵,卻遇上了徐清這煞星。只等最後誅仙劍落下時,背上堅甲早就被打得稀爛,那百丈長的紅光幾無阻隔,就灌入體內。又隨徐清神念一動,如同火焰的紅光猛然展開,彷彿攪拌芝麻醬,瞬間在那怪獸體內和弄了好幾十圈,「咕嘰咕嘰」已成了肉泥。徐清早就貪圖怪獸元神,眼看大功告成,趕緊收了雙劍,法力韻在手上,猛地往上一吸。只見一片龐大的虛影緩緩從傷口飛出,正是那怪獸元神。那怪獸已頗具靈智,心知落在人手絕難有好,死命附在體內,就是不肯出來,徐清也束手無策。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2 19:20
第四百一十二回 三足鼎立
  徐清欲將獸魂收來,無奈那怪獸活了萬年元神強大已極,費了半天勁竟沒弄來。不禁心頭大怒,喝道:「好個可惡的巨怪,還不過俯首歸來,非要形神俱滅嗎!」威逼之後又利誘道:「我有仙府立在海中,左近大洋十萬里,日後全都歸你巡視。並且助你元神化形,需守護山門,只等得道之時一同飛昇仙府!」


  一聽此言那巨獸的元神終於猶豫著漸漸放鬆了反抗,徐清趁機法力一收,已將其攝到手中,聚成了一個青色的寶珠。雖然那怪獸也不願如此,無奈剛才已經被殺死了肉身,就算此刻僥倖逃走,回到海中也難免成為其他凶獸的口腹之食。若徐清所言為真,那這已是最好的選擇了,或許還能因禍得福。


  失了元神那巨獸屍體再不動彈,四外張揚的八隻爪子全都轟然砸在水面。這時絮兒已鎮定心神,其實她身為枯竹老人的愛徒,更強大的法術也曾見過,之所以如此驚訝全因為是徐清手中施展。此刻業已釋懷,便再無奇異,飛身過來笑道:「還真有幾分本事,不過心思就夠齷齪的,明著是給我幫忙,實則卻奔著荒獸魂魄而來。」


  徐清臉皮如城牆,絲毫不以為恥,微笑道:「各取所需不正好麼!若我所料不錯,絮兒所欲者乃此獸內丹吧!你我還真是蛇鼠一窩狼狽為奸啊!」絮兒卻沒他那麼皮厚,被說得小臉一紅,索性不再言語,悶頭飛了下去,順著那巨獸傷口鑽入其中。過不多時又飛出來,身後已拖著一顆白色寶珠,竟有磨盤那麼大,精光閃亮寶氣環繞。


  徐清望著那巨獸內丹,又瞅瞅自己手上的獸魂珠,不禁訕訕笑道:「這回好像我吃虧了。費那麼大力氣,大頭好處還被你拿走了,還有臉說我心思齷齪。」絮兒冷哼道:「這頭碧海魔山獸本來就是我盯上的,七年來相鬥十餘次。原本師父想讓我以此磨練修為,如今卻被你多管閒事給打死了,沒讓你賠來已是寬容,居然還說什麼好處。」


  徐清笑道:「得了!我看你這丫頭早就膩了與這怪物糾纏,無奈自己又殺不死它。如今我幫你出手竟還不說句謝意,還敢強詞奪理。若再嘴硬看我真上深海給你弄一頭更醜更厲害的怪獸,讓你天天對著它。」


  絮兒臉色一變,像是被戳到了痛楚,再不敢反唇相譏。她可深知徐清性子乖戾,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要真上來脾氣,再弄個黏糊糊的怪獸,豈不又得遭罪。徐清見她服軟也不再一味欺負,這時霞兒和方浪也一同過來,互相介紹之後方浪才知這少女竟是枯竹老人的弟子。又見徐清與她熟絡樣子,才相信關係非同尋常。


  徐清也並沒隱瞞來意,絮兒一聽瞪他一眼道:「哼!我就知道你來了準沒好事,上次還敢威脅我師父,這回求上門看你如何啟齒。」徐清笑道:「枯竹兄乃是天下高士,哪能跟你個小丫頭一樣,若真為這點事就故意刁難我,傳了出去豈不讓相識的朋友們笑掉了大牙。你說是不是啊?枯竹兄!」最後一句卻是對著東面喊出來的。


  沒等徐清話音落下,就聽有人「哈哈」笑道:「好個巧嘴的小子,十來年沒見,來了就跟我來這套,老夫可不在乎什麼臉面。」說話間一見人影飄渺,始還極遠瞬間已至近前。依然是青衫長袖的打扮,十年光景絲毫未變,正是枯竹老人公孫壽。


  只見枯竹老人飛到近處,面帶笑容打量著徐清,雖然臉色如常,但眼神裡已難抑驚愕,道:「小友竟真練成了不死之身!」徐清抱拳笑道:「當初與枯竹兄曾言,十年修成不死之身,小弟可不敢食言而肥。」


  枯竹老人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啊!當初你口出狂言,我尚且不信,如今事實勝於雄辯,真令人不禁唏噓感歎啊!」徐清豪放笑道:「我也是應運而生,天意大勢全都集在我一人身上。若沒有些可靠的實力,還怎與這些強絕天下的人物分庭抗禮?尤其日後開府,只怕沒過兩天,就被仇家個端了老巢。」


  枯竹老人也笑道:「嗯!此話不錯,如今確實有點資本了,不過年輕人可不要得意忘形哦!」徐清笑道:「多謝道兄提醒。」說著又一指身邊的霞兒和方浪。霞兒早就認識枯竹老人,見禮之後並不多言。方浪乃是有求於人,雖然本性心高氣傲,卻不敢廢了禮數,趕緊恭恭敬敬地拜見。


  枯竹老人沉吟道:「方浪!你就是青衫劍客方浪?」方浪愧然笑道:「前輩見笑,正是在下。」枯竹老人點頭笑道:「道友不必拘禮,既然是跟著這徐清小子同來,也算老夫朋友。至於你此來所求我已知曉一二,無奈上次乙休天癡鬥氣險些引來大禍,為救他們二人已把過去所煉靈丹全都送出。」


  方浪不禁臉色大變,事關妻兒性命關心則亂,趕忙就欲跪拜相求,卻被徐清一把拽住,笑道:「方兄不用聽這老兒胡說嚇人,他神機妙算早知因果,若真無相救手段也不會出來相見。如今你已見了他本人,難道還愁救不了兒子性命。」方浪恍然大悟,又期翼的望去。枯竹老人笑著點指徐清道:「你這小子竟把老夫性子摸個通透。」復又對方浪道:「道友也不用著急,雖然舊丹已盡,不過如今老夫已重新開了丹爐,只需再等九九八十一日便可煉成。道友不妨就在大荒山住上些時日,只等丹成之後,凝固令郎元神也非難事。」


  方浪終於鬆了一口氣,連道感激不盡,不過他心裡也明白,此番能如此順利,全仗徐清前來相助。剛才說話時已不難看出徐清與枯竹老人交情匪淺,若非同來也許人家都不會出來見面。他本是君子之心,已打定主意,今日受了大恩,來日湧泉相報。


  徐清一見枯竹老人將此事應下,也算放下一樁心事,又對枯竹老人抱拳道:「原本前來拜訪還應與道兄好好盤亙兩日,不過此番十來年閉關修煉,還沒來得及回家看看,我也就不多留了,只等來日再有機會,定然與道兄把酒敘談。」


  枯竹老人卻笑道:「你小子也忒不地道,來了竟也不想上家裡坐坐就走,不過今日你恐怕不能如願嘍!我那還有人特意等你相見呢!」徐清微微一愣,疑惑道:「特意等我來?這倒是怪事了,竟是誰找我找到老兄你家裡頭來了?」徐清也再不好執意要走,眾人一同往大荒山飛去。


  徐清在心裡合計,既然能找到枯竹老人這來,想必身份不低。至於所謂特意等候也多半是虛詞,大約是前來做客,又恰好找我有事,知我前來正好一敘,思前想後心裡已有些猜測。


  *****


  閒言少敘,只等眾人一同回了枯竹老人的仙府,讓入了迎客的廳室一看,只見屋裡已坐了三人,全是緇衣僧袍。為主的正是白眉和尚,隨同二人一個是采薇僧朱由穆,另一個就是小神僧阿童,唯獨李寧並沒同行。


  其實剛才徐清也已猜個一二,當初雲蘿娘和列霸多兵解,並相約轉世拜在徐清門下。如今轉眼間已過去十來年,二人也應該長成了孩童,當初並沒約定如何尋找,算來那阿童也該前來催促此事。不過徐清卻沒想到,白眉和尚和朱由穆也會同在。


  雖然與白眉和尚並沒多少交往,還曾數次兩邊針鋒相敵,不過徐清可並不會把他當成敵人。這老和尚道德高深法力無邊,與他為敵絕沒好果子吃。至於過去也不過是各有信念而已,也算不上仇敵。而且一直以來徐清都刻意避免與這些強大的前輩結仇,他知道即使現在他的修為,也未必能從容自保。


  而且如今天下大勢已漸漸明晰,由原來正道一家獨大,已有三足鼎立之勢。峨嵋青城兩派,加上數位絕頂的佛門高僧為其一;軒轅法王、哈哈老祖、兀南公、血神子、妖屍古辰,等邪魔巨擘結成聯盟為其二;辛如玉、陳紫芹、屍毗老人、盧嫗、枯竹几個道家旁門的高人為其三。


  而這三家雖然有些利益分歧,卻也並算不得仇敵。畢竟修真之人所求者無非得成大道飛昇成仙,偏偏後兩者雖有通天徹地的修為,無奈千年前就已再無旁門得道飛昇之人,任憑他們如何努力也難得成正果。餘下正道那些強者,雖然早已功德圓滿卻也不敢飛昇仙府。一旦正邪平衡被打破,勢必道消魔漲,若正道強者全都飛昇而去,無人在人間壓住陣腳,道統傳承豈不危在旦夕。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2 19:22
第四百一十三回 白陽故地
  徐清本來應運而生,也正因他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如今這種局面的形成。他自然責無旁貸,必須正要從中調劑,尋出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當然最好的法子就是打破旁門飛昇的壁障,如此一來那些旁門出身的強者也不會滯留人間,正道的三仙二老四大神僧自可安心飛昇,乃是皆大歡喜的結局。至於當初群仙決定讓徐清在靈嶠宮開府,也正是基於此種考慮,否則那些前輩高人也不會千方百計往他門下塞人。徐清乃是天意變數,凡事因他而起,則萬般皆有可能。


  閒言少敘,單說徐清與白眉和尚見禮之後,又與朱由穆和阿童打了招呼。雖然他與朱由穆曾有些不愉快,不過朱由穆本是耿直之人,雖然修煉佛門大法,卻信奉強者為尊的道理。如今徐清練成不死之身,修為已勝他一籌,此刻自然再無心來找麻煩。


  眾人客套一番之後,小神僧阿童終於說起正事,問道:「想必徐清道友不會忘記在赤身寨的承諾吧!」徐清微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當初已答應了雲蘿娘和列霸多,自然沒有再反悔之理。只不過近年來兩次閉關修煉,今日也才剛剛得出空閒。無奈天生勞碌命,又連番上武當山牤牛嶺,如今又來了大荒山來回奔波數萬里。」


  阿童笑道:「道友如此說倒讓我自覺不好意思了,不過時間可不等人,眼看過兩年道友與玄龜殿易周道友約戰之期就到,若等臨近又不好再求道友在外走動。不如盡早將此事了卻,心裡再無瑣碎牽掛。」徐清道:「其實我也想早了卻此事,眼看靈嶠宮開府在即,在此之前還得將門下弟子處置妥當,否則一應纙濫後患無窮。就算道友今日不來找我,近幾日我也要上山拜訪。」


  阿童微笑道:「道友此心大善,事不宜遲,適才我已求師父卜了一卦,算出他二人轉世方位。不過這種輪迴重生之事,卻不能算得精準,還需咱們一同費一番工尋找,就請道友隨我同去一朝。」徐清一聽白眉和尚也在其中出力,趕緊禮貌道謝,隨即又與枯竹老人等人告辭,就與霞兒阿童一同離開大荒山。


  只等飛臨海上,徐清方才問起:「適才卻忘了細問,不知雲蘿她們到底轉世在何處?」阿童應道:「其實師父也只算出二人脫生在雲南白陽山腹地,至於到底何處還需咱們細尋。雲蘿兵解時曾給道友留下信物,屆時以此為憑,相信也不難尋到。」


  徐清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又笑著對霞兒道:「白陽山也是靈秀之地,想當初雲鳳妹子才初入道時,就在那邊修煉基礎,我還曾去過一次。」復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對了!那山中還有一個池子,裡頭全是『天穹石乳』,上次我還曾泡了一次,那才舒服呢!這回辦完了正事,師姐也去試試。」


  霞兒一想幕天席地赤身沐浴,只覺臉如發燒,嬌嗔瞪了一眼,狠狠捏住他腰間軟肉肆虐一通。幸虧徐清早成了不死之身,皮肉堅韌也不甚疼,探手捉住那無骨似的小手便不放開了。霞兒儘是羞意卻並不著惱,見其力大也不掙扎。


  其實自從第一次二人同往雁蕩山除鯨時,霞兒心底就隱隱有種預感,日後要與這人糾葛不斷。唯獨沒想到時過境遷,只短短十餘年間,徐清居然從一個狡猾的後輩小子,成了如今能與那些正邪巨擘平起平坐的人物。而且馬上就在靈嶠宮開府立宗,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尤其前日妙一真人已與她說過,以如今形勢發展,旁門修真未必不能飛昇。結成夫妻合籍雙修並非下乘之選,何去何從也全讓她由心選擇,不用再顧忌太多。


  霞兒被握住了手,頓時嬌軀一顫。掙扎兩下見也無效,索性由得他握著,低聲罵道:「你個小無賴,倚仗修為厲害,就知欺負人了,早知如此當年我怎麼不狠狠教訓你。」徐清笑嘻嘻地舉起手,握著霞兒手背在臉上蹭蹭,揶揄道:「姐姐說得這麼可憐,都讓人聽著心疼了,可惜說什麼也晚了。更何況姐姐悍婦之名早就遠播,大約沒人相信誰還能欺負齊霞兒吧!」霞兒妙目一立,揮起右手就打過去,喝道:「小潑皮討打!」沒想到竟又被徐清捉住手腕,身子一順彷彿投懷送抱。


  原本三人一同往雲南趕奔,徐清早就慣與霞兒同乘,二人話音雖小,卻也逃不出阿童的耳朵。小神僧阿童雖然年幼,也算是得道高僧,原本人家打情罵俏,他也不好多管。偏偏徐清這廝得寸進尺,阿童也終於忍不住猛地咳嗽一聲。他做事也更絕,什麼也不說,只坐在遁光上,雙目一闔開始大聲誦念佛門《法華經》。


  原本徐清與霞兒還柔情蜜意,阿童在那「麻利麻利」一唸經,還哪有些溫馨情調。霞兒驀地一驚才覺剛才竟險些落在徐清懷裡,不禁又羞又惱嬌嗔瞪去。隨即又望向一旁的阿童,眼神中卻難掩一絲恨意。


  原本男歡女愛本是人類天性,修真之人為求天道,欲斬斷情愛又談何容易。如今霞兒已知即使不用斷情絕愛,也能得成飛昇大道,心防早就鬆動,難免輕易動情。壓制了數百年的少女情懷一朝爆發,偏偏被阿童煞了風景,心裡不怨恨才怪。


  至於徐清雖然喜歡霞兒,卻早已不是懵懂少年,對於感情的控制更隨心所以。明知霞兒心防鬆動,還在人前挑逗,一則趁機確認二人親密關係,再則也有心試試阿童佛心是否堅定。此刻徐清不禁暗道:「果然是數世修行,又被白眉和尚看重的接班人,看來阿童今生得成佛門正果已成定局。」其實徐清也並沒其他想法,畢竟他知道佛門勢大不可動搖,與其勞心費力與其為敵,還不如輕輕鬆鬆逍遙自在。當然阿童雖佛法精深,卻絕想不到徐清的用心,只以為二人戀姦情熱一時情不自禁。


  一路無話,轉眼間三人已到了白陽山,徐清故地重遊,心裡自有一番感慨。上次來此還在十餘年前,那時他初出茅廬,為奪九凝鼎昊天鑒兩件至寶,與妖屍窮奇還有無華氏父子連番苦戰。後來十龍大陣轟殺無華氏,還曾震驚了許多人。如今想起來只覺前世今生一般,彷彿十分遙遠,似又近在眼前。


  徐清收拾心情,好整以暇問道:「白陽山已到,想必阿童道友心裡已有定計,不知現在如何尋人?」阿童道:「列霸多前生戾氣太重,轉世之後也不可能完全磨滅,咱們只需往有人家的村莊尋覓,看見命數凶戾的孩童,就取出信物試試,雖然麻煩卻並無他法。」


  徐清笑道:「師徒之緣乃是天定,他們二人前世命運多舛,相信今世已得解脫,不需多大功夫定能尋到蹤跡。」說時三人已在左近找到一個村莊,直接飛落下去。因不願多事,事先隱匿蹤跡,村中凡人絕難看見。


  白陽山已在雲南腹地,生活在此多半是藩外蠻人。但近數百年歷代全都將此地納入朝廷管轄,也早就不是刀耕火種的蠻荒之地,就在村莊周圍山地開墾許多水田。不遠就是原始雨林,山上既無暴雨也無乾旱,年年收成不減,自給自足綽綽有餘。此時正值農忙,連村中婦女也全都下地幹活,只剩了些小孩和老人。


  徐清三人懸在三尺多高,才到了村裡沒等尋覓戾氣濃厚之處,忽然前面十餘丈遠一陣騷動。原本幾個小孩正在遊戲,也不知怎麼竟爭執起來,沒說兩句就已動手。打架雙方人數懸殊,一面足有五個男孩,全都有四尺多高,長得粗粗壯壯肌膚黝黑,全是有把子力氣的農家孩子,再過兩年已能下地幹活了。另一邊只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看年紀還更小些,只有十一二歲的光景,模樣與旁人迥異,非但生得眉清目秀,還皮膚白皙如雪似玉。


  那小男孩長得文質彬彬,一勁的喊著「不要打」,但下手可一點不慢,揮起拳頭對準一個黑小子猛打一通。那女孩居然更凶悍,女孩本來身子發育的早,比那狡猾的男孩還高半頭。一雙黑亮的大眼睛賊溜溜盯著敵人,身形矯健閃展騰挪,兩隻拳頭彷彿一對小肉錘,逮到機會就對人一頓暴打。雖然敵眾我寡,但那兩個小孩竟也不落下風,尤其配合默契氣勢凶悍,佔便宜多吃虧少。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2 19:22
第四百一十四回 李旭英花
  徐清慧眼識珠璣,一眼就看出兩個孩子靈氣內蘊非同尋常,已欣然笑道:「阿童道友,剛才我說什麼來著,二人厄難已滿,今生就該事事順利。此次來尋竟然毫不費力,一下就被咱們遇上。」阿童也微露愕然,隨即歎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也不知他是說尋到二人好,還是說二人運道昌盛好,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不過再等徐清細看又不禁大吃一驚,剛才他心裡還納悶,那雲蘿娘本來性子和婉溫柔,怎麼轉世之後竟成了個悍妞!而那列霸多一身戾氣驅散不淨,正該性子火爆凶悍壯烈,怎麼只見其狡猾偷襲?彷彿二人性子全都調了過來。現在才確認居然真的反了,只見那女孩眉間一股濃黑的戾氣,凶威之盛竟比殺人如麻的惡匪山賊還強十倍。若是所料不錯,此女十有八九就是五毒天王列霸多的轉世,而她旁邊那眉清目秀的男孩多半就是雲蘿娘。


  徐清神色怪異地瞅一眼阿童,見他也同樣表情望來,二人不禁同聲失笑,方知什麼叫天意弄人。列霸多橫行霸道一輩子,任他做夢想不到今生居然轉世成了個小姑娘。前世他與雲蘿娘約定,今生還要做夫妻,男女異位再做夫妻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徐清心裡惡意地想著,已從懷中取出一塊青玉掛配,往二人飛了過去。只見那玉珮還沒等碰在二人身上就放出淡淡光暈,便已確定無疑二人正是雲蘿娘和列霸多。就在這時那四個打架的小孩彷彿睡著了,全都倒在地上,只剩兩個莫名其妙的小孩,傻愣愣地立在當場,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又見身前精光一閃,竟憑空出來一個人!白衣白袍,慈眉善目,虛身懸空,身罩彩光,彷彿就是傳說中的神仙。


  那女孩嚇了一跳,然而天生戾氣卻不服輸,閃身把男孩護在身後,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你把大牛他們殺了?」徐清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四個小孩,想必其中有個叫大牛的,隨即淡淡笑道:「你且不用擔心,他們四個受我仙風吹拂,可保今生體格健壯百病不侵,古稀之年無疾而終。」


  女孩還眉頭緊鎖道:「好大的口氣,莫非你是神仙嗎!」還沒等她說完已被那男孩拽了一下。要說這世上本來就一物降一物,或許是上輩子列霸多欠雲蘿娘的太多,此刻竟出奇地聽話,乖乖地閉上嘴巴退在一旁。只見那男孩躬身施禮,文縐縐道:「學生李旭見過仙長,剛才表妹英花無禮,還請仙長見諒則個。」


  徐清微笑著將那青玉珮飾往前一遞,淡淡道:「癡兒,見了為師還不下拜!」李旭驀地身子一震,眼神呆滯靜立不動,隨即雙目一亮彷彿開啟靈光,趕緊撲身跪倒:「弟子拜見師父!弟子等候師父許久了!」徐清抬手按住他天靈,只見一片金光拽拽綻開,彷彿一朵金蓮就將其包在中間。


  那英花還不知怎麼回事,心裡焦急難耐。不過她雖凶戾卻不呆傻,一聽剛才那番對話,便知徐清並非惡意之人。徐清又將那青玉往她面前一遞,被玉上青光一碰,也同樣身子一顫,前生靈竅已被打開。修煉數百年的元神終究非同一般,如夢方醒般閃出許多舊事。不過如今已轉世投胎,前生今世全無干係,即使得知前生曾為男子也並沒多少驚訝,只知眼前這人乃是今生師父,趕緊撲身跪倒朝拜。


  徐清如法炮製,又以精純的玄元罡氣,刺激她今世肉身潛力,將這些年來沾染的俗世煙塵全都濾去。只等重新築基之後,修為定然一日千里,不出數年就能練成一流高手。親眼看見前世兩個弟子全都拜師重修,阿童也終於露出輕鬆笑容,對徐清躬身施禮道:「多謝徐道友鼎立相助,貧僧夙緣已全斬斷,今生供奉我佛再無旁騖,阿彌陀佛!」又對霞兒點頭為禮,已飛身架起一道彩雲,直往北去眨眼之間蹤跡不見。


  李旭英花二人易經洗髓,並非一時半刻完成。霞兒不知來龍去脈,徐清正好趁機給她講解。後來得知二人竟反了過來,霞兒也露出錯愕之色,隨即揶揄瞅著徐清道:「要我說老天也該把你這害人精變成女兒家,省得總擾人心煩意亂。」


  徐清笑道:「姐姐倒是狠心,若我真變成女人,莫非姐姐也想來當一朝男人麼?」霞兒嬌嗔道:「呸!人家憑什麼與你配合。」又覺再說下去更羞,趕緊岔開此言,望著李旭英花,歎道:「不過他們也真是患難夫妻了,只希望今世別再生離死別才好。」徐清心裡感歎女人終究是女人,總免不了多愁善感。不過這時候他當然不會傻乎乎說出掃興的話,已輕輕拉過霞兒的手,喃喃應道:「他們會幸福。」


  又過了不多時,李旭和英花身上金光漸漸收斂,二人重新醒來,再次跪下三拜,行拜師大禮。徐清欣然接受,隨即又問道:「你二人轉世在此,可還有今生父母在世?」李旭應道:「回稟師父,弟子父母早亡,如今寄居在姨媽姨夫家中。」說著又瞅一眼英花接道:「便是英花的父母,原本我二人早就定了娃娃親,只等長大成人就成親,沒想到竟是數世因緣。」


  徐清點了點頭,表兄妹親上加親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更不要大驚小怪。道:「修真成仙更要先會做人,常言道『百善孝為先』,這世上沒有不孝的神仙。你二人不能為修真求長生,就把家中父母拋棄。為師現在傳你二人《混元道真》,可先在家修煉基礎,你們全有前世經驗,料想不會有差池。」


  李旭趕緊拜道:「師父!姨娘姨父待弟子甚厚,視如己出,實在不忍拋棄,弟子斗膽懇求師父成全!」徐清沉吟道:「修真之事全在機緣,若福緣太淺強行修煉是禍非福。至於你們今生親長,若真割捨不下,又福緣尚可,引入修真也未嘗不可。」二人立刻大喜過望連忙道謝。徐清又接道:「此事皆由你二人自己思量,切記量力而為,萬事不可強求。修真界乃虎狼之地,強者為尊,爭鬥無窮,動則魂飛魄散,若無福緣強行修煉,反而是害了他們。」


  李英二人不禁臉色微變,又再次猶豫起來。徐清也不再多言此事,又接道:「三年之後為師在東海靈嶠宮開府立宗,屆時你二人行孝屆滿,需一同前往認祖歸宗,與宗門弟子一同修真練道,日後才有飛昇機會,若有耽誤必要重罰。」二人一聽關係飛昇大事,不敢怠慢趕緊應承。因前世記憶,也知靈嶠宮在何處,不用特意叮囑。


  徐清又將二人攝到山中靈氣充盈之地,把《混元道真》的法術口訣印在二人元神,相助行氣三十六周天,確定無誤才容二人各自修煉。只等十日之後終於完成基礎,期間還特意往家中送信,免得父母擔心,其中瑣事便不一一贅述。


  直到分別之時,徐清又從囊中取出兩柄飛劍遞給二人,道:「原本這兩支飛劍也是你二人舊物,當初在百蠻山赤身寨被為師收來,已經重新祭煉早就備好給你二人防身。至於其他的邪魔寶物全都被我毀去,那些魔物全都無用,日後法力大成之日,自有道門正宗靈寶賜下。」


  李英二人趕緊接過寶劍,至於聽見其他寶物已毀,也沒露出惋惜之色。常言道『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如今修煉正宗道門仙法,已是難得的機緣,怎還會再想當初那些下乘魔功。又再次拜謝道別,徐清霞兒已飛起劍光衝入天際。


  *****


  至於李旭英花如何刻苦修煉暫且不提,單說徐清霞兒二人,縱起劍光之後卻並沒急著回去。霞兒深知二人獨處機會難得,若等回了幻波池去,徐清門下那一眾鶯鶯燕燕,哪還容得這般溫馨甜蜜的感覺。又想起剛才徐清提起『天穹石乳』,心裡不禁有些意動。只不過她一個女兒終究面皮太薄,哪能主動提出一塊去洗澡的,躊躇許久終究放棄了此念。


  然而徐清洞察心性早就看透霞兒心思,索性也不徵詢,直接拉著她落下劍光,稍微尋了方向記起那石乳池子的方位。霞兒立刻看出徐清心思,正好合了她的心意,便不吱聲只任由徐清拉著。


  二人施展輕身之法在密林幽深中穿梭,沒過多時就看見前面霧氣蒸騰,往四外瀰漫,覆蓋住十餘畝大小一片空地。地上青草鮮嫩,鬱鬱蔥蔥,草葉子上還掛著霧氣凝成的露珠,晶瑩剔透,彷彿顆顆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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