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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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891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2 19:22
第四百一十五回 前因今果
  此處三面皆是雨林,只有東面立起一片長滿了青苔的山巖,淅淅瀝瀝地從上面淌下縷縷清流,底下就是那盛滿了天穹石乳的小池塘,遠遠未到就已聞到淡淡的香氣。霞兒也看出天穹石乳的珍貴,探手進去沾了些放在鼻下嗅嗅,道:「竟真是天穹石乳!聚起這麼大一潭還不知要多少歲月。」


  徐清笑道:「當初我來時還在這遇見了一隻雙首蝰蛇,當初要不是它帶著兩隻小蛇來,我也不知深山密林之中,竟還有這樣一處幽謐境界。」說著還往四下打量著。霞兒還笑他道:「雙首蝰蛇雖是異獸,卻也不是什麼特殊的靈物,若在旁處或許還能平安度日。但白陽山乃是靈秀之地,山中珍禽異獸不計其數。如今算來已有十餘年了,那雙首蝰蛇就算不被山中野獸殺死,也早就遷居他處,哪還能留在這!」


  不過世上之事無奇不有,就在二人說話這會功夫,忽見旁邊草叢裡「沙沙」作響。二人微微一愣扭頭望去,只見草葉顫動竟從中躥出好大一條大蛇,足有三餘丈長。通體亮金色,長滿了鯉魚似的鱗片,就在七寸之處分出兩個腦袋,身子中間還長出三對金羽飛翼,口裡吐著赤紅的蛇信,搖頭晃腦就奔徐清過來。


  徐清才微微一愣,已認出正是那頭雙首蝰蛇,沒想到十年之後非但還在此處,竟已長得這麼大了。至於上次見時那一對小蛇已不見了,想必是早已長成,自己獨立生活。禽獸之物畢竟不同人類,子女小時雖然愛護有加,但一長成年就要逼其外出自立。尤其是山林中的食肉凶獸,大多孤身獨行。畢竟林中食物不及草原豐富,若聚成一群根本不可能捕到充足食物。


  見那大蛇行來,還怪異地看了霞兒一眼,揚起雙頭只對徐清連連搖晃,彷彿非常高興。徐清笑道:「霞兒姐,我說那大蛇就是它,沒想到如今竟生成三對金翼,眼看就要化成妖精。」霞兒也看出雙首蝰蛇不同尋常,歎道:「此處聚成靈乳神池,已是得天獨厚之地,它竟能在此盤踞,終年吸嗜靈乳精氣,想不成精都難啊!原本上次遇上劫難,應該九死一生,偏偏又遇上你這傢伙突發善心,想必一難過後再無災業。如今眼看成精,若不悉心引導,只怕將來為惡人間禍患無窮,造成罪業也得有你一半。」


  徐清訕訕笑道:「姐姐說得嚴重了吧!莫非當初我出手相救反而錯了。」霞兒瞪他一眼,嗔惱道:「誰說你錯了,只不過當初種了前因,自然得把今日的果處置好了,否則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徐清又瞅一眼那雙首蝰蛇,笑道:「這也算不得難事,既然怕它成妖之後禍害人間,索性一同帶回家養著也就罷了。日後住在靈嶠宮也寬敞,正好還能給白靈作伴。」


  剛才徐清和霞兒來時,這大蛇還在十餘里外,遠遠地就聞到了徐清味道,這才急著奔了過來。禽獸也知報恩,當年徐清一念之間救了它母子三個,這大蛇已牢牢記在心裡。見了恩公更歡喜之極,盤身到了徐清身邊,兩個大頭左搖右晃。雙首蝰蛇雖然不會說話,但耳聰目明,更能聽懂人言。它已長出三對金翼,早就能飛天遁地,唯獨戀著這方乳池才沒離開,只要三對金翼全都長成,就能化靈褪形成為妖精。


  靈蛇早就看出徐清霞兒不是常人,又一聽霞兒之言,不禁大喜過望。就如它這等靈獸化成妖精,若是沒有厲害的前輩領著,一旦練出妖丹,立刻就成了修真者眼中的獵物,無論煉丹煉寶全都用到。只有極少躲在深山中幸運活下來,也因為天生體質難有大成就。只有尋覓高明厲害的師父主人,寄居在名門大派,才有可能煉就高深道法,否則各家道派門中怎會養著那些珍禽靈獸。只不過雙首蝰蛇終究並非靈種,就算它主動送上門去,也難有人收留。如今遇上機會,若真能隨著徐清同去,豈非天降大幸。大蛇絲絲吐信,兩個腦袋連連叩拜,眼神又喜又急。徐清料定大約天意如此,若非李旭英花投胎在白陽山中,也不會再次來此一遊。冥冥之中因果循環,自從上次他出手相救,就已注定與這條雙首蝰蛇脫不開干係。


  徐清拍拍那大蛇額頭,笑道:「看來你我還真有緣分,你若願意就隨我同去,總好過在荒郊野嶺朝不保夕。」雙首蝰蛇連連點頭「嗦嗦」蛇嘯歡喜極了。只不過經此一事卻把徐清二人興致全都攪沒,霞兒看著那左右竄動的金色大蛇,哪還有心再下池洗澡!又覺這大蛇忽然出現,只怕是天意如此,二人機緣未到也不可強求。


  徐清看出霞兒心思變化,索性也不強求,他早已不是衝動難抑的少年郎。而且合籍雙修非同小可,只有二人心意相通自然水到渠成,若要勉為其難反而欲速則不達。便也不再提起沐浴之事,又取出一支瓷瓶,對那乳池一招,只見一溜白光閃出,池中石乳直往瓶口匯去。雖然徐清霞兒對此並無所需,但芷仙徽佳幾女還能用上,淨化體質洗髓淨身總是有利無害。不過徐清也不敢多取,生恐斷了靈根。此種靈物天生地養,萬年不出一處,若要毀去就太可惜了。


  見徐清收那靈乳,霞兒已知他心意,微笑道:「你這師父挺稱職的嘛!竟還記著給芷仙她們帶回去點。」徐清笑道:「就是這個師父當的太不稱職了,才會總想著她們護著她們。雖然名為師徒,但除了芷仙隨我一同修煉一年,剩下那幾個丫頭,幾乎都沒教過她們,現在想想還覺著過意不去。若有了好東西再不想著她們,只怕過不多久那幾個丫頭就不認我這師父嘍。」霞兒笑道:「不認師父!我看她們早都把你奉若神明了,就算你說天上的太陽是方的他們都信,還能不認你了!」徐清笑道:「我哪有那麼大威信。」不過心裡也不禁自鳴得意。


  徐清霞兒帶著那雙首蝰蛇離了白陽山之後,直往幻波池趕回去。此時靈嶠宮尚未開府,徐清連同他這一眾弟子也就暫且在幻波池安家了。畢竟此處原本是聖姑洞府,算起來人家崔盈才是正主。雖說如今傳給已經英瓊,但徐清師徒住在裡頭也算名正言順。尤其上次滅了二商元神之後,徐清早就叮囑眾女不可隨便在外走動,就在洞府潛心修煉,只等開府之後萬事定論,那時若商家二老還不服氣,再一併解決不遲。


  原本眾人全都各自修煉,雖然同在洞府也難相聚,只等徐清一回來,幻波池一下子熱鬧起來。尤其沒想到連秦寒萼、凌雲鳳和雲紫綃三人也在此處。自從上次與三人分開也有十來年,三人各回各家,這回竟又不約而同地一塊來了。九姑雲翼姐弟倆也在此,徐清早就叮囑二人不要離開凝碧崖,不過前年正好妙一夫人也來幻波池有事,二人就隨著一同來了。想必那商家二老就算再狂,也不敢半路截殺峨嵋派的掌教夫人吧。這會徐清這一脈的弟子,除了才收的李旭英花就全都聚齊。


  常言道『三個女人一台戲』,算起來這可就不只一台戲了,僅僅徐清弟子就九個,再加上英瓊、霞兒、雲鳳、寒萼、紫綃。崔盈這屋子也不算小了,卻已被塞得滿滿的。尤其那雲翼呆著最不自在,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卻是個靦腆性子,眼看滿屋全是人比花嬌的師姐師妹,只有他一個男子,只覺坐臥不寧,早早就逃走了。


  原本屋子就不大,偏偏白靈還帶著金角銀瞳也跟來湊熱鬧。白靈也還好雖然這些年來又肥實許多,但比起金角銀瞳可就苗條多了。那兩個大傢伙一進來,就真的把屋子給塞滿了,最後沒法子讓崔盈給攆到屋頂上倒掛著去了。


  眾人群聚互訴過往之事,大約全是些家長里短,也不用再一一複述。直鬧到了後半夜眾人才全都散去,徐清心裡再無旁騖,只準備兩年之後與易周一戰。易周成名數百年,家學淵源深不可測,乃是當世著名的強者。雖說徐清練成不死之身,自信修為絕不遜色,但臨敵的經驗,對陣的法術卻不能比,屆時會底遇上什麼情況也全都不可預知。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2 19:23
第四百一十六回 地心鐵樹
  雖說與易周一戰只是切磋法術,並非生死相搏,不過此戰對徐清來說,意義更非同一般。可以說是徐清的一次大考,更決定日後數百年他在修真界的地位。更關係靈嶠宮開府能否順利,徐清雖然自信卻不敢絲毫大意。


  且說徐清才到了靜室準備行氣練功,就覺有人到了門外,心裡還尋思剛才都已打過招呼,不知這又是誰來了?就聽「吱妞」一聲門已在外推開,崔盈賊兮兮地閃了進來,還回頭看看確定身後無人,才小心翼翼地關好門。


  徐清面帶微笑看著她,揶揄道:「怎麼跟小偷似的,半夜三更的莫非圖謀不軌!」崔盈聽他語氣怪異,便知暗含調戲,嬌嗔丟了個白眼過去,低聲道:「這只有個沒人要的臭師父,還有什麼可圖謀的。」說著已坐到徐清身邊,好整以暇道:「前翻人家跟你提過有個朋友叫墨香玲還記著呢?」


  徐清立刻想起來道:「就是金雞山神鷹嶺那個?」崔盈趕緊點頭道:「上次我說將她一同邀來也給你當徒弟,香玲與我相交多年,一身修為也不在我這下,日後開府正好是一大臂助。」徐清疑道:「即使如此便將她邀來便是,還弄得神秘兮兮的幹什麼?莫非還有什麼隱情?」


  崔盈道:「剛才人多嘴雜,我也沒法跟師父說起。現在夜深人靜的,單獨來此若讓人看見,還以為跟你有什麼姦情,便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這崔盈也真是膽大,竟什麼都敢說,把徐清也給弄得一愣。不過徐清也不是省油的燈,上下打量著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揶揄笑道:「要是盈兒願意,我倒是想把姦情的事給坐實了,也省得被人用來扣帽子。」


  崔盈也只有嘴上說得厲害罷了,一聽徐清打蛇隨棍上了,不禁羞得臉色通紅,咬牙切齒道:「臭小鬼竟敢調戲我!看我……」二人本是斜身對坐,沒等她說完就見徐清揚手對她額頭就賞了爆粟,笑道:「沒大沒小,竟敢對師父不敬!」崔盈嗔惱捂著額頭,委屈地嘟囔道:「呸!哪有師父調戲徒弟的!」眼淚已繞著眼圈在轉。


  今日徐清心裡高興,難免耐不住性子,見崔盈賊兮兮地來了就想逗逗她,不過心裡自有尺度,卻不能真把她給惹惱了。好整以暇又笑道:「好了!好了!你且說事,我也不逗你玩了。」其實崔盈也沒生氣,她生來心思詭詐臉色千變萬化,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剛才還淒然若泣,轉眼間已跟沒事人似的,又笑道:「師父若再敢調戲盈兒,看我不把你惡行公佈於眾。」只不過說話時那語氣嫣然,眼神媚視,勾魂奪魄,令人望之怦然心動。然而徐清更非常人,焉能被人撥弄於鼓掌之間,毫不客氣又在崔盈那光潔的額頭上輕拍一下,笑道:「剛才還說師父不能調戲徒弟,難道徒弟就能勾引師父!看你這冶蕩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小狐狸精呢!」


  崔盈小嘴一撇,若無其事地正了正衣襟,幽幽歎道:「師父定力已如鐵石心腸,也不知你小小年紀怎麼煉成。」徐清笑道:「盈兒雖美絕人寰,然而剛才那番勾引卻並非真心。你心裡既不愛我,又如何能讓我動心!所謂『以己心,換彼心』就是如此,只有自己真誠,才能求人真誠。其實當初聖姑未必不愛你,否則她怎會獨獨與你隱居在幻波池數百年。只可惜你雖愛她極了,卻以假心表真意,又怎能感動聖姑之心。」


  崔盈目瞪口呆,半天才回過神來,落寞道:「都已是陳年舊事,師父還提起作甚,徒然讓人家傷心。」隨即精神一振,又露出一絲笑容,道:「不過剛才師父的教誨卻多此一舉了,盈兒如今已知何為真心,至少與幾位師妹全是真情真意不帶半點做作的。唯獨對你這臭師父才會如此,誰讓當初你欺負人家身子不能動,頭次相見就威脅人家。」


  徐清訕訕地蹭了蹭鼻翼,也不禁感歎女人心海底針,竟連他也有點弄不明白了。又見崔盈收斂笑容道:「其實上次師父閉關之後,我就與英瓊明妃一同去了一趟神鷹嶺,原想就把香玲帶來,不過中間又出了點差池。」


  徐清見崔盈臉色嚴峻,也不禁皺起眉頭,問道:「哦?不知什麼事?」崔盈道:「原本香玲也沒什麼牽掛,一聽能同入門下也非常高興。不過十五年前她那神鷹嶺上地脈變化,竟從地心長出來一棵鐵樹!居然長了百多丈高,乃是天生奇物,恐怕數萬年也難出現一回。我想若能將那鐵樹拔了,也一同搬走,日後種在咱們家裡,定能牽動地脈聚斂靈氣,再與天蓬山的靈氣相合,更不知造出何等仙府靈境。」


  徐清一聽也不禁動容,沉吟半晌才問道:「此事何人知曉?」崔盈趕緊應道:「師父放心,此去同行只有英瓊明妃,只因我擔心遇上強敵路上照應。不過此事事關重大,香玲也十分小心,還特意背著她二人告訴我,如今只有我倆知道。雖然兩位妹子也值得信任,不過終究各有牽掛,生恐節外生枝,我也沒與她們提起。」


  徐清點點頭道:「如此甚好,切記此事不可再與人提起,那等靈物人人欲得。如今咱們實力太弱,若此時聲張出去,那寶樹十有八九被人奪去。此事只等開府之後再從長計議,至於神鷹嶺你也不可再去,就當沒有這回事。」


  也並非徐清小題大做,剛才崔盈一說那地心長出鐵樹,就知乃是天賜之物。十五年前不正是他初來乍到,落在峨嵋山下之時麼!而當初鄧隱得真武七截劍也在同時,其中冥冥天意雖然飄渺,卻總有微妙聯繫,那神樹自然也是應運而生。


  徐清不禁心中暗想:「那天蓬山已非同一般,高起萬丈,直入雲霄,乃是全天下除了自本崖之外,最接近通靈仙府的人間所在。若真如崔盈所言,將那地心神樹拔起移植過去,必能匯聚五行,凝聚地脈。更不知兩者相合,會產生何種驚人效果。若天蓬山也能隨著神樹生長,也許數千年之後,真能突破碧落窮障,直接衝入仙界。」


  當然徐清心裡也知道,仙界決不可能那麼簡單,無論天蓬山還是自本崖,雖然能無限的接近,卻始終也不能逾越仙凡界限。那是仙界高貴的尊嚴,也是天仙與地仙的界限。不過徐清本來也不成奢望成就天仙,只在心裡稍微妄想一下總是無妨。


  *****


  且說那日崔盈與徐清提起了神鷹嶺的鐵樹之後,二人全都對此守口如瓶,再無與旁人提起。只等時機成熟,就將神樹啟出移栽到靈嶠宮。不覺時光如水,日月如梭,轉眼間又去兩年有餘,三月之前徐清已托付易靜往玄龜殿奉上親筆書信,正式相約易周往青海的祖爾肯烏拉山一戰,日期就定在八月初一。


  祖爾肯烏拉山乃是妙一真人定的地點,因其終年極寒,全是萬年冰封,方圓數千里無一活物。如今徐清早非昔日吳下阿蒙,與易周交手定然山崩地裂波及無邊,若換別處只怕傷及無數生靈,引來無盡罪業。


  經過兩年悉心磨礪雕琢,徐清實力又已上了一個台階,此刻蓄勢待發動身赴戰。英瓊芷仙等人雖然擔心,卻全都沒絲毫流露,神態輕鬆在山門送別。一則不敢擾了徐清心境,再則兩方終究不是仇敵,當初易鼎易震之事,到如今早就化解,今日一戰更多是徐清在為來日開府磨礪劍刃。


  此行只有易靜陪著同去,原本徐清打算孤身赴戰,但妙一真人已有吩咐,令易靜同去以防萬一。主要是生怕易周徐清全是倔脾氣,動起手來打出火氣不好收場,易靜身份特殊,正好可為二人調劑,才使場面不至失控。


  且說徐清易靜架起遁光直往西北而去,天高雲淡,地闊山空。左手邊一眼望不盡的群山白雪,萬丈高山,縱橫交錯,恍如群龍。右手邊山川平復直延天際,青山碧草,平原良田,生機勃勃。徐清一襲青衫,高冠玉帶,雙手背負,長袖飄逸,面色淡逸,氣質如閒。不過同行在側的易靜已隱隱感覺到,那凌厲的氣勢引而不發,彷彿爆發之前地火山,寂靜之下隱藏著山崩地裂的力量。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4 22:46
第四百一十七回 元江故人
  此刻易靜更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她從來自負不凡,當初與鳩盤婆恩怨糾葛,雖然險死還生,終究是以後輩挑戰前輩高手,雖敗猶榮。數十年來她一直以為站在同輩的巔峰,直到現在看著徐清的氣勢,不禁自嘲當初的想法多麼可笑。如今這個只修煉十餘年的少年,非但要挑戰前輩,更已有了分庭抗禮的實力。


  就在易靜心中胡思亂想時,二人已飛出數百里,入了青海地界。忽然前方精光一閃,竟迎面飛來一道劍光,速度飛快來勢甚急,直朝二人衝了過來。易靜不禁眉頭一皺,心中暗道:「看這人劍光尋常,也並非是個高手,孤身一人迎面而來,若不是故意攔截,莫非是巧合不成!」


  二人已停住遁光靜觀其變,易靜小心提起戒備,就準備稍有異狀就放出飛劍。卻忽聽徐清淡淡笑道:「師姐不用緊張,來的乃是一位故人,卻不知半路攔截有何意思?」說話時那劍光已飛到了近前,就停在十數丈外,從中現身出一個藍衣漢子,眉目端正,身材高大,但眼神之中卻有一絲慌亂。此刻看見了徐清才壓住心神,遙遙抱拳道:「徐兄,還認得故人麼?」


  徐清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一番,道:「天門山申武,元江一別也有十年了。」原來迎面飛來這漢子並非旁人,正是天門神君林瑞的大弟子,當初徐清在元江取寶前與林瑞鬥法,曾繞他一命。自那之後林瑞伏誅,申武便再無音信,沒想到今日竟會在此出現。


  申武稍微鬆了一口氣,笑道:「如今徐兄已是飛龍在天,沒想到還能記得當年的無名小卒,也不枉我遠道跑來一朝。」徐清聽出他此來定是有事,所幸現在時間還早,也不心急盤問,微笑道:「申兄為人有情有義,雖然當初只有一面之緣,卻依然記憶猶新。只不過今日換了裝扮,還差點沒認出來。」


  申武苦笑道:「自從舊家毀去,我也不用再做那禽獸打扮。原本隱居山林,就此逍遙百年已是大幸,唯獨不能報答當初徐兄義釋之恩,總覺心中慚愧。沒想到天意竟給我一次機會,我與五鬼天王尚和陽門下弟子張宇素有舊交,前日他就來尋我,說是徐兄今日要與玄龜殿的易周鬥法,想必無論勝負皆難全身而退,屆時正可趁機痛下殺手。他不知元江舊事,以為我與徐兄有深仇,這才前來聯絡同往。聽說如今已召集了許多同黨,全都秘密埋伏,只等時機一到就要群起而攻之。」


  徐清和易靜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還不等徐清細問,易靜已先忍不住。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一邊是她的老父,另一邊是同門的師弟,兩人誰也不能出差池。急著問道:「不知都有何人前來?」申武早就認出易靜,趕緊施禮應道:「雖然我與張宇虛與委蛇想打聽內情,無奈他終究地位不高,也並不知曉太多。不過看那意思好像來人不少,大多是徐兄過去的仇人,也有想渾水摸魚的宵小之徒。要我估計有尚和陽那般修為的一流高手怎麼也得十餘人,至於剩下如我這樣搖旗吶喊的小嘍囉就不得而知了!」


  易靜又問道:「可知此事是誰發起?」申武搖搖頭苦笑道:「易道友太看得起在下了。這等秘聞怎會落在我的耳中,就算知道也是道聽途說罷了,多半作不得準數。」徐清已接過話茬笑道:「師姐何必多問,若我所料不差,此事主使就是野人山長狄洞的哈哈老祖。我雖與尚和陽有些嫌隙,不過那廝並非不識時務之人,否則青螺山吃了大虧之後,也不會隱忍這些年全都不見蹤跡。若背後沒有強者主使,就憑尚和陽的修為膽色,絕不敢參與此事。算起來我只與於軒轅法王和哈哈老祖有些嫌隙,軒轅法王是耿直性子,若要報復定然直來直去,唯獨上次因滅塵子師伯,與哈哈老祖落了怨恨。老魔頭顧忌咱們峨嵋勢大,既不敢明面報復,只有耍這些無用伎倆,平白送來那些炮灰。」


  那申武一聽此言,不由得臉色大變,對於他來說五鬼天王已是難以企及的高手,徐清居然全都沒將其放在眼中,還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那兩個名字。


  須知無論是軒轅法王還是哈哈老祖,全是旁門左道中傳說中的人物。原本申武以為來了機會,正好還了上欠給徐清的人情,卻萬萬沒想到這其中還牽扯到了哈哈老祖,頓覺一陣後怕。無奈事已至此,再後悔也無用,反而連徐清這邊人情也失了。


  易靜又問道:「不知師弟打算如何應對此事?要不然再另覓時間地點,或者乾脆取消算了。反正當初定下此約也是一時意氣,萬一給敵人可乘之機,豈不後悔莫及!」徐清卻笑著擺擺手道:「師姐勿憂,一群宵小之徒而已,若因其有所變故,反而助長了他們氣焰。這等小人伎倆若真能成事,他們也不會落到如今彷彿地鼠游蛇一般,只能潛伏在地下。」


  易靜面露難色,原本想趁機勸阻徐清,直接把賭約取消算了,沒想到非但沒有取消,連時間地點也不改動。不過徐清也並非莽撞之人,嘴角牽出一絲冷笑,淡淡接道:「不過我這人只喜歡圍攻別人,卻不喜歡被人圍攻。還請師姐先回幻波池送信,帶著咱們的人秘密來援。只等那些宵小之徒露出面目,再一齊殺出給他全都包圍盡數斬滅。」說時已流露出森森殺機,冷厲的目光又往祖爾肯烏拉山望去,喃喃道:「務必一個不能放走,叫他們全都魂飛魄散,看日後哪個宵小還敢妄生窺竊之心!」


  原本申武還想趁機與徐清攀上交情,不過剛才一聽對方背後竟是哈哈老祖,哪還再敢摻和其中,通風報信之後趕緊一溜煙跑了,也不知要藏到何處去。易靜有心再勸無奈深知徐清心志堅韌,一旦決定從無更改。只輕歎一聲,就取出一支紙鳶,以指代筆簡略寫了幾句話,揚手祭出直往祖爾肯烏拉山飛去。一邊說道:「此事家父尚且不知,若只有師弟心裡清楚,定然心中顧忌,難免有所保留,約戰切磋就不算公平。剛才我已將此事傳給父親知曉,還請師弟務必量力而行,切莫中了妖人算計。」


  徐清笑著抱拳施禮道:「多謝師姐思慮周全,師姐速速回去,再來時隱匿行蹤,勿讓那些妖人察覺了。」易靜點了低頭也不再多言,趕緊調轉遁光直往凝碧崖飛回去。


  *****


  至於她又如何搬兵暫且不提,單說徐清孤身獨劍,直往祖爾肯烏拉山而去,眨眼之間已經到了相約之地。


  遠遠就看見易周懸空孤立,一身青灰色的長袍,頭未著冠,烏髮披散,隨風微飄,面目淡逸,眼神平和,斜望長雲,氣度如仙。徐清停身在千丈之外,拱手抱拳道:「易前輩久等了,原本我是晚輩,應該先來恭候,不料適才恰逢故人稍微耽擱,還請前輩恕罪。」易周也望了過來淡淡笑道:「老夫業已知曉,小友不必客氣。」說著又細細打量徐清不禁連連點頭歎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當初老夫也想不到,短短十五年小友竟有此等成就。說來慚愧,老夫癡活了數百年,直到如今還未能練成不死之身。」


  徐清微笑道:「前輩過譽了,乃是天意眷顧,弟子不敢妄自尊大。至於我這不死之身,終究借助外力而成,也未必入得前輩法眼。」易周笑道:「罷了!你我也不用繁冗客套,就讓老夫和天下人全都看看,這些年來你到底多少長進。」徐清躬身抱拳道:「弟子以小犯長,先給前輩賠罪了。」易周哈哈大笑道:「莫非小子變相罵我以大欺小!」


  徐清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只見他雙手一揚,一銀一紅兩道劍光橫空出世。法力再振霜蛟誅仙二劍頓時化成百丈,一左一右橫在兩邊。徐清斷喝一聲:「前輩小心!」說時雙劍猛地一顫,銀光冷厲如冰,紅光瘋狂似火,長虹匹練一般雙劍齊飛,直往易周轟去。


  再看那老易周立在當空不慌不忙,喝了一聲:「來得好!」劈手打出一道金光橫往二劍推去,競想以一敵二。說時遲,那時快。眨眼之間三劍相撞,「隆隆」之聲彷彿驚天霹靂,頓時金光四射,銀霞漫天,赤火瀰漫,照耀周天。再看那三劍絞纏一處,就如三頭震怒的狂龍,上下翻騰,橫飛千里。向下則山嶽崩,向上則長雲濺散,雪山積冰,長空天風,加雜飛亂,彷彿天塌地陷。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4 22:46
第四百一十八回 圖窮匕見
  只等片刻之後,三劍乍然分開,可憐那祖爾肯烏拉山已滿身傷痕,動則百丈千丈,沉積萬年的積冰也全被翻出,漫天飛雪冰屑。徐清易周皆收劍而立,並未再急搶功。高手自然要有高手的風範,若在過去徐清早就一連氣放出寶物,哪給敵人喘息之機。不過面對易周這種強敵,只求先下手為強反而落了自家銳氣。其實剛才一招過後,易周故意停下,又何嘗不是給徐清可乘之機,只不過如今徐清也有高手自覺,根本不屑那些小便宜。


  徐清淡淡笑道:「易前輩劍術登峰造極,以一劍敵二劍,著實令人佩服。」易周微笑道:「小友雙劍齊飛,隱有當年長眉真人的風範,更令人可喜啊!」二人雖然說話客氣,動手可毫不留情,幾乎同時出手。不過這回卻再無剛才那般大開大合的氣勢,不約而同收斂百丈劍光。只見凌澤劍和誅仙劍全都幻化丈許,而霜蛟劍更化作針絲,隱在誅仙劍的紅芒之中。剛才乃是鬥力,二人落個勢均力敵;此時乃是鬥巧,又是一番龍爭虎鬥。\


  只見紅光金芒兩相交纏,徐清雖苦練劍術,但誅仙劍畢竟並非心神駕馭,比之易周還遜色了一籌。不過易周也不敢大意,他深知徐清真正厲害乃是那心神合一的霜蛟劍。尤其那飛劍雖是銀光,但品質詭戾,更令人防不勝防。


  忽然徐清喝了一聲:「前輩小心!」話音沒落,忽見誅仙劍中銀光乍閃,猛地從中分出萬道銀芒。也分不出哪是虛哪是實,便有半數在天上一繞,直往易周本身攻去,另外一半全往凌澤劍攻殺。易周終於露出驚容,駭然道:「你竟煉成了神念分化之法!」


  徐清也沒應聲,只見萬道銀光飛射漫天,穿雲破日,見之駭然。不過那易周終究是成名數百年的強者,深知此法厲害,不敢強行力敵,趕緊收了飛劍,隨即身影一閃往旁邊躲去。其實並非他沒有法寶抵擋,只不過到現在二人鬥法還中用飛劍或是本身的法術,並沒動用其他法寶。原本切磋技藝並非比拚法寶,更何況二人身上重寶全都威力巨大。明知暗地有宵小窺視,一旦祭出恐怕收勢不住。


  隨著易周身法變幻,無數銀光紛飛亂射,他卻彷彿游魚,穿梭其間毫無阻隔。徐清不禁眉頭一皺,雖然早知敵人厲害,不可能一擊制勝,卻沒想到易周面對如此綿密的攻勢,還能游刃有餘。只等瞬間之後銀光散盡,易周哈哈大笑道:「小友真好令人吃驚!若老夫不拿出點本事來,豈不讓小友看輕了。」說時就見他單手一揚,掌心聚起一團白光。彷彿托著一顆巨蚌珍珠,隨即猛地往天上一推。眼看那白色光球急速縱起,展開一片光幕,直往徐清頭上籠罩過去。


  徐清身臨其境,只覺通身冰寒,陰風刺骨,竟比當年深入寒穴地眼還冷十倍。若非早已練成不死之身,此刻早就被凍成冰坨。心知易周已使出真本領,趕緊提聚法力將體內真元運轉極致,通身金光燦燦彷彿一輪明日,但凡近身無論罡風寒氣全都被金光逼至丈外。與此同時霜蛟劍吞吐銀光,就往天上光幕刺去。


  只見易周法力狂湧,催動法術罩住徐清。而徐清倚仗不死之身,雖陷在陰風寒障卻能巋然不動,霜蛟劍恍如蛟龍,來回在外圍光幕斬下,兩相僵持不分勝負。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雖然二人只交手片刻,已知曉對方當真名不虛傳。


  原來徐清還心存僥倖,萬一能將易周擊敗,豈不人前顯聖,傲裡多尊,屆時在與那些前輩高人說話底氣也更足。但現在早已把這念頭壓在心底,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雖然易周在前輩之中還算不上頂尖,比之三仙二老還差一籌,就更別說辛如玉陳紫芹相比。即便如此徐清想要勝他,也事比登天還難。


  不過話說回來,易周又何嘗沒有壓住徐清一頭的心思。他修煉至今已數百年,若敗給一個修煉沒過二十年的小孩,豈非成了奇恥大辱。無奈徐清僅憑不死之身,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還有乾罡五神雷沒使出來,若加上一身法寶,還比易周更勝三分。


  二人心裡全都有底,知道今日一戰拖延無用,本來不是生死搏殺,就算再打十天也難分勝負。之所以還沒停手,卻是打給那些暗中埋伏之人看的。徐清還得爭取時間,等易靜搬兵過來,否則打草驚蛇,把群邪驚走,又白白浪費一次機會。


  徐清心知此番鬥劍之後,用不多久赤杖真人就得飛昇,屆時靈嶠宮開府定然成為整個修真界的大事,難保沒有宵小之徒暗地窺視。徐清更有意借此機會樹立聲威,畢竟過去無論怎樣也是頂了峨嵋派的名頭,這次徐清之意更在於將自己單獨拉出來,趁著與易周一戰的聲望,帶領一眾弟子,把埋伏在側的邪徒全都殺滅。若其中真有幾個尚和陽一般的高手,他們的性命也足夠徐清師徒揚名立萬了。


  又待片刻之後,徐清神念一動已感到芷仙等人到了數百里之外。與此同時易周也覺察了易靜的氣息,二人眼神一對全都會意一笑,同時將法術稍微一收,隨即徐清雙手一分推出一團五色精光。易周也不慢原本聚在手上的白色光球也飛射打來。旋瞬間兩者相遇,「轟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攪動風起雲湧,更放射萬丈神光,方圓千里全能感覺震動。隨即一股強大的罡風,摧枯拉朽般往四外輻射,捲起冰雪塵埃,彷彿雲湧海嘯。


  徐清易周受反震巨力,全都飛退數萬盞才止住身形。二人臉色微露蒼白眉頭緊鎖,若只看其樣子全都受了內傷。又緩緩飛到近處,互相一抱拳,易周笑道:「果然是長江後浪催前浪,小友手段高深,老夫難於取勝。」徐清微笑道:「前輩道法通玄,今日能平分秋色已是晚輩大幸。」


  沒等徐清話音落下,忽聽「嘎嘎」怪笑道:「行啦!一老一小全不要臉,竟還在這互相吹捧,一個高深一個通玄,依我看全都離死不遠了。」徐清與易周早知如此,相視一笑循聲望去,只見千丈之外一片冰崖上精光閃爍,顯出一個黑衫怪人。長得身材高大,面容黝黑,滿臉絡腮鬍子,壯碩彷彿一頭黑熊,偏偏帶個公鴨嗓,怪聲怪氣十分彆扭。


  徐清不禁皺了皺眉,卻並不認識此人。只聽易周已冷笑道:「我當是誰了,原來是你這怪物,當初險些被長眉真人斬了腦袋,還以為你死在西域了,竟還敢上中原來走動,真是不想活了。」那怪人冷冷瞪了一眼,森然道:「易周老鬼,今兒這沒你事,想死就留下,不想死就給我滾!」易周氣得老臉一紅,原本他是想提醒徐清面前這人不好惹,沒想到對方以為他已受了內傷,居然一點面子不給。咬牙切齒道:「柳撤老鬼!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原來那黑臉漢子也是旁門中有名的散仙,原來在湘西一帶稱霸。因其作惡多端引來長眉真人擊殺,沒想到這廝非常油滑,竟提前知道消息,早早跑到西域躲藏,數百年來全都沒有消息。這次出山也是認定長眉真人早就飛昇,自以為又能回到中原為惡。前日有人前來邀請同來圍殺徐清,他正欲借此立威,又能殺個長眉真人的門人弟子出氣。剛才一見徐清易周硬撼一擊,料定二人受了內傷,這才迫不及待的出來現世。


  又聽那妖人「嘎嘎」大笑道:「易周老鬼少在這跟我倚老賣老,莫非你以為我是一人來的麼!」復又對著旁邊喝道:「嘿!我說眾位道友,現在還貓著幹什麼,速速出來將那徐清小子弄死,若易周老兒不聽規勸也一併宰了,看那峨嵋派又能把咱們如何。」


  只等他話音一落,就見四周山外,「倏倏」穿出十多道精光,就把徐清易周給圍在當中。只不過這其中徐清能叫出名字的,也只有五鬼天王尚和陽,要說還有三人勉強認識,就是上次在九華山遇上烈火老祖與陰素棠等人動手,同行還有四個妖人,被徐清殺了一個,另外三個全都在場。


  徐清還不知道,此次群邪來犯,雖然有哈哈老祖在背後推波助瀾,但實際上的發起人正是那三個妖人。上次徐清殺了他們同伴,卻並沒能鎮住三人恨意,事後就想邀約朋友再找徐清報仇。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4 22:46
第四百一十九回 雌威悍然
  雖然那三個妖人想要報仇雪恨,但烈火老祖和史南溪全都家大業大,不像他們仨實在不行,還能拍拍屁股逃回西域。烈火老祖看出當前形勢不妙,一力主張隱忍潛伏。三個妖人心頭更恨,索性一拍兩散,又回西域請來了三個妖黨助陣,非要報仇雪恨不可。


  此事正好被哈哈老祖知道,才暗中推波助瀾,又引出諸如尚和陽、柳撤還有其他幾個邪魔。唯一可惜如今大勢漸明,但凡有些高深道行之人,全都順勢而行或是各自結成黨羽,或者隱匿蹤跡偃旗息鼓,能找出來以為驅馳之人大多不堪重用。所幸那哈哈老祖也並非真的指望能把徐清怎樣,只是以此給峨嵋派點顏色看看,才好化解上次滅塵子之事憋在心裡那一口惡氣。


  只見群邪現身出來,各自佔據有利位置,隨時準備出手發難。又見那五鬼天王尚和陽取出一支號哨一吹,「吱嘍」一聲尖嘯直能傳出千里。哨音一響立見西北方騰起一片妖雲,殺氣騰騰往這邊過來,粗略一數竟有百來人。妖光之中全是修為稍弱的妖徒,生恐隱藏在近處被徐清易周察覺,這才躲在遠處等候信號。


  群邪自覺人多勢眾,看著徐清勢單力孤,不禁哈哈大笑,彷彿已穩操勝券。只聽柳撤喝道:「哼哼!易周老鬼!現在如何?還要在這強出頭麼!別人怕你老子可不怕,若再不走連你這把老骨頭也一塊滅了。」


  沒等易周說話,徐清忽然哈哈大笑。竟像看了莫大的笑話。徐清這一大笑卻把群邪都給弄楞了,更有些膽小之人,心裡就覺不對勁,便想起徐清自打下山出道以來也有十餘年,當初初出茅廬時,就以心狠手辣著名,尤其狡猾陰險從不吃虧。此番遇上強敵圍攻,竟是如此狀態,也不由得人不多想。


  笑罷多時徐清才好整以暇道:「一群無知的可憐蟲,竟還自以為穩操勝券,大禍臨頭還不自知。」說著徐清已揚起手望群邪一指,驚雷般喝道:「給我全都殺淨!」話音沒落他已率先動手,雙手一推已放出成千上萬五行神雷,只見五色神光風馳電掣,「隆隆」雷聲不絕於耳。群邪之中只有三個妖人曾見識此法威力,不禁大驚失色。


  原本三人算計徐清與易周一戰,就算不受重傷也得耗盡法力。尤其剛才親眼看見二人硬拚一擊,那等悍然的招式決不可能不受內傷。沒想到徐清這時出手竟還龍精虎猛,絲毫不見頹敗之勢,尤其出手就是此等強招,更將三人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哪裡知道,徐清與易周早就得知了底細,最後那一下硬碰硬純粹就是樣子貨,專門做給他們看的。此刻徐清非但沒有受傷,甚至法力也並沒費去多少。


  群邪不知厲害,還以為徐清虛張聲勢,想借勢趁機逃走,非但不躲反而故意迎著五行神雷上來。妄想衝破萬千雷網,過去擊殺徐清搶得頭功。說時遲,那時快。旋瞬間五色雷光織成的大網已將群邪罩住,驟聽「哎呀」慘叫哭爹叫娘,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這下群邪才知厲害,趕緊飛退躲避,卻已折損了二十多人。尤其慘烈那些死者全都身中上百五行神雷,被炸得肉身盡碎,血肉橫飛,連魂魄也沒能倖免。不過也幸虧這二十多人,將神雷全都擋住,否則這一下還不知要死去多少人。


  群邪本來就是『攢雞毛,湊撣子』,互相之間全沒制約命令。若打勝仗自然個個奮勇人人爭先,但此刻一遇強敵,立時軍心渙散亂作一團。已有心思活絡之人,看出敵人凶悍,趁旁邊人不注意,架起遁光就往後跑。沒想到還沒飛出十里,忽見迎面衝來十餘遁光,正是隨著易靜同來的眾人。


  其實剛才尚和陽吹哨呼喚同黨時,也正好給易靜他們傳信。眾人原本還想隱藏,等候徐清的命令。一見妖黨氣勢洶洶殺來,索性也不等了,眼看那邊動起手來,已各自備好了法寶飛劍,一起衝殺過來。又見徐清出手滅敵威震當場,眾女更氣勢大振。可憐那些見勢不妙想要逃走的妖人,正好遇上這群發怒的母老虎,非但沒跑了還直接送命了賬。


  剛才群邪還自鳴得意,要圍攻徐清易周,沒想到人家早有設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反倒被內外夾擊。不過這些妖人也並非全是軟柿子,經過初時大亂,片刻後已穩住陣腳,各自施展妖法魔功。頓時天上黑氣瀰漫,鬼聲啾啾,氣勢甚凶。


  易靜一眼認出乃是魔門罡煞妖法,與鳩盤婆的魔光甚是相近,立刻取出六陽神火鑒,正好克制這般陰靈鬼火。只見金光一招,立刻黑雲萎縮,妖氣消散。藏在妖雲中各種鬼怪化形,妖物邪祟,全都現出真形。易靜趕緊喝道:「眾家妹子,快破妖物。」


  只見夢雯反應最快,嬌吒一聲已揚手放出四十五柄修羅金刀,喝道:「眾位姐姐快助師父殺淨妖人,這些怪物全都讓小妹應付得了。」眾人皆知修羅寶刀厲害,加之十餘年來夢雯修為突飛猛進,早就不是當初可比,一般邪祟哪是她的對手。只見飛刀祭出,金光無限,刀影重重,幻如雨下。眨眼間那些奇形怪狀的妖魅鬼怪但凡被刀光打中,全都化作輕煙而散。


  就在夢雯金刀破邪同時,已有妖人又施邪法。猛地陰風捲起,寒霧襲人,尤其內含罡煞陰毒之極,漫天雲障瀰漫周圍,內藏數個妖人,正欲暗施冷箭。幸虧徽佳早有準備,合手揚臂已祭出了太乙五煙羅,五道彩嵐就將眾人全都護住,任憑妖風無限也全無功而返。


  原本阮玉曾發誓要超越徐清,只因二人差距越來越大,那誓言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剛才看見夢雯神刀破敵,阮玉早就迫不及待要一展身手。她二人本來就是本家,雖然輩分不同,但如今同在一門,姐妹相稱感情甚深,卻也暗自心存比拚之意。


  阮玉手疾眼快,見妖風被太乙五煙羅擋住,立刻放出乾坤針。這乾坤針本來就是上古利器,只因用法失傳才難發揮威力。徐清為得練針法訣,以《合沙奇書》與施龍姑交換,便知此法非同尋常。當初賜下乾坤針就已叮囑阮玉不可荒廢修煉。而阮玉更慧眼識珠璣,看出乾坤針的厲害,這十年來除了修法練氣,就只專研此針,時至今日早有成就,只等機會就要一鳴驚人。


  只見阮玉手掐法訣放出飛針,隨即神念一動已運起真訣神念驅動。眼看三萬六千針芒鋪天蓋地襲來,衝入妖風之中全往群邪刺去。雖然妖人神通不小,無奈飛針無數防不勝防。尤其針尖細小專破護身罡氣,只要碰上身子,立刻刺入體內,順著血脈全都攻上大腦。


  眨眼之間,耳聽數聲慘叫,阮玉俏臉微露喜色,旋即揚手一收,就見陰風之中閃出七八點血光。同時妖霧陰風散去,只見數個無頭屍體栽落地上,竟被乾坤針攻入體內,絞爛大腦炸成細碎,元神盡滅,死狀淒慘。同來妖人親眼所見,不禁嚇得肝膽俱裂。看那如花似玉仙子般的人物,竟有如此狠毒的手段,簡直比魔女還凶殘。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就在阮玉逞兇之際,忽聽四面響起隆隆雷聲,不絕於耳,霎時間天上精光爆閃,洩下一團團有藍色的雷火,密如冰雹,聲勢浩大,甚是驚人。就見一個滿身綠毛形如猿猴的妖人怪嘯道:「一群黃毛丫頭也干猖狂!眾位道兄速去圍殺徐清,這些小輩全都交給某家應付了。」


  尚和陽、柳撤等人一看情勢大亂,更沒想到敵人竟暗自埋伏了援兵,不禁有點亂了陣腳。一聽此言驀然醒悟,那些同來妖黨全是可有可無,一同前來只為壯大聲勢站角助威。真正能圍殺徐清的高手,也只有同行這十餘人。事到如今管他形勢大亂,只要擊殺徐清自然穩操勝券。


  其實那綠毛妖人算計的一點沒錯,唯獨低估了來援這幫女娃的厲害。在他看來徐清已是個後輩,能有今天的成就純粹倚仗一身狗屎運,他的徒弟又能有多大本領。自以為憑著一身玄功修為,再加上數十妖黨合力,想要擋住幾個女娃還不易如反掌。卻萬萬沒料到,敵人實力早已超出他的想像。


  眼看藍色雷火灑洩而下,有太乙五煙羅護身,眾女也不見慌亂之色。唯獨聽見綠毛妖人催促同黨圍殺徐清,不禁心頭大怒。只見崔盈已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併指劍訣,就要祭出殺招。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4 22:47
第四百二十回 素手屠殺
  且說崔盈大怒就要動手,然而還沒等乾天一元劍祭出,又被芷仙扯住道:「姐姐切莫動怒,這綠毛妖怪不過宵小之徒,就交給妹子對付。師父雖已練成不死之身,終究恐怕寡不敵眾,咱們姐妹就數姐姐和明妃、九姑修為最高,不用在此糾纏快去幫忙才好。」


  崔盈也知十年來幾個師妹修為長進甚多,倒也不擔心抵擋不住,瞪那綠毛妖人一眼,惡狠狠道:「這廝竟敢詛咒師父,妹子定要將其打得魂飛魄散才能解恨!」芷仙眼中厲芒一閃,卻面色不改淡淡微笑道:「姐姐放心,妹子絕不讓他活著離開。」隨即又對徽佳道:「妹妹護著,待我佈陣轟了這惡賊!」


  說時芷仙已飛身而起,揚手放出三陽一氣劍,嬌吒一聲急速唸咒,眨眼間方圓千丈全都充斥精純的三陽之力。隨即芷仙素手一番灑出一片精光,立刻聽見龍吟虎嘯,震如驚雷,一股威壓輻射出去籠罩住千丈範圍,已擺成了三陽十龍大陣。


  在場群邪全都嚇得目瞪口呆,雖然當初徐清在玄龜殿對轟易周之時,三陽十龍大陣就已名揚天下,後來又以之轟殺無華氏。只不過近年來徐清修為日漸精臻,後來在巫山擺下五行陣,竟連牛肝峽都給毀了大半,更擊退毒手天君摩什,才使三陽十龍大陣聲威漸弱,真正見過的也不多了。


  只不過此時芷仙這大陣,還比當年那陣法威力更大。前文曾說徐清帶方浪前往上大荒山拜訪,路上正好遇上絮兒苦鬥海怪。徐清出手將那怪物擊殺收了元神。後來回了幻波池,就將巨獸的魂魄給了芷仙。如今三陽大陣一出,只見上面冥海玄鯨拽拽飛行,下方那扇形怪獸揮動八足,竟比冥海玄鯨還大十倍!如同章魚般的觸手往外一伸,快如閃電、力大無窮,若被逮住立刻大力纏繞,就能把人活活擠成肉醬。僅這一瞬間,就有三個妖人猝不及防,被那爪子捲住,立刻喪命當場。更有八頭毒龍魂魄縈繞其間,動輒同出攻殺。兇猛之勢也不在兩頭凶獸之下。


  大陣一成,眾女全都落在那巨怪背上,緊盯落在陣中的妖人,備好飛劍瞅準時機,只等其手忙腳輪,才好趁機痛下殺手。那綠毛妖人做夢沒想到敵人竟有這般凶悍的大陣,眼看放出雷火無功而返,又被困在陣中,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厲聲喝道:「眾位道友!這些臭娘破打定主意要咱們性命,為今之計只有拚死一戰,跟我殺呀!」


  除去一同圍攻徐清的高手,餘下妖人全都被罩在大陣之中。大略一算竟有四五十人。群邪見那巨怪飛龍早就嚇得不輕,無奈此時再想逃走,已被大陣封堵全無去路。尤其那八爪巨怪最狠,瞬間就絞死三人,觀者全都心驚膽戰。聽見綠毛妖人斷喝,群邪也知事到如今再無退路,唯有背水一戰,否則全都得死。


  那綠毛妖人吆喝黨羽的同時,也知真到了生死關頭,再不敢心存大意,默念魔咒拿出看家本領。只見他大嘴一張,猛地吐出一口膿痰,被風一吹「噗」的綻開成了一團精赤幽藍的火焰。此火非同尋常,乃是凝練九幽地下的五行魔火。但凡活人一碰,立刻燒燬肉身屍骨無存,歹毒凶戾無與倫比。妖人練成之後也懾於威力太大,臨敵對戰極少使用。唯獨今日心知不勝便死,這才把心一橫放了出來。


  只見那妖人抬手點出一抹精光,正好落在那魔火上,「叮」的一聲那幽藍色的魔火立刻碎成無數火星,鋪天蓋地,直往眾女燒過來。密密麻麻,竟也毫無空隙,就算有太乙五煙羅護著,被那魔火一熏,也覺頭昏目眩好不難受。萬一少有疏失,後果不堪設想。


  芷仙看出厲害,趕緊驅動冥海玄鯨連同八龍轟殺妖人,無奈那綠毛妖人真如靈猴一般,身形如電,彷彿鬼魅,任憑大陣威力再強,一時半會抓不住他。芷仙心裡一急,就要不惜法力催動陣中秘法,將空間封鎖,逼那妖人硬碰。只不過她終究法力有限,若是發動異術,恐怕不能維持多久陣法。


  正在芷仙為難時,英瓊已取出牟尼珠,道:「芷仙妹子不用浪費法力,妖人魔火雖強,終究也是陰戾之物,看我牟尼珠將其破去。」原本徐清意在與門下弟子破除群邪,揚名立威,震懾宵小之徒。但英瓊並非外人,知道之後焉能不一同跟來。說時只見銀光飛起,牟尼珠已飛出太乙五煙羅之外,神光四射,一片瑞彩,但凡五行魔火碰上,立刻「呲」的一聲泯滅無蹤。


  那綠毛妖人不禁大驚失色,沒想到自己壓箱底的法術也被敵人輕鬆破去,這才有點後悔,低估了敵人厲害。至少再有兩個修為相若的同黨,才可能與敵人勢均力敵。無奈事到如今後悔已晚,唯一所想如何保命逃走才是正事。


  眼見魔火被破,眾女全都精神振奮,尤其徽黎和雪兒對視一眼,已經達成默契。剛才看見夢雯阮玉相繼發威破敵,二人早就躍躍欲試。剛才英瓊破去妖人魔火,正是敵人氣衰力弱之時,剛好乘隙殺之。二人一同放出飛劍,直往敵人打去,同時雪兒已備好了天皇金戈,隨時準備絞切敵人兵器。


  這原本是二人合練的一套殺招,對敵之時一旦敵人放出飛劍,雪兒就用天皇金戈將其鎖住,只趁其驚愕時,徽黎立刻御劍擊殺。徽黎早知日後遇上敵人全是強者,恐怕單打獨鬥不能取勝,必須姐妹練習一些配合聯擊的套路。原本她與徽佳心意相通,自然配合最好,但因徽佳身懷太乙五煙羅,若以此寶護罩旁人,便再難騰出手來,這才找了雪兒一同配合。


  閒言少敘,單說那綠毛妖人知道敵人有克制的法寶,再不敢放出魔火行兇。見敵人又發劍來攻,趕緊祭出一道金色刀光。二女眼睛一亮,乃是正中下懷。雪兒趕緊操縱寶光劍迎上,兩道精光乍一相撞,就聽「轟」的一聲閃出無數金星。雪兒終究法力遜色一籌,稍微落入下風,她也並不逞強,順勢撤下劍光,緊盯敵人就等機會放出金戈。


  那綠毛妖人還想乘勝追擊,一鼓作氣震傷敵人,卻見旁側一道金色劍光斬來,正是徽黎的翎真劍。剛才與雪兒硬碰一記,妖人劍勢已弱,此刻不待喘息再次硬撼,已再無剛才地銳氣。刀劍相碰,金鐵交鳴,只拚個勢均力敵。


  見敵人刀勢虛弱,雪兒趕緊放出天皇金戈,卻不直接去鎖敵人金刀,乃用圍魏救趙之法,對準妖人心腹要害,猛地打了過去。那妖人剛想回復真元重整旗鼓,又見兩道金光迎面襲來,不及多想趕緊橫刀抵擋,同時暗自唸咒想要另行施展邪法抗衡。沒想到刀光與那兩道金光一碰,忽聽「喀喇」一聲,隨即刀光更弱,這才看清竟被兩隻戈鉤扣住!


  綠毛妖人平生沒見過這等奇門法寶,不禁微微一愣。剛才徽黎收回翎真劍之後,早就收斂劍氣將其潛伏到妖人腳下。正在這檔口,韻足法力,猛地御劍上攻,直往妖人會陰要害刺去。那綠毛妖怪反應不可謂不快,只覺腳下惡風不善,不用低頭下望,就知道定是敵人殺招,趕緊傾身往旁邊躲避。無奈徽黎的孕劍術早就修煉有成,神念御劍迅捷無比。未等妖人躲開,那金光已灌入體內,瞬間絞爛五臟六腑,直衝天靈蓋衝出。可憐那綠毛妖人修煉了數百年,稱霸一方作威作福,只因一時意氣用事,前來與徐清為敵,以至身死命隕魂飛魄散。


  綠毛妖人一死,困在三陽三龍大陣中的妖人立刻沒了主心骨,各自四散奔逃。一干宵小之徒,又已失了戰意,早就注定絕命在此。只見毒龍玄鯨的上下翻飛,所過之處儘是慘聲,不消片刻數十妖人業已死絕。


  在場的除了徐清師徒,也只有易靜父女和英瓊。原本幻波池眾弟子也想同來,但易靜早知徐清心意,只帶來英瓊一同壓陣。英瓊與徐清關係匪淺,因此與芷仙眾女也更親密,平素切磋法術劍技,深知她們修為進境。易周易靜卻已被眾女凶悍震驚了,雖然早知道徐清門下弟子個個不俗,但修真時日太短,即使再強也終究有限。如今一看這些女娃非但修為了得,還一個個學足了徐清的心狠手辣,殺人奪命全無猶豫。尤其讓人心悸,他們師徒全都肆無忌憚,劍下死者幾乎全都魂飛魄散,那還再留一絲轉機。只怕經此之後,再有人想要與其為仇作對,還需細細斟酌。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4 22:48
第四百二十一回 如火如荼
  且說徐清約戰易周,卻被一群妖人盯上,準備趁其力竭之時,一同殺出取其性命。沒想到當初徐清一念之差,在元江放了申武一條性命,竟在今日得了善果。那申武暗地前來報信使他提前得知此事,足以從容應對安排。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將群邪全都圍住,門下弟子個個發威,群邪死傷無數,眼看就要敗亡。


  三陽十龍大陣將其中的妖人全都殺淨,芷仙趕緊收了陣法,又往徐清那邊望去。話分兩頭,各表一枝,剛才只說這邊眾女血戰群邪,實則徐清那邊也早就動起手來。一共十二個旁門高手將他團團圍住,幸虧崔盈、明妃、九姑三人前來助陣,才沒顯得太過勢單力孤。


  徐清面帶微笑屹然不懼,冷眼看著一種妖人,淡淡說道:「一群愚蠢之徒,被人拿來擋槍使還不自知,既然前來找死,今日管叫爾等全都命絕在此,一個別想活著離開。」說著又對易周一抱拳道:「還請前輩退到一旁,此番群邪乃是奔著我們師徒來的,前輩只需在旁觀敵撩陣。


  易周看出徐清心思,索性也不與年輕人爭風頭,微微一笑已退出戰圈。群邪見徐清如此狂妄,不禁又驚又怒。但崔盈、九姑全是有名的修真,明妃與他們同行,想來也並非庸手。剛才又見徐清凶悍手段,此一戰勝負更加撲朔迷離。


  不過這些妖人可並非另外那些小嘍囉可比,徐清話音才落,就聽有人戾喝一聲:「小子休得猖狂,今日爺爺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話音沒落就見一個上身赤膊滿是刺青的漢子猛地衝上來,揮手往天上一推,頓時噴出一片黑雲,在空中橫起翻滾,彷彿一條漆黑的雲龍。


  那漢子「嗷嗷」怒吼,就像一頭發狂的野獸。頓見那雲龍之中閃出一片五色精光。猛地往四外散射,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眨眼間已如同雨下,紛繁亂飛,威勢之大一時無二,就將徐清師徒四人,全都罩在當中。


  群邪一見有人出手了,可不管什麼道義規矩,立刻同時放出飛劍法寶,趁勢一起攻殺,就要把敵人置於死地。徐清也看出那漢子妖法厲害,不敢大意輕敵,又欲一擊滅敵,振奮氣勢,想都沒想揚手就拋出了青玉望天吼。剛才因為礙於切磋法術,一應法寶全都沒用,此刻正好亮出來讓易周看看。


  只見一道青光沖天而起,頓時就將頭上烏雲衝開一個窟窿。那赤膊漢子自恃妖法神奇,卻沒想到敵人竟有這樣厲害的法寶,僅僅往上一衝,毫沒阻隔就把妖雲衝破。還在驚愕之際,就見天上青光更亮,隨即彩嵐飛射,祥雲飄飛,「隆隆」之聲彷彿萬馬奔騰。還沒等看的真切,忽見頭頂一黑,彷彿天塌下來。


  妖人驚呼一聲,趕緊施展法術往上抵擋,卻如同蚍蜉撼樹。如山嶽般的寶印轟然落下,勢如泰山壓頂,哪是人力能抗!只見天上那片黑色妖雲在印下一蕩,立刻煙消雲散。妖人方知徐清寶物威力難當,趕緊飛身想走,妄圖與同伴匯合,再想法一同抗敵。


  沒想到身前又被一道金色光幕攔住,此刻生死關頭,那漢子也拼了老命,揚手放出飛劍,身劍相合一溜金光直往外撞去。「轟隆」一聲,寶印罩下的光幕如同水波紋般猛地顫抖一陣,卻終於維持沒破。那妖人驚悚無措,猛地回身還想從別處試試,無奈為時已晚。


  眼看青光一閃,「轟隆」一聲猶如天崩地裂般!青玉望天吼猛地砸在祖爾肯烏拉山上,頓時寒冰飛濺,沙塵沖天。直將山脊砸下百丈,才見徐清揚手一收,青光湮滅寶璽無蹤,只留下一個整齊如磨的巨大石坑。再往坑下尋覓,那漢子屍體早被歿滅,唯獨能看見一片殷紅血跡,才知剛才此處還有一個大活人。


  此寶一出群邪震懾,連易周也倒吸一口冷氣,心中合計若剛才徐清也祭出此寶,他又有幾分把握能接下來。


  再說徐清收了寶印,也不急著出手,雙手背負掃視敵人,冷笑道:「眾位怎不出手了?」剛才群邪還合力圍攻,卻被青玉望天吼這一擊鎮住心神,竟忘了施展法術。此刻一經提醒赫然醒悟,雖然心中驚恐,但這些人全是窮凶極惡之徒,同伴身死非但沒能將其嚇退,反而更激起胸中的凶悍。


  只見那妖人柳撤面目猙獰厲聲喝道:「小兒休狂,看本座殺你!」說時扯手一揚,猛地打出兩道明艷如血的紅光,如同流星飛墜,直往徐清頭上打去。同時又呼喝同伴道:「眾位道友!這小子手段太凶,我等再不可各自為戰,速速擺出老前輩恩賜陣法。」


  眼見一雙血光襲來,卻不用徐清動手,崔盈嬌吒一聲,祭出乾天一元劍就絞殺上去。原本崔盈修為就已極強,雖然百年僵死,但經十年苦修,早就恢復舊觀,還更有精進。此刻含怒出手,全無一絲保留。驟見金光灑洩,將那兩道血光斬住,「鏘啷」一聲金鐵交鳴之音,那紅光立刻震散,顯出兩柄血色飛叉。


  崔盈不禁一愣,旋即大怒道:「好個魔徒,竟敢以紫河車煉寶!」原來紫河車乃是嬰兒的胎盤,因其靈氣充盈,常有妖人活取嬰兒就為得到此物。別看妖人兩隻飛叉不甚稀奇,煉製此寶少說也得數千紫河車,全是一屍兩命。崔盈雖然旁門出身,本身卻是個女子,看見此等邪門法寶焉能不怒!


  只見乾天一元劍金光展開往上一絞,立刻將兩柄血叉全都挫斷。柳撤一見苦心祭煉的寶叉竟然出手就毀又驚又怒,正要破口大罵,這才看清了崔盈的面目。剛才形勢混亂,只知徐清弟子來了不少,卻並沒注意觀看面目。他本來就是成名多年的巨凶,怎會不認識玉娘子,此刻一見滿臉怒容的崔盈,不由得駭然大驚。


  柳撤原來還與崔盈相識,卻不知道她已拜在徐清門下,還想說話攀攀交情。但崔盈已是怒極,哪還容他說話,絞斷血叉之後,劍勢不停直往妖人心口打去。柳撤又驚又懼,手忙腳輪趕緊抵擋。他深知崔盈的修為厲害,再不敢分神說話,只得祭起飛劍勉勵抵擋。


  這時群邪聽了柳撤之言,心知敵人凶悍,若再不齊心合力,今絕對有死無活。原本此來之前,哈哈老祖就算定了,徐清修為早就今非昔比,群邪雖眾未必能敵。就暗中傳授一套合擊的陣法。然而群邪並非一起,全都自以為了不起,七個不服八個不忿,根本就沒尋思擺陣合擊。直到此時親眼看見徐清一擊轟殺了他們一個妖黨,才知對方實力已遠超出他們想像,如夢方醒想起那合擊大陣。


  徐清眼看一幫妖人各佔方位佈置陣法,也並沒急著上前阻擋,瞟了一眼狼狽抵擋的柳撤,冷冷道:「明妃、九姑,上去相助盈兒擊殺妖人。」徐清早就看出這柳撤乃是群邪首領,雖然尚和陽拿著傳信號哨,那西域三妖乃是召集之人,但其中真正的領頭人卻是這個柳撤。而且徐清也猜出,此人多半還與哈哈老祖有些密切關係,否則群邪不可能對他心懷忌憚。至於群邪佈陣合擊,徐清也並不忌憚,其實剛才以青玉望天吼擊殺敵人之後,他已趁著群邪大亂之際,暗自放出五行神砂。若論陣法,徐清自信天下已極少能勝過五行陣。


  明妃、九姑本欲相助徐清應付群邪,此刻又聽命令,心知師父定有對策,也不敢耽擱,趕緊各施法術全往柳撤打去。崔盈一個已將這妖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這下又來兩個助力,修為全都不弱,三女聯手還焉有他的活路?


  柳撤本來又奸又滑,他原本與徐清無仇無怨,此次之所以會前來,全為討好哈哈老祖,希望能投入其門下,日後有此靠山還愁不能橫行霸道。唯獨沒想徐清修為如此了得,更有這些強手助戰,此刻陷入苦戰已心生退意。


  沒等明妃九姑法術攻到,劍光虛晃一下,飛身就往群邪陣中退去,狂笑道:「崔盈!想不到你竟也成了峨嵋派的走狗,莫非讓徐清那小白臉給弄上床搞爽了!」崔盈早已大怒,又聽污言穢語,心頭殺意更濃。驟見乾天一元劍化作百丈神光劈空斬下,同時崔盈暗自取出一張黃色靈符,併指一抖直往妖人打去。那靈符本是聖姑伽因煉製的神雷符,留著給崔盈防身,威力之大雖不及乾罡五神雷,卻遠比尋常神雷厲害。崔盈已很透柳撤,打定了主意不殺此獠誓不罷休!
eriwind 發表於 2009-5-24 22:49
第四百二十二回 大獲全勝
  原本柳撤是想逃跑之前說句狠話找找面子,沒想到反而把崔盈惹得更怒,眼看那百丈長的金色劍光劈空而下,把這妖人嚇得魂飛魄散。他雖有些邪門法力,但面對這等世上絕頂的寶劍,哪還有招架之力。根本不敢抵擋,趕緊就往旁邊躲去,卻沒注意崔盈已暗中投出靈符,那才是真正的殺招。


  說時遲,那時快。柳撤才往旁邊飛退百丈,忽然看見迎面黃光一閃。起先他也並沒注意,沒想到稍微飛到近處,忽然燒起火光,隨即就變成斗大一團雷火,來勢比閃電還快,「喀喇」一聲正好撞在妖人護身罡氣。


  也全仗柳撤根基扎實,反應迅速,一看就看出那雷火的厲害。急中生智往後邊一撤,將左手往前一探,就去推那雷火。同時把牙一咬壯士斷腕,抬起右掌猛地往左肩拍去,「啪」一聲脆響竟生生把左臂斷下,施展化血神遁之法,也不擇方向就往外圍衝了出去。


  柳撤已看出敵人太強,又見另外一面,三陽十龍大陣已困住數十妖邪,眼看圍殺殆盡。心知今日別說圍殺徐清,只怕再稍微拖延一會,就得讓徐清師徒給宰殺乾淨。他也不想討好哈哈老祖了,此時還是逃命要緊,縱然失去一臂,也得保住性命。


  然而上天早已注定柳撤就該絕命在此,偏偏讓他遇上明妃。化血神遁之法本來就是魔教的法術,明妃心中瞭若指掌,一見他斷臂放血,就知其心中打算。素手一揚輕描淡寫地打出一縷烏光,速度之快猶如閃電,正好打中血遁神光。就聽「噗呲」一聲那遁光如同刺破的皮球,紅光迸濺速度立減。柳撤大吃一驚,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崔盈和九姑的兩道劍光同時打來。都來不及慘叫一聲,業已被雙劍分屍,元神盡毀,魂飛魄散,餘事不提。


  返回頭再說群邪合力佈陣,只見其站好方位各施法術。驀地一方彩雲光幢緩緩結成,將群邪全都罩住。隨即在光幢外圍長出千百根赤色晶柱,全都十餘丈長,六邊成型,頂端銳利,彷彿倒插的鋼槍。又隨妖陣成型,那些晶柱猛地燃氣熊熊烈火,炎炎沖天,聲勢驚人。


  徐清冷眼看那些妖人結成陣勢,嗤之以鼻道:「哼!一群鼠輩,不敢迎戰,只以這些障眼法還想勝我!」說時群邪陣法一變,那千百晶柱驀地飛出,裹挾無邊烈焰,彷彿一片火牆,全都往徐清籠罩而來。


  再看徐清還屹然不懼。也不見他要躲避,忽然身上金光大盛,但凡火焰靠近全被金光抵在身外絲毫不能靠近。但凡有一絲火焰衝入金光,立刻被擠壓泯滅。不過那些晶柱不計其數,赤色火焰更漫天無際,全都一起壓來,火勢絞成一片,甚是浩大威猛。


  徐清自恃不死之身,也有點大意,沒想到這些妖人合力竟能造出如此強大的火勢。才把前面火焰掐滅,後面又已湧上來,上下左右圍成一團,互相傾軋排擠,暗含玄陰罡力,迴環絞殺陰毒之極。徐清不禁心中詫然,驚歎哈哈老祖傳授陣法果然非同一般,若非此陣玄妙,就憑這些人法力根本不可能壓制他的不死之身。


  徐清見四周晶柱血焰無窮無盡,數次想以不死之身強行衝出,終於法力有限全沒成功,不禁心中暗道:「原來總聽說乙休那老駝鬼憑著不死之身橫衝直撞,怎麼到我這就不好用了!莫非我就比那老駝鬼差哪不成!」


  不禁越想越惱,猛地振起法力又試了一次,無奈結果還是一樣。他卻不想想人家神駝乙休修煉多長時間,他才修煉幾年。雖然全都練成不死之身,但本身法力終究還有差距。就算徐清心裡鬱悶也無可奈何,只得將剛才佈置的五行神砂喚起。


  頓時就見方圓數十里全都閃出五色彩光,生生不息,變化無窮,五行神光還比那晶柱血焰厲害十倍。兩相一遇立刻萬雷狂鳴,爆炸連連,密如暴雨。五行神砂紛繁變化,合成五行大陣更加威力無窮,敵人妖陣雖強終究不是敵手。眼看五色神光上下迴旋,就將那些血焰晶柱全都攪碎。


  其實哈哈老祖賜下這方陣法也並非如此不濟,只不過群邪根本不能同心協力,過去更不曾練習配合,還不能發揮大陣七成功效,再遇上五行大陣還焉有不敗的道理!眼看最後的救命稻草也被徐清破去,群邪這回可真亂了陣腳。又見柳撤剛被分屍,同時另外一邊眾女擊殺群邪,一同圍攻過來,終於戰意崩潰,好似沒頭的蒼蠅全都各自逃命。


  然而五行大陣一經展開,威力無邊,豈能讓甕中之鱉跑了。若這些妖人同心協力,維持大陣不散,那陣外的金色光幢還能護著他們周全。無奈他們全無互相信任,一遇挫折各自為戰,已自絕了活命希望!沒等逃出千丈,已見五色神光名耀閃爍,隨即往中間一卷,所過之處無論何物,全被五行罡力絞成碎屑。陣中一共十一個妖人,全是名震一方的強人,如今卻命不如狗,落個死無全屍。


  只等徐清收了五行神砂,眼望那山嶺殘破雪域狼藉,不禁心曠神怡自得意滿。至此一戰,群邪叫囂,幾乎全憑他們師徒就將百餘妖邪盡數誅除,在開府之前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如今再有何人打算為仇作對,還需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比之今日群邪又如何。


  待戰罷之後,不用徐清吩咐芷仙等人已去收集戰場遺留的寶物,視其品性分類收藏。雖然如今她們全都一身法寶,也看不上這些東西。不過日後開宗立府,還得再收下代弟子。屆時眾女全都成了師父,若沒有幾件像樣的法寶分與弟子,豈不落了師父的面子。


  剛才一戰說來冗長,實則也未及片刻功夫。易周易靜父女全都在側看得清楚,而且也不光是他們,只怕那些耳目無邊手眼通天的正邪大佬,也全洞悉了一切。易周飛身上來對徐清一抱拳,笑道:「恭喜道友誅滅群邪,剛才一戰酣暢淋漓,真讓老朽大開眼界啊!」此時比起先前說那些客套話還更多了許多真誠。若非親眼看見,易周著實很難相信,徐清這一班弟子竟也全都可堪一用。雖然有些修為還有欠缺,但一個個全都心狠手辣,彷彿母老虎一般。料想再不需幾年,這些女娃成長起來,全是招惹不得的狠角色。


  徐清笑著還禮道:「一群土雞瓦狗罷了,雖然有些邪法妖術,可惜不知同心協力,如同一盤散沙,雖然取勝卻覺有點勝之不武。」復又歎道:「可惜如今稍微有些修為之人,全都不肯出來為惡,倒是失了許多行俠仗義的機會。


  易周臉色微微一變,覺得徐清太過猖狂,自己真心祝賀,他卻語含機鋒。但一見徐清眼神並沒落在他身上,這才恍然大悟,此言並非針對他說,乃是說給暗處窺視那些人聽。不禁心中暗笑:「這些年來徐清這小子可被那些老東西好生撥弄,雖然得了許多好處,可心裡還憋著一口惡氣。如今道法大成,正是意氣風發揚眉吐氣的時候,說些含沙射影的話倒也理所應當。」


  此處再無易周之事,他也不願再這多逗留,稍作客套便已回歸南海玄龜殿。餘下眾人乘著得勝之威,浩浩蕩蕩全往幻波池飛回去了。片刻之後,這荒涼的雪域高山再次恢復了平靜,只剩下「嗚嗚」風聲,彷彿鬼哭,似在為剛才那些死去的妖人送行。


  *****


  遠在數千里之外,同樣是雪山寒嶺,卻因一池溫泉,成了春意盎然之地,正是西崑崙星宿海。


  湖邊一方綠草上半圓擺著五張竹子躺椅,正對三丈多遠虛懸一片霧氣,竟顯出清晰圖像,還能看清徐清眾人遠去的身影!


  只見血神子鄧隱紅光滿面地斜倚著,笑道:「哈哈道兄,我早跟你說弄那些土雞瓦狗去了也白給,你還不信。現在結果如何,非但被殺得一個不剩,還讓那小子含沙射影數落一番。」斜對面的哈哈老祖卻不以為意地笑道:「權當看場大戲,輸贏也與我我關,那兒也沒我的門人弟子。」說著又瞅一眼閉口不言的軒轅法王,笑瞇瞇問道:「摩什賢侄傷勢已好利索了?」


  軒轅法王拿眼角瞟去一眼,不冷不熱道:「我說你個笑面虎,別每次都拿我當二百五,當我不知你心裡想什麼!」
eriwind 發表於 2009-5-30 04:18
第四百二十三回 物極必反
  見軒轅法王面色不豫,兀南公趕緊打圓場道:「二位道友何必動氣,如今咱們既然結成同盟,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徐清那小子雖然可惡,卻是咱們旁門左道的救星。若非他引動天數變化,如今咱們幾位哪能在這愜意安坐?」


  妖屍谷辰也接過話茬附和道:「南公所言極是,當年我已敗在長眉真人手上,被困靈玉崖成了地煞殭屍,十有八九再無活路。沒想到如今非但復了肉身,還修為精進甚多,真是始料未及啊!」在這裡妖屍谷辰的資歷修為還略差一些,他也不敢說旁人,只能拿自己說事。


  哈哈老祖性子陰柔,從來不見怒色,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又望向血神子鄧隱,問道:「我說鄧兄,如今你已斬滅體內外魔,上次又藉故引徐清那小子去救滅塵子,莫非想趁機再歸峨嵋?」此言一出眾人眼神全都落在了鄧隱身上。


  畢竟此事非同小可,如今修真界已成了三足鼎立之勢。雖然他們五人全是魔道巨擎,但論掄起資歷修為,比不過辛如玉那幫人,論起人多勢眾又比不過以峨嵋派為首的正道。若此時鄧隱這邊再出變故,日後形勢更堪憂慮了。


  只見鄧隱微微一笑,捻起旁邊几案上的茶盞,呷了一口才不疾不徐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莫非哈哈道兄曾見過沾了墨跡的紙還能恢復如前?」眾人一聽也全都鬆了一口氣。又聽鄧隱接道:「峨嵋派自從我師父那輩就開始準備,歷經四代,上下將近兩千年,就為謀求今日一派大興,盡滅群魔的極致霸業。」


  兀南公跟著歎道:「是啊!當初我等還都是無名小輩時,峨嵋就已開始準備,也怪不得咱們敵之不過啊。而且長眉真人也真是絕代之人,我平生不服何人,唯獨對他倍感無力。」哈哈老祖和軒轅法王全是心比天高之人,但一聽此言也全都默然。事實勝於雄辯,就算他們再如何也不可能抹殺技不如人的事實。


  又聽鄧隱道:「不過從一開始我就與師兄他們意見相左。所謂『物極必反,極剛必折』,天道冥冥,全有普查。若真有一日邪魔外道盡數誅除,一定天地失衡。道法淪落,迎來的絕非清平盛世,而是盛極之後的急速消亡。」


  雖然在此全是絕頂的人物,終究因為不曾站在峨嵋派那種高度俯瞰全局,並沒有鄧隱這些體悟。此刻一次聽到這種論調,也不禁露出愕然之色。原本他們也是希望在天勢大道之下,謀求一分出路,至於天下如何卻全不關心的。


  又聽鄧隱接著歎道:「可惜當初我身陷情劫不能自拔,又不得已修煉血神經,致使外魔入侵不能他顧。轉眼間數百年已過,師兄的一切佈置也早就完成。原以為大勢難改也就逆來順受,沒想到天意竟還留一變數,來了徐清這一攪局之人。」


  哈哈老祖又問道:「既然說起這事,我還有一事不明請教道友。」鄧隱微笑道:「道兄可是疑惑齊漱溟他們的曖昧態度?」哈哈老祖點頭道:「不錯!若以你剛才所言,峨嵋派留著徐清豈不姑息養奸,為何不盡早剪除,還要處處維護,留他到了今日,實在讓人不可理解。」


  鄧隱微笑道:「哦?不可理解嗎?天意如刀,誰敢拂逆!若易地而處,莫非哈哈道兄,就敢痛下死手,扼殺天意變數?」哈哈老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顯然是不滿意這個說法。又聽鄧隱接道:「雖然未曾表明心跡,不過我看玄真子和齊漱溟二人未必沒有與我同樣想法。只不過二人皆是師兄鍾愛弟子,不好拂逆師兄飛昇之前的意旨,至於姑息養奸雖談不上,順水推舟大概是吧。」


  兀南公道:「不管他們是怎麼想地,如今成了這種結果已是最好。鼎有三足方能立穩,如今三方已成,誰也別想一家獨大,只需維持現狀就好。」哈哈老祖卻搖頭笑道:「南公不要太樂觀了,你是家中嬌妻美妾不思飛昇,可人家三仙二老,佛門的四大神僧,還有那幾個散修的老鬼,可全都巴望著等飛昇呢。咱們要是不走,就算有飛昇之機他們敢走嗎!一拖又是數百年,只怕有人等不及了。」


  其實修真求道之人,沒有不想飛昇成仙,唯獨有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甘願停留世上,如今哈哈老祖說出此言也不禁流露無奈之色。鄧隱微笑道:「眾位道友不必憂慮,既然天意變化,想來必有另外處置。眾位全是驚才絕艷之人,如今只需靜觀其變,我料定靈嶠宮開府之後,必然另有微妙變化。」


  *****


  暫且不提那五個老魔頭聚首算計,單說徐清師徒全都興高采烈回到幻波池,一眾峨嵋同門聽說群邪盡滅凱旋而歸,也全都前來祝賀,熱鬧場景不必細說。單說正在眾人慶賀之際,忽見飛來一道瑞彩,竟毫無阻隔就破開幻波池外圍禁制,飛到廳堂之中。


  眾人不禁吃了一驚,全都小心戒備。不過那瑞彩並無惡意,只在廳中緩緩繞了一圈,就落在徐清手上,這才看清只是一片金葉子。隨即又見金光一閃,就在徐清手上映出文字,原來是靈嶠宮赤杖仙姥的書信。


  早就約定與易周一戰之後,就要接收靈嶠宮。如今戰事已畢,自然要論及此事了,接到傳書也不足為奇。信上也並沒多言,只說飛昇之期不遠,邀請徐清三月之內擇日訪問,相談具體事宜。徐清讀罷之後,小心將那金葉收好,稍微舒了一口氣,多年來的努力奮鬥,終於要結出果實了。


  雖然早就知道徐清將要在外開府,但時至今日一見事成定局,眾同門也不由得羨慕佩服,又來恭喜道賀也不盡細說。單等眾人散去只剩徐清師徒,眼看就要另開新府,芷仙等人也全都興奮難耐。幻波池雖然好,終究不是自己家。女兒家全都心細如髮,就算易靜英瓊親如姐妹,也難免心裡存著拘束。


  眾女多數不知靈嶠宮什麼樣,圍著阮玉夢雯二人問東問西。唯獨崔盈略顯黯然,畢竟在這裡生活了數百年,如今真要離開,又難能不心生離愁。無奈幻波池早已易主,如今在此居住也是客人,就算萬分不捨,也再難回過去歲月。


  徐清輕聲咳了一下,引來眾人注意,笑說道:「眼看咱們就有新家了,那邊宮府地方也大,看你們姐妹如何分配!」阮玉趕緊接著說道:「到時候咱們一定多收弟子,要不宮裡空落落的待著還怪嚇人的。」徽黎問道:「真有那麼大,比凝碧崖還大!」阮玉道:「倒是未必比凝碧崖還大,只不過那山頂上只有一座仙宮。凝碧崖卻分出好多地方。當年我才去住的時候,好幾次都迷路了。」


  徐清也不著急,笑瞇瞇的看著她們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直等半天眾女察覺沒了徐清聲音,全都向他望去,徐清這才無奈笑道:「彷彿養了一林雀兒,我都搶不上說話了。」眾女微露羞色,才都止住話音。徐清又接到:「既然赤杖仙姥信上說三月之內拜訪,去得太早了還顯得迫不及待。當初與簡師伯約定,易周一戰之後,還有一樁舊事未了,正好借此時間前去辦了。免得一旦到了靈嶠宮,瑣事纏身再難抽出時候。至於你們姐妹也不要著急,先在幻波池再住上一月。屆時也不用到等我,一月之後一同往靈嶠宮去便是,阮玉夢雯全都知道路徑。」


  崔盈沉吟道:「此事關係不小,臨行前不先回凝碧崖拜見長輩,是否有些不妥?」徐清笑道:「盈兒想得周到,不過這事不用你們操心,我自會順便去知會一聲。而且開府時掌教真人和許多長輩也全都到場,那時自然有機會一一拜見。」


  崔盈點了點頭,雖然她已認徐清為師十年有餘,但這十年間也只見過妙一夫人。雖然早就相識,畢竟如今身份已不同了,有些禮節還不能荒廢,此刻一聽徐清有了交代也放下心來。


  徐清稍微尋思一下又對芷仙道:「對了,你們去時路過九華山,也叫上龍姑凌波同去。當初已答應她們開府後,一同往仙宮居住,也就一同去了,省得二人心裡又要胡思亂想。她們全是命苦之人,改邪歸正歷經千般艱險,更已難能可貴。」


  芷仙早就知道施龍姑和孫凌波,開始時心裡還甚瞧不起二人品性,但後來聽說施孫二人屢次遭難還能誓死不屈,印象才有些改觀。雖然如此也不願徐清多與那樣女人交往,只不過此時人多,也不好多說其他,便低聲應了。
eriwind 發表於 2009-5-30 04:19
第四百二十四回 凶女鳳兒
  揚州自古以來就是煙花繁華之地,富賈商紳匯聚在此,只可惜當初異族入侵,屠城滅戶慘不忍睹。雖然十餘年過去,稍微恢復生機,也早就失了當年的富庶繁華。不過繁盛雖敗,景致猶存,徐清飛行千里至此尋人。


  當初簡冰如已言明,與易周一戰之後,就來揚州素花村尋那轉世弟子。如今已過去十餘年,轉世之後也該有十歲了。正在心裡尋思,已看見遠處炊煙升起。雖然知道那孩子轉世在素花村,但徐清也不知道那素花村到底在哪,還得找人打聽打聽。若直接落下劍光豈不嚇壞了凡人,便尋到一片柳林降落其中。


  那林子非常大,能有七八百畝,難能可貴竟全是柳樹,並沒一棵旁雜散種。只見千枝萬縷的漂浮,一蕩一漾彷彿成了一片波濤,翠綠的葉子沙沙作響,映在陽光下更顯得嬌艷。江淮之地水系縱橫,隨處便有溪流小河。只見碧玉帶似的一條小河就從柳林旁邊繞過,水清樹柔,全是讓人心曠神怡的意境。


  徐清不禁心中歎道:「果然是靈秀之地,只這一片不知名的所在,就已有這般美景秀色。」就在他歎然而行時,乎覺前面有人奔來。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滿臉桃紅的女孩正迎面跑過來,看去也只有十一二歲的光景,頭上紮著兩隻小抓髻,還繫著紅頭繩。雖然年紀不大,亦可看出是個美人坯子,精緻的五官,配著羊脂似的臉頰,只要再生長幾年,定是一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不過徐清看見那美玉似的小女孩卻不禁一皺眉頭,心道:「這小孩好大的戾氣,長大之後只怕不是善茬。」那小女孩迎面跑來,笑呵呵的彷彿遇上了什麼高興事。在她身前數尺,正有一隻兩尺多長的山狸貓狼狽逃竄,後腿已受了傷一瘸一拐,眼看就被那女孩追上了。


  也該著那山狸貓倒霉,才回頭瞅一眼身後,正巧踩在一顆石子,腳下一個趔歇,速度稍微一慢,正被那女孩抓住機會,對它後胯猛地踢了一腳。那山狸貓「喵」的一聲慘叫,吃疼蹬腿還想快跑。不料女孩手疾眼快,操手就將那毛乎乎的尾巴給揪住。


  尤其驚人那天真可愛的小臉上笑容更盛,想都沒想揚手掄起那山狸貓就往地上甩去。那女孩也是天生神力,兩尺多長的大山狸少說三四十斤,她竟像提個小雞仔似的。就聽「啪嘰」一聲那山狸貓沒頭沒臉撞在地上,「喵喵」慘叫更加淒厲。野獸本來凶性就盛,身子一扭四爪亂蹬,直往那女孩臉上撲去。


  徐清就在三丈之外冷眼看著,他已看出這女孩不同尋常,凶戾之氣甚至比轉世之後的列霸多還盛。尤其此番前來乃是尋那轉世弟子,也是一身凶戾怨氣沖天。而且簡冰如已言明轉世之後乃是個女孩,莫非就是此女!二人師徒緣分已到,不用去尋就已自來相認。


  再看那女孩看著反撲而來的山狸,沒有絲毫懼色,反而「咯咯」直笑聲如銀鈴,唯獨笑顏之上隱隱匯聚一股戾氣,讓人看見更覺毛骨悚然。眼看那粉嫩的小臉就要被貓爪抓傷,那女孩猛地抖手,彷彿早就算計好了,攥著貓尾巴竟給掄成一個圈,隨即猛地往地下一砸,「啪」的一聲那山狸貓頓時腦漿迸裂蹬了蹬腿已經死絕。


  女孩伸出猩紅的小舌頭,把蹦在嘴唇邊上的血跡舔去,喃喃道:「哼!讓你跑了我今晚上吃什麼?」說著已望見了徐清,不禁微微一愣,歪著小腦袋瓜,忽閃忽閃眨著天真的大眼睛,疑惑問道:「你是誰?」這時她才像個小女孩,而不是剛才那個摧殘生命,滿身凶戾的野獸。


  徐清不答反問道:「你在打獵?」小女孩點點頭,又把那貓屍往身後護著,小心翼翼地看著徐清道:「這是我的獵物,可不分給你的。」徐清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隻精緻的小銅鈴,輕輕搖動就聽「鈴鈴」之聲非常動聽,正是當初簡冰如給的那鈴鐺。女孩立刻露出異色,臉上已再無笑顏,冷森森地盯著徐清道:「這可惡的鈴鐺哪來的!」


  徐清猛地放出氣勢,冷喝道:「見了為師還不叩拜!」那女孩驚呼一聲,還想憑心間一口戾氣抵抗,但如今徐清一身修為已是世間絕頂,哪是她一個未曾修煉的小孩能抗衡的,立刻雙腿一曲跪在地上。徐清稍微收斂氣勢,輕輕搖動手上鈴鐺,淡淡道:「孽障,還不速速歸來!」


  那女孩跪在地上看著徐清緩緩走近,冷不防竄了起來,揮起拳頭直往他面門打去。那一隻粉嘟嘟的小拳頭竟帶起一陣勁風,更比尋常武士還厲害十倍。只不過這等凡俗伎倆在徐清面前毫無用處,只抬手一揮就將其化解。但那女孩也真兇,一拳失利經還不退去,順勢往前一探頭,張開那嘴巴直往徐清手上咬去。


  只聽「嘎噠」一聲,那徐清早就練成不死之身,即使並不施展神通法術,身子也柔韌堅固更盛甲冑。女孩牙齒雖利卻咬不動,反而把自己咯得生疼,一下跌倒在地上,「哎呦!哎呦!」捂著嘴巴痛呼。即使如此還忍著沒哭出來,只惡狠狠等等著徐清,彷彿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


  徐清心裡也糊塗了,當初簡冰如給這鈴鐺,他還以為是相見的信物。誰想到不拿出來還好,如今取了出來,非但師徒沒認成,反而成了仇人。徐清又仔細看看那鈴鐺,輕輕搖動兩下,還是「鈴鈴」脆響。那女孩坐在地上,眼色凶狠地盯著那鈴鐺,彷彿一頭發怒的惡狼。


  徐清本來慧眼如炬,原本心裡還疑惑這女孩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等此刻再一細看,已覺出其中的端倪。原來剛才搖了幾下鈴鐺,又折騰了一番,那女孩身上戾氣竟弱了少許,雖然不十分明顯,卻逃不出徐清的察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鈴鐺竟不只是信物,還能消解她身上天生的戾氣。


  徐清伸手往那女孩頭上一按,任憑她怎樣掙扎也無濟於事。徐清嘴角牽出一絲壞笑,舉著那鈴鐺猛勁搖動。那小女孩彷彿遭了魔障,通身抽筋似地劇烈顫抖,就在眉心聚氣一道墨色立紋,「吐吐」直跳彷彿要破開皮膚。


  又待片刻,徐清見火候差不多了,趕緊彈指往那小女孩眉間一劃。立刻血光迸濺,一股黑氣從中湧了出來,彷彿還有些靈性,帶著腐臭的腥臊,直往徐清身上撲來。再看那小女孩眉心只留下一道極細的小口,滲出幾滴鮮血就已癒合了。大約耗盡了體力,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竟「呼呼」地睡著了。


  徐清早就練成不死之身,根本不懼邪祟侵體。那黑氣雖然凶戾,卻不能近他身旁。衝了兩次無功而返之後,又想回那女孩體內。徐清哪還會讓它如願,只見手上精光一閃,一朵火星飛出正好落在那黑氣上。立刻「刺啦」一聲,彷彿炸魚烹蝦,那黑氣微微一顫便已煙消雲散了。


  徐清又把那女孩扶在懷中,見她雖然還隱含戾氣,已不再如剛才那樣凶狠,至少已有些女孩的樣子。喃喃道:「當初簡師伯也不說這孩子到底是何人轉世,想來身份不同一般。」說著又從兜裡取出一顆鵝卵大的珠子,也是當初簡冰如留下,就想捏開那女孩嘴巴給她吞下。


  沒成想這孩子竟忽然醒了,眼看徐清要把那麼大一顆珠子往她嘴裡塞,不禁嚇了一跳,驚呼一聲已掙扎起來逃出了魔爪,戰戰兢兢望著那珠子,似乎還心有餘悸。徐清也被她反應嚇了一跳,原以為她又要發狂,但見其眼神清明,想來已復了神智。


  小女孩又望向徐清,可憐兮兮道:「鳳兒錯了,剛才不該咬人,你也不要用那東西把鳳兒嘴巴塞住,只想想已難受死了啊!」徐清看看手中珠子,不禁哭笑不得,暫且收了珠子,問道:「你叫鳳兒?」小女孩點點頭道:「我叫鳳丹寒。」徐清微笑道:「名字很好聽,你父親取的?」小女孩卻搖搖頭道:「鳳兒沒有父親,只一記事便知道我叫鳳丹寒。」


  其實徐清也看出她一身戾氣,就算還有父母也全得剋死,只是再確認一下罷了,又說道:「我本是你前世師父,今世再來度你修真。可教你飛天遁地之功,移山填海之力,還不過來拜見師父!」小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大約是沒聽懂徐清的話,又問道:「要是拜你為師能給鳳兒吃米飯嗎?鳳兒不會種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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