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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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874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1:01
第五十一回 飛劍斬綠袍

  綠袍老祖放出剩下的百毒金蠶蠱,本以為即便不能傷敵,也能牽住敵人精力。卻沒想到只一個照面,他那數萬蠱蟲竟被極樂真人和徐清分而殲滅!自然人家極樂真人那都是真本事,至於徐清就有些撿便宜了。


  若論他的修為,即便是有乾坤針的襄助,勉強抵住數千百毒金蠶蠱就已是極限。誰想那綠袍老祖,一見極樂真人劍術玄妙,威力駭然,驚愕之間也顧不上駕馭這些攻擊徐清的蠱蟲。加之乾坤針和霜蛟劍二寶,皆能克制百毒金蠶蠱。


  綠袍老祖急怒攻心,渾身綻出一片幽綠的鬼火,映在他那栲栳大頭上,可好不嚇人。老魔頭一聲怪叫:「好賊子!竟敢壞我寶物!今日老祖我與你沒完!」


  緊接著就見他雙臂急揮,怪嘯連連,陡然間天上愁雲密佈,四下鬼哭狼嚎,在那昏黃的暈月之下,彷彿地獄一般。再看綠袍老祖週身放出一片灰色的濃霧,從中升出萬朵碧綠的鬼火。隨即也不知這老魔從何處扯出來一柄陰森森的白幡,白緞子地上畫著七個兇惡骷髏,連同七個栩栩如生的赤身女子。


  但見綠袍的雞爪一晃,立時綻開畝許黑氣,那白幡上骷髏、裸女嘶吼震動,彷彿要衝出來!徐清尚在數千丈之外,只覺一股惡氣襲來,便頭暈目眩,噁心欲嘔。他趕緊御劍再退,同時收攝心神,運轉真元,這才感覺好些。


  李靜虛一看那白幡升空,微微皺眉,雙手猛然擊掌,「啪」一聲脆響,待雙掌分開,一團五彩光華已經飛上天空,漲至丈許,急速向那白幡打去。「彭」的一聲,可憐綠袍老祖修煉多年的法寶,尚不及發揮威力,就被從中打斷。


  綠袍老祖一見祭煉多年的百毒修羅幡被毀,又驚又怒,心中暗道:「這小孩究竟是誰?修為如此強悍,竟接連毀我兩樣寶物!此地更近碧筠庵,若是再有人來援,我又如何抵擋!」想到這裡他已再無死戰之心。


  不過李靜虛既然已經出手,又焉能容他逃走!這位極樂真人雖然看似和善,實則為手段狠辣,不出手則以,出手就絕無留情之理。見綠袍老祖心生怯意,冷笑一聲,早準備好了奪命的飛劍。旋即大袖一揮,一道長虹似的金光飛天縱下,彷彿削蘋果皮般,繞著綠袍老祖胸腹急速轉了一圈,竟就輕描淡寫的將其斬為兩端!


  徐清站在遠處,將這一幕看的真切,縱使他早知今日綠袍老祖恐怕難逃一刀兩斷的命運,卻如何也沒料到,竟是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劍。那想像中的兩強相遇,慘烈拚殺,竟然就是這麼簡單!難道這就是大巧若拙,大繁如簡的玄妙。也就是李靜虛,再換個旁人,就算是三仙二老在此,也絕難如此乾淨利索的幹掉綠袍老祖。


  心中感慨的同時,徐清的眼睛也在向四處踅摸,心道:「我記得像綠袍老祖好像沒有死在這,而是被他的一個徒弟給就走了。不過這老魔也夠倒霉的,那弟子卻並非要救他性命,而是貪圖他那大腦殼裡的玄牝珠。」


  就在徐清四下踅摸之時,見東北方飛起一溜綠光,急速若閃電。飛至綠袍老祖身前,如拎包一樣,將其夾在腋下,就往西南方遁去。前後尚不及三息之間,就已經不見了蹤影。不過那人速度雖快,奈何徐清早就注意,霜蛟劍已經注滿真元,此時一見立時飆起,更比閃電還快,急追而去。


  極樂真人吆喝一聲:「窮寇莫追!」他沒想到徐清竟魯莽追去,再想攔阻卻已經看不見人影了。只得搖搖頭,歎息一聲:「哎!這孩子平時看挺穩妥一人,怎麼如此糊塗!那綠袍老祖雖然作惡多端,卻氣數未盡,今日不當身死,你追他何用?如此魯莽豈非要引來劫數……」說到這裡他面色一變,掐指推算半天,終於露出了笑意:「這孩子氣數正盛,即便是有些波折,也是有驚無險,看來也不怕會少個下棋的人了。」


  其實李靜虛並不知徐清的想法,他雖然追了下去,卻並非想要將綠袍老祖給殺了。雖然如今那老魔身受重傷,但徐清也清楚這種修煉數百年的老怪物,都有些保命的絕招,絕非容易對付的。


  徐清只想遠遠吊在後面,他知道那人並非是真想搭救綠袍老祖,只想貪圖他身上寶物,絕對不敢回百蠻山陰風洞。若是能尾隨查知他們落腳之地,回去再尋來幫手自然不難擒敵。縱使那些前輩高手,也難抵擋擊殺綠袍老祖的誘惑吧!到時候再切開那老魔頭的大腦袋,於情於理,那玄牝珠也應該落入他的手中。


  不過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徐清心裡合計的是挺好,卻哪成想追出去百十里之後,卻忽然間前面綠光一分,竟同時閃出四道綠火,向四方遁去,也不知到底哪個才是真身。


  徐清停住身形,望著那遠去的綠光,只能無奈的哀歎一聲。正待要回轉碧筠庵,卻聽白靈「喵」的一聲低吼,渾身白毛乍起,四爪利刃突出,惡狠狠地盯著斜下方,一片枝葉繁亂的灌木叢。


  徐清眉頭一皺,立時就提高了戒備,心念一動,霜蛟劍已經退出百丈,同時玉虎雙劍如槳葉般迴旋飛出,直向那可疑之處襲去。他可不管是什麼人,總歸這半夜三更的,藏在密林之中,斷然不會有好心。退一步說,就算真的誤傷了人命,也只能算他倒霉。


  還不待玉虎劍殺到,就見那灌木叢中陡然飛出一團綠火,裡面藏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獨臂漢子,腋下還夾著綠袍老祖的半截身子,竟然正是剛才逃遁之人。


  徐清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笑道:「原來是你這妖人!竟使移花接木之計。」


  那獨臂人哈哈怪笑:「你這小輩好不知趣!竟敢獨自追來,看是真不要命了,還要某家親自動手結果了你的小命麼!」


  徐清冷笑道:「要我的命?閣下這話有些托大了吧!縱使你修為勝我甚多,但我也身懷師門法寶,少不得戰上一場,難道閣下就捨得不要那玄牝珠了麼?」


  那獨臂人微微一陣,雖然看不見表情,也知其受驚不小。喝道:「你是何人,此來意欲何為!」


  徐清一指那綠袍老祖的栲栳大頭,微笑道:「閣下所欲乃玄牝珠,我所欲此寮人頭!既然並不衝突,便各自行個方便,將這大頭切開,寶珠歸你,人頭歸我回去領功,豈不兩全其美?」


  那綠袍老祖雖然失了下半身子,卻依然精神,破口大罵道:「小賊子!你給我等著,不將你碎屍萬段,元神轟滅,老祖我……」不過他才說一半,就感覺事情不妙,抱著自己的大弟子臉色不對。直到此時綠袍老祖還從來沒想過,門下弟子真敢貪圖他的玄牝珠。駭然道:「辛辰子,你……啊」才吐出數個字,就感覺到後腦一熱,一股燥熱的巨力襲來,立時不省人事。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1:01
第五十二回 獨臂韋護

  那獨臂人封閉了綠袍老祖的元神,棄之如弊履,「吧唧」一下就丟到了地上,也不知這數十丈的高空下去,綠袍老祖那半殘的小身子骨經得住不。


  徐清臉色微微一變,微笑道:「閣下這是何意?」


  那獨臂人冷森森的笑道:「小輩!很遺憾!雖然你的提議非常不錯,但是我不僅僅要那玄牝珠,我還要這老東西的元神和肉身,那大腦袋就更不能給你了。」說著只見他低吼一聲,渾身氣勢一陣,腰間的劍囊陡然紅光乍現,從中飛出一柄赤紅如血的飛刀,刀光陰狠奇毒,仿若三九寒風,獵獵刺骨。


  那獨臂人不無得意的笑道:「此刀名天魔化血神刀,乃是滇西紅髮老組的鎮山至寶!你我本無冤無仇,不過你若強要這綠袍人頭,還要問問這柄寶刀答應不答應。」


  徐清一見那血色魔刀,就知道今日算計已然落空。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天魔化血神刀是如何到了此人手中。不過他更是當機立斷之人,小心戒備的同時,朗聲道:「常言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既然閣下不欲與我結這善緣,我自不會強人所難,閣下自可離去,我再不會隨身追蹤。」


  那獨臂人忽然哈哈大笑:「小賊!天下間哪有此等便宜的事!既然我已經亮出了寶刀,就萬無善了之理!今天你就給我在這吧!」話音未落,只見那天魔化血神刀血光乍盛,幾欲染紅了半邊天空,旋即脫手而出,一道匹練似的紅光閃電般擊向徐清。


  這獨臂人本名辛辰子,外號獨臂韋護,乃是綠袍老祖的大弟子。不過綠袍那惡廝對待門下弟子甚殘忍,辛辰子那斷臂就是被綠袍生生咬去嚼爛。是以二人雖然有師徒之名,卻無半點恩義可言。


  不過辛辰子雖然痛恨綠袍,但素知他魔功厲害,不敢表現出半點不滿。數十年如一日的小心伺候,終於讓他等到了今日。此番他拿了綠袍老祖,就是要將其練成第二元神,從此永遠受其節制。如此辛密之事,焉能容人至曉!剛才徐清一語點出玄牝珠,卻有些操之過急了,引得辛辰子動了滅口之心。


  不過辛辰子祭出寶刀,卻並不出乎徐清的意料,剛才他的表情已經明白無誤的告訴徐清『我要殺人滅口』。一見天魔化血神刀襲來,徐清更不覺的突然,霜蛟劍幾乎同時迎擊而上,隨即準備好了乾坤針,隨時可以出手,再駕馭玉虎劍緩緩後退。


  雖然是以有心算無心,但能在極樂真人的眼皮底下,將綠袍老祖給救出來,就足以證明辛辰子的實力。徐清並沒有想過能勝他,不過此番也算是機會難得。平時與師長切磋劍技,怎能與窮凶極惡的敵人拚殺相比!而且若是不敵,大可一遁而走,他就不信辛辰子會扔下綠袍老祖,前來追他。


  但見一道近十丈長的銀虹縱天飛掠,那凜冽清冷的銀光,彷彿把天上昏黃的月暈都驅散了,帶出了一片皎潔的月色。而就是這一片清冷之中,竟還存有一團赤紅的焰心,二者南轅北轍,但聚在一劍之上,又融合妥帖,不顯得如何突兀。


  刀光劍影乍然相撞,「轟隆」一聲巨響,洪波四散,方圓百丈內的矮樹長草,都被向外吹倒。見那如血的刀光允自一頓,旋飛回去,同時冷月般的劍光也借力而退,一招過後竟是個平飛秋色。


  辛辰子不由得臉色一變,在他看來十拿九穩的一擊,竟然被如此輕鬆的化解掉了,不由得重新審視對手的實力。其實他卻哪裡知曉,天魔化血神刀雖然凌厲,但他終不是此刀正主,使用起來更難發揮全部威力。若是尋常法寶,遇上此刀,必會被那天魔血氣侵染,壞了寶光。但霜蛟劍內含混元血魂珠,其凶戾程度絲毫不遜色,完全不懼那天魔血氣。加之徐清修煉《碧筠劍訣》的『孕劍術』,更能發揮飛劍十二分的威力。此消彼長,這才勉強落得一個平飛秋色的局面。


  徐清止住霜蛟劍,旋即放出乾坤針,萬千紅芒飛洩而出,分出上下兩道洪流,一道向辛辰子殺去,另一道向地上全無還手之力的綠袍老祖席捲而去。此刻這老魔頭神識被封,不能動彈,若是被萬千針芒透體而過,只怕就要成了一團肉醬。


  辛辰子沒想到敵人竟如此無恥,正在駕馭化血神刀抵擋如雨襲來的密密紅芒。眼見綠袍僅餘的半截身子就要毀在乾坤針下,此刻再飛身救援已經來不及了。他倒不是擔心綠袍老祖的性命,只是生怕玄牝珠也同時毀了,那豈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在此刻,一道藍光陡然閃出,正將綠袍老祖罩在其中。同時東南方急速飛來一道遁光,上面立著一個身材健碩的黑面大漢,看來修為不俗,正是此人祭出那藍光。高聲喝道:「辛兄!莫要著急!小弟來也!」


  徐清眉頭一皺,剛才一個尚不能敵,此刻敵人竟又來了幫手,這還如何再戰。他之所以攻擊綠袍老祖,就是想要敵人自亂陣腳,也好尋機傷敵。此刻已有旁人,再殺綠袍毫無意義,反倒會激起敵人的憤怒。沒絲毫猶豫,大袖一揮,召回乾坤針,回身直向成都遁去。


  辛辰子已是惱羞成怒,厲聲喝道:「賢弟!莫要放跑了那小賊,我要點天燈!」同時飛身落下,夾起綠袍老祖,身化一道綠色火光,就追了過去。


  那黑面大漢遁光一偏,斜裡就插了上來,同時手上青光一閃,三柄飛劍成三才劍陣,電射擊出。


  徐清暗罵一聲倒霉,趕緊拐彎,捨了成都,直往西方遁去,同時旋出乾坤針護在身外。數息之間三人就飛出數百里,辛辰子二人依然緊追不捨。徐清卻有些後悔來招惹這心理變態的殘廢了。若是常人,到了此刻,還追什麼啊!趕快找地方處理好綠袍老祖才是正事,但這位獨臂韋護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就非要跟徐清較這個勁。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1:02
第五十三回 聚煞陰地

  徐清被辛辰子二人追的落荒而逃,好在霜蛟劍的速度極快,那二個妖人想要追上也非易事。眼見向西飛出數百里,看見了帶雪頂的山頭,竟已經出了成都平原,就要進入川西之地。


  徐清心中躊躇道:「這該死的!若進入了川西高原,再往西就是青藏高原,那裡儘是荒山白雪,千里之內一覽無餘,我還如何逃遁!我法力不及二人悠長,如今已經所剩不多,若常此以往,絕難逃出生天。」


  想到這裡他掃了一眼下方,正見在西南方向大約三百里,就有一片面積極廣的茂密森林。林間多是數丈高的杉樹,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更有兒臂粗的籐蔓盤繞其中。再往遠處望去,這一片森林直往南方延伸,與雲貴的原始森林連接一片。


  徐清把心一橫,暗道:「就是這了!我就不信這兩個傢伙能把這麼大一片林子給毀了!」一壓劍光,一頭就扎進了下方的原始森林之中。


  辛辰子一見徐清要遁入密林,更加心急,揮出天魔化血神刀砍去,奈何距離太遠,迎上了三萬六千乾坤針,也終於無功而返。眼見白影一閃,徐清已經沒入了晦暗漆黑,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


  「嘿!」辛辰子憤然一怒,還要再追,卻被那黑臉大漢給截住了。


  此刻那黑臉大漢的臉色更黑,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冷然道:「等等!辛辰子!你還有完沒完了!難道我偷偷將師尊的寶刀借你,就是為了讓你玩抓老鼠的遊戲!」


  辛辰子臉色一僵,但眼光還是死死的盯著那原始森林,咬牙切齒道:「一天!再給我一天時間!無論能否找到那小賊,明日之後我絕不再提此事。」


  若是放在現在,這辛辰子就是一個重度強迫症患者,雖然理智告訴他應該收手了,但心裡總有一個難以抑制的衝動要繼續下去。其實在百蠻山那種壓抑的環境中,生活這些年,不得病就怪事了。


  *****


  再說徐清衝入原始森林中,趕緊收了乾坤針和飛劍,隨即收攝渾身真元,彷彿成了一個普通人,如貓越般在林間急速穿梭。白靈更是如魚得水,歡快的的徜徉在久違的大自然之中。


  徐清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此刻敵人很難感知到他的存在,同樣的他也不知道敵人是否離去。這又是一場比拚耐心的遊戲,如果徐清先忍不住放出神識探查,則必會被敵人發現。若是辛辰子二人先耐不住,也就自然離開了。


  徐清自是不著急,如今碧筠庵已經是群仙聚會,再加上辟邪村玉清觀同樣彙集群俠,大破慈雲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即便錯過了,也只不過就少了一回露臉的機會,其他也沒任何損失。


  就在徐清和白靈在原始森林中,踩著老籐枯枝急速飛掠之時,忽然感覺到周圍陡然升起一股玄陰之氣。徐清不由得大吃一驚,趕緊止住了腳步,尋了一處矮樹地下的陰影,隱在其中,仰頭上望。就看見天上兩道劍光交錯飛過,不多時就來回數次,似乎並沒在找他。


  徐清心中疑惑:「他們究竟在幹什麼?這玄陰之氣又是何處來的?森林裡雖然積聚陰氣,也絕不會產生如此精純的玄陰之氣,難道那兩個妖人正在佈置邪陣?」想到這裡他趕緊觀察四下地形,不由得心中大驚。


  雖然此時身出林中,難以通觀地形,卻依然可見北西南三面皆有高峰,唯有東面是一馬平川的成都平原。尤其西方緊靠青藏高原,東南來風皆聚於此地,好個玄陰聚煞的凶地!徐清不由得暗自後悔,剛才怎麼沒有看清楚,若是再飛出二三百里,避開這凶地,還怎容得他們佈置邪陣。不過事到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處!


  徐清心思急轉,若是不能想出辦法,就只能冒險趁那邪陣未成,趕緊衝出去。雖然身在林中,不能看見對方佈置的是何陣法,但在此種凶地,若再有陣法依托,絕對讓人吃不了兜著走。


  一時間也想不出好主意的徐清,剛要離開,才向前邁出一步,卻聽見「啪啦」一聲,再一細看竟踢到一柄鐵鍬!看其木柄還算完整,應該就是近幾年遺落在這裡的。


  徐清微微一愣,心道:「這荒山野林的,怎還有人跡?」眼光下意識的向四下一掃,竟然就在七八尺外有一個幽黑的洞口!大約能有兩尺見方,雖然年深日久已經看不見挖掘痕跡,但旁邊一個高出地面的小土包證明了,那確實是被人開掘出來的。


  他腦中立時就反映出兩個字「盜墓」,不過旋即有搖搖頭,苦笑道:「除非盜墓賊腦袋進水了,哪家會把祖墳建在這裡!玄陰之地豈不是淨給後人招災引禍了……」正這時他眼睛忽然一亮,看那洞口旁邊竟還有十來個小土包,顯然都是被挖出來的。看土方若是直線下降,少說也有七八丈深淺。


  徐清看了一眼白靈,心中合計:「若是這土洞能有七丈深,再讓白靈用爪子向下撓點。此處雖然陰煞匯聚,但那妖人為了抓我,所佈置的邪陣必然廣大,也未必能侵到地下五丈,我何不如……」


  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就丟了下去,片刻後聽見「啪」的一聲輕響。


  徐清不由得心中一動,暗道:「聽聲音大約有八九丈,倒是比我預料的還深些,不過……怎麼是石子相撞的聲音呢?難道下面已經挖到了石頭?不對啊!即便是挖到了石頭,這些年枯枝敗葉也早給蓋住了,怎會還露在外頭呢?」


  又找了一塊大些的石頭扔下去,結果還是「呯」的一聲脆響,下面確實是石頭!徐清索性也不再多想,四下看看並沒有留下痕跡,縱身提氣如一葉鴻毛般,就落入了那幽黑的小洞之中。白靈愛惜的舔了一下前爪,似乎還有些嫌泥土污了皮毛,無奈徐清已經下去了,它也只得隨之跳了進去。


  徐清下落時,小心翼翼的在洞壁上點了兩下,減緩速度,心中卻想:「沒想到這小洞竟挖的如此專業,上下平滑,邊緣整齊,還真是個行家的手筆,難道真是個盜墓的洞穴?」


  正在心中懷疑之際,已經到了底下,「嚓」的一聲清響,徐清站在了地上。確實是石頭,而且還是鋪排的十分整齊的石板!下面空間不小,能有十尺見方的一個石室,朝南邊有一個三尺寬五尺高的門戶,黑乎乎的只看見裡面儘是青磚延伸出去。


  也不知沉積了多少年,地上積了薄薄一層腐敗的枝葉,還有兩頭野豬的屍骨,多半是不小心,掉下來摔死了,發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抬頭向上望去,僅僅七八丈的距離,儘是霧氣瀰漫,就連徐清的眼力,竟也看不見一絲天光。


  徐清不由得苦笑道:「竟然還真是個墓穴!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竟然敢把墓地給建在這裡,難道是希望自己死後,吸具玄陰之氣,成為一具殭屍?這天下還真是無奇不有。」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1:02
第五十四回 邪墓

  在宋金時期,也有些邪派的修真,為習練玄陰功法方便,喜歡將宮殿建在地下。不過總覺不見天日,與蛇鼠為類,講出去好說不好聽,是以到明朝時已經多荒廢了。


  此刻徐清倒是希望這裡是一座異派的地宮,顯然此處早已經荒廢多年,沒準還能找到些遺下的天才地寶。不過他知道這不太可能,畢竟如果是一處修真者的居所,即便是荒廢了,也大凡會有些護陣,決不會讓人用鐵鍬給挖進來。


  忽然從南邊洞口中傳出「撲稜」一聲,彷彿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緊接著就是一聲淒厲的慘叫,像是老鼠一類的動物,不過普通的老鼠絕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徐清微微一愣,白靈彷彿知道,他此刻最好能不動用飛劍,已經亮出了利爪擋在前面。


  只見從那洞口之中竄進來一隻足有兩尺多長,黑乎乎的大老鼠!兩顆門齒足有五寸多長,還沾著猩紅的血跡,同時身上已經多處受傷,身後光禿禿的,拖了一地血跡,看來尾巴也被咬掉了,衝到這裡應該是想藉由此處逃生。


  那大老鼠沒想到沒想到前路被堵,本就被血氣激起了凶性,此刻更加瘋狂,「吱」的一聲戾嘯,通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徐清和白靈,後腿蹲踞「倏」的一下躍起,就向白靈撲抓過來。


  白靈極輕蔑的打了一聲響鼻,彷彿對方太過自不量力,竟然敢向它發動進攻。眨眼間見它左爪抬起,「唰」的一下閃過四道寒光,那兇猛的大老鼠,竟然慘叫都沒有一聲,就成了一堆碎肉。


  「喵」白靈邀功似的叫了一聲,抖了抖爪上的血跡,又成了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忽然頭上洞口湧進來一陣陰風,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混入這石室中的腐臭,讓人聞了直髮噁心。徐清知道上面的邪陣已經成了,不過正如他預料的一樣,那陣法雖然強大,卻沒能滲透到地下深處。


  過了洞口是一條極長的甬道,能有四十丈,大約向下傾斜十五度,若是走到盡頭又能下降數丈。不遠處同樣躺著一隻黑乎乎的大老鼠,肚子被咬開了,腸子連同血水流了一地,只剩一口氣了。即便如此,那垂死的老鼠見徐清和白靈過來,還眼露凶光,彷彿要將他們要死般。


  徐清也不理會它,直接走了過去,心中卻有些疑惑:「林中的大小齧齒動物大多是群居動物,極少會自相殘殺將同類致死,也不知道是為何竟窩裡反了。」


  走到了甬道盡頭,是一道漢白玉的石門,上面還雕刻了六十四顆門釘,規格已經十分高。在封建時代,只有皇宮才能使用八十一顆門釘,取九九歸一,天下一統之意。再往下則是王侯公卿,這六十四可門釘也是王侯之列。


  到了這裡徐清已經確認,這確實是一座墓葬,還是一座規格不低的王侯之墓。不過現在令他好奇的卻是,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將自己身後之地,選在了這荒僻的玄陰之處呢!


  那漢白玉的石門嚴絲合縫的關著,下面斜躺著兩具骸骨。渾身已經腐爛大半,僅剩的皮肉的也都乾癟枯黑,眼眶中還爬進爬出不少螞蟻,看來是在裡邊築巢了。看屍體的腐爛程度,少說也死了十多年,身上穿的羊皮襖還算完整,多半是從陝甘南下過來。


  頭上並沒有扎辮子,應該還是明朝人。雖然如今四川剃頭之事並不嚴格,但如是外地人,跨省越境而來,必須經過關卡,決不可能漏了沒剃髮的。因此這兩個人若是從北邊來的,就應該還是清軍入關前進的四川。


  二人的羊皮襖上橫豎插著不下四五十隻弩箭,石門旁邊還露著兩個三寸大小的發箭孔。皆是強弩,多是一箭通透心扉,皆是當場斃命。看那還稍微有些金屬光澤的箭頭,看來這墓穴也不會超過百年,否則在這潮濕的地下,箭矢早就銹蝕。


  徐清提住一口真氣,縱身而起,在那石門上一點,雖是看去輕如扶風,實則力達萬鈞。「吱呀」一聲悶響,那重達千斤的石門竟被踹開了!同時他借力回縱,已經退回三丈開外。還沒等落地,就聽見「倏倏倏」細密如雨的箭矢傾瀉而下。不過三息之間,石門四周超過二十架連弩,射出不三四百道弩箭。


  徐清看了也不由得暗自乍舌,若不是練就了修真之法,普通武藝高強之人也難躲過此等機關!


  那石門一開,裡面是一個不大的墓室,也就一丈半見方。中間一條漢白玉甬道,直通前面的石門。左右擺放的皆是隨葬之物,足足八口巨大的陶甕。徐清隨手點出一道指勁,「呯」的一聲將其中一個打碎,只見灑了一地稻穀,封存的極好還都沒有腐爛,想必其他也都應該是五穀糧食之類的隨葬食物。


  古人修建墳墓也多半如生宅一樣,從墓道進來有前廳、主墓室和左右耳室。但徐清是從幕後的『通天』進來的,直接到的是後室。所謂『通天』就如一個房子煙囪一樣,也有說是墓主人升天的通道,反正就是要留個小孔。那些盜墓的行家也有很多人,專門就對這個小孔下手。


  一些凡俗之物的陪葬自然不放在徐清的眼中,現在金銀於他也與糞土無異,他感興趣的就是這墓中,埋的到底是什麼人?


  徐清心念一動,將霜蛟劍的能量波動壓制最小,想必在這十丈地下,就算是辛辰子二人就站在上面也難查知。一道銀光掠過,「唰」的一下,沿著那石門劃了一圈,就聽見「裡啪啦」的亂響,裡面暗藏的消息機關已經盡數被毀。


  這道石門後面就是主墓室,能有四丈寬六丈長的大石室。中間是一座三尺高的棺床,上面穩穩當當的放著一尊巨大的棺材。外邊都用綢緞裹著,也看不清棺材是什麼材質的。


  在墓室的四個角落堆放著不下數百具屍骨,都是凌亂的堆在一起。靠東面的兩堆大多已經腐朽見了白骨,而西面的許是接近玄陰地氣,竟然還有些能看請面目。這些人死前應該極度痛苦,死死的糾纏在一處,甚至有些人的手指都摳進了別人的眼中!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苦杏仁味道。


  徐清趕緊驅動真元,進入內呼吸,同時拿出兩粒峨嵋派特製的解毒丹,自己含上一粒,又給白靈一粒。有些苦味但總比氰化物中毒來得舒服,雖然那些氰化氫氣體並不能要了他們的命。


  掃了一眼那些死狀痛苦,抱作一團的屍體,徐清不由歎息道:「想不到這時候就能做出氰化氫來!還建造了『毒氣室』,真是了不得啊!看來後世的德國納粹還只是個小徒弟啊。」


  墓室的四下全都是描金壁畫,粉彩描繪,尚還非常鮮亮。畫中人物相貌清晰,栩栩如生,四壁一共十六幅壁畫,各講述了一個故事。其中的主角皆是一個白袍氈帽的雄健漢子,描述的都是戎馬戰場的勝敗之事。


  待到繞過棺床,才看見一個鑲金檀木的靈位,上書『大西王張獻忠之位,大順(張獻忠的年號)二年』。下面還有幾行小字,『天生萬物與人,人物一物與天,神鬼明明,自思自量。』正是張獻忠那段『七殺』名言。只是沒看見那著名的七個『殺』,反倒換成了『神鬼明明,自思自量』的自省之詞。


  徐清不由面現驚愕之容,沒想到這竟然是那個七殺刀張獻忠的陵墓!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1:03
第五十五回 大西王

  徐清看著那金字靈位,不由有一種想笑的衝動:「張獻忠?這裡埋得竟然是張獻忠?沒想到我竟然會碰上這在歷史長傳的神乎其神的殺人魔王!」


  其實如今徐清親眼所見的四川來說,並不如後世傳說的那麼慘痛。曾經一度佔據此地的張獻忠,也還並沒有被人稱為殺人魔王。戰亂之時死人固然是難免,但說張獻忠有組織,有計劃的殺了四川好幾百萬人,那卻也未曾聽聞。倒是當年曾經以開科取士為名,將四川士子秀才引致成都,在大悲寺引兵屠殺五千眾是真的。


  歷朝歷代無論什麼人,哪怕你是皇帝也好,得罪了讀書人還能有好結果嗎?能杜撰出無數傳奇野史,把你名聲給搞臭了。當然至於張獻忠到底是不是殺人魔王,我們姑且不論。據史料記載,他死在川中合州,屍首不翼而飛,怎就跑到這裡葬了呢?


  同樣這也是徐清心中疑惑的癥結,他看著那沒有落款的牌位,喃喃道:「也不知最後到底是誰給這位大西王送終……亦或根本就沒有人,而是他自己邁進去,關上了棺材板。你說是不是呢?白靈。」


  徐清這笑話似乎並不能讓白靈感覺絲毫放鬆,它已經察覺到了一股強大而凝練的玄陰之氣,從那厚重的棺材裡散發出來,「喵喵」的低鳴不斷,彷彿在提醒徐清要小心。


  徐清撫著它的頸項,笑道:「我的小可愛不用害怕,這大粽子(殭屍)只怕現在是不敢動彈的。咱們看見他也就罷了,若是上讓面那兩個邪道修真見了,這生長於玄陰之地的異種殭屍,只怕要爭著搶著,奪回去練成法寶呢!」


  徐清話音一落,卻聽見「」的一聲,那棺材蓋竟然微微一頓!隨即又是「吱呀呀」的刺耳摩擦,不下二百斤的實木棺材頂竟被順著開了!只見八隻足有五六寸長的幽黑指甲伸出來,冷森森攝人心魄。


  只聽一聲宏亮的大笑之後,有人道:「哈哈!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未曾想到今日竟有貴賓盈門,真讓舍下蓬蓽生輝啊!」


  隨之就見那棺材裡頭坐起來一個人,「倏」的一下已經飛身出來,落在了棺材的旁側,遙遙立在丈餘之外,與徐清白靈相對而視。只見這人身材高大,面容堅毅,眼光如電,看就不是尋常之人。只是衣衫不整,也不知剛才正在幹什麼,好似非常匆忙。只穿了一身紫色虯龍長袍,腰上也沒繫帶子,頭髮披散,更無束髮之物。


  那大漢一抱拳,道:「某家便是此間主人張獻忠,不知這位朋友如何稱呼?」


  徐清本身就是修真之人,又怎會懼怕鬼魅殭屍,淡然一笑,上下打量著道:「果然是玄陰聚煞之地,想來閣下死後不過十餘年,竟然就已經成了銅屍!」


  張獻忠臉色微微一變,眼中殺機暗藏,旋即又壓了下去。自從他當年承蒙高人指點,留住了這七尺殘軀,這些年極少離開過地穴。整日便只有吸納引氣,修煉魔法,只希望能一日有成,練就一番超人的本領。


  雖然並沒有接觸過其他修士,但他生前畢竟也曾經稱孤道寡,又是蜀地之主,眾家修真門派也都知曉一二。更知道這些仙師皆有飛天遁地之能,呼風喚雨之力,是萬萬不能開罪。縱使如今他自酌力大無窮,銅筋鐵骨,卻難擋住玄門飛劍的威力。


  張獻忠終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笑道:「讓仙師見笑了,只是些不入流的魔法,求個苟延殘喘罷了。」


  徐清一抱拳,道:「貧道峨眉山凝碧崖徐清,路過貴寶地,叨擾片刻,卻並無它意,大王可莫要多心啊!」


  張獻忠笑道:「啊!原來是峨嵋派的仙師!當年我巡牧巴蜀之時,曾經數度拜訪峨眉山。只可惜終無仙緣,皆無功而返。今日得見仙師,真是三生有幸。只不過……不知剛才仙師之言,是何用意啊?」


  徐清微微一笑,指了指上頭,道:「說來倒也不怕丟人,剛才貧道被兩個對頭,追的走投無路,逃遁到了林中。幸好發現貴宅的後門,就此過來躲避片刻,卻不想擾了大王靜修。」


  張獻忠不由得沉吟道:「雖然未曾親眼見過峨嵋派的盛況,但我卻曾聽一位異人前輩說過,當今修真界,唯峨嵋執天下牛耳,卻不知何人如此猖狂,竟然敢對仙師喊打喊殺?」


  徐清心中瞭然,暗道:「原來這傢伙還有個師父呢!怪不得竟無緣無故的成了殭屍。不過那人恐怕也沒幹好心,否則既然要渡化他,又何必要教他這種異類非人的魔法!恐怕待他真正有朝一日練成了金屍,就是那人將他靈識抹去,祭煉成傀儡的日子吧!」


  不過徐清本來就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卻也無心提醒他。不過張獻忠卻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僅僅從剛才那隻言片語之中,就揣摩出了一點味道。問道:「仙師剛才說邪魔修真會將我煉成法寶,卻不知是怎麼回事啊?」


  徐清微微一笑,顧左右而言他:「呵呵!這墓室規模不小啊!是大王自己營建的?」


  張獻忠縱橫天下數十年,又怎會看不出此節,心道:「這是什麼世道!修真者辦事也要談好處!」不過這話他自然不敢說出來,趕緊陪笑道:「仙師說笑了,我戎馬一生,顛沛天下,哪裡有心著想身後事。此處乃是前人遺物,我也只是竊據而已,簡單的裝了些機關,免得平時有人打擾,倒算是佔了先人的便宜。」


  徐清淡淡笑道:「這是便宜嗎?也許吧!」


  一聽此言張獻忠更加忐忑,終於把牙一咬,道:「聽仙師隻言片語,似乎已經看出在下不妥之處。還望仙師慈悲指點一二,則此等大恩張某永世不忘!」及此微微一頓,似還有些不捨,但終於還是性命要緊,決然道:「不瞞仙師,承蒙那位異人前輩指點,我才發現了這處前人所留的地宮。經年居住此地,更發現其中另有玄機!就在前方天井左邊尚有一處秘洞,其中刻有一張陣圖。我雖然不懂周易五行之術,卻能看出其中隱含天地變化之機,絕非凡物,願獻於仙師!」


  徐清微微一愣,疑道:「一幅陣圖?」


  張獻忠一見其面色遲疑,就知道此事有門,趕緊趁熱打鐵,道:「還請仙師移駕一觀!」說著就要往外走去。


  徐清卻揮手攔住,道:「大王且慢!」


  張獻忠微微有些著急,道:「仙師這是……」


  徐清擺擺手,微笑道:「大王莫急,我已看出大王的誠心,且你我此地相遇即是一段機緣。若再眼睜睜看你魂飛魄散,倒也有些於心不忍,罷了!我便指你一條明路!」


  張獻忠一聽『魂飛魄散』四字,不由大驚失色。古人故有重義輕生之心,便是相信人死之後還有靈魂存在,自能轉世投胎。若是魂飛魄散,那可就是真的不存在了,他又如何能不怕!急道:「仙師教我!」


  徐清淡淡道:「你且說說,那指點你修煉殭屍之人到底是誰?」


  張獻忠略有些沉吟,心道:「這位仙師看去英朗正氣,不像是壞人,峨嵋派又是名門正派,天下皆服。而那人卻是一身鬼氣,說話陰陽怪氣,看卻不像好人……也罷!索性我便和盤托出!」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1:03
第五十六回 玄寒水墨

  雖然張獻忠已經成了殭屍,但徐清還是能洞察他心中所想,一眼就看出來他所言非虛。即是如此又何必還要先過去看驗,索性就先與他講了因由,還能落下一個人情。


  張獻忠一聽徐清問起引他修煉之人,還有些躊躇,不過他這些年也感覺有些不對,此次見到一個修真行家,正是要細細問問。道:「實不相瞞,那人卻不曾與我透過姓名,我只稱他仙師,他便喚我名字。不過大約十年前,他來過一次,還帶了一個極美的女弟子。那女子好像稱呼他『冥聖』,不過他們說的是河南話,我也聽得不太真切。」


  徐清微微一驚,心道:「冥聖?河南話?難道就是那個北邙山的冥聖徐完!如果是他的話,倒也不難解釋。此人既然是鬼道的宗師,想必煉幾個殭屍總不是難事吧!當年見了張獻忠身體碩然,陰氣乖戾,正適合修煉金屍。再加上這川西的陰地,索性就培養一具金屍,以備日後煉製傀儡,倒也順理成章。


  想到這裡,徐清不由淡淡一笑,走到那靈位前面,隨手拿了起來。卻見他手上真力一吐,那堅硬的紫檀木,連同上面的金字,竟都如細紗一般,化成了齏粉,這可絕非力大無窮能做到的。


  徐清淡淡道:「今日遇上我也是你的造化,否則不出十年,你這個大西王就會如此物一樣灰飛煙滅。」


  對此結果張獻忠似早有準備,並不見驚詫之色,冷靜道:「還請仙師救我。」


  徐清道:「你可知那冥聖是何許人也?他乃是洛陽北邙山的鬼王,手下約束鬼魅幽靈不知凡幾!你認為這樣一個人,讓你修煉殭屍之術,會有什麼目的?只到你成就金屍之時,便是魂飛魄散,成為傀儡之日!」


  「啊!」繞是張獻忠早有所想,也不由得驚呼一聲。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苦心修煉,試圖追求的長生,走的竟然是一條自毀的絕路!


  徐清見他驚恐,又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太過害怕,既然那冥聖只在附近點了一個陰氣匯聚之地,並沒有將你帶回北邙山,可見對你也並不非常重視。想必他在天下各地尋覓如你這般有望練成金屍的人,便以長生之術欺騙,誘你們自己修煉。就如春種秋收一樣,只待日後時辰一到,他再前來收割,練成了固然是好,練不成他也無甚損失。」


  張獻忠聽了這話,更難以平靜下來,道:「仙師!那……您說我應該如何?」


  徐清道:「就如你這情況,說是長生不老,實際上卻已經是個死人。只不過利用玄陰之氣,將元神封在身體之中,再以陰氣滋養肉身,才能保持這等狀態。若是有一日不行功納氣,體內陰氣就會消耗一分。但人的三魂七魄本乃應天地而生,吸納天地五行之氣,你只能吸取陰氣,常此以往,必會傷及元神,無異於飲鴆止渴。」


  本來張獻忠還想就此離了此地,若是冥聖尋不到他也就罷了。沒想到僅僅維持現狀,竟然也是慢性自殺,慌忙問道:「仙師所見……我還能堅持多久?」


  徐清淡淡道:「這就說不好了,我也是根據五行之理推測,卻不曾接觸過殭屍鬼魅。若是看你元神凝結,多則三五百年,少則八九十年,便要魂飛魄散。」


  張獻忠一聽年頭,卻稍微鬆了一口氣,似乎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意料。


  徐清卻搖搖頭道:「你可不要以為人生不過數十年光陰!不要忘了死後還有轉世,天下萬物,皆在循環,生生不息繁衍下去。而你那時可就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當然我為人也從不強人所難,若你覺得如此活上百十年就挺好,也由得你。若是你不想魂飛魄散,我便助你兵解投胎。此番你已經結下了這段仙緣,或許後世還有希望步入修真的殿堂,那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此刻張獻忠可真是進退維谷,不知如何是好了。要說他戎馬一生,幾經生死,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卻不知曾幾何時,自以為長生不老,反倒怕起死來了。


  徐清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說,直接問道:「此事乃是你人生之選,旁人更不能幫你。待我去瞧瞧你那陣圖,你權且自思自量。」


  張獻忠略微有些恍惚,道:「仙師自便,出了此門再往左拐便可見到一個石洞……」


  徐清微一點頭,就帶著白靈出了石室。


  此番遭遇這位歷史名人也是意料之外,徐清更不想與他多有瓜葛。無論他何去何從,也不過是個匆匆過客罷了。


  前行不過六七尺就見左邊有岔路,直通一個面積不大的耳室。看此間桌案鋪排整齊,並不見絲毫灰塵蛛網,甚至那硯中的香墨還只是半干,看來是張獻忠平日消遣讀書的地方。


  就在靠近石室左邊的石壁下,還有一個三尺見方的圓形孔洞。那旁邊的青磚已經啟掉,後面直接露出了土層,應該不是跟這墓室一體的。


  徐清這才恍然大悟,照說此地乃是冥聖點出來,若是真有好東西,那老鬼還能不佔為己有。但現在一看,恐怕冥聖還不知道這地方呢!不過任是誰也不會料到,這玄陰之地竟然建造了兩座規模不小的地宮,而且僅僅一牆之隔!


  白靈探頭在那黑幽幽的洞口嗅嗅,似乎找到了喜歡的東西,「倏」的一下已經穿了進去。徐清緊隨其後,也屈身進去,落腳之後卻是「嘩啦」的水聲。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一股極陰的寒氣侵入體內,順著腿上筋脈,竟直衝丹田而去。


  剛才因為隱匿氣息收攝真元,此刻卻讓這些陰寒之氣乘虛而入了。徐清趕緊雲起『玄經』,丹田之中陡然衝出一股綠色真元,如秋風掃落葉般,就將那些侵入體內的寒氣席捲而起。


  這是一個極大的地廳,甚至比剛才那巨大的墓室還要大出數倍。一個不下十三四丈的圓型穹頂大廳,且中間竟沒有一根立柱支撐。若是凡人一見此等建築技術,定然歎為觀止。不過這裡所用的材料卻都極為普通,竟然就是些農村蓋房子的三合土!但那牆壁和屋頂上,還留著淡淡的真元,顯然這地方並非是普通的地廳,而是一個修真者留下的遺跡。


  同時徐清的心中也不由慶幸,他已經感覺到,那些附在地廳的牆壁屋頂上的真元,已經極其稀薄。若是沒有外力修補,恐怕支撐不過三五個月。若非是此次機緣前來,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再進入這神秘的大廳之中了。


  地上是及膝深的積水,也不知是後來滲漏進來的,還是先前就設計好的水池。水中蘊含了大量極陰寒氣,水色如沁了墨汁,顯著淡淡的墨色,還散發著陣陣奶香味,不知其中還有些什麼成分。


  徐清還有些不敢確信,探手沾了一滴,湊在鼻下,旋即不由得大喜過望,驚呼道:「這竟是玄寒水墨!」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1:04
第五十七回 十龍三陽大陣

  說起『玄寒水墨』一物,即便是許多修真界的老人也未必會知道。但若是說起『天一真水』,恐怕就無人不知了,純陰之英,眾水之精,濃縮精華,點滴可充湖海,是為天一真水。乃是東海紫雲宮前輩仙人,天一金母的獨門法寶。


  世人皆知天一金母煉製天一真水,卻不知那真水最原始的材料,就是這種生在極陰極寒之處的玄寒水墨。不過玄寒水墨多是生在深海大洋,極深極寒的海溝洞底,卻從不聽人說過,陸地上竟也能生成此物。


  看此間的佈置,顯然這裡的玄寒水墨並非是天然自產,而是被人故意留在這裡的。放眼望去這大廳竟都被覆蓋住了,若處處皆有及膝深,這數量就已經相當可觀了。


  其實徐清也並不十分清楚,這玄寒水墨究竟有什麼用處。只因前些日學習陣法,在碧筠院書樓中找到了一本《東海札記》,乃是當年長眉真人遊歷東海的手抄見聞。大致看了幾眼,那上說到天一真水時候,曾經簡單提了一下玄寒水墨,否則他還不可能認出來這東西呢!


  此刻那急惶惶衝進來的白靈,才跳出丈許就無路可走了。它又不願弄濕身子,可憐巴巴的蹲踞在一塊支出水面的土堆上。抬頭望去,可見那處頂上已經凹去了一大塊,看來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土石。


  「喵!」見徐清過來,趕緊求救似的叫了一聲。


  徐清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白靈立時眼睛一亮,「倏」的一下已經趴到了他的背上,「喵喵」的直叫,討好似的歌功頌德。


  徐清輕輕點了一下它濕乎乎的鼻子,笑道:「剛才你又發現什麼好東西了?


  「喵!」白靈那一雙透亮的大眼睛,直望向地廳的中間,眼中閃爍著貪慕之色。


  徐清倒是不著急,亦或是說他不敢著急,這盛滿了玄寒水墨的地廳,充滿了讓人難以理解的神秘。正是『無知者無謂』,也許那張獻忠不知凶險敢莽撞而行,但徐清卻不敢大意。當然除了生怕突生驚變之外,還恐怕錯過了什麼好東西。


  「嘩啦……」一陣清亮的趟水聲過後,他終於到了地廳的中央。一路上除了黑乎乎的玄寒水墨,再也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的東西。從遠處倒是看不出異樣,但此刻走到了近處,就發現這地廳的中間有些不一樣了。在那滿是墨黑的水中,竟有一片三尺見方的水域清澈透底,就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那墨黑的玄寒水墨擋在了外頭。


  在那清水的四周,還立了四根半隱在水下的斷柱。好像是留給人的站立之處,不過細一看卻見那些斷口並不整齊。往前稍微再邁一步,就能感覺到水下竟還有碎石殘柱。看來原本這上面是另有東西的,只不過時間久遠,都已經坍塌了。


  就在那清水之下,透過蕩漾的水波,可見雕刻著一張極精細的圖畫。徐清只一打眼,就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同時白靈也再顧不得打濕了皮毛,「倏」一下就跳到了一墩隱立水中的石柱上,所幸水也僅僅沒過了它的腳面。伸出舌頭就開始使勁的舔舐那一汪清水,水中精純的乙木真元急速流失,匯入白靈的體內。那本就面積本就不大的清水,更加見小。


  徐清趕緊阻住白靈,道:「等會!我看完了陣圖,這些水全是你的!」


  「喵!」白靈泱泱的蹲在那石柱上,緊緊盯著那一汪清水,生怕有人搶走了似的。


  徐清信手沾了一點清水,放在鼻下嗅嗅,有股淡淡的人參腥味,舔舐一下更帶有略微的土腥味,絕說不上美味。點了一下白靈的腦袋,笑罵道:「瞧你吃的這些東西啊!」


  因為清水的面積已經不大了,水下的陣圖有些部分已經被玄寒水墨遮住了。不過看那陣圖的形制走勢,應該遮蔽不多,但剛才再讓白靈舔上幾下,可就說不一定了。


  徐清細細觀看,口中還念叨著:「東北少陽!西北太陽!正南中陽!……嗯?三陽已全,怎不見有陰氣入陣?正是『孤陽不長,孤陰不生』此陣有陽無陰,如何運轉?真是怪事!嗯?三陽匯聚……這還有龍形,莫非是要以三陽之氣,顯化龍形以之攻敵?」


  徐清不由更加興奮,暗道:「早就聽聞唐朝時曾有一種三陽大陣,聲名極盛,能顯化真靈,沒想到竟會在這裡見到。」


  再待細細一看,只見隱隱約約在玄寒水墨的掩蓋之下,竟有十條龍紋。四條略小,分別據在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條略大些,據在東西南北四向。同時中間還有一黑一白,兩條體型更大的神龍,形成太極盤繞,正代表著天地乾坤,乃是大陣的樞機陣眼。


  徐清不由得驚歎道:「十龍!竟是三陽十龍大陣!若我能收集十條龍魂,再有三樣純陽至寶,依此圖樣就可佈置大陣,屆時十龍俱出,何人能當其爪牙之威!


  正在徐清心中意淫,白靈卻有些等不及了,「喵!」的叫了一聲。


  徐清微微驚醒,笑罵道:「你這小饞貓!」說話間取出霜蛟劍,顯出原型,就要用三尺劍鋒,將那陣圖給啟出來。


  不過就在徐清都已經彎下了身子,甚至霜蛟劍的劍尖都已經探入了水中。他的心弦卻猛然一顫,油然而生一股極不好的感覺,「唰」的一下渾身湧出一層細汗。徐清趕緊停住,細細聽聞周圍動靜,卻除了白靈的呼吸聲,再沒有一絲異常狀況。


  不過他心中的疑惑已生,再不敢輕舉妄動,心中暗道:「難道說這陣圖還有玄機?我曾讀過的書中,陳摶的《古陣集要》,呂祖的《樞機考》,還有王重陽的《終南廣濟》,三冊中皆提到過這種『三陽一氣』的化靈陣法。那其中所述,能夠顯化六丁六甲、獅虎猛獸,就已經甚為不易了。如今此陣竟能顯化十龍,可見威力更大,絕對堪稱是一件寶物,如此寶物怎會讓人輕易帶走!」


  想到這裡徐清不由得心下一驚,趕緊將真元急速運行起來,進入了『知微』的境界,細細觀察那陣圖。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39
第五十八回 地火之威
  徐清以『知微』境界,一眼就看穿了那青石雕刻的陣圖。他這一看卻被嚇了一跳,原來那陣圖之下竟是一個直通地下的地眼!此刻這地眼被一個強大的陣法封閉著,而刻畫陣圖的青石正是此陣樞機。
  若是剛才莽撞將其啟開,則立時地眼迸發,五行地火之力瞬間湧出,那可就真是地裂天崩無處可逃了。這地下火山岩漿,雖然只是普通的五行之火,若是尋常時,修真者的能力也絕不畏懼。但此刻若從地底噴出,那無窮無盡的岩漿,即便法力通天,洗一個岩漿澡也不會舒服吧。且既然前人以此為護寶的機關,難保其中不會再有其他殺人斃命的利器。
  徐清稍微鬆了一口氣,對白靈笑道:「還好!還好啊!若是剛才下手,你這一身漂亮的皮毛可就保不住嘍!」
  「喵!」白靈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只是催促他快些,它好享用那一汪清澈的淨水。
  徐清細細觀察那陣圖四周,沉吟半晌,不由得讚歎一聲,道:「真是好精妙的手段啊!此法我破不了!」無奈的對白靈搖搖頭,道:「你這饞貓就再等幾日,待我將這陣圖描下來。」
  白靈雖然惱恨,卻也無可奈何,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彷彿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雖然說是將圖描下來,但徐清卻並不用紙筆,只是直勾勾的盯著那陣圖看,同時在他的腦中已經如打印機一樣,將那繁複而細緻的陣圖而臨摹下來。同時他也在依據自己對陣法的理解,一點一點解讀『十龍三陽大陣』的玄機和妙處。只不過此陣著實玄奧,憑徐清的陣法水平,尚不能通匯其中一二。
  徐清就在這冰寒刺骨的玄寒水墨之中靜立不動,彷彿石人一般,整整二十三日不曾說一句話。眼睛不停的順著那陣圖的走勢變化,時而顯出振奮之色,時而有露出疑難之容。
  白靈就彷彿一個忠於職守的哨兵,警惕的注視著四下的動靜。期間那張獻忠也來了兩次,都被白靈給擋了回去。雖然不知這兇猛的大白貓有什麼能耐,但如今有求於人,他也不敢得罪,只得乖乖的回去等著。
  徐清最後又從頭掃視了一遍陣圖,確定記牢了,終於鬆了一口氣,活動活動腰身,擺擺手示意白靈可以吃飯了。那傢伙倒是不客氣,歡天喜地的探過頭去,小舌頭不大吃東西可不慢,「吧唧吧唧」沒五六下,就消滅了那最後一汪清水。
  徐清明知此地已將不久於世,但他卻沒有親手毀了它的意思,所謂『自生自滅』,就要順其自然。他卻不知這龐大的地廳,卻已注定今日毀在他手上。
  那張獻忠這些日一直都在洞口觀望,一見徐清活動,就趕緊走了下來。玄寒水墨雖然陰寒,卻不能傷害殭屍,他下水來自然無礙。滿臉賠笑道:「仙師勘悟玄妙,真是可喜可賀啊!」
  徐清點頭回禮,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題道:「生死之間,不知大王作何選擇?」
  一個人若是未到絕境之時,選擇死亡的確是一件需要極大勇氣的事,即便是如張獻忠這樣,看慣了生死的人也不例外。不過這些天的深思熟慮,早讓他下定了決心,咬牙道:「求仙師助我兵解投胎!」
  徐清微微一笑,但凡一個正常人都會如此選擇,畢竟只有結束才能重新開始。點了點頭,道:「嗯!你的選擇非常好,若是有緣,也許日後你我還有相遇之日。」
  話音一落,只見一道銀光閃過,「呲」的一聲如割裂鐵板的聲音,縱使那銅屍練就了銅筋鐵骨,也只有一劍穿心的結局。霜蛟劍撕破了他的心臟之後,飛旋而起,在張獻忠的天靈蓋上一轉,開出一個數寸小洞,容他元神出來。否則他修煉殭屍多年,元神困所屍身之內,若無外人相助,他無論如何也難逃出這句身體。
  只見那殭屍身上輕飄飄飛起一縷淡青色的輕煙,稍一迴旋就鑽入了上面的土石中再不見了。
  徐清喃喃道:「想不到我竟還會助人兵解!這也該算是一份功德吧!」說罷輕輕拍拍身邊的白靈,「我們也該走了。」
  「走!你還上哪走!」一聲淒厲的獰笑,辛辰子臂下夾著那半死不活的綠袍老祖,不無得意的從那洞口鑽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那身材高大的黑臉漢子,只不過此時他的臉色更黑,彷彿一個隨時爆炸的火藥桶。
  這黑臉漢子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辛辰子竟如此無恥,一日復一日,竟拖了二十多天過去!他心裡都快恨死辛辰子了,若不是如今天魔化血神刀已經握在了人家手中,他又貪心綠袍老祖這些年收羅的寶物,恐怕二人早就翻臉散伙了。
  辛辰子哈哈大笑,道:「小賊!任你入地逃到鬼門關又如何,好不是讓我找著了!今日……」
  還不待他說完,那黑臉漢子已經忍耐不住了,厲聲喝道:「你***還廢話什麼,現在人就在那,趕緊宰了快走!」
  辛辰子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那天說了一日,卻拖延了二十多天,也不好跟好友回嘴。訕訕的笑了笑,惡狠狠地把綠袍老祖給摔在了地上,揮手打出一道裹挾漫天血影的紅光,直向徐清攻去。
  徐清見到這二人也不由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敵方竟能苦等二十多天。微微一愣就見那魔刀已經攻來,不敢怠慢,趕緊祭出乾坤針抵擋。心中暗道:「此刻敵眾我寡,恐怕抵擋不住,我卻不能與他們硬拚。」正想到這裡,他猛然間看見了那地廳中間的陣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冷笑道:「哼!今日就讓這兩個妖人嘗嘗火山爆發的滋味!」
  霜蛟劍已隨心動,閃電般在那陣圖上一點,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隨之就是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地下彷彿炸了鍋般,陡然間龍吟虎嘯之聲不絕於耳。
  辛辰子二人猝不及防,不知發生了什麼,允自一愣。徐清正趁此機會,踩著玉虎劍已經騰空而起,一道青光直向地廳的穹頂飛去。同時霜蛟劍電射而出,「呯」的一聲脆響,彷彿擊中玻璃的聲音。那穹頂上的禁法早已近乎耗盡,哪裡能擋住霜蛟劍的鋒利。再看那銀光飛旋而上,已經在地廳的頂上開了一個大窟窿。
  「啊!小賊休走!」辛辰子一看敵人好似泥鰍般油滑,竟然又要逃走!同時那黑臉漢子也受夠了,早點解決了徐清也早點清淨,飛出一道劍光助戰。
  二人合攻本是十拿九穩,卻在此時忽然一陣更急劇的震動,緊接著就聽見「轟隆」的一聲,從那被毀的陣圖下面噴出一股數尺粗的火柱!熾紅燥熱的岩漿,夾帶著無數碎石,炮彈般撞在了穹頂之上。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40
第五十九回 毒獠
  青石陣圖一經被毀,那封印地眼的陣法瞬間崩潰。地下蓄勢了不知多少年的岩漿,瘋狂噴湧出來。別說如今地廳的穹頂已經是搖搖欲墜,縱然它還如當年一般完好無損,也絕對抵擋不住這等天風地火的摧殘。
  此刻徐清一手拽著白靈,另一隻手大袖一揮,旋風勁氣乍然而起。只見一道玄寒水墨宛如黑龍,衝出水面落入他的袖中。竟然臨走了還不忘順手牽羊,將這難得的玄陰之水捲走了不少。
  此刻辛辰子都要被氣瘋了,「哇哇」爆叫,怒喝道:「小賊!你給我站住!」奈何洶湧而出的熾熱岩漿,幾乎瞬間就充滿了整個地廳,任他二人魔法如何精妙,自保已是堪堪,還要如何追趕徐清。
  單說徐清身後有乾坤針護身,身前是霜蛟劍開路。在他看來這已經是再完美不過了,只待從土層之中開出一條通道。一旦重見天日,無論是御劍飛回峨眉山,還是再回成都碧筠庵還不由他選擇。但就在此時他卻聽見前面「叮」的一聲,竟是什麼東西能讓霜蛟劍發出這樣的聲音?雖然他並沒有全力灌注法力,但飛劍的鋒利也足以切金斷玉。
  不過此時已經不容的徐清多想,隨著湧來的岩漿已經到了身後十丈,極熱的溫度將人都要烤化了。幸虧徐清和白靈都有非常之能,否則早就被烤熟了。無奈徐清趕緊駕馭霜蛟劍換了一個方向,沒想到這上面竟似被蓋了一個鐵蓋似的,還是「叮」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
  「啊!」徐清不由驚呼一聲,心道:「我就說剛才那地廳規模宏大,不像是獨立存在的建築,看來此地還真是個地下建築群!也不知是哪個修真門派留下來的。我頭上這劍穿不過的東西,可能就是建築地宮之時,事先佈置的禁法,防止外人打穿地層潛入進去。」
  徐清趕緊收回霜蛟劍,放棄了繼續上行,轉而平行向旁邊開路前行。若是所料不錯,只要避過那處的禁法,自然就能重新上行。不過這回他還沒衝出十丈,就聽見「彭隆」一聲,竟然不知將什麼東西給打破了!
  徐清再細一看,前面黑乎乎的,竟是一條幽黑不見深遠的青石地道!此處應該不是重要的地方,雖然也佈置了禁法,卻並不精心,年深日久之後,已是非常薄弱,故此才會被霜蛟劍洞開石壁。
  徐清也再來不及探查那地道的虛實,後面的岩漿已經湧來,在地道中飛行,總比自己開路速度快得多。駕馭霜蛟劍一頭就紮了進去,同時乾坤針也收回到了更近的位置,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這青石地道也不知是通向什麼地方,竟也沒有一個拐彎,直奔出千丈也不見盡頭。徐清回頭一看,那赤紅的岩漿竟還壓力十足,緊緊跟在後頭,大有些誓不罷休的盡頭。
  「***!還沒完沒了!我讓你橫!」徐清低罵一聲,霜蛟劍繞到身後,陡然放出丈許劍光,猛烈的旋轉起來。只聽見「轟隆隆」的巨震之聲,那不知保存了多少年的地道就毀在了他的劍光之下。
  不過那帶著強大壓力的岩漿,竟也不是吃素的,瞬間就吞沒了落下的砂石,執著的沖湧過來。徐清一見不行,把心一橫,趕緊爆發真元,只見那霜蛟劍瞬間綻出十數丈的銀芒,彷彿一輪明月,光寒四方。那地道上的禁法早就失效,哪裡受得了如此摧殘。再也承受不住,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整條地道都開始崩塌。
  這回堵住了岩漿確實不假,可眼看也要活埋了徐清自己。雖然修真之人都是蟑螂命,被壓在底下也不至於斃命,但身上被數百噸泥土砂石壓著,總歸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徐清趕緊收了乾坤針和玉虎劍,換了更快的霜蛟劍飛行,希望能逃脫這段崩塌的地道。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渾身灌注真元護住要害。若是真被壓住,就只能等這些泥土石塊平靜下來再想法出去了。
  說到這裡,就會有看官挑理了,說剛才那飛劍直接破開泥土,不是挺輕鬆的麼,怎麼這一轉眼就不行了呢!這裡邊卻有一動一靜的問題,剛才徐清飛劍破土,乃是靜止不動的地層。而此時成百上千噸的砂石砸下來,所產生的動能又是何等巨力!就像是一個人能舉起一百斤的槓鈴,但同樣的槓鈴從二樓扔下來,就能砸死他也是一個道理。
  閒話少敘,就在徐清已經做好了活埋準備之時,忽然看見前面竟出現了拐彎!若是拐彎過後能再有一個禁法堅固的廳室,也許就能止住地道傾塌的勢頭。
  徐清的速度更快,眨眼間已經衝過了拐彎。果然前面不過數丈外就有一道高大的漢白玉石門,在這等巨震之中,還嚴絲合縫的關著。
  狂喜之餘,一道匹練似的青光電射而出,「彭」的一聲就將那石門打的粉碎。幾乎同時徐清已經踩著霜蛟劍衝進了那石室之中。果然如他所料,這石室擁有遠比地道堅固的禁法加持。在「轟隆隆」的一陣巨響之後,外邊的地道全部塌陷,但這石門中的石室卻安然無恙,也讓徐清免了一番活埋之苦。
  但尚不及他喘息一口氣,旁邊的白靈卻又發出一聲警惕的叫聲。這間足有十來丈見方的巨大石室裡,充滿了一種野獸的腥臭味,牆上長的遍是濕乎乎的青苔。地上一層黃豆大的黑色小球,彷彿羊糞蛋兒。
  徐清不由得感覺後脊樑一陣發涼,抬頭一看,只見那石室的頂上,竟密密麻麻吊的儘是黑乎乎的烏鴉!此刻外邊應該正是白天,這些烏鴉都在洞中睡覺,正好被剛才那一陣巨響給驚醒了。
  這些可都不是普通烏鴉,具先秦著名術士元陽真人的《精怪異志》一書中記述,『體型碩大,常三尺餘,翅膀堅韌,外有骨刺,面如夜梟,喙有劇毒,力大無窮,獅虎難敵,是為毒獠』。
  此刻徐清向上一望,但見那足有四五百隻巨大的毒獠烏鴉,合著雙翅倒掉在屋頂上。皆是青石搭建的屋頂,竟被它們以鋼鉤般的利爪抓住,給硬生生的扣進了石中!翅膀外延皆生有細密鋒利的骨刺突出羽毛,展翅掠過更比尖刀鋒利。一個個尖利的喙嘴對著下面,彷彿利箭,不正是那書中所述的毒獠烏鴉!
  那些吊在屋頂的毒獠烏鴉躊躇片刻之後,彷彿聞到了獵物的味道,瞬時躁動起來「嘎嘎」的亂叫。「噗啦」的一聲,一隻毒獠飛了下來,直向徐清和白靈撲去。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42
第六十回 毒獠王
  白靈作為一隻大貓,彷彿天生就非常討厭這些黑乎乎的大鳥。「喵」的一聲厲吼,渾身的白毛都豎了起來,四爪張開,惡狠狠地盯著飛撲而來的毒獠。


  不過這次徐清並沒有給它展示實力的機會,一道青光閃過,已經在那大烏鴉的胸口上留了一個血洞。「呲……」的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後,那毒獠烏鴉竟沒有應聲落地,反倒支出了堅喙,更加凶戾衝了過來。


  徐清微微一愣,旋即想起《精怪異志》中所記『此種惡禽乃洪荒異種,凶戾狠毒,且生具二心,極難殺死……』,心道:「原來這毒獠烏鴉竟是真的有兩顆心臟不成!」


  與此同時玉虎劍已經再次閃出,灌入那烏鴉的胸腔,劍光綻放,「噗唧」一聲就如擊中了一灘爛肉。那毒獠烏鴉的胸口登時炸開一團血霧,這才徹底斷了氣息。


  說時遲,那時快,徐清擊殺了一隻毒獠烏鴉之後,更加激起了這群凶禽的野性,「嘎嘎」亂叫,就像拉響了警報器,瞬時間數百隻烏鴉全都飛了起來。小小一間石室如何能容得下,一時間「裡噗隆」翅膀扑打亂撞一氣,一股腦的瘋狂向徐清襲來。


  徐清心中暗罵:「這些狗東西!非要逼著老子開殺戒,徒然傷了自家功德。」


  雖然心中鬱悶,但是徐清可決不是當斷不斷之人,揮手灑出乾坤針。十條如飛龍盤旋的紅光,將整個石室照得通明,一時間那數萬牛毛針相撞的刺耳雜音,金屬入肉的聲音,烏鴉慘叫的聲,混在一起更顯陰森淒厲。


  這些毒獠烏鴉似乎根本就不知害怕,即使面對乾坤袖那細密如雨的攻勢,也毫不畏懼,妄圖以血肉之軀衝過去。不過精神固然可嘉,結果卻是淒慘,方自十次呼吸不到,就再聽不見任何一點拍打翅膀的聲音,更沒有「吱吱」的鳴叫,唯一剩下的就是「咕咕」的流血聲。


  「啪嘰」徐清落下飛劍,腳一沾地踏進了一個汪著鮮血的水窪,他「呼呼」的喘著粗氣。雖然前次擊殺百毒金蠶蠱時,那毒蟲也是如下雨一樣往下掉,但昆蟲和鳥類還不一樣,畢竟那些金蠶蠱並不會流出鮮紅色的血液。


  黑壓壓的一層屍體,流出的血已經漫過了徐清的鞋底。環視這填滿了烏鴉屍體的石室,徐清終於鬆了一口氣。喃喃道:「天道早定,不勝則死,今日爾等敗亡,也怨不得我,只盼來生能脫離畜生道才好。」


  再看那一向優雅乾淨的白靈,此刻卻在幹一件極不體面的事情。這傢伙四下觀望,單找到那體型碩大的毒獠烏鴉,一巴掌將其頭顱劈開。就在眉心位置有一個大米粒彷彿的青色丹丸,它卻不用嘴舔,只用鼻子一嗅,肉眼就可見一道青氣吸入體內。不過須臾間就切開了十七頭毒獠的腦袋,其餘體型瘦小的就不屑一顧了。


  這些異獸定然都有自己儲存能量的地方,而這些毒獠烏鴉也是屬於木系的異獸,正好是白靈需要的。


  徐清笑道:「這些日子你這大懶貓倒是得了不少好處……」正在說話這當口,他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黑,竟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一隻足有五尺來長的大毒獠烏鴉,竟爬到了正對他頭頂的地方,忽然飛撲而下,翅膀乍一展開竟有丈許!


  看這只體型碩大的烏鴉應該是這群毒獠的王,剛才進攻時,他按兵不動,隱藏在最後觀察動靜。正待敵人以為危險過去,心神鬆懈之時它才發動進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徐清也被嚇了一跳,一抬頭時那烏鴉已經近在咫尺,甚至那赤紅如血的堅喙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此刻再想祭出乾坤針和玉虎劍已經來不及了,只有霜蛟劍隨著心神一動,一抹銀光飛洩而出來禦敵。


  同時徐清身往後坐,雙手護臉,就算是被那堅如利刃的爪子抓上,也堅決不能毀容。


  就在徐清已經準備好了,硬受一擊的時候,卻聽見「喵」的一聲嘶叫,白靈好像一下子都撕破了嗓子!一道白光乍然躍起,電閃撲上那巨大烏鴉的背上,竟比霜蛟劍還快了一步!四爪旋飛,瞬間就給那毒獠烏鴉身上開了四個血洞。


  那大烏鴉雖有些靈性,卻終是野獸,剛才直向捕食徐清,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旁悶頭『吃飯』的白靈。白靈身子一縱將其踢到旁邊,見那大烏鴉落在地上撲稜兩下,徹底絕了生機才放鬆下來。


  徐清也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責怪自己麻痺大意:「這次還只是一個惡禽,下次若是遇上了敵對的修真,那飛劍襲來如何抵擋!」想到這些竟不由出了一聲冷汗,心道:「徐清啊!徐清!難道重生了一次,你認為還會有第二次嗎?上輩子心高氣傲,小窺天下能人上,最後因修真者而死。難道這輩子還要因為麻痺大意,為宵小之徒可乘,而含恨斃命麼!」


  「喵!」白靈似也看出了徐清的惱恨之意,過來輕輕撞了一下他的手,是以安慰之意。


  徐清撫著白靈,「剛才……謝謝你!」


  「喵!」白靈的耳朵很軟,毛絨絨的摸著十分舒服,它撒嬌的時候,總是喜歡用耳朵撫動徐清的手背。


  霜蛟劍一點,將那毒獠王的腦袋從中切開,眉心處露出來一顆如黃豆大的青色珠子。


  徐清使勁的揉了一下白靈的腦袋,已經恢復了常態,笑道:「過去吃吧!我沒事,你這小懶蛋還知道安慰人了。」


  這間石室的斜對面還有一道石門,只半掩著,平日這些毒獠烏鴉出去覓食,就由此處出入。出了石門,還是一條青石地道,但只走出十幾丈後卻都塌了。只留了一個不過兩尺孔徑的圓形通道,看那洞口邊沿的抓痕,這洞應該就是那些毒獠烏鴉挖開的。


  徐清正在順著洞口望過去,卻見對面竟也有人正在望過來!那是一個模樣頗為俊俏的少女,稍微有些嫌長的留海別在耳後,露出半截雪白修長的脖子。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儘是天真無邪的神色。瓊鼻櫻口皆小巧可人,略顯蒼白的面色更透出一股嬌弱堪憐的病態之美。


  那少女看見徐清似也被嚇了一跳,掩口低呼一聲,轉身就要逃走。


  徐清趕緊出言呼喝:「姑娘!且慢!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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