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關閉
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899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07
第八十一回 七日之約

  芷仙一提到羅鷺,卻見友人露出憤然之色,眾人更不知何故,只待他細細講說。


  裘友人憐惜的看著妹妹,搖搖頭道:「我家與羅家本是世交,與羅鷺又是姑表兄弟,交往這些年卻沒想到他竟是如此薄情寡幸之人!」


  芷仙微微一笑,倒是不見如何驚愕,彷彿那人就與她無關,只是那笑容卻說不出的苦澀。


  聽友人續道:「昨日芷仙遭了妖風,我急急忙忙的奔了成都,本希望羅家能有些能人異士,救出芷仙。羅鷺初時倒也仗義,一聽情形著急萬分,趕緊召集了家中的門客俠士四十多人。那其中還真有些見多識廣的異人,一聽我描述來龍去脈,立時就猜出是個邪魅的修真。只不過那些人縱使有些本領,也是凡俗的拳腳功夫,除了三個拳師為人仗義,餘者竟然皆不願以身犯險!」


  甄氏小嘴一撇,小聲說道:「我早就說羅鷺那些錢是白花的,現在如何?」


  友人也不理他,接道:「羅鷺也氣憤非常,毅然領著那三人與我回去尋找……」說到這裡神色更加寂寥,搖頭道:「人常說『世事無常,人心難測』果然不假啊!我卻萬萬沒有想到,剛剛回到事發之地,還沒找出四五里,就見天上來了一道精光落在眼前。顯出一個行容猥褻的邋遢老頭,竟是上次我與羅鷺在青城山上遇見的那人!羅鷺本就懷疑此人乃是一個劍仙,此刻一見其御劍飛來,當場就跪下請求拜師。」


  徐清心下瞭然,暗道:「看來那人多半就是青城派的長老伏魔真人姜庶。」


  友人又灌了一盅酒,道:「本來我見此老能力非常,若與之搭上關係,救援芷仙不更有把握!那老者也早有收徒之心,二人正是一拍即合。哪想羅鷺一見了修真老者,竟把其他事情全都拋到九霄雲外了!竟然也不說芷仙處境,就要跟其上山修行……」


  說到這裡裘芷仙那張俏臉,終於忍不住露出了悲慼之色,道:「兄長不要再說了,我與他的婚事本是父母之命,如今兩家長親皆薨,又何來的情意可言!他平素便喜歡那些神奇古怪的東西,若非要給羅家留下一脈香火,怕是都懶得娶我。如此倒也罷了,日後只當是陌路之人。」


  芷仙本是個心思通靈的姑娘,雖然並不愛羅鷺,但被自己未婚夫如此輕賤,又怎會不傷心呢!


  不過徐清對裘友人之言卻抱著些懷疑的態度,就算是羅鷺再沒心沒肺,那裘芷仙總還是她的表姐吧!拜了師父之後順便提上一句,又何必做的如此露骨,壞了親戚之間的情意呢!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不難理解裘友人的心思。


  裘友人此言也是半真半假,如今芷仙上峨眉山修真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她與羅鷺從此各奔東西,婚事自然就無從談起。在芷仙看來她悔婚在先,自然感覺對不起羅鷺。而友人作為兄長要為妹妹考量,也只有對不起羅鷺了。再加上此次羅鷺行事也確實讓他惱火,這才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人常說『可憐天下父母心』,這裘友人為了妹妹,接二連三的撒謊,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徐清雖然看的明白,卻不會點明,他素來也不是什麼追求真理的人。反正也不認識羅鷺是何許人也,至於是否被屈枉了,又與他何干。


  既然已經定了七日之約,徐清更加不敢怠慢,只待席散之後,就帶著芷仙回到了客房。雖然宴上吃的並不油膩,不過飯後飲上一盞香茗總是不錯的享受。也不用徐清討要,芷仙早就命人沏好了一壺。


  徐清端起茶盞,淺嘗輒止,韻了滿口的茶香,笑道:「好茶!是上等的未江雪芽!」


  芷仙驚道:「師父竟是茶道極者,竟能一口就品出其中真味!」


  徐清欣然接受,又呷了一口,道:「茶確實是好茶,只可惜這泡茶的手藝卻太一般。」


  芷仙暗自記在心裡:「師父喜歡喝茶,且口味甚為挑剔。」


  徐清放下茶盞,道:「剛才你也聽見了,我已經立下了七日之約,若是不能踐言,也沒臉再當你的師父。不過修真之道何其玄妙,動著百年千年尚不能窺其真道,想要七日入門又談何容易!正所謂『天助自助者』,這七天你更要盡心竭力,否則……」


  芷仙也並未多說其他,只是堅定的點了點頭,道:「師父放心!弟子一定不負重望。」


  徐清微笑道:「不錯!還有股知難而進的氣勢。」


  其實徐清和裘芷仙都明白,那七日之約只是走個過場罷了。裘友人所謂的『神奇之事』對徐清來說簡直太容易了。


  「將手伸來。」徐清抬手搭上芷仙的脈門,一股細弱的真元灌入經脈,四下遊走一周。芷仙只覺得渾身麻酥,彷彿有一隻螞蟻在體內爬動。雖然沒有疼痛,感覺卻怪異極了,惹得她臉色潮紅嬌喘微微,眼目閃動,彷彿沁了水似的。


  半天徐清才收了真元,芷仙也去了煎熬,急切的問道:「弟子的體質還好?」


  徐清歎道:「真不愧是天生的媚女,體內竟然極少穢物,且元陰充盈精純,可抵常人兩個還多!」


  芷仙疑道:「天生媚女?且為何解,莫非我與常人有甚不同嗎?」


  徐清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笑道:「你真想知道?」


  芷仙見他那笑意就知不是什麼好事,但心中實在好奇,又忍不住想知道,只得點了點頭。


  徐清愜意的又倒了杯茶,道:「所謂『天生媚女』,就是生有『媚骨』的女子。此種女子大凡陰氣旺盛,美艷非常。且天生具有魅惑人心的能力,如古代的褒姒、妲己便都是天生媚女。具《素女真經》上說,『一女身具一根媚骨,則可魅惑州城,兩根媚骨,可崩壞朝綱,三根媚骨,可禍亂天下』,你說是不是與常人大異?」


  「啊!」裘芷仙驚呼一聲,臊的滿臉通紅,眼中更生嗔惱。雖然剛才就感覺不妙,卻沒想到徐清竟會說出此等論調。她本是一個書香門第的閨秀,突然被人說成了,是妲己那樣禍害天下的壞女人,如何能不生氣!只是看著徐清煞有其事的樣子,卻不知如何是好,憤然道:「那師父說我有幾根媚骨!」


  徐清笑瞇瞇的瞄了一眼她高聳的胸脯,一指頸下的兩條鎖骨和雙乳間的胸骨,道:「三根!芷仙若是入了宮廷,也絕對是禍亂天下級別的!」


  芷仙本是慪氣發問,卻沒想到他這無良師父竟然真的回答,立時羞澀難當,就要轉身逃跑,卻忽然發現兩條腿彷彿灌了鉛,竟一步也挪動不了!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08
第八十二回 玄陰體質

  裘芷仙目瞪口呆的看著徐清,還不知自己的身子究竟是出了什麼差錯,怎麼就不聽使喚了!


  徐清站起身來,彷彿逗小孩般拍了拍她的腦袋,微笑道:「芷仙莫覺羞澀,天下間擁有此等體質的人鳳毛麟角,你當覺得自豪才是。為師雖然資質還行,但今生若不兵解重修,能得個散仙位業已經幸甚。但你有此體質,若苦心修煉百年之後飛昇仙界,慕求極樂之境,也並非不可求之事。」


  芷仙見徐清神色嚴肅,不像故意調戲,心中又生出了一絲愧疚之心,道:「師父教誨芷仙牢記在心,今生卻不求什麼飛昇仙人,只希望能在師父膝下侍候。」


  徐清臉色一誇,他前生今世加一塊才活了三十年,還沒有過孩子。如今裘芷仙與他說話,彷彿女兒一般,倒是讓他感覺怪異的緊。訕訕道:「你這丫頭也不要淨撿好聽的說,日後勤加修煉就比什麼都強。本來咱們碧筠院的弟子,煉氣之前都要進龍崖洞易經洗髓,不過你本身就是玄陰之體,倒是不用受那痛苦了,我現在就教你煉氣之法。」


  裘芷仙卻心懷疑慮,道:「我聽聞煉氣之術最要持之以恆,若修煉此法能七日顯出何等奇跡?」


  徐清笑道:「你這丫頭看去溫婉,卻是個急性子,此事為師自有安排,不用你來操心。當年我用了三十三天煉氣築基,已經算是不錯。你資質更勝於我,看你七日能練到何等光景。」


  芷仙柳葉彎眉微微一挑,小瓊鼻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已經起了好勝之心。別看她為事待人皆顯得溫婉,實則是個好生的性子,否則一個女孩子家,怎會去讀那些男人們科舉考試的書目。


  徐清道:「你且上床坐好,我先以真元帶你行氣三個周天,你一定要牢牢記住真元運行的路徑,若是錯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嗯!」芷仙煞有其事的坐到床上,還學著廟裡的菩提在胸前捏了一個蘭花指。


  徐清隨手打掉了她的手勢,笑道:「不用學那些和尚,放鬆就行。」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雖然隔著厚厚的貂裘,芷仙還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熱乎乎的氣流湧進了體內。而她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塊木疙瘩,從裡面刻出了一條條通路,那感覺也說不好是痛是癢。尤其是當那股氣流通過胸間的時候,竟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涼涼的氣流,與那熱氣頂在一塊!那感覺難受極了,就好像要打嗝,卻憋在那怎麼也打不出來。


  徐清眼看著芷仙怪異的神色,心中暗道:「果然是天生媚骨的體質,竟然還沒修煉體內就蘊含了如此精純的玄陰真元。」同時也加大了真元的輸出,一鼓作氣將那聚在胸間媚骨上的陰氣衝開,使其在體內循環起來。


  待完成了一個周天,徐清緩緩道:「現在……集中精神,想像那股涼涼的氣體順著剛才的路線轉動……不要著急,我在前面帶著你。」


  此刻裘芷仙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依著徐清所言,集中精神想著體內那股涼絲絲的氣流。直到三周天之後,確定她已經記牢了,徐清才將真元退了出來。並非是他小氣捨不得那點真元,是裘芷仙乃是玄陰體質,體內真元精純無比。徐清的真元卻陰陽駁雜,若送給她反倒不好。


  徐清輕聲道:「不要停!繼續按照剛才的路線運行,直到感覺經脈有痛感,就可將真元收歸丹田氣海。別擔心,我一直在旁邊護法。」同時心中暗想:「裘芷仙果然資質出眾,竟然只用了三周天就將真元經脈記住了,也許日後真能成就一番令人欽羨的仙業!「


  只不過此刻裘芷仙卻並不好過,每次真元經過胸骨的時候,就會感覺一陣酥麻,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過!那感覺也不是疼痛,偏偏此刻身子又不能動彈。徐清自己修煉的時間也不長,雖然知道有媚骨一說,乃是絕佳的修真體質,但這媚骨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一知半解。


  本來天生媚骨的女子在修真之前,都會有師長傳功,將媚骨上鬱結的真元打散,方才開始修煉。但徐清哪裡知道那些細節,幸虧剛才試探裘芷仙體質的時候,運用真元強行通過了胸骨處的經脈,將那媚骨上的真元擊散大半。否則被重重陰氣撩撥,裘芷仙還不知要再受多少煎熬。遇上這樣個師父,她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直到天光漸暗,真元運行了三十六周天之後,那些鬱結於媚骨上的陰氣,盡數歸於裘芷仙的真元中,才沒了難受的感覺。同時裘芷仙的經脈承受也到了極限,雖然她體質絕佳,但沒有進過龍崖洞的洗禮,經脈的堅韌程度還遠不及徐清。


  此刻的芷仙就彷彿在山間奔跑一日,渾身汗如雨下,手腳都不願動彈一下。不過精神還好,眼神透亮,面色紅潤。彷彿洗了細雨的桃花,花瓣帶著露珠,晶瑩剔透,竟比剛才還要美艷三分!


  徐清早就吩咐府中僕役,備好了木盆和熱水。一見芷仙收了真元,趕緊從袖中取出那玄寒水墨,擠出一滴點在那木盆中。道:「芷仙趕緊脫了衣裳在水中泡著,將剛才行氣排出的濁氣穢物洗去。若感覺異樣就叫喊一聲,我就在門口等著。」


  「嗯!」芷仙輕應了一聲,羞得小臉通紅。不過她也真是難受,內衣都被汗水沁透了,偏偏身上還裹著一件貂裘,別提多難受了。待徐清出去,趕緊脫了衣裳,「嘩啦」一聲就邁進了木盆裡。熱乎乎的水刺激著皮膚的感覺實在太舒服了,那水中隱隱還有一絲絲滑膩的氣流,順著毛孔往身子裡鑽。


  不過她才一放鬆,正好看見還賴在床上的白靈。剛才一心修煉真元,卻沒注意床鋪的角里還睡著一位呢!好像是被水聲給吵醒了,白靈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支起身子望過來。似發現了什麼稀罕物件,直勾勾的盯著芷仙的胸脯,要看透水面似的。


  芷仙嬌軀一顫,心中暗道:「這大貓的眼神好壞!怎好像刀子一樣,看的人家渾身都不自在。也不知它是只公貓還是母貓……」就在她胡思亂想時,白靈已經跳下了床,款款走到木盆邊上。身子一起前爪搭在盆沿上,「喵」的叫了一聲,眼中精光一閃,還是死死的盯著芷仙的胸脯看,彷彿那是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你……想進來?」芷仙嚥了一口唾沫,有些僵澀的問道。


  白靈搖搖頭,又叫了一聲,小腦袋不住的向上使勁。


  芷仙疑惑道:「你是想……讓我站起來?」


  白靈立時顯出歡喜之色,連連點點頭,還跟著「喵喵」啼叫。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09
第八十三回 賜劍

  裘芷仙看著搖頭晃腦的白靈,卻不知它高興個什麼勁。不過她可深知這大貓的厲害,更不敢拂逆它的意思,緩緩的站了起來。只是屋裡雖然有個炭爐,但冬日的寒氣襲來依然陰涼,掛著水珠的皮膚陡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喵……」白靈的小腦袋一歪,好奇的望著芷仙那嬌嫩挺拔的雙乳,卻還可笑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脯,莫不是在比較什麼?


  裘芷仙也覺可笑,卻不敢嗤笑出聲,生恐它惱羞成怒。忽然白靈身子向上挺了挺,伸出爪子正落在了芷仙的乳尖上輕輕拍打!把芷仙嚇得魂飛魄散,她曾親眼見那爪子伸出兩尺來長的利刃,將那斑斕猛虎給打的血肉模糊,若是現在伸出來豈不立時就能取了她的小命!


  「師……」芷仙也顧不上赤身露體,就想要呼喚徐清,但剛剛做了一個口型,卻感覺胸口一涼!白靈的爪刃竟然已經伸出數寸,抵在了她的乳峰上,甚至那柔嫩的肌膚已經被頂的陷下寸餘。只待稍微發力,就能破開皮肉,戳穿她的心臟。


  白靈眼中的寒光一閃,「喵」的一聲發出低沉的吼聲,彷彿是在威脅裘芷仙不要亂動。


  芷仙雖然有些心計,但終於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家,心中懷著畏懼,早就被白靈給嚇壞了。雖然極力想要忍住,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極低的驚呼。


  就在此時聽見門外傳來了徐清的聲音,道:「白靈別鬧。」彷彿本就知道屋裡發生一切。


  白靈「喵」的叫了一聲,惡狠狠地瞪了芷仙一眼,警告似的打了一聲響鼻。旋即轉身而去,優雅的邁著貓步,一條雪白的大尾巴指著天上,彷彿一個驕傲的國王。


  「嘩啦」一聲激起一片水波,芷仙猛地坐在了木盆裡,「呼呼」的喘著粗氣。雖然她並沒感覺到白靈的殺機,不過面對這兇猛的大貓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若是一個普通的貓咪發起性子來,大不了就是把手給抓破了,但這大貓一旦不順心了可就直接要人命啊!


  芷仙使勁撩了一捧水撲在臉上,這才鬆了一口氣,心道:「剛才要不是師父喚了一聲,還不知那大壞貓要怎樣欺負人呢!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練到師父那般厲害……」不過想到這裡芷仙的臉色忽然慘白,「嗯?……今日在兄嫂房中說話便瞞不住師父的耳目,剛才那大白貓使壞他一樣洞若觀火,莫非師父他本就能知曉這房中情形?」


  「那他能看見我嗎?」芷仙沉默良久喃喃自語道,一想到剛才赤裸著身子,竟有可能讓徐清給看見了,不由得通身紅暈,臉上彷彿著火了一般。不過這種事讓她如何去找徐清確認,只得藏在心裡胡亂尋思。


  常言說『修真無歲月』,短短七日轉瞬即逝,縱使裘芷仙當真資質絕佳,也練不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能耐。這日辰時剛過天色才剛濛濛泛亮,徐清面帶微笑看著芷仙蓄養真元,雖然一次還只能運轉六十四周天,不過僅僅七日的功夫已經相當驚人了。


  片刻之後芷仙收了真元,伸出玉雕一般的小手,見那指尖隱隱韻起白光。洩氣道:「師父!我這七天只練了養氣之法,今日期限已到,這點白光又如何能讓兄長信服?」


  徐清笑道:「芷仙也太著急了,七日能蓄練出真元,已經是相當不易。至於顯示奇跡為師自然不會叫你為難。」


  芷仙眼睛一亮,急切問道:「師父有何妙法?」


  見徐清左手一揮,兩柄玉虎劍已經飄在了身前,劍上閃著淡淡的青光。徐清隨手一點,那雙劍朝芷仙飛去,縈繞在她身邊。芷仙雖然乘了霜蛟劍飛行過,卻還是第一次看見收斂了劍光的飛劍。眼見兩道青光飛旋在側,渾身僵硬不敢動彈分毫,生怕一不小心身上就會少了一個零件。


  徐清揚手將那雙劍收在手裡,顯出了四尺真身,遞到芷仙身前,道:「此劍名曰『玉虎』,本為一對,分為雌雄,日後就賜你使用,權當為師的見面禮了。」


  芷仙立時就被驚呆了,在她看來那些飛劍皆是神奇不可想像之物,怎會如此輕易就給她了呢!不過驚愕可是驚愕,她下手可不慢,趕緊接過雙劍,頓覺手上份量十足,若非是修煉幾日真元,險些就拿不住了。見那劍柄上虎頭篆刻,劍身青紋隱現,美輪美奐。指尖輕輕拂拭劍身,又覺滲起絲絲涼氣,扎的皮膚生疼。


  「這!真是給我的?」驚喜過後帶著狂熱的神色望向徐清,彷彿還有些不敢相信。


  徐清微笑道:「我是你師父,不給你還能給誰?」


  芷仙歡天喜地的拎著雙劍看了又看,忽然猛地站起身來,大步衝到門外,竟在院裡「呼呼」的舞動起來!只見輕衫白袖,長劍纖腰,翻捲飛渡如龍,緩行跳脫似兔。只是那劍勢美則美矣,卻沒有絲毫威力,就是一曲劍舞而已。


  芷仙舞罷幾式,星眸回望,面帶笑意道:「師父覺得此劍舞可有風韻?」


  徐清撫著下巴品味道:「嗯!優美有餘,而剛勁微欠,若是觀舞,稱得上賞心悅目,若是以之禦敵……純粹找死。」


  芷仙嬌嗔的一跺腳,回了一個白眼。經過這幾日相處,她也發現這師父性子甚和善,也沒有太多規矩說道,說話也隨便許多。柳眉微皺道:「師父,這玉虎劍雖好,卻太長太重,芷仙一個女兒家,舞動起來尚且吃力,如何能施展得心應手!不知怎能將其化為剛才那尺半青光?」


  徐清笑道:「賜你此劍自然是不能如此使用,否則又怎稱的上是『飛劍』呢!」


  芷仙一聽此話彷彿渾身都綻出了一股嬌艷的光彩。她早就在徐清身上看見了,那種御劍身外,千丈殺敵的瀟灑,至今想起來,芳心還「霍霍」直跳。如今想到自己竟也能施展飛劍,又怎能不激動呢!


  徐清從她手中取過一柄寶劍,指著那劍柄上的虎頭圖案道:「將你修煉出來的真元灌注此處,小心控制不要太猛。」


  芷仙依言而行,手上緩緩湧出淡淡的白光,小心翼翼的灌到了劍柄上。忽然見那玉虎劍竟猛地一顫,脫出了芷仙的掌握。綻出一片丈許長的青光,隱隱可見中間一柄尺半長的無柄小劍。


  當初徐清修煉飛劍時已經將《上清靈寶太上玄經》修煉到第三重,而今裘芷仙方始煉氣,竟怎麼能御劍飛空了?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10
第八十四回 飛劍速成

  芷仙也被這突來的驚變嚇了一跳,驚呼一聲險些跌倒了,立時心神不穩,初學乍練的真元也晃動起來。那懸在空中的玉虎劍隨之顫動,劍上青光吞吐搖曳。


  「收斂真元,穩定心神!」徐清斷喝一聲,同時暗暗聚起真元,若見飛劍失控隨時準備出手救護。


  芷仙也馬上就反應過來,趕緊穩定了興奮的心思,懸在頭上的飛劍也漸漸穩定下來。


  徐清稍鬆了一口氣,本來憑借芷仙的修為是遠遠不可能駕馭飛劍的,只不過他將自己的真元灌入了玉虎劍中,又在其中設定了幾個簡單的招式。只要芷仙以真元稍微刺激,就能自動施展出來。不過此法也只能應付與裘友人那七日之約,若是與人對戰,但凡遇上稍微有些修為的修真,都要被輕易的收去飛劍。


  徐清指著院裡的一簇青竹,道:「對!很好,現在集中精神盯著那竹子,慢慢的將真元灌注右手食指的指尖。」


  芷仙依言而行,就在真元進入食指之時,猛地感覺頭上起了一股勁風。還不待她反應過來,就聽見「裡啪啦」的一陣亂響。再看那一簇掛了晨霜的竹子竟被盡數腰斬,橫七豎八落了一地。而那玉虎劍已經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邊。


  「啊!」芷仙掩住秀口,低低的驚呼一聲,根本不敢相信,剛才那飛劍竟然是她控制的!


  徐清微笑道:「感覺如何?」


  芷仙興奮看著那飛劍,身子還在微微顫抖,一聽徐清說話,才驚醒過來,恍然道:「師父!我竟然也能駕馭飛劍了!」


  徐清笑道:「傻丫頭,這叫什麼駕馭飛劍?只是用來應付你哥哥的小把戲罷了。若是你以此禦敵,遇到尋常行走江湖的俠客盜匪尚可。但凡是一個有點修為的修真,也要被人輕易破解,收去了飛劍。」


  如被當頭潑了一瓢冷水,芷仙頓時冷靜下來,問道:「那人家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駕馭飛劍啊?」


  徐清道:「雖然你資質勝人一籌,不過修煉我峨嵋派的《上清靈寶太上玄經》,也至少兩三年方能進入第三重,屆時為師再教你真正的御劍神術。」


  芷仙卻不見沮喪之色,反倒是鬆了一口氣,欣喜道:「原來只要兩三年啊!我還以為十年八年也沾不得邊呢!」


  徐清又怎會看不出她的心思,笑道:「你若努力修煉,待三五年之後能御劍飛天,從峨眉山回家看看也不過是須臾之間。」


  芷仙俏臉一紅,此時尚未上山,就開始思量日後回家探望之事,倒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師父的栽培。道:「芷仙自小便沒離開過哥哥,嫂子待我也好,十幾年的感情,怎能說放下就放下的。」


  徐清笑道:「你與我解釋這些幹什麼?難道你重情重義,我還會怪你不成?若你是那種只為自己修道長生,而將親情恩義拋株腦後的人,為師倒也不屑收你為徒。」說著又將手上另一柄玉虎劍遞給芷仙,道:「好了,也不要多想其他,現在就將這雙飛劍給我練熟了。」


  此刻芷仙就覺得這世上除了哥哥,徐清彷彿就是最好的人了。模樣生的俊俏,還有飛天遁地之能,為人和善不說,還能處處為她著想,這樣的好師父又上哪裡去找!其實徐清能如此善待她也並不奇怪,本來因為飛劍之事就覺有些虧欠,心中早就對芷仙其人存了好感。直待見面之後,一個美麗且聰明,又無壞心思的姑娘,又怎會遭人討厭呢!


  徐清抬起左手,指著中指道:「我一共在飛劍中留下了四種招式,若你將真元灌注食指,就如剛才那般直刺而出。若灌注中指……」才說了一半見芷仙竟也抬起手想要試試,趕緊喝止道:「先聽我說,不要亂動!小心丟了小命!」


  「啊!」芷仙被嚇了一跳,趕緊收了真元。


  徐清接道:「若將真元灌注中指,就會讓飛劍旋轉起來,若是飛劍刺出未中,正是接著用此招。若是剛才你自己亂試,頭上飛劍旋轉起來,你想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芷仙心下更驚,方知這修真之道雖然看似風光,實則處處透著凶險,若是一個不小心可真就悔之莫及了。


  徐清見她露出驚駭之色,也就不再深說,續道:「無名指可將飛劍橫在身前,抵擋敵人的攻勢。若將真元灌注小指,則可架起飛劍飛天而行。只不過我能灌注劍中的真元畢竟不多,大約也只能飛出二三百里。」


  芷仙一聽還能飛,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道:「二三百里已經不近了,若是二劍交換使用,豈不就是五六百里了!不過……師父,劍中真元用完又將如何?」


  徐清笑道:「你這丫頭不是挺精明的,怎麼這會又傻了?用完了自然是找師父來重新灌注真元。」


  芷仙俏皮的一吐小香舌,道:「多謝師父賜劍!我現在就去後院練習,只待熟練了就可讓兄嫂瞧瞧人家的風采。」


  徐清剛要出言提醒,見芷仙高興的如蝴蝶般撲向了後院,不由得壞壞一笑,又止住了口中之言。心道:「看不出來,這丫頭竟是個急性子,不知她第一次獨自御劍飛行,會不會害怕呢?不過如今玉虎劍最多也就飛個七八丈高,依著她現在的身子骨,便是掉下來估計也摔不死吧。」


  就在徐清心裡惡意的設想之時,就見後院陡然閃出一道青光,直往村子外圍的竹林射去,還隱隱聽見芷仙的驚呼之聲。


  直到午飯時分,徐清才看見灰頭土臉的芷仙駕著飛劍回來,已經飛的有模有樣。只不過早上穿出去那條青藍色的長裙已經只剩了半截,裡面的褲子滿是塵土,頭髮也散亂下來。衣襟裡還插著幾支斷了的細竹枝,那狼狽的模樣,真是怪可憐的。但此刻的裘芷仙卻並無半點委屈之態,反倒是精神抖擻,一副躍躍欲試的勁頭。


  徐清早在後院等她,笑道:「有信心了?」


  芷仙得意洋洋的點點頭,道:「師父放心吧!剛才我一直飛到成都邊上,完全沒有問題。沒想到一個人迎著風在天上飛行,竟如此瀟灑曠達,彷彿天地間只有我一個人似的!」


  徐清笑著走過去,自然的將她散在臉頰的髮髻別到了耳後,道:「看你模樣溫良淑德,骨子裡卻是個瘋丫頭。看看都成什麼樣子了,還不趕快回去洗洗,要是讓你兄長見了,少不得要教訓一番。」


  芷仙卻被這親暱的動作弄得臉頰緋紅,友人雖然疼愛妹妹,但發乎於情,止乎於理,都不曾如此親近。徐清與她雖是師徒名分,終究還是個少年模樣,指尖劃過臉頰傳來的體溫,不由讓她芳心「霍霍」直跳。不過芷仙卻不覺反感,反倒心裡暖呼呼的,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轉身就朝自己閨房奔去。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10
第八十五回 天盛齋

  徐清在背後看著走路不太利索的芷仙,知道她剛才定是吃了不少苦頭,身上還不知摔了多少淤青。不過這嬌生慣養的丫頭竟沒有叫一聲苦,全都獨自憋在了心裡頭。堅強總是容易讓人感動,尤其是這樣一個芊芊弱質的女子。


  徐清搖了搖頭高聲道:「身上瘀傷只需將真元渡過去,打通淤塞的血脈自可消解,下次可不要再逞強了。」


  「知道了!」芷仙停住身子,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徐清從袖口裡將那一團玄寒水墨取了出來,丟給她道:「要是感覺疼得難受,就用這東西在傷處揉揉。自己使不上力的地方就叫人幫忙,可別不好意思。」說話間眼神不經意的瞟了一眼芷仙的香臀,上面也是塵土,看來剛才少說也摔了一個屁股兒。


  芷仙被看破了羞處,緊握著那黑呼呼還透著涼氣的東西,真想一下給扔回去,卻又有些捨不得。畢竟渾身疼痛可不是假的,為了一時意氣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吃苦頭。惱恨的一跺腳,瞪了徐清一眼,飛奔回了閨房。


  只待芷仙一去,徐清面帶微笑,回身對不遠處的柴房道:「裘兄還要躲到何時才肯現身?」


  話音一落,「吱呀」一聲,那房門就被推開,裡面走出來的可不就是那裘友人!


  裘友人搶了幾步,面色嚴肅的對著徐清躬身施禮,道:「仙長果真玄奇之人,前日心有懷疑,還請恕罪。」


  徐清微笑道:「心憂同胞姊妹,又何罪之有?」


  友人道:「仙長大量友人佩服,日後小妹就拜託仙長多加照顧了。哎……」說罷歎息一聲,神色中更顯出聊賴之意。


  徐清道:「剛才裘兄也聽見了,若是芷仙努力修煉,不出三五年就能練得縱橫天地的本事。那時想要回家看看還不易如反掌,裘兄又何必如此傷懷?」


  友人苦笑道:「仙長莫要好言寬慰,在下亦心中明白,芷仙此次一走,便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小仙兒了。她日後接觸的完全是另一番天地,怕是與我們逾見疏離了。


  徐清也搖搖頭道:「裘兄不要多想才好,萬事順其自然。」


  友人笑道:「仙長無須擔心,見到芷仙終有個美好的歸宿,我這個當兄長的只有為她高興。」


  ******


  成都天盛齋是城南最出名的一家酒樓,芷仙坐在徐清身邊,盯著桌上烹製精緻的四菜一湯,臉上卻皆是鬱鬱之色。只因為今日她梳洗打扮一番,正要在兄嫂面前展示御劍奇跡,卻被徐清給強拉來了成都。


  徐清笑著夾了一塊肚片送進嘴裡,芷仙也氣鼓鼓塞了一口冬瓜,狠狠地嚼了兩下就吞了下去。道:「師父!人家好容易想要在哥哥嫂子面前顯示一下……早上的那些苦頭都白吃了。」


  徐清所答非所問的笑道:「嗯!這天盛齋的口味果然是成都一絕,你也嘗嘗這肚片……」


  「師父……」芷仙已經露出嗔惱之色,稍微提高了聲音。又恐聲音太大驚了酒樓的食客,失了淑女儀態,那窘迫的模樣更加韻味十足。


  徐清從袖口了抽出一條手帕,沾了下嘴角的菜汁,微笑道:「芷仙何必嗔惱?你那哥哥如此寶貝你,若是未曾親眼見了你的神通,又怎會容我將你帶走?」


  芷仙微微一愣,疑道:「哥哥已經見過了我的神通?」


  徐清笑道:「你這丫頭也忒不小心,那尋常的江湖拳師還要講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更何況你日後還將是個神仙般的人物,又怎能對身邊的事物視而不見!」


  芷仙收斂嗔容,細細回想良久,才恍然道:「我御劍回來時候,只覺得後院的柴房好像有些異樣,彷彿有人在暗中偷窺!只是那時心中興奮,就沒太在意,莫非那時大兄就藏身此間?」


  徐清「吱溜」一聲抿了一口酒,笑道:「除了你家兄長,還有誰會藏在柴房你偷看你?」


  芷仙臉蛋緋紅,羞道:「這……我那副狼狽模樣,豈不是全都被大兄看見了!」只不過此刻她心裡閃現出的卻是,徐清為她撩起流海的鏡頭,思之所及更是嬌羞無限。


  前文說過這裘芷仙身懷三根媚骨,那就是禍國殃民一樣的人物。此刻心神搖曳羞澀難當,那魅力就連心志堅韌如徐清也不由得心跳加速,更何況是酒樓中的普通食客!不過眾人雖然有心前來搭訕,但一見那桌邊的白靈,也都收起了多餘的想法。


  畢竟只要有些智慧的人,都不難看出白靈的異常。若僅僅是一隻貓,能長這麼大也早就成精了。若不是貓自然就是虎豹之類的猛獸,一雙如金童玉女般的男女,帶著這樣一隻猛獸招搖過市,又豈能是尋常人家的子弟。


  就在這時從外邊走進來一高一矮兩個禿頭漢子。這二人打扮甚怪,都穿了一身前明流行的劍袖袍,頭上沒有一根頭髮,兩個亮的光頭還燙了戒疤,明顯就是兩個和尚。二僧大大咧咧的走到角落坐下,一掃店中的食客,一眼就看見了裘芷仙。那眼中立時閃出淫邪的光芒,彷彿恨不得當場就將其按在地上歡好一場。


  那矮個的漢子低沉的陰笑一聲,就要過去搭話。但那高個的禿頭漢子卻神色緊張,一把將其拉住了,使勁向他打眼色。感情那矮個漢子真是色慾蒙心,眼中竟只看見了裘芷仙,沒看見近在咫尺的徐清和白靈!此刻同伴提醒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顯出了些許慌亂,彷彿認識徐清。


  芷仙還不曾覺察剛才有人將她當作了獵物,但徐清眼光如炬,二人一進來就發現了其身懷異術,竟也都是修真之人。心中暗道:「這二人賊眉鼠眼,看就不像好人,卻不知是哪座妖山鬼洞的邪佞。如今剛剛破了慈雲寺,成都群邪本當四散而逃,怎麼這二人竟還敢招搖過市?」


  此刻芷仙也在剛才的嬌羞之中回過神來,趕緊討好似的給徐清斟了杯酒,道:「師父啊!雖然大兄已經見過了我的本事,不過我就這樣走了總覺心中不安,最少也應告別一聲。」


  徐清不動聲色的注視那兩個邪祟漢子的動靜,笑著應道:「你這丫頭莫非是說為師不懂禮數?還不是你家大兄不忍見你臨別落淚,便求我將你立時帶走,也不用說什麼離別之言。只希望你能專心修煉道法,待三五年之後修真有成,早日回家探望兄嫂。」


  就在說這些話的同時,徐清的法力卻已經聚在了耳畔,偷偷竊聽那兩個禿頭漢子的交談。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11
第八十六回 再見素因

  徐清帶著裘芷仙回來成都,本來是要去碧筠庵看看,峨嵋派的眾人是不是已經回山了,還有慈雲寺之戰的結果如何。不過到了城裡正好是晚飯之時,總不好去那尼姑庵討些吃食,索性就帶著芷仙和白靈上天盛齋吃上一頓。卻不成想竟在飯店之中遇上了兩個俗家打扮的禿頭和尚,也不知是那座廟裡的沙彌。


  那兩個行容邪祟的和尚看見徐清和白靈,臉色皆有異樣,彷彿認識他們,但徐清卻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二人。他將真元聚在耳畔,就聽那矮個的禿頭漢子壓低聲音道:「我說大師兄,我怎麼看那人眼熟呢?好像哪裡見過。」


  那高個的禿頭漢子冷哼一聲,道:「我說老么啊!當年師父就說你記吃不記打,這才幾天你就把他給忘了!前些日不就是這人闖到咱們寺裡來,在大殿上侃侃而談,將那綠袍老祖都給鎮住了麼!」


  那矮個漢子這才恍然大悟,道:「可不是麼!娘的!剛才就顧著看那嬌艷的小娘子了,幸虧師兄提醒,否則過去恐怕就有性命之憂!這煞星可不是咱們兄弟惹得起的!師兄,要不咱先走吧!」


  說著就要起身,卻又被那高個的漢子拉住,道:「師弟莫慌,雖然如今慈雲寺已經被正道劍仙毀了,但你我在寺中只不過是打雜的小人物,料想他也不會認得。剛才他已經看見我們,若是不吃飯就匆匆而去,反倒容易引起別人注意。」


  徐清心中暗道:「想不到這二人竟然也是慈雲寺的餘孽!不過慈雲寺一役群邪大敗,這兩個小嘍囉僥倖未死,不盡早尋覓藏身之處,竟然還敢在成都招搖過市,卻不知有何倚仗?或者說是這裡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甘冒風險?」


  雖然有心追查,不過又看看身邊的裘芷仙,徐清又放棄了此種打算。他也知道那二人並非高手,不過這可愛的小徒弟著實累贅,就有心速回峨眉,也不想多管閒事。待酒菜吃了六七分,徐清就帶著白靈、芷仙出了天盛齋。又在文書院門口的夜市逛了一會,就直往碧筠庵而去。


  夕陽西下隱在山外,不過數日那碧筠庵外的青竹卻蕭索了許多,清風撫過「沙沙」作響。遠望過去,少了幾分當日群俠匯聚的肅殺,卻多了幾許門庭寥落的清淨。雖然估計到各派修真早已經各自離去,徐清還是緩步行去,「啪啪」叩響門環。


  聽裡面一個清脆的聲音應了一聲「來了」。「吱呀」一聲門響,從那黑黝黝的木門裡探出一個帶著青帽的少年尼姑。一見徐清微微愣住,思量片刻方道:「道友是峨嵋派的徐清?」


  徐清拱手道:「承蒙道友還記得在下姓名。」


  那小尼姑道:「孤身獨闖慈雲寺,當場鎮住群邪,峨嵋派的徐清之名誰還不知!」


  徐清笑道:「少年莽撞,讓人見笑了。冒昧來訪,可擾了素因師叔清修?」


  還不待那迎門的小尼姑說話,就聽見裡面傳來一聲淡雅親人的聲音,道:「是峨嵋派的徐清麼?便直接進來說話吧。」


  徐清朝那小尼姑微微點點頭,就帶著白靈芷仙向裡走去。見那正廳佛堂之內,素因大師一身淡青色的素袍,秀髮隨意束在身後,雙目微闔,紅唇蠕動,也不知在念誦哪卷經書。那平和淡然之態,彷彿契合天地,此刻望去竟有些飄渺虛無的感覺。


  「弟子徐清見過師叔。」對這修為精絕的美艷尼姑,徐清可不敢怠慢了禮數。


  素因大師睜開眼睛,渾身氣質陡然一變,眼含風情,面帶笑意,彷彿瞬間展開的牡丹。那種成熟美艷的魅力,即便在芷仙這天生媚女之畔也不見遜色分毫!她一眼就看見了裘芷仙,不禁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之後更不住點頭。


  徐清趕緊介紹:「仙兒快來見過師叔祖!」此言便是急著表明身份,免得素因大師再生出非分之想。


  芷仙乖巧的道個萬福:「弟子裘芷仙見過師叔祖。」心中卻不由腹誹:「想不到這年輕美艷的女子竟是師父的師叔,卻不知到底活了多少年了?不過若日後我七老八十,也能這般留住青春,著實是件不錯的事啊!」


  素因大師微微一皺眉,旋即笑道:「嗯!好美的女兒家,倒是讓我看著也喜歡的緊呢!」繼而又幽幽歎了口氣,道:「只可惜你我機緣淺薄,卻無師徒之分,否則我必將這一身玄功傾囊相授。」這一瞬間一連變了三個表情,變臉竟跟翻書似的,話裡話外已有些討要的意思。


  徐清故作不知,心中卻暗自苦笑:「當日我一見這尼姑,就知她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此話說的好聽,卻在字裡行間充滿著誘惑之詞。若非我早有言在先,恐怕芷仙也未必不會生出異心。」


  裘芷仙也是個伶俐之人,馬上就領會了其中的意思。要說沒動心那是假話,很顯然面前這美艷動人的前輩,在修真界的地位比徐清還高,想必修為也更勝一籌。且看起來也比徐清這毛頭小子可靠得多,若能投入門下修行,絕對是更好的選擇。不過徐清早就給她打了預防針,當時誓言聲猶在耳,芷仙卻不敢有逾越想法。


  她趕緊表態:「晚輩多謝師叔祖的抬愛,芷仙本是命苦的女子,若非師父搭救早就毀在妖人魔掌之下。今生能跟隨師父身邊,左右伺候已經是芷仙的福氣,又怎敢多求非分!」


  素因大師眼中閃出一縷精光,甚有意味的瞟了一眼徐清,笑道:「你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啊!」


  徐清微笑道:「愚鈍之質,入不得師叔法眼。」


  素因大師見芷仙心思堅定,而徐清這裡更無相讓之意,也不再糾纏於此。道:「前日你追擊綠袍老祖而去,半月音信全無,可是把你師父給急壞了。」


  徐清道:「當時見那魔頭被人救走,我只想建功立業,冒進追擊,卻險些遭了妖人毒手。若非是前日極樂真人賜下的乾坤針護身,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素因大師唏噓歎道:「能平安回來就好!」


  徐清見她略有蕭索之意,就知慈雲寺一戰恐怕未必順利,趕緊問道:「不知後來慈雲寺戰果如何?」


  素因大師淒然搖搖頭,道:「哎!此役雖然戰勝,且斬殺不少邪魔,可歎貴派的吳元智道友重傷兵解,加之頑石大師和朱文那女娃皆身受重傷,也只能算是慘勝吧。」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11
第八十七回 突發奇想

  雖然那風火道人吳元智和頑石大師也皆是峨嵋派的前輩長老,但徐清還不認識二人,聽聞一死一傷倒也不覺如何。不過他與朱文那憂鬱而美麗的小姑娘,雖只相識半日,印象還好。聽說她竟也身受重傷,不由心懷一震。問道:「想不到吳師叔竟然兵解了!卻不知頑石師叔和朱文師姐的傷勢如何?」


  素因大師道:「二人雖無性命之憂,卻皆有肢體殘廢之虞,所幸朱梅道友知道桂花山福仙潭中生有靈藥,正可救治二人,現下靈雲已經帶著金蟬和朱文前去。若能取到靈藥,大凡應該無礙了吧。」


  徐清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我來時見那慈雲寺尚有灰煙未盡,便想此番大戰已畢,特意過來給師叔見禮,就準備回山覆命,也省得家裡師父師兄擔心。」


  素因大師又看了一眼芷仙,雖然有心強要過來,終還是不敢逾越修真界的潛規則。若非是出自自願,這天下間也沒有誰會去強搶別人弟子?只有淡淡笑道:「如此也好,我這廟上各派眾人前日就散了,你也真該早些回峨嵋,就此便去吧。」


  徐清再次躬身施禮,帶著白靈芷仙就離開了碧筠庵,準備星夜趕回峨嵋山。不過一出了碧筠庵的大門,還沒走幾步芷仙就拽住了徐清的袖口,輕聲道:「師父……我!我想上……羅鷺那看看。」


  徐清微微一愣,回頭望去,道:「還有些放不下?」這一問卻把芷仙問的俏臉通紅,手腳都覺得無處放,羞怯的低頭都不敢看他。


  半天才小聲道:「師父莫要多心,其實芷仙與羅鷺表弟本就無甚感情羈絆,若有也是那淡淡的表親罷了。只是婚約早定,那畢竟是先父的志願,即便如今此事已休,卻不能就不明不白的放下,總要有個說法才是。」


  徐清道:「你哥不是說他跟著一位仙長上山修行了麼?你現在去他家中又有何用處?」


  芷仙卻搖搖頭,沉默許久才道:「其實……我去羅家是想拿一樣東西。前些日兄長置辦嫁妝,將母親留給我的一張古琴也送去了,雖然不是名貴之物,卻是母親從娘家帶來的唯一嫁妝。她臨走之時還要我好好保留,只待日後再傳給我的女兒。如今萬事皆休,我卻不能任憑母親的遺物,被人隨意拋棄。」


  徐清沉吟道:「此話倒也有禮,既然是你的東西自當取回。正好你剛得了玉虎劍,正能一顯身手,想來羅府那些門客應該攔不住你。今夜你就獨自潛入羅府,偷偷將那古琴取回如何?」


  芷仙微微驚道:「就我一個人?」


  徐清道:「難道有何不可嗎?如今你有玉虎雙劍護身,雖然比不得那些修煉多年的修真,但遇上十個八個尋常拳師,想要輕鬆戰勝也不困難。再說那兒本是你表弟的府邸,就算有何差池漏了馬腳,總也不至於有什麼危險吧。」


  「這是師父對我的考驗麼?」芷仙輕輕的按住那隱在袖中的飛劍,面色嚴肅的問道。


  徐清洒然一笑,看了看初生的彎月,道:「此刻正是酉時三刻,我給你兩個時辰,卻將那古琴取回,你可有把握?」


  芷仙略微一揚下巴,傲然道:「羅府雖大,卻用不得兩個時辰,若有一個時辰足矣。」


  徐清笑道:「好生狂妄的丫頭!行!我便給你一個時辰,你且速去速回,我和白靈就在武侯祠旁邊的竹林外等你佳音。」


  芷仙瓊鼻微微一皺,竟極瀟灑的晃出一柄玉虎劍,見一道青光穿入夜空,直向城東飛去。


  徐清眼望那破空劍光,喃喃笑道:「這丫頭的性子還真怪招人喜歡的,白靈你說是不是……」


  白靈「喵」的叫了一聲,內含憤憤之意,惱怒的對徐清揮起爪子,彷彿他做了多麼不可原諒的事情。


  徐清卻笑意盈盈,一把抓住了它遞過來的爪子,有些粗暴的將白靈抱到懷中。一邊往武侯祠那邊走,還一邊使勁的揉了幾下白靈那軟呼呼的身子。不過這放肆的舉動,非但沒讓白靈發火,它反倒老實下來。瞇著眼睛「喵喵」的輕聲鳴叫,一副享受蹂躪的模樣。


  揉了幾下之後,徐清又細細的將那些凌亂的毛髮抹平,笑道:「你這小東西還吃醋!芷仙那丫頭再可愛,也沒有我的白靈可愛!看剛才把你氣的,難道我就不能誇獎下別人?」


  「喵!」白靈抗議似的叫了一聲,彷彿在說「就是不行!你只能誇獎我。」


  徐清笑道:「如今芷仙已經是我的徒弟,就是你的小妹妹,你可不能總是欺負人哦。」


  「喵!」這話彷彿觸到了白靈的通處,它哀婉的鳴叫一聲,眼中竟顯出了淡淡的霧氣,仰頭望著徐清,就彷彿要被拋棄的孩子。


  徐清允自一愣,過去還從沒見過白靈如此模樣,不由心頭一顫,暗道:「莫非我傷了白靈?!……」不過很快他就在白靈眼中看出了一絲狡諧之色,這才恍然大悟。騰出一隻手揪住它的耳朵,笑道:「你這小壞蛋竟也學會這套裝可憐的本事!」想必就是上次芷仙裝可憐的時候,讓白靈給看見了。


  就在徐清和白靈在一塊你儂我儂的時候,已經隱隱看見武侯祠的正門了。忽然從裡面鬼鬼祟祟的竄出來一高一矮兩道黑影,速度極快,一閃身就鑽進了路旁的林中。這也就是徐清,若換個旁人,還未必能察覺那二人。


  徐清面色一緊,將白靈放到地上,心道:「那種速度絕非是普通綠林人!若是兩個修真,三更半夜在外遊蕩,多半也不是好人。」他就不想想他不也是三更半夜在外遊蕩麼!再一細想就覺那二人身形彷彿見過,竟不就是白天在天盛齋看見的那兩個禿頭和尚麼!


  徐清心中暗道:「這兩個慈雲寺的妖僧星夜行動,果然是另有圖謀!索性時間還久,芷仙又不在身邊,我就跟去瞧瞧也無妨,量這兩個修為稀鬆的妖僧也奈何不得我。」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12
第八十八回 碧目神針

  單說在夜色之中,徐清領著白靈,躍躍欲試的跟了上去。遠遠看見那兩個禿頭和尚,直往慈雲寺的廢墟奔去。也許是忌憚正道勢力的威懾,或者根本就沒有飛劍,那二人沒敢在天上飛行,只敢走街串巷掣地而行,倒是方便了徐清在後面尾隨。


  須臾間那二人就衝進了慈雲寺的遺址,此時這裡早就被官府給封了起來。外頭還有兩個更夫看著未滅的火頭,以防夜裡起風,再死灰復燃。那好好一座雄偉堂皇的慈雲禪院,如今就只剩下了一片殘磚斷瓦。遠遠就能聞到一股混雜著肉味的焦糊味道,也不知其中燒死了多少寺僧。五層大殿只有最後一層還勉強立著,不過那殿中的大柱也都被燒成了黑炭,倒塌也是早晚的事。只有四下的圍牆還算完好,被大火的濃煙熏的發黑。多半是正道群俠在火起之時,下了禁法,將火苗困在其中,否則這大火蔓延出去,還不知要燒燬多少人家。


  那第二層當院正中,突兀立著一塊五尺高下的石碑,上面還有十六個金字,隱有黃光閃耀,夜幕之中也可辨認『殺盜淫奸,恣情荼毒,天火神雷,執行顯戮』,也不知是哪個無聊的修真留下的字跡。慈雲寺眾邪僧縱然死有餘辜,但若是論起『恣意殺伐』,恐怕正派群俠也不比慈雲寺的眾妖僧心慈手軟。


  徐清心中暗道:「雖然已經盡量將損失控制在慈雲寺之內,不過修真者之間的戰爭,其破壞力更加容易影響到俗世吧!可憐這座宏偉的古剎便毀於一旦,若要重修還不止要花費多少銀兩。尚且理直氣壯的留下碑文,真是……讓人如何評價好呢?」


  當然徐清也純粹是傷月悲秋,歎息之後便拋株腦後,對於那些無關之人如何,他也無心多想。徐清和白靈飛身進了慈雲寺圍牆,藏在二層大殿外頭的一座石獅子後頭。那兩個和尚就在十數丈之外,一處廂房的廢墟上尋找什麼。


  說來那二人的修為果然稀鬆得緊,在此種距離上,竟然都沒察覺到徐清和白靈的存在!若是在峨嵋派裡,恐怕連那些外門弟子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也比他們強出不少。


  見那矮個的漢子又尋找了片刻,竟頹然的坐到了地上,抱怨道:「我說大師兄啊!咱們這是找到什麼時候算完事啊!這地方雖然也不算太大,但找個被人藏好的東西,也是大海撈針啊!更何況咱們還不能弄出太大動靜來。」


  那高個的漢子卻不曾停手,一邊輕輕的翻動瓦片,一邊低聲道:「老么啊!你辦事總是如此焦躁,就不能多些耐心麼!你要多想想將來,若是咱們兄弟真能找到祖師留下的法寶。再尋覓一個隱秘之地,潛修數年將其修煉精通,那將會是何等風光!」


  那矮個漢子還有些憤憤不平,道:「要不咱們先等些日子,風聲過去再回來尋找也不遲啊!那時也能用法術挖地三尺……」


  還不待他說完,那高個的漢子挺身站起,眼中寒光霍霍,喝罵道:「你他娘的除了女人還知道什麼!現在咱們慈雲寺剛敗,眾人四散隱匿,生恐正道追殺。若是不然你認為這地方會就咱們倆人嗎?再等些日有別人回來,就憑你我的修為,還能搶到個屁!」


  那矮個漢子似乎相當懼怕他的師兄,一見他發火趕緊沒了怨言,乖乖的彎腰翻找起來。


  徐清心中暗道:「這兩個傢伙竟要找什麼法寶?剛才他們提到的那個『祖師』究竟是誰?若此二人是慈雲寺的餘孽,那多半就應該是當年五台派的太乙混元祖師。傳說這位混元祖師雖然身居旁門,卻甚有些骨氣,修為在左道之中也是出類拔萃。當年相約黃山鬥劍,若非三仙二老一同出手,更險些勝了妙一真人。若真是此老遺下法寶,還真有些看頭!不過他死去多年,門人四散,若真有寶物,那智通和尚早就取出禦敵,還能將其留在這殘垣斷壁之中?」


  其實徐清不知道,這裡還真有一樣當年太乙混元祖師留下的法寶!名為『碧目神針』,乃是當年混元祖師祭煉的一件極厲害的寶物。混元祖師鬥劍而死之後,五台派也樹倒猢猻散,眾弟子分了家當四散而逃。智通和尚作為五台派的比較有權勢的弟子之一,自然知道一些秘密之事,就藉機得了碧目神針。


  只不過他在慈雲寺隱忍多年,裝作不與人爭一心修佛的模樣,卻不曾將此寶用出來。本想此次正邪鬥法,若是大獲全勝,就將此寶取出,正可號召當初五台派的眾弟子重新匯聚。若是失敗也能保留一個殺手鑭,以備日後東山再起。


  奈何那智通和尚雖然算計周全,本身劍術也了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前日慈雲寺鬥劍之時,那智通和尚卻死在了嵩山二老劍下,空留寶物卻再無東山再起的機會了。而那高個的和尚名叫慧清,雖然只是寺中的普通弟子,卻深的智通信任,平日負責伺候其起居飲食。更無意中得知了智通和尚在寺中隱藏了一件重要的法寶。


  若是過去慧清自然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但如今慈雲寺化為灰燼,智通和尚身首異處,任誰能不生出染指之心!而且從那日綠袍老祖一去不回,他就看出此番正道勢大,慈雲寺恐怕要毀。所幸那時寺裡人多,也無人注意他,冒險帶著師弟躲在武侯祠中,這才避過了大禍。直到這幾日風聲稍緩,才敢在夜晚出來尋覓,卻不曾想今天竟被徐清給看了個正著。


  徐清對他們口中那所謂的法寶,本也沒有什麼想法。之所以會跟過來看看,大半是心中好奇,且這一個時辰也真閒著無事。就隱在石獅子後頭觀望,若是二人真有運氣找出那法寶,他正可帶著白靈出去誅殺餘孽,再來個順手牽羊。若是一會時候差不多了還沒找到那寶物,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得他們活命去吧。


  不過今兒晚上還真是應了那句『無巧不成書』了,徐清和白靈在剛在那石獅子後頭隱蔽下來,就見南方暗夜之中,陡然閃出一道黑影,身法閃動,轉眼間已經到了近前!這來人可是夠狼狽的,雖然身才高大,體格健壯,卻少了一條手臂。挺大的光頭上左右光禿,只有兩個黑乎乎的耳孔,竟被人削掉了耳朵!穿了一身藏藍色的勁裝,面容猙獰,眼色陰狠,心中仇恨鬱結,凶性爆發,幾乎已成魔性。


  先來那一高一矮的兩個漢子,一見此人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要逃跑。卻見那獨臂漢子冷哼一聲,低聲道:「慧清!慧臨!怎麼見了師兄就要走啊?難道說我平時慢待了你們不成?」


  一見逃跑不成,那高個漢子趕緊賠笑道:「慧能師兄說笑了,我等見到師兄平安無事,心中歡喜不得,又怎會想要逃走呢!」


  原來這後來的獨臂漢子竟然就是智通和尚的得意弟子無敵金剛賽達摩慧能!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12
第八十九回 無敵金剛

  話說那慈雲寺乃是川中著名的古剎,寺中號稱四大金剛十八羅漢,皆是身手了得之人。不過細數起來真正得到智通和尚真傳,能駕馭飛劍的卻只有大力金剛鐵掌僧慧明、無敵金剛賽達摩慧能、多臂金剛小哪吒慧行、多目金剛小火神慧性四人。


  在日前慈雲寺一戰中慧明、慧行、慧性三人皆罪惡多端引頸就戮,唯獨這慧能和尚,雖然斷了手臂,失了雙耳,卻留住了一息性命。也絕非是慧能作惡就比其他三人少,若說作惡多端慧能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他運氣不錯,又知機進退,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原來那日慧能與會慧行二人駐守大殿,正遇上周輕雲、孫南和笑和尚三人。那周孫二人斬了慧行,直奔後殿去尋智通和尚。只留下這慧能給笑和尚料理。在上次交手中,慧能就被笑和尚的無形劍給斬了一臂,知道這小孩本領高強。再看師弟慧行僅僅一個照面就被周輕雲給斬了,嚇得魂飛魄散,還哪敢再戰!


  再看對手竟是那莫名其妙就斬了他手臂的幼年和尚,心中更見驚懼,就要御劍逃遁。而那笑和尚為人卻不地道,既然是戰場對戰要殺便殺,他卻見慧能本領不濟,心生戲弄之意。只見劍光飛掠,將其圈在中間,卻不傷性命,極盡羞辱之勢。


  偏那慧能和尚有沒骨氣,眼見自己劍光被壓得光彩全無,更是法力不濟氣喘吁吁,就要性命難保。這傢伙索性也拋開臉面,撲跪在地,磕頭帶響,又放聲大哭,直喊「小佛爺饒命」。


  那笑和尚心性乖張,為人驕傲蠻橫,完全就依自己喜怒行事。他長這麼大還從無人向他跪拜,一見慧能這般苦苦跪求,心下立時覺得高人一等,彷彿真成了判人生死的佛陀。他心中自然歡喜非常,是以殺心大減,便饒了慧能性命。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那無形劍揮灑一挫,頓將慧能雙耳削掉。笑和尚又令且跪在當場,不可逃遁,聲言無論其逃到天涯海角,也能飛劍斬之。不過那慧能和尚焉能聽他的!雖然滿口應承,待笑和尚前腳剛去,後腳就飛身逃走了。


  這慧能和尚本是凶戾之人,虎狼之心,待處置好了傷勢,非但沒有感激笑和尚放他生命,反倒心生魔性,更加憤世嫉俗,彷彿全天下人都虧欠他的。作為智通和尚最看重的弟子,慧能自然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辛密之事。


  而且當初智通和尚已經預料到最壞的局面,曾告訴他們師兄弟四人,若是萬一鬥劍失敗,他又身死,就讓他們將大雄寶殿西院的第三塊地磚開啟,其中自有玄妙。此話慧能時刻都牢牢記在心中,這次回來正是為了此事。


  如今慧能知曉智通和尚與其他三位師兄弟皆被斬殺,心中固然悲苦,但更多的卻是僥倖,再無人能於他爭搶。他料那裡定然是智通生前所藏寶物,而正道眾俠雖然厲害,卻也不知慈雲寺中竟還另有寶物。逃走之後只待將養數日,手臂耳朵皆無大礙,這才重回故地,卻發現竟然有人比他還先到了一步!


  慧能陰笑一聲,道:「不知慧清、慧臨二位師弟在這裡幹什麼呢?莫非是傷懷故舊,為師父和眾位慘死的師兄弟唸經超度?」


  那二人臉色一變,高個的漢子反應最快,趕緊跪倒在地,哭道:「師兄啊!原來師兄安然無恙,這真是老天有眼啊!我還以為慈雲寺現在只剩下我兄弟二人了,如今見到師兄總算是有主心骨了,還請師兄帶著我二人才是!」


  那矮個和尚雖然有些直楞,但在這時候也不遲鈍了,趕緊跪下附和。


  慧能和尚冷哼一聲,道:「想要跟我?恐怕此言未必真心吧!你們敢說在這不是為了尋找師父的寶物?」


  慧清、慧臨臉色大變,本來以為慧能不知那寶物之事,想要暫時敷衍過去,日後再從長計議。沒想到慧能竟一語點破,看來今日再無善了之理。慧清率先站了起來,臉上還哪有悲慼之色,冷冷盯著慧能道:「哼!慧能,你也不用在這給我擺譜,如今你不過是個缺手斷耳的殘廢,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裝大?」


  慧能勃然大怒,咬牙切齒道:「慧清!你找死!」


  慧清冷笑道:「找死?我看未必吧!如今你飛劍早毀在正道手上,若沒有飛劍你又能比我們兄弟厲害多少,今兒我卻要見識見識!」話音一落「鏘」的一聲從腰間拽出一柄明晃晃冷森森的軟劍。


  那慧臨和尚萬事皆以慧清馬首是瞻,一見他抽出寶劍,也跟著跳了起來,從袖子裡取出一柄黑乎乎,能有二尺多長的鐵尺。這二人雖然不會御劍之術,但在慈雲寺修煉武藝多年,也都是身懷絕技之人,見那軟劍鐵尺灌注真氣,吐出數寸罡氣「呲呲」作響。


  慧能和尚哈哈大笑,伸手指點道:「你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然還敢衝我動傢伙,別說今日只是斷了一條胳膊,就算本佛爺兩臂盡斷,也照樣能輕鬆取了爾等的狗命!」


  慧清、慧臨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出決絕之色。相處多年,他們深知慧能的品性,今日已經翻臉,就萬無手下留情之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二人一左一右,飛燕般穿起丈高,聯手攻殺慧能胸腹要害。


  慧能和尚眼中殺機更盛,只見拳頭上猛地綻出一圈黃光。他飛劍早被笑和尚給毀了,此番前來也未成想會與人動手,卻是赤手空拳來的。不過慧能自恃真元渾厚,慧清慧臨二人在他眼中不過鼠狗之類,根本不足為懼。橫拳揮出一片拳影,將那襲來的軟劍鐵尺擋在身外。


  那慧清慧臨也動了拚命之心,施展渾身修為,一劍一尺越刺越急,身法恍如跳兔飛燕,縱躍如飛。任那慧能和尚真元更盛二人甚多,但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此刻他還只有一個拳頭。顧此失彼忙於應付,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之態。


  就在這時那慧能面色一狠,故意賣了個破綻,不躲慧臨襲來鐵尺,同時使出一個餓虎掏心,致命的拳頭直向慧清胸口打去。慧清更不敢怠慢,右手寶劍如長蛇吐信,急速刺向敵人中宮,同時左手硬擋慧能的拳頭。喝一聲:「你給我死這吧!」


  慧能彷彿知道對方會如此應對,臉上顯出一絲猙獰的笑容,竟然根本不躲閃那襲來的軟劍鐵尺,一心要擊中慧清。就聽「卡」的一聲,那慧清抵擋的左手一碰到慧能的拳頭,竟不能抵擋稍許,瞬時就被打得骨斷筋折。


  隨即又傳來「彭!彭!」兩聲悶響,慧臨的鐵尺正拍中了慧能的軟肋,卻如打在一個樹樁上。同時慧清忍痛將寶劍刺在了慧能胸口,卻僅僅深入半寸,竟再不能刺進!二人大驚失色,趕緊飛身後退。


  慧能和尚哈哈大笑道:「你們兩個無知的東西,現在方知我外號為什麼叫無敵金剛!竟敢向我出手,今日你們都得給我死!」
oldshih 發表於 2009-3-5 15:12
第九十回 黃雀在後

  慧清咬牙抬起左手,一看那五指皆朝怪異的方向扭曲,手心紅腫如個氣球,內裡骨骼盡碎!更加心驚慧能的實力,剛才以為對方斷了一臂,又沒有飛劍在手,若二人合力也許還有勝算,沒想到竟是個如此結局。


  「師弟!是我害了你啊!」慧清哀歎一聲,眼色決絕已經生出了死志。


  慧臨此刻也再沒那種傻愣之態,微微一笑:「師兄何出此言?在寺中也只有師兄待我真心,視如親兄弟。今日你我兄弟同生共死,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慧能縱聲狂笑,彷彿瘋癲一般:「哈哈哈!好個同生共死,今日我就成全你們!」


  慧清長嘯一聲,緊了緊手上的寶劍,惡狠狠的盯著慧能:「你這殘廢的東西,即便你能殺我又如何?還不過是給人跪地磕頭的狗罷了!比我吐在地上的一口黏痰還低賤。」


  這話正是刺到了慧能的通處,前日他為了活命,給那如豆丁一般的笑和尚磕頭下跪。當時為了保命亦無他想,但現如今回想起來卻如鋼針扎心一樣難受。又被慧清一語揭破了傷疤,就如受傷的野獸般,怒嘯一聲,發瘋般衝了過去。


  「師弟你快走!」慧清壓低聲應說了一句,也不理會慧臨聽沒聽見,揮動寶劍衝過去。雖然慧清的勇氣非常值得欽佩,但是實力的差距絕非勇氣能彌補的。慧能發瘋般將渾身法力爆發出來,僅僅一碰,那錚亮的寶劍就被拳頭上的真元震成數段。同時真元攻入慧清的體內,霎時將其五臟六腑絞成了一團漿糊。


  慧清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慘叫,就斷絕了生機。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用盡了最後一份力氣回頭望去,只遠遠看見了慧臨影影綽綽的背影。就在剛才慧臨使出了他渾身的力氣逃入夜幕,沒有絲毫猶豫就拋棄了他。此刻慧清應該非常欣慰,因為他的兄弟活了下去,同時心裡也隱隱有些失落。人本就是如此矛盾,他即希望慧臨能夠活命,同時也祈望著他能在最後時刻,與他同生共死。


  「彭」一聲慧清的屍體撞在了不遠處的瓦礫上,慧能望了一眼已經逃遠的慧臨,「呸」的一聲狠狠吐了一口膿痰,也無意再去追趕。殺了慧清已經出了一口惡氣,此刻卻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慧能左右看看,確定剛才的動靜並未引來其他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縱身而起鬼魅般向第三層院子掠去。


  「廂房靠門的第三塊地磚……到底是東廂還是西廂?那死鬼也不說清楚……」慧能嘴裡罵罵咧咧的到了東廂房旁邊,大火已經將這裡完全燒燬了,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黑灰,根本就辨不清地磚的縫隙。


  慧能皺著眉頭真想一拳轟下去,又生恐毀了地下的東西。若下面是個法寶還好,憑他的法力估計還毀不了一件像樣的法寶。若是一封信或是一張地圖,這一拳下去可就全都沒了。他只得壓住心思,走到牆角,小心翼翼的拂開地上的黑灰。


  不消片刻慧能就找到了那第三塊地磚,伸手摳住縫隙,卻見陡然亮起一片白光。把他嚇了一跳,旋即喃喃罵道:「怪不得老東西捨得把秘密告訴我們呢!原來早留了後手,娘的!竟是千陰噬魂陣。幸好老東西早死了,此陣沒人操持也無濟於事。否則我非但拿不到東西,恐怕還要把小命搭在這。」


  慧能和尚啟出一塊尺餘見方的地磚,就見那地磚下面竟然是一個陷下兩尺多深的地穴,裡面放了一隻漆木小匣子。他立刻露出狂喜之色,趴在地上將手了伸進去。若是個普通人自然伸手就能將那漆匣拿出來,不過慧能偏偏失了一臂,沒了支撐手臂,就要完全趴在地上才能把手伸進那地穴中。


  到了這時候他還哪管許多,伏在地上就將手深入地穴中。只不過他趴下容易,想要起來卻難了,彷彿一個蠕動的蟲子,廢了半天勁才重新爬起來,只落得一身黑會,灰頭土臉,彷彿個灶王爺。慧能和尚卻毫不在意,只待將那漆匣打開看看智通到底留下了什麼東西。


  就在此時忽然在這晦暗的夜幕之中,猛地閃出一片皎潔如月的銀光,隨即一道銀梭比閃電還快,「唰」的一下就從後面掠過了慧能的胸口。剛剛打開那漆匣的慧能和尚,還未看清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感覺背心一疼,旋即渾身都失了力氣栽倒下去。


  那僅有巴掌大小漆匣也脫手飛出,又見一道白光突然縱出。「喵」的一聲鳴叫正好將那漆匣接住,旋即「倏」的一下已經掠了回去。一隻三尺多長的大白貓叼住那漆匣,蹲踞在地上不正是白靈!在它身邊站了一個青衣少年,手邊還縈繞著一柄銀光赫赫的飛劍。也正是此劍在一瞬之前,刺穿了慧能和尚的心臟。


  「徐……」慧能一眼就認出了徐清,不過他也只能勉強擠出一個字,就再沒有了一絲生機,「噗通」一聲趴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徐清接過那漆匣正要打開,卻忽然臉色一變,低聲喝道:「走!」同時已經飛身縱起,卻不敢用飛劍,直接躍過慈雲寺的牆頭。當然這等跳躍翻騰的本事白靈比他更盛一籌,後發先至,已經到了牆外。


  幾乎不過一次呼吸的時間,見一道金光電射而至,正落在那慈雲寺的當院之中,距離徐清剛才所呆的地方不過數尺。那人穿了一身寬大的黑袍,頭臉之上還有黑氣湧動,也看不清相貌如何。待看見趴在地上的慧能和尚,不由驚異出聲,發出了一聲清脆好聽的女聲。


  剛才徐清也是靈光一閃,就覺危險將至,這才果斷逃走。他從來都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並非每次都准,但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不過徐清卻沒有立刻遠遁,只與白靈翻過了牆頭,隱在寺外的一棵高大的柏樹上向裡張望。


  待他一見那隱在黑氣中的人,不由得心下大驚。這人不就是三年前在眉州鎮,製造屠鎮慘案的罪魁禍首!不過隱約聽見那一聲驚呼,卻又推翻了這種設想。雖然當年徐清並沒見到那人真容,不過從說話做事的習慣,也不難看出那人應該是個男子。


  徐清心裡更加忐忑,暗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那是一個隱秘的邪道組織,其中成員不止一人!還僅僅是個巧合,只是兩個人都習慣用這黑氣遮面?」


  那黑衣人走過去一看慧能背心的血洞,就知此人已經沒救。腳尖一挑,將屍體反過來,彷彿認識慧能,略微有些驚愕。同時看見被掩在身下的地穴,不由更加氣惱,狠狠的一跺腳。這動作倒是十足的女兒態,更加肯定了徐清的猜測,這黑衣人就是個女子。


  那女子雖然惱怒,還依然冷靜,沉思了片刻,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已死的慧能。指尖湧出一點熾紅的火焰,瞬間就將那屍體化作了一團灰燼。「呼」的吹起一陣北風,將那灰白的骨灰混在了大火之後的殘垣斷壁之中,彷彿這裡從來也不曾有過一個死人。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1s110

LV:1 旅人

追蹤
  • 1

    主題

  • 286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