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蜀山新劍俠 作者:雲墨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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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s110 2009-3-4 21:20: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6 366892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42
第六十一回 媚妖
  徐清見那少女要走,心中一急,就想鑽入洞中。但他才俯身趴下,卻又止住了。此刻尚不知那女子是敵是友,若貿然入洞不能伸展身手,豈不成了甕中之鱉!若是出劍將那孔洞擴大,又恐驚走了那不知來歷的女子。


  徐清笑瞇瞇的,盡量的擺出一副和藹的樣子,卻不知他此刻更像是一個要拐騙小紅帽的大灰狼。


  徐清面帶笑容,道:「姑娘且慢走,我有話要說。」


  那少女身子微微一顫,躊躇片刻終於還是轉過身來,戰戰兢兢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聲音輕柔飄渺,彷彿春風夜雨潤物希聲。


  徐清聞之不由得心神一蕩,不過他的神色卻並不好看,眼中的凶光一閃而逝,心中暗道:「好玄妙的懾心迷魂之術!我與這女子素昧平生,她緣何見面就施展此等邪術,惑我心神?」


  此時再一細看那少女,臉色蒼白更無血色,渾身精氣雖然凝結,卻少了一股生機勃勃的人氣,上下看來竟是個女鬼!


  那少女似乎也覺察出了徐清的惱恨,略顯慌亂之色,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是個媚妖,懾心奪魂乃是天生的本能。如今成了鬼魅卻不能如以往那般節制,但凡待人接物禁不住放出迷心法術。」


  徐清恍然一愣,驚道:「你竟是個媚妖!」


  那女子點點頭,道:「嗯!我確實是個媚妖,只因為這地宮之中處處皆有禁法,我雖是陰魂,卻無門轉世,只得困所在這幽冷的地下……」說罷更嚶嚶而泣,其中的淒苦悲涼自不言舒。


  徐清心中冷笑:「看這女鬼撒謊的伎倆倒是熟絡,卻不知我最會察言觀色,一眼便看出他所言不實。況且上古游弋真人所著的《十方萬妖志》中曾經記述『媚妖是為幽昧之物天生靈性,本無外形,千變萬化,只以魅惑之人所好惡變化外貌。其法力微弱,力不能縛雞,卻有殺人誅心之能。』如此說來既然本就無形,又何來身死為鬼之說?不過這女鬼又為何要冒充媚妖,難道僅僅是慌亂間的托辭?」


  雖然已經瞭然於心,徐清卻不動聲色道:「哦!如此說來倒也有情可原。貧道徐清,在峨嵋山修行。」


  那少女趕緊俯身下拜,道:「原來是峨嵋派的仙長,小女子有禮了。」


  徐清道:「姑娘無須多禮,我聽說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戰,就是因媚妖而起,自那以後天下修真皆以媚妖為禍,大肆打殺捕獲,莫非你也是那時殞命的?」


  那女子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知道媚妖,還說出了一個典故,不由得微微一愣,嬌聲應道:「道友所言不錯,我便是那時被此間主人捕獲,囚禁在此地。」


  徐清更加確認這少女並非媚妖,他剛才所說的一番話,只不過是順嘴而言罷了。而對方竟順著接了下去,可見其非但不是媚妖,而且對媚妖的歷史由來也不清楚,多半就是聽過名字而已。


  徐清淡淡笑道:「原來如此!既然姑娘所求只是脫困轉世,此時倒是正有機會。剛才前方地震,塌了一片地道,姑娘正可借之脫困。」


  那少女面露難色,道:「仙長有所不知,此地四下皆有禁法,便如此出,雖然土石崩裂,但禁法猶存。若是身懷利器破開禁制,自可出入自如,但我一個幽媚魂魄又如何能過。」


  徐清瞅了一眼面前的地道,雖然已經塌陷,但所下禁法還真不曾漸弱。道:「如此說來倒也是,不若我以飛劍將此處禁法轟開,就能容姑娘脫身如何?也算是一樁功德。」


  那女子眼睛一亮,驚喜道:「仙長真有心積功攢德?」


  徐清微微一笑,心道:「這小丫頭還真是天真,竟然還學人家騙人,這才沒幾句話,就要漏了自己老底。」不過這廝又怎會提醒那少女,只露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正色道:「修道之人,苦求天人大道,若有積功攢德之事,怎會視而不見?」


  「太好了!」那少女闔掌而笑,卻沒注意到徐清眼角的精光和嘴角的笑意。


  徐清淡淡道:「既然我已說了要助你,是不是姑娘也要與我說兩句體己的話啊?」


  那少女允自一愣,訕訕的笑道:「這……仙長此話怎講?我……」


  還不待她說完,徐清渾身氣勢綻開,冷森森道:「我不希望再聽見一句謊言!媚妖乃是天生地養的無形精靈,但有一死就會煙消雲散,又何來魂魄一說!日後再騙人時,要找些自己爛熟於心的事情扯謊,才能騙過他人!」


  那少女蒼白的臉色霎時一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急得,慌忙道:「仙長!仙長容稟!」


  徐清淡淡道:「你還有何隱情盡可道來,我卻看看你倒是有幾句真話,還幾句虛言。」


  其實就在徐清跟那女鬼若無其事的說話時,一直都未露面的白靈,已經在地道的另一角開始打洞了。


  那少女忽現悲慼之容,道:「仙長睿智,小女子確實並非媚妖。只是剛才仙長識破了我的媚術,卻不知如何是好,這才胡亂編撰了個理由,還請仙長見諒。」


  徐清點點頭,也不說話,只等她的下文。


  那少女像是想到了傷心之處,嚶嚶而泣道:「仙長!其實小女子本來也是個修真之人,雖然本身福緣淺薄,難以拜入名門正派,但身在旁門也算是潔身自愛,專心修煉,只想有所成就。卻不想竟讓那鬼道人喬瘦籐給盯上了。」


  徐清疑道:「鬼道人喬瘦籐?這名字聽著怎如此熟悉?」


  那少女趕緊解釋道:「這鬼道人雖然無甚名望,但他的兩位同門都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呢!一位是巫山神女峰的妖人陰陽叟,另一個就是溫香教主香霧真人馮吾。這鬼道人喬瘦籐與他們一樣,修習了一身邪門的妖法劍術,卻比那二人還作惡多端!那時我修行淺薄,被那妖人施了顛倒迷魂之法,非但被其強行壞了童身,更將元陰吸盡而死!若不是我還有些根基,以元神附在飛劍上,趁他不備逃了出來,恐怕就要魂飛魄散在他手上了!嗚嗚嗚……」說到淒然之處更是泣不成聲,惹人憐惜。


  此時徐清才恍然想起,此女口中的那個鬼道人喬瘦籐,不就是那個摞走了裘芷仙的妖人麼!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43
第六十二回 鬼魅
  徐清疑惑道:「既然你受了鬼道人的陷害,又為何被困到了這裡來?」


  那少女道:「仙長有所不知,此地與那妖人洞府雖然相隔百里,但實際上卻有一條地下通道相連。只是那邊的洞口極為隱蔽,就連那妖人也不知還有這樣一片龐大的地宮。」


  徐清疑道:「哦?難道那鬼道人也是竊據了他人的洞府?」


  那少女搖搖頭道:「這個我也就不太清楚了,若非是成了幽靈,隱藏在牆縫之中,我也不可能知曉,還有這樣一個龐大的地下宮殿。」


  徐清打量四周,問道:「此地究竟有多大?」


  那少女沉吟道:「這……應該非常大吧!我們能去的地方就已經不下數百里,還有些地方詭異的緊,卻不敢接近的。」


  徐清微微一愣,道:「我們?難道你還有同伴?」同時腳尖輕輕點地,發出「嚓嚓」響聲,已經挖進去數尺的白靈趕緊停下,退了出來。若是對方還有同伴,顯然再讓白靈偷偷過去就不合適了。


  那少女卻並不知這些,點點頭道:「嗯!都是些苦命的女孩,被那妖人害死了,成了鬼魅逃到了這裡。那喪心病狂的妖人,竟用我等骸骨搭建了一座陣法,專門聚斂陰氣供他修煉邪功。我等卻因為屍骸上的陰氣牽引,無法轉世投胎。仙長若能將那邪陣毀去,此等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忘!」


  徐清掐指一算日子,心道:「算來今日怕是也在正月十五前後了,看來大破慈雲寺是說什麼也趕不上了,不過裘芷仙這邊還有些希望。若是這裡真能通道那鬼道人喬瘦籐的妖洞,我便答應了這女鬼,正可借之找到裘芷仙。若是其尚未失身,就將她送回裘家,與羅鷺成婚,也算是瞭解了我的一樁心結。若是不幸已經被妖人所辱,便由我度她山峨嵋山吧!」


  打定主意之後,徐清欣然道:「既然你是受了妖人迫害,我等道門中人自當行俠仗義,你且過來說話吧。」


  那少女立時露出喜色,道:「雖然有不少人貪圖我的元神真靈,不過我看仙長乃是中正之人,就信任你了!」說罷已經順著那洞穴飄了過來。


  直到此刻徐清才看清楚,這少女果真是個女鬼,只有上半身元神凝固,潔白的裙中虛蕩無物。到了近處更能感覺到一股陰寒刺骨的涼意,果然是個玄陰充裕的幽靈。若是喜好煉丹之術,沒準還真會動心。


  徐清問道:「你不是說還有同伴麼?你們一共多少人?」


  那少女過來之後,一看見白靈卻嚇了一跳,同時那個挖了半截的大洞也讓她心裡一翻個。很顯然這位看起來道貌岸然的仙長,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正直。不過此時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既然選擇了相信徐清,就只有相信到底了。


  徐清笑了笑,彷彿沒有看見那少女的忐忑心思,道:「既然要我助你等脫困,是不是一齊出來見見面呢?」


  那少女躬身施禮,告罪道:「仙長見諒,並非是我等無禮,只是……常言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等皆是陰靈之體……此話說了仙長也不要生氣,若是萬一仙長心懷叵測,我一人犧牲足矣,又何必又拽上大家呢?」


  徐清卻不言語,上下打量著那少女,良久之後忽然哈哈大笑,道:「剛才我說你不會撒謊,此話卻要收回來。你這丫頭不但會撒謊,而且還精明的緊呢!」


  那少女微微顯出慌亂之色,嘴上卻強自道:「仙長所言為何,我怎聽不明白?」


  徐清微笑道:「哦?你真不明白麼?剛才你自己說,若非倚仗有些根基,就已經魂飛魄散。但那其他鬼魅又有何等神通,能夠瞞過鬼道人的耳目逃到這裡!雖然那鬼道人為惡不少,但憑它那點修為,絕不敢肆無忌憚的迫害修真同道。但凡是哪個稍微有些道行的修真,就夠他喝一壺的。」說罷又瞅了瞅那少女,淡淡道:「即便是你,恐怕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才落到了他的手上吧!」


  那少女的臉色更白,眼神有些飄忽,卻抿著小嘴,不肯說話。


  徐清微笑道:「而你生怕來人生出歹心,這才杜撰了那些同伴,一是讓人心懷顧忌,再者也能引誘一些貪婪之人,按照你的設想去做一些事情,不知我所說的可有謬誤?」


  那少女終於舒了一口氣,苦笑道:「好吧!我承認!根本就沒有什麼同伴,那都是我杜撰出來,讓你有所顧忌的。如今……哎!枉我還自以為聰明,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便由得你吧!」


  徐清點點頭,道:「這堪憐的俏模樣著實可愛,不過媚人於無形的媚術也一樣讓人眼前一亮啊!簡直就是化於無形,讓人以為是自己心中生出了憐愛之意。」


  那少女立時大駭,這回可真是害怕了,想要回身往哪洞裡鑽,卻發現退路已經被白靈給堵住了。


  徐清微笑道:「你也不用害怕,怎麼說我都還是峨嵋弟子,名門正派也不能煉製陰毒法寶,要你這陰靈來有何用處?」


  那少女一愣,旋即釋然笑道:「是啊!您是峨嵋派的仙長,要我這陰靈來何用?瞧我!真是在這地穴中呆的傻了呢!」


  其實在修真界中,所謂的『名門正派』和『歪門邪道』實際上也沒有本質的區別。他們都是向著同一個目標前進,只是各自選擇的道路不一樣罷了。人常說『天地之威最無情』,那修真者又何嘗不無情呢!這也並非單指邪魔外道,正道之人不殺人並不是因為他們慈悲,而是因為不需要。如果有一日為了追求仙道,需要他們血手屠城,又有幾人會心慈手軟?無論正邪修士,天下芸芸眾生對他們來說,與豬狗螟蛉也無甚差別。


  徐清淡淡道:「無論你心中是如何所想,我對你確實沒有興趣。但既然上天讓你給我送來一份功德,若是不受反倒不妥,救你一次也無妨。」當然他還有更主要的目的卻沒有明說。


  那少女躊躇片刻,似下了一番決心,撲身在地,道:「仙長!是我以己度人,辱了仙長的風骨,藉此仙長竟還不計嫌惡,救我脫劫去災,當真是高風亮節,堪比古仙。」


  徐清淡淡的看著那少女,心中暗道:「這丫頭心裡想什麼以為我不知道麼!於己有用便是高風亮節,於己有害就是邪魔外道。」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43
第六十三回 青玉石門
  徐清以飛劍開路,過了前面的坍塌處,那少女輕車熟路,帶著他順著一條青石地道直走出千丈,又遇上了一個足有十二三丈見方的地廳。這裡卻不像剛才被毒獠佔據的石室那般骯髒,但那幾乎是纖塵不染的地面,卻讓徐清心中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白靈也渾身不適,只想盡速離開。


  徐清問道:「這裡可有什麼名堂?」


  那少女搖搖頭,卻並未停住身形,道:「仙長也察覺出此處有異了吧!這地宮龐大無比,還有不少這樣詭異的地方,我都不敢去的,又怎會知曉其中玄機!不過……呵呵!這只是我的推測,您可當不得真的。」


  徐清點點頭,道:「你且說無妨,待過了今日,我毀了那妖人老巢,你自然轉世投胎,就算所言有何差池,還能算到你頭上不成!」


  那少女一聽投胎之事,也顯出了欣喜的神色,微笑道:「我隱在這裡的時日也不短了,能去的地方也幾乎都走遍了。這地下宮殿……呃!可以說是地下城市了,應該深埋在地下十丈甚至更深,至少佔據了方圓數百里的地方,也許還要更大些,擁有數千間大小石室。而且過去應該有過一個極繁盛的修真門派,卻不知為何捨棄了這裡,如今又去了何方?」


  徐清不禁心中驚愕:「一座方圓百里的地下城市,竟比凝碧崖的規模也不差了!」不過他也並不指望能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那少女修為見識終究太淺,即便是這地下城有些玄機,她多半也看不出來。


  二人就如此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經過了十餘個石室地廳,行出也有二三十里了。轉過了一個拐角,赫然看見前面有一個巨大的拱形大廳,足有七八十丈許,中間卻被一扇足有二十丈高的巨大石門截斷了!


  那石門彷彿就是一整塊青巍巍的玉石雕刻而成,顆顆鉚釘皆精細的描畫刻鑿出來。大門中間分左右兩邊,各有一尊方圓丈許的巨大饕餮圖案,浮雕的獸口中銜著金質門環,氣勢渾然,巧奪天工。


  那少女似乎相當緊張,已經不自覺的加快了速度,想快點從門前通過。同時徐清也從那巨大的石門後面,感覺到一股強大而陰鬱的氣息。他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望著那彷彿高不可攀的門環,忽然有一種想要去叩打它的衝動!再往門楣上看,灰黃色的石壁上篆刻著兩個丈許的古篆,不過徐清卻只認識左面的一個『神』字。


  在先秦時候各國使用的篆字雖然統稱大篆,實際卻各有不同,互相之間也不好辨認。直到秦始皇統一天下,這才由李斯歸納為小篆,通行全國。不過大篆中相關於祭祀的文字卻大多一致,就比如這個『神』字。全都是一個如同太極陰陽的圖案,象徵著神明是從天地陰陽之中衍生出來的。因此徐清才能一眼就認出來,不過那後面的卻怎麼也不識得,只能默默記在心中,日後再找師長詢問。


  但徐清卻沒有感覺到,就在他仰望那兩個字的時候,腳步竟不由自主的向那大門走去!


  「不要看!」那少女彷彿發瘋了一樣,尖叫起來,聲音裡透著淡淡的絕望。上次她經過這裡的時候,就感覺緊張的不得了,這次竟忘了提醒徐清不要看那石門。此刻她已經後悔死了,如果徐清身陷那青玉石門之中,她轉世的希望豈不再次落空!象徵


  徐清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竟有一股幾乎細不可查的神念侵入了他的腦中!幸虧剛才那少女尖叫一聲,讓他精神一震。趕緊集中精神,才恢復了常態。即便如此也不由得除了一身冷汗,暗道:「好詭異的的石門!究竟是什麼能量,竟能侵入我的身體!若是讓它攻入元神,後果可真不堪設想!這大門裡面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快走!不要看那石門!」那少女見徐清竟恢復了清醒,大喜過望,高聲呼喊道。


  徐清也再不敢亂來,加緊了幾步鑽入了前面的地道之中。


  那少女欣喜道:「太好了!謝天謝地!」


  徐清也有些後怕,若是剛才不知不覺,被那青玉石門給引了進去,還不知道會是如何下場呢!問道:「你知道那石門的異處?」


  那少女點點頭,道:「那裡本就是一處極凶戾的所在,若非回去必經此地,我是決計不會接近的!我曾經親眼成百上千的大蝙蝠從外邊飛來,撞在那青玉石門上,輕輕一碰竟就成了一灘血水,連一點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徐清也心下駭然,又問道:「你認識門上那兩個字?」


  那少女搖搖頭,道:「其實那裡我也僅僅來時經過一次,正好看見一群蝙蝠被其吞噬,都已經嚇壞了,還哪敢多看一眼。」


  徐清心道:「那青玉石門好生詭異,卻不知裡面隱藏了什麼凶戾之物。那門楣上的兩個字到底是『神什麼』呢?不過依我如今的修為,還是離此地遠些為妙。」


  這一人一獸一鬼都無尋幽探秘之心,就將那神秘的青玉石門甩在身後,急匆匆的離去了。只不過此刻徐清還不知道,就在短短數年之後,他還會再次回到這裡,直面那詭譎的青玉石門。


  一路無話,徐清等人又在這地下通道之中走出百里許,那少女終於停下了身形。前面已經再無去路,只有一堵青磚砌的牆。


  少女小心翼翼的趴在一個磚縫向外望去,半晌之後,回身道:「仙長,這外面就是那妖人平時修煉的地方。現在他好像不再洞中,我們若是動作快點,或許還能……」


  徐清微微一笑,道:「莫非你還以為我峨嵋派的降魔之法,還對付不了區區一個鬼道人喬瘦籐嗎?」


  那少女立時露出駭然之色,慌忙解釋道:「小女子不敢!小女子萬萬不敢懷疑貴派的仙法精妙。」


  徐清淡淡道:「罷了!此番即是關係你轉世投胎的大事,我也不為難你,就先助你脫困,再降伏那妖人也無妨。」


  「多謝仙長成全!」少女鬆了一口氣,連連道謝。


  徐清意念一動,霜蛟劍的銀光乍閃,那一堵施加了禁法的磚牆登時倒塌,顯出了一間不大的石室。看其主人也不是個愛乾淨的人,在四下牆角竟都長出了青苔也不見清除。地上還亂七八糟的丟著幾個銅碗,碗底凝結著淡淡的血跡,卻不知是獸血還是人血。朝東邊還有一個通向外邊的石門,此刻關著也看不見外邊的情況。


  「此處除了鬼道人喬瘦籐之外,可還有其他妖人盤踞?」徐清雖然說是不懼敵人,但在對敵之時卻總是告誡自己,絕不能麻痺大意。


  那少女搖搖頭,道:「應該是沒有,那鬼佬生性多疑,即便是同門師兄弟也不信任。此地除了一些被他攝來的普通人,應該再沒有其他人了。」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44
第六十四回 索魂綾
  徐清走到石門旁邊,真元聚於耳畔傾聽外面動靜。除了十幾個常人睡夢中平緩的呼吸聲,再沒有其他動靜。心道:「也不知那裘芷仙此刻是否已經在這石洞之中了,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如果她依然失身於此,也就只能怨天道不公了。」


  「你的肉身所在何處?我現在就助你脫身。」徐清回身問道。


  那少女更見欣喜之色,道:「多謝仙長大德!只要出了此門前行十丈,就有一間密室,裡面就是妖道聚斂陰氣的邪陣。陣法中間擺著一口大棺材,裡面就是我的屍身。只要仙長以大火將其焚化,就算是救我了。」


  徐清也不說話,只點點頭就推門出去,沿著石洞行出十丈,卻見左右竟又兩間石室!


  那緊跟在後的少女趕緊道:「是左邊那間!仙長小心,門上還有陣法。」


  徐清微微一笑,揮手彈出一道青光,淡淡道:「不過是個『聚煞陣』而已,我的玄門真元自可破解。」話音一落,那青光正點在石門上,就聽見「刺啦」一聲清響,那石門微微放出一陣青烏色的光彩,竟然就自己漏出了一道縫隙!


  同時徐清對著白靈一搭眼色,讓它尋了洞口前去放風。


  徐清雖然言辭輕鬆,動作卻小心,並未直接用手去推門,而是以飛劍輕輕將其點開。這是一間有兩丈見方的石室,靠著門這邊還都是青石砌成,但裡面就是原始的山洞石壁了。正中間擺著一口黑色的大棺材,上面還橫七豎八的貼了不少黃紙符錄。在四周的八卦位置上,還擺了八口稍小一號的棺材。


  也不知道是年深日久,還是此地潮濕腐蝕木料,那棺木幾乎都腐爛了。一股糟朽氣味混雜著陰嗖嗖的涼風,迎面吹來,令人作嘔。


  徐清稍微掃了一眼,喃喃道:「是九靈聚陰陣!怪不得他會對你下手呢!要佈置此陣,就必須要有一個身具修為的玄陰女子作為鎮器。」


  那少女再次看見自己命隕之地,不由得心懷悲慼,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只不過如今她鬼魅之身,空有一番悲苦,卻無半點眼淚。


  徐清也不理她,稍微看了看這陣法走向,心中細細推算片刻,就找出了其中的樞機。彈指打出一道勁風,正射在正南方的棺木之上。只聽「噗呲」一聲如中敗革,不過此一下用的是揉勁,只將那腐朽不堪的棺材推開尺餘,卻不曾直接毀了。


  隨著那處樞機一動,整個『九靈聚陰陣』的佈置全被破壞,驟然飆起一陣陰風旋即四散,那股腐敗陰霾令人作嘔的氣息立時不見。


  徐清緩步走到那中間的棺材跟前,伸手就要將其推開。那少女旋風般衝了過來,抿著薄薄的嘴唇擋在前面,喝道:「仙長且慢!」


  徐清微一皺眉,冷淡的盯著她,道:「你這是何意?」


  那少女也是一時衝動,此刻一見徐清臉色陰沉,也有些害怕了,弱弱道:「那個……仙長要開棺幹什麼?能不能不要打開看了。」說著臉上還不經意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羞紅。


  徐清道:「如今我聽的都是你一面之詞,至於其中的真偽姑且不論。但如今你讓我毀了這口棺材,我卻不能不看個究竟吧!若是裡面躺的不是你的屍身。我無緣無故毀了他人屍體,豈不是好心辦了齷齪事!」


  那少女一愣,此話聽著似乎也有禮,不過她卻還有自己的理由。但還不待她反應過來,徐清身子一晃,已經到了棺材跟前伸手一推。那堅實的楠木朱漆的棺材,縱使釘了十八根半尺長的生鐵棺材釘,也架不住徐清這一推,「當」一聲就推開了棺材蓋。


  此刻徐清也明白了,為什麼那少女不讓他開棺了。只見那大紅段子的鋪地之上,平平整整的躺著一個眉清目秀的長髮少女。若僅僅如此倒也沒什麼,偏偏那少女的屍體竟是赤裸裸的,一絲不掛的躺在棺槨中。


  常年陰氣滋養,根本不見一絲腐敗痕跡,粉紅色的肌膚還閃著淡淡的光澤,更完全不像是個死人。盈盈一握的椒乳朝天聳立,兩點淡淡的粉紅纖毫畢露。左乳尖上竟還留著兩排深深的齒痕,也可料其生前遭受了何等暴行。


  不盈一握的纖腰上緊緊的勒著一條紅色的絲帶,上面還絹畫這各種怪異的符號。本來徐清也有些尷尬,不過此刻一見那紅絲帶,卻又鬆了一口氣。揮手彈出一道真元,正打在那紅絲帶上,「刺啦」的一聲好似水入油鍋,陡然飄出一道輕煙。


  那少女也被嚇了一跳,驚呼道:「竟是索魂綾!」


  徐清點點頭道:「是啊!想不到那妖人竟如此歹毒,若是剛才我們莽撞毀了屍身,可就釀成大錯了。」


  『索魂綾』乃是湘西趕屍世家的的獨門法器,因為要長途運輸屍體,若是其元神脫離太遠,就會變成孤魂野鬼,這才以索魂綾將其束在屍體周圍數丈之內。但這件索魂綾卻做了改動,如果有人試圖毀了屍體,同時這屍體的元神又在附近,就會立時被吸附回來,被禁在屍體裡一同毀滅。


  那少女驚魂未定,更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再看那少女的左邊擺著一柄刻著北斗七星的青色玉如意,乃是『九靈聚陰陣』儲存陰氣的寶物。右邊是一隻尺半長的青銅烏龜,雕刻的栩栩如生,口中銜著一枚銅錢,名為『鎮魂龜』,乃是壓制陣法中異靈的寶物。若是沒有徐清,那少女想要自己找回屍身,必會被此寶鎮住不得逃脫。


  徐清搖搖頭道:「這鬼道人對你還真是多有防範啊!」說罷又點出一道勁風破了那鎮魂龜,又接著道:「剛才那『索魂綾』再加上『鎮魂龜』,我恐怕腳上還有『七竅鎖』吧!這都是湘西趕屍世家的常用手段。」


  果然將那才推到一半的棺材板直接掀掉,露出一雙不盈一握的小腳上,十顆精緻紅潤的腳趾都被套上了如戒指般的銅環,那些銅環又用一條極細的鎖鏈接在一起。若是一旦元神回歸屍體,立刻就會被封住七竅,再難脫離。


  此刻那少女也顧不上什麼羞澀了,只是眼中盡顯怨毒之意,纖細的雙手竟縈繞淡淡的黑氣,指甲漸漸伸長,怨念淤積,眼看就要變成厲鬼!


  徐清也能理解她心中的怨憤,就算是換了誰,被如此迫害,甚至連死了都還千方百計的不讓其投胎。其實那鬼道人根本就不用如此,就算是佈陣的陰靈投胎了,也絕不會影響九靈聚陰陣的效果,他如此做純粹就是一種變態的惡趣。


  徐清伸手在那少女的天靈上拍了一下,將她聚斂的怨氣擊散,算是免了她化身厲鬼永不超生的厄難。


  那少女低呼一聲,如洩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雙肩聳動,卻是欲哭無淚。


  徐清也不多說,抬手就朝那少女的屍體打出一道真元,震散了其上的陰氣。失了陰氣滋潤,那屍體轉眼間就成了一灘黑灰,這真是紅粉骷髏,過眼雲煙。


  那少女身子一振,漸漸變得模糊,帶著那一身的怨恨,成了一縷遊魂,也不知轉世到何處去了。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48
第六十五回 芷仙蒙難
  徐清送走了那陪他走了一路的少女,又看了看圍在四周的那八口棺材,苦笑道:「人常說『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雖然你們多半早已經魂飛魄散,但都已經出手了,也就順道讓你們化歸塵土吧!」


  語罷大袖一揮,一道勁風席捲而去,摧枯拉朽般,將那八口棺木盡數打成了碎屑。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就在徐清在鬼道人的洞府之中,毀了他的九靈聚陰陣之時,那妖道喬瘦籐卻在狩獵著他最新的獵物。


  眼看就是元宵節,雖然過了春節就算是春天,但在成都平原上還看不見一點春意。偏巧昨日還下了一場大雪,將那荒蕪的田埂蓋上了一層棉絮。不過川中平原終還是暖和的,但凡有人畜經過的地方,被熱氣一熏,雪也就化了。路上和著泥水極難走,倒是松柏楊柳上的冰掛極美,一樹樹的瓊枝碧葉,銀花素錦。


  裘芷仙坐在大紅尼子轎上,望著輕輕抖動的轎簾發呆,乍起一陣輕風,撩起旁邊的窗簾,刮起幾點早已落地的雪花,沁的臉蛋一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本來心裡偷偷的盼著嫁給表弟也許久了。卻因兩家皆有親長故去,書香門第服喪期間又怎能婚嫁,這才拖到了今日!但是此刻坐在轎上,聽著那轎夫「啪嘰啪嘰」的腳板打地的聲音,卻說不出的煩躁,忽然發現竟想不起未婚夫的摸樣了!而且心煩意亂,想的儘是些莫名其妙的心思。


  那時還沒有『婚前恐懼症』一說,不過這裘芷仙此刻卻真真切切的,就是得了婚前恐懼症。懷疑未來的夫君是不是喜歡自己,婚後的生活會不會美滿,甚至對日後生孩子也產生了極大的恐懼。


  裘友人雖然是個文人,但作為娘家的長親,也騎著一匹通體透紅的高頭大馬。他絕不能讓人感覺父母不在了,兄長就草率嫁了妹妹。前後能有十餘人的送親隊伍,三頂驕子,中間那大紅呢子的就是新娘子裘芷仙,嫂子甄氏在前頭,後邊則是請的族中德高望重的女性長輩的證婚。大凡的嫁妝早就送到了成都,或者直接就在那置辦好了,倒是沒耽誤行程車馬大隊。


  眼見行程過半,就要到成都了,裘友人諾了重賞,那幾個轎夫更是賣了力氣。忽見迎面來了一個面容猥褻的藍衫道士,赤著雙腳踩在泥地裡,下身崩的儘是泥點子。本身個頭不矮,卻貓腰弓脊,看人時總要低頭翻眼,看似不像好人。


  裘友人就絕此人眼熟,只一時想不起何處見過,心繫妹妹婚事,便錯身而過。他卻忘了半月之前,在裘家壩老宅門口不正是這猥褻道人探頭縮腦,讓他給攆走了麼!


  那猥褻道人藉著微風撩起的轎簾,正看見那允自茫然發呆的裘芷仙,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惡意的笑容。待那一行人走過去之後,他卻停下腳步回身張望,旋即穿身而起,一道藍光已經沒入天際。


  不多時裘友人騎在馬上就看見天際來了一片灰濛濛的雲彩,正在疑惑這風和日麗的天景,怎就突兀的來了一陣烏雲呢!卻見那百丈灰雲陡然加速,撲壓而來,瞬間就已經到了眼前。一時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黑雲壓來,昏暗更不見五指。「裡噗隆」的一陣亂響,那些轎夫隨從皆是凡夫俗子,哪裡見過這等妖法,皆人喊馬嘶,亂作了一團。


  不過好在那妖雲來的快,去得也快,尚不過數息之間,就隨風斂去,還天日於晴空,又是一副日暖風輕的景色,那滾滾灰雲已經風馳電掣般,飛到了天際不見了。


  眾人相摻扶起,卻見中間那轎子翻倒在路旁,底下還壓著一個轎夫,看動也不動,怕已經是死了。旁邊被吹得暈頭轉向的婆子,忽然驚呼一聲:「可不得了了!小姐!小姐!被妖風捲走了!」


  這一句話可真非同小可,剛剛才穩下來的眾人,又亂了陣腳……


  *****


  「喵!」徐清剛剛處理完了那個九靈聚陰陣,就聽見白靈輕輕的叫了一聲,緊接著就跑了進來。


  「來人了?」徐清問了一句廢話的同時,已經急速離開了那間石室。正看見他剛才從地宮出來的那洞口,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運起真元擠出來一個拇指大小的白色氣泡,放在地上也不易引人注意。這小氣泡本是真元凝結,極其不穩定,只要周圍有修真者經過,稍微靈氣湧出,就會受到牽引炸裂開來。雖然那聲音會極小,但引起鬼道人的注意也絕對夠了。


  佈置好了之後,徐清一閃身就進了那對面的石室。這是一間雜室,裡面堆的儘是些無用的東西,橫七豎八的放著十好幾個箱子,看樣子平日也無人打掃,積的一層銅錢厚的灰塵。


  經過被辛辰子追的狼狽而逃之後,此刻的徐清已經將初出峨嵋時,那股興奮勁消磨的差不多沒了。再不會做出像上次在裘家壩,不知敵人底細卻出面戲弄的莽撞事。他也深刻明白了修真界的險惡,絕非僅僅是一個『弱肉強食』能夠詮釋的,萬事都需多加小心。


  因此才沒有直接出面與那妖道對抗,而是『欲蓋彌彰』將那妖道引向那地下秘洞。若是其契而不捨,走到那神秘的青玉石門那,恐怕就是小命不保。當然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幾乎沒有人會疑神疑鬼的走出百里之遙。即便僅僅能拖延片刻,也能容得徐清從容的尋找裘芷仙。


  鬼道人喬瘦籐此刻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肩上扛著昏迷不醒的小美人,嘴裡含含糊糊的哼著小曲,急匆匆的就趕回了洞府。本來上次在裘家壩就盯上了這小美人,卻莫名其妙的遇上了徐清給攪了局,之後他半月沒敢動手。不過這小美人長的實在水靈,而且靈氣充盈,真陰純淨。這妖人心中就跟長了草似的,夜不能寐,飯不知味。終於貓了半個月之後,伸出了他罪惡的魔手。


  喬瘦籐扛著裘芷仙回到了洞府之後,猴急著就往自己的寢室疾奔,卻忽然聽見「啪」的一聲輕響!他身子一僵,心道:「什麼聲音?難道是鬧了耗子?我這洞府玄陰之氣甚濃,什麼動物趕來自尋晦氣,莫非……」


  他心中立時升起了一絲陰霾,隨手將裘芷仙放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循著聲音的方向過去。剛走幾步卻發現陣室的石門竟然虛掩著,上面的聚煞陣竟也毀了。這妖人心裡忽悠一下,搶了幾步推門一看,那石室之中除了一片狼藉,可還哪裡有他的九靈聚陰陣!


  鬼道人痛嚎一聲:「啊!何人壞我靈陣……」忽然他恍然大悟,心道:「難道說剛才那一聲輕響……定是那人見我回來了,這才倉惶隱遁,恐怕是懼我威名不敢相見,此刻還隱藏在洞中!」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49
第六十六回 芷仙心懷
  常言說『謙謙君子,猖狂小人』,這鬼道人喬瘦籐心懷齷齪,卻心比天高,自認修為了得天下聞名。此時心裡是越想越肯定,暗道:「既然那人毀了我靈陣,又不敢與我相見,恐怕是我的仇敵,且修為尚不及我!」


  想到這裡他愈加興奮,也顧不上那尚自昏迷的小美人了,急惶惶的就向那響聲傳來之處奔去。只待一到了平日修煉的靜室一看,竟莫名其妙的多出來了一個幽暗不知深淺的地道,卻讓喬瘦籐疑惑不已。躊躇片刻,終於還是氣惱靈陣被毀,又確定對方修為不及他,壯著膽子走了進去。


  那鬼道人剛要入洞,卻又忽然止住了腳步,躊躇片刻之後,把牙一咬一步躍到了牆角。伸出乾瘦如雞爪的手,從那嚴絲合縫的牆磚中抽出一塊。就聽見「轟隆隆」一陣悶響,竟開了一扇三尺見方的石門,裡面躺著一柄麻布小幡。二尺長尺半寬的幡面上佈滿了血跡,又彎彎曲曲的畫了許多符咒。書中代言,此寶名為『混元幡』,以人精血煉製,乃是是一件甚為凶戾的邪門法寶。


  那喬瘦籐緊了緊手中的小幡,嘴角牽出一絲凶戾的笑容,更加堅定的衝入了那地道之中。


  待那鬼道人氣沖沖的衝出了對面的石室,徐清才施施然的從這邊出來。臉山帶著淡淡的苦笑,搖搖頭道:「真是命運無常啊!想不到這鬼道人竟然就是那日遇上的猥褻道人,如此說來那地方難道就是裘芷仙的家?」


  徐清不由得搖了搖頭,心道:「看來上天果真還是自有損補之道,既然是我得了裘芷仙的飛劍,看來就是要讓我救她脫劫!雖然上次失之交臂,如今又安排了此番機緣。」


  徐清緩行幾步,就看見一個少女昏迷著歪倒在牆角。穿了一身淡粉色的的雲裳錦衣,此番尚不是大婚,倒也不是鳳冠霞帔。大約十八九歲的光景,粉面朱唇,略施紅彩,已是艷光照人。即便是映在那青灰色的石壁旁邊,也彷彿躺在花團之中,自有一番舒雅靈動之味。也許是剛才被嚇壞了,此刻臉色微微蒼白,卻越顯得肌膚如雪,潔比凝脂,與那淡粉色的錦衣相映,更顯出艷容光輝,美絕人寰。


  徐清今生來世也算是見慣了美人,如今一見這裘芷仙也不由得心生蕩漾。趕緊收攝心神,心中暗道:「好一個天生媚骨的紅顏禍水!這女子多半就是裘芷仙了吧。」伸手輕輕的在裘芷仙的鎖骨和乳間摸了兩下,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喃喃道:「果然!我就說剛才看見你怎麼不由得心神蕩漾的呢!竟然長了三根媚骨。若是平時清醒,你性子溫良羞澀,倒能壓制魅惑之意,此時昏迷不醒,體內的魅力方自湧出。」


  輕輕撩起左臂的衫袖,赤紅的守宮砂還在。徐清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輕輕彈了一下裘芷仙的額頭,笑道:「你這丫頭還真是好命,生在了書香富庶之家。若是個窮苦人家,無處分居,恐怕睡夢之中,無意間就會引得父兄,做出那等亂倫之事啊!如此百年難出的一個美人,倒是便宜了羅鷺那傢伙。」


  雖然徐清看著這天生媚骨的美人,也心動不已。但俗話說『飽暖思淫慾』,此時徐清還是個出池茅廬的小修士,剛剛沉浸修真之中。就如一個飢餓的人,只想著如何能吃飽飯活下去,那份色心倒是弱了許多。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吃人家嘴短,那人家手短』。如今都已經搶了人家飛劍,若是再連人都給一鍋燴了,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的。


  是以徐清還是決定將裘芷仙送回家中,如今她尚是完璧之身,想那羅鷺也不會嫌棄。若是能與之完婚,也算是一樁難得的佳緣。至於日後他們過的如何,自然就不用徐清操心了。


  剛才徐清摸骨之時就已經感覺到了,裘芷仙的體內盤踞著一股淡淡的陰氣,壓住了她的靈識。不過若此種陰氣雖然無甚危險,卻甚為狡猾,遇上其他能量就四處亂跑,不知方法想要強行破解卻還需要些功夫。


  徐清過去也沒有為人行功驅氣,不免有些著急,送過去的真元稍微多些。裘芷仙雖然天生媚骨,資質頗佳,卻未曾修煉仙術,凡胎肉體,如何能承受真元衝擊。「噗」的噴出一口鮮血,竟是受了內傷,不過所幸那團盤踞體內的陰氣總算是擊散了,也沒算白受罪。


  「嗯!」嬌吟一聲,裘芷仙緩緩醒過來,只覺得渾身酸疼,四肢乏力。待記起方才前往成都之時,所遇飛沙走石,又不知何故,竟被一個長相猥褻的道士給擄掠到了天上!不由得驚駭難當,低呼一聲本能的掙扎了一下。卻發現此刻身邊除了一個長相頗俊的少年,和一隻胖乎乎的可愛大貓之外,更沒看見那駭人的道士,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不過她卻並無安全感,驚恐的看著徐清,道:「你!你是何人?那摞我來的道人呢?」


  看她那如驚恐的小鹿般的模樣,徐清也頓生憐意,和善的微笑道:「姑娘莫驚,我乃是峨嵋山的修道之人,適才看見一片妖雲經此落下,過來查看卻見姑娘昏迷在此,這才出手相救。」


  裘芷仙心裡鬆了一口氣,同時欲起身跪拜,卻絕渾身刺痛,使不出一點力氣。還以為是妖人邪法所致,卻不知正是面前這個半吊子修真,想要救人反倒傷了她,倒是讓鬼道人背了這黑鍋。


  「難女裘芷仙拜見仙長!」雖然不能跪拜,她也面色虔誠作揖為禮。蜀地之中無論男女老少,皆崇信佛道,此刻裘芷仙一聽是峨眉山的仙長,自然是心生恭敬更加崇拜。


  徐清點點頭道:「你也不用多禮,待我先將你救出此地再細說不遲,若待會若那妖人回來,我們當空鬥劍,傷了你卻反成了罪過。」


  裘芷仙趕緊謝道:「有勞仙長!此番救命大恩,小女子沒齒不忘。」


  徐清見她活動不便,伸手就將她半摻起來,道:「雖有男女授受不親,不過如今事急從權,我就得罪姑娘了。」


  本來徐清若是不提,裘芷仙倒是不會覺得如何,畢竟此番性命堪憂,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而且在她看來那些山上的仙長皆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卻不需避嫌的。但此刻徐清一提,她才注意到對方竟是個年輕的偏偏少年,反倒羞澀起來。黔首撼動,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算是應了徐清之言。


  同時心中卻沒心沒肺的暗自想道:「這仙長生的好生俊俏呢!竟比羅表弟還要招人喜歡。」但腦中一閃過羅鷺的身影,裘芷仙心中又是一振,臉色沒有欣喜,反倒更加暗淡。心道:「如今我被這妖風捲走,雖說未曾受到侮辱,但我有了此等遭遇,豈不是成了不祥之人!便是表弟嘴上不說,難道心中就真不計較?更何況人言可畏,若是傳講出去,我又如何自處?婚後一切無事也倒罷了,但凡有些災劫,恐怕又要歸到我這災星的頭上了。哎!」想及這些不由神色更加暗淡。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50
第六十七回 淫室
  這裘芷仙雖然性子溫和,但生在書香世家,心思卻重,且極其聰敏。在其兄長教導下,讀了不少書,甚至到後來,那些本來不應該女子讀的『經史子集』也都少不得讀了數遍。其對世事的見地,為人的心思,更比尋常女子強出不知多少。


  且她為人處世更是周全,雖然不曾想過佔了他人的便宜,卻也不是那種委曲求全,含淚自欺的姑娘家。否則她父母皆不在人世,寄居兄嫂家中,不受欺負已是好了,又怎得將那嫂子甄氏哄得服服帖帖,姑嫂同心呢!


  其實徐清也看出了裘芷仙的心思,她雖然有些城府,但終也不過是個花季少女。又是剛剛遭了驚恐,心中的焦慮怎能瞞過徐清的眼睛。不過既然已經決定了將其送回家中,徐清倒是不想多問這女兒家的心思。


  此處洞府上下不過丈許高,卻不像剛才那地下宮殿,處處數丈高大,御劍飛行也無阻擋,徐清只能領著裘芷仙就向洞外行去。方自走出數丈,就到了一個規模不小的石室,看來是此間洞府的大廳。遠處一堵石屏風,就能看見透進來昏暗的光亮,想必出去就到了外頭。


  在這大廳正中吊著一個鑄鐵的籃子,懸在丈許高處,也不知墊了什麼東西,透明晶瑩彷彿玻璃。裡面充滿了透明的白色液體,中間浮著一抹燈芯,吞吐著數尺高的火苗,將整個大廳照的通明。


  徐清聞著那淡淡的麝香味,心中暗道:「這鬼道人看著齷齪,倒是還有些生活情趣!知道人魚油燃起有一種焦糊味道,還在燈芯裡加了麝香。」


  在那燈下擺著一張七尺多長的几案,上面筆墨紙硯文房四寶俱備,還有一柄不大的小銅錘。這麼大一條案子當書桌寫字卻有些過了,看來是畫畫用的。書桌旁邊的套筒之中還插了幾通卷軸,再側還懸空掛著幾幅裝裱好的畫卷,只是背對卻看不見那上面所畫為何。在那燈下還吊著一口銅鐘,看來那案子上的銅錘就是用來敲鐘之物。


  就在徐清和裘芷仙二人跟著白靈向外行去之時,見那放在桌案上的銅錘忽然自己飛了起來,「咚咚咚」的在那鍾上敲了三下,聲音清明傳播悠遠,卻把他們仨給嚇了一跳。尤其是裘芷仙早就成了驚弓之鳥,一聽鐘聲芳心巨震,也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別,驚呼一聲一頭就扎到了徐清懷中。


  旁邊的白靈眼中凶光一閃,下意識的伸出猩紅的小舌頭,舔了一下尖銳的犬牙。有心一爪將那討厭的女人給拍死,卻又慮到徐清在場,允自壓下了凶性悶頭生氣。


  徐清也微微一愣,不過一看那敲鐘的小銅錘就明白了。原來那鬼道人在那銅錘上加了陣法,事先灌注少許真元,再設定好了時間,只要時間一到就會自動敲鐘,彷彿一個鬧鐘般。


  那鐘聲一響就見從裡面一個石室之中跳出來十數個青年男女,皆是赤身露體。除了束髮之物,渾身上下再無絲縷遮羞,白涼涼的就在這大廳之中依偎摟抱,姿勢怪異的跳起舞來。一時間臀波乳浪,彷彿徐清和裘芷仙都是透明人一樣。


  身體廝磨臂膀交纏,不消片刻那十來人竟旁若無人的交合起來!皆是眼神呆滯,嘴角掛著呆傻的笑容,也不分伴侶但凡抓住異性便是撲身而上,如醉如癡,嬌聲淫音此起彼伏。


  「啊!」那裘芷仙本曾是大家小姐,雖有些智慧,卻何時見過此等場景!便是讀到《西廂記》時,就已經嬌羞難卻,此番見到真人交合,還是此種荒淫之極的景像,哪裡受得了。驚呼一聲蒙住眼睛,躲在徐清懷中更不敢多看。


  不過話說回來,哪個少女不懷春呢?且到了她這種年紀,對那男女之事更是懵懂未明,似懂非懂,最是好奇不過。雖說羞怯蒙了眼睛,卻經不住誘惑,指間留了一道小縫。


  只看見離她最近的那少女,跨坐在一個少年身上,雙腿大開,胯間密處纖毫畢露。「啪啪」肉撞之聲彷彿魔咒般,讓裘芷仙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那指縫閉緊。那少女的雙乳肥碩,已經有些下垂,乳尖和嘴唇一樣都透著灰白色,真陰早被人採補將近,再無幾日活路。


  這等場面徐清卻並不見驚愕,如果說荒淫,當年他遊走在那些所謂的名流豪門之間,數百人的性派對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只是看那些少男少女有些惋惜。本是花季年華,卻被妖人拐帶上山來,受了妖法迷惑,神智昏聵,每日只知淫樂,供人採補元陰。


  在亂世中,能躲在洞中兩三年吃穿不愁,且日日銷魂的快樂。那些少年男女雖知必死,心中卻也未必會怨恨。畢竟同樣是死,那些死在戰亂中的人,又能得到什麼呢?便是獻出了渾身真陽真陰,畢竟他們還享受了一段時間好日子。但那鬼道人之齷齪就在於此,他昏了那些男女心智,整日驅使他們交合,卻無法體味性愛之樂,到頭來又不知如何死的。


  徐清歎息一聲,抬起手將裘芷仙留的指縫掩住。心念一動,霜蛟劍閃電飛出,一道白光乍然在廳中打了一道立閃。劍光一繞,瞬間那些瘋狂交合的男女頸間皆顯出一道紅絲,竟已經氣絕了!旋即那傷口處陡然鼓出一團火焰,將屍身吞噬,眨眼間已經化作了一團飛灰。只留下那幾道尚不知所以然的靈魂,稍微掙扎一瞬就被神秘而玄妙的『輪迴』收走,轉世投胎去了。


  裘芷仙被遮蔽那一道細細的指縫,芳心一顫,羞得無地自容,暗道:「這可怎麼好啊!竟然!竟然被人知道了,日後我卻如何見人!裘芷仙啊!裘芷仙!你怎就那不知廉恥,非要看一眼那羞人的事……」


  正在不知所措時,那不絕於耳的淫聲竟忽然沒了,旋即遮在她眼前的大手也離開了,空空如也的大廳竟沒有半個人影了!俏臉通紅的裘芷仙不由得一陣發寒,怎麼那十好幾個大活人就說沒就沒了呢!再想到剛才徐清遮了她的眼睛,很顯然就是這位救了她的仙長,施展的手段。


  「你殺了他們?」這幾個字一說出口,裘芷仙就後悔了。很顯然這個看似俊俏和善的仙長,遠遠不若他表面這麼和藹。這平時精明通透的姑娘卻不知怎麼了,就問出了這種傻乎乎的問題。


  徐清卻不以為異,淡淡道:「嗯!這些都是好人家的子女,誤中了邪法……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命數吧!如今被人採補的元氣虧損,早已經沒有幾日可活,若救他們苟延殘喘反倒受罪。倒不如就此了斷,盡早投胎,指望今世之禍能換來來世之福。」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50
第六十八回 女兒家的心計
  裘芷仙本以為說錯話了,卻發現原來這仙長竟還有些悲天憫人之心。她卻不知道,普通人在修真者眼中,其實與那些城市裡的流浪貓也沒什麼區別。若是忽然有一天突發善心,便買了牛奶貓糧過去看看。但極少有人會將它們帶回家養,因為那樣將意味著脫不開的責任。修真者最忌諱的也是因果二字,若非是拿了霜蛟玉虎二劍,徐清又怎會另眼相看,將她抱在懷中呢?


  徐清回頭望了一眼裡間的石室大門,心道:「如今那鬼道人深入地穴,不過依著那妖道的性子,恐怕不敢深入,我也不能在這耽擱久了。」


  揮手一道勁風將那吊在上面的油燈打翻,燈油撲了一地,瞬時燃起大火。攬起臂彎的裘芷仙抱在懷中,身影一閃匆匆向外行去。白靈惡狠狠地瞪了裘芷仙一下,眼中的恨意更加濃厚,尺長的利爪將那青石地面撓出數道印痕,也飛身緊跟了上去。


  剛才白靈出門放風就已經探路到洞口,也沒發現什麼厲害的防禦陣法。這二人一獸匆匆便離了妖洞,外間就是一片茂密的山林,背後是一座高起數十丈的青石峰,洞口正在峰底的林中,藏的十分隱秘,又有陣法生出了些許霧氣,若非知曉路徑,絕難尋到此地。


  此刻徐清倒也不想與那鬼道人爭鋒,先將這懷中香艷的累贅送回家才是正事。若是耽擱久了,徐清還真怕自己就捨不得這美人回去了呢!即便僅僅是留在身邊,也是一件及賞心悅目的景觀。


  出了洞口徐清旋即祭出飛劍,尋了成都方向疾馳而去。本來他是想先將裘芷仙送回家中,再回碧筠庵看看,若是慈雲寺之事已了便隨著眾家師兄弟一同回山了。不過剛才尋思著裘芷仙是個麻煩,她卻馬上應了景兒。


  飛劍方自起飛,尚未飛出十里,這姑娘竟受不得御劍飛行的強大真元流動昏了過去!其實這也難怪,那御劍飛行瞬時千百里,哪裡是她一個未曾修煉過的弱女子能承受住的!無奈之下徐清只得將劍光壓下,尋了一片朝陽的空地落了下去。剛才為了救醒這位大小姐,就已經把人家弄傷了。若是再不小心點,救人不成反倒把人給弄死了,那可就罪過大了。


  落在地上徐清更不敢胡亂使用真元,不過他的袖子裡可是倦了不少玄寒水墨,此本就是天才地寶,靈氣充盈之物,且本身屬於陰寒之物,正適合女性使用。徐清左手一抖,就從袖中滑落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球體,卻無定型,如果凍一般,一碰還會輕輕顫動。正是被法力封禁的玄寒水墨。


  徐清小心翼翼的用指甲蓋從中剜出少許,放在裘芷仙鼻下,只待她呼吸之時緩緩吸入體內。玄寒水墨本性玄陰,即便是極小的份量也不敢直接給裘芷仙吃下去,否則就要變成一尊大冰坨了。


  良久之後裘芷仙打了個寒戰,悠悠醒來,見四下皆是綠樹,已經落在了地上。這才想起剛才飛天而起,一股氣強風迎面襲來,也不知怎地就沒了意識。再看自己竟還躺在人家懷裡,趕緊掙扎起來,紅霞盈面嬌羞無限。雖然身子還覺刺痛,卻有一股涼絲絲的氣流在體內流轉,感覺舒服多了。


  徐清定了定神,問道:「你家在何處,我且送你回去,莫叫家裡人擔心。」雖然感覺上次那處村落就應該是裘芷仙的老家,但又怕弄錯了,還是確認一次為好。


  裘芷仙微微一愣,今日經歷的一切,幾乎將她過去十餘年認識的準則全都打破了。她忽然發現,原來這大千世界,竟還有這樣驚險刺激的一面。想到那醜惡的妖道心裡怕極了,但看看身邊這英俊的仙長卻又芳心狂跳,有些蠢蠢欲動之念!


  直到此刻裘芷仙似乎有些明白,心道:「怪不得這些年,表弟羅鷺對這門婚事並不熱心,反倒是一力招攬奇人異士,探聽那些飛天遁地的劍俠蹤跡呢!原來這些奇人的生活果真是非同一般的。表弟尋覓這些年卻始終未果,如今我能遇上這位仙長,豈非是一番莫大的機緣!」


  想到羅鷺,她那俏生生的臉頰,略微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哀愁,心道:「如今我被妖人摞來,恐怕已經驚動了表弟。以他的性子定會發動那些門客四處尋找,想要遮掩怕是不可能了。此番便是全身回去,又有誰會相信我未遭迫害呢?即便是日後成親,表弟心知肚明,但人言可畏,難保不會生出事端。索性我清名已損,表弟又醉心武道,他不是把『只好武功,不愛女色』長掛嘴邊,便不成親也罷!」


  此刻裘芷仙正是婚前抑鬱,又無人開解,再經此巨變,心中生出此等逃避想法,卻也不足為奇。


  剛才雖然飛劍一起裘芷仙就昏了意識,但也確實看見了飛天而起,山川盡下的壯懷景觀。知道這年輕的仙長本事非凡。偷偷看著徐清,心中暗道:「若是我能拜在這位仙長門下,學習這等飛天遁地的本領。從此便再不用麻煩兄嫂照顧,羅鷺表弟也不用再為上輩留下的婚約百般搪塞了。」


  其實裘芷仙那是不知男兒心思,羅鷺雖然嘴上說『只好武功,不喜女色』,但心中一想起那嬌艷動人的未婚妻,哪能真會不喜歡。只不過少年之人,相聚一塊,哪裡會實話實說。若是羅鷺知道,那些飲酒同席之言,竟落到了裘芷仙的耳中,且引起了她的誤會,還會不會顧及面子,聲稱『不喜女色』呢?


  閒話少說,單說裘芷仙一聽徐清問起,芳心一顫已經有了主意。雙目含霧,秀眉輕皺,如西子捧心,哀婉堪憐。道:「仙家慈悲!還請收留難女!小女子本名裘芷仙,乃是川中人士,被那妖人害了。如今無家可歸,又往何處去!只望仙長能收在身邊,哪怕是端茶遞水,但凡有個容身之處也好。」


  這回卻輪到徐清楞住了,不過想想也是,她出嫁途中遇襲,還真是無家可歸了。已經出了娘家門,就不算是裘家的人了,卻還沒進羅家的們,又不算是羅家的媳婦。徐清更不知她生活細節,心道:「莫非是父母早喪,兄嫂霸道待她不好?」


  生出好奇之心,徐清索性也不揭穿她,就等著聽她的下文。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52
第六十九回 芷仙拜師
  裘芷仙打定主意,心道:「看這位仙長模樣中正,就不像是個壞人,而且為人體貼待我又和善,多半是不會扔下我不管的。索性我就扯個謊,最好能先定了師徒名分。到那時我再主動承認錯誤,和盤托出實情。聽說修真之人最重禮法,那時木已成舟,就算是制我欺詐之罪,難道還能逐了出門?」


  徐清似笑非笑的道:「哦?你已經無家可歸了?家中父母都不在了?」


  裘芷仙點點頭,淒然道:「父親晚年得子,數年前便已薨逝,母親也隨之染病辭世。」


  徐清歎息道:「哦!真是個苦命的孩子,家裡就沒別的親戚了?比如……哥哥嫂子,再者也沒給你說個夫家?我看你衣著也不像是小門小戶的女子,若是士族在這年紀大約都有婚約了吧。」


  裘芷仙臉色一變,趕緊壓住心情,駭然的看著徐清,心道:「莫非他真是神仙,能掐會算未卜先知!否則他怎會提到兄嫂和夫家?我還真是混蛋啊!怎麼敢在神仙面前戲耍這等小聰明,這可怎麼辦啊!」


  徐清見裘芷仙櫻口開闔,驚駭莫名的樣子,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戲謔之意。手由心至,一個爆粟就彈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笑道:「你這丫頭模樣生得俊俏,怎又學人說謊呢?你不是還有個哥哥叫裘友人麼?嫂子裘甄氏,你的未婚夫乃是成都的大戶羅家的小孟嘗羅鷺……」


  「啊!」裘芷仙不由得驚呼一聲,這回她可真是害怕了,癱坐在地上,臉色一紅一白,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不過徐清那一個爆粟倒是救了,這等小動作在現在自然是沒什麼,在酒吧裡即便是初次相識的男女,只要聊上幾句熟絡些,動手動腳也不算過分。但此時可是四百年前,男女授受不親豈是說著玩的!


  裘芷仙捂著額頭,心中是羞喜交加。在她心中徐清雖然一副年輕模樣,卻將其看成了長輩,倒也不甚羞怯。但徐清此舉卻已經表明了,對她說謊之事並沒有生氣,她又怎能不喜呢!


  徐清道:「說說吧!你這丫頭為何隱匿了兄長和夫家?非要說自己無家可歸了?」


  裘芷仙面露難色,不過既然已經邁出了那一步,如今也容不得她再回頭了,索性把心一橫,道:「仙長容稟!芷仙本是書香世家,家族世受先朝余恩,明亡之後隱居川中……」


  徐清心中暗道:「這丫頭果然是讀書人家裡出來的,說話條理清楚,先將自己身份表明,乃是前朝遺孤,名門之後,切莫讓我看輕了她。」


  聽裘芷仙接道:「只是芷仙三歲時父親便相繼去世,只與母親兄長相依為命,到了十歲母親也……」說著眼淚已經淌了下來,抽泣幾聲又續道:「幸在兄長友愛,嫂嫂溫良,皆不曾慢待。但我一個姑娘家,寄居兄嫂之處終不是長久之計啊!」


  徐清也不由得有些同命相連,他不也是從小就寄人籬下,小心翼翼的過日子麼!心道:「這丫頭也真可憐,若是母親活著還好。待母親離世,成了寄居兄嫂家中,即便是那裘友人夫婦不曾慢待,這心思通透的姑娘也自會小心翼翼的度日吧!」


  不過徐清心中也還有疑惑,問道:「你家早年不是給你定了一門親事麼?今番就是要成親吧!怎麼你好似又不願意了呢?」


  裘芷仙臉色微變,道:「仙長所言不假,羅鷺表弟生具異稟,膽力過人,更有一腔熱血,喜好武功,好行俠事,家中聚了數十門客,皆是五湖四海的成名俠客。本來芷仙能有如此尚武俠士為夫當是欣喜,但表弟似乎並不喜歡我,常說『不好女色,只慕英俠,若非先人遺囑,子嗣為重,對於妻子,簡直可有可無。』此皆是他原話,芷仙斷然不敢捏造屈假。便是我女兒家輕賤,也沒有心懷此等態度娶妻的,日後過門他會如何帶我?我又如何自處?」


  徐清笑道:「少年意氣之言你又何必當真呢?」


  裘芷仙卻鼻息一吐,冷哼道:「哼!少年意氣?前時兄長邀表弟住來我家,說是兄弟友誼,卻是為了讓我們倆能多多見面,也省得婚後生疏。卻沒想到表弟他竟然……」說到委屈處,眼淚「唰」的一下就湧了出來,抽泣了半天才續道:「也不知怎地,在青城山上遇了個老叫花子,非要說是什麼劍仙修真,整日裡沒早沒晚的往山裡跑。見了面竟也不與我多說一句,彷彿陌路人般。兄長氣不過勸了幾句,他竟索性就說回成都了,其實卻裹了乾糧入山尋人去了,一連數日,直到回來才得知曉!如此境遇,我若嫁過去……」說罷又是一陣抽泣,聽得也讓人揪心。


  此時本就是男尊女卑,若是換個旁人,聽了芷仙之言多半也會嗤之以鼻。徐清卻覺得挺有道理,既然不喜歡又何必將人家姑娘娶進門去呢!而且還是自家的表妹,豈不是害了人一生幸福!心中對羅鷺其人頓感厭惡。


  裘芷仙又道:「這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芷仙也早認命了。只待日後憑欄相望,空對瑤床,了此一生便罷了。哪想今日又出了此等禍事,人言可畏,積毀銷骨,我日後又如何做人啊!還請仙長成全啊!」


  徐清歎息一聲,道:「罷了!我本不應該讓你說如此多話,如你這般一個姑娘,伶牙俐齒,句句在理,又生的有如此乖巧,讓人如何拒絕!」


  裘芷仙聞之大喜過望,知道心中所想之事已經成了大半。


  徐清又道:「既不想回歸兄嫂之處,又不願下嫁夫家,你倒說說要如何安置自己?」


  裘芷仙微微一愣,沒想到徐清竟然讓她自己說,心道:「這仙長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會應了我的訴求?若是我提出了過分的要求,他萬一生氣了怎麼辦?」思量半天還是不太確定的問道:「仙長真聽我的?」


  徐清微笑道:「你若說的有理自然就聽。」


  終於她吧銀牙一咬,忍著疼痛,起身跪伏在地,道:「芷仙請求仙長憐憫,收歸門下,也不指望能長生不老,只求侍候師父衣食住行,再求一個安身宿命之地。」


  徐清卻半天沒吱聲,只是看著那因為跪伏在地,而更加凸顯的豐碩臀瓣。腰臀的曲線以一個近乎誇張的角度,陡然收進那不盈一握的纖腰之中。那圓潤的落差即便是如今冬時,衣衫臃厚也同樣讓人看的驚心動魄。


  此刻裘芷仙的心裡忐忑極了,後半輩子的命運就全看這一次,一顆芳心險些跳到嗓子眼了!
eriwind 發表於 2009-3-5 13:53
第七十回 域外天魔
  徐清終於將眼光從那勾人的纖腰豐臀上移開了,也不能說他太色,就在此刻但凡是個男人,面對這樣一個美人,面對這樣誘人的景色,誰能把持得住?沒有直接化身禽獸撲上去就已經算是謙謙君子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個偽君子,想等日後養肥了再吃。


  溫柔賢淑,高貴典雅,雍容大氣,甚至冶蕩風騷,都能展現出女性的魅力。但當一個如裘芷仙這般美人俯首帖耳,匍匐跪地,將命運交到你手中的時候,那種吸引力絕對是致命的。也許裘芷仙本身並不會明白這些,但她的魅力卻早已經刻到了骨子裡。並不用學習,只要心有所想,一顰一笑之間都將散發出無盡的魅力。


  但此刻徐清的眼中卻並不見癡迷之色,只是有一絲憐愛。心道:「也許她心裡真的很苦吧,否則怎麼會將命運交給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呢!」


  這種未經雕琢的魅惑,有一種自然之美,但僅僅就媚惑力來說,甚至還不及徐清在地下遇上的那女鬼強大。


  徐清從袖中取出霜蛟劍,淡淡一笑,舉著寶劍喃喃道:「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天命?若是早知取了你,還有此等麻煩,我……罷了!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看到這裡或許有書友就說話了,這主角還真能裝。憑空得了一個大美人徒弟,偷摸樂還不夠,竟還唉聲歎氣的,這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麼,典型的沒事找抽!其實不然,那美人固然是賞心悅目,但她卻不僅僅是一個徒弟那麼簡單。這還是一番因果,徐清心中隱隱感覺到,若是真的收了裘芷仙為徒,恐怕日後的事端絕不會少。


  若是不收,則前翻得劍的因果又難以化解,當然如果徐清自己要是沒有心結,也可以置若罔聞。剛才他甚至想到過自我催眠,直接將霜蛟劍的由來給屏蔽掉。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徐清不能確定,若是面對修真界的心魔劫,他的催眠術真能管用。若是此刻用催眠術將心結壓下去,日後渡劫之時,一旦失效可就是萬劫不復的結局。


  過了半晌,徐清依舊是眉頭緊鎖不曾應答,只任由裘芷仙匍匐在地。他卻退了幾步,靠在了一棵樹上,此刻他終於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心道:「這回我僅僅是取了三柄飛劍,就因裘芷仙引出如許煩惱,那日後再取了其他寶物,豈不是又要有無窮無盡的心結!難道我就再不能碰別人的東西了……」


  徐清腦袋亂如漿糊,正是剪不斷理還亂,同時他的心底靈光一閃,已經明白此刻面臨的境遇。這並非是什麼心結難解,而是那只聞其名,不見真容的心魔劫來了!


  徐清不由得心中恨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師父不是說只有要進入太玄境之前,才會有心魔劫降臨麼!那時還要閉關靜修,師門長輩一旁護法,方能確保萬無一失。現在這荒郊野嶺的,我找哪個祖宗給我護法來!難道我要進入太玄境?真是笑話!我上第四重才幾天,如今真元還沒到純綠色呢,還談什麼太玄境!但這心魔劫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徐清心中胡思亂想之際,就見天上陡然聚氣一片淡淡的清雲,覆蓋百丈正將徐清二人一獸給罩在地下。白靈彷彿感覺到了危險,渾身毛髮豎起,四爪突出,對著天上發出低沉的厲吼。裘芷仙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不過她也真有韌勁,也不管什麼狀況,就是俯身不動。


  徐清仰望那並不算引人注目的雲彩,雖然清淡卻也能看出與尋常的雲彩不太一樣。雲中霧氣翻騰,彷彿一鍋開水,似乎還有狼哭鬼嘯之音,隱隱有人型出沒,翻騰片刻就向下撲奔而來。


  徐清心中冷笑:「狗屎!這就是心魔劫?什麼『域外天魔』?一片裝神弄鬼的雲彩,也想嚇唬人!若是較真老子才是正宗的『域外天魔』!今日就看看到底是你佔了我的身子,還是我毀了你的神識!」


  自有修真以來,面對心魔劫也有數千年了。誰也說不清楚,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修真者必須面對不知從何處來的,一種異類神識的侵擾。因為不知來自何處,便叫做『域外天魔』。但那異種神識究竟是什麼,卻沒人能說得清楚。渡劫的結果不是成功便是失敗,但兩種結果卻都不可能捕獲『域外天魔』。若是成功渡劫則,異種神識立刻消失不見,若失敗則附到度劫之人肉身之上,使其陷入癲狂,也再找不出異常之處。


  不過徐清作為一個精神力強大的心裡想專家,卻從來也不懼怕來自精神層面的挑戰。


  那無影無形的『域外天魔』彷彿在嘲笑徐清自不量力,聚氣一片雲彩,顯出了如人身體一樣的形狀。不過徐清並沒有御劍攻擊,他早知道這種天魔乃是存精神的存在,即便是飛劍也難傷他們。


  「來吧!」徐清只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眼神如刀的盯著那以雲彩化身的『域外天魔』。即便是聽不懂人言,那眼神也足以讓敵人明白其中挑釁之意了。那『域外天魔』好像也被激怒,他過去還沒有見到過如此輕視他的修真者!瞬間化了雲形,隱在雲中,鋪天蓋地襲壓下來。


  徐清並沒有多做反抗,用霜蛟劍稍微試探了一下之後,他就知道此刻沒有師門長輩護法,憑他的修為根本不可能趕走『域外天魔』。要想爭取一線生機,就要在精神層面上戰勝對手!若是此次能勝,定然對本身的道法修為和精神力都有莫大的促進。若是敗了還不知會是一番什麼光景,多半是被異種精神侵入腦中,成了一個精神分裂的瘋子吧!


  那清淡的劫雲落下,徐清只感覺到身子一震,一股強大的神識已經湧入了他的體內。以真元稍微抵擋,卻感覺那異種神識凝結彷彿水銀一般,更本就難以攻破。徐清也不過多浪費真元,氣守丹田,同時將神識守在意識海中。既然敵人是精神體,那就用精神力的較量來決定誰生誰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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