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龍淵大唐 作者:風落九天(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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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gst0724 2009-3-5 00:39:0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 95082
wlt61028 發表於 2012-8-22 16:46
第五十八章 一個蕩婦
    “江夏王妃和鸞鳳郡主到訪!”一個侍女在廳外大聲道。

    薛楓和眾女還未做出反應,一個嬌滴滴的媚到極致的聲音已經傳過,“張氏冒昧到訪,不知駙馬大人在府中嗎?”

    隨著人聲,兩個女子輕飄飄地走了進來。一個盛裝紫裙,發髻高聳,美豔之極,成熟豐滿,正是江夏王妃;另一個翠綠色短裙,華信年華,清爽可人!正是鸞鳳。

    “哦,幾位公主殿下都在,張氏有禮了!”張氏微微一福,笑聲清脆,如同珠落玉盤,又好似清風之手撫過琴弦。

    豫章迎上前來,笑道,“王妃光臨,豫章等有失遠迎。請坐,來人,看茶。”

    長樂只是微微一笑,沒有過來,高陽則皺了皺眉頭,也沒有吭聲,柳湘蘭向張氏點點頭,仍舊站在那里與孫延真低低絮語。

    “見過薛駙馬,張氏聽說駙馬爺從東宮回府,就趕來了,有一點小事情,想請駙馬爺幫忙。”張氏望向薛楓的目光柔媚之極,袍袖微擺,風情萬種地沖著薛楓嫣然一笑,那嬌滴滴的樣子真是猶如牡丹盛開。

    鸞鳳則輕盈盈走過來,先是與豫章等女見過禮,然後向孫延真走去,滿臉欣喜,“延真姐姐,鸞鳳終于又見到姐姐了!”

    孫延真親熱地抓起她的手,剛要說話,突然又呆住了,兩條細細的柳葉眉瞬間皺了起來。

    “薛楓不敢,王妃請講。”薛楓眉頭略挑,淡淡一笑。

    “這個,這個,駙馬爺能借一步說話嗎?”張氏的聲音越發地柔媚,水汪汪的兩只大眼睛一閃一閃地,火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薛楓。

    “這?”薛楓沉吟了一下。“王妃有什麼事情,就在這里講吧,也沒有外人。”

    “哦。駙馬爺,你看張氏這個身子,能生個孩子嗎?”張氏伸出手去有意無意地在自己高聳的胸部上滑了過去,一道淺淺的乳浪起伏了一下。薛楓急忙將目光轉向一旁,心里暗暗嘀咕,這張氏好歹也是一個王妃,怎麼跟個蕩婦差不多,一點貴婦人的端莊氣質都沒有。如果不是穿著這一身華貴的衣裙。倒像是一個賣笑的窯姐兒。

    “這女子生育之事,薛楓一竅不通,王妃還是請教孫延真小姐吧。”薛楓搖了搖頭。指了指正坐在一旁微閉雙眼為鸞鳳切脈的孫延真。

    “哦,這位就是為我們鸞鳳針灸的延真小姐啊。怎麼,我們家鸞鳳又有不適了?”張氏嬌笑一聲。扭動豐臀,走了過去。

    孫延真淡淡一笑,白皙的玉手從鸞鳳的腕部收回,起身一福,“民女孫延真。見過王妃。鸞鳳郡主身有隱疾,必須得馬上治療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說吧,她沖鸞鳳低低道,“鸞鳳妹子,你的病耽誤不得了,我希望你今晚能留下來,延真為你針炎去毒。”

    張氏身子微微一顫,眼中一絲利芒一閃而逝。她訝然一聲道,“我們家鸞鳳看上去這麼活潑可愛,怎麼突然就得了隱疾呢?看說給張氏聽聽,到底是什麼病?聽延真小姐的話怪嚇人的。”

    “我留下來吧,母妃回去告訴父王一聲。延真姐姐醫術通神,鸞鳳信得過的。延真姐姐,是不是上次的毒沒有排乾淨哦?”鸞鳳沖張氏一笑,上前去握住了孫延真的手。

    “呵呵,或許吧。王妃,鸞鳳郡主體內有一種罕見的毒素,名為絕心之毒。”孫延真淡淡一笑,平靜的目光望向了一臉詫異的張氏。

    張氏呆了一呆,“毒?”馬上又笑道,“不會吧?咱們府上雖然比不上皇宮大內,但也是戒備森嚴,誰這麼大膽,敢跑到王府去給郡主下毒?不可能,不可能!”

    “王妃,下毒之人未必就是來自府外。”孫延真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聲音低沉而輕盈。

    “府內?更加不會了,府內的下人都在王府侍候了多年,忠誠可靠,不會的。不過,既然延真小姐說了,鸞鳳你就留下看看,以防萬一嘛。對了,延真小姐醫術高明,還請給張氏看看,我這嫁進王府1年多了,咋這肚子就沒一點動靜呢?”張氏眼神閃爍,說著徑自走到原先鸞鳳坐著的椅子上,撩起袍袖,露出雪白豐腴的粉腕。

    孫延真臉色微微一紅。坐下,伸出手切住張氏的脈,半晌,低低而笑,“王妃且放寬心,王妃體健氣足,身子沒有任何問題,不用服藥。只要與王爺多加恩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喜地。”

    “啊,那敢情好。我還以為,我身子有什麼毛病呢。既然是這樣,那張氏就謝過延真小姐,告辭了。”張氏笑道,向豫章等女點點頭,“不打擾四位公主與駙馬團聚了。”說完,媚態盎然地揮動著袍袖,扭腰擺臀,緩緩向廳外行去。

    “王妃慢走!”豫章笑著緊走了兩步,相伴走到廳口。

    突然!張氏身子一頓,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對了,忘了請教駙馬爺了,上次我家王爺被行刺一案目前可有線索?”

    “這個,尚在查辦之中。”薛楓微微避過張氏那有些火熱的目光淡淡道。

    “哦,這樣,王爺讓我轉告駙馬一聲,在這之前呢,曾經也有一個刺客到王府行刺,但因被巡夜的侍衛發現倉皇逃去,不小心,遺落下這樣一塊牌子,就交給駙馬吧,說不准對駙馬查辦此案有些幫助呢。”張氏說著從袍袖里掏出一塊烏黑發亮的銅牌,交在豫章手中,然後轉身出了大廳,在一直侍候在廳外的家仆侍女們的前呼後擁下,揚長而去。

    薛楓從豫章手中接過銅牌,放眼看去!這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銅牌!正反兩面都雕刻著一個非常精美卻又怪異的圖案。看到這個圖案,薛楓陡然一震。暗暗思量,咋看起來這麼熟悉?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圖案?對,一定見過!他點點頭,心想,怪不得,江夏王妃大晚上急匆匆跑這里來。“看病”是假,恐怕給自己送這個銅牌才是真正的目的吧。但她……

    掂量著手中的銅牌,張氏那妖媚的聲音回蕩在耳際,薛楓似乎是抓住了什麼!卻又毫無頭緒。

    ……

    第二天一早。薛楓與帶著四個公主老婆去城門外為貶黜長安的李泰送行。當真是世態炎涼人情如水,一個當今皇上的親皇子,如今被貶。居然沒有一個朝中大臣和皇室宗親前來送行。

    薛楓與四女孤零零站在城門外,十多輛車轎,數十個騎馬的隨從。披著燦爛的朝霞,緩緩從城內駛來。

    李泰從車轎中走下來,一夜之間!李泰看上去像是蒼老了20歲,腳步蹣跚。衣冠凌亂,落寞的眼神望著薛楓,臉上浮起一絲感動。

    “多謝駙馬。多謝四位妹妹前來為李泰送行。李泰如今是被貶的皇子,奉旨遷出長安,不敢久留,就此別過!”李泰略有些傷感地拱手道,手微微顫抖著。

    “王兄在封地要多加保重。”長樂走上前來,歎息道,“我們都是父皇的親生孩兒,貶王兄出長安!也是迫不得已,王兄今後要吸取今日之教訓,安享富貴才好。”

    “長樂妹子,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權力弄人,悔之晚矣!”李泰眼圈一紅,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半晌,他抹干眼淚,猶豫了下,還是走到薛楓跟前,低低道,“駙馬,本王只是一個替罪羊,你明白嗎?真正的作亂之人還在幕後,你要小心了。我知道,駙馬一定早就想問我,與我勾結的另一股勢力是什麼人。可惜,李泰也並不知曉他的真實面目。此人與我單線聯系,見面向來都是戴著一個古怪的面具,說話的聲音尖細,是有意地變聲。想來,一定不是首領而只是一個聽命的傀儡。我只知道,他們擁有一股很大的勢力,也有很雄厚的財力。我這些年所做的准備,多是出自他們的資助和謀劃。”

    “哦。那麼,殿下,你們一開始是怎麼接觸上的?”薛楓其實早就心里有數,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李泰沒有把棄他于不顧的同謀“咬”出來,必然是不知道對方的真實底細。因而,他才沒有在事後對李泰進行“拷問”。既然不會有任何結果,還不如給李泰留個面子,讓他不失體面地離開長安,其實也是給皇室和李世民留面子。

    從始至終,雖然皇室宗親和朝中大臣大多知曉李泰謀逆敗露,但既然李泰沒有被李世民公開問罪,也沒有經有司拘拿,眾人也只能心里明白嘴上裝糊塗。但,此時,沒有人再敢與李泰“沾”上邊了,畢竟他“得罪”的是當今太子!未來的皇帝!誰敢給自己找不痛快!

    “駙馬,當初,是他們主動找上我的,為我出謀劃策,出力出錢,煽動我取代李治謀奪太子之位,本王一時腦熱,就聽了他們的蠱惑。結果,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要不是父皇開恩,恐怕我已經死罪難逃了。”李泰長歎,“李泰昨夜方大徹大悟,從今往後,李泰閉門思過,再也不過問朝政。但願,上天能讓我當幾年太平的郡王。告辭了!”

    李泰落寞地走了幾步,猛然又回過頭來,低低道,“駙馬,與本王單線聯系的這個人,年齡不是很大,身材纖細,皮膚細嫩,有可能是好男風之人……”

    李泰上了車轎,車夫揚起馬鞭,啪地一聲使勁抽打在馬背上,拉車的馬一聲嘶鳴,車轎頓了頓,飛快地向前駛去。而數十名跟隨李泰的魏王府家仆侍衛,也紛紛上馬揚鞭而去。

    望著李泰車馬一行遠去,薛楓不禁有些黯然。這人的命運真是吊詭,只要牽扯進權力爭斗,沒有幾個人有好下場。皇子尚且如此,遑論是普通官僚了。李泰雖然就這麼走了,但就在昨天,李治按照李世民的密旨,秘密“處理”了十多個與李泰謀逆有關的官員和軍中將領,或處決,或流放,凡是有牽連的,都來了個一窩端,對待他們,李治可不會心慈手軟。李泰圈養的那數百名武士,居然被李治派人活活射殺在城外李泰的一個莊園內,然後放火燒毀了現場,手段之殘酷,令人難以想象。

    雖然一切都在幕後進行,但還是讓長安的商賈百姓隱隱感到了一絲壓抑和恐慌,似乎聞到了彌漫在長安上空的那淡淡的血腥味。眾多朝臣和貴族們更是個個心里惶惶,閉門不出,生怕“汙水”沾到了自己身上。

    豫章四女回府,而薛楓則獨自去了大理寺。路上,他騎在馬上,耳邊回蕩著江夏王妃張氏那媚到骨頭的款款輕笑,李泰那落寞沉痛的低語,腦海中閃現著怪異的一幕幕:一個身材修長,體格瘦弱!聲音尖細的青年,腰間懸掛著一塊精美的銅牌,伸出纖纖細白的右手向自己“嫣然一笑”,一把鋒利的匕首從他的手上跳躍著,晃蕩在自己的眼前,旋轉著,是那麼的詭異!

    薛楓一陣眩暈,一陣惡心,想吐!

    沿著寬大的街道緩緩前行,朝陽升起,街道兩旁的店鋪早已經開門迎客,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長安城依舊又日複一日的走向繁華。薛楓看著在身邊來去穿梭的各色人流,聽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販叫賣聲,感慨萬千,在這樣一個大都市里,一個人的命運起伏又是何等的微不足道,哪怕是身居上位的皇家親王。李泰走了,他的勢力被鏟除了,大唐政治舞台上少了一個呼風喚雨的親王,可這又能怎樣呢?長安依舊是長安,依舊會如往常一般平靜和繁華。

    不知不覺間,大理寺衙門到了。翻身下馬,門口的差役趕緊迎過來,接過馬的缰繩,侍立在一旁。

    薛楓正欲往里行去,身材高大的刑部尚書張亮,急匆匆往外走出。

    “哦!張亮見過駙馬爺!”張亮臉色一僵,但瞬間又浮上程序化的笑容,躬身一禮。

    “張大人好。張大人到大理寺來,可曾見到孫伏伽大人?”薛楓淡淡一笑,目光從張亮的身上一掃而過。

    “孫大人在衙門里。張亮府中還有一點事情,先告辭了。”張亮微微拱手,向台階下走去,衙門口的一側,幾個侍從和一輛豪華的車轎正等候在那里。

    “張大人請便。”薛楓扭頭望去,突然目光一直,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wlt61028 發表於 2012-8-22 16:46
第五十九章 虛晃一槍
    這種朝中重臣所乘的車轎,寬敞之極也豪華之極!一般都是四匹馬作為動力!配備2個車夫。車轎外部通體用紅色的絲綢密封覆蓋,車門處還有一個可以移動的上車墩子,樣式古樸而厚重,華貴而典雅,處處彰顯著主人尊貴的身份。

    兩個車夫站在馬的一側,而另一側,2個侍衛模樣的壯漢等候在那里,目無表情。突然引起薛楓注意的就是這兩個侍衛一般的隨從,他無意中發現,在他們黑色短袍內的下擺一角,若隱若現地露出一個小小的圖案,與江夏王妃送來的那塊銅牌上的圖案非常相似。

    薛楓先是震驚,而後狂喜。難怪他乍一看到張氏送來的那塊銅牌,就感覺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是這樣!被流放的張氏花露瓊漿店鋪的老板,也就是張亮的弟弟,他的衣袍里衣的下擺,就繡著這樣一個怪異的圖案!當時,薛楓還以為這是一種大唐人的服飾花邊,也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這絕不是一般的花飾,而是某種秘密的聯絡信號或者獨特標記!有點類似于現代社會中,很多企業的企業標志。

    慢慢平緩了下情緒,他快步走上前去,沖著踩著上車墩子剛要掀開轎簾上車的張亮淡淡道,“張大人,一路走好!”

    張亮頓了頓身子,急忙回身拱手,“駙馬大人實在是客氣,張亮不敢,張亮這就告辭!”

    張亮的車轎慢慢走遠了,薛楓的眉頭緊皺,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中。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沒錯,圖案是相同的。這是不是意味著,行刺李治和李道宗的刺客與張亮有關?難道。與李泰勾結的神秘勢力居然是當朝刑部尚書張亮?

    “駙馬大人,怎麼站在衙門外呢?孫伏伽迎接來遲,駙馬大人恕罪哦。”清瘦的大理寺卿孫伏伽走下衙門的台階,操著淡淡的江南口音,拱手道。按理,孫伏伽是當朝2品大員。不用親自出門迎接一個駙馬。但薛楓不同,他是神機計駙馬,又是奉旨辦案的欽差,再加上他深得皇上倚重!又與太子關系甚密。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孫伏伽聞報便急忙迎了出來。

    “哦。孫大人,走,我們衙門內說話。”薛楓聞言回過神來。拱手還禮,兩人一起並肩向衙內行去。

    在大理寺的公廳內,薛楓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淡淡地問道:“請問孫大人,張亮張大人來此何干呢?”

    “這?”孫伏伽猶豫了下,看著薛楓略微有些清冷的眼神,低低道,“駙馬大人。張亮張大人有一個親眷,替他打理他在城外的一座農莊,此人性情有些暴躁!因為一點小事,與附近的農人發生爭斗,打死了一個農人,被京兆尹衙門抓起來關入了大牢。張大人知本官與京兆尹公孫武達大人有些交情,特來托本官為此人說情。”

    “哦,是這樣。孫大人,這也算是徇私舞弊吧?”薛楓輕輕一笑。

    “駙馬大人,本官為官清廉,向來秉公守法,滿朝皆知。但這朝內同僚之間互為庇佑說情之事,比比皆是,非張亮與伏伽兩人開的先河,駙馬大人明察。”孫伏伽面紅耳赤地起身,拱手。

    “呵呵,薛楓不過是開個玩笑,這也屬于人情之常嘛,呵呵,孫大人無需放在心上。”薛楓笑了起來,但馬上便笑容一斂,沉聲道,“孫大人,百姓的命也是命,既然打死了人,就要按律懲處。這樣,孫大人,你馬上派人去照會京兆尹,把這個人提來,薛楓要審一審。”

    “駙馬大人,這?這不大合適吧?這只是一起小案子……”孫伏伽呆了一呆,愕然回道。

    “薛楓奉旨辦案,孫大人,行個方便吧。如果京兆尹不從,可以派人去我府中取皇上的尚方寶劍來!”薛楓霍然站起,目光炯炯地盯著孫伏伽。

    “也罷,伏伽這就派人去。”孫伏伽默然點頭。

    都亮出尚方寶劍來了,他還敢拒絕嗎?他不敢,公孫武達更不敢。

    半個時辰的功夫,差役就從京兆尹衙門提來了案犯。薛楓冷冷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跪倒在地的身材魁梧的漢子,心里打著自己的算盤。其實,他這也是一時心血來潮,主要是此人與張亮有關,引起了他的懷疑——能值得張亮親自跑腿為其說情活動,他肯定與張亮關系非同一般,既然如此!又能不能從他身上獲得一點什麼線索呢?

    “堂下下跪何人?”因為是提審犯人!薛楓和孫伏伽已經轉移到了大理寺的公堂。

    “回大人,小的張阿明,是刑部尚書張亮的遠房弟弟。”張阿明毫無懼色地昂首挺胸,鎮靜自若地回道。

    “哦,張亮張大人?失敬了,原來還是朝中大臣的親眷。”薛楓微微一曬,心頭暗道,此人在衙門公堂之上如此冷靜,絕非常人,是仗著張亮的勢力作威作福慣了,還是?

    “大人,小的並沒有傷人,是那個農人先拿著凶器動手毆打小的,小的還手不慎失手才打死了他!望大人明察。”張阿明淡淡地大聲道。看起來,這套說辭他已經在京兆尹衙門里說過多次了,順口就來。

    “這個先不提。本官且問你,你在張亮張大人門下干何職事?”薛楓手一擺。

    “回大人,張大人在城外的幾處莊園,都由小的打理。”張阿明神情平靜,淡然自若。

    薛楓從案後起身,走下來,圍著張阿明轉了幾圈。此人體格健壯,定是武人,性情沉穩陰沉,又顯得甚有機謀。自己要想從他口中套問出點什麼,難!

    啪地一聲,一塊銅牌從薛楓的袖口處滑落在地。張阿明下意識地向落在面前的銅牌望去,眼中一絲震驚一閃而逝。

    薛楓驀然大笑,成了!就憑張阿明這一點點情緒的波動。他馬上就基本斷定,這行刺李道宗的刺客與張亮有關系。任何謎團都一樣,只要摸到一點線頭,就可以豁然開朗,迷霧,就要揭開了。他略有些興奮地朗聲道:“來人,大刑侍候!”

    差役們立即從公堂的一側搬出種種刑具來。對于大唐的刑具,薛楓並不很清楚,以前就在史書上讀過,武則天時期有個酷吏來俊臣。善于發明和使用各種千奇百怪的刑具。

    差役搬出的刑具,薛楓打量著,倒也沒有那麼多花樣。大體有三種,一是“囚杖”,就是棍子。二是烙鐵,三是連串的竹夾。

    “張阿明,你給我從實招來,你可認識你面前的這坎銅牌?”薛楓冷然喝道。

    張阿明搖了搖頭,“回大人話。小的不認識。”

    “好,我就知道你會說不認識。來人,上刑!”薛楓一邊說著。一邊踱回案台後面,坐下,微微閉起了眼睛。

    “大人,你怎麼能濫施刑罰?不!”張阿明吼叫著,不過,很快他的聲音便被幾個如狼似虎的差役揮舞下來的囚杖“打斷”了,取而代之的是淒厲的慘叫聲。

    作為現代人,薛楓其實是很反感刑訊逼供的,但在這古代,似乎沒有比這更有效的手段了。30囚杖下去,趴在地上的張阿明已經皮開肉綻了,別看他身子雄壯,這經過特殊加工的囚杖下去,沒有人會吃得消。

    “張阿明,你認識不認識呢?”薛楓慢慢睜開眼睛,慢條斯理地說。

    “不,不認識!”張阿明緊咬牙關,猛然一甩頭。

    “好吧,繼續,你們繼續。”薛楓淡淡一笑,又揮了揮手。差役們一看,手中的囚杖又揮舞起來。

    啪!

    啪!

    噼啪!

    ……

    “駙馬大人,他昏過去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了他的命了。”坐在下首的孫伏伽皺著眉頭,輕聲道。

    “哦,那好,弄盆水澆醒他。”薛楓再次起身,踱步到渾身血跡,衣袍被囚杖抽爛的張阿明跟前。

    一盆水下去,張阿明呻吟著睜開了眼睛,吃力地抬起頭,望向薛楓的眼神里充滿了仇視和憤怒,口中喃喃自語。

    “哦,你說什麼?慢點說。”薛楓故作驚訝地蹲下身,將耳朵貼近張阿明,作傾聽狀,同時還時而皺眉!時而點頭。半晌!他朗然一笑!“孫大人,他已經招了,將他拖了下去,打入死牢,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接近他。”

    “駙馬大人,他招了,招了什麼?”孫伏伽起身,一邊吩咐人把張阿明抬了出去,一邊滿頭霧水地問道。

    “事關重大,孫大人,恕薛楓不能透露了,我要立即去東宮面見太子殿下,失陪了!”薛楓微微一笑,接著道,“孫大人,此人是事關東宮行刺案的要犯,不得有半點閃失,你可要掂量清楚嘍。”

    孫伏伽望著薛楓大步離去的背影,一臉地驚駭和愕然,這到底是哪跟哪啊!

    走出大理寺,薛楓並沒有去東宮,反而去了商務司衙門。張阿明哪里招供了,不過是一種憤怒的絮語罷了。他之所以故弄玄虛,也無非是想故意放出風聲,敲山震虎,試探下張亮的反應罷了。

    時近中午,他在商務司聽取了張子聿等人關于商務司近期事務的“彙報”,與他們去街面上的一家酒樓共進午餐後,才哼著小曲,騎在馬上晃晃悠悠地回府而去。此刻,他什麼也不想做了,就想抱著自己如花似玉的公主小媳婦美美地睡上一覺,嘿嘿,那才叫爽!

    “什麼?!”張亮手中的茶盞啪得一聲掉落在地,“慎幾,你說清楚,張阿明怎麼了?”

    “義父,大理寺傳回來的消息說,薛楓把阿明從京兆尹衙門提到了大理寺,經過一番嚴刑拷打,說是,招供了,具體招供了什麼,慎幾就不清楚了。據說,阿明已經被關進死牢,任何人不得接近。”慎幾蒼白清秀的臉上掛著淺淺的憂郁。

    張亮慢慢坐在了座椅上,眼中放射著陰森狂熱冷酷的交織在一起的光芒。

wlt61028 發表於 2012-8-22 16:47
第六十章 針鋒相對
    張亮長籲一口氣,淡淡道,“慎幾我兒,說說你的看法。”

    “義父!據慎幾看來,薛楓定然是查到了我們一些證據,說不定,是我們在李泰那里不小心露了什麼馬腳,否則,一個小小的案子,他怎麼會突然插手,而且對阿明嚴刑拷打?義父,我們一定要有所准備才是。”慎幾低低地恭敬答道。

    “都怪阿明這個畜生,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與幾個農人爭那些閑氣,壞了老夫的大事。沒有了李泰作為擋箭牌,我們要起事就難辦多了。但後面是刀山火海,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阿明掌握著我們大量的機密之事,雖然他一向對老夫忠心耿耿,但大理寺酷刑之下,沒有幾個能熬得住的。遲早,他會把我們都給供出來的。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後悔莫及了。”張亮緩緩而言,臉色陰沉的可怕。

    “義父的意思是,我們要提前起事?可是,如今准備不足,恐怕……”慎幾眉梢一挑,道。

    “鋌而走險也未必就是死路,在這種時候,當斷不斷必被其亂,知道了嗎?”張亮掃了慎幾一眼,霍然站起,聲音冷得像一塊冰,“來吧,既然非要把鴨子趕上架,就讓我們來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慎幾,你速去傳話給程公穎,讓他從速把城外的死士隊給我分批秘密帶進城來。同時,你去給我大發請帖,明日午時,本公過壽,遍請朝中大臣。不要忘了,神機駙馬府和東宮務必一定要送到。”

    “是!”慎幾躬身道,接著轉身離去。

    “你出來吧。”張亮緩緩坐下。

    一個精干的青年家仆從廳內的屏風後面悄然走出。跪倒在地,“大人!”

    “起來。老夫交給你辦的事情怎樣了?”張亮抬起頭,冷森森的眼睛盯著那雕梁畫棟的房梁,低沉地說。

    “回大人,奉大人命。小的連續數日跟蹤慎幾,發現他行蹤甚是詭秘,暗中與一婦人來往。小的幾次三番要查明這婦人的來曆,但此婦人異常警惕,身邊又有不少護衛,讓小的無法接近。”

    “哼。我早就發現,他有了二心,也罷。不用查了,明日一切安排妥當後,宰了他!”張亮冷哼一聲,十指交叉,關節格格作響。

    “還有,那個老婦人每日必到西山寺去進香……”

    “你附耳過來……”

    張亮大步走出門去。身後。一個清秀的青年公子緩緩從一個角落里踱出,身邊跟隨著一個布衣青年壯漢。

    望著張亮遠去的背影,青年公子歎息一聲,“周青。為人子者,明知父輩要走上絕路卻無能為力,實在是痛心之極!張風屢次三番犯顏相勸,父親總是不聽。可歎,張家百余口性命沒有多久就要淪為黃泉下的冤魂了!”

    “公子。你已經盡了心了。”周青低低而言。

    “也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張風也顧不得了。張風自當離開長安。從今後遁入山林,終此一生吧。”張風長歎一聲,抬眼望了望周圍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府第,兩行清淚滾滾而下。

    “周青以為,公子如果要離開長安避此禍亂,有一個好去處……”周青上前,伏在張風耳邊小聲說道。

    “這?不行,不行!”張風勃然色變,連連搖頭。

    “公子,刀可以用來殺人,也可以用來救人。公子此去不但可以消弭一場禍亂,還可以為張家留一點骨血,有什麼不可以?”周青躬身下去,聲音漸漸高亢起來,“有公子坐鎮,那數千草寇才能安居山林,否則,一旦張大人事敗的消息傳了過去,這批亡命之徒必然為患一方百姓。如果公子能穩住他們,然後尋個合適的時機,再向朝廷歸順,我想,或者可以此功消抵張家的謀反之罪。實在不行,到時候公子再退隱山林也不晚。”

    “看起來,也只好姑且如此了。周青,張家謀反在即,我這里有些銀兩,你離開另謀生路去吧。”

    “周青蒙公子厚愛,願意終生跟隨公子左右。”周青臉色一變,“周青非見利忘義之徒,當此危難之際,周青絕不會拋下公子獨自逃生!公子,請速去收拾行裝,帶上小公子和夫人,我們立即啟程秘密離開長安!”

    ……

    “小翠!除了有1000余死士控制在程公穎手中,我調不動之外,其它的4000死士我都已經按照你的吩咐隱藏起來了。所有的口令已改,這是指揮他們的腰牌,從今天開始,他們就再也不是張亮的死士,而是我們的人馬了。”慎幾笑嘻嘻地伸出手去,遞過一塊腰牌。

    美豔的**“小翠”接過腰牌,溫柔地一笑,“慎幾,這麼多年,辛苦你了,你在張亮府中吃了不少苦,奴家——奴家將來一定會補償你的。”

    “你我之間,還這麼客氣干什麼。小翠,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嗎,為了你,不要說吃點苦頭受點委屈,就算是死,我也甯死無怨。不過,我不明白的是,小翠,你到底是為什麼要暗中拆張亮的台?”

    “不為什麼……我就是很不喜歡那個老東西,恬不知恥還妄想當皇帝,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小翠話音一轉,“張亮自以為得計,其實離毀滅不遠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小翠,我們有了這麼一筆本錢,實在不行,我們就反出長安去,到西域或者其它的地方去,厮守一輩子,好嗎?”慎幾深情地望著小翠,眼中放射著熾熱的光。

    “嗯。慎幾,你抱緊我,我有點冷。”小翠臉色微紅,眼角微挑,眼中媚氣如絲,吐氣如蘭。

    慎幾情動,沖上去,一把把小翠摟在懷里。雙手撫摸著她那豐滿而又曲線玲瓏的嬌軀,口中喃喃自語,“小翠!”

    突然,噗!

    鮮血噴湧,小翠緩緩用力地將一把匕首深深地插進了慎幾的心口,鮮血濺在她淡綠色的衣裙上,形成了一朵朵詭異奪目妖豔的血花!

    “小翠!你……”!慎幾臉色蒼白,身子抽搐著。緩緩傾倒在地。

    “慎幾,不要怪我,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已經完成了你的使命,你該去了,我會記住你的!你不是要知道我為什麼要拆張亮的台嗎?告訴你,我要報複!張風啊。我要讓你全家不得好死!”小翠近乎瘋狂地媚笑著,身子緩緩俯了下去,“你去吧,你已經得到了小翠的身子。你也不虧了!”

    ……

    薛楓回到府中,就接到了張亮的請帖。

    全文字版小說閱讀,更新,更快,盡在⑴бk文學網,電腦站:ωωω.ㄧ⑹k.cn手機站:wap.ㄧ⑥k.cn支持文學,支持①⑥k!薛楓暗道,來了,總算是有反應了,看來,張亮要有所行動了。對張亮,他已經有了百分百的懷疑。發現行刺李道宗刺客留下的銅牌已經基本確定與張亮有關,這讓他突然想起。史書記載,張亮確實是有謀反之心的,只不過,還沒有展開實際行動,就被李世民以雷霆手段鎮壓下去了。

    不過,他如今成竹在胸,也不怕張亮搞什麼鬼。李治調集來的三衛兵馬已經到達長安城外,神機營5000人仍然駐紮在城內,就憑一個張亮,還能讓天塌一個窟窿?他不信。

    他淡淡一笑,就去看看吧,看看這鴻門宴上,張亮能賣出什麼狗皮膏藥來。

    薛楊氏和長樂從門外走了進來。薛楓趕緊起身,“母親,您又去西山寺進香去了?”

    “是啊,楓兒,為娘在佛祖面前許下了願,要為你求兒子呢。佛祖保佑,讓高陽公主生個男孩,讓幾位公主都有喜,我就心滿意足了。”薛楊氏慈祥地笑著,薛楓大婚她被“強行”接到長安,一段時間以來,她也慢慢習慣了在長安的生活,逐漸調整好了心態,融入了這個新的家。

    薛楓和豫章等女對她關懷備至,尤其是長樂,和她特別投緣!幾乎天天陪著她。在她的眼里,如今薛楓就是她的親兒子,至于那個“秘密”,就徹底封存在心底了。

    “長樂,快扶母親回房去休息吧。母親,您可要保重身子,進香時別跪那麼長時間。”薛楓苦笑著,這大唐的母親與他現代社會的母親真是越來越像了,就是迷信,喜歡燒香拜佛什麼的。自己上大學以前,母親就到處給自己算卦測字,忙了個不亦樂乎。

    長樂微微一笑,“明堂,明天一早我們再去進香時,給你請一個護身符來,聽說佛祖的護身符可靈驗了,可以擋去血光之災呢。”

    “好,好。”薛楓哪里相信這個,口中敷衍著,笑著,心里其實還在張亮的事情上打轉轉。

    第二天一早。薛楓讓馮越將神機營士卒暗中布置在張亮府第的四周,並且約定好了信號。只要薛楓沖天放起一支火箭,馮越便可率領神機營人馬在最短的時間內包圍張亮府第。同時,還派人拿著尚方寶劍和李治交付給他的令牌,去城外調集軍隊,緊急待命。為了預防萬一,他甚至還派人去把高忽請來,充當李治的貼身護衛。

    一切安排妥當,薛楓又仔細“梳理”了一遍,直到確認沒有任何紕漏的時候,才放心地趕往張亮府赴宴而去。

    張亮府,也算是長安城中一座規模比較大的府第了。門第高大,尤其是府門前,還有一塊寬敞的空場!兩個巨大的石獅子威風凜凜擺在兩旁,映襯得整個府第派頭十足。

    門前,眾多朝臣和皇親國戚們已經陸續到來了!很多都帶著家眷。畢竟,張亮是鄭國公、刑部尚書,也是一名位高權重的大員,他過壽辰,請客,接到請柬地大部分人還是得給他幾分面子。

    薛楓悄然站在府前的一個角落,冷眼看著張亮笑吟吟地在門口迎客。

    長孫無忌來了。

    房玄齡來了。

    諸遂良來了。

    程知節來了。

    ……

    午時的太陽直直地照射下來,李治的車馬儀仗緩緩行來。“太子殿下到!”張府的家仆大聲呼道。

    張亮急忙幾步上前,直到李治的儀仗跟前。而早先來到的長孫無忌等人也一起迎出門來。

    “太子殿下到府,張亮不勝榮幸,不勝榮幸之至!”張亮剛欲跪拜,就被李治一把攙扶了起來,“鄭國公不必多禮,國公50壽辰,本宮理當前來祝賀。諸位,隨本宮一起進府吧!”李治微微一笑,目光流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眼中不禁多了一絲愕然。

    薛楓啞然一笑,緩緩從角落里走出,向眾人行去,“恭喜張大人!”

    “駙馬大人,快快請進!”張亮猛然轉過身來,躬身讓客,一臉“燦爛”的笑容。

    薛楓走到李治跟前,躬身一禮,“見過太子殿下!”

    “駙馬,你,你居然是一個人來?”李治驚訝地往往後面,“豫章她們沒來?”

    “呵呵!殿下,長樂陪著薛楓母親進香去了,豫章身體不適在家里躺著,高陽有孕不宜出門,湘蘭陪著延真小姐給鸞鳳郡主針炎療病,所以,就薛楓一個人來了,呵呵。”薛楓輕輕笑道。

    說話間!眾人便都進得府去。寬大的外院中,已經擺滿了一桌桌酒席,家仆丫鬟們穿來穿去,一道道菜肴川流不息地上著。

    一番寒暄和哄亂之後,眾人都安坐下來。薛楓與長孫無忌、房玄齡、李治一桌。

    “太子殿下,諸位大人,諸位好友,張亮今日擺下些許薄酒,一來,感謝大家的光臨,二來有一點小事想請太子殿下和諸位大人幫張亮一點小忙。”張亮端著一杯酒,走到場中,高聲道。

    場中鴉雀無聲,目光全部集聚在張亮的身上。

    薛楓暗暗冷笑,且看你玩什麼花樣。他瞥了一眼緊緊侍立在李治身後的高忽,心里打定了主意。

    “諸位,張亮對朝廷、對皇上、對太子殿下,一向是忠心耿耿,自問立下了不少功勳。然而,有人卻暗中挑撥,暗中陷害栽贓,意欲把髒水往張亮身上潑,恨不能把張亮全府百余口性命往死路上逼。大家說,張亮該怎麼辦?我要坐以待斃嗎?”張亮突然冷笑一聲,揚起頭一飲而盡,“神機駙馬薛大人!是不是這樣啊?”

wlt61028 發表於 2012-8-22 16:47
第六十一章 真假太子
    全場頓時肅靜下來。有人把震驚的目光望向了張亮,也有人把疑惑的眼神投給了薛楓。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心中有些惶恐和忐忑。

    薛楓坐在那里,陡然一震,張亮居然要把事情捅在桌面上,那麼……不好!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張亮今天可能是要“超常規”出牌了……想到這里,他有些焦慮地望了一眼李治。

    李治表面上雖然面無表情,但實際上心里翻江倒海。昨天薛楓把對張亮的懷疑仔細跟他“擺”了一擺,他還有些半信半疑。張亮是跟隨李世民起兵的老臣,也算是開國元勳了!朝廷對他向來也不薄!可謂是皇恩浩蕩,他怎麼能謀反?但張亮剛才的一番話,別人或許聽不出什麼味道來,但對于李治和薛楓來說,無異于謀反的宣言了!

    李治深深地與薛楓交換了一下眼神。此時此刻,兩人都了然于胸了,與李泰勾結謀反、一直躲藏在幕後的神秘勢力首領,就是張亮!在朝中做出一副忠臣的模樣,暗中試圖謀逆,把一個當今陛下的親皇子玩弄于股掌之中,此人心地之深沉險惡,可見一斑。

    薛楓緩緩起身,淡淡一笑!“張大人,此言是何意啊?”

    啪!張亮猛然一下子把酒杯摔碎在地上,面目猙獰地吼道,“不要跟老夫來這一套!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伴隨著張亮的吼叫聲,張府厚重的大門轟然關起,張府的院牆邊、房簷上、宴席場所的周邊。數不清的黑衣武士似乎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平空出現在眾人眼前。個個手持長刀,寒光閃閃,殺氣騰騰。一個青袍中年男子,帶著十幾個黑衣武士徑自來到場中,環衛在張亮身前,青袍男子一聲呼哨!周邊的武士持刀緩緩向場中逼近著。

    “張亮。你干什麼,你要造反嗎?”長孫無忌勃然大怒,起身怒喝道。

    “哈哈哈,長孫老兒,你說對了。老大今天就是要造反,造李唐王朝的反。你又能怎樣?”張亮狂笑著。

    “保護太子!”長孫無忌、房玄齡等數十位朝臣武將紛紛推倒酒案,環繞在李治跟前。

    張亮居然以這種方式要將滿朝文武加李治一起一網打盡,看上去似乎有點小兒科,但實際不然。一則,眾人蒙在鼓里,對其沒有任何的防備;二則,蓄謀已久,只要安排妥當,完全可以在敗露之前達到他的目的。當然,這有一個前提:他鐵了心地要造反。而且,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等待著他的,只有滿門抄斬。

    這確實有點出乎薛楓的意料之外,但也並非毫無思想准備。就在剛才進府之前,他還暗暗命令馮越,在眾人進府之後,立即率領神機營士卒包圍張府,一旦聽到里面有風吹草動,或者看到薛楓發出的信號,立即攻入府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時的張府之外,已經被神機營團團包圍了。當然,這種包圍是“半公開化”地,因為,這畢竟是國公府,在沒有張亮謀反的鐵證之前,誰也不能亂來。

    薛楓緩緩走出眾人的圈子,沖著張亮冷冷一笑,“張亮,你這樣自己跳出來,倒也省下我費功夫查辦你謀逆的來龍去脈。看你的架勢,是拿定主意要與反叛朝廷了,但你可知道,薛楓也並不是毫無准備嗎?”

    “哼。神機駙馬是誰啊,神機妙算,了不得。老夫自然知道你在府外布置了神機營的人馬,但老夫奉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老夫有把握在神機營人馬攻進來之前,將尊貴的太子殿下和滿朝文武屠殺乾淨,與你們一起同歸于盡,你信不信?”張亮大笑,“你以為老夫是李泰那個蠢材嗎?另外,還可以告訴你,在我們腳下的這塊場地下,老夫還埋下了不少薛駙馬你發明創造的人仰馬翻雷,哈哈,只需瞬間,就可以把你們炸成肉醬!”

    薛楓身子微微一顫,天哪!別人不知道那地雷的威力!他可是清楚得很,一旦要爆炸,在場之人沒有人能夠幸免于難!如果量足,恐怕連這座府第都會給炸空。他有些憤怒地轉過頭來,狠狠地盯了在場的兵部尚書崔敦禮一眼,火器是事關國運的利器,而火器居然會外流落入張亮手中,簡直是豈有此理!

    李治也悚然失色,怒斥道,“崔大人,火器如何外流的?”

    崔敦禮面如土色,冷汗直流,低低道,“殿下,本官實在是不知,這張亮是如何弄到人仰馬翻雷的。本官回去一定徹查,一定徹查!”

    李治冷哼一聲,繼續向場中看去。

    薛楓沉吟著,突然笑道:“張大人,我想,你做了這麼多准備,設下這樣一個圈套引誘我等前來,恐怕不是為了殺人取樂吧?”

    “哈哈哈,沒錯。老夫處心積慮,自然不是為了謀害諸位大人。這樣,薛駙馬,只要你取下李治的人頭,與老夫協力同心,事成之後,老夫封你一字並肩王,裂土共享富貴如何?至于諸位大人,只要在這張血書上摁下自己的手印,支持老夫,老夫還是會好酒好菜招待諸位。如若不然,我們就魚死網破!”張亮手一擺,一個武士雙手持著一張絲綢“文書”走向了場中。

    眾人面面相覷,各自低頭不語,打著自己的算盤。在生死關頭,什麼都是虛的!身家性命才是真的。除了長孫無忌等皇親國戚,房玄齡等肱骨大臣之外,有些官僚已經在心里暗暗“活動”開了,琢磨著,萬一……自己該如何如何。

    薛楓搖了搖頭,低低道,“張亮。你瘋了,你以為,你就算是脅迫這些文武大臣走上你的賊船,你就能面南背北坐上龍椅了?可笑啊。可悲!”

    “少廢話,老夫沒時間跟你討論是是非非。看來,不給你點驚喜,你是沒有動力了。”張亮怪異地一笑。“來人!”

    兩個侍衛持刀夾著一個一臉恐懼之色的老婦人從內院走出,很快便來到跟前。薛楓猛然大呼,“啊,不要傷我母親。”

    “我數到十,如果你不取下李治的人頭,你的老母親便要人頭落地。”張亮手揮舞著。兩個侍衛明晃晃的刀刃距離薛楊氏的脖頸不到兩指的距離。

    薛楊氏本是一介農婦,何曾經曆過這種“驚心動魄”的場景?身子顫抖著,嘴唇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雙無神的眼睛呆呆地盯著薛楓。

    “一,二……”張亮仰天數著數。

    薛楓手心都攥出汗來了,事不關己,還能冷靜,但關系到自己親人的安危,他也不由有些慌亂。薛楊氏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在這大唐,也只有她給予了自己無私的愛和關懷,沒有她。哪里有大唐今天的神機駙馬薛楓!

    “且慢。我想問一句,張大人,即便殺了太子,你又如何能登上皇位?就憑你這些死士?”薛楓低低而言,向後退了一步,掃了一眼四周虎視眈眈的黑衣死士。

    “好!今天,老夫就讓你開開眼界。來人啊,把太子殿下請來!”張亮突然詭異地笑道。

    兩名丫鬟簇擁著一個神清氣朗的青年走了過來。眾人包括薛楓在內,都張大了嘴,呆在了當場!太像了,一樣的褚黃袍,一樣的逍遙冠,一樣的金縷玉帶,就連那臉上那沉穩的神態,都極其相似,活脫脫是一個活生生的太子李治!

    半晌,眾人看看前面的“李治”,又看看後面面若癡呆的李治,腦子里一片空白!天底下有這麼相像的人嗎,簡直跟孿生兄弟一樣。

    “張亮,你,你大膽!竟敢讓人假扮本宮,你,你難道不怕本宮奏明父皇,誅你九族嗎?”李治手哆嗦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恨恨地踢倒了腳下一把座椅。

    “哼,李治小兒,你少跟老夫擺你太子的威風。老夫既然敢做,就沒什麼可怕的。誅我九族?你放心,老夫會活得好好的,看著你走向地獄!哈哈!”張亮得意地大笑,“薛駙馬,看到了吧,李治雖死但李治又還活著,你可明白?當老夫率領滿朝文武,領軍殺入宮內,要求皇上禪位給太子,到那時,你還覺得老夫稱帝有什麼難度嗎?”

    “真是天佑我張氏一門,張亮我本就有真龍之命,屈居李唐朝廷這麼多年,老夫就是等著這麼一天。這假李治,是老夫農莊中一個佃戶的兒子,老夫當日無意中發現他居然與李治長得出奇的相像!于是,老夫就讓他學習模仿太子的儀容舉止,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嘿嘿!”張亮又道。

    “三,四……”張亮陰狠地掃了一眼薛楓,繼續數著數。

    薛楓深深地歎息一聲,回過身來,向著眾臣的方向走了幾步,複雜的目光投向了李治。

    李治一驚!心里撲通直跳。長孫無忌勃然大怒,沖上前護衛在李治身前,“薛駙馬,你可是大唐駙馬,你要干什麼?”

    房玄齡和程知節也紛紛怒斥,“薛楓,陛下對你隆恩深重,將四位公主賜婚于你,你,你難道要從賊做那個大逆不道之事嗎?”

    薛楓面無表情,置若罔聞地依舊將目光投向李治的方向。

    “大唐駙馬算什麼?薛楓,老夫看你是個難得的人才,只要跟老夫協力同心,大事可成。到時候,老夫封你一字並肩王,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這天下的女子,都可以收進你的後宮!”張亮大聲道,“無盡的權力唾手可得,數不盡的美女在等著你,你還猶豫什麼?你放心!老夫在這里立下毒誓,只要你站在老夫身邊,助老夫一臂之力,他日老夫如若負你,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薛楓突然仰天狂笑,猛然轉過身來,急急怒吼,“動手!”

    兩道刺眼的寒光——兩把流星箭,從李治身邊發出,持刀威脅薛楊氏的兩名張府侍衛轟然倒地,瞬間,李治身後的高忽與薛楓幾乎是在同時電閃一般地縱身過去,一人一只胳膊,架著薛楊氏,將他從張亮那邊帶了過來,由高忽護衛著,進入了文武大臣們擁擠的群落中。

    張亮臉色大變,薛楓和高忽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眨眼之間,就救下了薛楊氏,他身邊的侍衛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好,好,很好!”張亮陰沉著臉鼓起掌來,“好一個神機駙馬!果然武藝高強,智勇雙全。不過,你要與老夫斗,還是稍稍嫩了點。借用你一句話,你以為我就沒有准備了嗎?”

    張亮身邊的青袍中年男子一躬身,又是一聲呼哨,周邊虎視眈眈的黑衣死士持刀又進逼著。而內院中,又有兩名侍衛推搡著一個錦衣女子快速而來。

    居然是長樂!她臉色蒼白,一條軟索從脖頸下環繞著向後將她的雙手雙臂緊緊捆綁著,胸前的玉峰因為繩索的束縛顯得格外挺拔高聳,發髻略略有些散亂,一縷亂發飄散在額前。她聲音嘶啞地掙紮道,“明堂!救我!”

    薛楓站在那里,面色依舊淡定自若。在薛楊氏被張亮當人質推出來的時候,他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備,長樂是與薛楊氏一起去西山寺進香的,薛楊氏既然被抓,長樂又怎能幸免呢?他千算萬算,卻忽視了張亮有可能會對自己的親眷下手。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這張亮心思之縝密,手段之狠辣,氣魄之大,不是李泰所能比擬的!難怪他能將李泰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且!也敢在這天子腳下煌煌帝都公開行這劫持脅迫滿朝文武大臣之事!

    “長樂,不怕,不要動。張亮,你如果敢動長樂一根汗毛,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你記住我的話!”薛楓將冰冷的目光,緩緩從張亮及其眾多的死士身上劃過,低低不帶一絲情感波動的聲音飄蕩在場中。

wlt61028 發表於 2012-8-22 16:47
第六十二章 激情喋血
    張亮怒哼,“薛楓,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動手還是不動!”

    薛楓默然無語,目光依舊在場中逡巡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他表面上看去,平靜如常,其實心里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鶯歌啊,你們在哪里?

    今天早上,他想來想去,心里還是有些不踏實。因而,他派人傳話給鶯歌,讓她帶著三個侍女找機會混進張府,以防萬一。他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他相信,實在不濟,自己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他主要是害怕李治出點什麼亂子。如果李治出事,大唐就算是拉開動亂的序幕了。

    “好!既然薛駙馬不買老夫的帳,那麼,動手!”張亮不耐煩地吼叫著,長樂身前的兩個侍衛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刀,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反射著閃閃的寒光。

    薛楓笑了,三道寒光分別從場中的三個方向射向了張亮身邊的青袍中年男子,長樂身邊的兩個侍衛,緊接著,三個纖細的黑色身影,猶如三道黑色的閃電,撲向了長樂。

    泉蓋鶯歌和她的侍女!

    青袍男子慘叫一聲!流星箭射入了他的咽喉,當即倒地斃命。張亮猛然向前一竄,從旁邊的一個侍衛手中奪過一把長刀,搶在泉蓋鶯歌她們前頭,將刀鋒逼在了長樂的小腹處,“住手!”

    泉蓋鶯歌和她的兩個侍女生生刹住身形,回頭望著面色鐵清的薛楓。

    “動手,全部殺掉他們,殺!”張亮歇斯底里地怒吼著,手中的刀鋒顫抖著。已經刺破了長樂的衣裙。

    然而!這些黑衣死士。長期經過殘酷的訓練,已經逐漸泯滅了人性,缺乏了作為人的基本思維意識。更像是一個個殺人的機器。他們雖然知曉張亮是他們的主子,但他們一貫接受程公穎(青袍中年男子)的號令行動,程公穎死了。沒有人發出指揮他們行動的口令,他們好像都傻了一樣,僵硬地站在那里,行動慢了半拍。

    趁此機會,薛楓燃起了火箭。火箭刺溜一聲帶著火花竄入空中,噼啪地一聲炸響。已經緊張等候在府外的馮越,當即率領數千神機營軍士發起了猛攻。一隊用檑木撞開了張府的大門沖了進去,另一隊架設云梯攀援上張府的院牆頭,縱身而下,與一些黑衣死士們交起手來。府內頓時刀光劍影,亂成一團。

    接連的變化,讓張亮變得憤怒和瘋狂起來。他一看神機營軍士沖進府中,就知道大勢已去。怒極反笑,瘋狂地大笑著,“薛楓。既然如此,咱們就同歸于盡吧。”

    “點火!”張亮用盡平生力氣回頭沖著內院怒吼了一聲。

    薛楓臉色頓變,疾呼:“快,保護太子殿下離開!”

    泉蓋鶯歌和她的兩個侍女手持寶劍,緊緊盯著張亮,伺機救下長樂,但張亮的刀鋒就抵在長樂的小腹處,她們沒有把握在不傷及長樂的前提下拿下張亮,也不敢輕舉妄動。

    從一臉的瘋狂,到一臉的疑惑,張亮逐漸冷靜下來,預先埋下的人仰馬翻雷怎麼還沒爆炸?難道,也出了紕漏了?怒火燒得張亮快要沸騰了,先是慎幾神秘失蹤,4000名死士不知所蹤,接著今天的“甕中捉鱉”又功敗垂成,豈能不令他憤怒!

    刀鋒抵著長樂,張亮逐漸退到了一個後有遮擋又靠牆的角落。這種時候,長樂反而相對安全了一些,成為他最後的底牌。

    張亮的黑衣死士戰斗力很強!悍不畏死,只知進攻而根本無視防守,一個倒下,另一個緊接著沖上來。有的,甚至不惜于神機營軍士同歸于盡,一起糾纏著倒在血泊中。但畢竟人數懸殊,神機營軍士越來越多,且牆頭上,還有眾多軍士手持強弩不斷射殺!經過半個時辰的慘戰,神機營以死傷百人的慘痛代價徹底消滅了府內的黑衣死士。

    日頭西斜,有些金黃的陽光斜斜地照射下來,滿院狼藉,黑衣的死士和一身甲胄的神機營軍士的尸體層層疊疊,布滿了整個府第的外院,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令人反胃的血腥味。

    神機營軍士們或持刀,或持強弩!團團包圍住了退縮在角落里面色慘白的張亮!他的刀鋒不住地顫抖著,長樂小腹處早已被刺破,絲絲的鮮血透過她淡綠色的衣裙滲了出來,又順著衣擺向地上滴著,她的腳下,已經有了一小攤黑紅的血跡。

    這個時候,長樂反而不怕了,起初的恐懼已經消散了,她似乎忘記了肉體的痛苦,也忘記了身邊這個男子還在用刀抵著她,隨時可以奪去她的生命。她溫柔地望著眼前不遠處的薛楓,臉上浮現著淺淺的笑容。

    薛楓心痛如絞,手中的長劍顫抖著!“張亮,你放了長樂,我來當你的人質!”

    “天要亡我,老夫還有什麼話說!薛楓,老夫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做了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是你,是你,壞了老夫的大事!好,老夫與長樂公主也無冤無仇,只要你願意給老夫陪葬,老夫就放了她!”張亮憤怒和仇恨的火焰“席卷”過來,“快,老夫等不了了!”說罷,張亮手中的刀微微用力一頂,一股殷紅的鮮血噴薄而出,長樂身子劇烈地顫抖了幾下,黃豆大的汗珠混雜著痛苦的眼淚從臉上滑下。

    薛楓心里像是被刀刺裂了一樣。當前的情形,即便是用暗器或者用強弩射殺張亮,但他在臨死之際也絕對能將長樂置于死地!

    “好,只要你放了長樂,薛楓願意陪你共赴黃泉。”薛楓臉上一片慘然,心里卻打著算盤,如今之計,只能拼著自己受點苦用個苦肉計。只要張亮精力分散,高忽就有把握長樂救下來。

    他倒轉手中的長劍。抵在了右邊的胸腔處,苦笑著暗道,只要不傷及心髒。能救下長樂,自己吃點皮肉之苦也值得了。

    “不要,明堂!”

    “不要。楓!”

    身後,豫章和高陽、柳湘蘭,還有孫延真,急匆匆奔跑進來,哭喊著。長樂和薛楊氏在去進香的路上被張亮的死士伏擊被俘,一個侍衛拼死逃回府中稟告了豫章等女,她們馬上就趕往張亮府第,本想給薛楓報信,到了這,才知道剛剛發生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平叛大厮殺,而長樂還在張亮手里。

    “豫章!你們退後!張亮,你記住了,放開長樂!”薛楓回頭本來想沖豫章等女使個顏色。但因為剛才與幾個黑衣死士搏斗,他的臉上和衣袍上濺有點點血跡,這個“眼色”非但沒有起到應有的“暗示”效果。反而讓薛楓看上去有一種慷慨赴死的神態!

    薛楓的劍尖倒轉著緩緩刺入右胸部皮膚表層,他身子一個激靈,痛苦地一皺眉頭,自殘是需要很大勇氣地。

    “不,明堂,別!”突然!長樂慘然一笑,身子向前一挺,張亮手中的刀鋒沒入她的小腹!鮮血噴湧著,長樂淒厲地慘叫一聲。

    張亮一震!手中一松,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長樂身子晃了一下,帶著刀柄,在空中滑過一道血影,倒在了地上。

    薛楓痛苦地抽搐了下,手中的寶劍旋即倒轉過來,一道寒光閃過,寶劍橫空穿過,透入張亮的胸部!

    薛楓縱身飛躍過去,一把扶起血泊中的長樂,淚盈滿眶,“長樂,你堅持住!你一定會沒事的!”

    孫延真拉開豫章和高陽,蹲下身子,喝道:“放下長樂公主,把她的身子放平,讓我來。”

    薛楓點點頭。孫延真將長樂平緩地放在地上,疾呼:“准備急救,准備止血布!”

    馮越派人從張亮府中飛速找來了一些乾淨的棉布,和棉花,孫延真動作嫻熟地迅速抽出沒入長樂腹部的刀,馬上用棉花堵在創口處,立即用割成一條條的棉布緊緊將長樂的腹部和臀部纏緊包紮起來。

    孫延真焦急地抬起頭,“豫章公主,趕緊把長樂公主用木板平放著抬回府里,快!”

    “延真小姐,拜托你了!”薛楓擦掉臉上的血跡和眼淚,深深一禮。

    孫延真點點頭,急匆匆伴著長樂離去。

    薛楓憤怒的目光瞥向了一旁倒在地上,兩眼圓睜,已經咽氣的張亮,恨恨地抬腳踢去,劍柄被完全踢進張亮的胸口。

    “馮越,立即搜查整個府第,控制張亮的家眷,查找其謀反的證據,等候皇上的旨意!”薛楓歎息一聲,低頭掃了一眼滿地的尸體,大踏步向外行去。

    府外,李治居然還沒有離去。他沒有離開,長孫無忌等文武大臣們也一個都沒有走,全都環繞著他,默然無語地站在那里。畢竟,今天的遭遇太過突兀和離奇慘烈了。張亮謀反,包括太子在內的滿朝文武險些被張亮一網打盡被逼上了謀反的賊船,長樂公主重傷……一切的一切,讓人不寒而栗和深深後怕!

    薛楓今天的表現,又一次證明了神機駙馬的“英名”不是吹出來的!今天要是沒有薛楓的奇兵“突”出,在場的朝臣們,無論答應不答應走上協同謀反之路,都是死路。

    李治緩緩走了過來,“駙馬,辛苦了。本宮已經傳禦醫去你府中救治長樂姐姐了……”

    “殿下,此地尚是危險之地,請速速離去,再出點什麼變故,薛楓實在是……”薛楓疲倦地伸了伸腰,苦笑道。

    李治尷尬地笑了笑,“好,本宮先進宮去稟告父皇,完了,我就去探望長樂姐姐。”

    李治上了車,儀仗向宮內行去。一眾驚魂未定的朝臣一一過來向薛楓深深一揖,相繼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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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君臣之約

    整個府第已經戒嚴起來。人都走盡了,只剩下馮越的神機。軍士忙著“清理”現場。薛楓向府門口前面不遠的一個角落里行去,鶯歌帶著兩名侍女和高忽一起站在那里。

    看到薛楓走來,鶯歌迎上來,嬌豔的臉上掛著深深地擔憂,“楓,你的傷口還出血,得趕緊包紮一下!”

    薛楓愕然!這才感到一陣刺痛,胸口的衣袍裂口處,還有絲絲血跡滲出來。他趕緊著用手捂住了胸口,深深地望著鶯歌,笑道,“鶯歌,今天多虧了你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太危險了,楓,你以後別那麼傻了,你就算是自殺,那種瘋子也不會講信用的。”鶯歌依偎過來,拿開了薛楓的手,掏出自己的粉紅絲帕替他捂在了傷口處,仰起俏臉,黯然道,“快回去看你的公主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高忽先生,麻煩你護送鶯歌回去,我……”薛楓歉然地望著鶯歌有些落寞的神情,想要離去又有些不落忍。

    “楓,你去吧,她比我更需要你。”鶯歌突然笑道,猛然推開薛楓。薛楓牽掛長樂,顧不得再跟她“客套”,急急回身上馬縱馬馳去。

    望著薛楓一人一馬遠去的背影,鶯歌癡癡地站在那里,口中喃喃自語:“他,會為了我這樣不顧性命嗎?”

    刑部尚書謀反被誅殺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長安。李世民聞報後,大為震怒。聖旨一下,張亮滿門百余口除其長子張風脫逃之外全部打入死牢,三日後處斬,所有家產財富充公。凡是有張亮來往密切者。一律接受大理寺審查,一旦查實有助于謀逆者。視同謀反之罪,同樣滿門抄斬。

    薛楓還沒回到府中,聖旨已經從宮中傳出。整個長安城頓時“沸騰”起來,城外的軍隊調撥了數千人與神機營一起加強了長安防務,皇宮內外更是戒備森嚴,草木皆兵。滿大街全是來去匆匆的兵士方隊和差役,大多數商戶都悄然關門打烊,很多百姓閉門不出,繁華喧鬧的長安街市安靜下來,變得死氣沉沉,城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宮中的數名禦醫和孫延真共同努力,總算是讓長樂脫離了生命危險。雖然目前還在昏迷中,但基本已經沒有大礙了。這也是長樂幸運,她倍受驚嚇又失了不少血,再加上在張亮的脅迫下惶恐中站立多時。體虛氣短,往刀刃上迎送的力量很小,刀刃刺入腹部並不是很深。但即便如此,經此一番折騰。她也是元氣大傷,恐怕沒有半年的調養恢複不過來。

    馮越傳來的消息說,在張府的地下室里。存放著大量的金銀,珍寶古玩,數目之大令人震驚。也不知道張亮是靠什麼聚斂起如此巨大的財富。還有,在現場的地下,神機營清理出數十枚人仰馬翻雷,引信燃了半截就熄滅了!可能是受了潮。這一個僥幸,如果不是引信受潮,大唐朝廷就算是完蛋了——你想想看,滿朝文武高級官員和未來的皇帝都死了,剩下李世民一個光杆皇帝,還怎麼治理國家?

    事情到此,看起來算是告一段落了。李泰的“合作者”查實是張亮,行刺江廈王李道宗的刺客也出自張亮的死士隊……但,李治宮中失去的一匣子與武媚娘的“情書”,馮越帶人翻地三尺也沒在張府找到。還有,張亮的長子張風,搜遍長安張府和長安城外的張氏莊園都不見蹤影。這些,讓薛楓隱隱有些不安,心口里仿佛堵了塊什麼東西,很是壓抑。

    看到長樂無恙,薛楓就准備進東宮。李治已經派人叫了他好幾次!說是有要事商議。

    薛楓簡單包紮了下傷口,傷口很淺,早已自動止血了。換了身乾淨的衣袍,清理了下滿臉的血跡和汙穢,踏著清冷的夜色,乘著車轎去了東宮。

    聞報,李治居然一臉笑容地迎了出來。經此一事,他對薛楓的信任和敬重到達了一個頂點。如果沒有薛楓,他這個東宮太子,今天就算是撂在張府了。他回到東宮,一回想起當時薛楓的所作所為,一言一行,他即感慨又感動!

    “呵呵!駙馬,請進!”李治親切地迎過來。

    “殿下出迎,薛楓不敢當!”薛楓淡淡一笑,躬身一禮。

    “里面說話。更新最快http://wap.1#6 k.cn”李治伸出手去,拉著薛楓的手,兩人並肩向宮內行去。

    等到宮女太監們上好了茶點之後,李治屏退了左右,面上浮現出柔和的笑意,“駙馬,你接連破獲謀反大案,父皇明日就會下旨封賞于你。不過,恐怕駙馬還是得繼續辛苦下去了。”

    “薛楓是大唐駙馬,也是大唐臣子,為皇上和太子辦事乃是本分。殿下的意思是不是說,張亮謀反一案雖然告破,但東宮行刺案還是懸而未決呢?”薛楓起身躬身。

    “駙馬請坐。你說得不錯,行刺本宮和在東宮奸殺宮女瑞雪的主謀,絕非是張亮。那次行刺我的刺客武藝高強,更像是江湖草莽之人,而張亮手下的這些死士,目光無神,表情麻木,雖然嗜殺但卻如同木偶……”李治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繼續道,“還有,我已經派人對兵部火器的流失進行了徹查,發現是一個兵部主事接受了張亮的重金收買,暗中泄露了火器制作秘方,這些人仰馬翻雷是張亮自行制造的。在城外張氏的莊園內,京兆尹發現了一個規模很大的地下加工作坊,不僅制作火器還鍛造其他兵器,那麼,這麼大量的兵器火器都到哪里去了?”

    “殿下的意思是,張亮暗中蓄養軍隊?”薛楓悚然一驚。

    “不錯,很有可能。還有,至今尚躲在幕後的那個一步步指引我們的神秘勢力,也即是行刺本宮的真正主謀,恐怕也有私蓄武裝的可能。”李治歎息道,“這些人,不要了本宮的命,是不會罷休的。”

    “薛楓但聽殿下吩咐。”薛楓漸漸明白李治的用意了。看來,這次,他是下定決心要徹底把影響他登上皇位的障礙都掃除乾淨了。

    “哎!就是要辛苦駙馬了。但本宮放眼滿朝,就只有駙馬這一個值得信任的貼心人了。父皇明日就會下旨,冊封你為天下按察使,持尚方寶劍,節制各道、各州府縣!有權調動各衛兵馬,奉旨巡守大唐各地!將大唐各地的江湖反賊以及前隋武裝勢力一一查實剪除。只要徹底根除了這些力量,長安的人就是本事再大!也翻騰不起什麼風浪。”李治說罷起身,向著薛楓深深一揖。

    “殿下,這讓薛楓如何敢當?”薛楓急忙起身還禮。

    “駙馬,起來,你在外,本宮在內,我們一起攜手,將威脅大唐安定富強的絆腳石都一塊塊地踢走!等父皇歸天,本宮定與駙馬君臣合心,奮發圖強,開創更加輝煌的大唐盛世!”李治動情地說著,“本宮願與駙馬定下終生之約,不離不棄,不欺不疑,共保大唐!”

    “不離不棄,不欺不疑,共保大唐!”薛楓低低吟道,也不覺有些感動。

    “駙馬,各都道、府縣密報各地的響馬綠林乃至前隋遺民勢力,都在這個密函里,你拿回去看看。至于先拿哪個開刀,你自己定行止,不必事事奏報朝廷了。本宮想,不管是張亮的謀反勢力,還是行刺本宮的幕後勢力,他們所依賴和仰仗的力量,應該都在這其中了。”李治起身,從一側的書案上取過一封密函,交給了薛楓。

    “你們新婚燕爾!駙馬再陪陪豫章她們,一個月後出京可好?”李治微微一笑。

    薛楓點點頭,“薛楓遵命。如此,薛楓告辭了。”

    秋夜的風已經頗有些涼意了。坐在車轎里,薛楓心潮起伏。誰又能想到,表面上一片安定繁榮的盛唐,背後也是暗流湧動,並不是想象中的處處太平,一片歌舞升平啊!

    既然李治想讓自己替他掃清潛在的禍患,那自己也就干脆借著按察天下的機會,公私兼顧,趁機把薛氏商行的生意推廣開來,還有諜報商衛組織,嗯,對,就這麼辦,按察到哪里!薛氏商行的分號就開到哪里,諜報商衛組織也就建立到哪里……他幾乎在這一瞬間,就決定要在按察天下期間把泉蓋鶯歌和高忽帶在身邊。

    夜已深了。兩名侍衛騎馬在前面開道,薛楓的豪華車轎行進在孤零零的大街上,穿過西市,原本熱鬧喧鬧的夜市今夜一片冷清。

    聿,聿!迎面馳來的有眾多侍衛護衛著的一輛車轎緩緩停住了。車轎的門簾一掀,“明堂!”一個清脆的女聲傳過。

    正在車轎里“神游”四海的薛極聞言一愣,是高陽?這半夜三更地,她跑出來干什麼?難道又出什麼亂子了?想到這里,他一陣頭疼腦漲,掀開門簾,一躍而下,急道:“高陽!這麼晚了,你出府干什麼?”

    高陽也輕盈地從車轎里下來,一陣冷風吹來,她緊緊摁住了身上的絲綢披風,打了個冷戰。

    “明堂,我正要進宮面見父皇,遠遠看見過來一輛車,像是你的車……”高陽皺著眉頭,“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父皇竟然深夜宣我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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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李恪之秘

    彎月如鉤,秋風拂面,夜色如水。

    “入宮?皇上深夜宣你?高陽,要不,我陪你一起進宮吧?”薛楓愕然,這李世民到底搞什麼鬼,怎麼總是喜歡半夜里召見自己的子女呢。

    “不,不行,父皇的旨意上說要我一人獨自進宮,任何人不得相隨。包括,包括駙馬!”高陽小聲道,“明堂,你先回去吧,去陪陪長樂姐姐,她已經醒過來了。我進宮,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說,行嗎?”

    “哦,也好,你去吧,你有孕在身!行動小心一些。”薛楓點點頭,暫時壓下了心頭巨大的疑惑。看著高陽上車遠去,他搖頭一歎,也上車飛速回府而去。

    長樂房中,孫延真還在守候著。薛楓走進房中,孫延真抬頭一望,面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細嫩白皙的蘭花指輕輕壓在嘴唇上,“噓!”

    兩人走出房來,輕輕掩過房門。

    “駙馬,長樂公主剛吃了藥,睡醒過去!她失血過多,加上又驚嚇過度,還是別驚擾她了!讓她多休息。”孫延真淡淡地說,潔白的衣裙在夜晚的秋風中浮蕩著。

    “好,有勞延真小姐,薛楓感激不盡!”薛楓抬眼望著夜空中那點點的繁星,心頭浮起一絲淡淡的悵惘。

    “駙馬客氣了,延真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夜深了,延真休息去了,駙馬也早點休息。”孫延真微微一笑,躬身一福。轉身行去。

    黑夜中的白色衣裙飄飛,很是顯眼。望者那嫋嫋婷婷漸行漸遠的婀娜身影,薛楓輕輕道:“延真小姐,薛楓即將奉旨出京。按察天下各道府縣,不知延真小姐可否有意隨我出行,一路行醫?”

    白色的麗影頓了頓,夜風中傳來一聲淡淡的回答:“好!”

    半晌。孫延真的身影轉過長廊。消失不見,薛楓才緩緩轉過頭來。他不禁暗暗慚愧,自己如今是怎麼了?怎麼跟那些花花公子一樣,見一個喜歡一個?但,孫延真帶給他的那種如同清風一般地雅致和淡泊飄逸,卻如同發芽的野草種子一樣。壓都壓不住,在心田里可勁地瘋長著。

    搖了搖頭,他輕輕推開長樂的房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從床榻上撿起一個方方的棉布枕頭,為長樂蓋了蓋被子。思量了下,干脆就在地上的紅地毯上打了一個地鋪。

    他今晚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這里靜靜地陪著熟睡的長樂。長樂,高陽她們兩個,對于薛楓來說。接受她們,一半是出于皇權的壓力,對她們。沒有那種像對豫章和湘蘭那樣發自內心的愛戀。但今天,長樂的行為卻讓他明白,眼前這個看上去嬌嬌柔柔甚至還有些懦弱的皇室公主,是值得自己深愛一生的。為了換取自己男人的生機,她竟然自殺一般地撞向了敵人的刀口,對于一個皇室公主來說,這需要多大的勇氣!這在危險瞬間爆發出來的似海深情!深深地打動了薛楓。

    就著昏暗的燭光!他打開了李治交給自己的密函。

    密函上的內容其實很簡單,主要是中書省整理記錄的大唐各地“叛賊”的“根據地”——

    劍南道觀察使張寶林報:益州以西高原,有前隋遺民化為馬賊響馬數千,盤踞山林,官府久剿不絕。

    嶺南道柳州刺史封定坤報:各有山苗頭人魯德勒率部數萬眾占據大山,與官府公開分庭抗禮,不納賦稅。

    江南道潭州、岳州、洪州、鄂州四州刺史聯名上報:水賊數千,出沒于浩渺洞庭湖與鄱陽湖千里水域。

    河南道觀察使李福林報:兗州、惲州、青州之間,有暴民數千占據山林,長期襲擾城市。

    ……

    看了這些!薛楓明白,這些上報的所謂“響馬數千”,其實絕對是一個被人為縮小的數字,要不然,數千匪盜早就被各道的地方武裝和分駐在各地的府兵剿滅了,何必要上報到朝廷?恐怕!現實的情況,要比這糟糕的多。看來,這報喜不報憂的毛病,不是現代官僚才有。

    由此來看,這按察天下剿滅匪盜的行進路線,也大概只能如此了——由長安進西南入蜀,然後經滬州、钜州、宜州到柳州,由柳州北上至岳州,再東進折返北上入魯。這樣一大圈子轉下來,即便是游山玩水,沒有個一年半載的也回不來。

    ……

    深夜進宮的高陽接近凌晨才宮內返回!令人奇怪的是,她一回來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關起門來在房內發愣。不論是薛楓,還是豫章和柳湘蘭,問她話都一概不回答,黯然坐在哪里一聲不吭。

    這種狀況持續了好幾天。薛楓見問也問不出什麼,就索性不再管她,任她一個人呆在房里發愣。不知道李世民說了些什麼,讓一向風風火火好說好動的高陽變成了一只沉默的“羔羊”。

    趁著這幾日的功夫,薛楓一邊把商務司是事務交代給張子聿等四位副使,一邊與李維、李安商討薛氏商行進一步擴張的部署安排,當然!也沒忘了去與薛氏諜報商衛的第一任衛督泉蓋鶯歌計劃商衛的相關事宜。

    聖旨早就下了。冊封薛楓為天下都按察使,持尚方寶劍,按察天下,期間節制各道、府縣,有權調動各衛以及地方兵馬,除了剿匪之外,還有監察地方衙門官僚的使命,云云。

    李治也挺大方,不但從東宮撥出數十名侍衛充作薛楓的內侍,還將經過補充兵源的神機營5000騎兵撥給他,一路隨行按察。甚至,還奏請李世民,讓工部和禮部專門為薛楓這個其實沒有品級的臨時性的天下都按察使,設計制作了一副豪華的儀仗,說是奉旨巡查,不能丟了皇家的臉面。

    這一切動靜都挺大。長安城內,幾乎連商賈百姓都知道!鼎鼎大名的神機駙馬薛楓要奉旨出京巡查天下,一時間,這成為街頭坊間酒樓茶肆最熱門的話題之一。當然,薛氏商行和諜報商衛也在秘密准備,李維組織了一支精干的“管理人才”,准備隨時安排在新開設的分行獨當一面,而泉蓋鶯歌在高忽和風鈴兒的協助下,商衛的組織雛形早已初步構建完畢,甚至已經將“觸角”輻射向了大唐各地。

    一切,都准備妥當了。

    ……

    吳王李恪府。

    高陽緊緊盯著滿臉漲紅的李恪,怒道:“李恪哥哥,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樣一個兩面三刀的人。你,你,你不是經常跟我說,你最討厭權力爭斗,你只願意平平淡淡過一種隱士生活嗎?那麼,你為什麼要暗中與匪盜勾結?我問你,行刺太子的刺客是不是與你有關?”

    “高陽,你瘋了!你簡直就是瘋了!”李恪啪地一聲摔碎了手中的茶盞。

    “我瘋了,我的確是瘋了!當父皇深夜把我宣進宮去!告訴我你的一切以後,我就瘋了!我沒料到!我從小敬重的淡泊名利的李恪哥哥,居然是一個熱衷權力的偽君子!你以為,你平日偽裝很好,你以為,你在背後搞的那些事情,父皇就一無所知嗎?不!你錯了,父皇早已查實了你勾結綠林匪盜意欲謀反的鐵證。只不過,父皇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看他喜歡的兒子李恪也走上一條毀滅的不歸路!”高陽胸部起伏,情緒有些失控。

    她掃了面如土色的李恪一眼,又道,“父皇知道我與你自小和睦,感情好,所以秘密召我入宮,讓我來勸一勸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呸!我執迷不悟?我從小受盡了所有人的白眼,有誰把我當皇子看?因為什麼,不就因為我的生母是隋朝公主嗎?難道我就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我不服,我不服!我,那一點比李泰、李治差,論文采還是論武略?憑什麼他們事事如意,我就只能躲在黑屋里獨自傷神流淚!爭權奪利?你錯了,高陽妹子,我不是爭權,我是在爭取我應得的利益和尊嚴,我認為,我做皇帝,耍比李治強上百倍。”李恪霍然站起,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高陽呆了一呆。她從來沒有見過李恪如此粗野的模樣神態,即便是當年李泰當眾羞辱于他,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而過。

    半晌。高陽歎息一聲,“李恪哥哥,父皇說了,只要你從今往後修心養性,與那幫匪盜徹底斷絕來往,斷了爭太子的念頭,一切就既往不咎了,而且!為你嚴守秘密。李恪哥哥!父皇老了,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女為了一點權力而互相爭斗,甚至血濺五步!”

    “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還有,希望李恪哥哥看在你我兄妹情深的份上,不要去暗中謀害明堂,高陽這一生,就喜歡這一個男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高陽再次歎息一聲,深深地望著李恪那張因為激動和劇烈情緒變化而變得有些扭曲和猙獰可怖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憐憫,緩步離去。

    高陽的身影剛剛消失,屏風後面就閃出一個虯須大漢。

wlt61028 發表於 2012-8-22 19:14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一章 岐州驛館
    虯須大漢臉上閃過一絲陰狠,一閃而逝。

    “吳王殿下,何必要如此傷懷情動呢?成大事者,要有泰山蹦于面前而不亂的定力和超乎常人的氣度,要沉穩,看你今天這般表現,大大迥異于平常啊!”虯須大漢低低道。

    李恪默然抬頭,清秀的容顏上漸漸恢複平靜,“本王一時激動,倒讓你見笑了。不過,聽高陽的口氣,父皇已經掌握了我們暗中活動的證據,史那賀頭領,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殿下,史那賀以為,當今之計,我們必須立即停止一切在長安的活動。明日,我跟羽妹啟程離開長安,殿下你呢,秘密進宮去跟皇上表表懺悔之心,然後回府閉門思過,記住,一定要真正做到閉門思過,而不是擺擺樣子。看起來,皇上的耳目不少,殿下要小心了。趁著皇上對殿下還存有父子親情,你必須用實際行動徹底打消他的懷疑。”史那賀沉吟著,“殿下,皇上年邁,據我的消息,恐怕已經撐不了幾年了,只要皇上駕崩,就是我們再次起事之時!”

    “你說得雖然有理。可,李治那里,他不會坐以待斃的,等他坐穩了東宮,我們再想,就難度太大了。”李恪歎了口氣。

    “殿下,魏王李泰謀反證據確鑿,皇上也沒把他怎麼著,反而改封了郡王。只要皇上對殿下的親情不斷,李治就動不了你一根毫毛。再說,殿下還掌握著他私通武媚娘的證據。殿下。史那賀一向以為,謀奪李治的太子之位目前來看已經不行了,我們要做地,是積蓄力量。趁亂起事,靠武力奪取江山!殿下放心,史那賀回去會緊密聯系各處山寨,招兵買馬。擴大勢力,等時機一到,史那賀舉兵起事,殿下在長安拿下李治!大事可成。”史那賀目光炯炯,聲音有些激昂起來。

    “史頭領。將來本王登上皇位,你便是開國的第一元勳。本王一定兌現承諾,裂土封王。不過,據說薛楓要奉旨按察天下了。看樣子是沖各地的綠林勢力去的。此人能文能武,計謀百出,你們回去後千萬要謹慎一點,切莫讓我們多年的心血化為泡影,這可是將來我們立身的根本哪。”李恪望著史那賀。有些凝重地說。

    “殿下放心,史那賀經營了十多年的根基,不是那麼容易撼動的。當然。對于薛楓,史那賀還是有一些准備地!無論什麼人,要想破壞我們的大事!他的道路只有一條……”史那賀陰森地說著,拳頭攥起,手指關節咯咯作響,“死!”

    “殿下,史那賀告辭了,殿下保重!切記,韜光養晦,內斂鋒芒!”史那賀雙手抱拳,大步離去。

    “你說的很對,本王要韜光養晦!史那賀啊史那賀,你是在利用本王,但本王又何嘗不是再利用你?沒有你的財力、武力,本王拿什麼去爭奪江山?你以為,本王就是你緊緊握在你手心的跳蚤嗎,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呢。”李恪坐在空曠的大廳里,喃喃自語。

    ……

    貞觀20年11月2日,紅日初升,寒風凜冽。長安城門口,李治奉李世民的口諭!率部分朝臣到此為薛楓送行。

    一列長長的隊伍整裝待發。隊伍前面是馮越的5000神機營騎兵,中間是一輛龐大的車轎,車轎內寬敞無比,布置豪華舒適,起碼可以容得下十多個人。這原本是李治出行的車轎,暫時撥給了薛楓。車轎前,有兩名騎兵打著兩面大旗,左邊上書“奉旨巡察”,右邊上書“神機駙馬”。車轎後面,是數十名步行的侍衛、隨從、雜役等一干人等。

    按薛楓的意思,不想搞出這麼大動靜!但李治一再強調!奉旨出巡,代替皇上行使威權,切不可失了威嚴和儀仗。薛楓無奈,只得聽之任之了。

    長安薛氏商行總行的生意全部交給了李安,李維也隨薛楓出巡。孫延真、泉蓋鶯歌和高忽等人也混雜在隨從中,還有青霞,高陽非要他帶上青霞,豫章和柳湘蘭也同意,就連臥床養傷的長樂都表示贊同,說是出行在外,讓青霞一路隨行服侍他云云。

    李治朗聲道,“駙馬,本宮就送到這里!希望駙馬早日功成回到長安,你我再開懷痛飲。”

    “太子殿下,薛楓一定盡心竭力,必不負皇上和殿下所托!”薛楓接過太監端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好,本宮就不啰嗦了,把時間讓給幾位公主,呵呵。”李治回頭望了望一臉離愁的豫章、高陽和柳湘蘭,微微一笑。

    “豫章,府中諸事就交予你了。高陽,你有身孕,行動要注意點,不要動了胎氣,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能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湘蘭,不要讓岳父母回龍門去了,留下來陪陪你……”薛楓望著眼前這三個已經淚花兒在眼眶中打轉轉的媳婦兒,也不覺有些不舍,如果不是不容“規矩”,他真想把她們都帶在身邊,“好了,又不是生離死別,干嘛搞得悲悲切切的!”

    豫章強忍眼淚,低低道,“路上小心,還是那句話,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柳湘蘭默然上前,為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而高陽,則早已控制不住抽泣起來了,當著眾人的面,薛楓也只好呆在一邊,溫言軟語地勸解她。

    半晌。高陽抬起頭,眼中淚花閃爍,轉過身一把將身後的青霞拉了過來,“青霞!駙馬本宮可就交給你了,這一路上你可給我服侍好了。嗯,還有,給本宮好好看著他。不要讓他在外邊拈花惹草。”

    “是!”一身青衣短裙的清霞顯得俏麗精干,躬身一福,然後就侍立在了薛楓的身後。

    薛楓哭笑不得,“高陽。你說的這是些什麼怪話?什麼拈花惹草,我這是奉旨按察天下,不是出門游山玩水。”

    豫章和柳湘蘭竊笑,高陽莞爾一笑。“就是要看住你,這也是豫章妹妹的意思,你別怪我!”

    “駙馬大人,吉時已到,可以出行了嗎?”馮越縱馬過來,在馬上躬身一禮。問道。

    薛楓點點頭。他柔情的目光一一從豫章、高陽、柳湘蘭身上滑過,轉過身,沖李治等人一拱手,“太子殿下!諸位大人,薛楓這就出行了,告辭!”說罷,他大踏步行去,頭也不回,上了車轎。

    金鼓齊鳴。隊伍緩緩開動了,沿著渭水西行而去。第一站,是歧州。

    歧州,是長安以西的一個戰略要地。起碼在初唐時期是如此。對于歧州,薛楓的印象就僅限于詩人吳融的一首詩:安西門外徹安西!一百年前斷鼓鼙。大解人歌曾入唱,馬稱龍子幾來嘶。自從遼水煙塵起,更到塗山道路迷。今日登臨須下淚,行人無個草萋萋。

    一路上,隊伍行進緩慢,直到第二天黃昏時分,才到了歧州城外。

    寬大的車轎內,薛楓與鶯歌、孫延真談笑甚歡,只有青霞恭謹地坐在一個角落里,略有些失神的目光時不時掃向車轎之外。一出了長安,薛楓就讓鶯歌和孫延真進了自己奉旨欽差的車轎,經過了一天多的相處,兩女已經很是熟絡!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們湊在一起說悄悄話,而薛楓只能和青霞大眼瞪小眼。

    “駙馬大人,歧州刺史管平率歧州官員,迎候在城外了。”緩慢行進的車轎外傳來侍衛隊長東方岩那低沉恭謹的聲音。

    “哦,知道了。”薛楓沖孫延真和鶯歌笑笑,“你們繼續聊,我下去會會這位歧州刺史。”

    下了車轎,薛楓放眼望去。腳下,是一條寬闊的官道,直通不遠處歧州那高大的城門,雖然歧州城看起來比長安小了很多,但也算是一座大城。早年,因為要防備突厥人襲擊,城牆建造地格外高大和寬厚!遠遠看去,顯得古樸、厚重、大氣!給人一種飽經滄桑的感覺。

    數十名身著各式各色官袍的官員,在一個瘦弱中年男子的帶領下,快步走來。

    “歧州刺史管平率歧州官員在此迎接天下都按察使、神機駙馬薛大人!驛館已經備好,請大人進城休息!”管平躬身一禮,朗聲說道,後面,一群等級不一的官僚也一起躬身。

    “有勞刺史大人了,本欽差就叨擾了。”薛楓微微一笑,“管大人前頭帶路吧。”

    薛楓沒有再上車轎,與管平等眾官員一起步行進了歧州城。或許是官府知道有欽差要來,提前戒嚴了,無論是城門口還是城內的街道上,都鮮有行人,靜悄悄的。

    馮越的神機營駐紮在城外露營。跟隨薛楓進城的只是一部分侍衛和隨從,當然少不了鶯歌等女。等到驛館一切安頓下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薛楓再三謝絕了管平的宴請,與孫延真和鶯歌,還有青霞,簡單吃了一點東西,自顧進了自己的寢室,在青霞的服侍下洗漱一番便上床倒頭而睡。他太累了,或者說是睡眠嚴重不足。

    昨晚,隊伍在野外宿營。鶯歌與孫延真談性正濃,便提議大家就在車轎內秉燭飲酒對月言歡。結果,三位女子談累了,酒意上湧,不管不顧地躺下就呼呼大睡,而薛楓就尷尬無比,他被幾個女子嬌柔的身子擋在最里面,直挺挺地繃緊著身子,唯恐睡熟了冒犯了旁邊這位如同聖女一般的延真小姐。大半宿,他幾乎是數著星星在艱難地熬著,後來實在熬不住了,才跳下車來,站在車下,望著浩瀚的星空為三女當起了守護神。

    夜,漸漸深了。一道黑影流星一般輕盈地穿房越脊!輕輕落在靜寂的驛館內。黑影站在陰影里停留半晌,身子一滑,向著薛楓入住的寢室閃去。

wlt61028 發表於 2012-8-22 19:14
第二章 午夜驚魂(上)
    整個驛館內,只有薛楓的一行人。一條長廊上,有數個“高檔”的房間,最靠里的一間,管平派人安排給了薛楓。

    淡淡而朦朧的月光下,黑影伸出手去,捅破了薛楓寢室窗戶的一層薄薄的窗紙,手指輕輕一彈,一道細細的白光飛了進去,毫無聲息地滾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升騰起屢屢白煙,彌漫開來。

    盞茶的時間,黑影往鼻孔里塞了兩團棉花,輕輕刃開門,一閃而入。接著,背著昏睡不醒的薛楓走出房來,深吸一口氣,身子一躍而起,悄無聲息地沿著屋脊奔騰而去,轉眼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歧州城西北角一間破舊的城隍廟內。虯須大漢史那賀盤腿坐在地上,笑吟吟道:“羽妹,如今你大仇得報,你我……”

    黑衣女子懷抱寶劍,靜靜地站立在一側,身子微微靠在廟中一根斑駁不堪的木柱上,嬌豔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和惘然,低低道:“史大哥,你對我歐陽家恩深義重,對飛羽愛護倍至,飛羽深深記在心里。今大仇雖然已報,但飛羽還想為祖父和父母守孝一年,請大哥體諒。”

    “哦,羽妹孝心動天,大哥怎麼能不體諒呢,我等,我等你。”史那賀微微有些失望地淡淡笑道。

    “史大哥,飛羽不明白,你派人去綁那薛楓干什麼?如果他威脅到我們,干掉他就是了,何必要這麼麻煩?”歐陽飛羽有意岔開話題。順手在身下鋪了一塊手帕,也坐了下來。

    “羽妹,薛楓如今奉旨出巡,雖然打著按察地方、體察民情的旗號。但實際上是針對我們這種綠林勢力來的。此人文武雙全,心思縝密,智謀百出,深獲李世民和李治的信任。是大唐朝廷後來居上的新貴。如果此人能為我們所用,對于我們的大業有著莫大的幫助。他的作用,遠遠要比李恪要大。”史那賀站起身采,向廟門口走去。

    “但他是大唐駙馬,恐怕……”歐陽飛羽皺了皺眉頭。

    門口輕輕一聲響動。史那賀回過頭來冷冷一笑,“羽妹。來了,讓我們一起會一會這位神機駙馬。成,固然好,如果不能為我所用,殺!”

    薛楓被牢牢捆綁在廟中的柱子上。史那賀從懷里掏出一個白色瓷瓶。拔開瓶塞,在他的鼻孔下湊去。薛楓連續打了幾個噴嚏,眼睛一睜,清醒過來。

    先是猛然一驚,接著慢慢冷靜下來。穿越到大唐的離奇遭遇。戰場血與火的錘打磨礪,權謀陷阱的風風雨雨,坎坷榮辱的起起落落。讓他逐漸養成了隨遇而安、遇險不變的心性品格。借著廟內昏暗的燭光他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微微閉上了雙眼,心念百轉。

    “駙馬大人,我們又見面了。沒想到,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呵呵。駙馬大人身手不凡,史那賀只得使用一點小小的迷藥,有不敬之處,還請見諒。”史那賀盤腿坐在薛楓的對面,朗聲道。

    薛楓默然無語。半晌,他睜開雙眼,淡淡道:“你們把我弄到這里來,意欲何為?有話直說,不需要拐彎抹角。”

    “呵呵!既然駙馬快人快語,史那賀就直說了吧。我等意欲起兵反唐,希望駙馬能入伙,與我們共成大業。到時候,封疆裂土!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史那賀低低道,目光炯炯,望著薛楓。

    薛楓冷笑一聲,反問道:“如果我不答應,是不是就要取我的頸上人頭了?”

    史那賀嘿嘿一笑,“然也。”

    “那你殺吧。”薛楓淡淡一笑,又閉上了眼睛。

    “哦?駙馬大人就不考慮一下嗎?”史那賀奇道。

    “考慮什麼?與你們這種草莽之徒烏合之眾同流合汙,謀反,早晚也是一死,還不如讓你現在殺了我痛快。廢話休言,動手吧。”薛楓斥道。

    哈哈哈!史那賀深深望了薛楓一眼,大笑著起身,“佩服,駙馬大人臨危不懼,威武不屈,是一條漢子!”

    “這樣!只要駙馬大人答應日後能在按察途中對我等網開一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史那賀立即放人,咱們橋歸橋路歸路,青山綠水,來日方長!做個朋友,如何?小說整理發布于ωωω.ㄧб k.cn”史那賀俯下身去,笑道。

    “即便我答應了你,難道你就不怕我事後反悔嗎?”薛楓驀然一笑。

    “不怕,不怕,史那賀相信駙馬大人是個言而有信的英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駙馬大人給史那賀寫個字據為好。”史那賀微微笑道,手一揮!門外閃進兩個黑衣人。

    薛楓暗暗打著主意!看來,自己是落在了一幫殺人不眨眼的響馬的手上,而且還不是一般打家劫舍的響馬,居然是那種圖謀不軌意欲謀反的響馬!答應他們,自己就落下一個致命的把柄在他們手中,將來萬一事敗,後果不堪設想;但如果不答應他們,今夜就難逃一死。該如何是好呢?

    “這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可否容我考慮一二?”薛楓苦笑,“左右我被你們綁在這里,也跑不了。”

    “可以,不過最多只能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另外!奉勸駙馬大人不要懷著僥幸心理,試圖拖延時間,即便是你的人天亮後發現你失蹤立即展開營救,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殺了你然後離開。”史那賀陰森一笑,轉身朝歐陽飛羽使了個眼色,“羽妹,你和這兩個兄弟好好招待駙馬爺,我去去就來。”

    歐陽飛羽點點頭,冷冷掃了薛楓一眼。

    透過廟門反射進來的光線越來越亮,薛楓心道,天快要亮了,不知道驛館內的人發現自己“丟”了沒有,而就算是發現自己失蹤,又能找到這里來嗎?難道,自己真的要受了這山賊的脅迫?一時間,他心亂如麻,心潮起伏,難以自已。

    望了望一直悄然站在黑影處的歐陽飛羽,他低低道,“這位姑娘,薛楓口渴得緊,可否給薛楓口水喝?”

    歐陽飛羽眉頭微皺,沖兩個黑衣漢子擺擺手。其中一個漢子摘下腰間的葫蘆,噗地一聲拔開塞子,聲音異常的嘶啞,“只有酒,沒有水,喝不喝?”

    “那算了吧,越喝越渴。”薛楓搖了搖頭,暗暗活動了下被繩索死死捆住的兩只手臂。真他奶奶的緊,一點都沒給他留下逃跑的念想。

    ……

    驛館。床榻上,孫延真迷迷棚糊地翻了個身,口中嘟囔了句,“鶯歌妹妹,你半夜三更地不睡覺,在地上悉悉索索的干什麼呀!”

    “延真姐姐你睡吧,可能是茶水喝多了,我去方便一下。”床下傳來鶯歌低低的回答。

    門吱呀一聲開了,泉蓋鶯歌披著披風,走出房去。抬頭看了看夜空,轉首向左邊薛楓的寢室望去!臉上浮上一片紅暈,猶豫了一會,還是抬腳行去。推開門,她摸著黑走到床前,摸索著坐下,伸手探去,卻摸了個空。

    她一驚,急忙起身在旁邊的案幾上找到了火折子,點亮了屋內的燈燭。

    床上,一片凌亂,薛楓的外袍散落在地,就連被子也有半截落在地上。她呆了呆,瞬間大叫道:“不好,來人哪!”

    尖銳的叫聲劃破長空,整個驛館內頓時沸騰起來。薛楓的隨從侍衛個個奔出房間,孫延真、青霞、高忽、還有鶯歌的三個侍女,穿好衣服,在第一時間沖進了薛楓的房間。

    “怎麼回事?鶯歌妹子!你叫什麼?”孫延真一邊問,一邊打量著屋內的情形!立即明白了什麼。

    “青霞姑娘,駙馬大人去了何處?”高忽看著一臉愕然和不知所措的青霞,急速地問道。

    “不,不知道,這?”青霞方寸大亂,語無倫次,身子顫抖著,“我服侍好駙馬才去睡的,駙馬明明上床睡了……”

    “鶯歌妹子,先別慌。”與鶯歌幾個侍女住在一起的風鈴兒疾步走進來,伸手摸了摸床榻之上!“鶯歌妹子!屋內凌亂,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迷藥味道,駙馬一定是遭人暗算了。床上還有熱乎氣,說明他們離開時間並不長。小說整理發布于ωωω.ㄧб  k.cn”

    “風鈴兒姐姐,你說得沒錯。來人,叫駙馬大人的侍衛長東方岩進來。高忽叔叔,你立即越城而出,通知城外的馮越將軍!讓他封鎖幾個城門,嚴禁城內之人外出。”在片刻的慌亂之後,畢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高麗公主!在關鍵時刻,鶯歌女中豪傑的本色逐漸顯露出來。

    高忽二話不說,扭頭就走。鶯歌望著一臉震驚的侍衛長東方岩,這個原先李治手下的侍衛!凝重地說,“東方岩,駙馬被人劫持,你速去通報本州刺史管平,全城戒嚴!調派本州衙門所屬差役士卒,還有我們的侍衛,一起在城中展開搜查,營救駙馬。”

    東方岩默默點頭,正要離去,旁邊的風鈴兒突然插話道:“這位大人,搜查的時候,動靜最好搞得大一點。”

    “風鈴兒姐姐,這是為何?動靜太大不是會打草驚蛇嗎?”鶯歌疑惑地回頭看了看風鈴兒,臉上的焦慮更加地重了。

    “不,鶯歌妹妹,越是動靜大,他們知道我們查的緊,難以逃脫,駙馬才有安全保障……”風鈴兒淡淡道,“有時候,驚了蛇,也未必是壞事。只要緊密把守城門,別讓他們逃出去,毒蛇就不敢亂咬人。”

wlt61028 發表於 2012-8-22 19:15
第三章 午夜驚魂(下)
    屋外,人聲嘈雜起來。漆黑的夜色下,驛館的院落中火把四起,眾侍衛環繞在院中,心里忐忑不安,慌亂不已。奉旨欽差、神機駙馬、天下都按察使薛楓在眾多侍衛的眼皮底下被人平空失蹤,豈能不亂!

    鶯歌沉吟著,猛然抬起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盡量平息著焦灼的心情。她明白,風鈴兒說得沒錯,在這種時候,只要城外嚴防死守,城內的動靜越大,對薛楓越是一件好事。起碼,他們可以留著他的性命,來交換自身的安全。

    管平帶著一幫官員和衙役捕快們跟隨著東方岩匆匆而來,臉上憂急萬分。在場的這些人中,除了鶯歌等一眾女子之外,大概就屬他最惱火和恐慌了!薛楓要是在他這一畝三分地上有什麼不測,他這個刺史也就別想干了,搞不好,連身家性命都難保。就算是皇上和李治不怪罪他,薛楓背後那四個公主他也得罪不起。

    “管大人,趕緊讓你的人和東方岩手下的侍衛一起,在城中展開搜查,挨家挨戶的搜,駙馬爺要是出什麼事,你也知道後果。”鶯歌冷聲道。

    “是!是!是!”管平在慌亂中也顧不上考慮眼前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人了,趕緊吩咐手下的衙役班頭帶人而去。

    東方岩也向鶯歌躬身一禮!帶著侍衛們高舉著火把,沖出了驛館。他雖然也不知道鶯歌是何等之人,但他知道,能與薛楓乘坐在一個車轎里的女人。與他的關系肯定不一般,自己聽命大概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錯誤。

    城外。馮越勃然大怒,在這小小的歧州!居然有人對堂堂的奉旨欽差、神機駙馬下手。真是翻了天了!他當即下令,5000名騎兵全副武裝,分散著將歧州城包圍起來,南北兩個城門處。更是加派了人手。其實,管平已經下令關緊城門!沒有刺史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城。

    全城戒嚴。喧鬧聲、呼喊聲、謾罵聲、犬吠聲,響成一團!每一條街道的兩旁。都有衙役和侍衛在逐戶搜查,一路路火紅的火把幾乎要將城內照亮了。

    破廟。一個黑衣漢子急匆匆從廟外奔跑進來,低低道:“飛羽首領,不好了,刺史衙門的人和官兵挨門挨戶在城內搜查。眼看快要找到這里來了!我們怎麼辦?”

    “這麼快?”歐陽飛羽吃了一驚,又道,“史那賀大首領呢?回來沒有?”

    “沒有,不知是不是撞見官兵出了意外,史大首領自行躲避開了。”那個黑衣漢子說著。惡狠狠地盯著薛楓,“飛羽首領,這個人怎麼辦?”

    “史那賀大哥沒回來。此人……”歐陽飛羽皺著眉頭思索著,猛然,懷中的寶劍倉啷一聲出鞘,寒光四射,“我做主了,殺了他,我們撤!”

    “不!飛羽首領,此人殺不得。既然官兵已經在城內搜查,城門肯定緊閉!我們這時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留著他,反而是一塊護身符。”黑衣漢子躬身道,另一個也隨聲附和。

    歐陽飛羽冷冷地掃了一眼臉上流露著微微笑意的薛楓,“哼,算你命大!”

    薛楓依舊淡淡一笑,坐在地上悠閑地把雙腿伸直了,默然不語。剛才,他聽到外面的動靜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人發現了自己神秘失蹤,展開搜救了。後來,聽到動靜越來越大,心里也就放下了心,起碼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

    廟外,聲音越來越嘈雜。腳步聲和官兵衙役互相之間的打鬧之聲都聽得非常清楚。歐陽飛羽臉色一變,命令兩名黑衣漢于將薛楓從柱子上解下來又重新捆綁上,然後,自己一手持劍指向了薛楓,道:“趕緊備馬,我們准備殺出去!”

    東邊的天際,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天,就要大亮了。

    十多個差役和官兵,看到騎在馬上的兩男一女,又看到被捆綁著坐在女子身前的薛楓,猛然跟見了鬼一樣地大叫起來,“找到了,駙馬大人在此!找到了,駙馬大人在此!”

    消息飛快地傳回了驛館。管平、鶯歌等人,縱馬飛快地趕來,滿城的衙役、官兵、侍衛都停止了搜查,從四面八方地向這個方向湧來。

    歐陽飛羽在前,兩個黑衣漢子在後,三匹馬緩緩行進著,一群衙役官兵手持鋼刀,慢慢後退著。

    “都退後,去,打開城門,放我們出去!”歐陽飛羽鋒利的劍尖指著薛楓的脊梁,厲聲喝道。

    直到這個時候,薛楓才發現!此女國色天香,居然是一個極品的美女,自己坐在她前面,一只胳膊緊緊挨著她柔軟的小腹,不自覺地產生了些許異樣。

    “楓!你怎麼樣了?你沒事吧?”鶯歌大聲喊道,後面的孫延真欲言又止,但擔憂的眼神卻一刻也沒從薛楓的身上放開。

    “鶯歌,我沒事。”薛楓苦笑著也喊道,接著又輕輕地說,“這位姑娘,你我無冤無仇,咱們也犯不上非得你死我活吧。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讓人開城門放你們出去,到了城外,你放了我,今晚之事就一筆勾銷,如何?”

    “哼!你先讓他們開城門,讓道!”歐陽飛羽瓊鼻一聳,手中的寶劍又逼近了幾分。

    “鶯歌,讓道,開城門,放他們出去!”薛楓喊道。

    鶯歌怒視著歐陽飛羽,斥道,“女賊,我們放你們出去!但你如果敢動駙馬一根汗毛,天涯海角我也決不放過你!”說罷,鶯歌長身縱身而起,蠻靴一蹬馬鞍,婀娜地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劍光閃處,歐陽飛羽身旁的一棵碗口粗細的小柳樹被鶯歌一劍斬斷。

    歐陽飛羽臉色一變,一手持缰繩,一手持劍逼著薛楓,縱馬從眾官兵讓開的道中馳過,向城門奔去。

    管平也趕緊派人騎馬去通報城門守軍!鶯歌和孫延真、東方岩等也縱馬緊緊跟隨在歐陽飛羽三人的後面。

    厚重的城門緩緩的打開了,歐陽飛羽三人縱馬而出。城門口,馮越一身甲胄,當前打馬而立,身後是一列殺氣騰騰的神機營騎兵。馮越怒吼道,“膽大女賊,放下駙馬,饒你不死!”

    “滾開!放我過去,否則,我宰了他!”歐陽飛羽毫不畏懼地喝道,手中的寶劍劍尖已經不知不覺中刺入了薛楓的後背,絲絲血跡滲流而出。薛楓感到一陣刺痛,忙道:“馮越,先讓他們過去!”

    “這位姑娘,希望你言而有信!”薛楓淡淡道,“快走吧,到前面去放下我,我絕不會讓人追趕于你。”

    歐陽飛羽沒有吭聲,急急打馬前進著,從神機營騎兵方陣的一側馳過。身後傳來陣陣雷鳴般的馬蹄聲,歐陽飛羽回頭一看,漫天的飛塵揚起,眾騎兵緊隨其後。

    “你言而無信,他們追來干什麼?”歐陽飛羽一邊縱馬一邊怒道。

    薛楓雙手被縛,在馬上被顛得甚是難受,胸腹間惡心陣陣,頭暈目眩。他輕輕道,“姑娘,還是放下我吧,否則,你們逃不掉的!你想想看,有我在你手上,他們能不跟來嗎?你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也難逃官兵的追捕!我說話算話,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不派人追趕于你,昨夜之事,權當沒有發生過。”

    “誰能相信你這些鬼話,我要是放了你,你出爾反爾怎麼辦?”歐陽飛羽冷哼。

    “姑娘,薛楓從不食言,絕不會的,你放心好了。”

    “呸!你們這些官府中人,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哪里有什麼信用可言。別做夢了,只要他們還在後面追,我就堅決不會放你。”歐陽飛羽單手持缰,對身邊的兩名黑衣漢子呼道,“快!”

    一名黑衣漢子大聲道,“飛羽首領,這樣下去,我們遲早都會完蛋。不如我們三人分道揚鑣吧,分成三個方向,逃回山寨去。”

    “不行,你們離開了我,沒有了這個人當護身符,必然會被官軍抓住的。”歐陽飛羽在馬上搖搖頭。

    “飛羽首領,來不及了,你保重!”兩名黑衣漢子暮然止住了馬,調轉馬頭!分別向另外的兩個方向馳去。身後的神機營騎兵一見,自動分出兩路,分別追趕而去。而剩下的,繼續緊緊咬在歐陽飛羽的後面。

    路上,薛楓無數次動過反抗逃逸的念頭,但雙手被縛,繩索被死死抓在歐陽飛羽的手上,如果自己強行落馬,非給飛速奔馳的馬給活活拖死不可。

    一路向前奔馳,路卻越來越窄。

    薛楓暗道,好了!跑到死路上來了。眼前,是一個陡峭的山坡,雖然還看不到山坡上通往何方,但看道路的情況,估計也是到了盡頭了。

    紅日初升,染紅了一大片天空。腳下果然是一條絕路,山坡上是一座十數米高的斷土崖,崖下,是一條風平浪靜的大河。

    “姑娘,你相信我吧,我不會為難你的。這已經無路可走,你還能往哪里逃?”薛楓在馬上笑道。

    “閉嘴!”歐陽飛羽臉色鐵青,嬌豔的臉上全是汗珠,回頭望去,煙塵滾滾,馬蹄聲如雷鳴,神機營騎兵已經追趕到了山坡之下!眼看就要沖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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