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娛樂指南 作者:賊道三痴 (已完成)

 關閉
kidnater 2009-3-6 04:51: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510740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6:35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3:07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九十二、棋奴和劍奴

    輕的李大人披頭散髮,嘴巴塞著一團麻布,一根繩子裏,眼睛驚恐地亂轉,蒼白的臉色沾著泥土,哪里還有半分頤指氣使、養尊處優的派頭!

    林涵蘊叫了一聲:“李大人!”大眼睛裏露出害怕的神色,這個三癡終於顯露兇殘殺手的本性了,老董都被他一下子打倒,這老董怎麼這麼不經打呢,平時不是挺厲害嗎?

    三癡垂眼瞧著地上捆成一團的李大人,用腳尖踢了踢,說道:“我千里遠來,就是為了取他項上人頭,傭金是黃金三千兩,但上次在山神廟被周公子贏了我的劍去,以至我行蹤暴露,是以遲遲不能得手,前日得知此人要看水軍,我巧為佈置,今天輕鬆將他拿下,如果不是前面在山道上與周公子偶遇,他現在的腦袋已經提在我手上。”

    周宣說:“老兄的意思是用這位李大人的腦袋當彩頭來和我賭?”

    三癡點頭道:“正是。”

    周宣說:“賭腦袋,太可怕,我可出不起這樣的彩頭。”

    歪在地上的李大人斜眼看著周宣,露出哀求之意。

    周宣心道:“別這麼看我,我不可能拿自己腦袋來賭你腦袋,再說了,我和你又沒交情,論起來還有點仇,看你在公堂上那樣子,我不落井下石就夠意思了。”

    三癡說道:“你輸了,我也不會要你腦袋,我要你腦袋幹什麼,你腦袋又不值錢——”

    掉腦袋雖然悲慘,但被三癡這麼輕視地說他腦袋不值錢。實在讓周宣惱羞成怒。恨不得有人出一萬兩黃金來買他腦袋!

    三癡接下來一句讓周宣差點暈倒:“——你輸了,你就終生做我的棋奴。”

    周宣知道有性奴,沒聽說過還有棋奴。這個三癡太噁心了,搖頭說:“我不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現在活得很快活自在,怎好拿自己的一生來賭!”

    “什麼。你不賭?”三癡似乎沒想到周宣會不賭,說:“你如果贏了,救下這位李大人,你就能飛黃騰達,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周宣笑嘻嘻說:“這麼說,我倒要謝謝三癡老兄了,送了這麼個天大地富貴給我,老兄是不是認為和我賭必輸無疑啊。”

    三癡冷冷道:“你若不肯賭。我也不強求,這就割了他腦袋走人。”

    地上地李大人除了身子被綁之外可能還被點了穴,只有眼睛能動,這會狂眨眼睛。眼睛真的會說話,誰都明白他的意思: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林涵蘊說:“周宣。救救李大人吧,他好可憐,我知道你一定能賭贏地,你還沒賭輸過。”

    周宣說:“以前沒輸過不表示這次不會輸,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對吧,三癡兄。”

    三癡面無表情地問:“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賭還是不賭?”

    周宣還沒回答,躺在地上的老董開口了:“周公子,你一定要賭,一定要贏,不然的話會有很多人慘死,包括你的義兄林黑山。”

    周宣心中一動,問:“老董,這位李大人究竟是誰?”

    老董閉上嘴巴,什麼也不說了。

    周宣見三癡反手要抽劍,趕緊說:“且慢,我賭。”

    那李大人身子不能動,耳朵卻是極靈敏,敏銳地聽到三癡拔劍的聲響,不禁毛骨悚然,聽到周宣這一聲“我賭”,頓時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身子象抽了筋一樣,不管賭輸賭贏,起碼暫時不會被砍頭了。

    三癡露出笑意,將拔出一半的劍插回鞘中:“我知道你會賭地。”

    周宣既然決定要賭、要救這個身份神秘的李大人,那就要把人情做足,不要最後救了人卻不得好,那太虧本了,不是哥們的風格,斬釘截鐵地說:“我當然要賭!李大人好歹與我同席喝過酒,雅量非常,我們二人是惺惺相惜——是不是李大人?”

    李大人連眨眼皮,流露出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眼神。

    周宣慷慨激昂地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下雖然不會武藝,但一顆俠義之心卻是一點不差,這賭我賭定了,這李大人我救定了!”

    李大人又哭了,感動哇!

    三癡抱臂冷眼看著周宣,嘴角勾出譏諷的笑,說道:“先別忙著示好賣乖,要想好輸了怎麼辦?我聽說你還是新婚哪,你輸了之後就得立即跟我走,幫我拎他的腦袋,免得髒了我的手。”

    周宣年不慣三癡這狂傲的樣子,笑呵呵地說:“三癡兄,對彩頭之事在下有個精彩地提議——”

    “哦,精彩的提議,你說

    “所謂賭局,就是要參賭各方都揪心賭局的結果,要牽腸掛肚、要魂夢系之,這才是真正有意思、夠激烈的賭局,對不對?”

    三癡點頭說:“說得對。”

    周宣一拍手:“原來三癡兄也這麼認為,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那好,我提議,三癡兄要增加你地彩頭。”

    “什麼?”三癡愕然問:“難道這位李大人的腦袋還不夠份量嗎?”

    周宣笑道:“李大人腦袋當然金貴,但對三癡兄你來說卻是無所謂,輸了也就是少了三千兩黃金,錢財身外之物嘛,算得了什麼,所以賭起來,三癡兄會少很多樂趣,無法全身心投入賭局,這樣就不夠刺激,不夠酣暢——”

    三癡打斷道:“你說,要我增加什麼彩頭?”

    —

    周宣笑道:“三癡兄真是個爽快人,這樣吧,你輸了我也不會要你地腦袋,你武藝不錯,就終生做我的劍奴、保護我安全怎麼樣?”

    “你!”三癡怒叱一聲,眼睛裏似乎射出紫芒,身子也突然高大起來,給周宣強大的無形壓力。

    周宣硬著頭皮堅決頂住:“如果三癡兄信心不足,那就算了,只賭李大人的腦袋好了,輸了你也就損失點錢,說吧,怎麼賭?”

    三癡瞪著周宣,半晌才垂下眼皮,淡淡地說:“你的激將法很高明,讓人明知是套也要往下跳,好,就照你說的來賭,我輸了,我終生做你的劍奴!”

    周宣只想擾亂三癡心神,在接下來的賭局中佔據先機,沒想到三癡竟真答應了,趕緊贊道:“好,三癡兄果然是性情中人,能和你這樣的人賭,實在是痛快。”

    三癡遙望雲遮霧繞的廬山,落落寡合地說:“如果這次賭不贏你,我這三癡的名號也的確可以除名了,為奴為僕正合適。”

    周宣心道:“這傢伙真肯拼命呀,看來是孤注一擲、破釜沉舟了,嘿嘿,有必要和我這麼拼嗎,這人的確有點癡!”朗聲道:“好,你贏了,我就是你的棋奴,我把我的三十六道絕妙珍瓏題一一奉上,這三十六道珍瓏題無一不是千錘百煉、超級難解的死活題,精妙手段匪夷所思,每一題都使得你花十天半月去研究,包管你茶飯不思、癡癡如醉,通曉這三十六道珍瓏,三癡兄就是天下第一圍棋高手,二癡也不如你。”

    周宣是信口開河,想當然地認為三癡的棋不如二癡。

    周宣又說對了,三癡的棋的確不如二癡,三癡一直很努力,在劍法上他已經和二癡相差無幾,但在棋藝上他一直無法突破被二癡讓先的棋格,所以聽了周宣的話,就象看到裸體情人一樣眼神熾熱。

    周宣說:“就請三癡兄放了老董,讓他和林小姐回城,我隨你上山,怎麼賭都隨你,我相信你是一個有良好賭品的人,不會和我賭那些我根本不會的東西對吧。”

    三癡不答,覺得和周宣說話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用無形的繩索束縛住手腳,還是少理睬他為妙。

    奇怪,三癡不去為老董解穴,卻伸手扯斷李大人勒口的繩子,取出塞在他嘴裏的麻布,問:“你有什麼表明你身份的物品?”

    李大人被三癡嚇破了膽了,顫聲說:“有,我有一塊玉佩,在腰間帛魚裏。”

    三癡伸手從他腰間摸出那塊玉佩,看了看,隨手丟在老董懷裏,說:“回去告訴林,後日午時之前不要派人來搜山,除非他想要看到三個腦袋。”身形如風,一把揪住林涵蘊後領,將她提上大青馬背鞍。

    周宣都沒看到他出手點林涵蘊的穴,林涵蘊就軟軟的伏在馬鞍上掙扎不得了。

    “上山吧。”三癡說了一句,一手提著李大人,一手牽著馬,往遠處的廬山行去。

    林涵蘊身子不能動,嘴巴卻是大叫:“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三癡知道林涵蘊是林的女兒,為保不受打擾,就順手把林涵蘊也抓去為質。

    周宣無可奈何,看著還不能動彈的老董,喊道:“先把老董放了吧。”

    三癡頭也不回地說:“一個時辰後他自然行動如常,正好回去報信。”

    周宣只好棄了馬,快馬跟上,心想:“他剛才說林大人如果派兵搜山,就會搜出三個腦袋,李大人算一個,林涵蘊也差不多要算一個,還有一個腦袋是誰的?”

    周宣伸手摸摸自己腦袋,山風吹來,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6:36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3:07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九十三、背美女上廬山

    想真荒唐,這廬山周宣以前來過,但卻又是千年後,旋而上,直到嶺,遊覽白鹿書院、東林寺、錦繡穀、龍宮洞、含鄱口,還有美廬什麼的,沒想到穿越千年回到南唐還能舊地重遊,只是山路實在難走,累點倒沒什麼,周宣為他腳上的皮鞋心痛,當世獨一無二的鞋子,他一直很愛護,想多穿兩年,但今天看來是要廢了。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要回去,嗚嗚嗚。”

    林涵蘊腰腹擱在馬鞍上,頭和腳向兩旁耷拉著,家丁帽已不知掉到了哪里,髮髻也散了,頭髮披垂下來,發梢還拖到了地上,山路有荊刺,有時纏住發梢,一扯,頭皮好痛,林二小姐哭了。

    周宣安慰她說:“別哭了,你不是一直說要看我和別人賭博嗎,這回你該大飽眼福了。”

    林涵蘊哭著說:“可先放我下來呀,我的頭髮都快被扯光了。”

    周宣笑嘻嘻說:“頭髮扯光了也沒什麼,東林寺快到了吧,你當尼姑去。”

    林涵蘊不哭了,手腳身子都不能動,只有嘴巴能動,牙齒咬得格格響,恨道:“周宣,我要咬死你!”

    周宣叫道:“三癡老兄,把林小姐的穴道給解了吧。”

    三癡手裏提著李大人自顧攀登,理也不理。

    周宣心裏惱道:“看你神氣到什麼時候,等你成了我的劍奴我讓你每天狂練三個時辰的劍,看不累死你。”撈起林涵蘊地長髮,胡亂替她打個結。免得亂蓬蓬纏到路邊荊棘上。

    山路越來越陡峭。大青馬顯然是慣走山路地,跳躥攀登,可就苦了馬鞍上的林涵蘊。顛來簸去,如果不是周宣按住她的腰和屁股,她早不知摔下來多少回了!

    周宣大聲道:“三癡,你太卑鄙了!”

    三癡猛地停下腳步,扭頭森然問:“你說什麼?”

    周宣道:“我不象你那樣身有武藝,爬山已經很辛苦。還要扶著林小姐,極費體力,等上了山,我已經累得半死,哪還有精力和你賭勝,你說你是不是卑鄙?”

    三癡微微一笑:“那就用繩子把她綁在馬鞍上好了。”

    林涵蘊大叫起來:“不要綁,我不綁,我寧願這樣擱著。”

    周宣說:“三癡。林小姐她一個小女孩子難道還對你有威脅不成,解了她穴有什麼要緊!”

    三癡問:“真地要解嗎?”

    周宣說:“當然要解。”

    三癡將李大人放在山道上,走過來說:“這可是你要求的,等下不要又說我卑鄙。”

    周宣笑道:“在下又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其實三癡兄其實完全可以不和我賭,硬把我抓去當棋奴。”

    三癡淡淡道:“那樣沒意思。我講究以藝服人,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不然的話你也不肯把三十六道珍瓏和盤托出。”

    周宣哈哈大笑:“我也講究以藝服人,三癡兄,我們兩個實在是有緣。”

    林涵蘊插嘴說:“果真是有緣,反正總有一個要當另一個的奴隸,一輩子的奴隸。”

    三癡伸手在林涵蘊後頸一拍,林涵蘊雙手立即就能動了,抱住馬鞍,身子慢慢滑下來,卻覺腿腳酸軟,吊著周宣地臂膀才能站起來。

    周宣看到綁成粽子似的李大人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又在向他表達:“周公子,也幫我求個情,我綁得好難受。”

    周宣心想:“這李大人是個男人,怎麼生一雙女人的眼睛,比林涵蘊的眼神還豐富,如果不是看到你有喉結和胡茬,還真要以為你是女扮男裝了。”說:“三癡兄,我再向你求個情,給李大人也松了綁吧。”

    三癡冷哼一聲:“不要得寸進尺,這個姓李的是個半死的人,你替他求什麼情!”又對腳邊的李大人說:“你該知足了,如果不是我要和周公子賭,你早山死去多時,現在讓你多活一天,你該慶倖才是。”說著,二指勾住李大人背部地繩索,提著繼續上山。

    周宣扶著林涵蘊爬了一程,林涵蘊筋絡的麻痹才消除掉,甩開周宣的手自己走。

    從甘棠湖那邊到廬山半山腰的東林寺就有近三十裏路,而且還是山路,從午時三刻走到申時末,才從東林寺外地虎溪邊走過。

    周宣這時還有雅興談什麼東林寺慧遠和尚“虎溪三笑”的故事,林涵蘊實在爬不動了,哭喪著臉說:“周宣,我走不

    膝蓋打抖,我中午都沒吃飯。”

    周宣說:“我也沒吃飯。”扶著她繼續爬山。

    又走了二裏路,林涵蘊左膝一軟,一下子跪在山石上,痛叫一聲,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三癡喝道:“快走,不要磨磨蹭蹭,如果在酉末戌初時不能趕到那個地方,那就不必賭了,我割了他腦袋,你們兩個抬無頭屍回去。”

    李大人嚇得“呃”地一聲,小聲地央求:“林小姐,你快起來趕路吧。”

    林涵蘊勉強站起來,左膝好痛,一瘸一拐走了兩步,帶著哭腔說:“周宣,我真的走不動了,怎麼辦呀?”

    周宣撓頭,山路太陡,大青馬已經沒法騎,很多地方大青馬上不去,都是靠三癡超強的臂力硬扯上去的。

    —

    三癡停下來說道:“既然林小姐走不動,那就留在這裏好了。”

    這時日已黃昏,深山裏天黑得快,山道兩邊密林深處傳來野獸的低吼聲,該是它們出來覓食的時候了。

    林涵蘊驚道:“不要丟下我,廬山有老虎的,我知道。”

    周宣沒法子,伏低身子哀歎說:“命苦哇!來吧,我背你上去。”

    林涵蘊看著周宣寬寬的背膀,有點不好意思,嘴上卻說:“我是你姑婆,姑婆走不動路侄孫背一程也是應該的對吧。”

    周宣叫道:“你再囉嗦我就走了。”

    林涵蘊趕緊趴上去,雙手扳著周宣的肩膀,起先雙腿還不肯分開,被周宣站直了抖擻了兩下,趕緊張腿夾住周宣的腰。

    周宣雙手左右抄在林涵蘊膝彎下,跟在三癡身後攀登,口裏說:“還好,還好,你還不胖,不然我慘到家了。”

    三癡冷冷道:“她會越來越胖的。”

    起先,周宣背著林二小姐還挺新鮮,隔著一層衣物感覺她腿滑滑的,手感不錯,還有,林涵蘊有時忘了直起身,把前胸貼到他背心上,感覺還有那麼小小的兩團,聊勝於無。

    但是,沒爬多久,周宣就覺得背上的林涵蘊越來越重,簡直懷疑林涵蘊是孫悟空,起了兩座山來壓他。

    天黑下來了,三癡點亮一根火把,在前照著。

    周宣已經是氣喘如牛,大汗淋漓,背上的汗把林涵蘊的前胸都映濕了,雙手也顧不得抄林涵蘊的腿了,幾乎是手腳並用在爬。

    林涵蘊起先還和周宣鬥嘴,漸漸的不鬥了,知道周宣很辛苦,很乖的摟著周宣脖子,讓周宣好爬一些。

    不料周宣不領她的情,嚷道:“二小姐,你也該下來自己走走了吧,還死命勒我脖子,我都快被你勒斷氣了!”

    林涵蘊趕緊鬆開手臂,惱羞成怒:“不就是背著我走了點山路嗎,改天我讓老董背著你繞江州走一圈,算是還你人情,怎麼樣!”

    周宣將林涵蘊放下,喘了幾口大氣,笑道:“老董背不算,除非你背我繞江州一圈。”

    林涵蘊撲過去扭住狂掐周宣,周宣也沒力氣抵擋了,讓她掐了個夠。

    三癡等了他們一會,說:“好了,繼續趕路,就快到了,還有大約三裏路。”

    周宣也不知道現在是在廬山的哪個景點,是石門澗還是龍首崖?是五老峰還是含鄱口?反正到處是樹,到處是嶙峋怪石。

    周宣牽著林涵蘊走了一段路,林涵蘊一瘸一拐的一不小心腳又扭到了,周宣只好又背起她,這時才明白三癡的陰險用心,他真被林涵蘊累慘了,早知道這樣,不如就讓她綁在馬鞍上。

    聽得水聲轟鳴,前面山壁上出現幾道瀑布,在夜色下依然如白練般發光。

    轉過這片山崖,見三間草房靜靜地臥在山坳裏,三癡鬆開馬韁,說聲:“到了。”快步走到草房前,將李大人丟在草房前空地上,獨自推開柴門進去。

    周宣放下林涵蘊,兩個人走到李大人身邊,李大人低聲說:“周公子,你幫我把繩子解了吧,我手腳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怕是要壞了。”

    三癡出來了,見周宣蹲在那給李大人解繩索,冷笑道:“周宣,聽好了,我要和你賭三場,就以我的名號和你賭。”

    周宣早已想到,臉朝三癡,帶著一種莫測高深的笑意說:“我們是賭劍、賭蟲、賭棋對嗎?”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6:40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6 08:55 編輯

九十四、一劍捅個透心涼
    癡見周宣語氣平靜地將“賭劍、賭棋、賭蟲”這三賭詫異之色,問:“你有把握贏我?”

    周宣說:“沒把握,不過機會總有,三癡老兄,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吧,我們是不是先搞點野味來烤著吃吃?”

    三癡冷笑道:“你倒還有胃口吃東西,想想馬上就要拋家別妻終生為奴的痛苦吧,你就會什麼都吃不下。”

    周宣說:“哦,原來三癡兄內心已然一片悲觀,也別太悲觀,做我的劍奴也不錯,我不會虧待你的,偶爾也會出道珍瓏題讓你過把癮,我那‘超級秋戰堂’也正需要人手,我會讓你的‘劍、棋、蟲’三方面的特長都得到充分發揮。”

    三癡冷冷地瞪著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們先比劍。”

    林涵蘊“啊”的一聲,擔憂地看著周宣。

    周宣面無懼色,侃侃道:“老兄又落了下乘,我們這三賭堪稱驚天動地、震古鑠今,怎麼能這麼草率,象鄉下小兒那樣攘著袖子就幹架!真正的豪賭之前,賭局雙方應該把各自的精、氣、神調整到最佳,這樣才能充分展示賭技,才能激烈精彩,我先前不慎中了你的奸計,背林小姐上山累得半死,已經是喉嚨冒煙、兩眼昏花,你現在卻叫我和你比劍,不如我站在這裏不動,你一劍捅死我好了。”

    “你哪有那麼多屁話,不就是想吃東西嗎,我給你。”三癡吃不消周宣這張嘴,憤憤地返身入草房。出來時手裏拿著兩樣東西。“呼、呼”兩聲擲向周宣:“吃,吃飽了等死。”

    周宣身手倒也敏捷,分別接住。是兩隻皮袋,一只是水袋,一隻裏面裝著切成方寸大小的肉幹,不知是什麼肉?周宣拈出一塊,嘗了一下,味道真不錯。有嚼頭,拔開水袋木塞,猛灌了幾大口,然後遞給林涵蘊。

    林涵蘊皺了皺眉,掏出一方絲帕,仔仔細細擦拭水袋塞口。

    周宣瞪眼道:“你還嫌我髒!不喝拉倒,我還沒喝夠呢。”

    林涵蘊趕緊雙手托起水袋就喝,喝嗆到了。小臉咳得通紅。

    周宣抓出一把肉幹,林涵蘊嘗了一塊,說:“這是鹿脯。”

    周宣又遞給李大人,李大人坐在地上。 用手搓腿,手已恢復知覺。腳還是麻的,有氣無力地說:“我吃不下,給我喝口水就行了。”

    上弦月地淡淡清輝灑下,群山靜穆,林木森森,山崖那邊傳來瀑布地巨大轟鳴,山坳間幽靜和喧囂並存。

    三癡站在草房子前,冷眼看著周宣三人吃肉喝水,周宣還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這樣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傢伙還真少見。

    周宣拍拍手,說:“差不多了,賭局開始。”

    話音未落,眼前一道電光閃過,“噌”地一聲響,一把青鋒劍插在周宣腳邊堅硬的石地上,入石五寸。

    周宣嚇了一跳,跳著腳說:“幹什麼?搞偷襲啊!”

    三癡譏諷道:“對你還要搞偷襲?這把劍暫時歸你,來,拔劍決鬥吧。”

    周宣起先一拔,沒拔動,雙手使勁一拔,才拔出來,象高手那樣曲指一彈劍身,“叮”的一聲,說:“這劍一般,沒有我府上那把‘三癡劍’好。”

    三癡道:“明天我就會到你府上將劍取回。”

    周宣笑道:“說得好,原來你已存了必敗的信念。”

    三癡一愣,問:“什麼意思?”

    周宣笑道:“你輸了,成為了我的劍奴,我自然會將那把劍還你,讓你佩戴著。”

    身後的林涵蘊“格”地一笑。

    三癡目露凶光:“廢話少說,看劍——”

    周宣忙道:“且慢!你說我們先比劍有意思嗎?我沒練過劍,你一劍過來就捅我一個透心涼,那後面的圍棋和鬥蟲還比不比了?”

    三癡的確沒法出招,這個周宣劍都不會拿,渾身破綻,只要一招過去就必死無疑,說:“我不殺你,我只擊敗你就行。”

    周宣說:“那也不行,你一出手我至少重傷,難不成我一邊吐血一邊和你下棋,吐血名局嗎!賭局要公平,既然三場賭局的方式由你定了,先賭什麼後賭什麼該由我定,我認為比劍應該放在最後。”

    三癡想想有理,收劍入鞘,把周宣的劍也收回去,說:“也好,那就先賭蟲。”

    周宣兩手一拍:“我無蟲可鬥。”

    三癡難得地臉露微笑:“這次賭個特別的,限時捕蟲,以捕到的蟲來決勝負,比的是捕蟲地技巧、眼力,當然還有運氣。”

    周宣贊道:“不錯,這樣

    意思,技巧、眼力我有,好運我更不缺,不過這地方蟋蟀吧,瀑布聲那麼響,連蟲鳴都聽不到。”

    三癡道:“離這不遠有座廢寺,那裏有蟲。”

    周宣小心謹慎的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說:“且慢,你要是事先悄悄在那放上一隻青背好蟲,然後裝作是你捕到的,你說我還怎麼和你比!”

    —

    三癡一向自命行事磊落,遇到周宣卻三番五次疑心他的人品,怒道:“我乃遊俠,言必信、行必果,你再敢侮辱我休怪我不客氣。”

    周宣笑道:“言必信、行必果,那就好,你帶路。”心裏說:“三癡老兄也是個不肯讀書地,《論語》裏說的言必信、行必果,後面緊接著一句是‘硜硜然小人哉’,這是說你是小人呀,沒文化真可憐,被人罵了還洋洋自得!”

    三癡走上前一把揪住李大人後腰,單臂舉過頭頂,大步向山坳後攀去。

    林涵蘊自然不肯一個人呆在這裏,牽著周宣地手緊緊跟著。

    山坳裏有條羊腸小徑,不算太難爬,越過山坳,見眼前一座山峰巋然端坐,好象一尊巨佛,有簡陋的石階蜿蜒通上山去,石階破損嚴重,有些地方完全歪斜著。

    三癡手舉一人,如履平地般上去了,周宣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拉著林涵蘊,兩個人小心翼翼拾級而上,約走了三百級,正走得腿軟,見一條甬道斜插向左側山腰,三癡的聲音傳來:“在這邊。”

    周宣二人走過去,見一座佛寺臨崖而建,廟宇十來間都倒得差不多了,只有中央的大雄寶殿而撐在那裏。

    三癡說:“這裏蟋蟀不少,好蟲也有,有人曾在這裏捉到過青背好蟲,我們分頭去捉,以明日陽光照到佛寺為限。”說著,遞給周宣一個革囊,他自己手裏也有一個。

    周宣一看,革囊裏有一把小鏟、一節竹筒、一個網罩,這是捕蟋蟀最簡單的用具。

    三癡不再管李大人,自顧轉到佛寺後園去了。

    周宣卻沒跟去,從懷裏摸出一枚野果,這是他先前在山道上摘的,比山楂略大,輕咬一口,酸酸的,還有點甜味。

    林涵蘊翻白眼說:“周宣,你不去捉蟋蟀,倒先吃些果子來了,快去呀,別讓好蟲都讓三癡捉光了。”

    李大人望著周宣,雙目含淚,一把抓住周宣的手說:“周公子,本使這條命全仗周公子了,周公子若輸了,那三癡真的會砍下我頭顱的,他不是開玩笑的。”

    周宣說:“我知道他不是開玩笑,我自己也搭進去了,當棋奴,李大人沒聽到嗎,比砍頭也好不了多少,我會全力以赴和三癡賭勝的。”

    李大人稍稍安心,四望群山,黑沉沉的如猛獸蹲伏,讓他膽戰心驚,他現在就是想逃也找不到路,三癡肯定比他熟悉路,逃不掉抓回來少不了受皮肉之苦,沒辦法,只有看周宣的了,聽說他鬥蟲、下棋都很厲害,劍法雖然敵不過三癡,但三賭兩勝,還是很有希望的。

    卻見周宣將那野果嚼爛,吐在竹筒口子上,然後找了一段塌圮的牆,把竹筒擱在那,又走回寺前,伸個懶腰說:“現在大概亥時還沒到,時候還早,我先睡一會,養養神。”

    寺門有塊大青石,周宣就仰天八叉躺在那,一口鹿脯一口水地享用起來,吃了半晌,塞好水袋,叮囑林涵蘊二人說:“肉脯你們可以吃,水不能再喝了,等下我有大用。”說完,頭枕雙臂,閉上眼睛。

    林涵蘊等了一會,見周宣一動不動,心想:“你還真睡呀。”上前推搡周宣:“喂,你怎麼回事,你願意當棋奴,人家李大人還想保住腦袋呢。”

    李大人趕緊說:“是呀,周公子,先捉蟲再睡不遲。”

    周宣語氣嚴肅地說:“李大人,林涵蘊女孩兒不曉事也就罷了,你也以為我是睡覺嗎,如此緊張的、性命交關的賭局我睡得著嗎?我是在激烈思考,我不僅想著這場鬥蟲,還要想下一場的圍棋,只有這兩場我才有力一搏,鬥劍我是輸定的,可以看作三場賭局三癡已先勝了一局,這後兩局我們必須勝,而這個時候,用心比用力更重要,明白嗎?”

    李大人連稱:“明白,周公子你繼續睡——繼續思考。”

    周宣側身睡倒,說了一句:“我若思考得太深沉,入了神,你們叫我一聲,聽到四周蟋蟀叫聲此起彼伏時就叫我。”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6:41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6 08:56 編輯

九十五、曖昧的姿勢
    山的秋夜已經有點冷,周宣蜷曲著身子側臥著,很快的聲,他今天的確累壞了,雖然他平時喜歡鍛煉身體,現在不也每天勤練五禽戲嗎,但背著人爬山這樣的重體力活還真沒幹過。

    林涵蘊和李大人兩個守在他身旁,兩個人問答如下:

    “李大人,你看周宣是在思考嗎?”

    “應該是吧。”

    “可怎麼打起呼嚕來了?”

    “……”

    林涵蘊見李大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便輕聲安慰說:“李大人你別急,周宣這個人是這樣的,你別看他好象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其實他心裏有數,上次我們‘超級秋戰堂’和一個人鬥蟲,那人擁有三隻青背蟲,而我們只有一隻,我們如果輸了店就沒了,我都急死了,周宣好象一點也不急,可最後我們還不是贏了,都是周宣的功勞——這會還是讓他睡一下吧,他好象挺辛苦的。”

    為了給李大人信心,林涵蘊把平局說成贏了。

    李大人鄭重點頭,周宣是他的救命草,除了相信周宣他還能怎麼樣!

    那個三癡一轉到佛寺後園就再沒出來,林涵蘊以為他在後園忙著捕蟲呢,壯著膽悄悄摸過去一看,三癡雙盤腿坐在一塊石頭上打坐呢。

    林涵蘊暗佩服周宣,原來現在還真不是捕蟲的時機,三癡也在等呢。

    林涵蘊回到寺前,和李大人說了幾句,李大人憂心忡忡的說不出什麼有趣的話。林涵蘊好無聊。打個哈欠說:“哎喲,我也想睡一下,李大人。記得叫醒我們哦。”

    這寺前就數這塊大青石平整,現在被周宣占了,看看周宣腳邊還有很大一塊空位,林涵蘊就躺在周宣腳邊側身抱膝而睡,不一會也睡著了。

    只有選秀使李大人孤夜無眠,雙手互撫腕上青紫地繩痕。心裏思緒萬千,他很想偷偷找個角落躲起來,卻又覺得和自己高貴地身份不符,周宣那邊又有希望在,他不敢冒險,如果他逃跑被三癡抓到的話,說不定會立即砍頭。

    李大人繞著大青石緩步而行,苦熬這艱難時光。忽想:“這是上天對我的磨礪,我決不可能這麼輕易死地,周宣一定能助我逃過這一劫。”

    林涵蘊越睡越冷,睡夢裏抱住周宣的腿。越抱越緊,腦袋幾乎鑽到周宣兩腿之間。

    差不多是子夜時分。廢寺殘斷壁下的秋蟲開始此起彼伏地鳴唱。

    李大人身子一顫,趕緊去推周宣:“周公子,周公子,快醒醒,蟲子開始叫了。”

    周宣翻過身來仰躺著,覺得胯間有什麼東西壓著,耿起脖子往下一看,啊,林涵蘊兩手抱著他大腿,側臉壓在他兩腿之間,姿勢極度曖昧。

    周宣趕緊托起林涵蘊腦袋,脫身下地。

    李大人倒沒注意這些,望著周宣說:“可以開始捕蟲了吧?”

    周宣點點頭,拎起那個裝有網罩、小鏟的革囊,走了幾步,覺得喉嚨發癢,咳了幾聲才舒服些,可能是前面出了那麼多汗,後來睡在青石上有點著涼,返身回去推醒林涵蘊:“林副董,起來了,捉蟋蟀去。”

    林涵蘊揉著眼睛跟著周宣走進廢寺,李大人也跟在後面。

    周宣走到先前放置竹筒的地方,抓起竹筒一看,輕聲笑道:“已經有只蟲子自投羅網了。”

    林涵蘊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嚼爛野果放在竹筒裏是為了誘蟋蟀呀,你還真有兩下子,快看看,這只蟲子怎麼樣?”

    周宣說:“這黑燈瞎火的怎麼看,火把早就滅了。”走到牆邊拔起一根青草,左手捂住竹筒開口一端,不讓蟋蟀逃掉,露點指縫,伸草下去撩撥竹筒裏地蟋蟀,沒兩下那蟋蟀就“嘟嘟”叫了起來,接連叫了六聲。

    周宣說:“這只蟲子不怎麼樣,也就是士官級,不入流。”

    李大人非常失望:“這可如何是好?”

    周宣說:“急什麼,離天亮還早呢,除非這裏沒有比這更好的蟲了,只要有,我就有辦法給它捉出來。”

    這座廢寺占地約有五、六畝,亂磚碎石的顯得很大一片,周宣三人躡手躡腳地走著,在那些蟋蟀叫聲比較密集的地方周宣基本不停留,沒有動手捕蟲的意思。

    林涵蘊說:“喂,你不是說竹筒裏的蟲子不好嗎,這裏蟲子這麼多你怎麼不捉?”

    周宣壓低聲音喝道:“說話輕一點——蟲多的地方都沒有好蟲,好比真正的高手總

    獨行。”

    —

    三癡耳力極佳,隔了十余丈聽到周宣這句話,不禁點頭,心想:“只知他圍棋高深莫測,沒想到對鬥蟲也是行家裏手,比劍我們贏定,但鬥蟲、鬥棋勝負還很難預料啊。”

    三癡感到了壓力,同時也亢奮起來,他就是一個賭徒,受人雇傭做刺客也是為了挑戰武藝地極限,在對方重重防守下斬首而去豈不是酣暢之極的事?周宣實力越強,賭起來就越帶勁,有了劍奴的彩頭,果然更緊張、更刺激。

    周宣三人走過來了,三癡迎上去,低聲說:“我已聽好一隻蟲,這裏你們不要來了。”

    周宣笑道:“好說,好說。”帶著林涵蘊、李大人轉身便往別處去。

    林涵蘊不平道:“真過分,好蟲被他占了!”

    周宣說:“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來到原先的僧舍後園,荒草齊腰,碎石遍地。

    周宣示意都蹲下,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三個人就那麼蹲著,過了大約一刻鐘,林涵蘊屁股亂扭,蹲不住了。

    周宣自言自語說:“奇怪,這裏不可能沒有好蟲,怎麼聽不到蟲鳴?”想了想,拿出竹筒,又撩撥那只蟋蟀。

    蟋蟀叫了起來,又是連叫六聲。

    鳴聲剛歇,距離周宣三人蹲伏處大約三米地地方突然響起更高亢的蟲鳴,連叫了四聲。

    周宣面露喜色,翹了翹大拇指,表示那只蟲比竹筒裏地這只強。

    周宣拿出網罩,聽准方位,在一堆亂石中順利捕到一隻蟲,依稀是暗紅色的,說道:“這只稍強一些,大約少尉級,不過也不行,肯定敵不過三癡看好的那只。”

    林涵蘊噘著嘴說:“害我白高興一場。”

    周宣微笑道:“急什麼,有這只少尉級的蟲,我就能捕到中尉級的,甚至上尉級的。”說著,將繡筒裏的那只蟲放掉,新捕的蟲裝進去。

    周宣走到後園另一端,用草撩撥新捕的蟲,這蟲立即憤怒在鳴叫起來,不多不少是四聲。

    鳴聲剛停,左前方七米外響起蟲鳴,鳴聲快捷短促,共叫了五聲。

    周宣對林涵蘊附耳道:“這只不錯,估計是只上尉級的蟲。”

    躡手躡腳走過去,找到蟲穴,用小鏟將洞穴周圍清理乾淨,網罩準備好,小鏟使勁往下一捅,穴裏的蟋蟀受驚蹦出,正好落到了網罩裏。

    周宣又把那只少尉級蟲子放掉,將這只上尉級蟲裝進竹筒裏。

    林涵蘊問:“

    “難說。”周宣眼望三癡方向:“若是三癡捕到黃背蟲,那我們還是要輸。”

    林涵蘊蹙眉說:“這還真是挺揪心的,主要是心裏沒底,不知道三癡會捉到什麼級別的蟲!”

    周宣沒有半點著急的樣子,說:“那就拼運氣囉,我不信我們三人加起來的運氣會比不過那個三癡,我看他做我的劍奴做定了——對了,李大人,三癡做了我的劍奴後就是我的私產,你不要叫林都護抓他殺他,不然我就虧大了。”

    林涵蘊嘻嘻笑說:“肯定不會的了,收三癡當劍奴多好玩,是吧,李大人?”

    李大人點點頭,現在只要能安全脫身,別的一切都無所謂。

    李大人對鬥蟲是一竅不通,他原先對鬥蟲、鬥雞、下棋這些遊戲是深惡痛絕,認為是無聊透頂的玩藝,恨不得嚴令禁止,他崇尚武力,認為秦皇漢武、開疆拓土才是高高在上的英雄,可沒想到他恰恰被武力強制,要靠鬥蟲、下棋來拯救。

    這醜、寅之時正是蟋蟀最活躍的時候,周宣決定繼續尋覓好蟲,總要捕到校級蟲才心裏踏實些,後園轉了一遍,撩撥竹筒裏的上尉蟲鳴叫了好幾回,沒聽到有其他蟲子的應戰聲。

    蟋蟀是這樣的,級別高的雄蟋蟀鳴叫過後,方圓數十米的其他低級別的雄蟋蟀就不敢吭聲,乖乖退走,這一片地方就是那只高級別蟋蟀的領地,領地上的雌蟋蟀就全是它的後宮妃子。

    林涵蘊聽周宣這麼說,笑得不行,走不動路了。

    正這時,忽聽得前面十米遠的地方傳來三聲短促的蟲叫,隨即寂然無聲。

    周宣精神大振,低聲說:“運氣來了,這只蟲應該是校級的好蟲,捕到它,對付三癡就沒問題。”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6:42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6 08:57 編輯

九十六、很純很誘惑
    說有校級好蟲,林涵蘊和李大人都很興奮,跟在周宣近剛才蟲鳴的地方,只見一堵七、八米長的磚牆倒在那裏,到處都是坑坑窪窪,分不清是哪個是蟋蟀的洞穴。

    周宣三人蹲伏在離磚牆三米遠的地方,撩撥竹筒裏的上尉蟲,讓它鳴叫,鳴叫的意思是向那只潛伏的校級蟲示威:“我來也,我不怕你,我要穢亂你的後宮,霸佔你的妃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周宣想像得到那校級蟲怒不可遏、振翅長鳴的樣子,可就在這時,他胸腔煙薰火燎般難受,一下子沒憋住,咳嗽了兩聲。

    這下子糟糕了,校級蟲再沒聲音了,一般級別越高的蟲越狡猾,稍有風吹草動就銷聲匿跡,很難再捉到它。

    周宣退出十多米遠,然後捂著嘴咳了個痛快,從腰間解下水袋喝了一口水潤喉,對兩個瞪眼看著他的人說:“有點小麻煩,不好抓了。”

    林涵蘊和周宣接觸的時間不短,知道這傢伙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既然說有小麻煩,那就是大麻煩,這校級蟲看來是捉不到了!

    李大人欲哭無淚,心裏哀歎:“難道我竟是要死在一聲咳嗽下?”

    在黑暗裏久了,大致也能看清身邊人的表情,周宣低聲說:“別哭喪著臉了,要有耐心,做什麼事都要有耐心,我們就守在這裏,過半個時辰再誘蟲,我是不會讓好蟲在我眼皮底下錯過的。”

    三個人也顧不得髒亂,隨便找了個地方就席地坐下。林涵蘊緊挨著周宣。問:“那你等下還咳嗽怎麼辦?你怎麼這麼弱不禁風呢?”

    周宣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說,我如果不是背你背得一身汗,怎麼會著涼。明天回去我要治病,診金你給我出。”

    林涵蘊吃吃笑道:“你岳父你妻子都是醫署的,要什麼診金,你儘管大病一場好了。”

    周宣忍無可忍了,林涵蘊坐在地上不好打屁股,就伸手去重重一抓。

    林涵蘊捂著屁股正要尖叫起來。嘴巴又被周宣捂住,警告說:“不要出聲,李大人地命可全系在那只蟋蟀地大牙上。”

    李大人帶著怨氣低聲道:“林小姐,你不要出聲啊,我如果死在這裏,林都護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林涵蘊氣得直翻白眼,想爭辯說是周宣先抓她屁股,想想沒說。“哼”了一聲,身子卻貼得周宣更緊了,然後在他腰上、腿上猛掐。

    “這小妞手上有什麼勁,就當是給我按摩。哈哈,爽也。”

    周宣這樣想著。手上也不客氣,也在林涵蘊腿上、腰上、臀上亂捏,捏著捏著,心裏感覺怪怪的,慚愧,欲火給捏上來了!

    周宣覺得林二小姐和自己應該是屬於哥們義氣關係,和湯小三、胡統差不多,林涵蘊又整天一副家丁打扮,所以周宣很少把她當女人看待,現在抓捏她地圓臀和大腿,林涵蘊雖然瘦,但這兩處卻是肉多的地方,而且那細膩的肌膚隔著家丁服也來感覺得出來——

    周宣縮回手,鄙視了一下自己。

    林涵蘊見周宣不抓她了,以為是她兇猛的掐扭打敗了周宣,嘴角含著得意地笑,不依不饒地乘勝追擊,伸手去扭周宣大腿內側,她知道這裏的肉嫩,既怕痛又怕癢,哪知一抓之下,抓到一根東西,溫熱的,還挺粗,一手握不過來,心裏奇怪:“這是什麼玩藝,剛才掐時都沒碰到這東西,從哪冒出來地?”

    周宣被抓了要害,悶叫了一聲,趕緊打掉林涵蘊的手,呼吸一下子都急促起來,眼見林涵蘊那困惑的樣子應該是想問他藏了什麼東西?忙道:“別說話,蟋蟀差不多要叫了。”

    再看李大人,全神貫注地看著先前蟋蟀鳴叫的方向,對二人的小動作完全沒留意,是呀,還有什麼比那只能決定他命運的蟋蟀更值得他關注的呢?

    周宣尷尬稍減,以為林涵蘊注意力轉移了,沒想到這小妞雙手扳著他一側肩膀,伸長脖子,嘴巴貼著他耳朵問:“你說,你那裏藏著什麼東西,是不是準備比劍時對付三癡的武器?”

    周宣真地要暈倒了,很想沖她大吼:“這武器是用來對付你的!”又想:“不是說古代女孩子早熟嗎,十五、六歲嫁人生子的普遍得很,這林二小姐怎麼就這麼白癡!”

    林涵蘊見

    答,又咬著他耳朵說:“別想裝,我就知道你有絕招小張苞對付青背蟲一樣,趕快從實招來,那是什麼?”

    周宣推開她,拎上革囊,躬著腰慢慢靠近那堆亂牆,倒不是蟋蟀有什麼動靜,而是要離林涵蘊遠點,他有點吃不消,林二小姐這樣不經意的、單純懵懂地誘惑,比熟婦浪女露骨的挑逗還讓人獸血沸騰,周宣自問不是柳下惠,這要是沒李大人在邊上,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周宣發狠地撩撥竹筒裏地上尉蟲,那蟲子又連叫了五聲。

    斷牆裏的校級蟲謹慎得很,潛伏無聲。

    周宣想了想,去不遠處抓來一隻三尾雌蟋蟀,他剛才捉少尉蟲就看到的,走回來,用網罩將二蟲罩要地上讓它們交尾,交尾完畢後,繼續撩撥上尉蟲,讓它鳴叫。

    —

    不僅林涵蘊聽不出上尉蟲這次鳴叫和前幾次有什麼不同,周宣也聽不出,但周宣知道,躲在斷牆裏的那史校級蟲聽得出差異,這是交尾過後的得意鳴叫,也就是說上尉蟲把校級蟲領地的雌蟋蟀給“嘿咻”了,憤怒吧,沖天一怒為紅顏吧!

    斷牆裏響起激烈短促的鳴叫,還是三聲,洪亮有力,聽得“窸窣窣”的聲音,憤怒的校級蟲出來了。

    周宣舉著網罩候在一旁,全神貫注,眼睛一眨不眨,只見一個小小的黑影從磚縫裏一蹦而出,急揮手,網罩落下。

    這小蟲相當敏捷,竟躲開網罩,跳進斷牆的一道罅隙裏。

    林涵蘊唉聲歎氣:“又跑了,這下真的糟了,肯定不會再出來了。”

    周宣伏低身子仔細看那道罅隙,知道這不是蟲穴,不會很深的,解下水袋,將剩下的小半袋水全部倒進罅隙裏,然後舉著網罩等著。

    果然,小蟲受不了潮濕,躍出另覓巢穴,正落入網罩裏。

    周宣捏住網罩的口子,舉到眼前一看,果然是只黃背蟲,瞧剛才避開網罩的一躍,這蟲至少有中校級的實力,和“小將張苞”差不多。

    周宣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大功告成。”

    林涵蘊攀著周宣的肩膀跳:“噢,大功告成了,周宣你真有本事,不服還真不行。”

    李大人也是喜不自勝,顫聲說:“周公子,真是天縱蟲才,前無古人啊。”

    周宣呵呵笑,這下子不用小心翼翼了,翻動碎磚亂石,捉了一隻三尾雌蟋蟀,是那種處女蟋蟀,和校級蟲一起裝在竹筒裏。

    三個人回到寺前,見三癡負手立在崖邊,眼望東方,聽到動靜,回頭看來。

    周宣笑道:“三癡兄在高瞻遠矚什麼?等待第一縷陽光嗎?”

    三癡見周宣那得意的樣子,知道他肯定捕到了一隻不錯的蟋蟀,心想:“我不信你能強過我捕到的這只?我這只蟲子踏遍百里荒山也不見得能遇得到,你小子也該得意到頭了,做我的棋奴吧。”淡淡的道:“那就下山吧,卯時開鬥。”

    三癡頭也不回率先下山,回到先前山坳的草房子裏。

    周宣三個少不得你扶我拉,戰戰兢兢下石階,到草房子外時,東邊天際曙光初現,雲彩變幻,美不勝收。

    周宣再向三癡討水喝,三癡道:“沒有了,要喝自己去提水。”手朝左邊山崖一指。

    周宣找了一個瓦盆,將校級蟲傾倒在瓦盆中,三尾雌蟋蟀依舊留在繡筒裏,就是這麼下山這麼一會功夫,二蟲已在竹筒裏交了尾,處女變蟲嫂了!

    周宣看著那只黃背蟲,笑道:“你可真急色,不過急色好,表明你精力旺盛,戰鬥起來也是響噹噹的好蟲。”

    林涵蘊說:“周宣,我們給這只蟲取個響亮的名字吧。”

    周宣把臉轉向李大人:“李大人,這只蟲還是由你賜名吧,關係到我們二人的命運呢。”

    李大人慎重地考慮著,說:“我知道鬥蟲者喜歡給蟲取三國武將的名字,那我們這只蟲就叫常山趙子龍吧。”

    周宣贊道:“不錯,趙子龍長阪坡單騎救主,李大人現在需要的正是這樣一員忠心耿耿的猛將啊。”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6:43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6 08:58 編輯

九十七、無恥之尤的三癡
    宣把“常山趙子龍”交給李大人看護,他往三癡指的水,林涵蘊自然要跟著。

    走到左邊山崖,見崖底有一條山澗,碎珠濺玉,清澈可愛,兩個人便覓路下到崖底,很多地方都是周宣先下去,然後林涵蘊撐在周宣伸直的手臂上跳下來。

    朝陽升起,山澗在山石間盤旋沖涮,飛濺的水花幻化出一道道彩虹,山澗兩側青黛色的懸崖,旁枝斜出的綠樹,秋日不知名的野花露珠盈盈,空氣清新得讓人沉醉

    周宣牽著林涵蘊的手,兩個人順著山澗往下走了百余米,見原本逼仄的懸崖突然裂開一塊,蜿蜒的山澗就在這裏彙聚成一個小潭。

    周宣下到潭邊喝了幾大捧水,真是涼沁心脾,老想咳嗽的咽喉也清爽舒服了許多,仰頭吼了幾嗓子,暢快。

    林涵蘊喝水之後,又捧水洗臉,把褲管撩起來看昨晚摔傷的左膝,青紫一塊,還破了皮,看周宣眼光從她受傷的膝蓋掃過,卻沒半句安慰的話,生氣地喊了一聲:“周宣!”

    “幹嘛?”周宣乜斜著細眼問。

    “我膝蓋很痛你知不知道?”

    “我又不是醫生,我知道又怎麼樣,再說了,不就是有點青紫嗎,能痛到哪去!”

    “你——”,林涵蘊沒得到溫暖,卻得到了搶白,更氣了,踩著光滑的潭石想過來掐周宣,腳下一滑,如果不是周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她就掉到水潭裏去了。

    周宣笑道:“這就叫害人不成反害己!喂喂。別再鬧了。你給我呆到一邊去,我要到潭裏洗個澡,身上臭烘烘的?”

    周宣有點潔癬。每日必洗澡,昨天一身臭汗無法洗浴早已是渾身難受,這時見這樣清澈的潭水,早有投入其中遨遊一番地念頭。

    聽周宣這麼一說,林涵蘊也覺得自己身上癢癢地,再看看身上。家丁服有的地方掛破了,有的地方染著青苔,髒得一塌糊塗,這小妞很奔放地說:“我也要洗。”

    周宣倒嚇了一跳,提醒她說:“喂,你沒忘了你是女地吧。”

    林涵蘊難得地臉一紅,嘴上卻說:“要你管,我偏要洗。”

    周宣心裏有點跳跳的。壓抑住邪念,嚴肅地說:“我不是嚇你,你一下水就直沉潭底,潭底有水蛇。如果纏住你腳踝,那我想救你都不行。”說著。脫掉皮鞋,自顧解開夏衫長袍,一下剝光。

    林涵蘊“啊”的一聲驚叫,沒想到周宣這麼無恥,說脫就脫,趕緊捂住眼睛,卻沒捂嚴實,看到周宣原來不是赤條條,下身還有一條小得不能再小的褌褲,天藍色的,緊緊繃在結實的屁股上,難看死了。

    周宣試了試潭水,水很冷,不敢貿然跳下去,先活動了一下,然後捧水把全身澆了個遍,適應一下水溫。

    林涵蘊抱膝坐在潭邊圓石上,羡慕地望著周宣在潭裏游來遊去,心想:“我要是男兒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和周宣一樣自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唉,身為女子太沒意思了,小時候父母管,以後還要被什麼丈夫管,真受不了,我恨及禮!”

    周宣遊了幾分鐘,覺得水冷得不行,趕緊搓洗了幾下,就爬上岸來,牙齒打戰說:“水好冷,吃不消。”

    “凍死才好!”林涵蘊別過臉去。

    周宣一邊叮囑林涵蘊不要回頭,一邊飛快地脫掉小內褲,拿起那件髒袍子嗅了嗅,一股汗酸味,卻又沒別地衣服穿,沒辦法,只好又穿上。

    林涵蘊脫了鞋襪到潭邊洗腳,雪白纖足一伸進水裏就縮回來,說:“哇,水真的好冷,手不覺得,腳伸下去就覺得冷,周宣你要倒楣了,你本來就咳嗽,還跳到這麼冷的水洗浴,非生病不可。”

    周宣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手腳都發冷,趕緊“霍霍霍”練了一套五祖拳,身上才有點曖意,說:“沒事,我強壯著呢,走吧,卯時快到了。”

    林涵蘊一邊走一邊問:“你說三癡得的是什麼蟲?萬一他抓捕到的是青背蟲怎麼辦?”

    周宣說:“我不信三癡有那麼好運。”

    林涵蘊說:“萬一他有呢?”

    周宣“嘿嘿”地笑,不答。

    林涵蘊見他壞笑,嚷道:“我知道你肯定還有應對的絕招,對了,你昨晚那根棍子藏到哪去了?”

    周宣見林涵蘊還念念不忘那根棍子,趕緊說:“別嚷,讓三癡聽到就不妙了,我告訴你絕招吧。”摸出腰間帛魚袋,找出一粒小小的藥丸,“看到沒有,這是什麼?”

    林涵蘊眼睛睜得

    幾乎占了臉的一小半:“你怎麼會帶著這種小蜜丸?

    周宣笑道:“這就是運氣,我本來不可能帶地,但偏偏帶了,人走運,真是沒辦法,三癡能耐我何!”

    兩個人回到草房子,見李大人象保護自己的命根子一般守候著“常山趙子龍”。

    周宣故意問:“李大人,那個三癡有沒有來查探我們這蟲的虛實?”

    李大人說:“那倒沒有。”

    三癡在左邊那間草房子裏重重的“哼”了一聲。

    —

    周宣將小蜜丸用水調開,餵食“常山趙子龍”,林涵蘊在一邊握著著粉拳鼓勁說:“多吃點,多吃點。”

    又過了一會,一輪紅日出現在東面山巔,差不多是卯末辰初時分,三癡從草房子裏搬出一個鬥盆,相當地精緻,比“超級秋戰堂”的鬥盆還好。

    三癡默默地放出他昨夜捕得地蟲,林涵蘊驚呼一聲,這赫然是一隻青背蟲!

    林涵蘊看著周宣,心想:“真是太幸運了,還好周宣帶著小蜜丸,不然的話就輸定了。”

    周宣對蟲的辨別能力極強,一眼看出這只青背蟲有點眼熟,迅速在腦海裏過濾一遍,他在南唐見過的青背蟲也就那麼寥寥幾隻,除了林涵蘊從都護府裏拿來的“名將張郃”外,就是那個清瘦文士的三隻青背蟲——“虎癡許褚”、“河東徐晃”和“義陽魏延”。

    周宣再仔細辨認,三癡放出的這只青背蟲有一副深紅色的大鉗,和清瘦文士那只“義陽魏延”是一模一樣。

    “不可能有兩隻一模一樣的青背蟲,絕不可能!這就是清瘦文士的‘義陽魏延’——我明白了,那個清瘦文士是三癡一夥的,難怪上次說贏了我除了要我的蟲店之外還要另外一件東西,我還以為是口琴呢,現在才明白清瘦文士是想代三癡贏回那把劍!”

    周宣心裏非常惱火,他沒有想到三癡竟有這麼卑鄙,把“義陽魏延”藏在草叢裏裝作是剛捉到的,太卑鄙了,比他給蟲餵食興奮藥丸至少卑鄙一萬倍,無恥,無恥之尤!

    三癡見周宣看著蟲半天不抬頭,以為他驚呆了,問:“還要鬥嗎?如果認輸的話,我們就開始第二場賭局。”

    周宣抬起頭來蔑視地看著三癡,用一種不屑的口氣說:“怎麼不鬥,你認為我輸了嗎?你以為你卑劣地安排一隻青背蟲在那裏就能贏定我嗎?”

    三癡讓人害怕過、痛恨過、詛咒過……卻從沒有被人鄙視過,簡直莫名其妙,冷冷地問:“你懷疑這蟲是我事先放在那裏的嗎?”

    周宣毫不畏懼地盯著他的眼睛,也冷冷地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三癡毫無愧色,也許是臉皮夠厚,淡淡地說:“你可以選擇不賭。”

    周宣說:“賭,幹嘛不賭,我一定要擊敗你,任何陰謀詭計在真正的強者面前都是沒有用的!”

    “常山趙子龍”下到鬥盆裏,先就“嘟嘟嘟”連叫三聲,氣勢比“義陽魏延”還足。

    三癡遞給周宣一根草,他自己手裏也有一根,開始撩撥蟲牙。

    周宣觀察他逗蟲的手法,果然與那清瘦文士極為相似,絕對是師出同門,只不知那清瘦文士是四癡還是五癡?管他幾癡,我照贏不誤。

    周宣也下草撩撥蟲牙,“常山趙子龍”亢奮地揮舞大白牙率先向“義陽魏延”沖去,二蟲鏗鏘一口,咬在一起。

    三癡眉頭微皺,周宣的這只黃背蟲見到青背蟲非但不害怕,反而主動出擊,實在讓他感到意外。

    李大人睜大眼睛,緊張地注視著盆中二蟲激鬥。

    周宣喉嚨又癢癢了,趕快走遠幾步去咳嗽,等他走回來看時,“常山趙子龍”的大牙鉗已經將“義陽魏延”緊緊按在盆底,佔據了上風。

    周宣冷冷地看著額頭冒汗的三癡,心想:“既然要卑鄙,就要卑鄙到底,你應該把那只‘虎癡許褚’請出來,那我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義陽魏延’本來就是那三隻青背蟲中最弱的一隻,上次還輸給了‘名將張郃’,要知道,再好的蟲如果輸過一次,折了銳氣,等級自動降一級,也就是說現在的‘義陽魏延’是大校級,而‘常山趙子龍’本身接近上校級,又有小蜜丸提神,我不贏你誰贏你!”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6:44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6 08:58 編輯

九十八、高燒下的決戰
    常山趙子龍”的大牙鉗將“義陽魏延”深紅色的大牙底,“義陽魏延”奮力掙扎,青背蟲畢竟個頭稍大,甩頭掙脫開來,猛地一口咬住“常山趙子龍”的左前腿,一扯,生生將腿扯斷,“常山趙子龍”完全不象別的蟲那樣痛得翻倒,沒等“義陽魏延”松牙,白色大鉗閃電般一合,夾在“義陽魏延”脖頸處。

    上次與“名將張郃”決鬥,“義陽魏延”落敗,脖頸受了傷,傷口才合攏不久,這會卻被“常山趙子龍”咬個正著,痛得六腿狂抓盆底,好不容易甩開對手,飛快地退到一邊,竟怯戰了。

    輸過一次的蟋蟀信心和毅力都會差很多,遇到挫折不會想到力拼到底,而是選擇逃避。

    三癡震驚,他不相信青背蟲會輸給黃背蟲,下草蟲,撩撥手法精妙繁複,但“義陽魏延”就好比徹底痿了的漢子,任憑美女在他身上百般挑逗,就是軟綿綿無法振作。

    周宣譏諷道:“三癡老兄,請注意風度,你現在就是把草撩斷了都沒用。”

    三癡驚怒,萬萬沒想到這第一場鬥蟲竟會以他慘敗告終,一夜苦苦的守候,捕到青背蟲時的狂喜,卻在短短半刻鐘時間內經歷冰火兩重天,極大的心情落差使得三癡額頭青筋綻起,虛空一抓,“義勇魏延”離盆飛起落入三癡掌中,看了兩眼,猛地將蟲丟在地上,踏上一腳,碾得稀巴爛。

    林涵蘊“哦喲”一聲。退後兩步。躲到周宣身後,這個三癡太殘忍了,輸了就把蟲踩死。會不會狂性大發連人也亂殺啊?

    周宣以一個強者的寬容心態說:“老兄不必焦躁,接下來圍棋你很有勝算的。”

    三癡吐納了幾次,才讓心情平靜下來,彬彬有禮地一伸手:“請到這邊來。”

    周宣三人進到左邊那間草房子,哇,外面看是簡陋地茅草房。這裏面竟是一個雅致地棋室,三腳鼎一般的香榧木棋墩,深黃色,莊重大氣,棋子就是上回在山神廟裏看到的用極品墨玉和羊脂玉琢磨而成地棋子。

    周宣扶膝跪在龍須草蒲團上,屁股壓著腳後跟,問:“請問怎麼對弈?”

    三癡對面跪坐著,平靜地說:“一局定勝負。”

    古棋先行不貼目。執白棋先行等於是讓先棋,所以古棋決戰都以五局、七局、九局來爭勝,輪流先行,以表公平。

    周宣說:“一局定勝負。豈不是有一方等於是讓先了!”

    三癡道:“誰猜到白棋就是誰的運氣好,猜先方法由你定。”

    周宣笑道:“既然由我來定。那我就不客氣了,你猜猜我帛魚袋裏有幾兩幾錢銀子?”

    林涵蘊“撲哧”笑出聲來。

    三癡冷冷注視周宣:“你很無恥!”

    周宣回敬說:“彼此彼此。”

    周宣只是開個玩笑,原以為三癡肯定不同意這種猜先法,沒想到三癡竟說:“我猜不著,你執白先行吧。”

    周宣小小的驚了一下,這個三癡真讓人不可捉摸,說他誠實嗎,他竟用事先藏好的青背蟲來賭;說他卑鄙嗎,他竟大度地讓周宣佔據先行之利,要知道,高手爭棋,這一先幾乎可以決定勝負。

    周宣心想:“三癡很狡滑,肯定又有什麼詭計,我得打起十二分小心,這棋一定不能輸。”

    周宣不知道的是,三癡常與二癡下讓先棋,對二癡的讓先招法非常熟悉,他準備用當初二癡對付他地詭秘險棋來對付周宣,那種棋路相當於極高明的騙招,是二癡幾十年心血浸淫,精深縝密,非同小可,對手如果落入其套中,就好比蒼蠅撞入蜘蛛網,很難全身而退的。

    “啪”地落下第一手白棋,掛角。

    三癡略一思索,四間寬夾,古棋佈局就是這樣,比較鬆散,沒有壓迫力。

    周宣十餘手迅速佔據大場,先手的優勢穩穩把持住,看著對坐凝神下棋的三癡,心想:“估計你的棋也不怎麼樣,上次那個‘孫陷龐涓’的死活題你不是一時都做不出來嗎?呃——那種高級死活題我如果不是見得多也不一定很快就能做得出來,不能大意,不能大意。”

    周宣提醒著自己,每一手棋都思考再三才落子,與他平時落子如飛大不相同,畢竟這關係到

    的腦袋和自己一生地幸福。

    下到五十余手時,周宣體會到三癡的實力了,行棋穩健,棋感敏銳,從目前看棋力不會低於那位廬州的馮淵。

    周宣肺管又冒起煙來,憋不住,趕緊起身跑到草房子外狂咳,咳得天昏地暗,面紅耳赤。

    林涵蘊這會還不錯,跟出來替他撫背,嗔道:“我說了吧,那麼冷的水還跳下去,這會不會影響你下棋?”

    周宣自己摸了一下額頭,好象有點燙,糟糕,發燒就不好辦了,得加快行棋速度,爭取中盤擊倒三癡,磨官子地話怕撐不住。

    回到棋局旁,周宣審時度勢,這時他的白棋已經領先不少,三癡地黑棋在左上方還有五枚孤棋,只要對這五枚孤棋發起進攻,不求殺龍,在攻擊中獲利就行,只要這一場戰役下來,就能擴大領先優勢,而棋盤也相對縮小了很多,離最終勝利也就近了。

    —

    周宣本來就是攻擊型的棋手,追殺大龍是他的拿手好戲,著法淩厲緊峭,招招不離三癡後腦勺,三癡的孤棋越走越重,被周宣左右逢源占了不少便宜。

    三癡長考了足足兩刻鐘,搭了一手想借力騰挪,周宣這時喉嚨又煙得厲害,隨手一長,然後跑到門外咳嗽,咳回來一看,臉色就變了,糟了,中招了!

    三癡的圈套抖出來了,一手淩空飛點宛若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直刺周宣心窩,有這一手棋,不僅黑棋出逃的大龍基本脫險,周宣的一條白龍反而顯得眼位不全,攻守已經逆轉,周宣前面累積的優勢頓時化為烏有,還要為做活大龍努力,這全是剛才那招隨手棋惹的禍,要是跳一手就不會是現在的局面,至少自身活棋沒有問題。

    周宣第一次感到了揪心,喉嚨又一陣陣的煙上來,這時也顧不得跑到門外去咳了,就捂著嘴狂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棋局。

    思考了一會,周宣又開始落子,先做活大龍再說,哪知三癡追大龍的手法極高明,不是一味殺棋,而是在攻擊中把各處薄弱之處趁機走厚。

    數十手棋過後,周宣的大龍還是沒活淨,便宜卻被三癡占了一大堆,形勢已經落後不少。

    周宣咳嗽著,半天不落子。

    林涵蘊和李大人都不會下棋,但會看臉色呀,見周宣跪坐在那焦躁不安又遲遲不落子的樣子,就知道形勢不妙。

    李大人不安地搓著手,想走開到門外透口氣卻又挪不動步,看看棋局,又看看周宣,盼望周宣重新露出那種滿不在乎的笑容。

    林涵蘊拿出水袋,拔了木塞遞給周宣。

    周宣喝了一大口,那冰涼的潭水入喉,順食道直達胃部,所過之處一片清涼,周宣晃了晃腦袋,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棋局還沒有絕望,還有機會。

    周宣感覺全身發燙,用手摸摸額頭,卻又覺得還好,不怎麼熱,他也沒空想這是因為他的手也發燙,自然摸不出額頭的熱度了。

    周宣苦思良久,目前的局面再四平八穩的進行下去白棋必敗無疑,一定得另謀出路,那就是冒險,反正這樣進行下去也是輸,不如放手一搏,一個優秀的賭徒就是要在逆境中敢於孤注一擲,當然,冒險的結果也許是失敗來得更快,但就是敗也不能這樣束手就縛,一定得拼,這時誰也靠不了,就算老天爺有意眷顧你,也得靠你自己去把機會拼出來。

    周宣置未活淨的大龍於不顧,搶先手在右上角做劫,一邊打劫一邊跑龍,這對白棋來說其實負擔更重,好處是擾亂了棋局,給三癡也增加了壓力。

    三癡憤怒了,周宣太過分了,大龍未活竟脫先搶別的棋,這分明是藐視人,一定得狠狠教訓他,贏他不算贏,要殺他大龍才過癮。

    三癡動了殺心,主動放棄劫爭,讓周宣消劫獲利,下一手飛鎮既阻截白龍的歸路,又破其眼位,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中腹白龍在脫先一手後形勢更嚴峻了,只要稍有不慎,大龍立即憤死,棋局也就結束了。

    這時的周宣,腦袋就像是在火裏烤一般,高燒得焦頭爛額,眼睛酸澀無比,眼淚汪汪的,全身滾燙,而手足冰涼。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6:45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6 08:59 編輯

九十九、誰使詐你使詐
    光在不知不覺間飛逝,這局棋從上午辰時開戰,直到沒結束,雙方激戰已接近三個時辰了。

    李大人面色蒼白地站在周宣身邊,腳站麻了都不知道。

    林涵蘊在椅子上坐一會,又走到周宣身邊站一會,她知道周宣發燒了,那熱度就像是火爐,根本不用去摸,站在他身邊就能感覺到熱氣。

    周宣嘴唇通紅乾裂,眼裏佈滿血絲,鼻子已經堵了,只有張嘴呼吸,呼出的熱氣都能讓整個屋子的氣溫升高,上身半俯,凝神貫注在棋盤上。

    林涵蘊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第一次為一個男子感到心疼,突然使勁拍邊上的桌子,尖叫道:“別下了!別下了!”

    林涵蘊叫聲實在夠尖銳,把兩位元對局者從入神狀態中拉回來。

    周宣嘶啞著聲音問:“林副董,怎麼了?”

    林涵蘊對三癡大聲說:“周宣病了你知道嗎,這棋就算你贏了也不光彩!”

    三癡看了一眼周宣,問:“能下完嗎?”

    周宣張大了嘴笑道:“當然能,這棋我已優勢。”扭頭對林涵蘊說:“沒事,我沒有那麼弱不禁風,一盤棋堅持不下來算什麼男人!”

    三癡淡淡的反問了一句:“你優勢了嗎?”埋頭繼續下棋。

    若論黑白雙方佔據的地盤,的確是周宣多,前面他脫先贏得的劫爭,獲利很不小,但中腹那條白龍,已經蜿蜒六、七十個子。卻還沒看到活路。

    棋諺雲:“棋長一尺。無眼自活。”就是說殺大龍是很難的,雖然現在周宣的白龍就像是走獨木橋,橋下就是萬丈深淵。稍有閃失就萬劫不復,但對三癡來說,同樣非常緊張,他也不能有任何錯漏,一旦被周宣做活白龍,那他也只有認輸。

    此時地周宣。渾身冒熱氣,好比火焰騰騰地天神,高燒沒有燒得腦袋發暈,反而極度亢奮,白龍在黑棋的重圍中且戰且走,倒真像是長阪坡殺個七進七出的趙子龍,驍勇善戰,渾身是膽。雖然面前是殺了一層又一層地黑盔黑甲的三癡士兵,但周宣就是屹立不倒。

    但漸漸的,周宣感覺不大妙了,腦袋開始沉重疼痛。集中不了注意力想棋,他的精力已經被極大地消耗。如果不是身體夠結實,早已倒在棋桌上了。

    林涵蘊記得以前有一次她生病發高燒,姐姐用布巾浸涼水敷在她額頭上,她覺得清涼舒服,便也取出自己的絲帕,從水袋裏倒出水,將絲帕淋濕,就去敷在周宣額頭上。

    周宣覺得額頭一涼,果然舒服,但絲帕不吸水,水珠流得周宣一臉都是。

    周宣仰臉望著林涵蘊,微笑道:“二小姐也會照顧人嗎?”一句話說完,又緊盯著棋盤,他已看到了活棋的妙手,現在需要地是精確的計算。

    周宣強撐著一步步計算,往日不需要一分鐘的計算現在要算十分鐘,終於臉露喜色,手顫抖著下出那手愚型彎。

    三癡一愣,這手棋他沒有想到,這手棋從棋形來說很難看,愚型一般都是俗手,但三癡仔細一看,臉上血色瞬間退盡,臉比李大人還白。

    白龍活了,兩眼做活了,黑棋怎麼下都無法破它這只眼!

    三癡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是鐵青,他知道自己輸了,他輸在不該強殺周宣的大龍上。

    周宣也知道自己贏了,苦熬三個多時辰,這一刻他卻非常平靜,腦海裏瞬間回顧這一局,從左上蔓延的戰鬥波及全局,棋勢奔騰,濤瀾萬丈,在三癡妙手阻擊下,整個後半盤周宣都是如履薄冰,在黑棋的驚濤駭浪中白帆一片奮力沖駛,終於在最後一刻沖出重圍。

    周宣有一種感覺,他長棋了,棋力是越壓越長,心思是越逼越妙。

    林涵蘊和李大人兩個見周宣與三癡都坐在那久久不下棋,不知怎麼回事,但三癡臉色之差是一眼可見的。

    良久,三癡站起身,單膝跪下,拱手低頭,澀聲:“主人在上,請受劍奴一拜。”

    三場賭局,三癡兩連敗,這第三場比劍也就毫無意義,三癡這劍奴當定了。

    周宣哈哈大笑,站起身來,忽然身子一晃,如果不是李大人和林涵蘊一左一右扶住他,他就要一頭載倒在地了。

    就在這時,忽聽草房子外一人厲聲道:“三哥,你怎能甘為劍奴!”

    灰影一閃,一人來到棋室內,一把將三癡扯起來。

    林涵蘊叫道:“是你!”

    周宣穩住虛浮的腳步,見來人一襲文士長衫,身形偏瘦,正是與他賭蟲地那個清瘦文士,昨日在甘棠湖畔又見了一面。

    三癡面無表情地說:“我輸了,我不能食言,從今日起,三癡就是周公子的劍奴。”

    :“很好,不愧是言必信、信必果的遊俠。”

    清瘦文士大聲道:“三哥,你沒有輸,是周宣使詐!”

    林涵蘊嚷了起來:“我們使什麼詐了,你問問三癡,我們使詐了嗎?輸不起呀,想賴皮啊,無恥!”

    清瘦文士盯著周宣說:“你給你的蟲子餵食了什麼?黃背蟲戰勝青背蟲,這是絕不可能地事!把你的帛魚袋拿出來看看。”

    周宣恍然道:“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問三癡:“劍奴,是你派他跟蹤我地嗎?”

    —

    三癡躬身答道:“劍奴不知。”

    清瘦文士見三癡以劍奴自居,氣極,出手如風,一把扯下周宣腰間的帛魚袋,伸指一掏,掏出一粒小藥丸來,質問:“這是什麼?”

    周宣說:“這是蟲食,怎麼了?”

    清瘦文士氣勢洶洶地問:“這是什麼藥,為什麼你的蟋蟀吃了這種藥後會勇猛無比,以弱勝強?上次你那什麼‘小將張苞’與我的‘河東徐晃’戰成平手,我就已經疑心,沒想到你果真使詐!”

    周宣頭很暈,勉強支撐說:“這是我的養蟲秘法,我拿什麼喂蟲要你管?蟲規矩我違反了哪一條?”

    清瘦文士語塞。

    周宣反戈一擊:“倒是你,故意把那只名叫‘義陽魏延’的青背蟲放在廢寺,讓三癡以為是他捕到的,你這樣的做法不卑鄙嗎?我起先還疑心三癡,但想想我這劍奴人品應該是不錯的,豈會做這樣卑鄙無恥的事,原來是你!”

    三癡霍然抬頭,盯著清瘦文士問:“四弟,那蟲真的是你放的?”

    清瘦文士不答,卻說:“三哥,你要做別人的劍奴,先要問大師兄、二師兄答不答應。”

    三癡見四弟不肯正面回答,知道周宣說得沒錯,長歎一聲:“四弟,有你暗中助我,我都輸了,這還有什麼話說,你走吧,我這輩子跟定周公子了。”

    清瘦文士大急,眼睛一轉,說:“既然三哥之意已決,那小弟就不勉強了,看來我們兄弟一場,從此要永別了——三哥,請受小弟最後一拜。”翻然拜倒。

    三癡叫一聲:“四弟——”,伸手來扶,忽然腰眼一麻,身子頓時酸軟無力,驚道:“四弟,你——”

    清瘦文士大聲道:“三哥,我是決不讓你當什麼劍奴的,這是丟我們五癡遊俠的臉!”說罷,將三癡扛上肩頭,瞪了周宣一眼,出門而去。

    周宣三人追到草房子外,見清瘦文士扛著三癡已經躍上那邊山崖,縱躍之快,猿猴走獸也比不上。

    周宣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好不容易贏個劍奴來,卻跑了,鬱悶!”

    李大人看看西斜的紅日,高天白雲,山風陣陣,心情無比美好,還有點不可置信,問:“我們贏了是嗎?”

    林涵蘊白了他一眼:“是贏了,你腦袋保住了,可我們怎麼下山呀,你看周宣這樣子,要不李大人你來背他?”

    李大人也是嬌生慣養的主,平時雖然好武,但都是花拳繡腿,而且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也快兩天沒吃東西了,自己走路都腳打抖,要他背周宣下山,那還不得一起滾下山崖摔死!

    周宣頭暈,坐不住,乾脆躺在地上,說:“林副董、李大人,你們去把那個榧木棋墩和玉石棋子給我搬出來的,這兩樣東西我要了。”

    兩樣東西搬出來後,周宣又指揮說:“點火子,把這草房子燒掉。”

    “啊,燒掉?”林涵蘊睜大眼睛。

    李大人這時腦子活泛起來了,點頭道:“周公子說得對,這草房子燒起來,山下的人就能看到煙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周宣說:“是呀,三癡威脅老董說要明天午時才允許林都護派人進山,這要是等到明天,我都快死透了。”

    三間草房子熊熊燃燒起來,滾滾濃煙直沖雲霄,幾十裏外應該都能看到。

    周宣躺在一塊稍微平整一點的山石上,頭枕著林涵蘊的腿,一隻手下意識地伸進棋子盒裏,把羊脂玉棋子抓得“刷刷”響,心想:“我這高燒不輕啊,沒有四十二度也有四十一度,不然不會這麼難受,***不要把我的腦子給燒壞了,燒成白癡就慘了。”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6:46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6 09:00 編輯

一百、嚇壞小嬌妻
    說老董當日被三癡擊倒後,足足躺了一個時辰才爬起山,雲霧繚繞,三癡押著周宣、林涵蘊早已不知在山上的哪一處?

    老董策馬狂奔回城,卻見城裏大批軍出動,盤查行人,嚴禁出城,士兵正挨家挨戶搜索,還有大隊的馬弓手馳騁出城。

    老董揪住一個正要率兵出城的將領的馬韁問:“都護大人何在?”

    老董現在雖是個車夫,但在奉化軍的資歷很深,那些將領都認得他,急忙道:“董將軍,出大事了,選秀使李大人被五癡遊俠的三癡挾持而去,都護大人正在州衙佈置營救之策。”

    老董直奔州衙,見公堂下五花大綁跪著五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林黑山,另四個是常在李大人身邊的那四名護衛。

    奉化節度使林和江州刺史徐慶立在堂上,也不說話,臉色一個發黑,一個發白。

    林慘然道:“徐大人,你我二人準備以死向陛下謝罪吧。”

    徐刺史嘴巴半張著,想說句什麼,卻說不出來,雙手抖抖索索。

    老董直闖上來,跪稟道:“都護大人,三癡把李大人、二小姐擄上了廬山,還有周宣。”

    林急搶上來,追問究竟?

    老董把事情經過仔細說了一遍。

    林臉露喜色,搓著手說:“如此說李大人暫時還能保命,來人,傳軍令,點齊翁城二萬兵馬,搜山!”

    老董趕緊道:“大人。萬萬不可。那三癡說過,如果大人在後日午時前遣軍進山,他就殺死李大人他們三個。這三癡的武藝實在是非同小可,末將無能,一招就被他打翻。”

    林撚著鬍子沉吟,看了看堂下跪著的林黑山五人,這五人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卻被三癡一一擊倒。從容擄走李大人,看來立即派人搜山不妥,轉頭問徐刺史:“徐大人,賊人三癡要與周宣賭命,這周宣賭得過嗎?”

    徐刺史小心翼翼地說:“卑職以為,賊人三癡既然號稱‘劍、棋、蟲’三絕,他要與周宣賭,不外乎這三樣。周公子是不是會武藝卑職不知道——”

    老董插話說:“周宣不會武藝。”

    徐刺史說:“周公子在圍棋和鬥蟲上是很厲害地,都護大人想必也有耳聞。”

    林說:“我未耳聞,只昨天知道周宣文才出眾。”皺眉思忖半晌,說:“選精兵強將五百人。分別扮作樵夫、獵戶、采藥人,趁夜進山。先查探三癡在山中何處,切勿輕舉妄動。”

    林黑山叫道:“都護大人,末將願率軍進山。”

    林黑山是周宣義兄,讓他去正合適,林命人將五人鬆綁,叮囑了一番,林黑山領命而去。

    徐刺史派人去通知秦博士,秦博士、秦雀父女此時已從醫署回府,路上見士兵查問甚嚴,不知出了什麼事?回到府上還沒坐穩,就得到徐刺史派人報訊,說周宣與李大人、林二小姐一起被三癡擄去了廬山。

    秦府上下無不大驚,針知道周宣贏了三癡地劍的事,以為是三癡尋仇報復,和秦雀慌慌張張去周宣臥房把那把劍找出來,與秦博士乘車去州衙。

    來到州衙,得知林都護和徐刺史已去了甘棠湖,就又趕到甘棠湖。

    甘棠湖周圍的閒雜人等已被驅逐乾淨,上萬名軍士整裝待命,湖上煙水亭就是奉化節度使地臨時行轅駐地。

    秦博士父女三人根本無法進去,怎麼對那些軍士解釋都沒用,還是老薰遠遠的看到,過來說了幾句才放行。

    煙水亭上,以林都護、徐刺史為首的江州各大軍政官員齊聚于此,一個個面色凝重,氣氛壓抑。

    林黑山率五百名喬裝打扮的精兵強將已經分路上山,廬山東西兩麓方圓三百里,這五百人撒下去轉眼間就蹤跡全無,好象一杯水滲進了一座大沙堆。

    秦雀和針坐在煙水亭二樓一角,眼望暮色中的廬山,心裏非常不安。

    天黑下來了,秦博士勸二女先回去,他在這裏守候,二女不肯,表示夫君不回來就不離開這湖上一步。

    對面不知何時來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道士,道冠椎髻,蒙著面紗,這時過來稽首說:“秦小姐,女道靜宜有禮。”

    秦雀一愣,隨即醒悟過來,趕緊起身還禮說:“林小——不,靜宜仙姑請

    靜宜就在秦雀身邊坐下,眼望廬山,默默無語,半晌道:“秦小姐不必憂心,周公子不是無福之人,我家涵蘊也不是薄命之相,應該能逢凶化吉地。”

    秦雀和針勉強笑了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心情說客氣話寒暄。

    夜裏亥時三刻,兩名扮作獵戶的健卒飛奔著下山來報,已追蹤到三癡的蹤跡,在石門澗,李大人、林二小姐、周公子三人都無恙。

    林細問詳情,兩名健卒說不敢靠得太近,是在石門澗數裏外的一個山頭看到的。

    林叮囑繼續查探,切勿讓賊人三癡察覺。

    次日一早,又有健卒來報,說發現周宣在石門澗附近的一個小水潭裏洗浴,林二小姐也在邊上,似乎很悠閒。

    林與徐刺史等官員商議,猜想周宣是要和賊人三癡賭勝,但不知道賭到什麼時候,一旦周宣落敗,賊人三癡很可能立即殺死李大人,既然三癡說明日午時才允許奉化軍進山,那麼賭局很可能今晚就要結束。

    林傳令林黑山,收攏人手齊聚石門澗,準備一入夜就突襲救人。

    —

    兩名健卒領命而去。

    ******************************

    再說周宣,腦袋擱在林涵蘊大腿上應該是很愜意的事,只是高燒實在難受,呼吸急促,好象胸中有個大火爐在炙烤著,只有拼命呼吸,才能散發一點熱氣。

    林涵蘊東張西望,嘴裏輕聲念叨著:“快來人呀,快來人呀——”

    原以為至少要一個時辰後救兵才會到,哪知沒用一刻鐘,就見山嶺上奔來一群樵夫、獵戶、采藥人,領頭的一位大漢短須闊口,遠遠地就叫著:“小姑婆,小姑婆,我義弟他怎麼了?”

    林黑山已看清站著的是李大人,似乎無羔,那躺著的男子自然是周宣了,就以為義弟遇害了,心中焦急,虎目含淚,腳下發力,狂奔而來。

    “黑山!黑山!”林涵蘊高興地大叫起來,急急忙忙就站起身來,周宣的腦袋從她腿上滑到堅硬地山石上,“怦”的一聲撞得好痛,把昏昏沉沉地周宣給撞清醒了。

    林黑山旋風一般奔上山坳,見周宣腦袋還長在脖子上,眼睛睜著還叫了他一聲“山哥”,這才放心,一邊問賭局經過,一邊命健卒結三個擔架抬三人下山。

    擔架很快結好,林黑山親自在前抬周宣,上山容易下山難,遇到陡峭處,林黑山都是高舉雙臂將擔架抬過頭頂,抬後面的健座則蹲著身子,儘量讓擔架保持平衡。

    傍晚時分,一行人來到甘棠湖邊,早有軍士搶先去報,煙水亭眾官員盡數出迎。

    林涵蘊和李大人也歇夠了,到了平地就下了擔架自己走,只有周宣依然抬著。

    曉笛由來福扛在肩膀上也來煙水亭等了一下午,這時和秦雀、針兩位姐姐一起歡天喜地迎出來,尖銳的童音叫著:“姐夫——姐夫——”,拍著來福的腦袋催他快跑。

    秦雀和針兩個小跑著,迎面看到林黑山和一名軍士抬著一個擔架快步來了,二女幾乎同時看到擔架前端露出的一雙腳,是夫君的腳,那雙獨一無二的靴子已經磨破,露出黑不溜秋的腳趾頭。

    好比雷電驟然轟至,秦雀、針一齊定在那,心裏驚懼到了極點:李大人和林二小姐都好端端的走著回來了,夫君卻要抬著,夫君怎麼了?

    二女不敢再想,眼淚卻雙雙流了下來,淚眼朦朧中,耳邊聽到周宣的聲音:“曉笛呀,姐夫病了,你雀兒姐姐呢,叫她快來給我冶病——”

    周宣話沒說話,兩張帶淚的嬌顏就出現在他面前,三根手指搭在他左腕上,兩聲“夫君”暖心田。

    周宣動著乾裂的嘴唇,笑道:“雀兒、針,我沒事,就是著涼了。”

    秦雀說:“夫君,閉上眼睛休息,我們趕緊回家,雀兒煎藥給夫君冶病。”

    周宣心下一松,終於昏昏睡去。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17:01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18:16 編輯

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一、齊人之福
    周宣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感覺有人把他扶起來喂藥,中藥氣味好濃,他不肯張口。

    一個溫柔的女聲說:“夫君,這是‘小柴胡湯’,你病得不輕,要喝藥的,來,張嘴。”

    好象是雀兒的聲音,周宣乖乖張嘴,“咕嘟咕嘟”把一大碗苦極的藥湯全喝了。

    秦雀和針一左一右扶周宣重新躺好,秦雀摸著周宣的額頭,柔聲說:“嗯,夫君再睡一會,出了汗,熱退了,就會舒服很多。”

    周宣就又睡著了,夢境紛繁,一會兒夢到三癡哭著喊著請求收下他這個忠誠的劍奴,一會兒夢見那個清瘦文士舉著一把散發著熊熊火焰的刀追殺過來,一會又和林涵蘊在石門澗冷潭裏戲水——

    三更已過,夜深人靜,秦雀和針二人守在周宣床邊,兩雙妙目片刻不離那張因為高燒而發紅的臉,才一天多時間不見,二人都覺得夫君消瘦了好多,鬍子拉茬,眼眶都有點陷下去。

    針用絹帕浸水不時給周宣濕潤一下乾裂的嘴唇,見周宣呼吸依然急促,睡夢裏扭動不安的樣子,擔心地說:“雀兒妹妹,夫君他病得不輕呀。”

    秦雀是醫生,鎮定得多。說:“夫君真是不愛惜自己身體。聽林二小姐說他先是在石頭上睡覺,已經有點著涼咳嗽了,第一天一早還跳進冰冷的水潭裏洗澡。這些也就罷了,接著又和那個三癡下了三個多時辰的圍棋,全是硬撐著地,幸好夫君體質強健,不然地話,早就高燒昏迷了。哪里能夠贏下那局棋!”

    針問:“那夫君的病幾時能好?他這樣子好難受。”

    秦雀說:“等到寅、卯之交,法’助他固本驅邪,以夫君的體質,明天就能下地行走。”

    等到五更天,周宣果然出汗了,一身大汗,摸額頭再不會燙手了。

    兩位少女也顧不得害羞。把周宣脫了個精光,秦雀按“靈龜八法”在周宣地足少陽膽經的手太陽三焦經諸穴用針,十余枚金針插在周宣手足和軀體上顫顫巍巍。

    一刻鐘後,依次收針。周宣的呼吸明顯平穩了許多。

    針親自去廚下端來熱水,稍涼後。為周宣擦拭身體。

    周宣這時醒過來了,晃了晃腦袋,不那麼沉重了,低頭一看,針挽著袖子在給他擦身子,而他是全身赤裸的。

    周宣趕緊繼續裝睡,早被秦雀看到了,抿唇微笑,看著針繼續為他擦身。

    針忽然停下,面紅耳赤地低低叫了一聲:“雀兒妹妹——”

    秦雀問:“怎麼?”

    針嘴巴朝周宣胯下呶了呶,秦雀一看,臉也是一紅,輕聲說:“這表示夫君身體好多了嘛,好了,給夫君蓋上薄衾,快中秋了,這夜裏是一天涼似一天。”

    周宣聽著兩位小嬌妻在身邊輕聲絮語,覺得非常安心,慢慢的又睡去了。

    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睜眼看到紮著沖天的曉笛和梳著雙鬟髻地小香一高一矮站在他床邊,兩個人都一動不動,好象在比誰專心。

    “噢,姐夫醒囉,姐夫醒囉。”曉笛一看到周宣睜眼就蹦跳著出去了,應該是跑去告訴爹娘和兩位姐姐。

    “姑爺醒了,來,把這碗藥湯喝了,剛才還燙手,現在正好。”小香轉身就端來一碗棕黑色的藥湯來。

    周宣坐起身,發現自己還是一絲不掛,沒敢掀被子下床,苦著臉說:“小香,這藥太苦了,我不喝,我病已經好了。”

    小香擺出忠於職守的樣子,嚴肅地說:“不行,這是雀兒小姐吩咐了的,知道你快醒了,讓曉笛少爺和小香在這守著,一醒就讓你喝藥。”

    周宣壓低聲音說:“小香,你把藥端到門外陰溝裏悄悄倒掉不就行了,我就說我喝了,啊,好苦!”

    周宣咂著嘴,皺著眉頭。

    門外傳來兩聲輕笑,秦雀、針進來了,一起向周宣瞪起眼睛,齊聲道:“夫君,喝藥。”

    周宣捧起藥碗,眼睛轉來轉去,然後一閉眼,張開大嘴,一氣喝幹,還沒睜開眼,一瓣剝好的桔瓤已經遞到

    是針。

    —

    周宣吮著桔瓤,含含糊糊說:“先苦後甜,才是真的甜。”

    秦夫人也進來了,一看賢婿還光著膀子坐在床上,立即責備兩個女兒,怎麼還不給丈夫找衣物來?前院廳堂上的客人都坐滿了,就等賢婿醒了好進來來探望。

    雖然賢婿病著,但秦夫人臉上掩飾不住喜氣,現在,整個九蓮坊,不,整座江州城的人都在關注著秦府,江州大小官員都來到了秦府,品秩低地連門都沒得進,六品以下的在院子裏站著,五品以上的大員才能在廳堂上坐著。

    秦夫人關切地詢問賢婿身體如何,然後帶著曉笛、小香走了,留下兩個女兒服侍周宣換衣報。

    衣物早就放在了床頭,就等周宣醒來換上呢。

    秦雀看看針,針看看秦雀,兩個人都知道周宣是光身子的,羞得不敢上前服侍他穿衣服。

    秦雀貼著針耳朵說:“針兒姐姐,我們兩個一起上。”

    針點頭。

    兩個人就一起過來,也不說話,掀開薄衾不由分說就給周宣穿衣,下身穿了一條深色褌褲,上身一件白色小衣,外罩一件有夾層地長衫,秋寒已至,衣服要加厚了。

    周宣傻傻的享受兩位小嬌妻地服侍,臉上一副癡笑簡直讓人疑心被高燒燒壞了腦子。

    “啊,這就是齊人之福,感覺真不錯,兩位小嬌妻還沒入洞房就對我這麼好,以後有了魚水之歡豈不更要把我當掌心上的寶?”

    梳洗完畢,秦雀讓周宣半坐半臥在床上,說馬上就有人來探望了,她們兩個先回避,讓小香來侍候。

    小香前腳剛進門,秦博士就領著一大群人進到內院了,能進內院的自然品秩更高,是節度使林、節度副使田連、徐刺史、范判官、選秀副使白太監,當然還有李大人和家丁打扮的林涵蘊。

    林涵蘊一進來大眼睛就滴溜溜打量周宣,見他笑瞇瞇瞇靠坐在床上,雖然消瘦了一些,但精神好多了,便沖周宣眨眨眼睛笑了笑,向後退了一步站在她爹爹身後,裝著很嫻靜的樣子。

    林和徐刺史都沒有立即向周宣問候,李大人緊走幾步,到周宣床前,握著周宣的手非常關切地問:“周兄,身體可好些了?”他不稱呼“周公子”改稱“周兄”,顯示二人關系非同一般。

    周宣笑道:“沒事,我岳丈、我娘子都是名醫啊。”

    滿室皆笑,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周宣掀開被子就要下地,小香倒不怯場,面對這麼多大官依然堅決執行秦雀的命令:“姑爺,小姐吩咐了的,你要在床上躺著靜養。”伸手把周宣床前的木屐拿掉,不讓周宣下地。

    眾人又是笑。

    周宣無奈,向岳父大人求救。

    秦博士揮手讓小香出去,周宣這才趿上木屐下地,向各位大人施禮,首先說:“李大人、林都護、徐刺史,李大人遇險的事總算無險地過去了,表面上雖然是小生鬥蟲、賭棋贏了三癡,但其實是李大人的洪福所致,那種棋我能贏下來豈不是天意?”

    眾人轉而恭維李大人洪福齊天,心裏都贊周宣會說話,這樣一來李大人臉上也有光,皆大歡喜。

    周宣又說:“小生鬥膽向各位大人求個情,因李大人之事疏於防範的關人等就不要治罪了,比如我義兄林黑山——”

    李大人忙說:“無罪,無罪,這怪不了他們,是那個三癡實在太厲害。”

    林沉聲道:“那個三癡絕不能放過,‘五癡遊俠’這一夥亡命之徒早該剪除了。”

    李大人看了看周宣,說:“林大人,追捕三癡的事暫不急,那廝武藝高強,逼得太緊反而不好。”

    又敘話了一回,眾人告辭,李大人請周宣安心養病,隔日痊癒再設宴請他飲酒敘談。

    周宣送諸位大人到院中,林都護看了看秦府內院,問:“周公子還與岳丈秦博士住一起嗎?這與周公子身份不合,林某在朱雀坊有一空宅,倒也幹淨寬敞,如周公子不棄,就送與周公子吧。”

    周宣這還有什麼話說,自然笑納。

    林當即命范判官專門負責此事,清理府第,家什用具全部新購,婢僕數十人一應俱全,就等周宣病好後喬遷大喜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kidnater

LV:6 爵士

追蹤
  • 5

    主題

  • 1270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