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人間仙路 作者:何常在(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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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4 19:54: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306917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6 20:10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二章 現身東海,但見風起雲湧

    先是得天地元力中的水之靈性,其後又得風土火之靈性,又和堯娃一起試練將水之特性剝離,又因修習向死求生之法強忍猶如魂魄離體般的痛楚,是以這個堅韌少年不僅心性堅固,且神識之厚重較之地仙也不差分毫,如今一步邁出滅仙海,天地元氣洶湧而至,終得一舉衝破玄關,成就地仙之境。

    初得地仙之境,張翼軫自水中腳下生雲,騰空而起,心中喜悅之心剛起,忽然間不知何故心中突生哀傷之感,猶如心中至愛突然逝去一般,沒來由地心中一驚,難以抑制的悲傷自心中生起,只覺悲痛無比,淚水不由自主奪眶而出。

    到底何事?

    張翼軫驀然心驚,忙試去淚水,抬頭一看,不由張口結舌,呆立當場!

    只見約百里之外,兩列人馬相對而立,一方金盔金甲,猶如金甲神人,正是金翅鳥一族。一方旌旗招搖,一眾魚兵蚌將,各持兵器,卻是龍宮水族。兩族人馬各不下千眾,威風凜凜,正氣勢洶洶對峙,互不相讓。

    不過兩隊人馬顯是發覺了此地的異狀,場中正在撕殺的二人均停手駐足,正遠遠向此處觀望。張翼軫先是一怔,定睛一看,只見四周海水旋轉不停,形成一道方圓數十丈的巨大漩渦,這還不算,空中還風聲呼嘯,一個龐大的旋風正在半空之中旋轉,與水中漩渦相互呼應,聲勢驚人。

    張翼軫搖頭無奈地笑笑。不成想剛回世間便不小心弄出這般浩大聲勢,倒也並非他想要引人注目,只是沒料到成就地仙怎會有如此天地之威?怎的當日靈動師伯初成地仙之時,三元宮並無異狀生成?

    張翼軫自是有所不知。靈動一身道力精純深厚,只差一絲玄機便可成就地仙,是以乃是水到渠成之勢。而他本是神識厚重先達地仙之境,其後又猛然瘋狂煉化天地元氣為道力,一舉衝動玄關而晉身地仙之境。.且張翼軫體內所具地水風土火之靈性是靈動所不具有的,是以張翼軫初成地仙,便感應天地,得與天地感應道交而成就如此威勢。

    既是交戰雙方是金翅鳥和龍族。不管是哪一方,都與他有絲絲縷縷的干係。張翼軫也不遲疑,無影棍握在右手,雖是靈力呼應下無影棍仍無回應,似乎其內少了一絲靈性。張翼軫也顧不上深思許多,踏浪而行,片刻之間便來到雙方面前。

    這交戰雙方,正是以戴蛸子為首的金翅鳥和以傾長為首地龍族!

    ……話說一年前戴嬋兒隨張翼軫前往東海,被羅遠公一掌擊飛不知所蹤之後。失去戴嬋兒行蹤的無天山當即亂作一團!

    當日戴嬋兒自三元宮掌門大典回元天山覆命之時。提出要陪同張翼軫前往東海,戴風本不願答應,畢竟如今魔門現世,世間並不太平,且前往東海尋找時隱時現的祖洲,暫且不提是否能夠找到,即便找到,祖洲之上全是地仙。.若有一兩名地仙心懷不軌。貪圖金翅鳥可以煉化的如意珠,將戴嬋兒拿瞭然後煉化也未可知。更何況戴嬋兒將要尾隨的是兩大地仙。其中還有一人是地仙頂峰!

    是以戴風堅決不從,戴嬋兒卻死活要去,聲稱金翅鳥神人之諾怎可言而無信?張翼軫以金錯刀為憑親口提出,並點名要她戴嬋兒護送,她已然一口應下,又怎能反悔?同時戴嬋兒又口口聲聲說道張翼軫身懷寶物,且前往祖洲不知所為何事,正好可以借此一探究竟。

    戴風對戴嬋兒所言信以為真,金錯刀既然送出,定當一諾千金,無奈之下只好應允,卻再三叮囑若是萬一有絲毫危險,便可將張翼軫棄之不顧,保命要緊,並讓戴嬋兒及時用金羽傳訊之法與無天山聯繫,戴嬋兒滿口答應。

    不料戴嬋兒一去便再無音訊,數日之後,戴風終於按捺不住,令人前往東海查尋。奈何東海之廣,想要尋到一人地行蹤,即便無天山全數金翅鳥出動,投身到無邊無際的東海之上,也是無濟於事。戴風設想過種種可能,戴嬋兒被靈動兩大地仙所殺,戴嬋兒被祖洲地仙所殺,戴嬋兒被張翼軫所殺,戴嬋兒被東海龍宮所殺,等等,一一列舉又一一推翻,一直待到一月之後,派往東海尋人的金翅鳥已不下上千,卻一無所獲,戴風終於怒極。

    左思右想一番,戴風認為張翼軫殺害戴嬋兒的可能性雖是不大,卻也不得不查,隨即親身前往三元宮,不料一問之下才知,張翼軫也是失蹤一月有餘,眾人皆是不知他前往何處,戴風心知不妙,即刻前往東海。

    到了東海喚出東海龍王傾東,說起戴嬋兒失蹤一事,傾東也是一臉驚訝,一問三不知。 傾穎在一旁也是無比心驚,略一猜測便已得知張翼軫定是瞞著她,約戴嬋兒前往東海尋得祖洲之所在,竟和戴嬋兒雙雙失蹤,怎不令人震驚萬分!

    戴風見傾東和傾穎一臉訝然,不似假裝,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不得已只得重返無天山,再派精明能幹之士四處不停地尋找戴嬋兒蹤影。戴也是心急如焚,不停施展順風耳和千里眼之神通,天上地下搜尋戴嬋兒,卻是一連數月,絲毫沒有戴嬋兒地消息。

    半年已過,戴嬋兒音訊全無,戴風甚至動了要上天庭懇求天帝動用「天地寶鑑」之心,拼了被天帝呵斥也要試一試,用那無與倫比的「天地寶鑑」照盡天庭、世間以及九幽洞冥之所,不過最終雖是三上天庭,卻連天帝之面也未曾見到。

    戴風情知他不過是低等神人,見上天帝一面已實屬不易。想請動天帝動用「天地寶鑑」只怕絕難如願,無奈之中只好絕了念頭。

    只是戴嬋兒乃是戴風最為寵愛的幼女,若是萬一遭遇不測,戴風真不知該如何面對痛失愛女之傷!

    正當戴風傷心絕望之際。忽一日收到稟報,說是在東海之東發現戴嬋兒沾有血跡地金羽,戴風一聽拍案而起,立時率兵前向東海龍宮興師問罪。

    老龍傾東卻是一口否認此事與他有關,聲稱那東海之東瀕臨滅仙海。龍宮日常巡邏也不管此地,莫說前往此處殺害戴嬋兒,一眾水族聽聞滅仙海之名便心驚膽顫,更何況龍宮之中能與戴嬋兒正面為敵之人少之有少。再說戴嬋兒乃是龍宮未過門的媳婦,龍宮並無絲毫理由殺害戴嬋

    戴風雖是聽得傾東言之有理,只是關心則亂,心中雖有一絲清明心知應該不是龍宮等人所為,卻又隱約認定或許龍宮一時仇恨嬋兒囂張,失手將她殺死。反覆猶豫不決,戴風卻給傾東下了最後通碟:限他一個月內找到戴嬋兒下落,否則定會兵發東海。

    傾東也是焦急萬分,喝令一眾水族全體出動。遍尋東海搜索戴嬋兒行跡。卻是一無所得。時日一到,卻是戴風手下另一名機智善戰的大將戴佐領兵前來,質問傾東可有戴嬋兒下落。傾東只得如實相告,戴佐卻是不依不饒,無奈,傾東只好令手下大將於思然迎戰。

    於思然乃是千年海魚,力大無比,法力高強。與戴佐大戰三百回合不分勝負。戴佐來時得戴風之令。只與龍宮爭鬥一番即可,不可將事情鬧大。見一時無法取勝,便尋了個台階,說道再寬限龍宮一個月時日,然後就領兵而去。

    莫說一月,便是一年龍宮也是無計可施,以金翅鳥之能尚不能尋得戴嬋兒下落,一眾水族只在水中可稱雄稱霸,若在天上或是陸上,水族遠不及金翅鳥天生耳聰目明。是以老龍傾東愁眉苦臉,想找傾穎說說話解悶,卻忽然發覺他的寶貝女兒不知何時早已不在身邊,問起眾人,皆言不知去了何處,倒讓老龍更是平添幾分擔憂。

    一月轉眼即過,這一日東海之上忽聽戰鼓宣天,卻是金翅鳥中最為驍勇地大將戴蛸子領兵前來。這戴蛸子遠不比戴佐先禮後兵,態度極為倨傲,聲稱若是龍宮不給他一個交待,便要將一眾龍子龍孫屠殺殆盡。老龍傾東脾氣再好,也無法忍受戴蛸子這般囂張氣焰,正好傾長在旁,一口應下,雙方同在滅仙海旁大戰一場,生死不論!

    雖是來時戴風也曾吩咐戴蛸子不可魯莽行事,只是戴蛸子向來眼高過頂,對於戴風一向對龍宮禮遇有加頗為不滿,只當龍族不過是小小長蟲,金翅鳥天生神力,天生食龍,怎可對一眾龍族客氣,豈非自貶身份?是以戴蛸子此來便心懷忿恨,意欲給龍宮一個下馬威,殺一儆百方可立威東海!

    於是龍宮以傾長為首,率領上千水族兵將,金翅鳥以戴蛸子為首,帶領數百金翅鳥將士,雙方齊集在滅仙海之旁,展開大戰。  

    傾長不忍混亂撕殺,令眾多水族無辜喪命,且若是混戰一起,雙方殺紅了眼,只怕再無和解的可能,便提議兩方各派三人,一對一單打,生死但憑本事。戴蛸子本想一舉覆滅傾長所帶上千水族,卻被戴慶勸住。

    戴慶身為戴風手上第一謀臣,被戴風指派與戴蛸子同來,意在壓制戴蛸子,省得他惹出不可收拾地大亂,同時卻也有意讓莽撞地戴蛸子恐嚇龍宮等眾,威逼利誘之下,不怕龍宮不屈服,即便戴嬋兒之事真不是龍宮所為,也好藉機打壓一下龍宮的氣焰,日後有事也好讓龍宮順從配合。

    戴慶自是深知戴風心意,是以好言相勸,讓戴蛸子接受傾長單打獨鬥地提議。  戴慶是何等人物,精明過人,當即向前一步提出他和傾長相拚最後一戰,先是堵死了戴蛸子乘機殺死傾長之心。逢此大變之時,戴風卻是萬萬不敢讓戴蛸子殺害龍宮太子,萬一驚動天帝,此事追究下來,終究也不好交待。

    戴蛸子雖是頗為不滿,見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和龍宮大將歸文傑相約爭戰第二場。這歸文傑乃是龍宮一名得力幹將,本體為千年玄龜,一身玄龜護體術可抵飛仙一擊之威,是以一口應允,也不怕戴蛸子的金爪之力。

    第一場對戰,龍宮派出的乃是一名蚌怪,和一名名叫戴現的金翅鳥大戰了半個時辰,竟是勝了一招。蚌怪也未趕盡殺絕,勝負已分便退回本營。戴現輸了第一陣,自覺面上無光,只好在戴蛸子不滿地注視中悻悻返回。

    第二場便是戴蛸子迎戰歸文傑,雖說戴蛸子被稱為金翅鳥第一猛將,但歸文傑的玄龜護體術卻也非同小可,二人大戰了一百多個合同,每當戴蛸子佔據上風,便要將歸文傑打敗之際,歸文傑便施展護體術,將周身上下防護得固若金湯,讓戴蛸子地金爪竟無下爪之處,即便尋得一兩次機會狠狠砸下,砸在歸文傑地硬殼之下,火花一閃之後,卻連一個白印也未曾留下!

    又纏鬥多時,戴蛸子心頭火起,再輸了這一場,不但他顏面大失,還連累得金翅鳥一族此戰失利,如此,回去之後豈非被人恥笑號稱金翅鳥第一勇士的戴蛸子,不過是泛泛之輩,徒有虛名罷了!戴蛸子見歸文傑不慌不忙,面露微笑,一副勝券在握地模樣,不由恨得牙關緊咬,殺心漸起。

    不過戴蛸子有心殺歸文傑,卻無處使力,又堅持了片刻,不由心生沮喪,把心一橫,心道即便拚個你死我活,今日也不能讓歸文傑活命!主意既定,戴蛸子暗中施展平生絕學「神力無御術」,試圖一舉將歸文傑斃命於金爪之下。

    這「神力無御術」乃是一種自損修為可在一時三刻之內猛漲數倍功力的暴戾之法,本是金翅鳥一族天生之能,只是戴風就任金王以來,一直認為此法過於慘烈,雖能殺敵,卻也自損三成修為,除非性命相逼,一般斷不可使用。正好無天山無事宮千年來太平無事,戴風便嚴令手下禁止修練此法。

    戴蛸子生性好鬥,爭強好勝,寧肯輸了性命也要贏了比試,是以戴蛸子暗中修習了此法。今日與歸文傑打鬥,不成想這千年玄龜的護體之術端的厲害,他地金爪竟是損傷不了對方分毫,一急之下,戴蛸子決定以身試險。

    正當戴蛸子準備捨命一搏之時,忽見方才還一心與他對戰地歸文傑一臉驚愕之色,停手不攻,怔怔地向滅仙海方向望去。其餘一眾,不管龍族還是金翅鳥一族,都齊齊扭頭過去,一臉的難以置信,目瞪口呆地向滅仙海之處張望。

    出了何事?戴蛸子也是無比驚訝,心道眾人這般大驚小怪,有何事值得如此驚駭?心中生奇,也不由地轉頭去看,一看之下,戴蛸子頓時驚嚇得驚慌失色!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8 17:43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三章 無風可御,神人威風幾時

    雖是說戴蛸子生性自傲,性格剛愎自用,卻也有自知之明,情知滅仙海那威力無比的天雷和陰風,他決計不敢碰上一碰。且不說那陰森至陰無孔不入的陰風沾染不得,便是那凶狠異常的天雷,戴蛸子心裡清楚得很,只怕只需一記,就能將他自以為無堅不摧的金翅鳥真身擊得粉身碎骨!

    是以戴蛸子見眾人一臉驚愕,心中訝然之際,也扭頭望一望。這一望,直驚得差點毛骨悚然,驚叫出聲。只見滅仙海中雷聲滾滾,風聲陣陣,天雷和陰風齊齊攻向一人,而此人在天雷和陰風的雙重攻擊之下,不但毫髮無傷,而且竟還揮手之間一步邁出了令飛仙也談之色變的滅仙海。

    這還不算,此人一步跨出滅仙海,「撲通」一聲落入水中,片刻之後竟是引得天地變色,風起雲湧,緊接著一道紫氣直衝九宵!饒是戴蛸子自恃見多識廣,也一時呆立當場,難以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什麼?這個剛剛在滅仙海中瀟灑自如、揮手之間躲過天雷擊退陰風的高人,竟然……竟然還不是地仙之境?竟會有人在號稱可以湮滅飛仙的滅仙海中全身而退,之後才又晉身為地仙之境,世間還有這般不可思議之事麼?

    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若非親眼所見,便是金王親口所說,戴蛸子也不會相信世間還有這般匪夷所思之事。

    不過驚訝過後,戴蛸子隨即又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或許此人有法寶護身,或是天性便能克制天雷和陰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地仙,不值一哂。這般一想,又將心思重回戰場之中。定睛一看,卻見所有人等仍在怔怔望向那人落水之處,與他對戰的歸文傑也是一時發愣,竟連護體術也忘記施展,只顧一臉痴呆出神。  

    戴蛸子忽地心神一動。想到若是拼了施展「神力無御術」將歸文傑殺死,自身受損不說,返回之後定會被金王嚴加斥責一番,說不定還會被禁錮於無天山之中。眼下大好良機豈可錯失,反正兩軍對壘,勝者為王,管他用何方法?

    想通此節,戴蛸子暗中運轉神力。聚畢生之力於金爪之上。乘歸文傑不備之際,惡狠狠撲向前去,金爪金光大盛,只一閃,便朝歸文傑當頭打下。

    歸文傑正被張翼軫出得滅仙海之威震驚當場,又被他晉身地仙之境引得一時惴測不解,只是心中忽有感應,初見此人便心生親切之意。不知何故只覺與此人心意相近,血脈相通。歸文傑更是大惑不解,為何會突然心生這般感覺?莫非認識此人不成?

    正疑惑間,忽然心生警覺,一股莫名的危險突兀逼近。 歸文傑回神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只見戴蛸子一臉凶狠之色,金爪幻化為無數道殘影,疾如閃電向他直逼而來。

    歸文傑心中駭然。顧不上譏諷戴蛸子的偷襲。匆忙間堪堪心念一動施展護體術,又只來得及將身子一轉。躲過頭頂要害之處,卻再也躲不過後背,只聽「砰」的一聲,戴蛸子的金爪金光亂顫間猛然擊中歸文傑地後背,此時,歸文傑的護體術剛剛成形,尚未完全施展,卻被戴蛸子的致命一擊當即激得潰散。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歸文傑千年以來從未有過絲毫損傷的龜殼被戴蛸子一擊之威,竟是生生裂開了一道裂縫。只一道裂縫,歸文傑頓時只覺猶如萬箭穿心般疼痛,立時渾身神力一滯,再也無法在海水之上站立,「撲通」一聲倒入海中。

    玄龜之殼本是至寶,其硬堪比飛仙煉製的防護法寶,也是玄龜之體最為珍貴之處,一旦有絲毫損壞便可危及性命。  是以龜殼一裂,歸文傑只覺神識恍惚,心神無限悲涼,情知死期將近,雖是留戀不捨,卻徒增傷悲與無奈。

    場中情景一變,眾人立時大驚,均收回目光,待龍宮一眾看到歸文傑被戴蛸子偷襲,奄奄一息,頓時群情激昂,難掩悲憤之意。傾長勃然大怒,手中長戟一抖,遙指戴蛸子,厲聲質問:「好一個金翅鳥第一大將,卻原來是最卑鄙無恥地偷襲小人!」

    戴蛸子一擊得手,正暗自得意,被傾長一罵,也是不甘示弱,冷笑說道:「兩軍交戰,只論生死,管我用何手段?若是方才歸文傑乘機將我殺死,我戴蛸子也是無話可說。既然我先下手為強,嘿嘿,只能怪他一時大意了,幹我何事?」

    聽了戴蛸子這番無恥作答,龍宮一眾再也忍無可忍,呼嘯一聲齊齊湧向前去,便要與戴戟子拚個你死我活。傾長也是一挺長戟,便要直取戴蛸子性命。眼見一場混戰一觸即發,忽然眾人只覺一陣清風吹過,耳邊傳來一個少年淡然卻又堅定的聲音:

    「戴蛸子,這歸文傑可是你偷襲所殺?」

    聲音淡淡有如尋常問話,卻不知為何其中隱含一股令人莫名信服的威壓。

    戴蛸子自是不知,問話之人正是張翼軫。而張翼軫口氣淡然之中隱含威勢,也不過是他得自風伯的控風之能,自有與天地元風的親近之意,而戴蛸子身為金翅鳥,天生御風,是以御風之人初見控風之術,先在氣勢之上輸了一截。

    張翼軫出得滅仙海,成就地仙之境,心中喜悅未去,卻忽生悲涼之意,心中惴測間,便見戴蛸子偷襲歸文傑。待他踏水而行,來到交戰雙方面前,只看了一眼倒在水中的歸文傑,心中頓時明了,先前心中所生的悲愴之意,定是這玄龜將死之時心生無奈所發。如此看來,當日傾穎所贈玄龜珠,也定是此人所孕育而成,正是此珠被羅遠公化為靈氣與他融為一體,是以心生感應,與歸文傑同生悲涼哀傷之心。

    眾人見這個從滅仙海中揮灑自如走出之人竟是一名小小的少年,且方才天降異象,晉身地仙之境。不由大為驚訝:此人是誰,怎會如此年輕便成就地仙,且見他腳下踏波而行,其迅疾之勢不遜於一眾水族,當真怪異得很。

    傾長和戴蛸子都未見過張翼軫。是以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都不知這能從滅仙海之中走出得以不死之人,是何來路,是友是敵?

    見張翼軫冷淡質問,戴蛸子心中一驚,忙又強自鎮靜,「哼」了一聲說道:「是又怎樣?我堂堂神人與人對戰,殺上幾人。. 也論不到你這地仙前來指手畫腳?再說。你又是何人,若是龍宮請來地助力,便與我大戰一番即可,是死是活但憑本領,休得囉嗦。」

    戴蛸子這番話說得雖是底氣不足,卻也是不卑不亢,張翼軫感受到歸文傑將死之時地無限淒涼,忽地想起戴嬋兒生死未明。心道這戴蛸子終究也是無天山之人,嬋兒於他有恩。傾穎與他有舊,兩方對戰,傷了哪一方都是罪責,是以心中一軟,只好嘆息一聲,說道。

    「戴蛸子,想必你與龍宮相鬥是因嬋兒之事,我且告你。嬋兒失蹤與龍宮全無半點幹系。你可收兵回去,轉告金王得知。讓他切莫再尋龍宮麻煩。」

    戴蛸子生平哪裡服過別人,方才莫名在氣勢上輸了一著,見眼前少年說話淡然間卻有不容置疑的口氣,不由心頭火起,金爪一挺,高聲說道:「如此說來,你應是龍宮請來的幫手了?哼,莫要以為你從滅仙海中走上一圈沒有死掉,便可憑此將我等嚇走。我無天山數千兒郎,決無貪生怕死之輩,今日與龍宮之事不死不休,若是你非要強出頭替龍宮說話,那就放馬過來,打贏了我再說大話不遲。」

    張翼軫本不想與戴蛸子無端衝突,念及戴嬋兒之義,心中也覺無天山之人雖是驕橫,卻也遠比羅遠公之流陰險卑鄙之徒好上太多,只是眼下看來戴蛸子為人火氣太盛,只怕若不打擊一下他的囂張氣焰,無天山斷然不會退兵。況且戴蛸子殺害歸文傑,多少也讓張翼軫心中微生怒意。

    當下心思一沉,右手只微微翻轉,冷冷一笑,說道:「戴蛸子,我勸你還是知難而退,他日我定親上無天山面見金王,詳說戴嬋兒之事……」

    戴蛸子氣極反笑,哈哈說道:「面見金王,一個小小地仙,你當金王說見便可見到地麼?……」話未說完,忽然覺得身子一沉,與生俱來的御風之術突兀間竟然失靈!

    戴蛸子御風飛空於海面一丈之上,腳下清風一空,頓時身子收勢不住,「撲通」一聲掉入水中。一入水中,戴蛸子急忙激盪清風,試圖再次飛空,卻驀然發覺,身邊四周竟是無風可御。

    這一驚,直讓戴蛸子驚嚇得魂飛天處。

    要知這金翅鳥一族神通廣大,法力高強,所依仗的全是世間這無所不在的浩蕩清風!御風飛行也好,擬風成劍也罷,若是無風可御無風可用,金翅鳥一族少說也得損失大半功力,更何況如何身在海中,且金翅鳥並不會水。  

    是以戴蛸子只一入水,便呼喚天地清風意欲御風飛空,卻發覺周身左右空空蕩蕩,連一絲清風也感應不到?這……怎麼可能?戴蛸子驚惶失措之下,撲騰幾下,竟是慢慢向海中沉去,堂堂金翅鳥第一大將竟是這般不堪,落水被淹成落湯雞不算,只怕再過片刻沉到海底,說不得被小魚小蝦所擒,更是奇恥大辱了。

    一眾金翅鳥更是驚駭萬分,眼前地少年明明只是地仙境界,這一出手,端地是神鬼莫測之威,竟能揮手間讓戴蛸子落水且無法飛出,這是何等廣大地神通?

    還是戴慶為人機智,立時吩咐一聲,一名金翅鳥瞬間飛出,俯身一抓便將戴蛸子從水中救出。戴慶見戴蛸子並無大礙,向前一步,施禮說道:「在下無天山戴慶,敢問這位地仙大名?莫非認識無天山的無喜公主?」

    張翼軫見戴蛸子被他的控風術猝不及防之下施展開來,讓他四周天地清風消散一空,無風可用之下竟是這般狼狽,心道只怕他也會收斂三分,又見戴慶一臉誠意,雖未必是真,不過也不好失禮,便回了一禮,答道:「我與戴嬋兒算是舊識,嬋兒於我有義,她失去形蹤也與我有莫大的干係。實不相瞞,我本三元宮張翼軫!」

    什麼?「張翼軫」三個字一出口,不管龍宮還是金翅鳥一眾,均是大驚失色,轟然一聲,頓時亂成一團。

    便是一向老成持重的傾長也當前一步,激動之下一把抓住張翼軫胳膊,聲音顫抖說道:「你……你當真是張翼軫?」

    張翼軫一愣,點頭道:「這還有假,張翼軫不過是山村小子,有誰冒充?」

    傾長一臉熱切之意,長嘆一聲,說道:「張翼軫,可算是找到你了,如此,我那傻妹妹算是有救了!」

    張翼軫卻不認識傾長,一臉疑惑,問道:「還未請教……?」

    傾長雖身為龍宮太子,卻與傾洛的稟性大不相同,倒與張翼軫一見如故,一拍張翼軫的肩膀,說道:「我乃東海龍宮太子傾長,本是傾穎地兄長!」

    傾穎兄長?張翼軫聞言頓時面露喜色,當即施了一禮,說道:「翼軫見過龍宮太子!」

    傾長卻一把拉起張翼軫,上下打量幾眼,說道:「我那妹妹倒也眼光不錯,初識之時翼軫雖身為凡人,如今年紀輕輕卻也晉身地仙之境,只怕假以時日便是飛仙也不在話下。若是真成就了飛仙,傾穎嫁你倒是高攀了,哈哈……」

    張翼軫被傾長一番話說得一頭霧水,正要問個清楚,卻聽身後戴慶急急說道:「張翼軫,我家無喜公主陪你前往東海祖洲,如今下落不明,你有何話說?」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8 17:44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四章 太子傾長,驚見少年御水

    張翼軫回身一看,只見無天山一眾兒郎個個怒目而視,只等一聲令下便要將張翼軫撕成碎片。張翼軫自知愧對戴嬋兒的捨身之義,是以也是態度誠懇,說道。

    「戴將軍,先前戴嬋兒應我金錯刀之諾,特意陪我前往東海尋找祖洲,尾隨於三元宮前任掌門靈動和祖洲接引使羅遠公之後。不料來到東海之後突起變故,那羅遠公露出本來面目,竟是魔心仙體的大魔,所謂接引地仙前往十洲一說,卻是羅遠公用來煉化地仙靈體的詭計!羅遠公自恃法力高強,自是不將我和嬋兒放在眼裡,不過羅遠公一身修為卻也非同小可,我和嬋兒全力相拚仍是不敵,最終都被羅遠公打成重傷。我無意中流落到滅仙海之中,而嬋兒卻是不知被羅遠公一掌擊到了何處……」

    張翼軫不由想起戴嬋兒堅毅勇猛的決絕之意,一時心情激盪,不免唏噓。

    那邊戴蛸子被人救下,又因張翼軫撤回法術,重新御風飛空,倏忽間來到戴慶和張翼軫面前,怒氣衝衝說道:「休聽張翼軫這小子花言巧語,明明是他害了公主,卻又來胡說一通,說不得也是龍宮安排的說客,一併殺了便是。」

    戴慶卻揮手制止了戴蛸子,沉思片刻,心道只怕此事真有蹊蹺,若說張翼軫與龍宮沆瀣一氣故意演戲給他們看,斷不會以身試險,去那滅仙海中閒逛一番再出來成就地仙,再來出面調停。這般機巧之事絕非人力之所為。同時戴慶見張翼軫一身淡然,卻舉手間可以悄無聲息地將戴蛸子揮落水中,這般手段聞所未聞,既然他能安然無恙出得滅仙海。只怕這一身修為,不僅僅是地仙之境。

    是以戴慶思忖一番,心知此番已然殺了龍宮一員大將,又有了張翼軫消息,也算收穫頗豐。若不乘機收場,惹惱了張翼軫和龍宮聯手,只怕這幾百名金翅鳥只有葬身大海了,當下說道:「無喜公主失蹤之事。  事關重大,斷然不能只憑閣下幾句話便可輕信,我等這便回去稟告金王,再由金王定奪。張翼軫,你乃三元宮道士,想必也不會置三元宮於不顧,一人躲藏不出吧?」

    戴慶此言自然是暗示張翼軫,若是他不給無天山一個交待,只怕三元宮上下便會遭殃。張翼軫豈非聽不出其中的威脅之意。當下一笑。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翼軫自當承擔此事,戴將軍也不必挾持三元宮要脅於我。數日之內,我應該還在這東海之上,金王有事,儘管來此找我便是。我出入滅仙海兩次,被八道天雷和陰風合圍而不死,對於生死之事。.也是看得淡了。眼下還是以大局為重。找到嬋兒為第一要事!」

    戴慶聽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不想這個淡然少年。說話淡淡間,卻也自有一股狠絕之意,當下收起輕視之意,肅然說道:「既如此,我這便回無天山向金王覆命。若有事,我等便來東海龍宮尋你,可好?」

    傾長從張翼軫身後閃出,悶聲說道:「休得囉嗦,我東海龍宮也無膽小怕事之輩!翼軫這些時日便好生在這東海住下,天無山若來惹事,儘管放馬過來!」

    戴慶情知在這裡打嘴仗並無絲毫好處,當下也不多說,轉身吩咐一聲,率眾御風飛走。  本來戴蛸子還一臉憤憤不平之意,卻被戴慶強行拉走,臨走之際還回頭惡狠狠瞪了張翼軫一眼。張翼軫自是不會理會戴蛸子這般小氣作派,轉身去看歸文傑傷勢。

    歸文傑已是雙眼渙散,命懸一線。張翼軫一近身,卻是忽然睜開雙眼,感應到張翼軫身上熟悉地氣息,竟是勉強一笑,小聲說道:「玄龜珠!好,好,傾穎公主所贈之人果然非凡,只一抬手便讓那戴蛸子落水,不可一世的金翅鳥大將竟成了落湯雞,呵呵,哈哈……」聲音漸漸小去,直至無聲,顯是氣絕身亡。  

    張翼軫暗自喟嘆,心道若非那羅遠公出手傷人,如何會惹出眼下這些亂子出來,心中更是痛恨羅遠公的陰險,心思不免一時沉重,也不知靈動師伯是否逃過羅遠公毒手?

    傾長令手下抬走歸文傑屍身,也是一陣唏噓。歸文傑跟隨他多年,為人機智,是不可多得的干將,今日卻被戴蛸子暗算而死,也不免心中痛恨無天山欺人太甚。

    好在張翼軫安然無恙現身,倒讓傾長長舒了一口氣,心道總算了卻一件心事,若這少年再不現身,不定傾穎會憂愁到何時。

    張翼軫思緒紛亂片刻,這才想起傾穎,問道:「傾長兄,不知傾穎一向安好否?」

    傾長一臉苦笑,搖頭說道:「若是安好,我也不會這般為她操心了。自你一年之前消聲匿跡之後,傾穎她……一言難盡,還是回到龍宮,你親見她之後再說不遲。」

    張翼軫心中愧然,當日瞞過傾穎與戴嬋兒相約出海,何曾料到會有這番波折磨難,只怕這一年多來,傾穎也是為他擔心不少。想到昔日傾穎地相知相伴,這個一向淡然的少年不知怎的竟也感慨萬千,不免暗暗自責當日的衝動決定。.

    心有所思,腳上卻飛快不停,不多時,張翼軫便跟隨傾長來到龍宮上空,正要入水,傾長看了張翼軫一眼,說道:「翼軫,你身負玄龜珠靈氣,又有傾穎所授的隱水訣,入得龍宮,不用我做法相助吧?」

    張翼軫點頭稱是,說道:「傾長兄只管領路便是,我尾隨其後。」

    只見傾長微一點頭,身形不動,便直直朝海水之中沒入。張翼軫也緊隨其後,心念一動,身子也沒入海水之中。

    但見眼前海水碧藍剔透,一望無邊。傾長也不說話,一路斜下向海中深處游去,速度極快。張翼軫最初從傾穎之處學得隱水訣,初得御水之法,後又得溪水靈性,再後又與香水海中更得與香水海之靈性合二為一,是以如今御水之術已然精純無比,絲毫不遜於傾長。

    是以傾長在水中遊走如飛,張翼軫緊緊跟上,還輕鬆自如,看得傾長暗暗點頭,心道這少年果然有些門道,先前看他踏波而行,天性與水親近之意不亞於龍族,如今又在水中瞬水而行,迅疾如飛,即便他全力御水之下也無法將張翼軫拉下分毫,當真是少年才俊,怪不得傾穎對他日思夜想,無法釋懷。

    本來傾長對張翼軫失蹤之後,傾穎如此擔憂張翼軫這般一個凡間小子頗為不解,雖說傾長為人恃重,並不多說什麼,卻也暗中惴測只怕是張翼軫這凡間少年能說會道,生性油滑,才將傾穎騙得芳心大亂,為他日夜擔心,時刻愁眉不展。

    而傾洛卻遠不如傾長穩重,見傾穎為張翼軫如此憂愁,又想到張翼軫竟是和與他有婚約地戴嬋兒不知所蹤,自是心中不滿,不免冷嘲熱諷一番,將張翼軫說得非常不堪,並說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山村少年,修為淺薄,生性淡漠,才不會理會傾穎的一腔柔情,再說張翼軫更是不值得傾穎為他動情。

    向來淡定的傾穎卻因傾洛此言而大發雷霆,差點一怒之下將傾洛打上一通,嚇得傾洛躲在東海深處,不敢出來。最後不得不老龍傾東出面,勒令傾洛向傾穎賠罪,才算了了此事。不過經此一事,傾長身為兄長,自然知道只怕他這個妹妹對那個凡間小子已然情根深種,心中也自是憂心不已。這仙凡之別,門戶之見,只怕二人好事終究難成。

    至於父王對傾穎此事是何看法,傾長卻猜測不透,看似父王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似乎一切胸有成竹。每次傾長問起,傾東總是回答不必著急,自有解決之道,神秘莫測的樣子更讓傾長摸不著頭腦。

    今日在這般情景下與張翼軫初見,倒讓傾長始料不及。不過傾長一見之下見這少年淡然而行,決然而定,且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令人心生嚮往的隨意灑脫之勢,同時在不動聲色間震驚金翅鳥一族,以這般年紀輕輕的少年之身竟是晉身到地仙之境,不由心中暗暗叫好,心道傾穎果然眼光不錯,這張翼軫自滅仙海之中一步邁出,且絲毫無損,如此修為,當真是深不可測。如是二人一刻不停,以如此御水而行的速度,只怕行進了不下數千里之遙,這東海之深當真驚人!

    張翼軫身具玄龜珠靈氣,是以不管海水深淺明暗對他來說都無影響,又前行了不久,忽覺眼前一亮,定睛一瞧,饒是這少年曾經見識過渭水宮的奢華寬廣,如今一見眼前的東海龍宮,卻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8 17:44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五章 東海龍宮,不知佳人所往

    只見眼前呈現的是一片廣闊無邊的城池,不,說是城池也不足於形容東海龍宮佔地之寬廣,宮殿之繁多。一眼望去,東海龍宮佔地不知幾千里,密密麻麻全是大小宮殿,燦若群星。只怕十個長安城也不及這東海龍宮的一半大小!

    且這東海龍宮所有大小宮殿,街道建築,皆是自然發光,其間點綴無數珊瑚瑪瑙,若再仔細一看,屋簷之上,所雕的天馬天車均是黃金而成,即便一個小小的鈴鐺,也有夜明珠鑲嵌其上。再看這無邊寬廣的東海龍宮之中,街道都由黃金白銀鋪就,珍珠遍地,四處飄香。

    張翼軫看了半晌不由感嘆,怪不得戴嬋兒說龍王生性奢華,這東海龍宮財寶如此之多,只怕聚集中土世間所有財物也不及其百分之一。正感慨間,卻聽身旁傾長說道:「翼軫,這東海龍宮掌管東海方圓數十萬里海域,東海水族不計其數,便是大大小小的身具神職的一眾官員,也不下十幾萬之多。饒是如此,這東海幅員之廣,諸事也是應接不暇,難以一一理順。」

    張翼軫一聽也便心中釋然,單是一個東海就比整個中土世間大上不知幾許,是以東海龍宮如此寬廣也不足為奇,當下衝傾長點頭說道:「四海之中以東海為尊,如此說來,倒是東海地域最廣了。」

    傾長曬然一笑,卻是搖頭:「若只論幅員遼闊和深淺,東海尚不如北海廣大無邊,也不如南海深不可測。不過東海卻是物產最為豐富,所出財寶最是富足,再有東海兵多將廣,久而久之,四海便以東海為尊了。這歸根結底,實則還是其餘三海信服東海實力為四海之首!」

    二人說話間,便步入東海龍宮七寶莊嚴的城門。守城護衛見是太子,忙恭敬退立一旁,卻不時偷眼去看傾長身旁的凡間少年。不明白這個少年為何身具玄龜靈氣,且一身親水之意比起天生水族也不遑多讓。.

    不多時二人穿堂過室,來到東海龍宮地正殿水晶宮,但見五彩繽紛光華閃,琳瑯滿目玉生香,處處錦綸,便連腳下也是鮮花遍地,頭頂之上懸浮無數顆大如拳頭的夜明珠,當真是無與倫比的奢華與錦繡。

    傾長急匆匆當前一步跨入殿中,顧不上有失儀式。竟是出聲高喊:「傾穎,快快出來,看看眼前之人是誰……」

    只聽水晶宮裡面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一人從裡面飛奔而出,聲音迫切:「兄長,你總算回來了,擔心死我了,一切可好……」來人卻不是傾穎,錦服華冠,玉面秀氣。卻是傾洛。

    傾洛一臉興沖沖之意,猛然見到傾長身後的張翼軫,臉色頓變,先是一愣,然後又冷冷說道:「怪哉,你這個凡間小子倒還真是命大。竟然沒死!張翼軫。你來我龍宮有何貴幹?這東海龍宮乃是天命神人之地,豈容你這凡人隨意往來?來人,將他拿下,扔到海上,省得在這裡污了我的眼睛。」

    傾洛自上次在掌門大典見張翼軫騰雲而起,與戴嬋兒當眾躲在一旁竊竊私語,雖是他也懼怕戴嬋兒的刁蠻任性,卻也見不得戴嬋兒他這個名義上未過門的媳婦竟和一個凡間小子來往過密。況且見戴嬋兒對張翼軫態度溫存如水。相比對他的冷眉冷眼簡直判若雲泥。傾洛自是心中百般滋味,無比懊惱。

    待他和傾穎返回龍宮不久。忽然傳來消息說是張翼軫和戴嬋兒同時不知所蹤,傾洛心中也不知是慶幸還是沮喪。戴嬋兒若是不見,他和她地婚約便會自然解除。不過身為龍子,傾洛心中也是無比憋悶,即便他不想娶戴嬋兒為妻,卻也不想被戴嬋兒這般無視,竟和一名凡間小子不知私奔到了何處,如此行徑,倒讓傾洛頗感憤怒,戴嬋兒忽視他還則罷了,卻和一名遠不如他的凡間少年一同不知去向,身為男人,自然難以忍受這種屈辱。  

    最讓傾洛難以忍受的是,不料傾穎一聽張翼軫失去行蹤,非但不信傾洛所言張翼軫和戴嬋兒實乃私奔,反而竭力為張翼軫辯解,聲稱張翼軫不過借助戴嬋兒之力前去尋找祖洲罷了。這還不算,傾穎還嚴厲呵斥傾洛,若是再敢胡亂指責張翼軫的不是,定不饒他。

    傾洛被傾穎訓得灰頭土臉,雖是嘴上不說,心中卻更是痛恨張翼軫這個凡間少年,直欲殺之而後快。有心想在父王面前告傾穎一狀,誰知父王一聽「張翼軫」之名只是搖頭,不許傾洛日後再提,直讓傾洛無比懊喪,便連向來偏愛他的兄長傾長對他非議張翼軫也是一笑置之,不置可否。

    張翼軫失蹤時日一久,傾穎更是坐臥不寧,不思飲食,日夜愁眉緊簇,不見笑顏,不但時時前往三元宮探聽消息,暗中還不知多少次傷心垂淚,看得傾洛更是憤憤不平,心中忿恨難安。那張翼軫道力淺薄,修為低下,又是肉體凡胎,卻又好在何處,值得戴嬋兒和他私奔值得傾穎為他傷心?

    不料今日兄長傾長出海迎戰戴蛸子,傾洛正擔驚受怕之時,聽聞兄長安然返回,一時欣喜急忙出外迎接,一看之下,卻赫然見到張翼軫現身眼前。傾洛頓時火冒三丈,當即發作而出。

    張翼軫眉頭一皺,本想反駁,想了一想又壓下怒意,倒是傾長怒目一瞪,喝道:「傾洛,不得無理!翼軫是我請來的貴客,由不得你出口放肆!方才在交戰之際,也是翼軫出手逼退無天山一眾,若非翼軫鼎力相助,你當我這般輕鬆便能回來?」

    傾洛心中大驚,不太相信傾長所言。金翅鳥神通廣大,便是傾長恐怕力戰之下也難以取勝,張翼軫不過是凡間少年,怎能逼退令龍宮苦戰多年都無法取勝的金翅鳥第一猛將戴蛸子?不過傾洛也自是知道,傾長斷然不會無中生有亂說,是以心中疑惑不安,小心看了張翼軫幾眼,不再言語。

    傾長愧然一笑,說道:「翼軫莫怪,傾洛自小驕縱,傲慢無禮,切莫與他一般見識。」

    張翼軫擺手笑道:「無妨……傾穎現在何處?」

    「姐姐她……哼,還不是又去中土打探消息去了!一年以來,每月都要去上十幾次,也不嫌煩!」卻是傾洛猶自不服,眼睛一瞟,氣呼呼地說道。

    聽聞此言,張翼軫不禁心中一暖,傾穎雖不比戴嬋兒性情乖張,敢作敢為,卻也生性柔韌,自有一顆堅定不讓的堅守之心,不成想他東海之行,不但害得戴嬋兒生死不明,也還連累得傾穎日夜掛牽,倒真是罪人一個。

    正感嘆時,耳邊忽聽關切的聲音響起:「傾長,你安然回來就好,那戴蛸子沒有傷著你麼?」

    張翼軫回神一看,只見一位古樸老人來到三人面前,這老人,頭頂紫金冠,腰束七寶帶,生得高額寬眉,猛一看,倒也頗有些威猛之意,心中明白此人應是這四海之首的東海之主傾東了。

    傾長見父王出現,忙揖了一禮,說道:「回父王,戴蛸子果然神勇無比,當場擊殺我龍宮大將歸文傑。幸虧遇得張翼軫出手相助,我等龍宮兵將才得以平安返回。父王,這便是三元宮張翼軫道長!」

    傾長這般鄭重介紹張翼軫,傾東乍聽之下也是心中一驚,心道這個凡間少年當真是機緣深厚,失蹤一年之久,再次現身不但安然無恙,竟能嚇退戴蛸子,莫非此子真是傾穎命定之人?既是張翼軫有助於龍宮,傾東自是不敢怠慢,忙向張翼軫一拱手,說道:「如此,老龍謝過張道友助龍宮解困之舉!」

    張翼軫哪裡敢受傾東一禮,忙深施一禮,說道:「三元宮弟子張翼軫見過東海龍王!」

    傾東見張翼軫禮數週到,心中甚是欣慰,待定睛一看,又見此子生得相貌秀而高潔,身材長而淡雅,舉止淡然隨意,周身左右自有輕風雲氣相隨,端地是一個絕世少年郎。老龍傾東不禁微微頷首,心道傾穎眼光果然不錯,這少年雖非絕上之質,不過眼下看來倒也不差。

    正要開口再客套幾句,忽然心生感應,心念一動頓時驚得後退一步,仔細端詳張翼軫半晌,連連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人言英雄出少年,此言不假,翼軫小小年紀便已然晉身地仙之境,日後修為更是不可限量!來人,上茶招待貴客,對了,上清虛茶!」

    傾洛一聽急急說道:「父王,清虛茶乃是天帝所賜,珍貴無比……」

    傾東卻是臉色一沉,「哼」了一聲說道:「多嘴!還不退下!」

    傾洛被傾東呵斥,不敢多說,悻悻而退。傾東等傾洛一走,這才回身一臉笑意,說道:「犬子無知,還望翼軫勿要見怪才是。」

    張翼軫連稱無妨,見等了半晌還不見傾穎出現,想到傾穎的一腔柔情,也顧不上失禮,忙問道:「龍王……」

    「翼軫,老龍我便託大自稱一聲伯父,這龍王之稱,顯得你我之間疏遠了不是?」卻是傾東打斷張翼軫的話,微眯雙眼,目光之中滿是慈愛之意,滿臉歡喜地說道。

    張翼軫向來於禮節之上並不在意,是以也並未多想,改口說道:「那翼軫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伯父,為何翼軫來到龍宮半天,還不見傾穎現身?莫非她有事不成?」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8 04:59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六章 龍宮密談,老龍見多識廣

    「呵呵……」

    傾長一臉促狹笑意,忙在一旁說道:「怎的?一年不見,可有思念傾穎?」

    張翼軫心思單純,只知傾穎為他四處奔波,心中生暖是以發問,並未多想,更不知傾長言語之中多是調侃他對傾穎的相思之意,只是點頭說道:「卻也如此,想來傾穎為我操心頗多,倒讓我一時過意不去。」

    傾長也是不知傾穎去了何處,一臉疑惑之意看向傾東。傾東倒也不急,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向張翼軫示意,說道:「翼軫,且飲了此茶再說不遲。」

    張翼軫雖是心中掛念傾穎,但在未名天一年之中,始終於生死之間徘徊,且不得而知可否重返世間,是以早也練就了淡然堅韌的心性,當下也不多說,端茶便喝。

    茶一入口,只覺靈氣逼人,帶動體內剛剛轉化而成的靈力運轉不停,轉了幾圈,張翼軫心神一動,不禁怦然心驚,這茶好生厲害,剛剛成就的地仙之境方才還隱隱感覺境界不穩,如今茶一入口須臾之間便覺靈力流轉順暢,境界穩固不動。這一杯茶,至少可抵他百日修練之功。

    張翼軫焉能不知傾東有意為之,當即站起,拱手致謝,說道:「翼軫多謝伯父好意,如此盛情,倒讓翼軫受之有愧。」

    傾東見張翼軫心思剔透,一點即明,心中無比歡喜,哈哈一笑。說道:「翼軫說的哪裡話?怎麼和伯父還這般客套,這以後說不定龍宮有事需要翼軫出面。些許茶水,不值一提。若是到時有事相求,翼軫切莫推脫才是。」

    傾東說得含蓄,傾長卻是一語點破,說道:「翼軫。說不得以後成了一家人,這龍宮之大,隨你挑選住處,不過是幾片茶葉。雖說是天帝所贈。也算不得龍宮最珍貴之物。若說這龍宮最為寶貴地,只怕早就被你搶走了……」

    張翼軫一臉訝然,不明白傾長所出此言。還是傾東察顏觀色,情知這少年只怕感情之事懵懂不知,若是多說反而無益,當即咳咳兩聲,接過話去:「翼軫,傾穎今日一早又去中土世間打聽你的消息去了,雖是明知如往常一樣並無絲毫音訊,只是傾穎這丫頭認定之事。她不會常常掛在嘴邊。卻會一門心思低頭去做,不死不休。倒也是一個倔強地女子。」

    張翼軫聽了一臉黯然,說道:「翼軫此番暗中相約戴嬋兒前往東海,本想跟隨羅遠公尋到祖洲所在,不成想那羅遠公竟是魔心仙體,將我和嬋兒打成重傷,還害得傾穎奔波勞累,都是我之過錯。待見到傾穎,定向她好生陪個不是。」

    「魔心仙體?」

    傾東聞言忽地站起,一臉愕然,問道:「那羅遠公何許人也?為何出手傷人?這魔心仙體乃是大魔之相,以你的修為,能得以不死實屬大幸,翼軫,此間事情到底如何,你且詳細說來聽聽。」

    張翼軫當即點頭,略一思索,心知既然先前他的親生父母之事已然先知傾穎,是以也不怕傾東和傾長知道,便將他借靈動晉身地仙被羅遠公接引前往祖洲之機,暗中約戴嬋兒尾隨二人來到東海之上,結果發現羅遠公乃是魔心仙體的大魔,結果大戰一場,二人重傷,最後戴嬋兒下落不明,他得寶物之助僥倖過得滅仙海一一說出。

    自然,張翼軫隱去了未名天之事,只說他過得滅仙海後,來到一處無人之島,偶有所得借天地元水之靈性恢復傷勢,最後又依仗寶物出得滅仙海,卻正好遇到傾長與戴蛸子對戰,如是等等。

    張翼軫這番經歷只驚得老龍傾東震驚不斷,不時站起又坐下,一臉凝重之色,聽完之後半晌沉思不語,忽然一愣,想到其中的關鍵之處,問道:「這羅遠公既然是魔心仙體,為何靈動一成就地仙,他本是魔門中人,卻會心生感應?這地仙雖只是地上之仙,也是上應天庭,本該仙人感應,這羅遠公從何得知靈動成就地仙之時地天地的感應道交?真是咄咄怪事!」

    當真也是,那羅遠公雖是仙氣繚繞,但卻是魔心,魔心怎可感應地仙初成之時的天地仙氣波動?張翼軫被傾東一言點醒,當即悚然而驚:莫非天道有變?

    轉念一想卻又不對,天道亙古不變,即便在未名天死絕地,與世間大相逕庭,卻也是一樣的天道。 那羅遠公何以感應到靈動晉身地仙,且如今他同樣晉身地仙,為何並無絲毫感應到十洲何在?更無所謂地十洲接引使?這又是何故?

    張翼軫想來想去,不得要領,搖搖頭,只好自嘲地一笑,說道:「只怕其中另有玄機,翼軫卻是想不通此處。那羅遠公昔日有言,說是與伯父有舊,可有此事?」

    傾東一怔,略一沉思,隨即否認:「從曾聽聞過此人,也無一面之緣,只怕是他信口開河,為博眾人深信才編造一番。」

    張翼軫自是相信傾東所言,點頭稱是,又閒敘了一時,忽然傾長想到什麼,問道:「翼軫,你說借寶物之助才得以安然出入滅仙海,不知是何寶物,何否讓伯父一觀?」

    張翼軫伸手間將無影棍持在手中,手握一端,遞於傾東面前,說道:「好教伯父得知,此棍名無影棍,頗有些古怪之處,若我一手拿持,如伯父一般地神人可以把玩。若我鬆手,只怕伯父拿它不動。」

    有這等事?張翼軫此言一出,一旁的傾長也急忙站起來,一臉疑惑近來,說道:「我傾長身為神龍,可力抵萬斤,小小的一根棍子,能奈我何!翼軫,你且鬆手,由我試它一試!」

    張翼軫悄然一笑,也不勉強,右手一鬆,傾長也不客氣,當下一把抓住。不料一拿之下,立時面紅耳赤,咬牙只堅持了片刻,便手一鬆,無影棍脫手而出。

    傾長大汗淋漓,一臉愧色,說道:「好厲害,這是何等寶物,怎地如此之重?我手中長戟重一萬八千斤,在我手中如若無物,這小小的三尺長棍,只怕不下十萬斤之重。」

    傾東見傾長氣盛之下吃了個小虧,老臉暗中一笑,心道到底還是年輕人衝動,這般想著,緩步向前,由張翼軫一手握住一端,他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另一端,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地大驚失色。

    傾東一驚之下,難以置信自己的判斷,又近前一步,也顧不上有失威嚴,雙手捧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翻來覆去一直看了半晌,這才一臉恍惚,悠悠說道:「此棍之名,老龍以前只是有所耳聞,卻從無福見到。今日一見,若說不敢肯定,卻也不離八九。此棍應是那天地初開之時可生長萬物的萬木之根,若是運用得當,定山川鎮四海不在話下。如此寶物,翼軫,你從何得來?」

    張翼軫略一沉吟,還是將靈空贈送此棍的真相說出,聽得老龍連連搖頭,一臉惋惜之色,說道:「如此寶物不知為何流落到世間,且自晦其形,竟被用來燒火,當真是暴殄天物,罪過,罪過!只可惜,可惜……」

    說著,老龍不停搖頭,滿臉無奈之意。

    「可惜什麼?父王,翼軫有此寶物傍身,非但能護得自身周全,日後也可呵護傾穎安危,當真是大好事一樁。」卻是傾長樂得滿臉開花,一開口,便處處為他的寶貝妹子傾穎著想。

    老龍瞪了傾長一眼,責怪他不解他之深意,一心不捨地鬆開緊握無影的手,嘆息一聲,說道:「這萬木之根自有靈性,恐怕已認翼軫為主。此棍我等入手只覺沉重如山,倒也並非此棍確實如此之重,乃是這萬木之根自有與山川四海的親近之意,若它不喜外人拿持,只需催動這般親近之意,試想,任你神通廣大,又怎能一手提起世間山川海岳?是以入手便覺其重如山。不過……」

    老龍畢竟見多識廣,忽又通不明之處,愣了片刻,又說。

    「翼軫,若說此棍認你為主,為何先前靈空道長也能輕鬆拿得?」

    張翼軫心道這傾東果然不虧為東海龍王,這般見識與機智卻也少見,當即將無影棍可由修道之人或是凡人隨意拿持,神人和魔人卻無法拿得一一說出,直讓老龍越聽越是瞪大了眼睛,驚得目瞪口呆,呆了半天才忽然問道。

    「翼軫,此棍頗多古怪,你且仔細想想,那靈空贈你此棍,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其後你也與他接觸不少,據你觀察,靈空此人日常行事是否假裝,還是其為人向來如此?」

    見老龍一臉慎重,張翼軫細心一想,回想起靈空前後行事風格,並無絲毫做假之處,且他行騙也好,燒火也罷,圓滑有餘,老成不足,顯是生性如此,並非假裝而成,當下說道:「依我看來,我那靈空師傅雖行事頗多不端,且為人喜好裝神弄鬼,自稱神仙下凡,卻也並無多少真實本領,御劍雖是嫻熟,只怕現今不足人仙修為。他為人行事,只怕是向來如此,絕無假裝之

    傾東一臉不解之色,呆了一呆,忽然問道:「翼軫,你可知這萬木之根雖有靈性,卻無善惡之分,斷不會自行判斷是何人拿持。若說認你為主,只可任由你輕鬆拿得,其餘人等一律不許,倒也說得過去。但聽你所言,卻是修道之人和凡人拿得,而天生神人和魔人卻拿不得,這其中,恐怕就有蹊蹺之處了。翼軫,若我所猜沒錯,此棍在送你之前,便被別有用心之人暗中做了手腳!」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8 05:02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七章 海市蜃樓,驚現倩影仙蹤

    張翼軫若是聽到未名天玄真子三人對無影棍所下判斷,再與傾東所言一相比較,定會大吃一驚!只因這老龍傾長卻也非同一般,雖是修為遠不及玄真子三人,但若論之心思縝密,只怕玄真子三人也遠不及老龍為人嚴謹多思,雖他並無可感應到無影棍其內的古怪之處高深修為,卻只憑此棍種種怪異之處便得知其中必有隱情,倒也確實心思剔透,一點便理通最為關鍵之處。

    不過張翼軫倒無老龍所料之中驚訝萬分,只是淡淡笑了笑,說道:「伯父所言極是,不過這無影棍對我倒是相助甚多,並無絲毫不妥之處,即便有人做了手腳再送我使用,只怕也是一片好心。眼下倒也不好胡亂猜測,再說我的親生父母身在仙山方丈,真假暫且不論,或許也與此有關,對我來說,最為要緊之事乃是先回中土,將羅遠公的醜行大白於天下。如今我已晉身地仙,其後再前往尋找海內十洲或是海外仙山,應是較之以前容易一些。」

    傾東點頭,略一沉吟,說道:「你的親生父母之事,我也聽傾穎無意中提過,只當傳聞,並未當真。不過見你執著,倒也不見得便是壞事。若能尋得海外仙山自然機緣深厚,若尋不得,也不必懊惱,或許只是時機未到。不過自從老龍我接任東海以來,莫說海外仙山,便是與海內十洲之人也交往甚少,所以翼軫切莫心急,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傾東見張翼軫說起無影棍之事不甚關心,心中喟嘆,這少年身懷如此寶物卻也淡然處之,好一個坦蕩心性,只是不知這般並無多少心機之人,日後若被他人利用,連累了傾穎倒也不好,一時老龍頗為意動。心中躊躇不安。

    倒是傾長並無多少想法,對張翼軫的經歷咂咂稱奇一番,又忽然說道:「傾穎也該返回了,平常她去中土,不過小半日光景,今日怎會耽誤如此之久。****莫非途中有變?」

    「兄長,姐姐何時才得回來,我又想姐姐了……」

    張翼軫正在接話,忽然聽得一個稚嫩的童音響起,定睛一看,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小孩童,生得白淨粉嫩,一看之下也和凡間童子並無區別,若是細看,便可隱隱看到額頭之上。隱約可見兩個突起之物,卻現頭角崢嶸之象。

    傾長一見此子,臉上頓現溫存慈愛之意,伸手相拉,說道:「傾蜃,你怎的不好好讀書?……不要亂跑一通。」

    傾蜃一臉委屈,小嘴一撅。語帶哽咽:「方才蜃兒正在讀書,忽然之間心神不寧。百般思念姐姐,心中掛念不下,所以才跑出來看看姐姐回來沒有……咦。這位生人是誰?他本非水族,為何身處龍宮之內,一身玄龜靈氣,天性親水之意,倒是奇怪得很!」

    張翼軫初見如此孩童,一時心喜,開口問道:「小娃娃,你的姐姐可是傾穎?」

    傾蜃點頭。好奇地打量張翼軫半天。才說:「我越瞧你越是奇怪,這一身御水之術如此非凡。一定是龍宮之人傳授與你,你又年紀與我姐姐相仿,定是她私自傳你龍宮法術……咦,莫非你便是姐姐時常念叨的張翼軫?」

    張翼軫一時汗顏,不成想他之大名經傾穎不時念起,竟連這般小小龍子也記在心上,不由窘道:「我正是張翼軫……不知傾穎說到我時,是不是將我大罵一通?」

    傾蜃聽了卻是使勁點頭,嘻嘻笑道:「你怎麼知道的,好厲害!姐姐常常一個人躲在暗處,自言自語。她以為無人可以聽見,卻一時忘記她有一個可以吐氣成樓,呼氣成城的弟弟傾蜃,哼,若是誰小看了我傾蜃,定叫不小心吃個大虧!」

    說著,傾蜃自知跑題,吐了吐舌頭,繼續說道:「姐姐也是,一個人總是躲在背後說來說去,不過是三兩句話,無非是什麼張翼軫你怎能這般絕情,瞞著我和戴嬋兒前往東海!張翼軫,那戴嬋兒生性多變,你當她真的會真心幫你麼?張翼軫,你死了才好,省得我這般掛念你,害得我如此日夜擔驚受怕!張翼軫,你千萬別死,你若死了,可叫傾穎如何是好……,聽得我都煩死了,姐姐也是,也不知換種說法,太無新意!」

    傾蜃稚聲稚氣學出傾穎所說之話,倒也惟妙惟肖,若得眾人大笑不止,張翼軫聽了卻是百般不是滋味,黯然無語,心知傾穎對他卻也情義深重,只是眼下他卻無以為報,不由一時心傷。

    傾蜃卻不理會張翼軫地愁思,上前拉住張翼軫的手,說道:「翼軫哥哥,蜃兒會變戲法,要不要我變給你看,保你大開眼界。」

    張翼軫見傾蜃甚是可愛喜人,也不忍拂他好意,便點頭應允。老龍傾東和傾長在一旁見傾蜃與張翼軫一見如故,倒也在一旁微笑不語,一副樂觀其成的模樣。

    傾蜃見眾人都滿懷期待地看著他,更是得意非凡,小頭一昂,不緊不慢地向前邁了兩步。待他第三步高高邁起,然後緩慢落下,腳一落地,張翼軫忽覺眼前情景大變,明明剛剛還身處海底龍宮,不知為何竟然眨眼之間便已身處海面之上,但見眼前碧波萬里,風和日麗,真是明豔動人的大好時光。

    定睛一看,不遠處的海面之上,卻有一處亭台樓閣凌空而立,其上雲霧瀰漫,光華閃動,疑似仙境。更有仙樂飄飄隱隱傳來,令人聽聞之下,心曠神怡,喜由心生。張翼軫一愣,記得方才明明是傾蜃要表演戲法,怎的轉眼之間便來到海面之上,莫非如今已然身在幻境之中?正疑惑間,忽聽身後傳來童稚地聲音:「翼軫哥哥,等等蜃兒!」

    回頭一看,卻是傾蜃踏波而來,一蹦三跳來到眼前,說道:「翼軫哥哥,你怎的不等等蜃兒,不是說讓蜃兒表演戲法給你看麼?你為何一人突然跑到海面上來,咦?九天仙境,快去看看!」

    張翼軫一時也被傾蜃說得迷惑,正不得其解時,卻又被傾蜃拉住,向前飛奔而去,只好問道:「這九天仙境有何神奇之處?」

    傾蜃御水而行,走得飛快,頭也不回地答道:「九天仙境乃是九天仙女偷下凡塵,將九天之上仙女所居的瓊樓玉閣也一起御空下凡,稱為九天仙境,可不多見!就是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以前也只是聽說,未曾親眼見過。今日一見,果然是妙不可言。翼軫哥哥,快快前去,若是晚了見不到,可就追悔莫及了。」

    張翼軫不由啞然失笑,傾蜃不過是個小娃娃,卻自稱活了一大把年紀,當真可笑得很。當下也不計較這些,只好任由傾蜃拉著他飛快地逼近九天仙境。

    不過片刻二人便來到九天仙境近前,離得近了,張翼軫更覺九天仙境果然曼妙無比,其上仙氣逼人,其內仙樂飄渺,確實不同凡響。當下也不再疑心有他,緊隨傾蜃將身一縱,竟是一步邁入樓閣之中。

    樓閣之內,但見輕紗飛舞,香氣裊裊,偌大的廳堂之內只有一桌一椅。桌椅也不知何物所做,有若雲霧,卻閃耀九彩流光,當真是美倫美奐。

    只是這九天仙境美則美矣,其內卻空無一人。傾蜃轉了幾圈,也是一臉失望之色,說道:「我還以為今日有幸親眼見到九天仙女,不料這九天仙境卻是徒有樓閣,不見仙子。」

    張翼軫忍俊不禁,笑道:「傾蜃,你小小年紀卻要見什麼仙子,我想便是那九天仙女也不過爾爾,相比之下,傾穎不比她們差上分毫!」

    「是麼?」

    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從二人身後響起,「哪裡來的凡間小子,信口雌黃,敢拿九天仙女與那些凡塵女子相提並論,該當何罪?」

    張翼軫心中一驚,方才初入九天仙境,他以神識暗中查看,只覺空蕩一片,決無一人,不料突兀之間便有人自身後現身,竟是話一說出他才心有所感,這番修為,當真也是高不可測。

    回頭一看,只見一位仙子站在一丈之外,周身上下朦朧一片,似有一層輕紗籠罩,又彷彿置身於雲霧之中,看不分明。不過仙風倩影,只看一眼,便覺天地之間全無顏色,只餘眼前這一縷身影閃耀,其餘一切全然隱去不見。

    張翼軫心中暗驚,好生厲害,果然不虧為九天仙女,刻意自晦其形還如此攝人心魄,若是散去周身仙氣,只怕當前一站,地仙也會站立不穩。好在張翼軫見過傾穎、戴嬋兒這般天人之姿,也領略過畫兒一般眉眼如畫的絕美女子,是以只微微一愣便穩定心神,施了一禮,說道。

    「好教這位仙子得知,在下張翼軫和幼弟有幸得遇仙境,一時心嚮往之,便不請自來,還望仙子恕罪。」

    仙子影影綽綽之間,似乎微微一動,隨即恢復平靜,依然聲音冰冷:「九天仙境乃是九天仙女所居之所,你一個凡間男子擅自闖入,是為非禮。又以凡間女子之容相比九天仙女之貌,是為唐突。又因你並未見過九天仙女之貌卻又妄加猜測,是為非議。如此眾多不端之處,已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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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八章 九天仙境,何如人間美景

    張翼軫情知冒失闖入九天仙境卻也不妥,但眼前仙子開口之間便定人生死,也是頗為不服,曬然一笑,說道:「照這位仙子所言,你私下凡塵,恐怕也是有違於天規天條,不知天帝是否公允無私,一樣治罪?」

    仙子聽了卻是不屑地說道:「凡人之命如同螻蛄,你當天帝會將凡人與仙人一視同仁麼?當真是可笑得很……這些暫且不與你爭執,我且問你,既然闖入九天仙境,理當受罰,你可有話說?」

    張翼軫心道這仙子有些古怪,在他想來,九天仙女若下凡塵,被凡人闖入仙境,自當揮手之間將闖入者驅出仙境即可。高高在上的九天仙女,斷不會與凡人理論一番,還要出手懲戒,是何道理?

    不過既然他和傾蜃確實非請自來,卻也失禮,只好說道:「翼軫甘願認罰,只是幼弟尚小,不懂事理,還請仙子不予追究。」

    仙子遲疑片刻,竟是點頭允許,張翼軫心中暗喜,俯身對傾蜃說道:「蜃兒,你先回去,若你在我身邊,反倒讓我束手束腳。」

    傾蜃倒也聰明,只一點頭,看也未看仙子一眼,縱身跳入水中,片刻消失不見。

    傾蜃一走,張翼軫大為心寬,心道若是這仙子小有懲戒還則罷了,若是性命相逼,說不得也得拚上一拚,便是九天仙女,若是取他性命,也是不可。

    正當張翼軫心神戒備。正等仙子發話之時,卻見眼前仙子竟是一時發愣,身軀微微顫抖,竟是說不出話來。張翼軫暗自納悶,心道這九天仙女偷下凡塵。莫非在那九天之上,也是寂寞清寒,諸事不順不成?要不為何冒犯天條私下凡間,所為何事?

    又等了片刻,還不見眼前仙子說話,張翼軫耐心已失,當下說道:「若是仙子寬宏大量不再懲罰在下,在下還有事情要辦,這便告辭了!」

    「張翼軫!」

    卻是仙子怒聲相喝。說道:「哪裡走?你當這九天仙境是這般容易進出麼?」話未說完,張翼軫只覺眼前情景大變。眼前一花,再仔細一看,竟是九天仙境已然不在東海之上。卻是置身於一處極高的山頂之上,只見四下空寂清冷,全無絲毫聲息。

    九天仙女果然神通廣大。此等神通只怕已是飛仙境界。張翼軫心中一涼,方才還在龍宮之中談笑風生,片刻之後卻被九天仙女困在此處,人生際遇當真浩渺難測,怎地自己如此不幸遇到此等性情怪異的仙子?不過這其中似乎總有一絲不妥之處,張翼軫微一思忖,正要想通一些關鍵之處,卻忽聽面前的仙子質問說道。

    「張翼軫。我且問你。你方才為何拿那傾穎與九天仙女相比,她……是何人。怎能與我等高居九天的仙女相比?」

    呃?正要細心聆聽這九天仙女會如何大發雷霆的張翼軫忽聽此言,不禁一怔,心道怎地這九天仙女也生起這般計較容貌之意,莫非只要是女子,不管天上地下,都如此在意自己相貌,要與別人一比高下麼?

    想了一想,張翼軫如實說道:「實不相瞞,仙子,我從未見過九天仙女是何等仙姿風采,不過在我看來,即便九天仙女美不可言,豔絕天上地下,若是我心不動,只當九天仙女之美有如朝霞初升,如旭光萬道,只是如清風明月一般,也不過是一道耀眼的風景罷了。至於傾穎麼……」

    一想到傾穎憂思重重為他奔波不停的憔悴模樣,這一向淡然不知心動的少年心中竟是莫名一動,一股如電般的暖意流過,卻是痴迷其中,半晌才道:

    「傾穎本是龍女,豔如雲霞,美如皎月。若是一位女子只是生得貌美,卻無賢慧之德也不過是尋常貌美如花的女子罷了。傾穎卻是不同,她生性賢德,恩怨分明,更有柔韌不倔之美德,是以在我眼中,傾穎之美,較之九天仙女更有勝出。」

    「哼,一派胡言!」

    仙子似乎頗為生氣,聲音竟有一絲顫抖:「從未見過九天仙女,為何不知九天仙女也不是生性賢德之女?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胡思亂想罷了。再者說了,你雖口口聲聲說是傾穎如何,卻又為何瞞她和戴嬋兒前往東海,明明不將傾穎放在心上,如今卻又花言巧語,念及傾穎之好,倒也是虛偽之極。」

    「你究竟何人,如何將我的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張翼軫怦然心驚,訝然問道。

    「我乃九天仙女,凡間之事,只須掐指一算便可歷歷在心,哪裡需要刻意打探?張翼軫,你且如實說來。」

    「說的也是,我瞞著傾穎約戴嬋兒前往東海,倒也並非信不過傾穎,只是擔心傾穎所慮甚多,定會攔我前往。而戴嬋兒生性大膽,雖性格有些乖張,卻也終究懂得照顧大局,且她贈我金錯刀,護送我前往,也算兌現承諾。傾穎向來對我相助頗多,而我於她卻並無恩惠,又怎會開口相求,讓她以身試險?是以此番前往東海,戴嬋兒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已然令我追悔莫及。」

    「如此說來,倒還是傾穎在你心目之中,更勝戴嬋兒幾分了?」

    「傾穎於我有恩,戴嬋兒本是與我有仇,如今卻因我而生死不明,於我也是有義,恩義相比,如何區分高下短長?既然仙子身為九天仙女,理應比我更明事理辨天機,且講與我聽,翼軫自當受教。」

    「這個麼……」此問倒是犀利,一時令眼前地仙子沉吟不語,似乎在斟酌詞句。過了半晌才開口說道。

    「若是非要爭個高下出來,先前你為救傾穎打了戴嬋兒一棍,戴嬋兒雖是心存憤恨,一心要致你於死地,倒也情有可原。只是幾次三番。那戴嬋兒終究沒有殺你出氣,雖是行徑頗有不端之處,畢竟並無鑄成大錯。而傾穎護你周全不過是知恩圖報,本是天經地義之事,算不得數。且此次戴嬋兒陪你前向東海,儘管有金錯刀之諾,然最終拼了性命也未逃走,顯是有情有義之女子,兩相對比之下。卻也是戴嬋兒情義更為深重一些。」

    張翼軫聽了卻默然不語,心中暗暗思忖良久。忽然問道:「仙子所言極是,翼軫有一事不明,還請仙子示下!」

    一番談話下來。那九天仙女似乎忘記了懲罰一事,心思恍惚,若有所思。聽張翼軫相問,一時竟也不再矜持,急忙答道:「但說無妨!」

    「嬋兒之事全因我而起,如今無天山又將此事怪罪到龍宮身上,只怕此事斷難輕易收場。翼軫自知罪過在身,是以決定返回中土處理一應事宜之後,便即刻前往東海之東,哪怕是遍尋四海。也要尋得嬋兒行蹤。不論生死,總歸要給無天山一個交待。不知仙子對翼軫如此想法可有示下?」

    仙子聽了微一點頭,讚許說道:「男兒理當重義守諾,戴嬋兒雖是刁蠻,喜怒不定,但若細想起來,在大事之上卻也從未負你。若是你不盡力去尋找戴嬋兒下落,莫說世人看輕了你,便是我九天仙女,也會上稟天帝,削你福份,罰你……罰你一生孤苦!」

    這個懲罰多少有些兒戲了吧?張翼軫悄然一笑,向前一步,柔聲說道:「九天仙境雖是仙家氣象,畢竟高居青天之上,寂寞廣寒,不知仙子能否忍受空寂?既然下得凡塵,不如隨翼軫前往四海遨遊,逍遙世間,豈不快哉?」

    此話只一出口,仙子驀然驚得渾身顫抖,後退一步,厲聲說道:「張翼軫,你當真不要命了,連天九仙女也敢戲弄?你可知若是仙子我雷霆一怒,只在動念之間,便可將你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張翼軫卻一臉笑意不減,並無絲毫怕意,說道:「九天仙境,何如人間美景?仙子倒也不必空發雷霆之怒,須知翼軫此番經歷風波,歷盡磨難曲折,得以不死,心中早就不懼生死之事,倒也不必動輒恐嚇在下!」

    稍一停頓,張翼軫見仙子又穩住身形,不再怒極,心中更是明了,便繼續說道:「雖是我身負尋得親生父母之重任,男兒生於天地間,自當以孝為先。親生父母棄我不顧,若非迫不得已,便有天大的苦衷,翼軫自是不敢有絲毫怨言,然仙山方丈過於飄渺難尋,翼軫自當盡畢生之力尋求。但若是置太平村爹娘於不管,窮盡一生只知尋找親生父母,又何談對爹娘之孝道?」

    「是以翼軫出得滅仙海,便暗下決心,必定先將爹娘安置妥當,讓二老得以安養天年,次之也要徵詢畫兒意見,若是她願意追隨,翼軫便領得畫兒四海為家,也無不可。畢竟畫兒乃是天地所生,在她心中,或許天地之間只有翼軫一個親人,我怎能讓畫兒一人流落世間,萬一被心懷叵測之人煉化,翼軫將何以堪?是以其後翼軫將此二事妥善處置,再將羅遠公之惡行公告天下,便可遠赴東海,尋得嬋兒和靈動師伯下落,上窮碧落下黃泉,不死不休!」

    聽得眼前少年這番鏗鏘有力地話語,不知怎的,這位九天仙女周身朦朧之氣驀地一陣顫動,顯是心神激盪之下,一時難以自抑,身外雲霧隱有散去的跡象。好在過了片刻,終是壓制了意動,又恢復了冷漠之意,問道。

    「說得倒也慷慨激昂,只是不只為何方才出言不遜,冒犯天顏?念你初犯,饒你一次。只是聽你所言,一應人等皆有安置,為何獨獨不見那傾穎……莫非遺忘了不成?」

    張翼軫一臉遺憾之色,喟嘆一聲,說道:「傾穎本是龍宮公主,天之驕女,受四海水族仰慕,得龍王寵愛,更有兄長疼愛幼弟敬重,人倫親情,身份高貴,一應俱全,是以即便沒有翼軫相伴,倒也絲毫不見欠缺。更何況翼軫此去尋找嬋兒,不知會有多少凶險,不知會到何等險惡之地,更不知會得遇何方高人,只怕是九死一生,隨時有喪命之憂,如何敢讓傾穎這般天生貴胄以身試險?若萬一有個閃失,翼軫當真便成了千古罪人了。」

    話一說完,但見仙子冷哼一聲,出言相譏:「張翼軫,你如此想法初聽之下倒也來得感人,不過也是你一廂情願地推測罷了。那傾穎與你交往以來,雖說初時是感你相救之恩,但其後種種事情,她又何曾在你面前以龍宮公主身份自居?伴你小妙境上雲起霧升,教你駕雲之術,明為傳授法術,實為暗中護你周全,唯恐戴前往尋你麻煩。你又何曾體諒她一片深情厚義?況且自你失蹤之後,傾穎寢食不安,不辭辛勞隔兩三日便前向中土打聽你的消息,這番苦心,這般情義,豈是你一句人倫親情便可將她棄之不顧,只管一人前往未知凶惡之地,再害她形影憔悴日夜消瘦麼?」

    張翼軫卻是搖搖頭,不無惋惜地說道:「我又能如何?莫非非要勸傾穎跟隨我前往尋找戴嬋兒?即便我有此心意,卻也不能這般自私,況且我與傾穎之間相交以來,淡然如水,更是談不上生死相托。再者即便傾穎答應,龍宮一眾也斷然不許,且不可以翼軫一已之私,陷眾人於擔驚受怕之中,如此不仁不義之事,翼軫斷斷做不出來。」

    此言一出,眼前仙子忽然間身形顫動不停,心情激盪之下,竟是向前一步邁出,手指張翼軫,聲音顫抖地說道:「好一個張翼軫,好一個巧言令色地張翼軫,好一個深明大義地張翼軫,如此說來,那傾穎先前為你所做的一切,只當是自作多情,只算是自作自受,只能是任由風吹雨打去,再也無法落到實處,再也無人可以體諒她的一番良苦用心麼?」

    張翼軫聽了驀然心神大動,平生首次心生無邊溫存,竟是一時意亂情迷,向前一步不管不顧地猛然抓住仙子雙手,痴迷之下,聲音微微帶有一絲醉意:

    「傾穎,你還要假裝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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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十九章 傾穎情思,少年似水柔情

    九天仙女猝不及防之下被張翼軫抓出雙手,竟是不躲不避,渾身光華流轉間,朦朧之氣一去,頓時現出真身,正是一臉憔悴之色渾身疲憊之意的傾穎!只見她雙眸微紅,臉頰消瘦,卻已不是當日初見之下玉腮香凝,巧笑若兮,美目盼兮的絕美女子形象。

    傾穎周身雲氣一消,張翼軫頓覺眼前情景大變,九天仙境瞬間消失一變,眼前一亮,定睛一看,卻原來還是置身於龍宮之中水晶宮之內,除了他和傾穎之外,傾東、傾長和傾蜃正一臉笑意地站在一旁觀看,而他和傾穎,離眾人不過數丈之遙。

    猛然間被張翼軫識過幻景,正凝神觀看的傾東頓時老臉微紅,他只當傾蜃的「海市蜃樓」之術神鬼莫測,只怕張翼軫一時三刻也無法識破,不成想這少年倒也機警,竟是突然之間抓住了傾穎雙手。傾穎心神不定之間,身為「海市蜃樓」的陣眼所在,她一時恍惚,幻陣便告破滅。

    「海市蜃樓」一破,傾東等人圍觀情景便盡落張翼軫眼中,這老龍臉皮再厚,也自知難堪,急忙咳嗽一聲,一拉還在呆愣觀看的傾長一把,說道:「傾長,記得我與你還有要事相商,速隨我前往議事廳議事!」

    傾長正看得入神,被傾東一拉,尚未回過神來,張口便說:「父王,你不是早就說過,今日無事相議只看熱鬧麼?」

    「咳咳……」老龍被傾長這個呆大頭一說更是無地自容,咳嗽兩聲見傾長還未醒悟,當下再也無顏駐足停留,哼了一聲拂袖而去。這時傾長才猛然回過味來,低頭一看傾蜃正仰臉看他,笑著點頭,心道壞了。這下丟人丟大發了。急忙拉起傾蜃,連招呼也不打一聲,便急急離去。

    張翼軫心知肚明,卻不理會傾東等人的窘態,猶自拉住傾穎之手不放,輕聲說道:「傾穎,是我不好,倒是讓你受了驚嚇。你這般消瘦。可是思念翼軫所致?」

    傾穎本有千言萬語想要對這個薄衫少年訴說,更有無盡委屈和擔心要傾訴,不料被他識破「海市蜃樓」之後,又被他當眾大膽捉住雙手,竟是心如鹿撞,一時嚅嚅難言,如此呆立了半晌,只覺淚水在眼中打了幾個轉。卻又消失於無形,忽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翼軫,你倒是膽大包天,竟連九天仙女也敢調戲。當真是不要命了?」

    傾穎這一笑,如雪後初晴,懨懨之色頓消。雲鬢花顏猶如麗日春花,豔麗照人,直看得張翼軫一時痴呆,脫口而出:「傾穎,我所言不差,你當真比起九天仙女毫不遜色!這一笑,可稱得上豔絕天下!」

    傾穎百般思念千般煎熬,都被張翼軫這一句誇獎拋到了九宵雲外。隨即心情大好。莞爾一笑,說道:「翼軫。你是如何發覺是我假冒的九天仙女?」

    張翼軫不慌不忙說道:「其實從我突然之間置身海上便心生懷疑,傾蜃的幻景之術雖是奇妙,不過畢竟是小兒心性,在真假轉化之間還不太圓潤,頗是生硬,是以當我初見九天仙境,又聽得傾蜃急急要見九天仙女,便已猜到八九。」

    傾穎聽得嬌羞不已,說道:「好你個張翼軫,你明明知道有假,卻還假裝不知,我還是以為你在出言調戲九天仙女之時才初生疑心,原來卻早就心知肚明,卻還裝作蒙在鼓裡,倒是將我騙得好苦!」

    張翼軫愧然而笑,答道:「也不怪我,你和傾蜃聯手捉弄於我,我不過裝裝樣子,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何過之有?」

    傾穎卻又突然臉色一暗,神色頓時黯然,低低的聲音說道:「一報還一報,是了,翼軫,為何陪你前往東海之人不是我?為何為你負傷令你唸唸不忘的人不是我?為何那驕縱任性的戴嬋兒能做出這般大義之事?」

    張翼軫聽聞女兒家心事畢露,一腔柔情盡情揮灑,也是心中柔情頓生,不由嘆道:「傾穎你這又是何苦?你和嬋兒對翼軫都有恩有義,並無遠近之分。」

    「真地?」傾穎眼睛一亮,隨即說道,「如此說來,你是同意我陪你前向東海偏遠之處尋找戴嬋兒下落了?」

    張翼軫卻是搖頭說道:「即便我不忍回你好意,只怕東海龍王也不會應允……」

    「翼軫哥哥,父王已經答應了!」卻是傾蜃地聲音突然響起,驚了張翼軫一跳,四下一看,只見不遠處一株胭紅如血的珊瑚之上,忽然現出傾蜃頑皮的笑臉。

    張翼軫啞然失笑,這傾蜃果然調皮,明明剛才是走了,卻又化身為珊瑚躲在一旁偷聽,真是一個可愛的小鬼頭。正要開口逗他幾句,不料傾蜃以為張翼軫責怪他偷聽,不打自招,急急說道。

    「剛才的九天仙境是姐姐的主意,可不是蜃兒故意使壞喲,是姐姐氣不過,說要嚇你一嚇,騙你一騙,你要算賬就找姐姐,可別欺負蜃兒,蜃兒很乖的。」

    一句話說得傾穎面紅如酡,嬌叱道:「蜃兒你敢……看等下姐姐怎麼收拾你!」

    傾蜃歡呼一聲,化成九天仙境形狀,疾飛而逃,傾穎假裝要追,張翼軫卻是說道:「傾穎,翼軫先前東海之行,失蹤一年多來,一直讓傾穎為我擔驚受怕,我心中有愧,感念傾穎之情,這便給你賠不是了!」說著,竟是朝傾穎長揖一禮。

    傾穎身子一怔,頓時呆住,愣了片刻,忽然眼淚嘩嘩落下,哭得猶如雨打桃花,更如陽春細雨紛飛,輕拂人面別有一股幽怨與哀傷。張翼軫情知她心中委屈,也不說話,只是緩緩將她攬入懷中,任由傾穎哭個不停。

    哭了半晌,傾穎漸漸止住了哭泣,忽又展顏一笑。說道:「翼軫。我擔憂傷心倒沒什麼,只是你一年多來不知經歷了何等波折,傾穎不能伴你左右,便覺心中空空蕩蕩,不能解君之憂,何展悅君之顏?翼軫,你且說說,這些時日。你到底經受了何樣的磨難和不幸?你……可是受了苦了?」

    一語未了,傾穎眼眶又紅,淚水又紛紛滾落,哽咽說道:「傾穎還是不夠堅強,本就想好不在你面前流淚哭泣,惹你心傷地!只是一見到你,便就想到不知翼軫受了何等折磨?若被壞人捉去日夜拷打怎麼辦?若被惡人殺死只留傾穎一人又該如何是好?翼軫,莫怪傾穎胡思亂想。只是人家自記事以來,從未為一個人這般傷心難受日夜難安過!」

    張翼軫再是懵懂少年,也是心知少女心思,已然一顆芳心暗系。不由心中暗嘆,終究還是惹上了傾穎的少女情思,雖是他已成就地仙之身。這與傾穎畢竟還是仙神有別,若是難免情深總落空,又如何對得起傾穎一腔柔情滿腹心情?

    當下略一思忖,略去了未名天死絕地的一應事情,謊稱先借寶物之威過得滅仙海,流落到了一處沒有人煙的荒島,偶有機緣借隨身攜帶的經書悟得一些法術,休養好身體。又憑寶物之威出得滅仙海。正好遇到傾長與戴蛸子對戰一一說出,末了。張翼軫有意讓傾穎緩解心傷,故意逗她說道:「你是否一直躲在後面,故意避而不見,最後又想我不行,才又和傾蜃合計之下,想出這般一個古怪法子來戲弄我一番?」

    傾穎聽了張翼軫一番經歷,總覺過於簡略,似有遺漏之處,卻見張翼軫說得言之鑿鑿地樣子,也不好追問些什麼,又被他問起窘事,當即一笑,說道。

    「我倒也沒有躲在後面避而不出,確實也是剛剛從中土回來,正好在後面遇到傾蜃,他說今日龍宮有貴客,父王竟讓上了清虛茶。我本不關心是何方神聖,不料傾蜃卻說來人是個少年,名叫張翼軫。我大驚之下忙問傾蜃那少年長什麼模樣,傾蜃說……」

    說到此處,傾穎忽而抿嘴一笑,一臉俏皮之意,瞥了張翼軫一眼,才繼續說。

    「傾蜃居然說你長得黑如木炭,醜如夜叉,矮如木樁,我正要訓斥傾蜃胡鬧騙人,蜃兒卻又嘻嘻一笑,說你生得猶如傾洛和傾長合二為一,我一聽之下當即呆立當場,有傾洛之秀氣合傾長之穩重,不正是那個淡然隨意地少年張翼軫麼?」

    「待我再想問個詳細,傾蜃吐氣成雲,竟是模擬而出你的形象,我一見之下當即驚喜萬分,果然是翼軫,果然是那個失蹤一年令人恨不得愛不得地張翼軫!我驚喜之下便要急急出去見你,卻被傾蜃攔住。不成想蜃兒小小年紀,竟說張翼軫令姐姐受盡委屈,如今安然返回,說不得也得令他吃些苦頭才能讓他見到姐姐……」

    「我倒是於心不忍,不過傾蜃卻是人小鬼大,心生一計,讓他用海市蜃樓之術幻化而成九天仙境,我則假扮九天仙女,如是等等,便由他先行出來,引你進入幻境,這才有了方才我二人在九天仙境之中的一番對話。」

    原來如此,張翼軫不免莞爾,這傾蜃當真是調皮得很,只怕那傳說的海市蜃樓的美景都是這傾蜃吞吐雲氣而成,不過如此一來,他和傾穎在「九天仙境」之中倒也假借九天仙女之名,二人敞開心跡,卻也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

    正想要說些什麼,忽見一團霧氣急速逼近,來至眼前卻是現出傾蜃真身,一臉氣呼呼地表情,兩手叉腰,不服氣地說道:「姐姐……你出賣蜃兒!明明是你一心想氣氣翼軫哥哥,現在與翼軫哥哥重歸於好,卻又把過失全推到蜃兒身上,真真是氣煞我也!」

    說完,只見傾蜃閃身消失,緊接著,忽見一股其黑如墨其腥如血的黑水平空生成,幻化成一頭碧眼金睛獸地模樣,惡狠狠地朝傾穎撲去。

    傾傾顯是見多了傾蜃這些小伎倆,也不躲不閃,只是右手捏了個手勢,靈便而輕巧地用纖纖素手彈出一朵水花出去。向前疾飛地水花與碧眼金睛獸空中相遇,卻悄無聲息地穿透了碧眼金睛獸的身體。

    水花穿體而過,隨即消散在空中。碧眼金睛獸卻是餘勢不減,直直撲在傾穎身上。張翼軫唯恐有變,錯身向前,卻見傾穎微笑搖頭間,一伸手,就將碧眼金睛獸抱在懷中,再一看,碧眼金睛獸已經變回傾蜃的模樣,雙目微閉,小臉安詳而甜蜜,卻是沉沉睡去!

    傾穎輕喚一聲,早有侍女向前將傾蜃抱走。待傾蜃被抱走之後,傾穎這才溫柔一笑,說道:「蜃兒頗為調皮,有時鬧得久了,我便做法讓他睡上片刻,省得他鬧個沒完。父王為人寬厚有餘,嚴厲不足,是以才導致幾個孩兒個個不服管教,大哥傾長最得父王器重,只因他為人持重,可擔當重任。至於我與傾洛以及蜃兒,倒是總惹父王擔

    停了一停,傾穎目光如水,直直看向張翼軫,一副耍賴卻又堅毅的神情說道:「先前你也聽到蜃兒所說,父王也答應我隨你左右……尋那戴嬋兒,你這個狠心的少年郎,還有何話說?」

    張翼軫初見傾穎這般女兒作態,霞飛雙頰,柔情波動,雙眼迷離,一時也大為意動,心中暖意大漲,豪氣陡生,向前一步將傾穎攔在懷中,說道:「翼軫何德何能,既得傾穎垂青,豈有不加珍惜之理?待翼軫將一應事宜處理完畢,定帶傾穎四海遨遊,管他天上地下,風浪險阻,我二人自當攜手前往,不離不棄!」

    這番話說得激情澎湃,少年心聲表露無疑,直讓傾穎聽在耳中,甜在心裡,更覺渾身發燙,生平從未有過的無邊柔情蜜意便要將她融化,全身酥軟無力,直直地倒在張翼軫懷中。

    這一刻,天地隱去不見,只餘一對少年男女身影依偎。這一刻,天地悄然無聲,只聞一對少年男女心聲激盪。這一刻,時光停止不前,只有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誓言銘記心間!

    二人正心馳神往之際,猛然間傳一陣轟隆隆地巨響,整個龍宮搖晃不停,猶如山崩地裂一般!

    傾穎頓時大驚失色,脫口而出:「不好,定是那無天山之人發瘋,要將整個龍宮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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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章 初定東海,束髮流光飛舞

    怎麼回事?

    龍宮東搖西晃,猶如驚天巨浪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便有覆滅之險。張翼軫也是站立不穩,一手拉住傾穎,急急問道。

    「金翅鳥竟有如此之威?」

    說話間,只見老龍傾東和傾長從後殿慌慌張張跑出來,邊跑邊怒氣衝衝地說道:「兀那戴風,真的非要將我龍宮趕盡殺絕不成?若非要如此,我龍宮兒郎也非貪生怕死之輩,說不得也要拚個你死我活。傾長,速速傳令所有龍宮兵將,出海迎敵!」

    傾長急匆匆領命而去,卻見龍宮的搖晃愈加厲害,只覺只怕在呼吸之間,整個龍宮便會塌陷。張翼軫正張望時,忽聽「轟隆」「轟隆」的倒塌聲不絕於耳,急忙出得水晶宮一看,只見不遠處許多不大的宮殿都陸續成片成片地倒塌,不少水族不及跑出,被砸在下面,慘叫聲此起彼伏。

    傾穎也是怒容滿面,被張翼軫護著,稍稍站定身形,答道:「若是金王發威,現出金翅鳥真身,不下萬丈大小,雙翅一合一分之間,便可將東海之水一分為二,整個海底也可暴露無遺,東海龍宮也會被這一扇之威分崩離析,不過以現今的威勢來看,只怕尚不是金王所為,否則以戴風之威,現今早就海水分開,龍宮也已倒塌殆盡了。」

    張翼軫駭然而驚,不成想金翅鳥的御風之術若是運用到了極致,卻也是移山填海之威。原先他暗中揮落戴蛸子,只怕也是一時得巧,乘其不備而輕易得手。畢竟他的控風之術遠不如風伯得心應手,這般一想,張翼軫心中不免有些擔憂,若是兩方真的拚死一戰,只怕死傷不在少數。

    正琢磨應對之策時,忽見身邊海水急速向兩側分開,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只見一道陽光從天而降,直直照在水晶宮之上,這深達不知幾萬丈的海水,竟被一股通天徹地之力從中一分為二,生生將海水分開數十丈之寬,且風聲激盪狂風怒吼之間,仍在不停地向外擴展!

    只怕不出半個時辰。這潛藏在海底不知幾萬年的水晶宮將要第一次大白於陽光之下,暴露於青天白日之中!

    海水不停向兩旁翻滾,海水褪過之處,一片狼籍,許多未成氣候的魚蝦被狂風一激,衝到海水之外,暴露於空地之上,當即身亡。非但如此。翻滾之間猶如滾燙開水一般的海水所過之處,夾雜著呼嘯旋轉的狂風,將水晶宮也好一眾宮殿也罷,都吹得東倒西歪。水晶宮還稍好一些,其餘大小宮殿,海水過後再被狂風一激,頓時如風捲殘雲。倒塌一片。

    緊接著,風勢猛然加大,水晶宮已然大半裸露於海水之外。風勢一大,失去海水的依託,更是搖搖欲墜。眼見只怕不出一時三刻,整個東海龍宮便會毀於一旦。

    張翼軫情知此事雖有金翅鳥與龍宮舊怨在內,但其中大半還是因他約戴嬋兒前往東海之事而起,當即也不遲疑,便要飛身升空,與無天山一眾解釋清楚,若是言語不和,即便打鬥起來也要一馬當先才是。

    正要心念一動腳上生雲之時。張翼軫忽然心神一動。手中的無影棍驀然傳來一絲感應,雖是微弱。張翼軫卻感覺無影棍突然之間棍身發熱。低頭一看,無影棍竟是自行散發出朦朦螢光,且微微顫動,隱隱有脫手而之勢。

    熟知無影棍地張翼軫卻是明白,無影棍此時所生的感應卻不是戰意,雖是微弱不明,他無法清楚得知是何種狀況,卻也心知無影棍絕不會無感而發,定是與眼前的大風之威和地動山搖有關。

    果不其然,無影棍閃耀片刻,猛然之間光芒大盛。張翼軫福至心靈,心念一動,靈力運轉間,探入到無影棍其內,感應到無影棍一絲鎮山川定四海的無邊靈性,心有所悟,忙將身一閃,手中無影棍脫手而出,直直朝前飛去。

    張翼軫緊隨其後,一步又邁入海水之中。傾穎見狀心知有變,也不遲疑,一步跟上。無影棍在前,二人在後,飛速向前。不多時便在無影棍的帶領之下,來到水晶宮後面一處陰暗之處。此處只見一道亮如光華的水柱激盪不停,直直向上衝去,帶動周圍海水旋轉不停,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

    無影棍也不停留,一頭衝入光華地水柱之中。見此情景,傾穎一驚大叫出聲:「不可,翼軫,快快攔下!此處乃是東海之根,萬萬不可動得!」

    只是為時已晚,無影棍猶如蛟龍入水一般,一閃便沒入光華水柱之中,消失不見。緊接著只聽得「嗵」的一聲,似乎是從地下極深處傳來一陣巨大的震動,張翼軫和傾穎二人只覺一陣地動山搖,差點站立不穩摔倒在地。片刻之後,卻又聽得傳來一陣悠長的「嘩啦」聲,響了一小會兒,聲音便漸漸淡去,一切又恢復平靜。

    張翼軫心神一定,只覺神識空蕩之內,再也感應不到無影棍之所在,不免有些心中茫然。無影棍跟隨了他雖是時間不長,卻也救他多次,如今一朝失去,也是令人心生失落。

    傾穎尚且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仍是一臉惶恐地看著光華水柱,說道:「此處乃是東海之根,萬水之眼,雖是不過三尺粗細的一個洞口,卻是連通四海以及天下之水,事關東海乃至四海的安危,是重中之重之地!翼軫,你這無影棍怎的突然之間沒入其中,可否取出以免影響到四海的暢通?」

    張翼軫黯然神傷,嘆了一口氣,說道:「無影棍已然和我失去感應,如今它身在何處我也不得而知,只怕它自投萬水之眼也是另有機緣……咦,傾穎,你可感到如今一片平靜,那巨風之威已然消失不見?」

    傾穎也是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立時大喜:「果然……」

    回頭一看,只看分開地海水正迅速合攏,狂風激盪間。生生被海水的迴旋之力反彈回去。與此同時,大地平靜如鏡,不見一絲晃動。

    二人均是心中駭然,對視一眼,又望瞭望了萬水之眼之處依然衝天而起的光華水柱並無絲毫異狀,張翼軫心下明白,這無影棍既是可鎮山川定四海的萬木之根。如今東海危急,只怕無影棍自生感應,投入萬水之眼之中將東海生生定住,是以金翅鳥的巨風之威才被逼退。

    張翼軫將心中猜測簡略向傾穎說出,傾穎聽了連連點頭,說道:「如此倒要多謝翼軫的贈棍之誼,如此大恩大德,龍宮上下人等都會銘記在心。」

    張翼軫擺手說道:「傾穎與我還這般客套。豈非見外?眼下事不宜遲,我們速到海上與無天山一眾見面,總要說個清楚才是。」

    二人剛剛走到水晶宮,卻見傾東一臉驚喜,向前一步拉住張翼軫胳膊,喜形於色,說道:「翼軫。定是你那萬木之根定住了東海,才得以保全了東海龍宮上下一眾性命,如此恩德。老龍深表謝意,請受老龍一禮!」

    說著,傾東竟是彎腰施禮。驚得張翼軫忙一把扶住,說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莫說傾穎於我有恩,便是此事也是因我而起,這無影棍送於龍宮也是應當。便何況此棍一直被翼軫當作普通棍子,如今能定東海,救下無數水族性命,也算是物有所用。龍王切莫折煞翼軫了!」

    傾長這時急匆匆趕來。一臉肅然。說道:「稟父王,我已點清十萬大軍。只等父王一聲令下,便可殺到海面,與無天山大戰一場。」

    話一說完,才覺察出四下有異,四下一看,張大了嘴巴:「怎的風平浪靜?莫非無天山怕了不成?」

    老龍傾東一臉自得之色,將張翼軫地萬木之根定住東海之事說出,言談之間不時目露慈愛之意看上張翼軫幾眼,一副得意非凡的神態,也不知道老龍到底洋洋自得什麼。

    傾長哈哈一笑,上前攬住張翼軫肩膀,眉開眼笑說道:「還是我那妹子傾穎厲害,目光長遠,只怕早就看出翼軫不凡之處,是以才寸步不讓,如果修成正果,不負當初一片苦心。翼軫倒也厲害,出手不凡,這萬木之根定住了東海,日後那無天山再來興風作浪,已是萬萬不能了,哈哈……」

    一番話說得傾穎俏臉飛紅,薄怒帶嗔,瞪了傾長一眼,怪道:「有你當兄長地這般說話麼?想當初,我不過是為了報一棍之恩才在翼軫身邊,護他周全地……」

    張翼軫被傾長戲言,也是笑而不語,心中卻是隱隱猜測,當初一棍打出,打傷了戴嬋兒救下了傾穎,其後卻是戴嬋兒為他負傷,生死不知。如今無天山來興風作浪,又是這無影棍定住了東海。如此看來,這無影棍倒是自始至終在明裡暗裡幫助東海,只怕也是與東海龍宮有莫大的機緣。既如此,定住東海留在龍宮也算留得其所。

    這般一想,張翼軫也就心中釋然,不再為失去無影棍這般寶物而心生遺憾,非但保住了龍宮一眾水族的周全,也避免了龍宮與無天山之間因此而結下深仇大恨,無影棍立下此功,也算功德無量。

    幾人正要商議如何出去迎敵,忽聽海水之中傳來隆隆巨響,一個威嚴之中隱含怒意地聲音從海面之上傳來,正是戴風見「翻江倒海」之術突然失靈,龍宮穩如磐石,海水又重新合攏一起,心知龍宮必有異寶可定東海,心中惱怒,便出言相譏:

    「傾東老兒,你本是龍王,怎可自貶身份,做那縮頭烏龜?莫非怕了不成?當真要在海底避而不去麼?若是你肯跪地求饒,我戴風便饒你一命!」

    傾東聽了也不惱,微微一笑,說道:「傾長,你先出水會會戴風,莫要開打,我稍後便到。」

    待戴風一走,傾東微一點頭,吩咐道:「翼軫,你和傾穎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來。」說著,也不理會傾穎不解之意,轉身閃入後殿。

    片刻之後傾東便又返回,手中卻多一件流光溢彩的錦帕。老龍也不多說,將錦帕交到傾穎手中,說道:「傾穎,幫翼軫系在髮梢。」

    傾穎頓時喜出望外,一把拿過錦帕,將張翼軫拉了過來,也不管他是不是願意,手腳麻利地將錦帕束在張翼軫的發梢,然後才說:「翼軫,父王對你甚是偏愛,這流光飛舞我也只見過一次,他卻初次見面便贈與你,可見父王為人偏私。」

    老龍呵呵一笑,怪道:「傾穎敢說父王偏私,這流光飛舞贈予翼軫,一是回報他將萬木之根這般寶物留在龍宮,定住東海,二是將此寶物交給翼軫,可護得翼軫周全,也不是出於對你地疼愛麼?」

    傾穎豈能不明傾東之意,一時嬌羞無語。倒是張翼軫聽得這不起眼的錦帕竟是飛仙法寶「流光飛舞」,一時惶恐不敢接受,卻被老龍強行按住,說道:「翼軫,不可如此。以我看來,拿這流光飛舞換你的萬木之根,龍宮已然沾了莫大的便宜。況且這法寶對龍宮來說卻徒有其寶並無使用心法,留也無用。再者你也初入地仙之境,一身靈氣雖不如仙氣可得天地之威,卻也堪堪可以催動這流光飛舞,若是機緣之下能得此寶的心法口訣,全力施展之下,可抵尋常飛仙地攻擊。」

    張翼軫情知若是再推脫不受便是矯情了,只好謝過龍王,坦然收下。倒是頭上多了如此一塊錦帕,卻也平白增加不少英姿,看得傾穎一時無比心喜。

    老龍見張翼軫手無兵器,便又問起是否需要到龍宮武器庫中挑選一件稱手兵器,卻被張翼軫拒絕。張翼軫心知其實無影棍雖是伴他多時,他卻並無多少棍法可使,一套天雲劍法如今只怕也已生疏。若遇金翅鳥對戰,倒還不如他地控風之術來得實在。

    老龍見張翼軫淡然而立,身形淡定之間別有一股自信之意,當下也不強求,心道龍宮相比無天山雖是弱勢,卻是勝在人多勢眾。在眾多水族層層保護之中,翼軫定也無虞。如此一想也是心中大安,這才說道:「如此,翼軫、傾穎,且隨我一起出海,會一會那無天山一眾人等,看看他們如何在我東海之上放肆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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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一章 力戰戴戠,無風怎可生浪

    老龍此言一出,身形忽地氣勢一漲,猛然間猶如撥高了數十丈,令人須得仰視才見。張翼軫也是暗暗讚嘆,不虧為東海之主,雖是平時不動聲色,若是真的聲威顯露,端的也是一方之王,氣勢凌人!

    老龍當前領路,張翼軫和傾穎緊隨其後,也不見老龍身形晃動,只見他只是高抬腳輕邁步,猶如閒庭信步,一步邁出,四周海水如眾星捧月般將老龍身形托起,一眨眼,便在百丈之外。

    張翼軫看在眼裡,心神一動,心道雖說龍族只是御水,遠不如風伯控風和土伯操土可與風土同源,但似傾東這般心到意到,幾乎人水一體的御水之道,只怕也是參悟了天地元力的本源之力才得以如此得心應手。張翼軫也是施展御水之術,拼出全力,才堪堪跟在老龍身後百丈。回頭一看,卻見傾穎一臉笑意輕鬆自若地離他不過一丈之遙,宛如凌波仙子。

    不虧為天生水族,張翼軫不禁感嘆,雖說並非天地靈獸,龍族的御水本領只怕也是天下無雙。心中略一思忖,便在前行之際也不閒著,細細感應老龍御水之時,其周身海水跳躍之間,猶如一朵朵歡快的雲朵,圍繞傾東轉個不停。

    走不多時,張翼軫忽然腦中一亮,忽有所悟。一眾水族也好龍族也罷,雖非由水形成,卻也是從水中所生所長,即便達不到水我一體,卻也如凡人生於陸上,如同時刻呼吸空氣而心無所念。若將御水之道運用到極致,猶如平常呼吸一般無須起心動念便可運用自如,只怕與由萬水而生的天地靈獸得記憶傳承的控水之術也不差多少。

    張翼軫心中大喜,便放開神識,與前方傾東行經之處的海水合二為一,細細體會這些被傾東操縱的海水之中所留存的靈性。只是張翼軫感應了半晌,卻只覺傾東所經之處的海水與其餘海水並無不同之處,並無法力波動。也無神力外溢,既然全無不同,為何這些海水紛紛猶如被靈性牽引一般,前仆後繼地將傾東推向前去,且疾如閃電?

    張翼軫自是心中不甘,腳下不停,閉目凝神。只留神識外放,以感應傾東經過之處飛舞的海水御水前行。眼睛一閉,張翼軫只覺神識一片清明,感應到四處歡快跳動的海水如同一個個有生命的浪花一般,充滿了快樂愉悅地靈性,只是這股靈性一閃即逝,且極其微弱,若不細心察覺斷然感應不到。

    靈性本是無知無覺的。從何而來愉悅興奮的情緒?如此一想,張翼軫兒猛然間心神一震,莫非真是如此?正要喜形於色心中大悟之時,忽覺身上一輕,周身一片肅殺之意,急忙睜眼一看,卻原來已經來到海上!但見眼前百丈之外。一片金光閃耀,密密麻麻只怕不下千人,個個威風凜凜。當前一站,直如天兵天將下凡,聲勢浩大。奪人心魄。

    眾人四散分開站列,中間之處,有一處旗幟迎風飄展,更有寬大無比的幢幡飄飛空中,下有一人,凌空坐在一把金椅之上,寬額方臉,不怒自威。正是無天山的金王戴風!

    再看天上有幾隻長約百丈的金翅鳥現出真身。在空中盤旋不停,鳴叫聲聲。聲音清洌陰冷,令人心神不寧。

    如此陣勢當真是大兵壓境,看來戴風也是愛女心切,不達目的只怕誓不罷休!

    張翼軫只一露面,忽聽一人高喊一聲:「張翼軫,你害死嬋兒,奪我傾穎,我戴與你不共戴天!」

    話音未落,張翼軫只覺耳邊傳來呼呼風聲,猶如萬馬齊鳴,攝人心魄,眼前一花,戴已然現身眼前,只見戴目露凶光,昊天斧高高揚起,二話不說,當頭一斧劈下!

    張翼軫手無寸鐵,見昊天斧金光大盛,情知此斧必是一件法寶,當下也不敢力敵,隱水訣瞬間施展,向左一側,須臾之間便躲開數丈之遙。

    戴自是清楚也不會一斧就將張翼軫劈下,卻也未曾料到在他看來不是他三招之敵地凡間小子竟是踏波而行,且迅疾如電,一閃之下絲毫不亞於龍族的御水之快,不由微微一愣。隨即心思一閃,便又想到定是那張翼軫與傾穎日夜相伴,如此才習得如此嫻熟的龍宮御水之法,又想起方才張翼軫和傾穎一前一後出水,神態之間甚是親密,戴更是怒火中燒。

    戴也不顧忌龍宮眾人在場,也不理會戴風的怒喝,站立原地不動,身形晃了三晃,手中昊天斧猛然漲大數倍,猶如磨盤大小,金光亂閃間,且嗡嗡直響,正是將昊天斧催動到極致之象。戴凶相畢露,一揚手,昊天斧脫手而出,快疾如箭般朝張翼軫直直劈去!

    如此巨大的昊天斧脫手而出,飛在空中,卻無一絲聲響,令人不免心悚,更覺詭異無比。戴離張翼軫不過數丈之遙,昊天斧一經脫手,不過眨眼之間便飛臨張翼軫頭頂之上。

    被戴如此逼迫,招招致命,張翼軫也不免心生怒意!雖是手中並無無影棍傍身,但如今修為大漲又經歷過天雷和陰風的張翼軫早非當日那個懵懂少年,是以他神識外放,心神內斂,雙手向前一伸,動念之間一股微弱細小的天地元風便自手中生成,雖是相比昊天斧的巨大來說,這縷天地元風遠不如其上一道光芒,但深知金翅鳥御風之術地張翼軫卻是心中瞭然,右手一揮,這縷天地元風向上一飛,堪堪迎上了飛臨頭頂已不足三尺的昊天斧!

    龍宮一眾見張翼軫徒手空拳,竟是伸手間似乎要將昊天斧抓在手中,所有人等都是心驚肉跳,無不猜測只怕接下來張翼軫便會血濺當場,被昊天斧一劈為二。眼見傾穎公主心愛之人即將慘死,龍宮眾人都難壓心中怒火,個個劍拔弩張,只等龍王一聲令下,便與無天山拚個魚死網破。

    便連戴風也是驚得長身而起,大叫一聲:「不可!」

    戴風此來雖是率兵而來,氣勢洶洶。卻也只是存心要藉機向龍宮施壓,同時也讓張翼軫看個明白,知道無天山用心之強,決不會輕易罷休,藉以逼迫張翼軫如實說出戴嬋兒之事。戴風雖是愛女如命,卻也不敢輕言戰事,畢竟如今天帝威嚴正隆。若是治下私自開戰,天帝震怒,戴風自知難以收場。是以將領大兵壓境,不為血戰,只為威壓。

    不料戴卻是怒火中燒再加妒意正盛,出手之際招招致命,欲致張翼軫於死地,令戴風大為惱火。暗罵戴笨蛋,有頭無腦。若將張翼軫一斧殺死,得罪了三元宮不說,戴嬋兒下落又從何得知?是以戴風大喝一聲,開口制止,站起身來定睛一看,卻發覺為時已晚!

    昊天斧本是一名飛仙煉製的法寶。偶然之下贈予戴風,戴風愛惜戴,才將昊天斧送與戴。戴對昊天斧甚是喜愛。日夜隨身不離左右,是以也與他心意相通,施展起來得心應手。如臂使指。一斧飛出,雖是不在手中,卻是仍能清楚感應到昊天斧挾帶可破石裂山的威勢,呼吸之間便臨近張翼軫的頭頂。

    眼見便要將張翼軫劈於斧下,戴卻見張翼軫右手一揚,竟是伸手朝昊天斧抓去。多少還有些擔心張翼軫是否會有法寶護身,將他的昊天斧攔下,卻見他竟是空手相迎。戴心中暗暗譏笑。張翼軫,你如此自不量力。莫要怪我出手狠毒,可是你自取滅亡!

    戴正瞪大眼睛,看到張翼軫如何被他一斧劈成兩截,好大慰生平,不但報了奪妻之恨,更是也替嬋兒一償夙願,不料正當他滿心期待張翼軫慘死之時,忽然心生不祥之感,彷彿驀然間有人在背後向他猛擊一掌,只覺胸口一陣憋悶,體內神力一滯,便立時失去與昊天斧的聯繫!

    再看張翼軫,便如伸手去捉空中飛翔地一片雲朵一般,只那麼輕輕一伸手,去勢如風勢如破竹的昊天斧便硬生生停在了張翼軫手前一尺之處!來勢如電,停勢也如電……又如同戴只是和張翼軫玩耍,將昊天斧故意扔到張翼軫手中一樣。

    昊天斧停在半空,張翼軫右手只向前輕輕一探,便將昊天斧取在手中,天地元風只圍繞昊天斧迅速一繞,便立時將它和戴之間的感應切斷。張翼軫持斧在手,淡然一笑,說道:「戴,你身為神人,卻不守諾,無疑自貶神人身份!」

    戴心中驚駭萬分,這昊天斧跟隨他多年,與他心意相通,旁人莫說拿在手中玩耍,便是不經允許近前三尺之處也是不可。這張翼軫不但拿斧在手,還隨意擺弄幾下,猶如小孩擺弄一個風車一般,且昊天斧不管他如何暗中呼喚,卻是絲毫不見回應,怎不讓戴直驚得魂飛天外!

    剛剛還擔心張翼軫被戴一斧劈死地戴風驚得長身站起,喝了一聲之後,見張翼軫安然無恙,心中大安,不由渾身一鬆,隨即坐下。方一坐下,忽然醒悟過來,驚得又呼地站起,一臉難以置信看著眼前那個身形並不高大卻手持巨斧地少年,心中大為震憾:這張翼軫得了何等際遇,竟是忽然間有了此等莫測的神通!

    戴風雖是初見張翼軫,卻也早就聽說張翼軫不過是三元宮一名普通地二代弟子,修為不過入境,離人仙之境尚遠,如今不過一年不見,竟是突然之間如此法力高強,怎不讓戴風驚詫難信!

    方才張翼軫初一現身,戴便如瘋如痴殺將過去,戴風一驚之下並未仔細查看張翼軫。眼見他如此輕鬆將戴的昊天斧拿在手中,心中莫名難安,略一感應不禁大驚失色:眼前這個不及弱冠的少年修為已是地仙之境!

    這怎麼可能?

    戴風一驚可是非同小可!若是眼前這個少年修為已然晉身地仙之境,雖是地仙,卻也上應天庭,說不得日後修為突破,晉身飛仙也不在話下。若真是如此,與其結敵對無天山來說有害無益,且近來四處打探戴嬋兒消息的金翅鳥接二連三地失蹤,戴風雖未明確向屬下言明,但他卻心中清楚得很,只怕魔門中人高人已出,失蹤的金翅鳥定然是被捉去煉化如意寶珠了。

    以目前形勢,莫說與龍宮全面為敵,便是中土道門地大小道觀也最好不要得罪,以免節外生枝。是以戴風此次雖是氣勢洶洶而來,打內心深處卻從未想到要與龍宮血戰一場,否則戴嬋兒失蹤已久,若要真打,早就打過多次了。

    戴風這般一想不由大為頭疼,正琢磨著如何收場之際,場中形勢又是大變。

    戴被張翼軫收去昊天斧,正疑惑難堪之時,又聽張翼軫開口質問,頓時一愣,問道:「我於你何諾之有?」

    張翼軫情知戴此人生性粗直,只怕已然忘記了當日在渭水宮之言,當即說道:「神人一諾,一諾千金!嬋兒正是因為金錯刀之諾,才陪我前往東海。而你戴,當日在渭水宮中親口許諾欠我一個人情,若是日後我有求於你,除非傷及性命,斷無不應之理。今日只一照面,你一言不發便要置我於死地,莫非便是故意食言,只要我一身死,就是死無對證,對麼?」

    此言一出,戴頓時憶起當日之事,一眼看去,正見傾穎一臉鄙夷之色,輕輕搖頭,不免立時面紅耳赤,吞吞吐吐說道:「這……確有此事,我不過是一時心急,再加上時日已久,故而忘記,倒也不是不守信諾。」

    「如此甚好,我眼下正好有一事相求,還請戴兄照辦!」張翼軫卻不過多追究戴遺忘之過,當即曬然一笑,仍是禮數週到地說道。

    戴一時尷尬無比,卻又生性自傲,偏偏不好說些什麼,只好紅著臉點點頭。

    金翅鳥及龍宮一眾見二人對答之間,竟還有如此一件舊事牽出,讓戴這位無天山的太子窘迫異常,無話可說,直讓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二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何事。

    張翼軫好整以暇,手中巨斧扔來扔去,猶如小孩玩物一般,直看得戴妒火中燒,卻偏偏又發作不得。張翼軫在海面踏波而行,一連走了數圈,直待戴耐心盡失,正要開口相問之時,卻聽張翼軫呵呵一笑,說道:

    「此事說來也是簡單,話說無風不起浪,略過先前你意圖置我於死地不提,戴,無天山率眾來此,顯是沒有將龍宮放在眼中,且無天山與龍宮恩怨由來已久,既是你欠我一個人情,如今就借此良機,還給龍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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