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人間仙路 作者:何常在(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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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4 19:54: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306913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8 05:25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二章 暗會真平,敢問宵小行徑

    心神不寧之際,一時不察,竟然被真平道長悄然欺身背後而沒有察覺,張翼軫頓時驚嚇不輕!若是真平道長趁其不備出手偷襲,只怕他已然身受重傷。

    張翼軫心知真平道長既然開口相問,雖有責怪之意,卻並未多少真正敵意,否則只怕早就悍然出手。當即心意一動,聲風劍恢復漆黑之色,飛回背後,這才轉過身來,向眼前三丈之外的真平道長施了一禮,說道。

    「真平道長勿怪,翼軫此來,一是想問得靈空下落,二是想問此畫卷之事,還望道長如實相告。」

    雖是真平道長沒有出手相逼,張翼軫也是心火難消,是以相問之時,語氣也並無多少敬意。

    真平一臉平和之意,不動聲色地說道:「靈空下落我也不知,他自三元宮失蹤之後,與我並無絲毫聯繫。至於這畫卷乃是我私人物品,與你無關,無可奉告。我倒要問你,張翼軫,你串通靈空殺害靈動,可是得了天大的好處?」

    「好教真平道長得知,靈動道長如今確實生死未知,卻不是被我所害,而是那被天下道門都奉為上仙的羅遠公所為。若是真平道長信得過翼軫,我便將東海之事詳盡道來,若是不信,我也無須浪費口舌。」張翼軫一臉堅決之色,聽聞真平道長說畫卷是她私人物品,心中不解,是以也不願多說,只等一言不合,是打是跑,再行定奪。

    真平愣了片刻,又想了一想,這才說道:「也好,暫且聽你一言,畢竟那羅遠公雖是上仙。卻也只是一家之言。雖說上仙所說,我等斷然不敢疑心有假。不過我左右無事,且聽你如何辯解也算有趣。」

    張翼軫不理會真平話中的調侃之意是真心還是無意,反正他也有意借真平之中將東海真相公佈於天下。即便真平不向別人說起,也多她一人知道也是好的。當下便將他東海之行一一說出,只是說道與羅遠公大戰之後,他和戴嬋兒均身負重傷為止,其後事情便是一略而過。

    真平聽完,略一沉吟,臉色平靜如初,說道:「倒也有些意思。真假暫時不論,若是當作故事來聽絕對精彩絕倫……不過,若說靈空與你串通暗害靈動,如果不是出自上仙之中,換作他人說出,只怕天下人聽後也只是付之一笑罷了。」

    頓了一頓,忽又喟嘆一聲,說道:

    「翼軫,靈空他……也不躲到了哪裡?以他的性子。莫說挺身而出與天下道門爭論一番,便是有人尋到他,想要聽他辯解一番,只怕他也懶得說些什麼。這個人。忒是無端了些,只是他明知我信他多過上仙羅遠公,為何不來見我,由我引他親見真明掌門,也好讓真明掌門得知真相。」

    張翼軫如今卻沒有心思聽真平悠悠之言,當即手指牆上畫卷,問道:「真平道長,不知此畫你從何得來。還望如實告知。只因此畫關係到翼軫身邊一人的切身性命!」

    真平一怔,驀然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說道:「張翼軫,我不將你拿下已是違背上仙之命,本有意聽你辯白一二,不想你卻不以為然不算,還算此畫消遣於我,你要怎樣?」

    真平一怒之間,道力鼓蕩不停,周身雲氣圍繞,飄然若仙。張翼軫只一試探便已然得知真平已達人仙頂峰之修為,雖說與他不能相比,但若將他攔下,倒也能拖他一時三刻。

    張翼軫心念真平對他的信任,當下只得耐住性子,將畫兒之事簡略說出。真平也是聽出事情有些嚴重,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此畫乃是真明掌門親手所贈,日夜掛在這棲煙閣,從未有人動過。照你所說,你口中所說畫卷,應該是另外一幅……我想起來了,那個畫兒,在掌門大典上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子,當時我也只是遠遠看到,只覺有些面熟,不過這幅畫卷所畫女子只是側影,看不分明,是以心中疑惑只是一閃而過,哪裡會想到她是木石化形之人。」

    「若你說吳沛得了畫兒本體畫卷,此事倒也有可能……前幾日正是吳沛率眾前往三元宮論道,自他回極真觀之後,我並未見到他本人,也不知忙些什麼,聽你一說,卻也有幾分可疑!不管如何,這畫兒乃是靈動掌門的弟子,翼軫,你且在此等我,我去尋到吳沛問個明白……」

    張翼軫方才情急之下並未細看畫卷,聽真平這般一說,不由回頭細看,果然,此畫卷與畫兒本體畫卷無論大小還是式樣全然一樣,且畫中景物也是一般無二,畫中女子以及服飾也絲毫為差,只是這畫中女子正是側身而立,看不清正面。

    張翼軫與畫兒相處日久,自然可一眼認出畫中女子正是畫兒,若是換作旁人,只怕初見畫兒之下,一時也不敢肯定。

    聽真平要去尋找吳沛,張翼軫自然想早一步見到吳沛,說道:「真平道長,我隨你一同前往……」說著,也不等真平說話,便在真平目瞪口呆地注視之下,搖身一變,又變成了趙常勇模樣。

    真平見此情景,呆立片刻,才搖頭說道:「翼軫,你有此等本領,我倒更是堅定了信心,定是不會看錯靈空。」

    張翼軫也不說話,緊隨真平身後下樓,心中卻道其實這變化的本領與靈空全無半點關係,不知真平道長知道真相,是否還會對靈空堅信不疑。

    二人下樓,走不多時便來到極真觀修行要地。所有道士一見真平,便必恭必敬地施禮問安,可見真平在極真觀之中地位甚高,只怕僅次於掌門真明。真平快步如飛,不出片刻便來到吳沛居處,伸手敲門,卻無人回應。

    真平也不客氣,手下用力,將門推開,張翼軫忙一閃進入房屋之中。卻見屋內整潔乾淨,一眼望去。牆壁之上桌椅之間,卻連畫卷地影子也沒有。

    略一思忖,張翼軫也不顧真平在場。暗中施展探形術,一連催動三遍,絲毫察覺不到房間之內有一絲靈氣波動,不由大為沮喪,搖頭說道:「畫卷不在此處,又或者……已被吳沛這廝煉化。真平道長,若是吳沛置天地靈物之性命於不顧,悍然將畫兒煉化。翼軫說不得也要出手懲治一番,到時還請真平道長不要阻攔才是,省得傷了和氣!」

    張翼軫神情之間毅然之色一閃而過,雖是短暫,卻令真平道長驀然只覺一陣無名懼意掠過心頭,不由大吃一驚,心道這張翼軫莫非修為大漲,方才不過是他怒意大盛之下流露一絲恨意,竟有如此之威。看來一年多來不見,此子的修為只怕有所大增。

    當下真平暗中試探,一試之下,只覺眼前的張翼軫猶如清風浩蕩。又如無邊海水,令人捕捉不定,莫說探清他地境界,便是準確鎖定他的氣機也是不能。

    真平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原先她悄然上樓,近至張翼軫身後三丈之內尚未被他發覺,真平以為張翼軫依然是那個修為淺薄的少年,是以才斷然不怕他有所異動。才安心與他交談多時。方才這一試探。直令真平冷汗直流,若是張翼軫真是那殺害靈動的凶手。若是偷襲,只怕她已然喪命。

    如此一想,真平倒也更是對張翼軫所說地東海真相信了幾分,當下也不多言,推門而出,攔住一名弟子問道:「可知吳沛去了何處?」

    這名弟子一見真平,慌得急忙行禮說道:「回真平師叔祖,弟子昨天下午見過吳師叔,他當時在御劍前往蓮落峰方向而去,究竟是做什麼,弟子也不十分清楚,若是師叔祖想要知道,弟子可以再去打聽打聽,不知……」

    這名弟子還想囉嗦一二,抬頭一看,眼前的真平早已不知去向。

    真平御劍,張翼軫御風,二人不敢耽誤一刻不停前往蓮落峰飛去。這蓮落峰距極真觀數十里之遙,二人飛空瞬息便至。

    真平雖是御劍之術無比嫻熟,但見身邊張翼軫無須憑藉飛劍,只借腳下清風便與她並肩而行,且輕鬆隨意,顯是運用自如,令真平不由大為感嘆,這少年一年前便可駕雲升空,當場震驚數千道門精英。如今更進一步,只憑清風便可飄蕩於天地之間,這是何等地境界與本領!

    真平感嘆片刻,二人便已然來到蓮落峰之上。蓮落峰因有一片方圓數十里的蓮湖而出名,但因此峰頗高,且周圍懸崖峭壁,並無上山之路,是以只有御劍飛空之人才可到此。蓮落峰上有一株粗約一丈方圓地巨樹,樹冠展開不下數百丈方圓,樹下清幽寧靜,更是元氣濃郁,因此極真觀大凡達到御劍升空者,都會不時前來蓮落峰靜修。

    二人剛一落地,便立即發覺巨樹之下正有一人端坐,此人面前有一幅畫卷凌空而立,其上青光瀰漫,畫面一片模糊,看不分明。再看此人,生得黑而粗壯,雖是一身錦衣,卻透露一股粗陋之意,不是吳沛又是哪個?

    張翼軫只略一感應,便知吳沛面前所懸畫卷正是畫兒本體,頓時又驚又喜,當下也顧不上真平仍在身旁,疾飛如箭向前,同時心意微動,一道天地清風只輕輕一卷,便將畫卷包裹其中,緊接著,光芒一閃,畫卷便瞬息之間飛到張翼軫手中。

    畫卷一經入手,張翼軫當即心念微轉,立時感應到畫卷之內靈氣沛然靈性逼人,心中大喜,如此看來,畫兒尚未被吳沛煉化,只是靈氣和靈性混亂一片,無法匯聚成形,顯然也是被吳沛地探形術逼迫緊切,只怕畫兒即便再化形而出,或許又會空白一片,不再認識自己!

    如此一想,張翼軫心中怒火怦然升起,直視眼前一臉惶恐的吳沛,喝道:「吳沛,你好大的膽子!今日再也饒你不得……」

    再說吳沛正在全神貫注煉化畫卷,費時半天並無多少進展,正懊喪之際,忽然感到身前有異動,忙睜眼一看,卻見真平道長和一名弟子飛空而來。真平道長御劍飛天倒也正常,只是身旁那名弟子腳下並無飛劍,卻與真平道長並肩飛空,且前行之疾絲毫不遜於真平的御劍之能,頓時令吳沛大吃一驚。

    吳沛再定睛一看,不由更是難以相信眼前所見,這名弟子他也有些印象,卻是一名入門不久的三代弟子,只因資質平庸,平常只負責一些雜役之事。以他尚未入境的修為,莫說飛空,便是爬也爬不上這蓮落峰,怎會如此這般輕鬆自如地腳踏清風而來,當真是匪夷所思!

    正當吳沛一時驚駭萬分,不知為何這名資質低下的三代弟子趙常勇突然之間神通大增,竟會踏空而行之時,驀然眼前一道清風飄蕩而過,只一卷,便將他視為珍寶的畫卷平空捲走,眨眼間便飛到趙常勇手中。

    吳沛震驚當場,當即長身而起,心中又氣又急,正想向前質問趙常勇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奪他畫卷,卻聽眼前地趙常勇呵斥一聲,一伸手便將一把黑如木炭的寶劍持在手中。

    張翼軫聲風劍握在手中,心意一動,聲風劍頓時通體火紅,劍尖之上更是吞吐而出一尺多長的火焰,遙指吳沛,便要一劍將他刺下。

    真平雖是不齒於吳沛煉化畫卷以提升修為之行徑,卻也不許張翼軫在華山出手傷及極真觀弟子,當即出手相攔,說道:「翼軫且慢,待我問清緣由,再將吳沛交與掌門按門規處置,你不可出手傷人。」

    張翼軫因真平信任他和靈空之故,對真平倒也敬重幾分,「哼」了一聲收回聲風劍,隨即又心念一動恢復真身,質問吳沛:「吳沛,你且把如何偷得畫卷詳細說來,若有半分虛假,我張翼軫拼了性命也要將你斬於劍下!」

    吳沛正愣神不解之時,忽見眼前的趙常勇變化成張翼軫模樣,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向後退了數步,背靠大樹才勉強站穩,聲音顫抖說道:「張……張翼軫,你怎地沒死?」

    怔了片刻,又見真平站在張翼軫身旁,雖是一臉怒意,卻也是全身戒備,顯然也在提防張翼軫,不由心中稍安,又站直了身子,說道:「張翼軫,你這欺師滅祖之人,膽敢來華山極真觀放肆,當真認為這天下道門無人麼?我吳沛雖是修為低下,為了維護道門昌明,說不得也要與你拚個你死我活…說著,吳沛作勢便要撲向前來,與張翼軫爭鬥一番。真平自是知道吳沛不過是借此攪亂局面,好亂中取利,當即冷哼一聲,一道沛然之力向前一沖,正好攔住吳沛前撲之勢,將他又生生壓回到樹身,厲聲說道:「吳沛,休得胡鬧!你是從何而來這幅畫卷,還不從實說來。若再存了其他心思,休怪我手下無情。」

    吳沛顯然畏懼真平權威,被真平一喝,忙低眉順眼地說道:「是,謹尊師傅之言。」

    然後又偷眼看了張翼軫一下,這才說道:「這畫卷,其實是我從三元宮偷來的!」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8 05:26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三章 煉化畫卷,不想功敗垂成

    從三元宮偷得?張翼軫見吳沛目光躲閃,心中生疑:九靈道長所言,畫卷已被靈空偷走,吳沛又如何再從三元宮偷走畫卷?只怕這吳沛開口便是假話。

    正想開口指責吳沛一番,卻又見他舉止雖是恭順,目光閃爍不定,不過神情倒也不見多少慌亂,心道既然真平道長未開口阻止,且聽他說上一說,看他能編造出何等謊話出來。

    吳沛定了定神,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之意和惶恐之情,便將他幾日前前往三元宮論道,無意之中撞見畫兒,最後如何偷得畫卷一事細細道來。

    吳沛奉了掌門真明之命,率領極真觀十數名弟子前往三元宮論道。此次論道三元宮派出以光北為首的十數名弟子,便在三元宮的落鶴崖論道。

    吳沛論了幾場之後,卻不見張翼軫現身,不由大為奇怪,問起別人,皆說不知去向。吳沛心中納悶,又存了要再看看張翼軫腰間美玉的心思,便和同行之人交待一聲,一人四處尋找張翼軫。

    尋了半晌也一無所獲,吳沛不知不覺便轉到小妙境上,卻意外發現小妙境雜草叢生,顯是久已無人居住,不由更是心中疑惑不解。轉了一圈一無所得,吳沛無奈只好悻悻返回三元宮,卻在回去的路上正好和靈空相遇。

    靈空卻也記得吳沛,笑呵呵地打了招呼便要離去。吳沛便攔住靈空,追問張翼軫下落。靈空搖頭晃腦地扯了半天燒火做飯之事,卻隻字不提張翼軫去了哪裡。頗讓吳沛心中不滿,卻又不好發作,耐心陪著笑臉聽靈空說了半天廢話,好在最後靈空還是告訴吳沛,張翼軫回家省親,走了已有將近一年,還未回來。

    省親一年?吳沛一聽之下便心中猜測,只怕此事另有隱情。哪裡有省親一年不回來之理,若都如此,還要道觀做什麼,都回家修行豈不更好?當下吳沛也不多說,謝過靈空便返回三元宮,卻不回落鶴崖論道,仍是四處轉悠,心中自是存了要尋找木石化形地心思。

    吳沛自上次聽張翼軫演說木石化形之後,一直欲求不得,卻又不停地四處尋覓。時日一久。吳沛便養成了一個習慣,便是每到一地就四處轉轉,暗中念動探形術,試探一下四周有沒有木石化形。三元宮是天下道門三大道觀之一,說不得也是靈氣充沛福澤深厚之地,有得天地造化的木石化形也實屬正常!

    吳沛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無意中竟是闖入三元宮地廚房重地。道門之中向來禁忌較少,眾人見吳沛又是極真觀貴客,是以也無人阻攔,任由他走來走去。

    見人來人往。皆是圍著圍裙的燒火道士,吳沛心道這伙房之地,絕無木石化形出入,當下便要轉身離去。剛一邁步,忽聽耳邊傳一聲清脆的女子笑聲,這笑聲,猶如黃鶯啼鳴不沾一絲人間煙火之色,頓時讓吳沛一聽之下,沒來由地心中一喜:在此煙塵雜沓之地,能有如此出塵笑聲的女子,又該是何等纖塵不染之人?

    也是合該吳沛有此機緣。笑聲一起。只見一處房門一開,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如一副水靈絕塵的山水畫一般。躍入吳沛眼中。吳沛只覺眼前一亮,心中一時狂亂如鼓,此女子,不正是上次在張翼軫身邊猶如九天仙子的畫兒麼?

    吳沛定睛一看,只見畫兒雖是身在煙塵之地,卻周身上下猶如太虛之境,四周的雜亂與紛擾都無法接近畫兒周身三尺之內!這女子,上次掌門大典地月光之下看不分明,如今一見,果然不凡。

    吳沛見獵心喜,見畫兒身形一閃,便朝外面走去。趁人不備,吳沛便悄然跟蹤其後,畫兒走走停停,不時跑到路邊四處亂看,惹得吳沛一驚一咋不得不來回躲避,以免被畫兒發覺。走了多時吳沛才放下心來,情知畫兒只是玩性頗重,絲毫沒有留意身後有人追蹤。

    吳沛一直跟著畫兒來到小妙境上,卻見畫兒一人站在懸崖邊緣,先前的活潑調皮全然不見,一臉鬱鬱之色,自言自語說道:「主人師兄,靈空道長說你回家探親,九靈道長說你和戴嬋兒去了東海,不管你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回來找畫兒?難道主人師兄不喜歡畫兒,不要畫兒了麼?」

    畫兒一臉落寞之色,與先前的孩童行徑大相逕庭,判若兩人,更讓吳沛堅定了心中猜測:此等心意隨性之人,斷然不是尋常之人。既然張翼軫不在此處,管他去做什麼,一年不回,只怕也是被煩事羈絆,說不定還得一年半載才能回轉。若是眼前這女子本是木石化形,不如先拿下,到時回去煉化之後,修為跨入人仙之境,張翼軫即便回來,又能如何?

    吳沛主意既定,當即施展探形術。探形術只一發動,便見畫兒立時一臉痛苦之色,彎下身子,渾身顫動不止。見此情景,吳沛心中狂喜,當即哈哈一笑,現身出來,說道:「畫兒,可否記得在下?今日你主人師兄不在,你只怕無路可逃了!」

    畫兒身形在探形術的威力之下,漸漸呈現黯淡之色,俏臉之上滿是怒意,質問說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害我?」

    吳沛假裝婉惜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畫兒,切莫怪罪吳沛,要怪就怪張翼軫明知你是不世寶物,卻不將你帶在身邊。你也是,不知藏身到無人之處,還公然在人前走來走去,豈不知有多少人窺覷你這天地生就的寶物?」

    畫兒卻再也說不出話來,身形一閃化為一道靈氣。倏忽間飛向三元宮方向。

    吳沛心知畫兒被探形術打回原形,靈氣定是飛回本體之內,隨即依照探形術指示方位。追蹤而出,一直追到一處房屋之前,略一探查,得知屋內無人,便悄然破門而入。只微一感應,便從一個櫃子中翻出一幅畫卷,打開一看,畫面上地女子正是畫兒。而畫卷靈氣沛然,顯然正是畫兒本體!

    吳沛欣喜若狂,忙將畫卷包好背在身上,急急出得屋內。慌亂中,還差點撞到一人身上,也顧不上道歉,匆匆奪路而走,還聽得那人在身後責怪說道:「走路也不看路,怎的和靈空老兒一個德性?」

    吳沛得了畫卷,心中既狂喜又不安。唯恐被人發覺,幸好論道當日便告結束,吳沛尋個理由向同門眾人告了個罪,一人先行御劍飛空返回極真觀。

    一到極真觀,吳沛便急急來到平常練功的靜室,準備立即將畫卷煉化。不料一試之下,畫卷卻並無反應。吳沛以為是他地法術不對,又翻閱半天典籍,細細琢磨半天,又再次做法煉化。這一次。一試之下,便有了反應。

    只見原來正常的畫卷之上,忽然平空生起一道雲氣,雲氣從畫卷兩端生出。也不飄散,只圍繞畫卷遊走不停,不多時竟將畫卷嚴嚴實實圍在其中。吳沛頓時愣住,此等情景並非典籍所說地靈氣化為一團,從頂門吸入體內化為道力,可見若不是典籍記載不對,更是此畫卷透露著古怪。

    其後數日之內,吳沛又試幾次。卻依然如故。畫卷被雲氣包圍,再無絲毫變化。本以為可以輕易將畫卷煉化的吳沛不禁大失所望。莫非這木石化形得天地之造化,並非這般輕易便被人煉化麼?

    苦思良久,吳沛忽然腦中靈光閃現,只怕並非是典籍不對,也不是畫卷古怪,乃是他本人修為不夠,道力不足。想通此處,吳沛猛然想起蓮落峰的修煉巨樹或許可以助他在全力煉化畫卷之際,補充天地元氣之用。

    吳沛也不耽誤,當即御劍前往蓮落峰。盤坐於巨樹之下,憑藉此處濃郁的天地元氣,吳沛拼了全力施展法術,感受到體力迅速消耗的道力,同時週遭的天地元氣又洶湧而至補充到體內,再看畫卷之上,果不其然,又突生變故。

    原先圍繞畫卷地雲氣頓時被消除一盡,又露出畫卷的本來面目。不過畫卷之上的女子不再是先前一副淡然之意,面容之上微有怒意流露。吳沛哪裡顧得上這些,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拚命催動法術,試圖一舉成功將畫卷煉化,好一舉邁入人仙頂峰修為。

    在吳沛全力催動之下,畫卷之上地女子身形漸漸模糊,猶如被熱氣烤化一般,非但女子身形開始變化,整個畫面也緩慢變得如同籠罩了一層水霧一般,逐漸虛化。吳沛心中大喜,只怕再過片刻,便可將畫卷之內所蘊含的天地精華逼出,再一口吞下,如此便可一步躋身於中土道門一流高手之列。

    眼見畫卷之內的靈氣只在呼吸之間便被吳沛逼出,忽然突起異象,畫卷兩端的畫軸之上驀然青光一閃,吳沛只覺一道莫名地氣息掃過,他的法術頓時便被隔絕開來。再定睛一看,畫面之上被一層青光籠罩,青光朦朧間,彷彿將畫卷其內地靈氣完全包裹其中,再也無法逸出分毫。

    吳沛費時費力費盡心機,卻功虧一簣,自然大為惱火,當下再拚力催動法術,卻被畫卷之上的青光彈開,無法再有絲毫進展,不由無比懊惱。又試了幾次,依然如故,體內道力幾乎用盡,無奈之下只好收回畫卷,悻悻而回。

    吳沛自是不甘心就此失敗,休養一日,第二日便再來嘗試。不料和上次一樣,用盡全力也無法突破畫卷之上的青光,也不知這青光是何等法術,竟有如此神通,防護得滴水不漏。正打算拼了全力再奮力一搏之時,畫卷一閃,突然之間便被張翼軫施法捲走!

    吳沛說完,但見真平道長怒氣未消,卻也未見再有其他舉動,心道畢竟他是真平的得意弟子,又深知真平為人護短,即便他犯了大錯,只要說出實話,再假裝態度誠懇一心悔過,真平多半會既往不咎,若有處罰也不過是面壁或是禁足數月,是以吳沛也沒有絲毫隱瞞,將實情如數說出。

    張翼軫聽了吳沛所說,見他神情輕鬆,倒也不像說假,心中疑惑叢生。若是吳沛所說是真,那九靈道長為何又說畫卷被靈空偷走?即便是九靈道長輕信傳言,但依吳沛所言,他偷走畫卷之時,羅遠公尚未公佈東海之事,而此時靈空仍在三元宮未走,畫卷被偷,靈空為何一聲不吭?

    若不聲張,不將此事告知九靈,這斷斷不是靈空的性格?如此看來,只怕吳沛所說有假,定是有所隱瞞。不過眼下只怕再問,吳沛這廝也不會說出真話,心中打定主意,便不再糾纏此事,向真平說道:「既如此,請問真平道長如何處置吳沛?他雖未將畫兒煉化,但從三元宮偷走畫卷,有不軌之心不良之行,且對畫兒是否造成嚴重傷害還不得而知,若不重罰,不足以以示公

    「張翼軫,雖然我偷走畫卷是為不端,但你串通靈空暗害靈動掌門,如此行徑卻是令世人所不齒,你又有何顏面指責我?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再由極真觀交由上仙羅遠公發落,還天下道門一個公道為好!」

    吳沛被張翼軫搶走畫卷,心有不甘,又聽張翼軫還想讓真平懲治於他,不免出言相譏。

    張翼軫還未答話,真平臉色一沉,罵道:「休得多言!吳沛,你所犯之錯與張翼軫東海之事全無關係,且東海之事尚無定論,也容不得你說三道四。你居心不良,妄圖煉化天地異寶,殘害他人性命,本該廢了你的一身修為,將你逐出師門……」

    吳沛心中一緊,頓時露出一臉恐慌之色,哀求道:「師傅……」

    真平卻是最見不得吳沛這副模樣,心腸立軟,嘆了一口氣說道:「念在你也是一心精進修行,只是所用方法不妥,倒也沒有鑄成大錯,害人性命,就罰你……禁足半年,面壁思過去罷!」

    吳沛立時一臉喜色,深施一禮,說道:「弟子知錯了!弟子謝過師傅地再造之恩!」

    張翼軫暗暗搖頭,心中不喜,說道:「真平道長,如此處罰,是否太輕了一些?吳沛所犯之過,以翼軫之見,廢去一身修為也不為過!」

    真平當即臉色一沉,正要對張翼軫所說反駁一番,忽見張翼軫一愣,隨即臉色一變,冷冷說道:「真平道長,我敬你為人,你卻設計害我,如此行徑,卻令人失望得很!」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8 05:26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四章 蓮落峰頂,少年仗劍獨行

    真平當即愕然,說道:「張翼軫,我不怪你私闖極真觀,也不將你拿下交與上仙羅遠公便已是網開一面,不想你還敢如此放肆,出言不遜,你莫要和靈空一樣真當我真平是這般軟弱可欺?」

    頓了一頓,真平又覺有些失言,咳嗽一聲,又問:「我真平行事向來光明正大,哪裡設計害你了?張翼軫,還請把話說到明處。」

    張翼軫如今修為今非昔比,方才聽吳沛說話間,便隱約感覺似乎哪裡有些不妥,待到吳沛講完,張翼軫猛然感應到幾道凌厲的劍氣由極真觀飛速而出,呈合圍之勢朝蓮落峰襲來。張翼軫頓時心中一涼,不由感嘆真平道長看上去不疑有他,卻是表面與他虛以委蛇,暗中竟通知極真觀等人將他圍困於此,如此看來,真平倒也是城府極深之人。

    見真平一臉不解之色,張翼軫怒極反笑,答道:「事到如今,真平道長倒也無須假裝了,先前在你棲煙閣中還特意掛一副假畫騙我上當,也算是煞費苦心了,此等用心翼軫定當銘記在心。你和吳沛串通一氣,將我騙到這蓮落峰來,莫非就是因為此地絕無人跡,將我圍困在內,好讓我無路可逃,是也不是?」

    真平也被張翼軫說得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何張翼軫突然之間態度轉冷,且言語之間頗多指責之意,一時也令真平疑惑之餘心中怒意漸起。說道。

    「張翼軫,你不體諒我好心好意也沒有關係,卻不該胡亂猜測。隨意指責。我真平雖說不敢質疑上仙羅遠公之言,但也絕非對他言聽計從。你是好是壞與我無關,也絕不會特意放一幅假畫騙你,更不會和吳沛串通一氣將你騙來此地!既然你我言語不合,還請你速速離去為好,多說無益。」

    「離去?你再看看四周,我現在還走得了麼?」張翼軫說話間心意一動,聲風劍呼嘯一聲躍到手上。一劍在手。少年臨風而立,環顧四周,一臉毅然之色,全無半分懼意。

    真平修為畢竟不如張翼軫,便連張翼軫晉身地仙之境也沒有感應出來,是以聽張翼軫一說,這才心神一動發覺異常,略一感應不由大為驚訝,極真觀掌門真明以及「真」字輩高手真容、真命、真肯全數出動,分別從四面呈包抄之勢將蓮落峰圍在其中。離此已是不足千丈之遠。

    真平頓時一臉難堪之色,直視吳沛,冷冷問道:「吳沛,是你暗中通知真明掌門,是麼?」

    吳沛倒也老實,看了張翼軫一眼,目光之中掠過一絲欣喜,說道:「是地,師傅。 張翼軫乃是道門公敵,天下道門中人人得而誅之。是以徒兒方才暗中以密法通知掌門。若是今日一舉將張翼軫拿下,不但還天下道門一個公道,告慰靈動掌門的在天之靈,還可得以親見上仙羅遠公。由上仙親傳仙法,如此晉身地仙之境不遠矣……」

    「混帳!」

    真平怒不可遏,一步向前,一揚手打了吳沛一個耳光。這一掌真平怒極而發,蘊含道力,當即打得吳沛站立不穩。

    吳沛半邊臉頓時紅腫一片,一個跟頭摔倒在地上,接連打了幾個滾方才穩住身子。連滾帶爬地翻身而起。跑到一邊,一臉悲憤之色。說道:

    「師傅,你竟為了一個欺師滅祖之人對徒兒下此狠手……徒兒不服!」

    真平見吳沛被她一掌摑出,竟被打得如此悲慘,不免心生悔意,嘆氣說道:「吳沛,休怪為師出手傷你,只是張翼軫信任為師,你如此做法卻讓為師失信於人,日後我還有何顏面再見他的師傅靈空?」

    吳沛惡狠狠地瞪著張翼軫,忽然猙獰地一笑,說道:「好,好!張翼軫,因為你師傅打我一掌,稍後我會找你加倍償還。你且等著,今日便是你葬身之時。」

    說話間,數道劍光閃過,忽見四人現身於蓮落峰,分立四方將張翼軫圍在中間,正是極真觀地真明、真容、真命和真肯,再加上真平,極真觀現存五位「真」字輩高人全部在此!

    吳沛見狀,欣喜難耐,心道張翼軫如今再有通天修為,也難敵極真觀五大高手合圍,是以一時也顧不上臉上腫痛,忙一一向四人施禮。

    真明沖吳沛略一點頭,卻未理會真平,然後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這才說道:「翼軫小友,一年未見,修為倒是精進不少,不過若論打鬥,你不是我等對手,還是不必做無謂反抗,由我等將你拿下,交由上仙羅遠公處置為好。你意下如何?」

    雖被天下道門誤解,但張翼軫卻不能以天下道門公敵自居,當下也不怠慢,沖真明施了一禮,說道:「三元宮弟子張翼軫,拜見真明掌門。」雖是不識眼前幾人,但禮節不可廢,張翼軫一一見禮,也不管幾人理會與否。見禮完畢,這才又說道。

    「真明掌門若肯聽我一言,翼軫自當將東海之事的真相和盤托出。若是不肯,翼軫也不願久留,省得與極真觀傷了和氣,翼軫自當離去便是。」

    真明微眯兩眼,愣了一愣,顯然沒想到張翼軫在幾人合圍之下仍是如此鎮靜,莫非有何依仗不成?先前收到吳沛暗中以密法傳信,說是蓮落峰突現張翼軫行蹤,真明大驚之下便要親身前往,想了一想,卻又喚來真容三人,以防不測。畢竟張翼軫雖說修為不高,卻能將靈動殺死將羅遠公打成重傷,恐怕有厲害法寶傍身,不得不防,是以四大高手才齊齊出動,前來捉拿。

    真明尚未來到蓮落峰。便已感應到真平氣息,心中頗為不滿。既是真平在此,暗中傳訊之人卻是吳沛。可見真平並無拿下張翼軫之心。最初羅遠公公告天下,張翼軫中途截殺靈動,極真觀大為震驚,眾人自是深信不疑,卻唯有真平半信半疑,提出諸多疑點。

    其後不久,羅遠公又將靈空列為凶手之一,真平聽後更是絲毫不信。連帶連張翼軫殺害靈動一事也一併否定,惹得真明大為不滿,指責真平不可因當年和靈空之事,而對靈空盲目輕信。真平自是不服,與真明一言不和之下,拂袖而去。

    是以真明未到蓮落峰,便心中明了,定是張翼軫先尋得真平,而真平竟瞞而不報,更讓真明對真平大失所望。是以看也未看真平一眼,便直接向張翼軫發話。

    真明聽張翼軫言下有辯解之意,略一思忖,卻是說道:「若有話說,可以當著天下道門一眾修道之士言明,我想上仙羅遠公也不會私自處置,定會將你交與天下道門面前,由天下道門眾人治你之罪。到時自有你辯解地機會,說與我等來聽並無用處。」

    「不必與他囉嗦,直接拿下便是。到時再交由上仙處置,自有他說話的機會!」卻是真肯耐不住性子,向前一步說道。

    張翼軫見真明等人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又見真平一人站立一旁。黯然無語,心知眼下只有遁走才為上策,若是混戰起來,打傷哪個都是不好。當下只好一拱手,向幾人說道。

    「既然各位前輩不聽翼軫所言,那便只有留待日後再說。就此告辭……」說完,張翼軫將身一縱,腳下清風激盪。便要飛天而去。

    四人既然結伴前來。自然早就有所防備,張翼軫身形只一動。只聽耳邊傳來一聲斷喝:「小賊慢走,且看真肯地定山印之威!」

    說話間,真肯手中法寶便已然放出,卻是一枚方約一寸的定山印。定山印雖是只有方寸大小,一經放出,須臾間便變大成畝許大小,猶如一座小山一般,凌空籠罩於張翼軫頭頂之上十丈以外,滴溜溜轉個不停,卻並不壓下。

    張翼軫自是不知此法寶有何威力,見它只是凌空旋轉,當下也不敢怠慢,心意一動,聲風劍之內萬火之精立時溢出,散發出一片紅光。

    初見張翼軫聲風劍驚人變化,真明等人都「咦」了一聲,面露警惕之色,顯是對聲風劍這般威勢頗為心驚。不過真肯只是微微一愣,隨即說道:「倒也無須擔憂,張翼軫這般年紀,即便有威力非凡的法寶傍身,以他地一身道力,又能支撐多久?諸位師兄先退到一旁,看我一人便可將張翼軫拿下!」

    說著,真肯右手屈指,接連打出三個手勢,猛然間定山印放射出一道白光,自上而下正好將張翼軫全身籠罩其中。緊接著,真肯臉色一緊,「嘿」了一聲,一張口一口道力急噴而出,一閃便沒入定山印之中。

    定山印驀然停止轉動,白光之中突兀間傳來一股巨大的定力,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將張翼軫牢牢鎖定當場,絲毫動彈不得。這還不算,白光之中還有一股莫名的暈眩之力,一旦定身之後,暈眩之力便強行要打開張翼軫神識,將他全身麻痺,讓他無法使出絲毫力氣。

    竟是如此厲害?張翼軫被白光定住身形,莫說要飛天而走,便是邁動一步也是不能。且神識似乎也被白光鎖定,無法外放。定山印果然非凡,若是尋常人一旦被定山印定住,人不能動神識不能外放,只怕只有坐以待斃而別無他法。

    只是真肯卻不清楚,張翼軫不但一身修為已然晉身地仙之境,且可操縱天地無力為已所用,更讓真肯打破腦袋也無法想像的是,張翼軫無須神識和靈力,只憑心意一動便可控制天地之間無所不在的清風和水氣。

    真肯見張翼軫在白光之中動彈不得,心中大喜,心道張翼軫不過是個少年,哪裡有多少對敵經驗,這定山印之威即便地仙也難逃白光一照,張翼軫卻只知呆愣不知躲閃,如今既然被白光定住,想要脫逃便比登天還難。

    真明等人在一旁一見真肯地定山印一擊得手,也是心中大定,相視一笑,均微微點頭。吳沛更是喜出望外,眼巴巴地等著張翼軫被擒,只有真平一臉無奈,暗暗搖頭。

    張翼軫被困在定山印之下,先是心中一驚,稍後領會了定山印之威,心意微動,一縷天地元風平空生成。天地元風無孔不入,又無物可擋,一閃便沒入白光之中,圍繞張翼軫周身只輕輕打了一個旋,便將白光的隔絕之威生生推開。

    這一來卻令真肯頓時大驚失色,不知何故突然之間白光所照之處,明明張翼軫還身在其中,定山印之上卻已失去了他的感應,便如平空消失一般。真肯的定山印自出道以來,與無數高人切磋法術之時,從未有過敗績,是以真肯對此印頗是看重,認定此印一出,雖不能說天下無敵,但中土道門之人,能躲過此印之人也是寥寥無幾,不料這張翼軫不動聲色間原地不動,竟是完全隔絕了定山印的白光鎖定,怎不令真肯心中無比震驚!

    張翼軫脫離了定山印地控制,倒也沒有多想,邁步間走出白光,說道:「翼軫不想與諸位前輩動手,以免傷了和氣,來日方長,東海真相我已告知真平道長,信與不信,且聽聽無妨。」

    話一說完,張翼軫也不遲疑,躍身飛空,再次息事寧人,想要離去。

    身形剛到空中,忽聽身後傳來破空之聲,其聲極為急促,顯是全力而發。張翼軫不及回頭,便已然得知乃是一把紫光閃耀的飛劍疾飛而至,直指後心!

    張翼軫一讓再讓,卻被真明等人如此逼迫,也是心頭火起。且此劍來勢頗猛,出手之狠,竟是直取性命之勢。張翼軫喚動聲風劍的萬火之精,不必回頭只憑感應天地清風便清晰得知來劍之勢,反手一劍擋下,兩劍相交,只聽「叮噹」一聲,紫劍便被聲風劍攔到一邊。

    紫劍名紫雲劍,乃是真容的成名飛劍。真容為人不善言談,向來是要打便打,從不廢話,是以見張翼軫要逃,不管死活,便一劍刺去。

    紫雲劍被聲風劍一劍擋開,真容只覺劍身一振便偏離到一旁,也不覺有異,飛劍隨即回轉,便又直直朝張翼軫當胸便刺。張翼軫見此劍兩劍襲來,招招致命,一時怒極,手中聲風劍更是火勢驚人,劍尖之上的火焰吞吐一尺多長,紅光一閃,便擋住了紫雲劍地第二劍。

    紫雲劍也非凡品,更有真容一身人仙頂峰的修為支撐,是以與張翼軫的聲風劍數次相撞之下,並無絲毫損壞,反而越戰越勇。張翼軫也是將心一橫,也罷,打便打了,還怕他們不成?正全神貫注應對紫雲劍愈加凌厲的攻勢之時,忽然聽腦後傳來呼呼風聲,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朝他狠狠砸來!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3 15:01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五章 道門公義,誰人欺世盜名
    張翼軫將身一錯,定楮一看,卻又是真肯的定山印化成小山大小的巨石,鋪天蓋地一般朝他砸來。若是砸實了,非得砸個粉身碎骨不成。沒想到這定山印倒是變化多端,竟還有如此神通。

    張翼軫一邊應對紫雲劍,一邊要抵擋定山印,自然不可硬踫,當即便想閃身躲過。不料身後紫雲劍逼迫甚緊,緊隨身後如影隨形,若是用心躲閃紫雲劍,只怕難以分神躲過定山印,且定山印化成小山大小,籠罩數十丈方圓!

    情急之下,張翼軫先是回身一劍將紫雲劍擋到一邊,趁紫雲劍回轉之時,體內火之靈性立時與聲風劍之內的萬火之精相互呼應,猛然間聲風劍劍尖之上吞吐一尺多長的紅色火焰脫劍飛出,直奔定山印飛去。只有尺長大小的火焰與大如小山的定山印相比,渺小猶如螢火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真肯見此,不由哈哈大笑,說道︰“那張翼軫莫非不懂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之說?不過是一縷火花,敢與定山印相踫,當真是自討苦吃,這一下,有得好看了,哈哈!”

    撲向張翼軫的定山印被一朵火焰沒入其中,小小火焰如同燭光,在定山印驚天之威的威壓之下,便如狂風吹滅蠟燭一般,一閃便消失不見,莫說將定山印的前行之勢緩上一緩,便連一絲聲響也沒有激起,定山印依然挾呼呼聲響以驚天動地之威朝張翼軫襲來!

    再說張翼軫劍尖火焰一閃而出,身後紫雲劍又逼近三尺之內,當即再次凝神,心意一動,聲風劍再次迸發出尺長火焰,只是此次火焰並非紅色,而是紅里透白紅白相間之色,外白里紅的火焰顯得頗為詭異。火焰吞吐間,一閃,便與紫雲劍的劍尖相交在一起。

    真容以神識操控紫雲劍與張翼軫纏斗在一起。初時還不覺有他,只是數次接觸下來,卻是越來越是感應到自劍身之上傳來一絲熱意,雖是輕微,卻不見消弱,反而慢慢呈增長之勢,盡管緩慢。卻越來越熱。更為古怪之處。這股熱意猶如活物一般,絲絲縷縷地滲入神識之中,若要將之阻擋在外,勢必要撤回紫雲劍。

    真容自是不肯現在撤劍,畢竟在與張翼軫糾纏半晌,未立寸功。以他這般身份與一名晚輩打斗半天,不佔絲毫上風便主動回劍,便與自動認輸無疑。真容只好緊咬牙關,苦苦支撐。不多時。額頭上浸出絲絲汗水,只覺渾身火燒火燙,神識之內更是猶如有一朵蘊含極大熱意的火苗。跳躍不斷,直燒得真容拼了全身道力才將其壓制。

    張翼軫這邊初次將聲風劍逼出紅白相間火焰,尺長火焰與紫雲劍只一相交,驀然間猶如活物一般沿著紫雲劍而上,須臾間便將紫雲劍包裹在火焰之中。紅白火焰雖是脫離了聲風劍,張翼軫卻仍能感應一切全在他的心意控制之內,是以心意微動,也是想借此一試萬火之精究竟威力幾何。便暗中催動紅白火焰。大喝一聲︰“化!”

    “化”字只一出口,附著在紫雲劍上的紅白火焰猛然間迸發萬丈光芒。光芒一閃而逝,隨後全數收入紫雲劍之中。只听紫雲劍一聲悲愴的長鳴,劍身激烈顫抖不停,只跳動片刻,便听“噗”的一聲,這把跟隨真容數十年、由玄英砂配合天火精心煉制地飛劍竟是瞬間被萬火之精化為烏有!

    連天火也需半晌才能融化的紫雲劍,竟被這紅白火焰眨眼之間燒得連灰渣都沒有留下一絲,這是何等令人恐怖的火力!

    隨著紫雲劍化為虛無,真容只覺神識之中那一朵跳躍不定地火苗,緊隨紫雲劍的消失,瞬間轟然一聲膨脹成一片汪洋火海!真容再也無法抵擋這股滔天火力,大叫一聲,竟是一躍跳向空中,隨即身子一挺,在空中直直躺下,便朝地下跌落。

    真命緊挨真容身旁,見真容受此重創,忙衣袖一卷,將真容接下,輕輕放在地上,卻見真容雙目緊閉,渾身火燙,已然暈死過去。

    張翼軫以聲風劍逼出紅白火焰纏上紫雲劍,剛一回身,定山印已然近身眼前,想要躲開已是不能!定山印離張翼軫尚有三尺之遠,所攜巨風已是聲如雷動,只刮得張翼軫雙頰生疼,想要再運用控風之術已然晚了一步,心中喟嘆一聲,暗道莫非真要被這定山印重擊而死?

    眼見定山印便要近身到一尺之內,張翼軫躲無可躲只好站立不動,卻見定山印迅猛之勢驟然而停,生生在眼前一尺之處停止不前,當真來如山也不動如山!定山印停在張翼軫眼皮之前,正好讓張翼軫看得清楚,只見定山印光潔如鏡的石壁之上,突然之間裂開一條細縫,緊接著,兩條、三條、無數條裂縫紛紛出現,呼吸之間,只听轟隆隆一聲巨響,巨山一般的定山印在張翼軫眼前觸手可及之處,生生紛碎成千上萬塊大小不等的石塊,呼啦啦掉落一地!

    無數石塊落到地上,卻只听“啪嗒”一聲,定楮一看,地上並無大堆的石塊,只有一方裂成幾瓣的石印!

    定山印一毀,真肯雖不像真容一般遭遇重創,卻也是狂吐一口鮮血,精神頓時萎靡不振!不過受傷對真肯來說倒不算什麼,定山印被毀才讓真肯心痛萬分,只恨得咬牙切齒,只差暴跳如雷,若不是真明伸手攔住,早就沖向前去找張翼軫拼命了。\

    張翼軫見聲風劍重創真容,燒毀紫雲劍擊毀定山印,也是心中大驚。原本以為九靈只為應付差事,隨手給他一把黑木炭,不成想竟有如此威力,這聲風劍若真是九靈所造,莫非九靈也是什麼厲害人物不成?

    經過剛才如是數次與聲風劍心意相通,感應其內地萬火之精,張翼軫更覺得心應手,方才天雲劍法施展開來,由生疏漸漸圓潤,更是感覺聲風劍如臂使指。比起無影棍拿在手中更覺靈性十足。張翼軫也是心中納悶,原先一直被他當成黑木炭地聲風劍,與他相隨時日如此之短。如今持劍在手,只需要心念一動便意動劍到,比起跟隨一年之久的無影棍更加運用自如,倒是怪事。

    不過轉念一想,張翼軫倒也釋然,聲風劍恐怕確實如九靈所說,乃是一件異寶。若是果真乃是木髓與萬火之精打造而成。怕是也是取得了木之靈性與火之靈性相融而成。果真如此的話,他如今只得了一絲可操縱火力的記憶傳承,若是日後再多些感悟,能夠更深一層地感應到天地元火,也不知可將聲風劍之能發揮到何等威力?

    這還不算,僅僅是操縱火之靈性便可一舉之下擊敗兩大人仙高手,若他得了木之靈性,將木火之靈性相融之後再用得此劍,又會有何等驚人之威?

    張翼軫這邊一時感嘆聲風劍之能。\那邊真明卻是一臉凝重,心中頓起滔天巨浪,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少年竟有如此修為。舉手間竟將極真觀兩大高手打傷,這還不算,還將二人賴以成名的法寶毀去,當真了得!

    只是真明暗中察覺了半晌,見張翼軫只是依仗手中寶劍,雖有御風飛空之能,卻也並未見修為有多麼高深,心中稍安。看了吳沛一眼。說道︰“吳沛,你速帶真容下山療傷!”

    吳沛應了一聲。無奈地看了張翼軫身後的畫卷一眼,這才依依不舍地負身背起真容,正要御劍離去,卻听張翼軫向前一步,說道︰“且慢!真明掌門,請听我一言!”

    見吳沛停下腳步,張翼軫也不等真明有所表示,又說︰“雖說方才這位前輩飛劍劍劍要取在下性命,但翼軫本非壞人,也不願傷及無辜。這位前輩是被萬火之精所傷,若極真觀沒有火性法寶或是修習御火法術地高人,只怕性命難保……如若信得過我,且讓我為他去除體內火精,火精一除,內傷好養。”

    吳沛正在破口大罵,卻被真明伸手制止。真明見張翼軫一臉坦誠之色,又見真容面紅如火,渾身熱氣升騰,情知只怕火毒不去必定喪命,略一沉吟,便點頭說道︰“極真觀與三元宮交好多年,我看你本性善良,是以我等前來也只是將你拿下,交由上仙羅遠公當著天下道門眾人之面處置,是非曲直到時自有公論,倒也並非刻意取你性命,真容為人過于耿直,方才他出手過重,有此一難也是合該。眼下,且信你一次……”

    真明以為張翼軫要近前為真容消除體內火體,話音剛落,卻見張翼軫只遙遙沖真容伸手一抓,頓時只見一朵紅白相間的火焰自真容雙眉之間飛出,一閃便沒入張翼軫手中劍身之上,消失不見。火焰一出,真容臉上痛苦之色立消,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顏色,再伸手一摸,體溫也有所回落。真明情知張翼軫確實所言不虛,身為一派掌門,當有大量,當下便向張翼軫輯了一禮,說道。

    “真明代真容謝過張道友援手之恩!”

    話一說完,卻又身子挺起,氣勢高漲,鏗鏘說道︰“不過,張道友若想全身而退,還須將我三人打敗才可。今日我三人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將你留下,此乃道門公義,絕無偏私縱容的可能!我等雖說並非全信上仙羅遠公一家之言,但你若隨我等前往清虛宮與羅遠公對質,相信天下道門自有公論。”

    張翼軫听了不由搖頭苦笑,上仙羅遠公果然厲害,一聲令下將他列為道門公敵,人人便覺將他殺死乃是替天行道,是為維護道門昌明,如此一來,除非他逢人便殺,否則在這中土世間便真地寸步難行。如若又如真明掌門所說,被人拿下送往清虛宮,以羅遠公之神通,控制他的心神令他主動開口承認靈動是他所殺也不算難事,如此一來,他再被羅遠公殺死,更是死無對證了。

    控制心神,張翼軫怦然心驚,上次在東海之上靈動掌門便被羅遠公控制了心神,猶如呆傻。如今天下道門中人盡信羅遠公之言,莫非其中還另有蹊蹺不成?

    真明說完此話,扭頭看了真平一眼,說道︰“真平,你莫非真的置天下道門公義于不顧,就此袖手旁觀不成?”

    真平被真明把話說死,又見張翼軫如此神通廣大,只怕以真明和真命二人之力難以將他留下,是以不由長嘆一聲,說道︰“真平自當從命,以大局為重!”說著,雙手合攏間又迅速分開,手中卻多了一方絲帕,正是真平地法寶萬千絲!

    萬千絲乃是采自冰蠶之絲和火浣鼠之毛,以法術束縛冰火特性將兩種絲線編織而成,兼具水火之威,也算是一件上品法寶。

    真明見真平拿出法寶,贊許地點點頭,也從頭上撥出發簪,放在手中只一晃,便變成一把龍頭拐杖。此杖名降龍杖,顧名思義便是可以降伏神龍之義,說是降龍自然少不了有所夸張,但此仗卻也是一件異寶。

    相傳本是一名飛仙無意中偶入位于東海以北北海以東之處的一個未名之地,見其上生長的樹木頗為怪異,日夜吞吐雲霧不停,且堅硬逾鐵卻柔軟如絲,雖不知其名,但也隨手采來數根,不知何故其中一根便流落到了極真觀中,被真明偶得,費數十年之功煉化成發簪隨身攜帶,可大可小,隨時變化,端的有神鬼莫測之威。

    真命也是不甘示弱,竟從手指之上取下一個戒指,放在手心之中,只見綠光一閃,戒指變大成一尺方圓地一個圓環。此環名通天環,雖並未多少攻擊之力,卻有防不勝防地惑人心魄之能。

    三人相視一眼,便成犄角之勢將張翼軫圍在正中。真平先是勉強一笑,說道︰“翼軫莫怪我三人以大欺小,只因盛傳你修為高深,竟能將上仙羅遠公打成重傷,是以我等合三人之力拿下,也不算以多欺少了。”

    張翼軫卻是一臉淡然之意,將聲風劍負于背後,當前一站,也不說話。雖是年紀輕輕,卻也令人只覺猶如天地之間浩蕩清風撲面而來,心神沒來由為之一動,都不約而同想到︰如此坦蕩的一個少年,怎會做出欺師滅祖這般不堪之事來?

    不過想歸想,幾人卻無一人敢冒著被天下道門中人的指責對上仙之言心生懷疑,是以三人各自施了個眼神,見張翼軫並不主動出手,當下也不再顧忌身份,悍然搶先出手。

    倒是真平最先出手,萬千絲一經出手,便幻化成一張密密麻麻地大網,大而化之,廣而無邊,竟將整個蓮落峰都遮在其中。張翼軫自是心知真平心意,此網一出,便斷絕了飛天逃走地可能,等于布下了天羅地網,讓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萬千絲遮住了天地,卻遮不住張翼軫雙眼,遮不住這少年驍勇堅決的決心和信念,只見他呆立原地不動,臉上笑意不減,卻是對真明和真命說道︰“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還請兩位前輩記得翼軫今日所言!我張翼軫生在天地間,敬天敬地敬父母敬師長,哪怕也會敬重那不正不邪幾次想取我性命地青丘,卻不敬那些自以為是假上天之名行一已之私的所謂上仙!”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3 15:02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六章 萬千柔絲,怎敵貪心難平
    萬千絲可放可收,只是真平只將萬千絲遮住了整個蓮落峰,卻並不收網將張翼軫網下。真明與真命對視一眼,雖對真平仍是心存殘念故意網開一面頗為不滿,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再讓真命放出通天環。

    通天環飛行半空,無聲無息,也不見光華閃動,比起波旬圈的威勢卻是大大不如。不過張翼軫卻絲毫不敢怠慢,法寶萬千各有異象,斷不可以有無光芒判斷高下。

    通天環也不近身,在離張翼軫尚有一丈之遠之處,圍繞張翼軫轉個不停。張翼軫不由納悶,莫非就這般轉來轉去將人轉得頭暈眼花也算法寶神通麼?就這般心神稍一松懈大意之時,突見通天環陡然逼近到眼前三尺之處,停止不動。

    張翼軫大驚,急忙挺劍去擋,卻見通天環全無半分威力,只如一個孩童風車一般,在眼前極其緩慢地開始轉動。一圈,兩圈,三圈,驀然異象驟現︰透過通天環望去,環中忽然現出一個奇異無比、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世界,陽光明媚,鮮花遍地,處處花草飄香,人來人往,每人都臉露笑容,一見面便互致問候,禮數周全,一切都無比完美又無比和諧,遠勝如今中土世間的紛爭與雜亂。張翼軫只覺自己也一步踏入其中,與周圍人群有說有笑,仿佛大家相識已久,又似乎並不熟悉,只是一見面便心生好感。全無陌生之意。

    正在人群中隨意走來走去,不知所終之時,忽見眼前閃過一張如花地笑容,調皮可愛又令人心生愛憐。卻正是畫兒。畫兒一把挽住張翼軫胳膊,嗔怪說道︰“主人師兄,你一走一年,也不帶畫兒,不知一人去了哪里,叫畫兒好生想念!”

    原來畫兒無事,張翼軫心中高興。\正要解釋一番。定楮一看,身旁之人不知何時竟是換成了傾穎,只見傾穎雙目通紅,臉上雨打梨花,哭得花枝亂顫,責怪說道︰“翼軫,你丟下傾穎不顧,卻和戴嬋兒私會,你如何對得起我一片深心?”

    這……張翼軫一時迷惑。傾穎明明知道他和戴嬋兒前往東海是為了何事,怎會說出這般話語出來?這不象傾穎的性子。正要問個清楚,眼前一花。身旁的傾穎卻又變成了戴嬋兒。

    戴嬋兒花顏不改,秀麗依舊,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哀怨之色,埋怨說道︰“翼軫,嬋兒我為你出生入死,你卻倒好,只知一人逍遙自在,置我于不顧。讓我一人游蕩于九幽苦寒之地。當真是日夜煎熬,如你這般無情無義之人。活在世間也是枉然,不如就此死去倒也顯得英勇,翼軫,你不如自我了斷了罷!”

    戴嬋兒言語犀利一番指責,令張翼軫頓覺無地自容,直覺與其對不起畫兒辜負了傾穎救不了嬋兒,更有無法面對的天下道門地誤解和指責,不如毅然死去,卻也落得清白顯得大義,以正明志,令天下道門中人也看個清楚,他張翼軫並非貪生怕死之輩,更非欺師滅祖之徒!

    這般一想,張翼軫只覺斗志全無,心中了無生趣,心灰意冷,聲風劍也回復黑木炭模樣,再無一絲威風可言。若是死了……等等,若是就此放下世間一切,先前立志苦修的一身修為豈非白白浪費,太平村的爹娘養他一場,又將情何以堪?再有中土種種是非,豈可任由羅遠公這般大魔一手遮天,為害世間?

    張翼軫猛然驚醒,一絲微笑掠過臉龐,心道這通天環倒也是一件異寶,只是所生幻象拙劣了一些,也過于為達目的而貪圖求快,結果恰得其反。

    剛一醒悟,張翼軫還未來得及再次喚醒聲風劍的萬火之精,忽見身旁的戴嬋兒冷冷一笑,猛然翻手間拿出一根龍頭拐杖,直直朝他當胸打來。

    張翼軫急忙後退,眼前幻象一去,卻見不知何時真明已然欺身近前,手中龍頭拐杖一挺,正朝他胸口點來。真明離他已不足一丈之遠,這一仗打來,其勢快如閃電,想要撥劍相擋已然不及。張翼軫暗道,雖是堪堪躲過了通天環的幻象陷阱,卻還是著了幾人聯手合圍地道!

    身形急急向左後一閃,心意一動,一縷天地元風生成,迎著拐杖地龍頭撞去。張翼軫原以為這天地元風的天地元力相迎,即便不將拐杖擋到一邊,至少也可將來勢緩上一緩。誰知天地元風與拐杖相交,隨即消失于無形之中,真明手中拐杖如遇無物,連絲毫停頓也不見,一閃,便近身到一尺之前。

    張翼軫頓時駭出一身冷汗,第一次遇到天地元風無力可借,一擊無功,倉促之間再難反應過來,不免一時手忙腳亂,也顧不上許多,體內靈力猛然激蕩,腳下雲起霧生,當即駕雲而起,真明拐杖擦著張翼軫鞋底而過,只差上一寸,只怕一雙腳便已不見,當真是險之又險!

    堪堪躲過真明的致命一擊,張翼軫靈力運轉,隨即紫氣圍繞,一直隱瞞的地仙之境立時暴露無疑,只驚得真明等人呆立當場,尤其是真明,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連飛到一邊的拐杖也忘記收回,口中喃喃自語說道︰

    “老天!……又一個地仙!”

    張翼軫見地仙修為暴露,心思一動,說道︰“諸位前輩,實不相瞞,翼軫確實如今已是地仙修為。\既然我已是地仙,便上應天庭,與天地感應道交,更無殺害靈動師伯的可能,哪里有仙人暗害仙人一說,這其中內情,還望諸位前輩深思“張翼軫,休得妖言惑眾!我也一直疑惑不解你為何不顧一切非要殺死靈動掌門。如今看來,倒是真相大白,一切懸而未決之處便迎刃而解了。你殺害靈動掌門,正是為了將他煉化。好讓你一步跨入地仙之境。試想一年前你不過是入境修為,若要達到人仙境界只怕也要十幾年時間,現今一年不到卻竟是地仙修為,張翼軫,你這個卑鄙小人,為了盡快達到地仙之境,竟然想出這般歹毒之法。你。你與魔門之人全無區別!”

    正是吳沛在一旁見張翼軫竟然晉身地仙之境,一時心中妒火中燒,無比嫉妒,又想到他處心積慮要想煉化畫卷不成,又被張翼軫搶走。一想之下,便得出了張翼軫為求地仙而殺害靈動地結論。

    吳沛此言倒也頗有說服力,被張翼軫修為之快一時震驚的真明等人回神過來,略一思忖也都恍然大悟,心中對羅遠公所言地一絲疑惑也全然消失。更是堅定張翼軫元凶之實︰怪不得當初這少年與神人交往,初入道門不久便學會了駕雲之法,只怕他一心只求速成。不肯按照道門正法勤學苦修,全是尋思一些邪門的速成之法,是以才最終鋌而走險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出來。

    眾人經吳沛一說,都心中更是坐實張翼軫殺害靈動地動機,否則為何他先前故意隱瞞地仙之境。是以真明驚駭過後,當即恢復平靜,臉色一沉,說道︰“張翼軫。如此說來。你也確實是其心可誅地大惡之徒。今日若再負隅頑抗,休怪我等手下無情。別看你是地仙修為。若我三人舍命一搏,你也討不了好去!”

    張翼軫開始不露地仙修為倒也並非有心刻意隱瞞,而是他如今不管飛空還是施展聲風劍,倒也無須催動靈力支撐。同時張翼軫心中隱隱有些擔憂,或許羅遠公會有密法可以探知所有晉身地仙之人,他情知以他目前修為,還不足于與羅遠公正面對抗,是以也存心不想運用靈力而顯露地仙修為。

    不過既然已經暴露,張翼軫便想借助地仙之名說服真明等人,卻不成想吳沛此廝甚是可惡,寥寥幾句非但將他的說法全盤否定,同時更是坐實了他為何殺害靈動的罪名,當真是無恥小人行徑。

    只是眼下形勢容不得張翼軫多看吳沛一眼,卻見真明猛然間須發皆張,威武神勇,龍頭杖豁然間幻化成一頭巨龍,以雷霆之勢朝張翼軫撲去。

    張翼軫雖是和傾穎交往多時,也和龍宮眾人多次相見,卻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龍身。只見巨龍身有四腿,腿有五爪,渾身青色,龍身一丈粗細,巨鱗大如磨盤,龍眼亮如明燈,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便朝張翼軫咬去。

    明知巨龍乃是幻化,只是法寶各有神通,指不定虛幻之間何真何假?是以張翼軫哪敢怠慢,聲風劍再次放出萬火之精,身形一晃,化為一股清風,須臾間躲開了巨龍的一咬之威。

    身形剛剛閃到一邊,忽見天上降下一物,大如圓盤,直朝頭頂砸來。張翼軫聲風劍一挺,“當”的一聲將來物擋彈開,卻覺手臂一麻,聲風劍差點脫手而出,不由大驚,此物竟是如此沉重,不知是何寶貝?

    待定楮一看,卻原來還是通天環!不成想此物還有此等神通,只見通天環在空中飛了一圈,瞬間又回轉過來,滴溜溜一轉,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轉眼之間通天環變化為無數個大小相同的通天環,環環相扣,朝張翼軫襲來。

    這還不算,那邊巨龍撲了一空,又迅速回轉龍身,竟是將龍身縮小成數丈大小,猶如一條巨蛇一般,盤旋而至。見巨龍和通天環聯合之威,張翼軫一時也是心中駭然,雖說他是地仙修為,卻論及對敵經驗與打斗技巧,自是遠不如真明和真命這兩位入道數十年地人仙。

    張翼軫一時略有驚慌,正思忖如何應對之時,卻見巨龍盤旋而起,一飛沖天,隨即又自上而下向他撲來。張翼軫急忙縱身躲開,只一邁步,忽覺腳上軟綿綿不著力氣,低頭一看,不好,不知何時地上也是布滿了通天環,他一步邁出,正好踏入一個通天環內。

    正要再抬腳邁出,猛然感覺到頭上有異,抬頭一看,頭上三尺懸浮一個通天環,正好與腳下地通天環相互呼應,驀然間紅光一閃,張翼軫只覺眼前一花,身上一緊,再定楮一看,渾身上下被無數通天環套了個結結實實,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這還不算,張翼軫剛被通天環套在當場,巨龍也是隨後將身一繞,竟將通天環連同張翼軫在內一起纏繞在一起,緊接著,巨龍昂起龍頭,一聲長嘯直沖雲宵,隨後張開大口,猛然噴出一口雲霧,瞬間便將張翼軫籠罩在內。

    被通天環套在其中,張翼軫只覺天旋地轉,直欲分不清上下左右,其後又被巨龍纏繞,更覺渾身靈力被禁,再也無法運轉一絲。還未來得及思索脫身之法,又被巨龍地雲霧籠罩全身,雲霧只一及體,張翼軫便覺神識之中一陣倦意襲來,渾身再無絲毫力氣,只想就此昏昏睡去,再也不想清醒片刻。

    見合二人之力終于將張翼軫困在其中,真明和真命相視一眼,不由哈哈大笑,再也不顧忌長輩身份,竟是撫掌相慶,只當捉拿地不是一名少年,而是一名法力高強作惡多端的地仙!

    真平見張翼軫被擒,心中喟嘆一聲,心道張翼軫雖是地仙,終究敵不過兩大人仙地聯手合擊。這一被擒,若是交與羅遠公之手,斷無活命之理。也不知那靈空得知他的徒兒落得如此下場,會不會鬧上清虛宮與羅遠公不死不休!

    不過靈空修為較之張翼軫還遠遠不如,若是鬧上清虛宮也不過死路一條。真平暗暗擔憂,卻又無計可施。眼見張翼軫在通天環和巨龍的纏繞之下雙目緊閉,應是昏死過去,情知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便心念一動,萬千絲隨即光華一閃,收回到真平手中。

    吳沛見張翼軫最終還是束手就擒,喜不自禁,立即向真明施了一禮,恭敬地說道︰“稟掌門,張翼軫那惡賊趁弟子在此修煉之際,將弟子的一幅畫卷搶走。如今他被兩位師伯所制,弟子有意從他身上取回本屬于我的畫卷,還望掌門開恩允許!”

    一朝擒下天下道門公敵張翼軫,非但在上仙羅遠公面前可得修煉仙法,更可趁此一揚極真觀威名,天下三道觀齊名已久,只怕經此一事,極真觀便可隱隱為三大道觀之首!想那三元宮和清虛宮都有人晉身地仙,唯獨極真觀沒有地仙,一時風頭全被三元宮和清虛宮壓制,若是借此一事博得上仙歡心,助極真觀之中二人晉身地仙,便可一舉將三元宮和清虛宮威名壓下,極真觀成為道門領袖便指日可待,這也是真明一听吳沛之言便急邀眾人前來捉拿張翼軫地暗中打算。

    真明一將張翼軫拿下,頓時心情大好,听吳沛開口相求,想也未想,便大手一揮,讓吳沛自行去取下便是。

    吳沛心中大喜,卻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真平一眼,卻見真平神思恍惚,看也未看他一眼,心中大定,便三步兩步來到緊閉雙眼顯然已無知覺的張翼軫身邊,嘿嘿一笑,一伸手,便朝張翼軫背後的畫卷拿去!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3 15:02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七章 一戰成名,無奈世間紛爭
    卻說張翼軫被通天環和巨龍圍困當場,不得而出,又被巨龍口中雲霧浸入神識,幾近昏迷,只余腦中一絲清明堅守。心意微動,想要再次化身清風,卻驀然發覺,在通天環和巨龍的合圍之下,竟生生將天地清風隔絕開外。

    張翼軫腦中靈光閃現,忽然想起方才對戰之時,此杖絲毫不懼天地元風之力,如此看來,只怕此杖天生克風,雖是化身為巨龍,克風之能仍在,是以張翼軫周身無風可用!

    這般一耽誤,張翼軫便覺巨龍雲霧深入神識之中,只差一絲便可將他神識全然控制,當即也顧不上許多,心道既是化身為龍,自然少不了與水親近。既然以雲霧相侵襲,那便以水克水。心意一動之間,天地之間的雲氣立時隨念而至,再一轉念,化氣為霧,形成霧罩,巨龍和通天環絲毫沒有阻攔,便被張翼軫在周身之上形成一層薄如輕煙的水霧之氣。

    張翼軫御水之術學自龍宮,龍族並非天地靈獸,是以並無控水之法,無法從雲氣之中感應到天地元水。張翼軫御水之術已達大成之境,但不過是尋常之水,饒是如此,大成之境的御水之術凝結的水霧也是非同小可,剛一形成,便將通天環和巨龍的圍困之力減弱三分。

    不過只是減弱,若要脫困還差上不少,是以張翼軫仍是閉目,以心念之力將神識之中的巨龍雲霧驅散。雖是巨龍雲霧附著力極強,但真明畢竟只是人仙修為,無論神識還是道力遠不如張翼軫渾厚和精純,所以一旦張翼軫以水霧將通天環和巨龍的隔絕之力減弱之後,不消片刻,便將神識之中浸入的巨龍雲霧揮散一空。

    雲霧一空。張翼軫便隨即感應到方才不知幾時被丟落到一旁的聲風劍,只一動念,便從聲風劍中抽取一絲萬火之精,隨後將萬火之精小心翼翼地拉近身邊。巨龍和通天環雖有阻攔之意,卻無法克制萬火之精無堅不摧的暴烈之意,只將萬火之精前行之勢緩了一緩,萬火之精便猛然與張翼軫周身地水霧相交在一起。

    水火不容,更何況是精心提煉的水火精華,兩者只一相交,只見一道萬丈光芒一閃而逝。隨即歸于平靜。

    再說真明應允吳沛前去取下畫卷。也未多想。待吳沛即將走到張翼軫身邊三尺之內之時,忽然心生警覺,驀然感到巨龍龍身被一縷幾不可察的微弱火力穿過,若不細心斷然不會察覺有異,但真明卻突然之間心生不祥之感!

    再看此時吳沛已然伸出右手,手指也已摸到畫卷一端,正要一揚手便可將畫卷取在手中。正在此時,一道耀眼光芒一閃而過,隨即消失。接下一刻,仿佛萬物停止不動,時光也不再流逝。周遭一片寂靜,全無聲息!

    不好!真明心中狂驚,大喝一聲︰“吳沛,速退!”

    為時已晚!

    沉寂的這一刻,或許連一眨眼地時間都不到,卻給人無限長久的莫名之感。就在眾人心神一緊,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只听“轟隆隆”一聲巨響。整個蓮落峰似乎都晃了幾晃。以張翼軫為中心,一股挾帶天地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波動向四面呈圓形向外狂涌而出。波動最先波及到巨樹之上,直撞得數丈粗細的巨樹渾身亂顫,眨眼間嘩啦啦樹葉落了一地,濃密的樹冠經此一撞,其上樹葉幾乎一掃而空!

    真明等人離得稍遠,但及身之時,仍是勢不可擋,只將真明等人吹得直欲如風中落葉一般搖擺不停,幾人忙全力施展定身法才將將站穩身形。饒是如此,真明也只覺體內氣血翻騰不停,強行壓制了片刻,竟是無法自抑,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真命和真平還要好些,二人原地打了幾個轉,隨即堪堪站穩了身形。不過相比之下,吳沛便再無如此幸運,他離得最近,又全無防範,只想一心得到畫卷,剛一伸手,卻被這股驚天動地之威轟上半空,當即閉過氣去,在空中接連翻滾無數次,才從空中直直摔落。

    幸虧真平眼疾手快,眼見不對,在狂風中強睜雙眼,瞧準吳沛下落之處,揚手間放出萬千絲,才將昏死過去的吳沛接住,避免了他被摔死的下場。

    如此之威,便是張翼軫也始料不及,不成想這萬火之精與他自行凝固地水霧相交,比起上次自天雷之中提取天火與水霧相交,卻是強大了不知凡幾!

    待煙消雲散過後,張翼軫定楮一看,身上地通天環與巨龍已然不見,身旁不遠之處,一把龍頭拐杖和一枚戒指跌落塵埃,其上再也不見一絲光華。

    不過方才的水火相克一炸之威,雖是威勢驚人,直震得地動山搖,卻只是外力之力,並無波及到神識與道力,也並無毀掉真明與真命的法寶,是以二人站穩身形之後,驚見法寶完好,也是暗呼僥幸,急忙心念一動各自收回法寶。

    只是經剛才一事,二人心中再無斗志,再看吳沛臉色慘白,氣息微弱,只怕危在旦夕。真明長嘆一聲,心道不想合數人之力力戰半晌,竟是絲毫沒有討到便宜!不過一年時間,張翼軫竟能修為至如此神通,只怕還真如吳沛所說,殺靈動而晉身地仙,所以才有如此不世修為。

    真明心中感嘆,只怕再難將張翼軫留下,只好黯然說道︰“既然我幾人不是你的對手,張道友還請自行離去。若是心中憤恨不平,欲殺我等解恨,盡管下手便是。”

    張翼軫得聲風劍萬火之精相助,脫困而出,心中也是暗呼僥幸,方才情景當真也是驚險萬分,稍有不查,他便被真明等人生擒活捉。雖是自己是地仙之境。但畢竟境界不穩,遠不如真明等人數十年人仙頂峰的道力圓潤嫻熟。如此看來,這地仙之境實則與人仙頂峰境界差別並非想象中判若雲泥,卻又為何中土千年以來未見幾人晉身地仙。只怕其中另有隱情。

    又見真明等人皆是臉色慘白,吳沛更是人事不醒,心道只怕如今這種局面,極真觀上下便更是認定他是罪魁禍首,再行辯解也是無濟于事,當下也不再猶豫,既然幾人不再攔他。\畫卷也已得手。再不離去豈非自討沒趣,便向真明等人一拱手,說道。

    “方才若有得罪之處,也是迫不得已,諸位前輩勿怪。翼軫就此別過,只有一言相勸,若哪位前輩晉身地仙之境,切莫追隨羅遠公前往祖洲,性命要緊。切記,切記!”

    說著,張翼軫腳下清風激蕩。飛身躍向半空,剛剛飛出蓮落峰不過百丈之遙,突然心生感應,身後一物直直追來。此物來得雖快,卻並無破空之聲,也無勁氣逼人,顯是並無多少威力。張翼軫只須心意一動,一道清風鼓蕩而起。將來物卷到眼前。一伸手,便抓在手中。

    卻是一方絲帕。觸手之間,如若無物,正是真平的萬千絲。略一思索,張翼軫便心中明了,定是真平借機將萬千絲交與他手,若他日後與靈空得見,便讓他轉贈靈空,以備防身之用。不想這真平道長對靈空倒還是一腔柔情,倒不知二人當年發生何事?

    張翼軫暗暗搖頭,只好略過不想,收起萬千絲,轉眼間便來到凝霞崖。

    張翼軫不敢以身試險,在此地一試畫兒是否安好,卻還惦記張柏子之事,是以才到凝霞崖停留。剛一落下,便見懸崖之上的那棵柏樹人影一閃,張柏子化形而出,急急向前施禮說道︰“多謝恩公記得柏子之事,柏子法力低微,無法自行移動本體,還請恩公施法將此樹帶走,柏子自當終身追隨,侍奉左右。”

    張翼軫微笑搖頭,說道︰“倒也不必叫我恩公,叫我翼軫便可。我便叫你張伯,你說如何?”

    張柏子忙又施禮答道︰“恩公有言敢不從命,只是張伯之稱,我愧不敢當!”

    張翼軫也不再與張柏子客氣,淡淡說道︰“張伯也不必拘禮此事,我等修道之人,何來如此世俗之念,不必再多說了……”

    說著,張翼軫心意微動,體內土之靈性隨之呼應,感應到柏樹樹根之下方圓數丈之內的泥土,只一動念,數丈方圓的一大塊泥土便被撥起!緊接著呼吸之間,張翼軫喚來天地清風,形成一個巨大地風罩將泥土連同柏樹罩在其中,隨後沖天飛起!

    張翼軫本是抱著一試的心理,看他的操土之能能否撥起數丈方圓地泥土,不料一試之下竟是輕易成功,不免一時欣喜。轉念一想也便想通其中關鍵之處,一是他晉身地仙之境,與天地感應道交與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自然感應天地元力之中地元風元土較之以前靈敏許多,二是經方才生死一戰,數次瞬息之間運用元風和水霧,更得純熟精粹之意,是以才初試便告成功。

    見張翼軫如此神通,張柏子大喜過望,正要彎腰施禮,卻被張翼軫制止。張翼軫沖張柏子微一點頭,說道︰“張伯,請緊隨我身後,莫要跟丟了!”

    張柏子敢不從命,見終于得以逃離此地,心情大好,忙緊隨張翼軫身後飛空而行。

    二人御風飛行,張翼軫又以風匿術隱去身形,唯恐被道門中人發覺,節外生枝。飛行了兩個時辰,一路听得張柏子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倒也不覺時候過慢,抬頭一看,眼前出現一片不大的樹林,正是太平村前上次得遇戴嬋兒與傾穎的樹林。

    張翼軫不免感慨萬千,誰曾料到當年的蛇雕相斗,竟能引出如此紛亂不斷的糾纏出來,人生際遇當真是莫測難料,而如今嬋兒又不知身在何方,卻也讓人一時為之神傷!

    這片樹林倒是一處安置柏樹的不錯的所在,張翼軫在空中站定身子,扭頭對張柏子說道︰“張伯,不如將你地本體柏樹先種植在此樹林之中,離我地故鄉太平村不過數里之遙,且隱藏在樹林之中輕易不會被人發覺,你意下如何?”

    張柏子人在空中,朝張翼軫所指樹林定楮一看,只見樹林不過方圓幾十畝大小,卻林深樹茂,一派繁華景象。人在空中一看,樹林之中彌漫一股祥和之氣,倒也是一處福地,當即心中大喜,謝過張翼軫,說道︰“如此就有勞恩公……翼軫了,此處甚好,倒也可以暫且安身。”

    張翼軫點點頭,便和張柏子一起從空中降落,來到樹林之處。二人走不多時,便尋得一處空地。張翼軫依舊施展操土之法,眨眼間柏樹便完好如初地種植完畢。

    施法完畢,仔細一看,柏樹便如許久以前便生長在此處一般,底下看不出絲毫泥土翻動的痕跡,張翼軫不由暗暗贊嘆這操土之法果然神奇,別地不說,即便這般渾然天成的手段便可令人嘆為觀之了。

    種好樹,張翼軫也不再飛空,便和張柏子安步當車,緩慢前行。張柏子見此處山青水秀,寧靜和諧,心中不免大為欣慰,卻見張翼軫步伐略顯有些沉重,只當他不過是近鄉情怯之意,也未多想。

    張翼軫心思浮沉,想到自一年多前初別爹娘,遠赴三元宮修道,又身懷尋找親生父母之重任。今日回轉,非但親生父母杳無音訊,更是落了一個欺師滅祖的罪名,成為天下道門公敵,雖是被羅遠公污蔑,卻也覺得心中有愧,無顏面見爹娘。如此一想,不免腳下就有些遲疑。

    張柏子雖不太清楚張翼軫所為何事,但見他猶豫不前,不免開口相勸,說道︰“翼軫,雖說修為我遠不及你,不過若說年歲,我卻比你虛長了許多,倒也見慣了世間的風霜雪雨,听多了人世的悲歡離合。人之道,雖是身為萬物之靈,卻又天生懦弱,身不能飛空,心難以神往,是以凡人無數,若肯舍棄世間名利和情思而一心修道者,少之又少。即便有上等資質听聞修道一事,深信不疑並勤而修行者,也是難免總被世事羈絆,精進一百卻又後退八十者,也不在少數。”

    “我雖不知翼軫你因何而猶豫不前,但你年紀輕輕修為便如此之高,自是極為罕見。但也正因年輕氣盛,世間之事總是難以釋懷,若是時日一久,憂郁之意積聚于胸中,久而久之便會形成心劫。修仙之人,心劫難度,翼軫,慎之慎之!”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3 15:03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八章 夢幻泡影,動念一死一生
    張翼軫怦然心驚,爹娘一生只求平穩度日,不求富貴榮華也不知天下之事,偏安于太平村中,只過那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太平生活便可,天下道門即便再鬧得熙熙攘攘,又與他們有何干系?即便偶有耳聞,也不過是茶余飯後的閑談罷了,絲毫不會影響到爹娘的思子心切和安穩歲

    心安穩處,便是故鄉!張翼軫一經想通,立時心情大好,向張柏子長揖一禮,說道︰“多謝張伯指點迷津,翼軫受教了。”

    張柏子忙跳到一旁,不肯受張翼軫一禮。張翼軫也不計較這些,當下哈哈一笑,快步如飛,向前走去。

    不多時二人來走出樹林,來到太平村前的太平河前。但見小河流水歡呼跳躍,不改舊時波浪,依舊滾滾向前不知疲倦也不知停歇。張翼軫心思平靜,一片淡然,抬頭一看,不由頓時愣在當場。

    只見小河對面,有二人相扶相攜翹首張望,那身影那眼神以及那無比熟悉的親切的容顏,不是爹娘二人又能是誰?張翼軫一驚之後隨即欣喜若狂,也不顧張柏子就在身旁,也不再步行過橋,而是將身一縱,腳下清風一揚,身子飛到半空之中,一瞬間,便越河而過,站立在爹娘眼前。

    “爹,娘,軫兒回來了!”

    張翼軫撲入爹娘懷中,一時心中五味雜陳,只說了一句話便覺一時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二老也是老淚縱橫,一時唏噓將張翼軫攔在懷中,說道︰“我地軫兒,你終于回來了,回來就好。可是想死爹娘了……”

    張翼軫細心一看,只見爹爹雙鬢較之以前又花白了許多,而娘親也是臉龐消瘦,顯是對他日思夜想,又顯衰老了幾分,不由心中一酸。正要說些什麼,這時張柏子也過得河來。向翼軫爹娘深施一禮。說道︰“張柏子拜見二老!”

    見爹娘一臉疑惑之色,張翼軫忙收心定神,向二老解釋說道︰“張伯本是一名商人,路遇劫匪被我所救,願跟隨我左右,爹娘若不嫌棄,日後可以以友相待!”

    二老也不見外,張仁一把拉住張柏子之手說道︰“瞧你年紀和我相仿,既然投靠了翼軫。就是一家人,以後我們就以兄弟相稱,不知老張年歲多大?”

    張柏子一個人孤寒已久。顯然一時受不了這般人間溫情,略顯尷尬地答道︰“老漢我今年……五十六歲,應是虛長幾歲。”

    張仁不知何故對張柏子一見如故,哈哈一笑,說道︰“確實比我張仁大了幾歲,那我就叫你一聲老哥了。老哥,來到太平村就當成自己家好了,千萬不要客套!”

    張柏子還想客氣一番。卻听張翼軫說道︰“張伯不必多禮。我爹為人爽快,你若和他兄弟相稱他還來得高興。若是不然,只怕還會怪你見外!”

    張翼軫這般一說,張柏子也只好應承下來,和張仁稱兄道弟說了幾句,惹得張仁哈哈大笑,一時倒也沖淡了相見時的感傷之意。幾人又說了幾句,便由張仁當前領路,張翼軫攙扶娘親,一行四人有說有笑,不多時便又來到太平村,回到張翼軫闊別的家中。\

    雖說一路上並未見到幾人,顯得村莊有些落寞之意,雖略有詫異,張翼軫也未多問,只當是冬季農閑,大多鄉親只怕在家中閑聊喝茶,難得有人出來走動。

    一推開院門,便听一聲狗叫傳來,正是阿黃搖頭擺尾地撲了過來,一見張翼軫,興奮得又蹦又跳,如同得了糖果的小孩一般喜不自禁,圍著張翼軫汪汪亂叫,不停地轉來轉去。

    一年不見,阿黃倒是長高長壯了許多,張翼軫一見阿黃也是無比欣喜,逗它玩了片刻,這才得空仔細端詳院子中的一切。

    景物依舊,當年自己親手所種地果樹粗壯不少,便是走前的雞鴨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嘰嘰喳喳叫成一團,似乎也為張翼軫回來感到高興。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這個離家一年多的少年一時呆立半晌,久久無語。

    張翼軫在這邊獨自感慨,張柏子卻和張仁聊得投機。不出片刻二人便談笑風生,猶如老友重逢一般親近。張柏子雖是一人獨生于懸崖之上,生平孤僻,卻一入世間便被張仁的熱情感染,只覺人情世故倒也受用得很,性子也一時變得爽朗起來。

    張翼軫見二人言談甚歡,便不去打擾,轉身進入廚房,看娘親在忙些什麼,也好搭手幫忙一把。只見廚房昏暗的光亮之下,娘親佝僂著身子,顫巍巍地舀了一瓢水,倒到鍋中,然後費力地彎下腰,拿起一根木柴放到灶中,拉動風箱鼓風,風箱一響,木柴便極旺地燃燒起來。

    張翼軫一時痛心,忙蹲下幫娘親拉動風箱,說道︰“娘,孩兒不孝,不能行孝于二老膝下,軫兒心中有愧……”

    “咳咳……”娘親卻滿眼慈愛之意,左手輕撫張翼軫頭發,說道︰

    “軫兒,你不用掛念爹娘,男兒還是要以大局為重,爹娘一切安好,只是年紀大了,自然腿腳不便。你還有親生父母要去尋找,爹娘還能照顧自己!再說了……”

    娘親話一出口,自知失言,急忙閉口不說。

    張翼軫豈能瞧不出娘親目光閃爍不定,定有隱情,忙急急問道︰“娘,有事但說無妨,萬萬不可瞞著翼軫。”

    娘親欲言又止,卻又禁不住張翼軫幾次三番地肯求,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人老了,都會有些這病那病地。娘不過是身子骨不大方便,有一點小病罷了……”

    “什麼病?”張翼軫頓時一愣,爹娘身子一向健康,怎會突染疾病?再說娘親一眼望去雖說氣色一般,但在他地探查之下體內一切無恙。是以不免心中疑惑。

    娘親猶豫片刻,終于還是說道︰“本來我也覺得身體一切安好,也沒有一絲病痛,只是你那個朋友來後,打量了我幾眼便說我身染重病,只怕是陰寒入體,已經病入膏肓。想要救治只有兩個法子。一是由他出外尋找不死草,稍加煉制就可以將我救好。不過這不死草天下也難有幾株,恐怕一時也尋不到。不過他為人倒是非常熱心,二話不說就動身外出,說他知道一處有不死草,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回來。”

    此話一出,張翼軫更是疑竇叢生,總覺娘親話中有一絲不妥之處。娘親所指地朋友應是玉成,若說玉成能夠探知娘親病情也不足為奇。但玉成怎會自作主張外出尋找不死草,也不等他回來再說?只是事關娘親病情,張翼軫關心則亂。忙又問道︰

    “另一個法子是什麼?”

    “這第二個法子有些嚇人,娘是不敢相信,不說也罷。”娘親搖搖頭,一臉懼意張翼軫卻是不依不饒,非要娘親說出,娘親無奈,只好嘆了一口氣,說道︰“雖說是你那個朋友所說。我見他舉止有禮。長得也挺面善,也沒有疑心有假。不過這法子實在過于慘人。我只當是他輕信別人之言,並不是他的本意,畢竟他是你的朋友,肯定不會害你不是?他說如果尋不到不死草,也可以用最親近之人地心頭血化解陰寒之毒,藥到病除……”

    “他又說,你爹年老體衰,氣血不足,心頭血不足于去病,而你年輕氣盛,心頭熱血定有火力,只要一滴就可去除病根……此話爹娘都是不信,只是他自稱你的朋友,我二人不好當面反駁,好在他說完不久就說前去尋找不死草,轉身就走了。爹娘一商議,都覺得此事還是不告訴你為好,省得你做出傻事,常言講,暖在心窩,這心窩之處是人命關鍵之處,怎麼可能取出心頭血,這不是要人命嗎?”

    不想離家一年之後,再回家中,卻是娘親病重,只怕也與日夜思念他有關,張翼軫听完娘親所說,半晌無語。

    如今他已然晉身地仙之境,若以飛劍刺中心口,汲取心頭之血,也無性命之憂。地仙不比飛仙,雖比常人來說也算脫胎換骨,但仍尚屬肉體凡胎,普通寶劍利器也可傷及身體。若到飛仙之境,到時便無肉體可用,想要汲取心頭血也是不能。是以張翼軫心中拿定主意,點頭說道。

    “娘,倒也不必多慮,若能治好娘的病情,即便孩兒舍棄性命也是應當,何況不過一滴心頭血,孩兒修行有成,一滴心頭血也不會傷及性命……不知我那個朋友玉成可否留下具體方法,如何以心頭血治愈娘的病情?”

    娘親一听大驚失色,連忙擺手說道︰“軫兒,這可萬萬使不得,娘不會為了治病而害你喪命,不可,絕對不可!”

    任憑張翼軫如何哄勸,娘親卻始終不肯開口說出治療之法,末了,被張翼軫逼得急了,娘親又拉下臉以死相逼,無奈,張翼軫只好作罷。

    是夜,山村夜晚格外寂靜,張翼軫卻久久無法入睡,耳邊不時傳來隔壁娘親的咳嗽聲和爹爹幫娘親拍背的聲音,一時心潮翻滾,不由感嘆即便是修道之人,若是遇到至親之人性命之危時,也與常人無異。世間之人,為情所牽,為情所累,終究也為情所困。

    次日一早,張翼軫早早起來,卻見父親張仁正在院中發愣,忙向前問安。見張翼軫過來,張仁眼中閃過一絲憂色,嘆息說道︰“軫兒,也不是爹娘故意瞞你,實在是你娘再三懇求我不要把她地病情告訴你。爹卻想,既然一家人還有什麼可隱瞞地。翼軫雖不是爹娘地親生兒子,但與親生又有什麼區別?所以爹便早早起來,特意將你娘地病情告你一聲。爹想你修習道法,說不定會些法術,幾下就將你娘的病治好了。”

    張翼軫見爹爹一臉哀愁之色,便將昨天在廚房之事告訴了爹爹。張仁听完,連連搖頭,說道︰“听軫兒這麼一說,我也信你所說,只取心頭一滴血,也不會傷了性命,是不?那玉成說了,取下心頭血後,以神識注入心頭血中,然後將心頭血滴入你娘額頭,這病,就算好了大半了。以後再吃些草藥什麼的,就大好了。”

    張翼軫淡然一笑,點頭說道︰“如此簡單,還不容易,爹爹,你將娘親喚出,我這就取心頭血為她治療。”

    張仁驚喜交加,說道︰“真的,軫兒?取下心頭血,你真的不會受傷不會丟掉性命?”

    “無妨,不過是小小的一滴心頭血,還難不到我這個堂堂的地仙!”張翼軫卻是爽朗地一笑,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自信灑脫之意。

    張仁卻是眉頭一皺,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微微一愣,卻又問道︰“軫兒,這地仙……很厲害麼?”

    張翼軫點點頭,一臉自信之意,說道︰“地仙雖是地上之仙,比不上飛仙和天仙,但在這世間也並無幾人可以修得。所以莫說一滴心頭血,就是十滴心頭血,也不在話下。”

    張仁腳下不動,遲疑片刻,仿佛又下定了決心,點頭說道︰“好,爹娘相信軫兒的一片孝心!”說完,轉身回房。不出片刻,張仁便將翼軫娘領出。

    娘親一臉懨懨之色,卻還是有些擔心地說道︰“軫兒,若是害你丟了性命,可是如何是好?”

    張翼軫微笑點頭,說道︰“沒事,娘,只要你和爹都同意,我這就取出心頭血為你治病,可是準備好了?”

    二老對視一眼,都一臉無奈地點點頭。張翼軫見狀也不再遲疑,右手平平伸出,心意一動,驀然間一把晶瑩透明地三寸風劍形成。乍見平空生出風劍,張仁臉上一驚,竟是嚇得後退了一步。

    張翼軫也不說話,風劍一閃便沒入胸口,瞬間又從胸中飛出。風劍地劍尖之上卻多了一滴鮮血。鮮血似有熱氣逸出,顯是新鮮之極。鮮血鮮紅,風劍無形,二者相映成趣,卻又詭異無比。

    張翼軫看了二老一眼,輕聲說道︰“娘,請閉目,等我做法為您治病!”

    娘親愣了一下,又有些退縮,看了張仁一眼。張仁沉思片刻,下定了決心,說道︰“難得軫兒一片孝心,不如就試上一試,反正心頭血也取了出來,不用也是浪費了。”

    听張仁這麼說,娘親也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閉上了眼楮。張翼軫沖張仁微一點頭,心意一動,風劍空中一轉,心頭血頓時飛出,正好飛到娘親額頭之上,隨即滲入。

    心頭血剛一沒入不見,只見張仁頓時仰天哈哈大笑,說道︰“費時一年之功,今日終于大功告成,張翼軫,你這一身地仙修為,這便歸我了罷!”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3 15:04
第三卷 如夢令 第五十九章 舉世皆夢,我自巋然不動(今日加更一章,求月票推薦票!)
    張翼軫一臉愕然,大驚失色說道︰“爹,你說什麼?”

    “張翼軫,誰是你爹?哈哈,你睜大眼楮,瞧瞧我究竟是誰?”張仁話音剛落,張翼軫只覺眼前景色一變,只見四周樹木繁茂,哪里有什麼院子,竟還是置身于太平村前的樹林之中。

    眼前的爹娘也消失不見,只見一名枯瘦老漢站在眼前,手中拿著一根綠玉杖,一端枯死,一端生機昂然,正是自華山論道返回途中偶遇的賣茶老漢,也就是一心要奪他之舍的青丘!

    再看張柏子,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一臉滿足之色,顯是沉迷夢境未醒。

    張翼軫震驚之下,連退兩步,一臉的難以置信,質問說道︰“青丘,怎又是你?莫非方才的一天一夜,連同爹娘、院落還有阿黃等,都是你的幻影術不成?”

    青丘一臉傲然之色,自得地說道︰“不錯!不過我的幻影術已到大成之境,便不能再稱之為幻影術,應是夢幻泡影大法!”

    “這……怎麼可能?若說幻影術迷惑我一人還說得過去,怎得連張柏子也一並進入幻境之中?還有,你怎可一人化身為兩人?”張翼軫仍有不解之處。

    青丘先是一怔,略一感應被他吸入體內蘊含張翼軫神識的心頭血,心中大安,這才嘿嘿一笑答道︰“如今你的心頭血連同一縷神識已然被我控制,我只須心念一動便可輕易奪你之舍。倒也不怕你再耍什麼花樣。*張翼軫,你可知道為了今日之事,我整整花費了一年之久!”

    青丘當日被天媼子擊傷,最後強忍傷痛,拖著殘軀獨自一人尋得一處療傷。一直休養了三個月有余才養好傷勢。不過養傷期間青丘倒也沒有閑著,不但成功將波旬圈煉化為已所用,還初步悟得夢幻泡影大法第一層境界。

    待青丘再入世間尋找張翼軫之時,卻突然發覺張翼軫不知去向,四下打听許久也無一絲音訊。青丘無奈,最後想到既然張翼軫父母仍在太平村,遲早一日他也會回轉前來探望父母。青丘當下便來到太平村。正好這副老漢的相貌倒也令人生信。是以青丘便尋個由頭在太平村一處破舊房屋住下,一邊潛心參悟夢幻泡影大法,一邊與村中人交往不斷,還與張翼軫父母來往密切,也將二老地習慣和行為舉止摸得一清二楚。

    如此一直待了一年之久,青丘倒也耐得住性子,卻也正好乘機將夢幻泡影大法修至第二層。

    這夢幻泡影大法共分三層,第一層是初生大夢,第二層一生一夢。第三層是舉世皆夢。若是修至最高的三層境界,一經施展,方圓百里之內所有人等須臾之間便進入做法之人所施的夢境之中。認假當真,一夢不醒,直至死去。

    若是做法之人所擬的夢境乃是美夢還好一些,若是惡夢,則一眾人等身處惡夢之中,以為真實之事,便會在惡夢之中無比淒苦地死去。

    雖說青丘只修到第二層一生一夢的境界,卻也是厲害無比。若是施展開來。便是將地仙修為之人困住也不在話下。令對方一時三刻不得出離夢境也不算難事。不過相比舉世皆夢,只是影響範圍不過數里左右。比起舉世皆夢地百里方圓卻也差了不少。不過即便如此,青丘耗費無數時日,又精心準備了一年之久,自信可以一舉將張翼軫困住。

    青丘日前又忽見一人現身張翼軫家中,自稱張翼軫朋友,便心中暗忖張翼軫只怕即將回轉。今日一早一人來到樹林漫步之時,忽見張翼軫和一人從天而降。青丘立時喜出望外,便躲在暗處施展夢幻泡影大法,待張翼軫將柏樹種植完畢,此時青丘的夢幻泡影大法便已然發動。

    “倒也不怕你知曉,我這夢幻泡影大法若是修至大成,可讓方圓百里之內的所有人等全數如痴如醉,雖是我現在不過剛到第二層境界,但讓你們二人進入幻境也是容易得很!張翼軫,如今我終于如願以償,也算天不負我。你好生去罷,莫要怨恨于我,你還有何話說?”

    張翼軫突然嘆息一聲,搖頭說道︰“青丘,雖說你一直以來處心積慮想要奪我性命,不過上次與天媼子之戰,你救我一命也是不假。若說你行為不端行事猶如魔人倒也不為過,但比起假借上仙之名的大魔羅遠公卻又強上許多。如此……我且饒你一命!”

    “什麼?哈哈,張翼軫,你說的是什麼夢話,我動念之間便可將你除去,你卻還這般大言不慚,當真是傻得可以!”青丘听了不免哈哈大笑,本想動念間便可讓張翼軫神識離體,奪其肉身,卻又因他一年多來精心謀算此事,若是這般簡單便讓張翼軫死去,話不說出倒也心中憋悶。\是以才羅嗦半天,卻听到張翼軫竟口出狂言,不由怒極反笑。

    張翼軫卻是一臉淡淡笑意,等青丘笑完,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倒也佩服你青丘的堅毅心性,也不得不承認這夢幻泡影大法卻也妙用無窮,若是換作以前,我定會著了你的道,任由你擺布。雖說你耗盡一年心血,倒也準備充分,不過你卻忘了最為根本地一點,那便是生而為人之最為珍貴修道之人最為難過地一關,人性!”

    “若說你假借玉成之名,設下心頭血這個騙局倒也高明,倒也真將我騙倒。不過其後你幻化而成的我的父母,無論舉止還是言行都真實無比,令我絲毫未起疑心。只是在廚房之中,借我娘之口似乎無意將病情說出,次日又借我爹之口說出我娘之病,這一唱一和倒也無比巧妙。直令人無法棄爹娘恩情于不顧,不救他們于病痛之中。只是青丘你卻是不知,若是爹娘真是身有疾病,且若要醫治莫說需要我的心頭血,即便是要取我一滴手指血。他二老斷斷也不會開口,更是不會這般假裝為難演戲給我看。父母之愛,其厚如山,其廣如海,山生萬木,海養萬物,何時見過山海向萬林和萬物出口索求一絲一毫?”

    一口氣說到這里。張翼軫不由心神激蕩。想到爹娘若真如青丘幻境之中那般淒苦,卻也讓人心傷難安。再抬頭去看青丘,只見青丘一臉呆傻,一動不動,竟是出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青丘才恍然驚醒,想起方才竟然被張翼軫說得一時失態,不由啞然失笑,說道︰“任你如何伶牙俐齒。方才你地心頭血還不是被我騙到?你的性命如今捏在我手中,既然你早就識破,為何還將心頭血送我?嘿嘿。只怕剛才所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自嘲之言罷了。”

    張翼軫曬然一笑,反問︰“青丘,你真當我方才送你的是我的心頭血麼?你再細心以神識探查一下便知。”

    青丘被張翼軫說得一愣,剛才明明一查之下,感應到其上還蘊含有張翼軫地一縷神識,又見張翼軫言之鑿鑿的模樣,青丘一時也有些疑惑。不由再暗中仔細查看。頓時大吃一驚。

    其上蘊含有張翼軫的神識倒也不假,不過那紅色之物卻非什麼心頭血。竟是一縷弱不可察地細小火苗。若非張翼軫刻意提醒,青丘還不知道原來被他吸入體內,連接到神識之上的竟是一朵火焰!

    更讓青丘驚恐莫名的是,這火苗雖是微小,其內蘊含的火力卻是非同小可,為青丘生平所僅見。以青丘地經歷之多,即便三昧真火和天火也見多不怪,但這朵如今與他神識連為一體地小小火焰雖未迸發威力,但青丘卻一查之下便心中明了,只怕三昧真火和天火與之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這一驚,直令青丘驚得魂飛天外,當即差點站立不穩,坐在地上。勉強鎮靜下來,一臉沮喪之意,說道︰“如此說來,倒是我著了你的道,被你控制了神識。你這小小火焰威力無窮,只怕遠勝過天火,如今與我神識相連,只怕你動念之間,我這副老漢肉身會連同神識一起灰飛煙滅。哼哼,張翼軫,不成想我精心謀算一年之久,最終還是便宜了你,殺便殺罷,我認輸便是。”

    張翼軫卻是搖頭說道︰“青丘,你也算是難得的修道奇才,進展如此神速,我怎會輕易殺你?雖說你數次想害我性命,卻也算不上大惡之徒。不過為了防止你日後再奪舍害人,只怕今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你要隨時與我結伴同行了。若是不然,我也只好將你除去,以絕後患。”

    說著,張翼軫也不理會青丘,自行走到仍在熟睡地張柏子身旁,一個清心咒打出印在他地額頭之上,張柏子頓時驚醒,猛然站起,愣了片刻,才道︰“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在你家中,住在你家客房之中,怎的醒來卻是睡在地上?”

    張翼軫只得將青丘之事簡略說過,驚得張柏子圍著青丘看了半晌,忽又朝青丘長揖一禮,說道︰“青丘道長,張柏子對你有如此神通深表敬意。要知我等木石化形之人,天性便有可識破幻影之術地神通,尋常幻術不要說將我困住,就是讓我迷惑一時半刻也是不能。不成想你這夢幻泡影端的厲害,卻讓我猶如做夢一般,醒來還覺真實無比,著實令在下萬分敬佩。”

    “不過……”張柏子頓了一頓,卻又搖搖頭,無比惋惜地說道。

    “似你這般天縱奇才,卻行的是這般不堪之事,當真令人不齒。我雖敬你神通,卻不屑于你地為人!”

    這張柏子倒有意思,愛憎分明,一番話說得青丘面上無光,想走,又不想丟了性命,不走,又覺無地自容,又想到以後要跟隨張翼軫左右,說不得也得听他差遣,更是左右不是。

    張翼軫被青丘戲弄數次,如今趁機將他制住,也有意殺殺他的氣勢,也不理他,招呼張柏子一聲,便趕路而去。張柏子緊隨張翼軫身後,走了幾步,回頭見青丘仍是傻呆呆站在原處,便小聲喊道︰“別傻站著,想要跟上便速速過來,要知道,如翼軫這般心性坦蕩之人才會留你一命,換了別人,早把你當成火把點了。”

    青丘被張柏子譏諷一番,更是臉上青紅不定,又站立了片刻,見二人漸漸遠去,終于一咬牙一跺腳,想到還是性命比面子要緊,便邁開步子遠遠跟在後面,也不敢向前走近。

    這一次卻是真實地回到太平村,山水依舊,眼見家門越來越近,張翼軫心情反而平靜不動,即便和擦肩而過的鄉親親熱地打個招呼,也是心中淡淡,並無多少激動之意。倒也不是近鄉情怯,只是感覺仿佛所有地激動之意和興奮之情全在青丘的夢幻泡影之中用盡,雖是現今明明知道那一切全是假象,卻在心中始終揮之不去那一縷感傷!

    這夢幻泡影端的厲害,即便明確告知你先前經歷不過是夢幻一場,卻仍是留戀不舍。若是遇到心性不堅定之人,又在夢幻泡影之中感覺度過無數年,只怕醒來之後會不願接受眼前的真實之境!

    張翼軫來到家門前,正要推門而入,忽听院門一響,一個人影從里面一閃而出,一臉驚喜地抓住張翼軫手臂,驚喜叫道︰“翼軫,你終于回來了!”

    只見此人一身粗布粗衣,如同普通村民打扮,卻難掩渾身的淡然出塵之意,卻正是玉成。

    見玉成這般模樣,張翼軫啞然失笑,說道︰“玉成,你……倒還真有入世之心,光是這身裝扮,已有七八分凡人之意。”

    玉成默然一笑,看了張翼軫身後的張柏子一眼,目光中掠過一絲訝色,卻又低低的聲音對張翼軫說道︰“翼軫,可否借一步說話?”

    張翼軫不解玉成之意,這已到家門而不入,又有何事這般神秘?玉成卻不由分說挽過張翼軫胳膊,將他拉到村東一處無人的院落,這才站定,也不理會張翼軫愕然地目光,隨即向張翼軫深揖了一禮,說道︰“玉成有一事相求,還望翼軫莫要生氣,成全玉成地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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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3 15:04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4-24 21:20 編輯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章 一真一幻,誰謂木石無情
    此時,緊跟張翼軫身後的張柏子也來到近前,一臉不解地看著二人。而遠遠尾行的青丘隨意站在遠處,也是不時朝這里張望。張翼軫一時發愣,從未見玉成這般鄭重其事相求過何事,今日此舉,恐怕玉成是深思已久。

    急忙將玉成扶起,問道︰“但說無妨,你我之間倒也無須如此客套。”

    玉成起身,微微一怔,斟酌了一下措詞,這才說道︰“翼軫,實不相瞞,玉成自化形而出以來,從未與一人形影相伴,得翼軫不棄,配戴玉成于身邊,才讓玉成得以成形而出,卻也因此,長久以來玉成與翼軫心意相通,由此玉成心中竟是得了翼軫的一縷情感。”

    “是以玉成初見爹娘之時,便心生喜悅和親近之意。相處下來,玉成更覺心中時刻充滿一股濃濃的人世親情,只覺昔日數萬年的孤單,化形而出之後數百年的游蕩,在二老身邊,終于有了棲息之處,終于可得一絲安穩,也讓玉成心中生暖,再也不覺得自己孤苦一人,再也不用在天地之間無依無靠地獨自飄蕩。玉成深思之下,不但想常留二老身邊,侍奉二老,玉成一時突發奇想,二老雖是疼愛玉成,但畢竟玉成無法替代翼軫在二老心中份量,翼軫卻又不能常伺二老左右,玉成便想……”

    頓了一頓,玉成見張翼軫一臉平靜,並無絲毫起伏,心中稍安。繼續說道。

    “玉成便想,若是我幻化為翼軫,以翼軫的模樣時刻圍繞二老身邊,非但二老可得人倫親情,玉成也可承歡膝下。便在這太平村中過上幾十年地凡人生活,不也是一件兩全其美之事麼?玉成左思右想許久,一直在暗中等候翼軫回來,是以大膽提出這不情之請,還望翼軫成全玉成想要得到一絲人情親情溫暖的一顆凡心!”

    玉成一口氣說完,一時心情激蕩,卻又唯恐翼軫一口否決。是以心中忐忑。雖是強自鎮靜,雙手卻是顫抖不止。卻見張翼軫臉色不起一絲波瀾,怔怔地望著天邊,一言不發。

    倒是張柏子在一旁听得唏噓不止,感同身受,想到先前一個人孤單地矗立于天地間,無數風霜無數淒風苦雨,只覺天地雖大,竟是無一人可以相依相偎!張柏子也顧不上等張翼軫開口。急急向前朝玉成施了一禮,也不說話,只是默然點頭。

    過了良久。張翼軫忽然長嘆一聲,說道︰“玉成,你有此心,我又如何能夠回絕于你?翼軫還要謝過玉成代翼軫行孝膝前!”說著,便向玉成施了一禮。

    玉成一顆心終于落到實處,當即喜出望外,急忙拉過翼軫的手,說道︰“以後翼軫若是得空。可隨時回來。到時可變化成玉成模樣,我二人乘二老不備。可隨時互相變化。雖有蒙騙二老之嫌,卻也讓二老得以隨時有一個翼軫圍繞左右,也算給二老之心以慰藉。”

    若非張翼軫先前曾在青丘的夢幻泡影之中經歷一番,只怕對方才玉成的一番話也是一時難以接受,只是張翼軫自夢幻泡影之中破妄而出,心中也是感慨不斷。真實與夢幻若是運用到極致卻也並無差別,心安樂處,便是身輕安時。是以玉成開口一提,翼軫卻也並未覺得有多少不妥之處,既是爹娘得了心之安樂,又是玉成有了世人生活,同時他又可以多些安心,即便多少有欺騙之感,只是以眼下情景來看,卻也是不二地選擇。

    二人正說話間,卻見張柏子湊向前來,小聲地問道︰“翼軫,老漢我也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翼軫成全!……先前在青丘的夢幻泡影之中,我與令尊相談甚歡,一見如故。既然玉成小友有此良策,我老漢也想借機沾光,也想留在二老身邊,同時也可正好向玉成討教成形而出的心得體會,不知翼軫可否寬容一

    張翼軫呵呵一笑,點頭說道︰“如此甚好,以後爹娘之事便有勞二位了,翼軫先行謝過!”

    二人哪里肯接受翼軫的感謝,急忙讓到一邊,張翼軫也不再多禮,想了一想,便說︰“既如此,玉成,你現在就變成我的模樣,我稍後變成你的樣子,就以你玉成身份見上爹娘一面,省得一時心生留戀,露出了馬腳倒也不好。”

    說完,忽然又展顏一笑,說道︰“我等修道之人,上求天道,卻要磨滅凡心。玉成你二人倒好,天地所生木石化形,卻要入世為人,以求凡心,這天之道,莫非便是這般有無互補麼?”

    听得三人有說有笑,青丘遠遠觀望,一臉冷漠,也不知想些什麼。*三人向家中走去,張翼軫喊住青丘,說道︰“青丘,你且先到樹林之中等我,稍後我自會前去尋你。若你想走,也請自便,你神識之中的萬火之精若失去我地神識感應,便會自行逸出,到時你身心俱婪,可就怪不得我了。”

    青丘臉色一變,神情變化幾次,卻又笑著說道︰“也好,我便在樹林之中等你便是。日後青丘便跟隨翼軫左右,願為助力。”

    青丘此言倒也不出乎張翼軫意料,想那青丘歷經波折,如此不依不饒非要與他糾纏到底,奪他之舍,也是性情堅定之人,定是能屈能伸之輩。

    此時張翼軫和玉成已然互相變化了相貌,剛剛推開院門,卻見爹娘一臉期待地齊齊向外張望!張翼軫見爹娘氣色甚好,略一查看便知身體無虞,大是放心。正想迎向前去,猛然想到如今他地身份乃是玉成,只好搖頭暗笑,停步不前。

    玉成變化的張翼軫迎向前去,與爹娘說笑不停,說了半晌話,又招呼眾人入坐。張翼軫以玉成身份與爹娘交談幾句,心中多少有些怪異的置身事外的感覺,好在二老對玉成印象頗好,忙活半天,這才說到正事。

    玉成以張翼軫身份說出事先和張翼軫商議好的說辭,說是他修道有成,前些日子遠赴東海尋找親生父母,偶然發現仙山方丈,與其上仙人交談才知,方丈之上並無他的親生父母,所以張翼軫只得回家,若有機緣或許那送他來到太平村的華服客人還會再次現身,若他二人不再出現,這尋找親生父母一事只得先放上一放。

    爹娘听後自是深信不疑,雖對兒子不再返回道觀修行有些不解,卻也高興地接受兒子重回身邊的事實,一臉興奮和喜悅,看得張翼軫一時心酸,卻又不好說些什麼,只得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說要出外入世歷練一番。二老挽留半天,又被告知張柏子以後也會久居,更是高興非常,連帶玉成離去的不舍也淡了幾分。

    張翼軫雖是心中不舍爹娘,只是諸事眾多,只得依依惜別。玉成和張柏子送到樹林之中,玉成多少也有一絲惜別之意,相比之下,倒是張柏子最為高興,非但有一處安穩居所,且可與玉成不離左右,早晚也會悟得成形之法,終究會脫離本體所制,自由來往于天地之間。

    張翼軫少不得又交待幾句,正要動身,忽又想起一事,忙從身後抽出畫卷,交與玉成觀看。畢竟玉成成形而出,身為木石化形,感應畫卷其內地靈氣與靈性應比他還要強上許多。

    在簡略听了張翼軫所說畫兒的經歷之後,玉成一時也是無比氣憤,同時也是暗道僥幸,幸虧當日英明決斷,否則若再在極真觀待下去,恐怕遲早也會被吳沛發覺,落得和畫兒一般的下場,不由問道︰“翼軫何不殺了吳沛那個惡賊?”

    張翼軫微微搖頭,說道︰“我被羅遠公污為天下道門公敵,若逞一時之快當眾將吳沛殺死,只怕還當真坐實了這個罪名,日後就算想要翻身,也再難過極真觀這一關。與翼軫為敵乃是羅遠公,可不是道門中人!吳沛當時受傷頗重,只怕一年半載也難以恢復,即便恢復也是功力大損,也算替畫兒出了口氣。”

    玉成點頭,隨後雙手各持畫卷一端,心念一動,體內地溫玉清涼之意瞬息便將畫卷溫潤一遍,只覺畫卷之內的混亂之意被引導理順,不再雜亂無章。定楮一看,畫卷之上不再青光彌漫,顯出臨風佳人的畫面出來。

    只是也僅是如此,若要將畫兒喚出,玉成也是無能為力。張翼軫體內龍息和溫玉的清涼之意經上次東海一役,已然全無,也無法再如上次一般施法一試,正發愁間,卻听張柏子說道。

    “翼軫,我本木性,木性有生長化潤之意,不妨由我一試!”

    張翼軫聞言大喜,急忙將畫卷遞給張柏子,說道︰“如此甚好,張伯,你且速速試來,要小心為上,萬萬不可破壞其內的靈性。”

    張柏子鄭重點頭,接過畫卷,微閉雙目,深思片刻,雙手各持一端,臉露凝重安詳之色。過了片刻,卻見張柏子臉上忽現疑慮之意,若有所思,不多時,張柏子猛然睜開眼楮,奇道︰

    “怪事,當真是咄咄怪事!畫卷之內明明靈性充盈靈氣充沛,且方才我以木性注入其中,將其內一絲雜亂和恐慌之意化解殆盡,只覺一片浩蕩之氣,比起我本體柏樹之內的靈氣更是沛然無數,若是依照常理,理應立時化形而出,卻不知為何一應俱備,偏偏似乎欠缺一點什麼!”

    “還有,這畫卷兩端的畫軸雖也是木材所制,但質地頗為奇怪,若我猜測不錯,恐怕並非凡間之木!”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3 15:05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4-24 21:18 編輯

第三卷 如夢令 第六十一章 青丘隨行,直上清虛絕峰
    張柏子此言一出,張翼軫頓時愕然,若說這畫卷有些來歷倒也正常,只是說這畫軸並非凡間之木,一時倒讓他難以接受。听靈動掌門所言,這畫卷應是三元宮前輩高人留在閣樓之內,年深日久得了天地機緣才化形而出,如此推測,也應該是凡間之物。

    只是為何極真觀中棲煙閣內也有同樣的一副畫,畫中女子相同,只是畫的卻是側影,這倒頗令人費解!張翼軫一時胡思亂想一番,又不得要領,回神一看,卻發覺玉成和張柏子正一臉不解地看他,不由曬然一笑,說道。

    “畫卷來歷暫且不論,畫兒既無法化形而出,就先安心在畫卷之中休養也可。玉成、張伯,翼軫這便告辭,後會有期!”

    辭別二人,張翼軫喚過青丘,心思渺渺間想了半晌,忽然向青丘問道︰

    “青丘,你說那羅遠公自東海返回中土,不來三元宮,不去極真觀,卻偏偏安居于清虛宮,是何道理?”

    “羅遠公是何許人也?”青丘一愣,不解地問道。

    張翼軫恍然一笑,這才想起只怕青丘躲在這太平村中一年未出,東海事變和中土的風起雲涌一概不知。當下也不隱瞞,便將他東海之行簡略說了一遍,自然關鍵之處一一省去,只說了個大概。

    青丘听完卻不說話,不徐不疾地走了半天,才頗有些賣弄意味地說道︰“依我來看,羅遠公之所以棲身清虛宮倒也並非偶然,必是刻意為之。只怕是羅遠公傷好之後,正好感應到清虛宮中有人晉身地仙,便前往假意接引,以便將其煉化。”

    “說的也有些道理,只是那羅遠公為何不再假裝遠赴祖洲。而要長居清虛宮,且要向天下宣布說我是殺害靈動的元凶?莫非他意圖染指天下道門,以上仙之名,令天下道門歸順為已所用?”張翼軫雖是不太滿意青丘一副搖頭晃腦的作態,不過有人相商總好過一人獨思,是以也就再開口相問。

    青丘見張翼軫誠意問他,更是洋洋自得地說道︰“這也簡單。若是那羅遠公真如你所說是魔心仙體。則他地上仙之名便可令天下道門中人趨之若騖,對他言听計從,是以日後向他請教道法或是拜師之人數不勝數。正好他可借將你列為道門公敵的由頭,令天下道門同仇敵愾,如此才好讓中土數千家自立門派的大小道觀歸心一處,听從他羅遠公號令。”

    青丘說到此處,卻又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輕輕搖頭說道︰“我對你所說雖不全信,卻也有些疑惑之處。一是你為何無緣無故暗中追隨羅遠公前往祖洲。若無重大緣由,此舉委實令人不解。二是你在海上飄泊年得以不死,最終又晉身地仙之境。如此福澤絕非自行參悟所得,此處,只怕你未說真話……不過,我還是信你多些,魔心仙體若非羅遠公這等高人說出,你是斷然不會得知的。既如此,眼下,你又有何打算?不如前往清虛宮一趟。也好探听虛實。”

    張翼軫卻是搖頭。他也並非懼怕羅遠公,只是此時貿然前往清虛宮。若被羅遠公捉住,便是真正坐實了他殺害靈動的罪責,此後再無人可以揭露羅遠公地丑惡行徑,中土道門便被羅遠公據為己有,任意殘害道門中人。正要反駁青丘幾句,卻听青丘又繼續說道︰

    “雖說羅遠公安居清虛宮號令天下道門,為何他又龜縮于清虛宮中不敢現身前往三元宮和極真觀?若是羅遠公親往三元宮和極真觀,親口向天下道門說出東海之事,只怕道門中人再無一人有絲毫疑慮之處!羅遠公躲在清虛宮不出,只是要麼他傷重未好,不敢現身,要麼就是……他根本就不在清虛宮中!”

    “再有,雖說一時似乎天下道門皆信羅遠公之言,只怕也有夸大之詞。依我來看,天下道門中人不信此事倒也不少,不過皆是真心修道不問世事之人。對此深信者,清虛宮為一,也因若羅遠公真在清虛宮,而清虛宮上下被他所制之故。極真觀為二,個人緣由只怕也是有人借此興起事端,有火中取栗亂中取利之心。所以說,翼軫,這羅遠公倒是深知人情世故,深諳人心貪欲的一個上仙!”

    張翼軫怦然心驚,這青丘果然為人機智,善于從錯綜復雜的局面之中理出頭緒,只听自己一說,竟能得出如此駭人听聞的結論出來,倒讓張翼軫大為意動,心想,即便羅遠公身在清虛宮,經華山極真觀一事,他如今也已然得知自己未死,只怕心中也難免擔憂。

    不過羅遠公斷然不會想到如現今這般局勢,他張翼軫還敢獨身一人前來清虛宮打探虛實!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張翼軫主意既定,點頭說道︰“好,既如此,青丘,你是否敢隨我前往清虛宮一趟,一是暗中向清虛宮示警,二是也好探听一下,這羅遠公到底在不在清虛宮,或是在清虛宮又暗中籌備何等陰謀?”

    青丘見張翼軫被他說動,當即哈哈一笑,說道︰“富貴險中求,若無巨大風險,哪來獲益頗豐?我青丘一生弄險,從來就不知何為膽怯!走,翼軫,你當前領路。\”

    張翼軫見青丘說得灑脫激昂,也是豪氣陡生,微一點頭,便御風而起。回頭一看,卻見青丘也未腳下御劍,竟也輕松隨意地緊跟身後,不由暗暗稱奇。青丘雖是夢幻泡影大法高深莫測,不過一身修為也只是人仙之境,若要飛空除非御劍。是以張翼軫見青丘竟能憑空飛行,一時也是大為驚訝。

    正思忖青丘所用是何等法術時,張翼軫眼光一瞥,注意到青丘手中的綠玉杖周身散發熒光。且有微微波動,一時恍然大悟,原來青丘卻是借助手中的綠玉杖飛空而行,只是卻沒有如尋常修道之人一般踩在腳下,而是拿在手中卻也一樣飛行。這青丘。連飛空也是反其道而行之,倒也是一個異數。

    王屋山清虛宮離此地頗有些距離,二人飛空雖是迅疾,卻也走了兩三個時辰,直到日落時分才趕到王屋山下。

    一路上二人隨意閑聊,從青丘口中張翼軫得知,雖是青丘恢復了少許修為。也記起了名字。但對于他為何身死被誰所害仍不清楚,只是依稀記得應是被人暗中謀害而死,且時間久遠,只怕已有千年之久,是以青丘也不再刻意追究,千年已過,一切只怕早已煙消雲散,若再對以前之事耿耿于懷,除了耽誤修行有礙心性之外。卻無半點好處。

    張翼軫對青丘竟有如此心境倒也贊嘆,不過卻又不齒他一心要奪他之舍的做法,如今青丘被他所制。說不得也得讓他安分一些,便略帶嘲弄地說道︰“青丘,你先前一心護我周全,是為保我性命好讓你奪舍。如今若我被人殺死,你體內地萬火之精失去控制,你也會立時身亡。只怕以後你還得千方百計保我安全,不過這次卻是為了你自己性命,說起來倒也是可笑得很!”

    青丘臉上掠過一絲尷尬。隨即又消失不見。哈哈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也沒什麼。當時是為了奪得你這一幅好爐鼎,若是成功,自是成就飛仙不在話下。既然敗了,為你所制,願賭服輸,也是正常。便如你此去清虛宮,若是打探到了消息全身而退,自是高興。若是不幸被羅遠公所擒,嘿嘿,也是自作自受,也莫要怨天尤人,是也不是?”

    一番話倒說得張翼軫啞口無言,只好搖頭笑笑,心道這青丘所說卻也自有見解,正確與否不論,單是這般拿得起放得下地心性也非尋常人可以做到,心中倒也對他微生好感。

    二人來到王屋山腳下,張翼軫想了一想,身形一晃,變成玉成模樣。青丘不會變化的神通,卻也無人認識他,便以本來面目示人。二人在山下攔住一名小道士,聲稱乃是成華瑞的好友,特來邀他相見,請小道士代為轉告一聲,他二人在此等候。

    小道士上下打量了二人幾眼,感覺眼前二人禮數周到,舉止端正,老者雖是相貌普通,如同尋常老漢,卻自有一股威嚴之意。年輕人相貌堂堂,周身清爽如風,令人頓生親近之意。小道士當下也不敢怠慢,回了一禮說道︰

    “華瑞師兄如今在思無崖獨居,二位若是他的故友,可直接去思無崖尋他。”

    待問清思無崖方向,張翼軫和青丘二人也不敢飛空前行,徐徐步行在王屋山地蜿蜒山路之上,頭頂明月,雖是隆冬,天寒地凍,不過以二人修為卻也不覺絲毫寒冷,說話間便來到思無崖上。

    這思無崖乃是一處絕峰,遺世而獨立于群山之間,方圓不下千丈,只有一條長約數里的鐵鏈橋與主峰相連,整座山峰彌漫在雲霧之間,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張翼軫和青丘來到鐵鏈橋前,見有一塊巨石臥在橋頭,上面書寫四個方正大字︰“非請勿

    張翼軫奇道,華瑞何時轉了性子,怎的非但一人獨居此處,且還堅碑于此,顯是不想與外人相見,到底發生了何事,竟讓一向稟性隨和的成華瑞變得這般孤僻?

    按捺住心中的疑問,張翼軫回頭一看青丘,笑問︰“主人不太歡迎不速之客,我等又該如何?”

    青丘一晃手中地綠玉杖,傲然說道︰“腳下有路,手中有杖,又無人攔著,直接闖過去便是。”

    青丘話音剛落,卻听一個聲音冷冷傳來︰“何人在此喧嘩,還不速速離去,省得飛劍無眼,傷了爾等卻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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