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人間仙路 作者:何常在(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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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4 19:54: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306923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8 17:30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八章 智取魅妖,初聞滄海桑田
   
    傾西忽然間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這也是無奈之舉,只因這魅妖過於狡猾,且與傾巍心意相通神識相連,若是提前告知翼軫,只怕魅妖聽聞之下不肯現身相鬥。若讓她有了提防之心,得知翼軫身具控水之術,便再難出奇不意將其收服!」

    傾穎和畫兒卻是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二人一問一答說些什麼。傾穎還好,隱隱猜到了一點,畫兒卻心思單純,歪頭想了一想,卻是問道:「主人師兄,剛才你是不是上了老爺爺的當,被他騙到了,才和那個小龍打了一場,對不對?」

    張翼軫被畫兒的話逗得搖頭直笑,向傾西微一點頭,說道:「還是請叔父將其中詳情說出,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只在碧玉刀突生異變之時察覺到其中有異,一時猜到只怕傾巍被某種可以控水的妖物所制,而叔父一眼便看出我身具控水之能,是以才借我手除去此怪!」

    說著,張翼軫心意一動,驀然一個其藍如碧的元水罩形成,將手中猶如藍色火焰之物罩在其中。藍色火焰猶不死心,在元水罩內四處遊走,試圖脫困而出,只是一碰到元水罩便被其上精純的元水之力反彈,試了多次不得而出,終於死心,沮喪地停在元水罩之內,一動不動猶如死去一般。

    傾西盯了藍色火焰半晌,目露仇恨之意,過了多時忽覺有些失態,這才回頭對張翼軫愧然一笑,說道:「傾巍被此魅妖殘害數年,我想方設法意欲除去此妖,卻苦於天地雖大卻難尋控水靈獸,更遑論可控水之人,是以數年以來始終無計可施。不料今日傾穎突然現身西海,且身邊的少年竟是身具控水之能。怎不令我一時欣喜若狂。」

    「不過這魅妖詭計多端,附在傾巍神識之上,多來以來早就與傾巍心意相通。是以若是我一語道破翼軫身具控水之能,這魅妖一聽之下定有防範。而傾巍雖被魅妖所治,平常之時魅妖也並不發作。是以傾巍大多時候倒也正常。」

    「不過這魅妖畢竟身為妖族,行事多有不端和詭異之處,平常雖是隱藏於傾巍體內不出,卻吸取傾巍精血。煉化傾巍神力。若是一時不慎若惱了她,發狂起來,便控制傾巍神智,令傾巍瘋癲起來六親不認,見人便砍。將好好的一個傾巍變得人人懼怕。再無龍宮三太子之威勢。」

    「叔父,這魅妖是何等妖怪,怎的如此厲害?」傾穎一時不解,不免開口相問。

    「魅妖乃是滄海桑田之所所生的一種可以魅人心智的妖物,平常便如一團藍色火焰,若是修到極致,無聲無息,無形無質,可乘人不備侵入神識之中。一旦附體。便與附體之人神識相連,再難分離。這魅妖因是由水而生。天生便具有控水之能,雖是遠不如天地靈獸玄冥的控水之能可得天地元水之力,卻也稍在龍族的御水之術之上,是以若無控水之能,莫說將魅妖從傾巍體內剔除,便是將魅妖除去也是不能。」

    「且這魅妖生性狡猾多變,善於變化,以聲音和情景惑人心智。今日我一見翼軫,不想他小小年紀竟是身具控水之能,當即大喜過望。而傾巍一見傾穎心儀翼軫,心中不服,便有心與翼軫一較高下。我便存了逼翼軫出手除去魅妖地心思。只是雖知翼軫的控水之能定在魅妖之上,卻並不清楚翼軫是否暗中理會我的用心。奈何傾巍被魅妖為害多年,若再不除去,不定何時魅妖強大或是厭倦之時,強行離開傾巍身體,到時傾巍也是難免一死,是以我便將心一橫,賭上一賭!」

    說到此處,傾西一臉得意,掩飾不住興奮之意,撫掌大笑幾聲,才繼續說道:

    「幸好還是我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翼軫之能,一賭之下竟是出奇地順利,多年難題迎刃而解,怎麼不令我喜出望外,一時老懷大慰,哈哈……」

    「哼哼……」

    忽見畫兒一臉不以為然之意,小臉高高仰起,卻是看向張翼軫,插話說道:

    「老爺爺,畫兒覺得你說得不對。其實並不是你有多麼聰明,說到底還是主人師兄機智無比,神通無敵,神機妙算,只和小龍一交手便知道他腦子出了問題,然後出手之間就輕鬆替他解決。如果不是主人師兄心思剔透,老爺爺你再自吹自擂也不過是一堆空話,是也不是?」

    畫兒一番話雖是刁鑽卻入情入理,一經說出,傾西一聽之下竟是絲毫不惱,上前拍拍張翼軫肩膀說道:「畫兒此話不假,若說心思剔透,還是翼軫聰明過人,若非他瞧出蹊蹺之處,我這一腔心情只怕又要落空。不過我還是要感謝穎兒,也不知她從哪裡尋到如此一個絕頂聰慧地少年,才解了我多年的煩憂,呵呵!」

    初在與傾巍交手之時,張翼軫開始也只當是傾巍不過是盛氣凌人的龍宮三太子,有意要打壓自己這個凡人地氣勢,而傾西不過是借他之手有意殺殺傾巍威風,是以二人對戰出手之時也不過點到為止。

    不料打鬥幾個回合下來,傾巍見一時無法取勝,心中一急,便帶動魅妖心神。魅妖漸漸被纏鬥逼急,最終跳將出來控制傾巍心智,令傾巍一時發狂。張翼軫初從魅惑之音時便隱約覺察到其中有些不對,待碧玉刀猛然暴漲逼出兩尺多長,並且其上水氣之中竟是蘊含元水之力時,他心中便更是疑惑,心知以龍族御水之術,斷無可能有控水之能,這碧玉刀如此怪異,定有隱情。

    是以其後再打鬥少許,張翼軫控水之術施展開來,更是斷定碧玉刀上水氣沛然之中雖是隱含元水之力,卻其中夾雜一絲妖氣,心中一時明了只怕傾西讓他與傾巍爭鬥是有意為之,乃是借他之手除去碧玉刀之上的怪異之力,當即便不再猶豫,心意全開,以無比精純的元水之力將一時逼急的魅妖捉在手中,令她無法完全回到傾巍體內,隨即心意一動,元水之力沿刀而上,直入傾巍神識之中,生生在魅妖殘留在傾巍神識之內地一縷神識剝離出來,隨後又將魅妖完全掌控在雙手之內。至此,方大功告成。

    當下張翼軫將方才過程詳盡說出,只聽得傾西連連點頭,又不停搖頭,猛然間又停下,情知失態,自嘲地一笑,說道:「翼軫,虧得你心思玲瓏,如此才救了傾巍一命。雖說翼軫不是外人,不過若是我不有所表示,穎兒也會罵我小氣不是?說說看,翼軫有何事需要西海相助,但說無妨!」

    張翼軫見傾西說得一臉鄭重,心知也是真心之言,當下也不客氣,說道:「那好,叔父如此一說,翼軫也就不再矯情。一是還請叔父將青丘的傷勢治好,二是還有一事請叔父查明一下,這西海之上,日前是否有一隻金翅鳥經過?」傾西猛聽張翼軫提起金翅鳥,微微一愣,一臉愕然問道:「半月前確實有一名金翅鳥從西海之上掠過,以龍族對金翅鳥氣息的天生感應,我當時便有所察覺。只是此金翅鳥飛行極快,似有急事,一閃而過……翼軫莫非與此金翅鳥相識?」

    張翼軫暗暗推算,時間上也正好吻合,應該就是急奔向南的戴嬋兒,心中不免猜測嬋兒何故如此急忙向南而去,有何重大變故不成?再一想燭龍倒也說了實話,最終還是被他所殺,心裡一時也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聽傾西相問,便點頭答道:

    「我也只是一時猜測,應該是我等要尋找的一位友人……叔父,傾巍是如何惹上那魅妖地?」

    張翼軫不想在戴嬋兒之事透露過多,是以隨即轉移了話題。聽張翼軫問起魅妖之事,傾西立時一臉憤憤不平之色,開口說道:「事情地起因,說起來也有些好笑,倒也與我這西海滴雨不下有關!」

    西海自古以來不降滴雨,是以西海水族雖是一生都沉浸在海水之中,卻從未見過天降大雨是何等情景。身為龍宮三太子的傾巍,也因自小到大從未離開過西海,是以也未曾親眼得見雷雨大作。有幾次竟是暗中飛到西海上空,意圖以龍族興雲布雨之神通在西海上空大降雨水,卻驚訝地發覺尋常猶如呼吸一般的呼氣成雲之事,在西海上空竟是全然失效,一時令傾巍大為沮喪。

    稍後傾西得知傾巍竟在西海之上興雲布雨,當即大發雷霆將傾巍責罵一頓。天規規定,凡是龍族皆不可在四海上空興雲布雨,若有違背,綁上剮龍台。幸好西海上空似有某種禁制,令龍族呼氣成雲之能不得而用,否則若是傾巍布雨成功,被天庭巡視天下的巡天官發覺之後上報天帝,傾巍焉有命在?

    傾巍被傾西責罵自是心中不服,委屈說出身為龍族,卻從未見過天雨,說出來豈非讓人恥笑。傾西一時疼愛兒子,忽地想起在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的交匯之處,有一個名叫滄海桑田的所在,那裡時常天雨不斷,倒是一個欣賞雨景的絕佳之地。

    傾西一經說出便又後悔,只因水族之中一直盛傳滄海桑田乃是所有水族的葬身之地,雖是傾西並未親歷此地,卻也知道只怕此等傳說也並非空穴來風。隨即又告誡傾巍千萬不可隻身前往滄海桑田,傾巍隨口答應,卻轉身便暗中前往滄海桑田。這一去,卻是惹下了天大的麻煩。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8 17:31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二十九章 富擁南天,難求月光萬點

    傾巍率領數十名水族將士,因是出海遊玩,便駕乘西海特有的海龍馬神車出行。這海龍馬乃是西海獨有的一種神獸,天生有飛行之能,且飛行甚快,力大無比。海龍馬天性喜好築巢,將海底各種寶物堆積在一起,以海龍馬自身所產的馬汗混合海蟲膠,生成一種可粘天下萬物的粘膠,將寶物粘結在一起,形成馬巢。

    最奇特之處在於,海龍馬的馬巢酷似馬車形狀。所以龍族便將海龍馬捉來圈養起來,等海龍馬自行建好馬巢,將海龍馬及其馬巢連在一起,便是一具上好的海龍馬神車。

    傾巍一眾數十人駕乘兩輛海龍馬神車,浩浩蕩蕩直奔滄海桑田而去。滄海桑田離西海龍宮不下數十萬里,以海龍馬之神速,一連飛行了五六日才到。

    本來上次傾西告誡傾巍,萬萬不可獨身前往滄海桑田,因據傳滄海桑田深處有妖物出沒。傾巍一到滄海桑田,初見此處變化莫測的奇景,早將傾西吩咐拋到九宵雲外,當下也不聽手下勸阻,竟是一人一時興奮之下,獨自深入到滄海桑田之內。待過了不久之後傾巍從滄海桑田之中返回,竟一時凶性大發,如同變了個人一樣,舉手之間便將一眾手下殺得乾乾淨淨。

    這還不算,傾巍還將兩匹珍貴的海龍馬也一併殺死,隨後一路駕雲返回龍宮,見人便殺,猶如得了失心瘋一般。最後還是傾巍兩位兄長出手才將他制服,再由龍宮之中年紀最老、見識最多的龜相細細查看一番,竟是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傾巍被極其少見只在傳聞中存在的魅妖附體,魅妖與傾巍如今神識相連,控制了傾巍心神,若是魅妖一不高興,動念之間便可將傾巍殺死。

    傾西聞言大驚,忙問可否有救治之法。在得知魅妖身具控水之能時。傾西大為沮喪,頓時面如死灰。雖是其後在遍查典籍遍尋西海名醫又在服用西海翡翠液之下,傾巍稍有好轉,但魅妖卻仍盤在傾巍神識之內,並不離去,隨時可取傾巍性命,也隨時可令傾巍發狂。好在魅妖似乎並不想取性命傾巍,而是有意借傾巍神人之體,吸取神力煉化,以圖增進修行。

    雖傾巍一時得以不死。但畢竟時刻有性命之憂,是以傾西憂愁至今。今日幸虧張翼軫出手將魅妖制服,傾巍才算真正脫離險境,再無後顧之憂。

    張翼軫本來不過是想借此略過戴嬋兒之事,不成想傾西甚是健談,被他一問,竟是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說到最後。傾西忽然想起一事,從身上取出一塊青翠欲滴的翡翠,來到青丘身前。伸手一探青丘氣息,點頭說道:「青丘體內傷勢已然穩定,可以服用翡翠液一滴。這翡翠液雖是極品補品,但傷重之下若是貿然服下,也會急火攻心而死。」

    說著,傾西右手握住翡翠,懸空於青丘臉上。體內龍息一轉。忽見翡翠其上光華流轉,匯聚成一點,自下端滴落一滴青綠之液,一閃便滴入青丘口中。青丘本來臉色灰暗無神,一滴翡翠液只一入口,頓時臉上青色一閃,隨即神情立時大緩。

    果然神奇無比,張翼軫暗暗讚嘆。傾西施法完畢,手腕一翻。便將翡翠收起藏好。見他一臉慎重小心翼翼的模樣。張翼軫暗中猜測只怕這翡翠也是極其稀少之物,否則堂堂西海龍王見識財寶無數。也不會如此珍愛一塊翡翠。

    稍後不久,青丘便悠悠醒轉,神色之間雖未大好,卻也可以看出不再是懨懨之色。在聽完張翼軫詳盡說出自他受傷之後事情經過之後,青丘立時向傾西深施一禮,謝過龍王的救命之恩。傾西也不多客套,叮囑青丘日後切莫再強行全力施展神識,他的神識已然受損,若無南海珊瑚淚徹底修復,稍有不慎便有滅頂之災。

    青丘對傾西所說連連稱是,隨即想起燭龍之事,見張翼軫與傾西相談甚歡,也未多想,當下按捺不住心中疑問,開口問道:「翼軫,既是你將我帶離海枯石爛之地,應是燭龍已經伏誅。不知燭龍臨死之時,可有異狀?」

    青丘自是不好當面問起燭龍逆鱗一事,只好含蓄一提,張翼軫卻不知道青丘心中所想,簡略將他三人如何將燭龍誅殺提了一提,又說:「燭龍死後,體內自生龍火將真身燒化,再無一絲灰燼。從此天上地下再無燭龍存在!」

    逆鱗一事,過於驚世駭俗,張翼軫也是故意不提。

    青丘聽了不免心生失望,不想身受重傷卻還是空歡喜一場。雖是歷盡人世風霜,畢竟當初青丘對燭龍逆鱗寄予厚望,如今聽說燭龍灰飛煙滅,不但未得絲毫好處,還落得神識受損加重,當真是得不償失。如此一想,臉上頓現落寞之色。

    張翼軫看在眼裡,只當是青丘感嘆神識無法修復,想了一想,說道:「青丘不必擔憂,我等正好前往南方,到時可到南海龍宮為你求得一滴珊瑚淚。想那南海龍宮即便不捨,但寶物再是珍貴也自有其價,若有南海龍宮所需之物,到時我尋來與他們交換便是。」

    此言一出,青丘心中頓時一暖,當即拱手謝過張翼軫好意。在一旁一直靜默傾聽地傾西呆立片刻,突然驚醒過來,駭然問道:「翼軫,方才你所說燭龍,可是那傳聞中逃下天庭的唯一一條天龍不成?」張翼軫見傾西一臉驚愕,心知這燭龍一戰,過於駭人聽聞,還是少傳為好,略一思忖,答道:「我幾人有事正好路過海枯石爛之地,正好有一條惡龍自稱燭龍攔住去路,不問青紅皂白便與我等大打一場。最後還是仰仗青丘拼了神識受損將燭龍困住,我才得了機會將燭龍斬殺……惡龍自稱燭龍,究竟他是否真是傳聞之中的天龍,我也不得而知。」

    傾穎見張翼軫搪塞過去,也在一旁微笑點頭。傾西聽了卻是沉思半晌,抬頭說道:「是否真是天龍倒也不好妄下結論,不過事情已過,倒也不必刻意追究……說到南海珊瑚淚,倒是極其難求,一是因為所產過於稀少,二是因為南海老龍傾南為人過於小氣,生性不贈人寶物,只知索取。不過麼……」

    傾西眯起眼睛,促狹地一笑,接著說,「這老龍生性喜好獵奇,若有異寶,必定不惜一切代價求得,搶也好交換也罷,總之貪求無厭。若你手中有傾南百求而不得的寶物,莫說一滴珊瑚淚,便是一顆珊瑚珠他也會主動送你。」

    張翼軫一聽立時心生好奇,笑道:「敢問叔父,南海龍王坐擁整個南海,寶物無數,又有何異寶求不得?」

    傾西微微搖頭,說道:「便是天帝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也無法獨佔世間寶物,何況偏安南海的傾南!那傾南生平有二大遺憾,一是膝下無子,雖說五個女兒個個生得花容月貌,但畢竟後繼無人。二是傾南自詡為四海最為富足的龍王,卻對一件寶物始終百求而不得。此寶物名滄海月,乃是手掌大小的一塊玉石。滄海月可大可小,小時化成玉石可隨身配帶,大時可大如明日掛在夜空。這滄海月最妙之處就在於若是懸掛空中,散發萬點月光,與世間明月一般無二。」

    「這還倒真是一件難得的寶物!」卻是傾穎一聽之下臉露驚奇之色,插話說道,「翼軫有所不知,我等水族久居海底,無日無月,宮殿樓閣皆自然發光,倒也亮如白晝。只是水族無人不嚮往世間明月,明月皎潔光照大地,月光動人,可惜水族深居海底,難得有機會出海享受如水月色。若有滄海月這等寶物,可在海底尋一處黑暗之地建一些無光樓閣,將滄海月懸掛頭頂,自此也可如世人一樣可隨時賞月,倒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呃?張翼軫聽了一時心生感慨,在世人眼中不過稀鬆平常的明月之景,在龍宮水族眼中,卻是難值難遇地世間美景,如此看來,世人也好神人也罷,當真也是各有所求不得之苦。

    微一發愣,張翼軫隨即問道:「南海龍王也是一海之王,滄海月聽其名字應是產自海中,為何以南海龍王之能也無法求得?」

    傾西呵呵一笑,說道:「若說神通廣大,倒也並非抬高老龍傾南,四海龍王,反倒以傾南神通為第一。不過滄海月所產之地過於凶險,以傾南之能,若要真得進入此地尋到滄海月也非難事,但進去容易出來卻難,要想全身而退只怕萬萬不能。是以傾南才對滄海月苦求不得!」

    原來如此,張翼軫大感有趣,又問:「南海兵多將廣,想必南海龍王手下能人異士眾多,莫非也不可去滄海月所產之地一試?」

    傾西卻是搖頭說道:「其實此地倒也容易去得,但若是去了只在外圍觀景還則罷了,若要深入其中,卻是凶險萬分,所有水族都不敢深入其內千里。而滄海月卻至少要深入兩萬里才可採得,此地據傳乃是水族不詳之地,深入千里者死,深入萬里者魂飛魄散,是人無人敢以身試險。就連差點喪命於此地的傾巍,也不過深入數百里,便惹上了魅妖這般厲害的妖物!」

    張翼軫脫口而出:「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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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章 四海之秘,何人故老相傳

    一提滄海桑田之名,傾西神色便有些黯然,無奈點頭說道:「正是此地!四海之大,便是我等龍族也有許多未名之地不得而知,更不敢親往。而四海相交之處,也是各有古怪之地,所有水族皆不敢前往。東海之北與北海之東相交之處名海角天涯,有天地深洞,水族皆遠離此地,唯恐被衝入無名深淵。北海之西和西海之北相交之處名海枯石爛,此地天干地燥,據傳有惡龍出沒,一眾水族避之不及。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相交之處名滄海桑田,說是此地變幻萬千,抬腳之時一片滄海,落腳之時卻是無邊桑田,當真是鬼神莫測。不過又有傳言說是滄海桑田倒是一處難得的天地美景,若只是遠觀,天雨纏綿,奇景更迭不停,倒也令人神往。」

    說到此處,傾西一看聽得入迷的傾穎,悄然一笑,問道:「穎兒,怎的傾東未對你提及這些龍族之中故老相傳之秘?」

    傾穎搖頭說道:「父王為人謹慎,從未對我等提過此事,只怕也是擔心我等聽了一時好奇,以身試險……那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又是何等怪異之處?」

    「東海之南和南海之東相交之處,也是一處未名之地。相傳此地處處幻景,亦真亦幻,令人真假難分。若是有人誤入此地,明明出路便在眼前,一步邁出,落腳之時,卻見出路遠在天邊。若是兩人誤入此地。明明二人相對而立。伸手相握之時,倏忽間又相隔千里之遠。一人誤入永難出離,二人誤入永難相聚,希望只在咫尺之遙,若一心去求卻又有天涯之遠,故名咫尺天涯。這四大凶險之地。相傳凡是水族一旦誤入,必死無疑,是以長久以來,每任龍王就任之時,便會被告知此事……傾東從未對一眾兒女提起,倒也是謹慎之舉。」

    張翼軫聽得連連稱奇,雖說他也曾見識過未名天這等匪夷所思之地,但四海相交之處也有如此詭異之處,倒也令人感嘆天地造化之神奇。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聽傾西言談之中頗為見多識廣。正好向他請教一下一件一直縈繞於心難以釋懷之事,便開口相問:

    「叔父,翼軫有一事不明,特向叔父請教。不知海外三仙山之說,叔父可有耳聞?海內十洲之中,聚窟洲位在西海,叔父可與其上仙人有所往來否?」

    傾西乍聽張翼軫話題一轉,竟是問起十洲與三仙山。不由一愣。隨即笑答:「翼軫,雖說你是地仙,不過你能來我龍宮之中全仗身具控水之能,青丘道長也是仰仗玄龜珠之威,這位女娃娃也非常人,不可以常人論之。但若是普通地仙,也並無來我龍宮之能,除非飛仙。但我等天生神人,與飛仙交往甚少。是以海外三仙山。我也只是耳聞,從未得見。畢竟飛仙所居之地,遠非我等神人可以前往。至於海內十洲麼……」

    傾西一頓,一臉疑惑之意,「雖說傳聞已久,聚窟洲在我西海之上,但我統領西海以來,已然巡遍西海,也從未得見聚窟洲,更未與其上仙人有過交往。是以一直以來我也疑惑不解,這海外仙山本是飛仙福地,我等神人無緣得見也實屬正常,這海仙十洲據傳乃是地仙所居之地,地仙與神人相當,大多還不如神人神通多變,為何我身為西海龍王,也從未見過位於西海之上地聚窟洲,倒是咄咄怪事!」

    不想開口一問,竟是正好問出了傾西心中疑問。傾西這般一說,更讓張翼軫心中莫名不安,十洲之說,自古道門典籍便有記載,其後又被羅遠公假意宣揚一番,當時信以為真,現在想來只怕也是羅遠公依據典籍所言,並非親眼所見,而如今又親耳聽得西海龍王也是詫異海內十洲傳聞,以一海之尊地身份也從未見過位於西海的聚窟洲,更令張翼軫一時迷惑,心中難免揣測:莫非這十洲傳聞只是傳聞不成,並非真實的所在?

    若是十洲不真,海外三仙山難道也是以訛傳訛?若果真如此,只怕他親生父母身在方丈仙山一說,還當真是山村傳言,當不得真。轉念一想卻又有不妥之處,親生父母所留無字天書也好,銅鏡也罷,確切無疑都是法寶,自然二人也非常人。只是二人若不是身在仙山方丈,為何又要令華服男女編造如此謊言來誤導他?而方丈若真是只是傳說之地,並非真實存在,豈非騙他一生奔波忙碌,卻又白白耗費光陰?

    張翼軫苦思不解,想到莫說海外三仙山,便連海內十洲也從未聽說有一人親身前往,難道一切都是騙局不成?不對,猛然間張翼軫想起一事,早先他曾聽成華瑞說過他的青吟劍是他師傅天清所贈,乃是天清取自炎洲的天火淬練而成。

    炎洲正是傳聞中位於南海的海內十洲之一!

    只是,眼下以他天下道門公敵地身份,莫說再上清虛宮當面請教天清,便是現身中土世間,只怕也會被道門中人追殺。如此一來,張翼軫所能想到的親身到過海內十洲之人,竟無一個可以當面問詢之人。想到此處,張翼軫不免暗暗叫苦,親生父母將他丟下不算,還給他留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既然戴嬋兒隻身南行,不妨也追她到南方,看她意欲何為,且還是要眼見嬋兒無事才安心。既然向南而行,必然要路經南海,而成華瑞師傅天清道長曾親赴南海炎洲,或許炎洲相對其他九洲而言,更易尋到。既然要到南海,不免要與南海龍王打上交道,若是手上有滄海月,到時不但可以換一滴珊瑚淚為青丘療傷,還可與南海龍王交好,向他打探炎洲之事,同時也可探聽嬋兒消息,如此一舉數得之事不得不做,由此看來滄海桑田之行,勢在必得。

    張翼軫主意既定,見青丘恢復大半,便向傾西辭行:「叔父,我幾人還有要事,不便久留。只是這魅妖應該如何處置?」

    傾西自然早就看出幾人另有要事,也不挽留,當即說道:「這魅妖雖是險些害了傾巍性命,理應除掉,不過它畢竟土生土長於滄海桑田,對滄海桑田變幻萬千的幻景無比熟悉,若要深入其內尋找滄海月,或許魅妖還可助你一臂之力。」

    被傾西一語點破,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多謝叔父指點,不知這魅妖如何收服為我所用?」

    傾西自知他無法收服魅妖,且魅妖也是天地生就的異物,若是就此除去也是可惜,便做了順水人情送給張翼軫,倒也落個好人,自然更不會吝嗇指點之法,當即說道:「收服魅妖對翼軫來說倒也簡單,你以控水之術凝聚一滴天地元水,包含你的神識送於魅妖體內,附於它神識之上,到時魅妖不得不唯你是從。」

    張翼軫恍然醒悟,早先已在青丘身上用過此法,一時竟是忘了。而魅妖本身為水生之妖,以天地元水控制,它也無法抵擋!當即恍然一笑,心意一動,一縷神識逸出,隨即直接從將魅妖囚禁的元水罩上提取一滴天地元水,將神識隱入其中。隨後,元水滴一閃便逼近魅妖身前!

    魅妖自通人性,情知不妙,吱吱亂叫,意欲躲閃。只是被困元水罩中,並無躲避的空間。身形還未跳開便被元水滴追上,一閃便沒入體內。

    元水滴一入魅妖體內,張翼軫忽覺腦中轟然一聲,隨即彷彿眼中突現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無數氣泡升起又破滅,無數水氣猶如藍色火焰倏忽來去,快如電光,更有無數似人非人的藍色水氣幽怨無比地哼唱著一曲撼人心魄地魅惑之音,在眼前閃爍不定。

    張翼軫立時明白此乃魅妖的生平見聞,被他的元水滴及神識所控之後,竟直接將魅妖神識之中所存的記憶取來為已所用,倒一時令張翼軫驚訝不已。為何先前以同樣手法控制住青丘之後,並無此等情景出現,而魅妖卻能和他神識相通,在他的控制之下再無絲毫秘密可言?

    轉念一想張翼軫隨即明了,魅妖乃是水生之妖,雖也可微弱感應天地元水,但畢竟遠不如玄冥的控水之術境界高超。是以張翼軫將元力精純的元水滴連同神識注入魅妖體內,元水滴便與魅妖身體合為一體,將其牢牢控制,而他的一縷神識也因此與魅妖神識相連在一起,從而相依相存,不分彼此。

    如此動念之間不但可以將魅妖殺死,即便魅妖有所異動,他心念一動便會探知此妖所想,當真是妙不可言。

    張翼軫暗暗驚喜,得此意外之助,到時深入滄海桑田可得一大助力,不管魅妖是否真心相助,到時可直接提取魅妖記憶即可。想通此處,正在切斷與魅妖地聯繫,向傾西等人說明控制魅妖之法已然大功告成,忽然腦海之中傳來一個柔柔弱弱地聲音:「主人,藍魅此後便認你為主,再無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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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一章 十洲三山,豈可妄下推斷

    張翼軫頓時一怔,不過以前曾與玉成以此法交談過,是以也不陌生,當即以傳音術答道:「你便是天地生就的魅妖麼?」

    「正是。好教主人得知,我名藍魅,本由滄海桑田之中的藍色水氣而生。後偶得機緣附身於傾巍身上,本想借他龍子之軀好躲避天劫,以證大道,不料卻被主人破去法術,又以元水將我禁制。我自知無力擺脫元水之威,只好認命,以後效命於主人定當萬死不辭,只求主人莫要輕易抹去我的神識,叩謝主人大恩大德!」

    話音未落,張翼軫忽覺腦中一亮,恍惚間神識卻是來到一處到處充盈藍色水氣之處,定睛一看,眼前亭亭玉立站立一名一身藍衣的女子。此女子生得如風擺楊柳,柔弱無骨,周身水氣瀰漫,一見張翼軫便立時跪拜在地,行大禮拜見。

    張翼軫雙手虛扶,令她起身,卻又聽藍魅說道:「未經主人允許,冒然將主人喚到到藍魅的幻境之中,還望主人勿怪。此乃藍魅成形之相,若我日後修行有成,當以此形成就。我修行尚低,除非在滄海桑田之內可以化成人形,在外面只能以一團藍色水氣顯身。我雖為主人所制,但也有一事相求,還望主人應允。」

    「講!」張翼軫雖見她一臉柔弱膽怯之意,但先前曾見過她控制傾巍發狂,心知此等妖物生性多變,是以也未加客氣。

    「我生為魅妖,天生便有魅惑之能,一切只依本性行事,倒也並非刻意害人。如今被主人所治。元水滴一入體內。恍然間忽覺心智大開,體內原有的雜亂暴烈之意全然被精純無比的元水之力一掃而光,是以我憶起先前之事,心生悔意,心開意解之際。方才醒悟主人的控水之術乃是天地之間最為純正的控水之能。是以我願拜主人為師,修習控水之法,若得主人應允。我願永世追隨主人左右,終生侍奉主人,為奴為婢!」

    張翼軫見藍魅說得迫切,一時心中猜測如此妖物竟也要修習純正法術,且拜他為師,只怕另有所圖。正惴測時,忽聽藍魅又急急表白說道:

    「主人有所不知,我等妖物雖也是天地所生,但只因生性不純。非但體內之力斑駁雜亂。且每百年便有天劫降臨,十不存一。我地天劫只在十年之內,是以我當時才迫不及待附身到傾巍體內,一為修行,二來最為緊要之處還是借傾巍天生神人之體,躲避天劫。若我習得主人地控水之術,將體內雜亂之意一除,體內全是純正之力,天劫便失去感應。我也可保全性命。」

    原來如此。性命相逼之下,怪不得藍魅如此急切要修習控水之術。張翼軫當下也不客氣。心意一動,直接進入藍魅神識之中微一查看,得知她所言不虛,才點頭說道:「既如此,我暫且考慮一下。眼下我便要前往滄海桑田取那滄海月,待從滄海桑田之處安然歸來之後,再答覆你此事不遲。」

    藍魅一聽,頓時一臉失望之色,但性命尚為人所治,自知若再強求恐有殺身之禍,當下揖了一禮,說道:「謹尊主人之命。滄海桑田之處是我生身之地,頗多禁忌和幻境,到時若主人有令,我自當知無不言,也定當全力相助,萬死不辭!」

    張翼軫自斬殺燭龍之後,心性之中更多了沉穩,當下點頭說道:「我知你心意,若是你真有助於我取得滄海月,到時說不得我便傳你控水之術,令你永除天劫之憂。」

    藍魅頓時驚喜交加,當即又要跪拜,被張翼軫攔住,只聽張翼軫淡淡說道:「這些虛禮不要也罷!日後在我面前也不必如此客套,可是記好了?」

    見藍魅點頭應允,張翼軫不再說話,動念間便由幻境出離,意識回歸身體,定睛一看,只見眾人正一臉詫異之色,顯然不知他為何發愣不動。

    張翼軫曬然一笑,三言兩語將方才藍魅認主之事說了一遍,聽得傾西大喜,點頭說道:「如此倒是恭喜翼軫徹底收服此妖。妖物雖生性不純,但畢竟也是天地所生,求道之心比起我等神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此魅妖真能改邪歸正,倒也是一件難得的幸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修仙,雖說殺魔除妖本是份內之事,但殺劫過重若是形成心劫,飛仙難成!」

    張翼軫自是知道傾西有意指點一二,當下謝過龍王好意。隨後動念間將禁制魅妖的元水罩撒去。魅妖得了自由,在空中只一旋轉,竟是變成一隻藍如碧玉的戒指,一閃便戴在張翼軫手指之上。

    如此奇事,看得畫兒驚喜不止,盯著張翼軫手上的戒指看了半晌,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惹得傾穎笑了畫兒一通。

    幾人眼見無事,便向龍王辭行。傾西也不挽留,送幾人來到海上,向張翼軫略一拱手,說道:「翼軫,恕不遠送,一切珍重!」

    張翼軫回了一禮,正要告辭而去,忽然間想起一事,雖知以眼下情景有些倉促,但還是開口問道:「翼軫有一事不明,還請龍王示下。為何四海之中,獨獨西海之上全無天雨?」

    傾西頓時愣住,微一沉思,隨即笑道:「一直以來我也覺得此事好生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其後忽有一日想到一事,自以為解釋得通,不過如今想來,自己也認定全無半分可信之處。不過既然翼軫問起,我便將當時地想法如數說來,只當一則笑談罷了。」

    「據傳聚窟洲之上有萬里樹林,林生數十萬株火樹。此樹日夜不息燃燒大火,試想,數十萬株火樹之威,直衝天際,西海之上所有水氣全被火力化為烏有,哪裡還會聚氣成雲形成天雨?」

    「不過誠如我二人先前猜測一般,這聚窟洲盛傳在西海之上,我身為西海龍王卻從未得見,是以假借聚窟洲火林來推斷西海無雨之因,也和三人成虎相差無幾,不過是無中生有的推測而已,笑過即可,不必在意。」

    說完,傾西哈哈一笑,揚手間又沒入海水之中,轉瞬消失不見。

    雖說傾西特意強調他的推測不過是假借不知是否真實存在地聚窟洲而得,張翼軫卻仍是大為意動,仔細一想,越覺傾西的猜測大有可能。若非西海之上有萬里火林日夜烘烤,將水氣消散一空,這西海之上怎會滴雨不降?傾西雖是再三強調他未曾見過取窟洲,但也不能因此一口斷定十洲只是假傳!張翼軫想通此節,心情大好,回頭一看青丘正低頭不語,便開口問道:

    「青丘如何看待此事?」

    青丘微微一怔,說道:「十洲傳說由來已久,絕非空穴來風。不過千年以來,十洲彷彿從四海之內消失一般,有幸得見之人,寥寥無幾,只怕其中另有隱情……我倒覺得西海龍王的推測頗多可信之處。」

    「卻也如此!」傾穎也在一旁點頭說道,「叔父為人持重,從不輕易推斷事情,妄下結論。四海之中,父王與叔父關係最好,也因二人稟性相投,為人都是謹慎。且我也細細思量其中蹊蹺之處,火林化盡水氣一說,即便父王聽了,也會認定此說合情合理。」

    畫兒本來手托雙腮睜大眼睛聽眾人討論,聽到此處,忽然眼睛一亮,問道:「火強水弱,天下無雨。要是火弱水強,火勢升騰水氣,水氣借火勢之助越聚越多,豈不是要天天下雨?」

    一句話說得眾人眼睛一亮,南海淫雨霏霏,雨水不斷,豈非正是印證炎洲位於南海之實?炎洲據傳其上多火山,地火湧現,天火不斷,但顯然火勢遠不如萬里火林,是以南海水氣得炎洲火力之助又不被其所滅,是以才終日陰雨,正是火弱水強之勢!

    張翼軫怦然心驚,隨即哈哈一笑,說道:「如此,我等先取滄海月,再入南海尋找嬋兒,或許還可有緣得見炎洲。這炎洲,據成華瑞有言,當年他師傅天清道長曾親身前往,是以相比之下,應是比起其他九洲,可得一見的機緣要大上許多。」

    眾人聞聽此言,也是一時欣喜不已。連日的奔波忙碌,終於還算有了一些著落,不但得知戴嬋兒無恙,還有如此意外收穫,怎不令人無比欣慰。便連青丘也是心情大好,雖說未曾得到燭龍逆鱗,但張翼軫有心要為他換取南海珊瑚淚修復神識,倒也是一件幸事。幾人說笑幾句,隨後認定滄海桑田方向,便一路疾飛前往傳聞中的幻境之地。

    眾人飛飛停停,顧及青丘飛行慢速,又念及戴嬋兒一時也無性命之憂,是以沿途若有島嶼便稍事休息,由畫兒大露廚藝就地取材為眾人做些飯菜,如此一連過了七八日才漸漸接近滄海桑

    一近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交匯之處,眾人便可明顯感到熱氣漸消,空中雲氣漸多。越往前行,越是感覺周身雲霧隨行。

    又行了小半會兒,呈現眼前的是一片白如美玉的沙灘,幾人從空中降落,踏步於沙灘之上,回頭望去,西海與南海在此相交,既無東海與北海相交之時的雷霆激流,也無北海與西海相交之處地天干地燥,此處竟是難得地一片風和日麗,兩海渾然一體不分彼此,匯聚成一片不知幾萬里的沙灘,海浪輕拂,難得的溫情無限。

    再向前方極目遠眺,只見一片青翠綠意,只是隱隱約約間看不分明,猶如霧裡看花一般。張翼軫沖幾人淡然一笑,問道:「是在此稍作休息,還是即刻前往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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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二章 真假莫辨,步步天化地變

    以為畫兒會玩心大起,要在此地玩耍一番,不料話一出口,畫兒卻最先嘻哈一笑,說道:「當然是要前往滄海桑田了,主人師兄,畫兒可是乖巧得很,知道事情輕緩。」

    聽畫兒如此說話,張翼軫呵呵一笑,豪氣陡生,揮手說道:「我幾人連海枯石爛這般凶險之地也闖蕩了一番,滄海桑田何懼之有?」

    眾人皆是一笑,嘻笑之間,渾然不覺滄海桑田有何危險。不說青丘自負他的夢幻泡影也是世間難得的幻影大法,張翼軫也是多次出入幻境,只當滄海桑田不過是爾爾。傾穎天生神人,又經常領教傾蜃的海市蜃樓的擬幻之術,畫兒身為木石化形,天生也有堪破幻影之能,是以四人信心滿滿,以為滄海桑田雖是天地造就的幻境之地,但萬變不離其宗,應是並無多少不同之處,心中認定滄海桑田定是不難應對。

    四人行得片刻,忽覺周身雲霧四起,瀰漫一片,數十丈外便看不分明。雲霧再濃,對於張翼軫和傾穎來說,動念之間便可驅散,且張翼軫的控水之術在此等水氣充足之處,更是如魚得水,自是不覺有異。

    走不多時,猛然眼前一亮,四周雲霧消失不見,眾人來到一處綠意昂然一片青翠之地,但見眼前一望無際全是綠油油的農田,其上也不知種植的是何種作物,隨風搖曳,風聲一起。嘩嘩作響。空中隱有作物香氣傳來,令人頓覺心曠神怡。渾然忘我。

    天空更是細雨紛飛,雨絲紛紛有如無物。拂在臉上如同霧氣,溫潤清爽。令人頓時心情大好,煩惱皆忘。幾人從未見過如此遼闊地桑田。猶如海水一般無邊無際,且碧綠如玉,輕風吹過,其間農物便如波浪起伏,美不勝收。

    果真是世間處處美景,天地有莫測之能,幾人一時驚得目瞪口呆,呆立半晌,直看得如痴如醉。沉迷其中。最後還是畫兒最先醒悟過來。咯咯一笑,說道:「主人師兄。此地名叫滄海桑田,為何只見桑田不見滄海?」

    眾人驚醒過來,張翼軫定睛一看,隨即神識外放,卻發覺神識竟是無法進入桑田之內,被一股莫名之力阻攔在外。果然有些門道,張翼軫收回神識,心意微動,感應到此處無所不在地充足水氣,控水之術施展開來,瞬間便探知到百里之外,心中頓時一驚,微微一怔,說道:

    「無論桑田還是滄海,真幻之間,非真非假。青丘,擬幻之術可以有聲有色,夢幻泡影大法更是令人無法分清真實與夢幻,這滄海桑田依你看來,有何不同之處?」

    青丘卻是簇眉半晌不語,忽又搖頭,向前走了幾步,高邁腳,輕輕落到桑田之上,在眾人眼中,桑田未有絲毫變化,青丘卻是臉色一變,隨即後退幾步,愕然說道:「擬幻之術和夢幻泡影大法,修至最高境界,也不過是化擬外物和迷惑人心,即便可達渾然天成之境,也總是有跡可尋,難掩破綻之處。這滄海桑田之處,若說是幻景,卻是整個天地真假不定。若是說真實,方才我一腳落下,只覺眼前一花,竟是突然之間置身於大海之上。如此圓融地轉化場景,擬幻之術斷然無法做到。夢幻泡影倒是可以,不過卻只是令人心神失守之時,恍惚之間認假當真。」

    說到此處,青丘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凝重之色,「如今我清醒無比,前腳桑田後腳滄海,不露一絲痕跡,如此奇妙莫測,令人匪夷所思。」

    張翼軫點頭稱是,說道:「方才我以控水之術探查一番,只覺此地水氣沛然,如同置身海上。但桑田之中的田地也是真實不虛地泥土,當真是怪異之極。且方才你一腳邁入桑田,在我幾人眼中,桑田還是桑田,並未變成大海。」

    「如此說來,這滄海桑田確實無比詭異,我等先前倒是低估了此地幻境的威力。稍後我四人可並肩而行,若是四人眼前幻景一致還好說一些,若是各自自心生幻,各人所見不同,便只能各靠自身修為,各自為戰了。」還是青丘老成持重,當即點出關鍵之處。

    張翼軫細心囑託傾穎和畫兒幾句,隨後四人並肩而行,一步踏入桑田之中。前腳邁起之時還是無邊桑田,腳步剛剛落下,忽見眼前一閃,眼前呈現地竟是在碧波萬傾的蔚藍海水。海水波濤起伏,水聲此起彼伏,更有海鳥聲聲啼鳴,卻是真實得不能再真實地一片汪洋。

    張翼軫心意微動,控水之術立時施展,轟然聲中,無數道水柱自海水中升起,一飛衝天,隨即又嘩啦一聲落下。傾穎也是動念之間,右手一揮,海水忽啦啦一聲從中裂開一道巨縫,深達千丈。卻見千丈以下,仍是深不可測的海水。

    這還不算,傾穎收回法術,再一動念,海水瞬間翻滾不停,隨即無數魚蝦躍出水面,雖是全是未成氣候地小魚小蝦,卻依然都匍匐在水面之上,臣服於龍族龐大的氣息之下。傾穎微一點頭,收回龍息,一眾魚蝦才紛紛潛回水中。

    傾穎與張翼軫對視一眼,一臉駭然,二人心中都無比清楚,方才一試之下已然得知,眼前這片在瞬息之前還是桑田的大海,竟是一處真實不虛的無邊海洋,非但水氣浩瀚,且水深不知幾許,海中無數魚蝦,也是畏懼龍族氣息,一切與真實之景並無不

    張翼軫扭頭去看青丘,青丘點頭,言下之意他眼中所見也是大海。再問畫兒,也與眾人一致。張翼軫稍稍心安,四人所見一致,若有危險也好互相照應一二。

    如此想著,隨即又向前邁出一步,果然抬腳之時一片大海,落腳之際又成桑田。張翼軫再以控土之術感應,腳下泥土也是深不知幾許,其內土性十足,絕非化擬之物。心意一動,無數土柱生成。還不放心,又勉力分開泥土,直入地下極深之處,仍是尋常泥土,全無不同之處。張翼軫體內雖無木性,但也可感知桑田之上農物生機昂然,顯是真實生長而成。

    當真是不可思議之所,前腳桑田,後腳滄海,卻無論桑田還是滄海都是真實存在,全無半點虛假,一時讓張翼軫咂舌不已。若說海角天涯神奇,海枯石爛凶險,此處滄海桑田則是天地變幻之地。天變地化,便如常人心中念頭起落,起心動念之間可化滄海為桑田,此等莫測的神通,即便強大如天仙者,也不及萬

    傳聞中,天仙雖有通天徹地之能,可移山填海,轉化四時,但也不過有數百里方圓,至多可達千里範圍。所謂移山填海自然也並非說可填平四海之一,若是填滿中土世間的小湖小泊還來得真實,四海之大,莫說一名天仙,即便天帝也無通天之能將四海之一填平。這天地之威便如亙古不變的天道,凡人也好天仙也罷,皆依天地而生,怎能以得自天地的神通而將天地改變?

    眼下的滄海桑田之處,只能以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才可解釋得通。張翼軫心下明白,世人謂之滄海桑田乃是幻境,實則不然,滄海桑田轉化之間,實為真實場景。不論滄海或是桑田,都是世間真實之地,不知是時光交錯或是天翻地轉,只在轉瞬之間令人倏忽來去,人來人去或是天地來去,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瞬息形成。

    雖說一腳滄海一腳桑田頗是神奇,不過待眾人走出數十步後,也覺得新奇全消。再走不多時,除了感到眼花繚亂之外,眾人全都適應了滄海桑田地變化不定,尤其是畫兒,甚至還扯了幾株農物拿在手中,蹦蹦跳跳間,猶如一個踏青地小女孩,神色之間全無半分警惕之意。好在傾穎緊跟畫兒左右,倒也可以提防她四處亂跑。

    眾人腳步一亂,不再一致邁步,眼前情景卻還是一致,倒讓青丘一時不得其解,不明白這滄海桑田是如何按照四人之中何人的腳步來變化場景。又細心觀察片刻,青丘發覺,眾人腳步雖是雜亂無章,但場景變化全以最先邁步之人為準,且必須是向前邁步才算,後退或是左右邁步皆不為所動。如此前行了一時三刻,雖是步行不快,但至少也深入滄海桑田數里之內。張翼軫見一切如常,警覺之心稍去,對青丘說道:「以眼下看來,這滄海桑田之處暫且並無危險,我等且飛空而行試試。若有魅妖一類地水生妖物,我尚可應付得來。青丘,你且多加照應傾穎與畫兒即可,我來打頭!」

    說完,張翼軫躍身飛空,當前而去。青丘讓傾穎與畫兒居中,他手持綠玉杖斷後。四人分成三排,直直朝滄海桑田縱深飛去。

    張翼軫當前一步,飛行空中,心神不敢絲毫放鬆,仔細感應四周動靜,只覺一切寧靜之間猶如永恆不動。再看身下,飛空之前的桑田之景卻是未變,如此推測,應是須得人站立地上,滄海桑田的變化只隨腳步而定,一旦飛行空中,景色便不再轉化。

    抬腳邁步間才會轉換場景,是人動還是天地在動?張翼軫驀然一愣,正要朦朧間想通一些什麼,猛然間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呼,忙回頭一看,頓時不由大吃一驚:

    身後已然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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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三章 心驚膽顫,何來無限河山

    這一驚,直驚得張翼軫心驚膽顫!

    身後空空蕩蕩,一眼望去只有一片青翠之色,哪裡還有半點人影?便連方才酷似傾穎聲音的輕呼也如飛鴻沓沓,了無可得,雖是聲猶在耳,卻是恍如夢境,亦真變幻。

    張翼軫駭然萬分,心神大動,心意全開,倏忽間感應方圓百里之內的水氣。以如今張翼軫的控水之能,在此等水氣沛然之地,可探知百里之內的情景已是極限。若在天乾物燥之處,張翼軫全力施展控風之能,也不過能感應數十里方圓。

    百里之內空空如也,莫說有三人身形,連一絲風吹草動也絲毫不見,天地之間一片死寂。張翼軫靜心一想,隨即降落地上。腳一落地,眼前情景頓時一變,又是一片汪洋大海。緊接著一縷神識喚醒魅妖,手中藍光一閃,戒指消失不見,隨後一個藍衣女子現身眼前,正是上次在幻境之中見過的藍魅。

    藍魅只一現身,便要大禮參拜,被張翼軫攔住。張翼軫見藍魅此次顯出真身,不再是一團藍色火焰形狀,微微一愣便心中明了,定是此地乃是藍魅的生長之所,是以可得滄海桑田的靈氣維持身形。當下也不再多問,便將方才三人意外失蹤之事簡略一說,問道:「藍魅,此處應是深入滄海桑田不過百十里,為何便出此變故?不是說要深入千里以後,才有莫名凶險麼?」

    藍魅微一定神,微一感應,臉色微變,答道:「主人,此地已經深入滄海桑田何止千里,只怕萬里也是有了。」

    「怎麼可能?」張翼軫大驚失色,幾人方才步行不過數里之遙,飛空之後也不過片刻功夫。即便飛行再快,也頂多數十里,兩相迭加。至多也就是五十里左右。藍魅信口開河說是萬里,只怕是存了二心。想到此節,張翼軫冷哼一聲,喝道:

    「藍魅,莫要以為身在滄海桑田,你便可以伺機逃脫?我幾人不過深入此地五十里左右,你卻開口便說萬里之遙,莫非有意乘機布下迷陣,然後逃走不成?」

    藍魅一聽此話,當即臉色大變。惶恐不安地伏身在地,連道不敢。慌忙答道:「主人勿怪,藍魅未說半句假話。主人有所不知。這滄海桑田之地頗多古怪之處,並非只是滄海桑田不停轉換如此簡單。一人來此,若是步行,便一里是一里。若是兩人來此,步行之時一里便相當於十里……四人同時步行前進,一里則相當於四十里。」

    竟有此事?張翼軫一聽之下頓時愣住,見藍魅一臉急切,微一動念便知她所言不虛,微一點頭。說道:「我幾人步行數里。又飛行數十里,如此推算的話。若是四人同時飛行的話,只怕一里又相當於上百里不是?」

    藍魁急忙點頭,答道:「主人所言極是,不過若是幾人同時飛空,且飛空之速不盡相同,只怕片刻之間便會相隔千里之遙,而當前一人若先飛片刻,也有瞬息千里之遠……滄海桑田乃是天地生就的詭異之地,其內古怪和反常之處甚多,便是我也從未深入到萬里之內。據傳萬里以內,妖物眾多,我等魅妖不過是低等妖物,斷不敢深入滄海桑田萬里之內,稍有不慎便白白送掉了性命。」

    張翼軫略一沉吟,若按藍魅所說,傾穎、青丘和畫兒三人定是在飛空之時,只因他最先飛空,是以被滄海桑田之地轉化之間,將他和三人分別轉換到不同之地,或許相隔千里也是有了。這般一想,張翼軫再一盤算,若是回頭尋找,應該可以一一找到三人。

    主意既定,當即對藍魅說道:「藍魅,速與我回轉尋找傾穎三人,你在此地應是可以維持身形,緊跟我身後,以和我相同的飛空之速而行,可是記好了?」

    藍魅微一遲疑,本來想說只怕方才三人若是一時不見張翼軫,再飛空或是步行,只怕會在轉換之間,相離更遠,卻見張翼軫一臉堅毅之色,唯恐惹他不快,便點頭說道:「遵命!」

    張翼軫回身認定方向,剛一升空,忽見身下情景一變,海水消失不見,本應轉換為桑田,卻驀然現出一座連綿起伏不知幾萬里的群山。群山山巒迭起,雲海翻騰,如真如幻,更如仙境。

    張翼軫吃驚不小,回頭一看,藍魅也是一臉震驚之色,呆立當場。這滄海桑田不是傳言中所說只是滄海和桑田變化不定麼,怎的突現如此龐大的群山?

    藍魅呆立片刻,搖頭說道:「主人,滄海桑田萬里以內,我不但未曾來過,聽也未曾聽聞。眼下這等怪事,我也不得而知。」

    既如此,張翼軫也無法可想,只好降落到一座山頭之上。四下一望,遼遠空寂地群山肅立,廣闊無邊不說,竟無一絲聲響。張翼軫心意一動,感應到空中水氣、清風和腳下泥土,一切都是無比真實,絕非幻境,不由心中大駭:此地果然變化莫測,先是滄海桑田變換不定,如今眨眼間平空生出如此一座遼闊無際的群山出來,天地之威,當真令人歎為觀之。

    不過既然轉眼間身處群山之中,張翼軫微一定神,依然朝來時方向邁出一步。抬腳落腳,四周仍是群山圍繞,並無絲毫變化。張翼軫想了一想,又飛身到空中,向前飛行數十里,群山依然如舊。無奈只好作罷。喚過藍魅,二人依舊朝來時方向飛去。飛了多半會兒,身下群山連綿不絕,景緻不過是在山峰與山峰的大同小異之間變來變去,再無滄海桑田之感。張翼軫心中焦慮,目力所及之處,群山依舊,照這般飛行何時才是盡頭,何時才能找到傾穎幾人?

    上次在玄冥天是天地翻轉之處,此處滄海桑田是天地轉換之所。天地翻轉還好出離一些,天地若不翻轉,我自翻轉,也是一樣。只是這天地轉換之所,滄海轉為桑田也好,或是青山不改也罷,置身其中,莫非只有不停飛行,非要飛離這滄海桑田之所才可脫離天轉地換地困境麼?

    張翼軫暗暗苦笑,這滄海桑田之所傳言乃是幻境,實則不然,不如稱之為困境來得恰當。

    這般又飛了半個時辰,張翼軫雖是刻意放慢速度,只怕也有千里之遙了,正當他心中煩悶,意欲停下探查一番時,忽見眼前一處山谷之中隱有光亮閃動,頓時心中一驚,定睛一看,但見隱隱青光自山谷之中跳躍不定,如同青色火苗閃爍其間。

    難道有人?

    張翼軫一愣,隨即心中稍安,若有人在,不管是正是邪,總有問詢地可能,好過他如今到處亂跑,漫無目的不說,還不知被困到幾時。

    當即沖藍魅微一點頭,立時朝山谷疾飛而去。藍魅自是領會張翼軫之意,緊隨其後。身為魅妖,水生之妖,此地水氣充沛,是以藍魅飛行之疾不亞於張翼軫。二人一前一後,不出片刻,便來到山谷之中。

    遠眺之時尚不覺山谷有異,近前一看,張翼軫才驚訝萬分地發現,這山谷雖也名為山谷,其實稱之為木谷倒更貼切。漫山遍野不見一塊石頭,全是無邊綠意,各種樹林花草林立生長,生機無限,更有高大不知幾千里高的巨樹直入雲端,樹冠被白雲遮住,只餘粗有數十里的樹身盤山谷之中,令人一望之下便頓生渺小之感,不由感嘆天地之間竟有如此巨樹,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再一細看,張翼軫更是目瞪口呆,如是這般巨樹竟有無數株之多,呈星羅棋布之勢佈滿山谷。山谷深處,有一片奇形怪狀的樹林。說是奇形怪狀,只因這片樹林不似尋常樹林一般,樹木相同且平整劃一,而是各種樹木並存,既有高大入雲的巨樹,也有矮小不過人高的小樹。既有耐寒樹木,也有耐熱樹木,便如世間不同之地生長的樹木全被聚集到一處一般,四時開花的鮮花也一同開放其間,直令張翼軫疑心眼前又是一處幻境或是可轉化四季的天仙以無上神通而造就此等奇異之林。

    更令張翼軫感到驚訝無比地是,山谷之中所有樹木花草不但散發勃勃生機,且猶如寶物一般向四周散發一股熒熒青朦之光,雖是微弱,但所有樹木的青朦之光匯聚在一起,也是映照得山谷一片亮堂。方才遠眺之時偶然察覺地青光,原是此處的樹木所發。

    張翼軫一步邁入山谷之中,只覺天地之間全是生長之意,撲鼻而來地儘是木香清爽之氣,便連樹木散發的青青朦光似乎也靈性十足,映照在身上,頓覺渾身舒坦,百骸俱舒,全身說不出來的精力充沛,一股莫名的興奮之力直衝腦際,忍不住便要仰天長嘯一聲!

    忽覺體內的火之靈性莫名自行通過全身,火力一起,張翼軫興奮之力頓消,心中一驚,此地倒還真有幾分古怪,只一踏入,便被莫名影響了心神,雖未失守,也險些被樹林所散發的情緒影響。

    忽然感覺藍魅並未跟來,回頭一看,只見藍魅一臉恐懼之色,遠遠站在山谷邊緣,不敢踏入其內一步。見張翼軫一臉疑問,藍魅微一定神,方才答道:「回主人,我一離近此處山谷,便感覺從中傳來一股吞噬之力,要將我神識連同全身靈力消融殆盡。我……不敢進得此谷!」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8 17:34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四章 萬木有靈,青光如電奪命

    如此……張翼軫微一沉吟,說道:「也好,你先化身為戒指隨我入內,封閉神識即可!」

    藍魅點頭,依言而行,身子一轉,藍光一閃,張翼軫手上便又多了一枚水藍戒指。張翼軫仍不放心,藍魅既是認他為主,也有必要護她周全,當即心意一動,一道清風一卷護住戒指,這才放心邁入山谷之中。

    一入山谷,突然之間心神大震,只覺周圍樹木猶如活物一般,個個虎視眈眈,伺機而噬。張翼軫心念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中,撥劍四顧,只見四周樹木依然如故,雖與尋常樹木不同可散發青光,不過樹木畢竟只是植在泥土之的樹木,不可移動,為何方才會心生被人窺視之感?張翼軫曬然一笑,收回聲風劍,搖搖頭,大步向前走去。

    只是張翼軫並未發覺,待他走過之後,身後樹木猶如活物一般,湊到一起,交頭接耳一番,如同密談什麼。更有一些花草竟是從泥土之中跳出,在地面之上蹦蹦跳跳如同頑皮的孩童,悄悄跟隨在張翼軫身後。似乎又擔驚被他發覺,跟上幾步便又跳入泥土之中,裝作長在泥土之中一般。等了片刻見張翼軫沒有反應,便又跳出泥土,悄悄跟在身後。

    張翼軫一心震憾於此地的真實場景變換,同時又思忖如何出離此地,找到傾穎幾人,渾然不覺身後的異常。也是此地木氣過於充盈,將其他的水氣、清風和土性全掩蓋過去,是以張翼軫在並未刻意施展感應之際,竟被身後花草尾隨了數里而不知。

    一直走到樹林邊緣。張翼軫才猛然發覺身後有異。回頭一看,只見身後一切如常。並無不同之處。心念一動,卻是察覺到泥土輕微翻動的氣息,暗暗一笑,心道這些花草樹木果然古怪。莫非只因此地的靈氣充沛異常,是以這些樹木花草皆得了靈性不成?當即不動聲色間催動探形術,試圖一探究竟。

    探形術剛一發動,只見四周所有樹木花草竟是全數顫抖不停。更有一些弱小樹木竟如活人一般彎下樹身,猶如遭遇巨痛無法直身。除去沒有痛苦地呻吟之聲。這些樹木花草在張翼軫地探形術的逼迫之下,卻是全數暴露無異,直如個個都是靈性無比地木石化形即將化形而出一般無二!

    見此情景,張翼軫駭然大驚,若說此等天造地設之所,得遇數名木石化形也不足為奇,但眼下山谷之中,探形術影響範圍之內,至少也有成百上千名木石化形。這是何等驚人的數目!

    直讓張翼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莫非都是得了天地精華並可化形而出地木石化形不成?畢竟木石化形也是得天地造化而成。若是非要將對方逼出原形,令如此眾多的木石化形元氣大傷,也是罪過不小,張翼軫心念一動,正要收回探形術之時,忽聽樹木之中猛然傳出一聲斷喝:「何人在此放肆,膽敢傷我兒郎,納命來!」

    緊接著,一道人影倏忽間從林間閃出,忽見一道青光猶如閃電一般襲來,青光未到,張翼軫便感覺到一道極其霸道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氣息蘊含汲取和膨脹之意,彷彿一條靈活的巨蛇一般,盤旋而至直取張翼軫胸口。

    來勢過快,張翼軫已經不及取出聲風劍,當即心意一動,一道天地清風一卷,堪堪迎上青光。被隱含天地元風地清風迎面一擊,青光只是微一減弱,隨即再次青光大盛,餘威不減,仍是直直飛來。

    張翼軫倉促間無法凝聚出天地元風,只好將身一錯,立時縱身飛空,將將躲過一擊。不料青光去勢未老,忽又折回,又直奔張翼軫背後撲來。

    咦……張翼軫無比訝然,這青光定是某種法寶,光芒竟然也可轉向。只一微愣,青光閃耀間離身後已不足一丈之遙,一時不由大駭:好快!

    被青光之疾逼迫不停,張翼軫始終無法定身喚出聲風劍,只好動念之間喚起數道土柱,心道應該可以將青光前行之勢緩上一緩。誰知土柱剛剛升起,青光一閃而沒,隨即土柱便被擊得消散一空,青光竟一刻不停,須臾間逼近身後三尺。

    張翼軫當即驚嚇出一身冷汗,這是何等寶物,竟是如此強悍,連玄冥的元水劍也要被他蘊含天地元土之力地土柱緩上一緩,這青光竟是視若無物,甚至還將土柱眨眼粉碎不見,莫非方才那人是飛仙不成?

    不及多想,張翼軫全力運轉全身靈力,心意大開,一把近似透明的元風劍瞬息形成,雖是只有兩尺長短,當下也顧不了許多,急急回身一劍斬去。

    蘊含精純無比的天地元風之力的元風劍一劍斬在及身一尺之內的青光之上,只聽「嘩啦啦」的聲響傳來,如風吹樹林之聲,緊接著,張翼軫只覺一股同樣精純無比卻遠比他元風之力渾厚無數的天地元力傳來,只一招,他就再也把持不住,手上一鬆,心意一懈,元風劍「噗」的一聲消散於天地之間,隨即腳下清風一收,再也無法飛身空中,頓時直直朝地上跌落而去。

    這還不算,張翼軫身形剛剛下墜數丈,尚未落到地面之上之時,猛然間又感到一道沛然之力將他身形掀起,且後勢不斷,餘波一道接一道,將他在空中接二連三連拋數個觔斗,才堪堪將方才一擊之後青光之上所蘊含的後勁完全消除。

    還好,正好借青光之力地餘威,張翼軫在空中翻轉片刻之後,又重新穩定心神,腳下清風激盪,托住了下墜之勢,才免去了跌落地上地難堪。站穩身形,張翼軫心中大為驚駭,自他出得未名天以來,與人交戰無數,不管是脾氣古怪的玄冥還是神通廣大地燭龍,對戰之時從未面臨如此威猛凜厲攻勢,也不曾感到這般霸道的天地元力,不但其力精粹深厚無比,且蘊含綿綿不斷的後繼之力,當真是令人防不勝防,難以抵擋。

    這是何種天地元力?

    張翼軫定睛一看,青光已然消失不見,只見眼前站立一名乾瘦老者,身著青衣,一臉古樸之意,頜下一尺長鬚,猛一看竟和靈動有幾份神似。這老者卻是一臉怒意,目露猙獰之色,正死死地盯著張翼軫。

    方才一言不發便以性命相逼,且步步緊迫,雖說自己以探形術試探四周樹林花草,也有不端之處,但罪不致死,是以張翼軫也不客氣,冷冷問道:「敢問前輩為何非要置在下於死地?在下初入此地,被這些花草樹林圍繞窺探,一時有意試探一二,也是人之常情。前輩現身若有指教,在下定在受教。如此二話不說便招招奪人性命,恐怕也說不過去罷?」

    乾瘦老者愣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說道:「小子,想不到你福澤深厚,竟能無意間撞破我的藏身之處,也算與我有緣。如此,我便大發慈悲,只將你殺死,不抹去你的神識,可讓你魂魄投胎轉世,重新做人。好了,言盡於此,受死!」

    乾瘦老者說話倒也乾脆利索,只一說完,一揚手,青光再現,倏忽間如同閃電直取張翼軫項上人頭。見老者如此作派,張翼軫情知多說無益,心中也是一時氣極,心意一動,聲風劍持在右手,一劍便斬在青光之上。

    聲風劍並未被張翼軫來得及激出萬火之精,是以只是木炭模樣,一劍斬在青光之上,如斬敗絮。青光一閃,竟被聲風劍斬得從中彎轉,如同將一張白紙對折一般。

    乾瘦老者頓時吃了一驚,脫口而出:「木髓劍!好小子,竟有如此寶物,說不得今天也一併歸我所有了。」

    被老者一語喝破聲風劍來歷,張翼軫也是一怔,卻也未加理會老者的挑釁,青光被聲劍風一斬之後,緊接著光芒一漲,竟從中一分為二,隨後一左一右盤旋幾週,卻將聲風劍包裹起來,密密實實如同劍鞘一般。

    青光一將聲風劍包裹完畢,也不停留,須臾間直朝緊握劍柄的張翼軫右手襲來。雖是不知這青光身為何物,張翼軫卻是知道一旦被青光附在手上,只怕這手片刻之間便會被其上蘊含的天地元力消融殆盡。若要就此撒劍,張翼軫也是不願,緊急之下,心意一動,聲風劍頓時紅光大盛,萬火之精猛然佈滿劍身。

    萬火之精一經放出,與青光相映,只見紅青相間,倒也煞是好看。不過萬火之精只與青光甫一接觸,青光頓時立時光芒大減,隨即黯淡下來,迅速收縮成一團,慢慢聚攏到劍身中間。

    張翼軫定睛一看,卻是一片一寸多長的青翠樹葉。

    一片樹葉竟有如斯之威,張翼軫頓時駭然萬分,一時愣在當場,竟是忘記收回聲風劍之上的萬火之精。青翠樹葉在萬火之精的烘烤之下,過了半晌卻也不見一絲焦糊之狀,依然翠生生猶如新生綠葉!

    乾瘦老者初見張翼軫劍上突生火焰,也是一時驚呆。待他仔細探查一番,忽然間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只當你是無意中闖入,卻原來是刻意為之。木髓劍中蘊含天命之火,小子,你來頭不小,也不知你是如何堪破了天機尋到此地,莫非特來取我性命不成?」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0 06:43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五章 萬火之精,借問草木無情

    此話從何說起?

    張翼軫不解其意,心中疑惑為何不管燭龍還是眼前老者,都一口認定萬火之精是什麼天命之火,這天命之火又是何等火力?

    心念一動,張翼軫收回萬火之精,當下衝老者一拱手,說道:「在下確實是無意之中闖入此地,只為尋找失散的幾位同伴。雖說與閣下起了一些衝突,但你有傷我意,我卻無害你心,說什麼特來取你性命,閣下只怕過於自以為是了。」

    張翼軫一時惱恨此人出手過於狠毒,說話間也不留絲毫情面。

    乾瘦老者一怔,微一沉吟,答道:「此處若要刻意闖入也幾無可能,誤打誤撞之下誤入,也是天機叵測,不可妄加推斷。也罷,小子,你且說說,既然你並非特意前來殺我,為何竟有如此威力無比的木髓劍?你莫要說不知這木髓劍的珍貴之處,此劍得來甚為不易,以你一名小小的地仙,莫說將天命之火與木髓劍的木性相融,便是能夠看上一眼這把天上地下並無幾把的木髓劍也是天大的福份!」

    什麼?張翼軫頓時驚訝萬分。當初九靈隨手送他此劍,他只當是九靈拿他數十顆定風珠心中過意不去,便隨意尋到一把木劍送他。直到後來再回三元宮,以體內火性喚起聲風劍之內的萬火之精,一試之下竟是威力驚人,同時也感知聲風劍乃是將木髓的木性與萬火之精相融而成,當時雖對此劍來歷頗為好奇,有心當面向九靈問詢一番,卻因東海之事不得不倉促離開,聲風劍來歷和隱情只好略過不提。

    不想先是和燭龍大戰之時。萬火之精被燭龍稱為天命之火,如今和乾瘦老者只一照面,非但被他認出聲風劍本是木髓劍,也脫口而出萬火之精本是天命之火,如此看來,只怕這聲風劍還頗有些來歷,否則乾瘦老者也不會聲稱天上地下也並無幾把。  

    這般一想,張翼軫略一思忖,便答道:「我與閣下無冤無仇,也與閣下素不相識。怎會特意前來取你性命?方才以探形術試探,只是一時不知此處草木為何全然身具靈性,且有異動,只好試上一試。只為防身,也不為過。反倒是閣下只一照面便痛下殺手,若非我還有幾分修為。只怕早就喪命你手。至於我為何有此木髓劍,也是我個人之事,與你無關。不過我倒想問你一問,既然你識得此劍為木髓劍,可知此劍來歷?還有為何將劍上之火稱之為天命之火?」

    此話一出。乾瘦老者頓時一臉驚訝之色,奇道:「你竟不知此火為天命之火。卻為何又能運用自如?也怪,你本身修為不過是小小地仙,卻身具風性土性水性……咦,還有火性,怪不得可催動天命之火,倒也不足為奇了。只是身為木髓劍的主人卻不知木髓劍來歷,若非假裝,便是有些可笑了。」

    張翼軫無奈一笑,說道:「以閣下看來。我二人如今局面。我有必要假裝不知此劍來歷,與你囉嗦一番麼?若是閣下摒棄敵意。不計前嫌,或許我二人還有相商相談的可能。」

    「小子,你的意思是要我束手就擒?莫要以為你手持木髓劍,又有天命之火相助便可將我拿下!你有法寶不假,但我也有天地之利,此間山谷全是我地兒郎,只憑你一人之力,也鬥不過這漫山遍野的草木皆兵。」

    說著,乾瘦老者腳尖輕點地面,忽聽一陣轟隆隆的如同地動山搖的聲響傳來,只見無數通天巨樹猶如活人一般,渾身搖動之下,猶如示威一般擾動漫天灰塵,嘩啦啦抖落一地落葉。

    再看矮小的樹木以及隨處可見的花草,全數無風自動,整齊劃一地晃動不停,彷彿百萬大軍肅立陣前,讓張翼軫一時愕然,這些平素被人肆意欺負的草木發作起來,也有如此之威,只覺周身一緊,連空中都瀰漫一股肅殺之意,令人肅然而驚!

    張翼軫只覺四面八方都襲來無數壓迫之力,更是夾雜有一股蘊含無邊殺氣的憤恨之意,直讓他一時也不免心生一絲懼意。 莫說一名地仙,即便一名飛仙在此,驚見天地之間無處不在的草木全然散發凜凜威逼之意,在如此天地之威的圍繞之下,飛仙也難捋其鋒,只怕也會望風而逃。

    好在張翼軫體內身具火性,火能克木,當即心意一動,體內火性一轉,堪堪抵住萬千草木地威壓之意,隨即淡然一笑,說道:「閣下倒也不必以威示人,若我沒有猜錯,你定是可操控草木的天地靈獸。既是天地靈獸,得天地之靈,自知天威叵測,莫說我並非前來殺你,即便是,若我拼起命來,天命之火只怕一時三刻便要取你性命。你既然身死,這漫山遍野的草木,少不了也不抵天命之火之威,片刻之間便會化為灰燼。況且我還身具控土之能,這些草木本由土而生,你當我真沒有治服之法麼?」

    張翼軫哪裡有必勝之法,不過見這乾瘦老者動輒以威勢壓人,心中頗為不服。又見他操縱草木,猜測他定有控木之能,先前見他懼怕天命之火,心知此火定能克木,便開口以此相逼,先要在氣勢上壓老者一頭,否則以老者初時的出手之狠毒,若不佔據上風,只怕他也不會如實相告,也難以從他口中得知滄海桑田之秘,從而得以救出傾穎幾人。

    張翼軫有心賭上一賭,話一出口,臉上雖是一臉輕鬆無謂之態,內心實則緊張萬分,唯恐老者突然翻臉,若真地打鬥起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即便得了天命之火之助將老者殺死,只怕也會被困在此地不得而出,是以張翼軫強壓心中不安之意,臉露淡然微笑,定定地看著乾瘦老者,等他回話。

    老者聽聞此言,臉上陰晴不定,若有所思,顯是在思忖張翼軫話中真假。張翼軫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老者的一舉一動,只待他稍有異動便全力施放萬火之精將他斬殺,是以右手負於背後,緊握聲風劍,緊張地手指都微微發白。

    幸好老者也沒有足夠的耐心,沉吟半晌,抬頭說道:「如此……我便信你一次。小子,你所猜沒錯,我名畢方,乃是天地所生地控木靈獸。我之所以信你,倒並非怕你手中木髓劍和天命之火,而是見你身具風土火水靈性,應是見過這些天地靈獸。以你這身修為,天命之火對玄冥無用,卻得了玄冥才有的控水之能,應是玄冥老兒自願傳授與你。如此看來,你小子不但有些機緣,為人還算可以,是以我才信你所言,並非特意前來與我為難。」

    張翼軫一時汗顏,只當是自己一時恐嚇可令乾瘦老者屈服,卻不想乃是老者想通此中緣由,認定玄冥肯傳他控水之法,定是因為他本人並非惡人。如此一想,倒還是老者相信玄冥眼光不會看錯,說是信他,其實還是信玄冥多些。

    不過好在總算暫時放棄對立之勢,張翼軫聲風劍收回背後,拱手說道:「在下張翼軫,見過畢方前輩。」

    畢方卻理也未理,一揮手,眼前樹林閃過一陣波動,但見眾多草木紛紛躬身彎腰,或是聚攏分散,眨眼間眼前的樹林消失不見,竟是經過無數草木的重新排列佈置,形成一座木屋外加木桌木椅的玲瓏庭院,看得張翼軫點頭稱奇,暗道如此手段倒也精妙,可令本非活物地草木片刻之間自行形成一個院落,也算是不了起的控木之術,只怕也是到了與萬木心意相通地隨心所欲之境。

    畢方也不客套,當先坐在木椅之上,然後才招手讓張翼軫入坐。張翼軫也不以為忤,心知只怕畢方心中仍有心結未去,當下也多說,大馬金刀坐在畢方對面,淡淡說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今日一見,便知此話不對。草木也有有情者,活人卻多無情人。」

    畢方聽聞此言,臉色稍緩,也不說話,右手輕點木桌桌面,頃刻之間木桌之上自行生出兩隻木杯,木杯之中盛滿木香四溢的青翠乳液,正好一人一杯。畢方用手示意張翼軫飲下杯中乳液,似乎又唯恐張翼軫疑心有他,伸手先行持杯在手,一仰頭一飲而盡。隨即將杯子放後原位,一閃便又沒入木桌之中,消失不見。而木桌平整如初,不見絲毫變動。

    張翼軫情知畢方既然是天地靈獸,斷然會在杯中下毒,以如此下作的手法害他,是以也不遲疑,舉杯一口喝完杯中乳液。青翠乳液只一入口,便覺猶如萬千綠意和生機注入體內,頓時遍體生爽,身心大安,呼吸之間甚至還可感受到無數草木的歡欣跳躍之意,更有無數生氣流遍全身,自晉身地仙以來一直不曾完全穩固如山的地仙之境,得此乳液相助,不但境界頓時穩如磐石,且隱隱有突破之意。

    張翼軫暗中運轉靈力,微一感應,隨即大喜,也不知這乳液是何等寶物,一杯入口,竟抵百年修練之功。如今他的靈力已然達到百年地仙之境,若再勤奮修行數百年,便可初窺飛仙之境。張翼軫得此大助,豈能不感念畢方好意,當即長身而起,深揖一禮,說道:

    「多謝前輩不計前嫌,贈我靈藥。當受翼軫一拜!」

    畢方卻並不領情,冷冷說道:「不必多禮,我也並非刻意贈你靈藥,既然你一杯萬木之髓喝下增加少許功力,也是合該你有此機緣。我此處並無待客之物,是以只好以此萬木之髓代茶,並無助你增功之意。不過既然你得了些便宜,說不得也要幫我一幫,以示公允!我有一事相托……」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0 06:44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六章 萍水相逢,莫怪翻臉無情

    話雖如此,但畢竟也是得了實在的好處,張翼軫還是恭恭敬敬地施完這一禮,這才說道:「即便前輩無心,也有了助功之實,翼軫還是誠心感謝。不知前輩有何吩咐,若不違天條不害人命,又在翼軫力所能及之內,定當相助。」

    「話倒說得圓潤,先將退路找好,這才答應,世人多虛偽之輩,果不其然。」畢方冷笑一聲,不免開口相譏幾句。

    張翼軫也不覺尷尬,畢竟這畢方方才出手毫不留情,萬一提出何等古怪要求,若不應允莫非還要翻臉不成?是以只好先在言語之上擠兌一番,省得他開口之後若不好接受,二人不免難堪。

    畢方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先未說出所求何事,卻是問道:「你這少年也好生奇怪,明明修為不高,卻體內頗多怪異之處。若說身具控水之能還說得過去,畢竟玄冥老兒未死,躲在玄冥天中我也清楚。但那風伯和土伯早已化為虛無,消散於天地之間,莫非這天地有變,又重新化生出控風和控土靈獸不成?這絕無可能!更有你身具控火之能,能夠操控天命之火者,若非天仙,便只有身具真陽之火的靈性才可。若得真陽之火的靈性,非得三足烏不可,這世間更無三足烏存活,如此說不通講不明的怪事全部應在你身上,小子,有何話說?」張翼軫見畢方開口間便問出如此一大通問題,不免頭疼,細心一想,情知只有他一語點破的玄冥之事還可說得一二,其他之事斷然不可提及,只好胡亂應對說道:「倒也並非在下有意隱瞞,只是畢竟交淺言深,且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望前輩勿怪。」

    畢方似乎早在意料之中,搖搖頭說道:「我只是隨口一問,並未指望你能如實相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只問你,你當真不知這木髓劍的來歷?也不知其上之火為天命之火?」

    張翼軫點頭稱是,如實答道:「我此劍名為聲風劍,乃是一位前輩相贈。劍內之火名為萬火之精,據這位前輩所言,乃是取天下萬火的精華而成。至於此劍本是由木髓錘煉而成,我也聽這位前輩提及,當時並未深信。」

    「哼哼!」

    卻是畢方一臉不屑,搖頭說道,「萬火之精?這名字倒也來得貼切。此火稱之為萬火之精也是不假,確實也是取天下萬火之精華而成。不過這萬火之精你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一家之言,稍有見解者還是識得此火乃是天命之火,雖說威力尚在真陽之火之下,卻也有諸多真陽之火也有所不及的特殊之處……」

    頓了片刻,畢方忽然笑了一笑,雖然笑容無比勉強難看,卻也是難得地露出了些許笑意,開口說道:

    「至於這木髓劍麼,乃是天下萬木之中最為珍貴稀少的強木和聲風木地木髓錘煉而成。又由天命之火融合火性於其中,威力甚至還在先天而成的萬木之根以上。只因這強木和聲風木本來就是世間萬木之中最為難得的奇樹,木性純正單一,所蘊含地先天靈性不比萬木之根少上幾分。而其木髓更是極其稀少,非萬年之功不可聚成三尺長劍大小。本身已是如此難得。又和天命之火相融,兩相結合,若身具木性和火性之人施展開來,只怕天上地下無人敢捋其鋒……小子,你這木髓劍究竟何人所贈?」

    真有如此了得?張翼軫後來雖也曾經初試聲風劍之威,也只當是體內火性與之呼應,萬火之精隨之逸出之威,自然他也想到若學得控木之術,木性與火性合二為之。木生火。木火相容,不定會有如何的驚天之能。卻也未曾料到畢方開口說出,竟是天上地下無人可敵,未免過於駭人了一些。是以張翼軫聽完只是淡淡一笑,若他手持聲風劍,能夠全力施展之下力斬羅遠公便已是心滿意足,至於稱雄天上地下,不過是笑談罷了,當不得真。

    「此劍本是一名道士所贈,他本人也稀鬆平常得很,並無高深修為。」在張翼軫看來,九靈不過人仙之境的修為與畢方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是以連九靈之名也懶得提出,相信畢方自是從未聽聞。

    畢方聽了卻是不置可否,也並未再問,話題一轉,卻是說道:「你與玄冥老兒……是如何相識的?那老兒,生性喜好大話連篇,有時腦子也不好使,雖有些蠢笨,但卻也好面子得很,話裡話外總好誇大其詞,只為自誇。」

    張翼軫啞然失笑,不想畢方開口間竟是對玄冥如此評價。不過轉念一想也覺得有些道理,想到玄冥一口咬定燭龍如何凶惡,與燭龍一戰之後卻發覺言過其實,也不知玄冥為何如此記恨燭龍,非想殺之而後快。燭龍臨死之時,以逆鱗相贈,聲稱放走戴嬋兒,並未為難於她。雖未親眼得見,張翼軫卻是相信燭龍所言屬實。一場大戰,自始至終都是四人相逼燭龍,燭龍不過還手應對而已,雖說也有燭龍傷重虛弱之由,但燭龍也並非不堪一擊,由此可見燭龍並非大凶大惡之徒,否則被四人逼迫幾句,早就凶性大發,哪裡還由得四人步步緊逼多時,無奈之下才出手迎敵。

    這般一想,張翼軫也猛然發覺,倒是玄冥面似忠厚腦子或許有些駑鈍,卻也是蠢笨之中透露著精明,或許先前倒是小瞧了他。既是畢方問起與玄冥相識之事,張翼軫微一沉思,便開口答道:「有友人流落到海角天涯之處,我前往尋找,無意中撞見息影之水的奇觀,一時好奇跳入深洞之內,跌入了玄冥前輩的玄冥天……與玄冥前輩也是不打不相識,後來我二人互相傳授控土控水之術。其後我一路追隨友人,才來到這滄海桑田之所。方才在滄海桑田之上飛空,轉瞬之間友人消失於身後,我一時焦急飛空返回尋找,卻赫然發覺腳下不見了滄海桑田,卻是連綿群山。又漫無目的飛空半晌,無意中發覺山谷隱有青光閃現,以為有人居住,由此又尋到此處,得遇了前輩。」

    畢方微一點頭,難得地目露讚許之意,說道:「說了半天,只有此話還有幾分可信之處。不過你說是為追隨友人前來滄海桑田,只怕不真。這滄海桑田自上次一名龍子誤入此處,被魅妖附體之後,再無生人來過。你四人突兀現身於此,莫不是為了滄海桑田中最負盛名的滄海月而來?」

    被畢方一語道破目的,張翼軫不免曬然一笑,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我幾人前來確實是為了滄海月,倒也並非貪圖此寶的妙處,而是需要此寶交換其他寶物,用來治癒友人之病。敢問畢方前輩,這滄海桑田為何這般怪異,前腳滄海後腳桑田,且並非幻境,而是真實轉換,如此天地轉化之威,卻也令人匪夷所思,前輩可否指點一二,如何找到我那失散地幾名友人?」

    畢方卻是眼睛一翻,冷哼一聲,說道:「那是你的事情,與我有何相干,你我不過萍水相逢,為何要我幫你?笑話!」

    一句話將張翼軫硬生生頂撞回去,直令張翼軫無比惱火又莫名難安。若要與畢方翻臉,此人性情怪異,若真是惹惱了他,拚死也不說出滄海桑田之秘,莫說救傾穎三人,只怕連他自己也難以出離此地。當下忍了一忍,恍然一笑,說道:

    「既是前輩不願指教,倒也無妨。不知前輩先前所托在下何事,還望告知!」

    畢方臉色陰冷如故,卻不說話,右手屈指一彈,一點青光倏忽飛出,飛入一株通天巨樹的樹身之內,隨即只見巨樹身形一陣搖晃,緊接著從巨樹之內飛出一道極為耀眼的光芒,轉瞬間一閃便飛到畢方手中。

    張翼軫定睛一看,畢方手中卻是多了一把三尺長劍。此劍劍身也不知何等材質所造,晶瑩如水,比起傾穎的元水劍更多了流光如洗。其上更有靈氣逼人,較之傾穎的元水劍更勝一籌。

    畢方持劍在手,揮舞幾下,忽然長身而起,劍尖遙指張翼軫,厲聲說道:「你我二人再打一場,如何?」

    張翼軫雖不明畢方本意,也不敢怠慢,心念一動間聲風劍躍然手上,負劍於前,驚愕問道:「前輩莫非真要與在下不死不休?如此,在下也不得不以死相拚了。」

    畢方微一搖頭,卻道:「非也,我只是為了試劍,並無取你性命之心。不是方才說過,我有一事相托與你麼?此事正與此劍有關,來,且與我試練一番,看我二人之劍,孰高孰下!」

    說到此處,畢方突然笑了一笑,說道,「只為比劍,不求勝負。小子,你倒也不必施放天命之火嚇人,否則此劍只怕會毀於你手,你可答應?」

    這畢方好生奇怪,竟是這等稟性,張翼軫無奈,心知只怕不管他是否應允,畢方定會挺劍便刺,還不如大方一些,答應便是。反正若是畢方發瘋以性命相逼,說不得便以萬火之精攻之。打定主意,張翼軫點頭答道:「在下陪前輩試劍之後,還望前輩指點一二,這滄海桑田有何等秘密,又該如何尋到失散的友人!」

    畢方聞言嘿嘿一笑,一劍直直朝張翼軫當胸刺來,口中說道:「恁是囉嗦,打了再說。若再廢話不斷,你便是將我殺了,我也不會透露絲毫!」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0 06:44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七章 劍走輕靈,只問平生輸贏

    劍未到,一道沛然的元木之力已然近身。張翼軫當即聲風劍反手一擋,兩劍相交,卻是「砰」的一聲,猶如木棍相碰。

    雖是感應到畢方劍上一波接一波的充沛的元木之力,直令張翼軫手中聲風劍幾乎再也把持不住,脫手而飛!好在張翼軫體內土性被元木之力激起反彈之力,土性厚重載物,生生將木力的綿綿不絕之勢在體內微一停留,便由腳下散入到大地之中,化解殆盡。

    兩劍只一相碰,隨即錯開。畢方見張翼軫只微微一晃,便又重新站穩身形,不由臉露驚訝之色。當下也不停頓,手中長劍一抖,挽了個劍花,一劍斜斜挑出。

    張翼軫也不示弱,劍走龍蛇,飄飄然如天上之雲,一套天雲劍法施展開來,較之以前更加精純嫻熟。幾次與畢方手中長劍相碰,被其上的波動之力侵襲數次之後,張翼軫心中忽有所悟。這元木之力不比元風之力的飄逸元水之力的柔順和元火之力的暴烈,卻自有一股生長和膨脹之力,更有層層後繼的波動之力,令人防不勝防。雖說木克土,但土性厚重載物,卻又正好克制木性綿綿不斷的生長之意,將其消解於大地之中。

    是以雖是初時張翼軫不喚出萬火之精,與畢方比劍之際略佔下風。不過二人對了數十招後,張翼軫便漸漸適應了畢方長劍之上的後繼之力,不再如開始之時疲於應付。而是慢慢從中悟得了一些心得,即便兩劍相碰之時被其上的綿綿之力逼得不得不運用土性將其轉入大地之中,但也因此對控土之術多了更多體會。在體內風火土水四種靈性之中,一向運用最少地土性經此一戰,也初入門徑。

    此等收穫,倒是張翼軫始料不及。

    畢方的劍法也是了得,極動極靜之間。快如鬼魅,靜如磐石,動靜之間也極為流轉,沒有一絲生疏之意,顯見也是深諳劍道。二人纏鬥近百招不分勝負,畢方一臉肅然的神色微微有些動容,不免心中有些不平之意,待一劍擋開張翼軫地輕靈一劍之後,畢方後退三步。長劍一聲輕嘯,由右手交到左手。

    劍一入左手,竟是瞬間變化了顏色,不再是晶瑩如水的模樣,卻是劍身漆黑如炭,竟如張翼軫手中的聲風劍一般無二。

    張翼軫吃驚不小。驚叫出聲:「木髓劍!」

    畢方只一點頭,算是默認張翼軫所說。也不答話,左手持劍,竟是朝張翼軫一側斜斜斬出一劍。張翼軫微一驚愕,不解畢方何意,為何虛斬一劍,還未來及多想,陡然間畢方手中的木髓劍劍身青光一閃,一道劍影脫劍而出,緊擦張翼軫身體一側。沒入身後泥土之中。

    這是何意?

    張翼軫心知畢方絕不會無的放矢。雖不知這一劍威力幾何,卻也不敢怠慢。將身一縱便要飛離原處,卻猛然間發覺身下地泥土之中,一股極其龐大而且迅疾無比的氣息直衝而出。

    張翼軫剛剛飛身躍到半空不過數丈之高,但見身下方圓數十丈的泥土之中,無數草木以疾如流星之勢由一株株幼苗眨眼間長成無數棵參天大樹,每棵大樹樹冠足有畝許,合在一起,籠罩不下數百里方圓。張翼軫飛天之勢再快,畢竟不是飛仙,身形一閃,便被無數樹冠困在其中,天地之間全被樹木遮了個嚴嚴實實。

    天上樹冠漫天,地上草木瘋長,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同時張翼軫感到全身一緊,無可匹敵的元木之力隨即佈滿全身,當即被束縛當場,動彈不得。

    突生變故,張翼軫頓時大驚,雖是全身被禁制,但心意與聲風劍仍是相通,當時也顧不上許多,心意大開,聲風劍被火之靈性只一激發,劍身由黑變紅,又由紅變白,突現無邊殺氣!

    正當張翼軫要借助聲風劍萬火之精之威,奮力破開元木之力的圍困之際,忽覺周身一鬆,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四周的漫天樹木同時消失不見,再看眼前,畢方手上的木髓劍劍身青光隱沒不見,已然恢復木炭之色。

    卻聽畢方嘆息一聲,隨手將手中木髓劍一揚,木髓劍疾飛而出,「嗖」的一聲釘在木桌之上,晃動不停。說來也怪,木髓劍一離開畢方左手,便恢復晶瑩如水的劍身。

    隨後畢方頹然坐回木椅之後,搖頭自言自語說道:「明知你自己地木髓劍不是那人的木髓劍之敵,還非要爭個高低勝負。即便不動用木髓劍其內的天命之火,你的木髓劍也不如他的木髓劍精純純粹,只因你並無天命之火可以錘煉!」

    張翼軫見畢方這般模樣,正要猶豫是否收回聲風劍的萬火之精,卻見畢方猛然站起,沖張翼軫施了一禮,說道:「小友,畢方比劍認輸!」

    說完,也不理會張翼軫,又轉身坐在原位,愣神發呆,神色黯然。

    張翼軫見畢方主動認輸,心意一動收回萬火之精,隨即身形一閃便又來到畢方跟前,也不客氣,坐定之後開口便問:「敢問前輩,方才明明還未分出勝負,為何主動撒劍認輸?另外,為何前輩手中地木髓劍可變換劍身,而在下的聲風劍卻是不能?」

    畢方一臉沮喪之色,答道:「我與你比劍,只是比試誰地木髓劍錘煉得更加精純。方才一比之下,我的木髓劍日夜得木髓浸泡,還是無法斬斷你手中之劍!其實一碰之下你的木髓劍完好無損,我便已經輸了。只是心中一時氣憤不平,才以元木之力逼你棄劍,不想你倒也聰明,以土性化解。隨後久戰不下,我不得已動用控木之術困你,便已是盛怒之下違背了比劍本意……輸便輸了,何必執念,想不到我還是著了相了,哈哈!」

    畢方自嘲地笑了幾聲,便又低頭不語,也不知想些什麼。張翼軫卻是聽了不免愕然,這畢方倒也實在,竟將心中想法如實說出。不料他竟有將聲風劍斬斷之心,幸虧聲風劍倒也結實,若真萬一不幸被畢方斬斷,若無萬火之精相助,倒還真不知該如何對付畢方出神入化的控木之術。

    這般一想,只覺背後冷氣直冒。

    好在畢方只是低頭片刻,隨後又抬頭說道:「這木髓劍,天上地下倒也有幾把,你手中這把雖不敢說是位居首位,至少也是中上之質。其實這木髓劍,初成之時卻是青翠碧綠的劍身,並非這般木炭之色。」

    「不過木性本軟,即便木髓是木之精華,也難脫木之本性。是以初成之時的木髓劍,劍身如青綠樹葉之色,卻柔軟如藤,若不以天火淬練,既無劍之銳氣,更無劍意。」

    「若以天火淬練,去其木性柔軟之意,添加火性暴烈之性,兩相融合,木髓劍才得成形。此時劍身便可隨意在晶瑩和木炭之間轉化。若晶瑩之時,劍意最盛。若呈木炭之色時,木性最旺。不過你的木髓劍雖說得天命之火相助,理應平常之時也呈晶瑩之色,為何一直呈現木炭之色?且你體內並無木之靈性,無法喚醒木髓劍劍內木性,倒也是咄咄怪事!」

    張翼軫眼下對聲風劍的來歷雖也好奇,但還是以尋找傾穎等人為首要之事,當下話題一轉,問道:「這……我也不知,一直以為木髓劍本是木炭之色,倒也並未在意,此事先略過不提,不知前輩可有法子尋到我的幾位朋友?」

    畢方狐疑地看了幾眼張翼軫,不滿地說道:「不就是一個龍女,一個木石化形,還有一名修為雜亂不純地凡人麼,區區幾人性命,哪裡有一把木髓劍來得珍貴,何急之有?」

    張翼軫一聽立時臉色大變,冷冷說道:「在我眼中,這幾人性命每人都遠比一把木髓劍來得珍貴無數!木髓劍再是稀少,也不過是死物罷了,怎可與人命相比?莫非在前輩眼中,這漫山遍野地草木,都不如你手中這把木髓劍寶貴不成?」

    畢方卻是滿臉愕然之色,點頭應道:「自然是了,這些草木不過是一些初具一絲靈性的低等木靈,若我需要之時,片刻之間便可將爾等毀去,也可動念之間便又生滿山谷。與千難萬難才可得來地木髓劍相比,這些下等的生靈不值一提。即便是你的幾位朋友,雖說也有神女,但世間神女何止萬千,而木髓劍天上地下也難有幾把,怎可相比?」

    聽了這番理論,張翼軫怒極反笑,冷笑連連,說道:「先前我還以為世人所說草木無情不過虛指,如今一看,倒也屬實。不知這山谷之中一眾草木聽聞此言,不知還會對你這位萬木所生的靈獸心存敬意麼?」

    畢方聞言猛然仰天哈哈大笑,笑聲未落,右手遙遙一指一株通天大樹,手指微屈,只見高入雲端的巨樹如同一枝被輕風吹彎的樹枝一般,咔嚓嚓一聲巨響,竟是從中折斷,呼嘯之間,大如天空的樹冠從雲中跌落,以鋪天蓋地之勢朝二人所坐之處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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