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人間仙路 作者:何常在(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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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4 19:54: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306925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0 06:45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八章 心悟相容,初得萬木之精

    樹冠自雲端墜落,轉眼間便逼近二人頭頂數十丈之內。畢方端坐不動,左手手指輕輕一彈,一縷黯淡青光疾馳而出,與樹冠相迎。無聲無息之間,猶似穹廬籠蓋四野的樹冠被青光點中,立時消散為點點青光。隨後點點青光飛附到附近的草木之上,與這些草木所發的青光合為一體。

    再看剩餘的半截巨樹樹,嘩啦啦一響,竟是慢慢縮小至如一株小草大小,被風吹動,搖曳生姿。直看得張翼軫瞠目結舌,不敢相信畢方的控木之術竟有這般不可思議的神通,化大為小,化有為無,生長萬木同時又化解萬木,當真是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

    不過對於畢方視人命不如寶物的見解,張翼軫卻是不敢苟同。

    畢方施法完畢,彈指間,山谷之內全數草木一齊俯首彎腰,猶如參見帝王的臣子。畢方昂然一笑,說道:「如何?我本萬木而生,理應掌控萬木。萬木為我所用,由我起心動念之間或生或滅,再者草木本無靈性,何懼生死?」

    張翼軫長身而起,負劍於背,遙望山谷之中無數草木,慷然說道:「此言差矣!木石化形由天地而生,豈非可說木石化形理應掌控天地不成?畢方前輩由萬木而生,本與萬木同源,得天地元力的本源傳承,可操控天下萬木是為不假,但也並非是說控木靈獸便可任意定萬木生死。且若是細心追究,萬木本是控木靈獸的本源,若無天下萬木。何來控木靈獸?是以本由萬木所生的靈獸卻要凌駕於萬木之上,是為不孝。」

    「雖說世人皆謂草木無情,實則草木也得天地靈氣而生。既是道化生萬物,是以草木也好,凡人也罷,或是天地靈獸天生神人等等,其實皆有生存於天地之間地機緣。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即便畢方前輩身為控木靈獸。又何必奪天地之造化而肆意定草木之生死。如此行徑,是為無愛。」

    「或有人說,太上忘情。其實不知,所謂忘情,並非是說無情無義,乃是以已情分為天下之情,不念及一人之情,不將私情寄予一人之身。視天下萬事萬物為相同平等。不分彼此者,是為忘情。而畢方前輩身為控木靈獸。卻將已身置於萬木之上,源自於萬木卻又要與萬木分出高下,是為無義。」

    「以你這般不孝之心,行無愛無義之事,即便可控萬木,卻無法操縱萬木之精而成的木髓劍,無法將木髓劍精純至無垢之境,這不是你本身之過,又能怨得了誰?所謂一念有私。萬事有別。你心存私心雜念。人分高下平等,雖是視寶物高過人命。卻不知寶物自有靈性,只認天性相等生性純正之心,畢方,你還不醒悟麼?」

    張翼軫一番話慷慨激昂說出,卻是前所未有的痛快淋漓,將自出得未名天死絕地之後,自習得玄冥控水之術之時,直至今日在滄海桑田之中忽有所悟一併說出,直覺體內各種靈性驀然間無比和諧完美地合二為一,風土水火本是各不相干互不相容之特性,卻突然之間猶如水乳交融一般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彷彿從來如此,從未分開過一般。

    隨即張翼軫心念一動,體內渾然一體的靈性雖是再無風土水火之分,卻在張翼軫的心意呼應之下,任意轉化靈性,心動意到,要風得風,要水得水,當真是一念不生,歷歷分明,一念若生,心意隨行。

    再說畢方被張翼軫一頓言論駁斥得當場驚呆,一時啞口無言。雖是心中憤憤不平,難以接受張翼軫這般萬物平等的駭人之說,卻也被他的寥寥數語之中對「道」地精闢見解所折服,竟是一時難以想到反駁之詞,只在心中萬分驚訝張翼軫小小年紀,卻也對天道理解有如此獨到之處,當真難得。

    畢方心中震駭之意未去,忽見張翼軫氣勢大變,原先他還可以憑藉天地靈獸獨有地感應一眼看出這少年身具風土水火四種靈性。不料眼前的少年人在原地站立不動,也未見有何動作施展法術,卻須臾間身形猶如輕煙一般淡去,明明其人仍站立眼前咫尺之內,卻倏忽間遠去千里之外。再一定神,少年依然淡然而立,身形重新厚重成形,站立眼前。

    再一感應,畢方驚得駭然起身站立,不敢相信自己天地靈獸與天地感應道交地感知之能竟會失靈?要不為何再也無法感應到眼前少年身具四種靈性,只依稀可知此人體靈力充足,應是地仙修為,除此之外再無所得。

    怎會如此?畢方一時只當是自己失神,感應有所遺漏,隨即再次施展天人合一之法,卻依然探查到張翼軫體內除去一身地仙修為之外,空空蕩蕩,再無一絲靈性,直與尋常凡間地仙再無不同。畢方不由後退三步,直驚得目瞪口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張翼軫卻沒有理會畢方的失態,方才心中有所感悟不吐不快,一旦說出,竟是引得體內風土水火靈性渾然一體不分彼此,自是心中大喜。稍一思忖,一眼瞧見直立於木桌之上的畢方的木髓劍,張翼軫突發奇想,隨手一伸取劍在手。左手聲風劍,右手木髓劍,隨即體內靈性一轉,火性顯露,驀然,聲風劍之上突現萬火之精。

    體內風性與火性既然相容,便火借風勢,尋常需要拼了全力才可將聲風劍的萬火之精激盪成藍色之火,如今片刻之間便見聲風劍劍身湛藍如碧,火勢逼人。張翼軫心念翻轉,突兀間左手的聲風劍之上的萬火之精消失不見,緊接著右手之上的木髓劍原本晶瑩如水地劍身「砰」的一聲突現萬火之精!

    萬火之精呈藍色之火,在張翼軫地全力催動之下,借由聲風劍其內的火力,將畢方的木髓劍以雷霆之勢淬煉一遍!木髓劍先是由晶瑩之色被萬火之精烘烤為藍色,又由藍色轉變為紅色,其後不久又由紅色轉化為白色,白色維持少許,極白則黑,竟是慢慢由白變黑,只在呼吸之間,便穩定為漆黑猶如木炭之色,不再有絲毫變動。

    張翼軫情知大功告成,右手一緊,只見依附在木髓劍上的萬火之精猶如潮水一般退入到張翼軫手心之中,經體內一轉,又全數回歸到聲風劍之內。聲風劍驀然長嘯了一聲,似與木髓劍呼應。木髓劍也是一聲長鳴,兩劍至此心意相通,如同一母同胞的兄弟。

    曬然一笑,張翼軫將手中木髓劍遞給在一旁驚駭萬分、久久無語的畢方手中,說道:「以心御劍,人劍合一。此劍,精純之意與純正之氣,遠勝以前。」

    畢方接劍在手,呆立片刻,猛然間將劍向空中一拋。木髓劍應聲而起,陡然一劍沒入泥土之中。忽見畢方環顧四周山谷,悲愴說道:「一念一生,一枯一榮。今日我才醒悟,並非草木無情,實乃草木無我無私,乃是忘情。」

    隨著畢方聲音起落,只見漫山遍野的草木時而繁榮時而枯黃,猶如片刻之間便歷經了無數年的歲月風霜一般。如是數十次枯榮過後,猛然之間全數草木突現無窮生機,青光跳躍間,猶如星光點點,盡顯無窮歡喜之意。

    畢方立時感受到了草木的喜悅之情,一揚手又將木髓劍喚在手中,持劍在手,鄭重向張翼軫行了一禮,說道:「畢方受教了,多謝小友指點之情。如今雖是木髓劍大成,但於我已然無用。我一心要與他人一爭高下,卻還是落了下乘。想我畢方本是天地所生地控木靈獸,雖是他人仰仗天命或是天機,所得木髓劍遠勝於我這控木靈獸,又能如何?還是借我萬木之精而成。我本萬木而生,本應與萬木同喜同悲,同生同存,若時刻存了與人一爭高低之心,卻與萬木地忘情之道相背而馳。與萬木相反而行的控木靈獸,又怎能得萬木相依相存地無私喜悅之

    說完,畢方「哈哈哈」仰天大笑了三聲,左手握住木髓劍劍尖,右手握住劍柄,雙手一合,只見三尺多長木髓劍在畢方強大的心意控制之下,竟是漸漸融化,最後凝固成一滴閃耀青光的乳滴。

    「此乃萬木之精,小友,若不嫌棄便留下此物。既是你只憑地仙修為便身具風土水火四種靈性,其中定有玄機,我且再助你一臂之力,送你萬木靈性。只須開放神識即可,且收好了……」說著,畢方也不等張翼軫有所表示,一揚手,萬木之精青光一閃便沒入張翼軫額頭之中。

    張翼軫雖是也有所防備,卻不想畢方說到做到,竟是轉瞬之間便將萬木之精送至眼前。畢方既是誠心相贈,若是回絕不免顯得有些矯情,當即微一點頭,神識一鬆,便將萬木之精收入體內。

    只一入體,微一查看,便知其上所蘊含的木性沛然,且純正無比。何況張翼軫方才以萬火之精淬煉木髓劍之時,也已得知此劍確實蘊含木之靈性。

    見張翼軫毫不遲疑收下萬木之精,畢方點頭讚許,說道:「如此方顯坦率之心,若是假意推脫一番,說不得我便認定你方才一番高論乃是誑言,到時就算你再收下萬木之精,我也不再與你囉嗦,任由你在此自生自滅……既如此,小友,你可想知道如何出離這滄海桑田之地?」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1 14:43
第四卷 念奴嬌 第三十九章 大小不定,但聽魅妖苦衷

    聽畢方如此一說,張翼軫暗叫好險,若是剛才稍一遲疑,口出客套之言,只怕這畢方當即便會隱去不見,將他扔在這天地無比寬闊之處,任他費盡心機或許也無法出離此地。

    當下坦蕩一笑,向畢方一拱手,說道:「既是前輩如此不計虛禮,在下也不多說。還望前輩指點,這滄海桑田之地如何轉瞬之間便可轉換天地?」

    畢方也不說話,一伸手,手心之中現出一片青綠樹葉。畢方一張口朝綠葉之上吐出一口青氣,喝道:「長!」

    青光瀰漫間,畢方手中綠葉竟是越長越大,不出片刻,綠葉竟是大如樹冠,籠罩不下數十丈方圓,更是映照得四下青光一片。

    變化大小雖說也是無比奇妙的神通,但張翼軫也曾領略過渭水河底,一沙一宮殿的大小變化,是以也不覺有神奇之處,一愣之下,問道:「此舉有何深意?」

    畢方悄然一笑,卻答非所問說道:「尋常變化大小,俱是相對而言。比如一些河流之中的龍宮宮殿,只因河流狹小,河底窄狹,無法建造高廣大殿,是以便以無上的縮地成寸大法,納須彌於一芥,將無比寬廣宮殿微縮至砂粒大小,正合其大無外其小無內之意。或也有高人也可以大展神通,一步邁入蟻穴之中,也可遊歷三天三夜。」

    「若有萬木之根這般天地寶物,也是可大可小,隨意轉化。大可頂天立地,小可大如銀針。只因萬木之根乃是萬木之初祖,自具生長之意,是以可任意大小。而萬木之根也本由天地而生,這天與地自然也可隨意變大變小,神通無限。若是歸納而言,其實不管天仙也好。天地靈獸與罷,所具全部神通。在天地面前,都不值一提。」

    見張翼軫一臉若有所思,時而茫然,時而沉思的神情,畢方微微點頭。  用手一指懸於半空的樹葉,說道:「你且看看四周。有何異樣?」

    張翼軫猛然驚醒,四下環顧,只見四周巨樹林立,棵棵高大如山,再一細看,眼前不知何時出現數座綠色山峰,奇怪的是,綠山直如圓柱,一飛衝天。怪哉,何來天外飛山。怎會悄無聲息間平空在眼前現出數座巨山?

    略一思忖,張翼軫赫然大驚。眼前數座巨山哪裡是什麼天外飛山,分明就是方才二人所坐的木椅。而四周的棵棵巨樹不過是片刻之前被二人踩在腳下的長不過尺的花草罷了。

    原來方才並不是樹葉變大,而是二人變小,張翼軫恍然而悟,哈哈一笑,說道:「原來如此,這滄海桑田之所,原來也是既有滄海又有桑田,更有山川河流。自成世界。不過天地時刻大展神通。一腳抬起,滄海變小。是以隱去不見。一腳落下,桑田變大,瞬間呈現眼前。前腳滄海,後腳桑田,原是大小互換。如此推測,想必前輩所在的無限河山,也是滄海桑田其內一處天地?」

    畢方見張翼軫悟出其中關鍵之處,微笑點頭讚道:「先前我見你身具四種靈性,又倚仗木髓劍傍身,只當你是機緣深厚福澤綿長之人,現在看來,倒也有幾份悟性靈氣,一身本領也非平空而得。既然你參透此點,可由此山谷向前飛行萬里之遙,有一座酷似圓月地山峰,可到此山峰之處尋到一處水窪。一步邁入水窪,便可重回滄海桑田之所。」

    說話間,張翼軫只覺眼前景物漸次縮小,身形慢慢高大起來,片刻之後便恢復了原來大小。當下施禮謝過畢方,卻見畢方揮揮手,說道:「你我緣份已盡,不必多禮,可速速離去!」

    張翼軫心中一凜,當即就要動身飛空,忽又想起一事,腳下一停,又開口相問:「敢問前輩可知如何才可尋到滄海月?」

    畢方臉色一淡,用手一指張翼軫右手,說道:「你既然手有魅妖,自可尋到滄海月,何必問我?」話一說完,揮手間,張翼軫只覺眼前人影淡去,整個山谷也立時隱去不見。再定睛一看,原來自己竟是站在一處光禿禿的懸崖之前,觸目之處全是亂石林立,全無半點青翠綠意。

    心知畢方定是就此隱匿,不願再與他多說一言,當下也不遲疑,微一定神便飛身而起,朝前方疾飛而去。

    人在空中,張翼軫忽然想到這畢方說走就走,自己也是一時匆忙竟是忘記細問萬火之精為何被稱為天命之火,天命之火又有何等來歷?更有自己手中地木髓劍又是何人所造?不想如此重要之事全數遺漏,張翼軫不免心生遺憾。

    仔細一想,也不對,畢方若是有意告知,也早已開口說出。既是特意隱去不見,不給他開口之機,只怕也是有意為之,或有隱情也不得而知。這般一想,張翼軫也便心中坦然,不再追究此事,目光一閃之間看到化為戒指的藍魅,心中驀然掠過一絲疑惑,心道這魅妖連滄海桑田千里之內也不敢深入,而滄海月據傳在萬里深處,以魅妖之能又如何能尋到滄海月?

    飛了多時,終於見到畢方所說的圓月山峰。張翼軫飛上山頂,四下一看,果不其然在一塊巨石的遮掩之下,有一處極小的水窪。張翼軫不由暗道僥倖,若非得了畢方信任,指點之下來到此處,在這般寬廣無限地山河之內,若要尋到此處的一處水窪,比起大海撈針也要難上萬倍。

    心急傾穎等人下落,張翼軫也不猶豫,當下伸出腳尖輕點不過巴掌大小地水窪。腳尖剛剛點住水面,猛然間眼前情景大變,眼花繚亂,轉瞬間竟又置身於蒼茫大海之上。雖說張翼軫由畢方指點,明了了滄海桑田奧妙所在,但再次親臨其境,還是不由感嘆天地神通才是真正的妙用無窮,即便強如天仙者,在天地之威面前,依然渺小如同草芥。

    再次回到滄海之上,張翼軫微一思忖,隨即邁出一腳。腳剛落下,腳下滄海即刻變為桑田。隨後再邁步向前,桑田又變為滄海。見一切如故,張翼軫這才心中大定,隨即心意一動,喚醒藍魅。

    藍魅只一現身,張翼軫便臉色一沉,也不答話,直接神識侵入藍魅神識之中,意欲強行搜尋藍魅識海之中的全數記憶。強行搜尋神識若是有意為之,可以瞬間致藍魅神智不清,甚至抹去神識也不在話下。藍魅當即嚇得渾身顫抖,跪在地上不敢有絲毫反抗,只是不停磕頭。

    張翼軫見藍魅驚嚇成如此模樣,想了一想,忽又於心不忍,收回神識,冷冷說道:「藍魅,你既是知道如何找到滄海月,先前卻又為何閉口不談,卻是令我幾人深入滄海桑田深處,一時不察走散。莫非非要我打散你的魂魄不成?」

    藍魅直嚇得魂飛魄散,惶恐說道:「主人,並非是我知情不報,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者主人進入滄海桑田也並未喚我出來,待我出來之時便已是只有主人一人……」

    「有何苦衷,不妨一說!」張翼軫見藍魅果有隱瞞,不由心中隱生怒意。

    藍魅驀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威壓傳來,逼迫之下,神識之中疼痛難忍,一時心中驚恐,不免渾身顫慄,忙不迭說道:「主人息怒,且聽我細細道來其中緣由。若是我所說實情主人尚覺有情可原,還望主人饒我不死。如若不然,但憑主人處置,我也絕無怨言。」

    張翼軫見藍魅在他的威壓之下,雖是心驚膽顫,卻仍是固執認定充足理由,心中也有一絲驚奇。雖說藍魅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間,但同為天地所生的生靈,即便身為妖物,也是上天所生,卻也不可輕易奪其性命。當下微一點頭,說道:

    「你且說來聽聽,若是所言有假,即便損你神識,也說不得會強行搜尋,你可是明白?」

    藍魅連連點頭,隨即感到神識一鬆,情知張翼軫暫時放她一步,心中稍安,又要跪拜謝恩,卻被一股柔和之力扶起,卻聽張翼軫說道:「有話說話,不必在意虛禮。」

    藍魅微一定神,緩緩說道:「好教主人得知,我等魅妖所聚之地名為藍田海,本是滄海桑田之地的一處方圓千里左右的藍色海域。藍田海雖不寬廣,卻自有獨特之處。不但海水湛藍,且海水之上日夜升騰藍色水氣,水氣氤氳成團,飄忽不定,一望之下猶如藍色火焰。正是此等藍色水氣,久而久之得了天地精華和滄海桑田特有地靈氣滋潤,最終化形為魅妖。」

    「我等魅妖化形之後,因藍田海水水性不純,夾雜莫名的暴烈魅惑之意,是以我等魅妖天生心機善變,且多魅人之態,更有凶狠暴躁之心。魅妖初得意識,神識初成之後,也自知需要修煉才可長存於世間。只是魅妖雖是天生之物,卻不能自行感悟天道修行,也不能再煉化天地靈氣,只可依賴吸取蘊含天地精華地寶物才可提升修為,維持形狀不散。事關藍田海域數千名魅妖生死存亡的至關重要之物,正是滄海月!」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1 14:44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章 藍田玉成,孕育萬種風情

    藍魅雖是妖魅,卻也感念全族生死存亡事大,是以先前才特意隱瞞不提。魅妖雖是生自藍田海域,卻成形之後,再也無法自天地之間吸取一絲靈氣,若無靈氣滋潤,時日一久,化形而出的魅妖也會最終消散,重新化為虛無。

    好在世間萬物,皆相生相剋,比如毒蛇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藥草可解蛇毒。天地既生魅妖,自然不會生而棄之。天地之大德,從不做無用之事,不行無端之舉。是以魅妖雖無法煉化靈氣為已所用,而在藍田海域之中,卻出產一種美玉,名為藍田玉。此藍田玉,正是魅妖賴以存活的根本。

    藍田玉產自藍田海域至深之處,形如圓盤,溫潤光澤,其內蘊含沛然靈氣。藍田玉究竟來自何處,魅妖也是無從得知,只知每日都會由藍田海底深處飄出數片藍田玉。時日一久,藍田玉便佈滿整個藍田海域。

    「既如此,有如此眾多的藍田玉,被人取走幾片也無關緊要,為何還慎之又慎?」張翼軫聽到此處,一時心生疑問,不免開口相問。

    「回主人,藍田玉確實並無珍貴之處,即便主人取上上千片,也無不可。只是這藍田玉並非滄海月,且藍田玉雖是靈氣充沛,卻並不能為魅妖所用。只有藍田玉得了機緣化為滄海月之後,才可靈氣外逸,被魅妖吸收煉化。而數萬片藍田玉中,能有一片可得了機緣化為滄海月,便實屬萬幸!」

    「藍田海內生有一種體如圓球之魚,名為珠魚。珠魚生性喜愛藍田玉,常將身子吸附於藍田玉上,日夜伴玉而行。這珠魚,天生喜動厭靜。每日遊來游去,從不停歇,且快樂無比,即便臨死之時也不見一絲悲傷之意,是以魅妖皆知,珠魚一淚難求。即便被魅妖百般折磨,珠魚也是滴淚不流。而珠魚之淚。對魅妖來講,卻是天下最為珍貴之物。只因珠魚一滴淚。便可化藍田玉為滄海

    「珠魚一生之中,只有一次落淚機會,便是珠魚產子之時。但珠魚壽命悠長。可活萬年。一生也只產子一次。是以在如此難值難遇的機緣之下,若有一片藍田玉被珠魚之淚化為一枚滄海月,便可令數百名魅妖得以生存千年以上。而現今藍田海中共有魅妖數千名。卻一共不過三枚滄海月!」

    原來還有這般隱情,張翼軫聽後久久無語,心潮翻滾。藍魅先前刻意瞞去滄海月之事,倒也合情合理。雖說魅妖生為妖物,也自有得天地造化而存活於世的機緣,若只為一枚滄海月而奪去無數魅妖性命,先前自己在山谷之中與畢方一番慷慨之言,說什麼萬事萬物生性相等便真是誑言了!

    且以張翼軫之稟性,莫說滄海月只是用來供南海龍王傾南玩賞。即便是用來救治青丘性命。說不得他也會再三斟酌一番,三思而後定。

    倒也並非是張翼軫並不殺伐果斷。而是無數魅妖性命也是得天地造化而生,若當真只為奪寶而將其殘殺,也是奪天地造化之過,是為不端之舉。

    兩相為難之際,張翼軫一時躊躇。沉思片刻,正猶豫不決之時,忽然感到身上突有異動,忙心意一動,頓時大喜,蚌淚有訊。

    一時焦急之下,竟是忘記與傾穎之間尚有蚌淚可傳音訊,張翼軫不免自責幾句,忙取出蚌淚,微一探查頓時臉色大變,卻是傾穎傳訊只有寥寥數語:「藍田海,速來。」

    張翼軫一臉堅定之色,心中拿定了主意,對藍魅說道:「頭前帶路,速往藍田海。」

    藍魅正要開口相問,卻被張翼軫伸手制止,只好點頭應允,說道:「即便我不帶主人前去,以主人之能,片刻便可從我神識之中搜尋到路徑。我別無所求,只求主人到時只求寶物,莫傷魅妖一族性命。畢竟魅妖生之不易,活之艱難。」

    張翼軫也不答話,只微一點頭,藍魅見狀無奈,只好飛身升空,認定方向,當前一步向前飛去。張翼軫緊隨其後,腳上清風徐徐,心中卻是忽然想通,若是魅妖只將傾穎幾人圍困還則罷了,若是有意圖謀不軌,說不得也要出手懲治一番,即便不取他等性命,至少也要想個法子將魅妖好生禁錮,省得若是他們得了機緣,萬一出離滄海桑田之地,即便不為害世間凡人,若是殘害一眾水族也是大過。

    二人各懷心思,飛不多時,驀然身下滄海之水色澤變深,漸呈深藍之色。這還不算,四周瀰漫的水氣也漸漸變為藍色,且越向前走,藍色越深,慢慢水氣不再是如雲霧一般飄散,而竟如雲朵一般,匯聚成團。

    又前行少許,只見藍色雲團越聚越多,其中不少猶如藍色火焰般在空中跳躍不定,更有一些其內靈性十足靈氣充沛,幾乎化形而出,一見張翼軫生人氣息,便急急撲來,意欲附體。張翼軫淡然一笑,心意微動,體內水之靈性隨即外放,控水之術籠罩周身一丈方圓。所有魅妖只要近身到張翼軫周圍一丈之內,只一接觸到純正無比的天地元水之力和張翼軫刻意施放而出隱含威脅之意的強大氣息,頓時紛紛驚惶失措,立時四下逃竄而去,再也不敢近身十丈之內。

    藍魅驚見張翼軫控水之術較之西海龍宮之時又更進一層,不但運用自如更加嫻熟,且見他不動聲色間隨意施放起來威力更得控水精粹,連她這般水生之妖也無法望其項背,不由暗暗感嘆,只求魅妖切莫害了任何一人性命,否則只怕會有滅族之災。

    片刻之間二人便來到藍田海的中心之地,張翼軫放眼望去,雖是也早有預料,卻仍是吃了一驚。但見無邊藍色水氣之中,驚現無數藍衣女子。這些女子,個個體態曼妙,皆生得豔麗絕倫,卻人人媚態十足,一舉一動無不嬌媚之極,舉手投足間俱是風情萬種,即便隨意一瞥,也是如一泓秋水。雖也眼眸清徹,卻意態慵懶,魅態入骨三分。

    藍衣女子一眼望去估計也有上千之眾,或赤足漫步水中海邊,或側臥於海水之中,或凌空飛翔。初見之下,若非此處女子個個魅惑眾生,直讓人一時疑心莫非置身九天仙境,如此眾多嬌美如水地群芳薈萃,豈非正是九天仙境的九天玄女!

    張翼軫身具控水之能,這些水生妖物的魅惑之意對他全然無效。眾妖感應到張翼軫身上純淨無比的控水神通,頓時紛紛收斂慵懶之態,一臉慌張地聚攏到一起,神情緊張地看著張翼軫,如臨大敵。

    張翼軫自不理會一眾魅妖,一眼掃去卻不見傾穎幾人身影,便問藍魅:「藍魅,速速問來,爾等魅妖將傾穎幾人藏在了何處?」

    藍魅不敢怠慢,一閃身來到魅妖中間,與數名魅妖嘀咕幾句,語調古怪,張翼軫聽不明白說些什麼。頃刻之後藍魅返回,近前說道:「回主人,傾穎公主和畫兒、青丘道長,都在藍田海水之中。」

    「幾人可是安好?」張翼軫急急問道。

    「奴婢不知。不過據一名魅妖所言,傾穎公主幾人來到此地,幾名魅妖正要有所企圖,卻被傾穎公主手中的元水劍逼退,再也無人敢近前冒犯。幾人不何故突然之間便潛入水中,至今未見出現。」

    還好,傾穎幾人並未分開,一時讓張翼軫大為心安。略一思忖,對藍魅說道:「你且在此守候,我入水尋找傾穎幾人。好生令一眾魅妖安生一些,若有不軌之心,你也清楚我的手段,是也不是?」

    藍魅一臉懼意,點頭應允:「主人但請放心,我定當轉告。」

    張翼軫微一點頭,隨即心意一動,身形立時沒入水中。甫一入水,只覺眼前湛藍如碧,色澤之深藍,先前所見的東海北海和西海都遠遠不及。微一感應,更覺此海水性雜亂不堪,雖是靈性充沛,卻夾雜無數暴虐狂亂之意,更有一絲魅惑之意自水中傳來,直令人血脈賁張,心生無邊春思。

    張翼軫一時駭然,心意一轉,便將藍田海水地靈性隔絕在外,將擾亂心神的雜意全然除去,心中卻有一縷疑惑,同是海水,為何此海水性如此斑駁不純,彷彿被人刻意以大神通將水性打亂再夾雜其他而為之。

    正思忖之時,忽聽前方傳來叮咚淙淙地琴音。琴音悠揚悅耳,如溪水跳躍,如海浪聲聲,再一細聽,琴音婉轉之間,彈奏的正是一曲《念奴嬌》。何人在海中奏樂?張翼軫循聲而去,只行進少許,忽見眼前一亮,竟是來到一處珊瑚林立,海草茂盛之地。但見無數海花盛開,中間坐有一人,雙手如飛,手中一具閃耀碧藍光華的瑤琴,卻是撮水成琴!

    那宛如凌波仙子,在水中素手紛飛撫琴之人,不是畫兒又是哪個!

    只見畫兒周身數百丈之內,密密麻麻聚滿無數體如圓球地怪魚。這些怪魚不但生得模樣古怪,且每條魚後背之上都附有一塊圓盤大小地美玉。張翼軫只看一眼便心下明白,此魚應該正是藍魅方才所說的珠魚。

    畫兒撫琴,珠魚圍繞,見識過畫兒琴聲曾引來無數飛鳥翩翩起舞的奇觀,張翼軫見此情景自是不覺稀奇,忽然心中一緊,心生詭異之感:為何獨見畫兒一人端坐於此,那傾穎和青丘又身在何處?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1 14:44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一章 妙手偶成,一淚滄海月明

    雖說突然現身不免唐突如此良辰美景,但關心傾穎和青丘安危,張翼軫也顧不上理會眼前的珠魚肅然聞琴,形如呆痴,一閃身便來到畫兒面前,開口問道:「畫兒,你是否一切安好?為何一人獨自在此撫琴?傾穎和青丘何在?」

    畫兒正全心彈奏,又因為張翼軫如今控水之術更加精純,與海水渾然一體,是以直到張翼軫猛然現身眼前才恍然察覺,頓時大喜,屈指一彈,手中水琴立時消散,飛身而起撲入張翼軫懷中,驚叫出聲:「主人師兄,你怎的現在才來,畫兒等你半晌了!」

    說完,又後退幾步,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讚道:「畫兒就知道主人師兄神通廣大,定然無事。果然,恭喜主人師兄修為又進一步,不但體內風土水火靈性合而為一,且還意外得了元木靈性,了不得,不得了。」

    張翼軫見畫兒開口便點破自身修為,不免駭然,心道這畫兒自成形之後,看似心性依然單純,卻平白多了不少本領,不但無師自通會施展星網縛形術,且能一眼看破他修為大漲,當真令人驚嘆,不免問道:「畫兒是如何看出主人師兄體內變化的?」

    畫兒眼睛轉了幾轉,想了一想,卻是說道:「畫兒也不清楚了,只看一眼,就感覺到主人師兄與先前大不相同,再細心一想,便立時知道是何緣故了,倒也沒有什麼稀奇之處了,或許是畫兒與主人師兄心意相通之故,咯咯……」

    畫兒笑了幾聲,不等張翼軫發問。主動說道:「傾穎姐姐和青丘道長四處去尋找滄海月了,叫我在此地等候。畫兒等了半晌,好生無聊,就想不如在海中彈奏一曲,定是非常好玩。畫兒就撮水成琴,先是彈了一曲《如夢令》。不料彈完之後,卻發覺這些魚兒都圍了過來,不肯離開。畫兒反正也閒著無事,就和魚兒說起話來。說了一會兒,魚兒卻說還想聽畫兒彈琴。畫兒想想反正也等得無聊。就又給魚兒們彈了一曲《念奴嬌》。」

    和魚兒說話?張翼軫一愣,可與水族交流不是龍族才獨有的神通麼,畫兒怎會也能聽懂魚兒之語?莫不是畫兒隨口一說,或是心中意想而成?正要開口問個明白。忽見一條珠魚游到畫兒身邊,附到畫兒耳旁,吐出了幾個水泡。畫兒卻是聽得連連點頭。還不時嘻笑看向張翼軫幾眼。待魚兒吐泡完畢,畫兒卻是沖魚兒吹出一口氣,魚兒竟是微一點頭,搖尾離去。

    畫兒背起雙手,圍著張翼軫轉了幾圈。直轉得張翼軫莫名其妙,忽然畫兒嘻嘻地笑了起來。說道:「主人師兄,你方才在海上好生威風,嚇得魅妖個個膽顫心驚。剛才那魚兒告訴我,魅妖一族正在商議,不但要將全族之中僅有的三枚滄海月拱手奉上,還有意選出最為出色的魅妖敬獻給主人師兄,以免在主人師兄的盛怒之下將全體魅妖滅族。主人師兄,你讓她們也敬獻一個魅妖給畫兒好不好?」

    張翼軫被畫兒說得大窘,忙咳嗽一聲。假裝嚴肅地說道:「畫兒不可胡鬧。那魅妖本是天生妖物,動機不純。切不可被她們矇騙,以免上當。」

    從畫兒口中得知,傾穎三人飛空之時,眨眼間失去了張翼軫所在,一時三人驚惶失措。稍一商議,幾人便決定原地等候張翼軫回轉。不料等了半晌,也不見張翼軫身影,傾穎不免心急。還是青丘老成持重,略一沉吟便得出結論,既是此處滄海桑田變換不定,只怕若是兩相尋找,也極難恰好遇見,不如先退出滄海桑田之所,在外面等候張翼軫出來。

    傾穎想想也是,若是張翼軫尋不到他們,也定會想到先出離此地,是以點頭同意青丘所說。幾人便向來路折回,只因剛才一飛之下才與張翼軫失散,是以幾人也不敢再飛空而行,只是腳步一致,步行回轉。

    誰知走了許久也找不到來時之路,竟是無意間來到一處湛藍海域。幾人又前行少許,便與無數魅妖相遇。傾穎元水劍揮舞之間,其上龐大地元水氣息令魅妖望風而逃,再也無人敢近前相擾。

    待幾人仔細查看此處海域之時,猛然之間發覺海面之上四處漂浮無數圓盤美玉,頓時令傾穎大喜過望,以為此玉便是傳聞中的滄海月。不過青丘微一試探便搖頭否定,只因此玉只有靈氣並無靈性,不過是一塊上等的美玉罷了,絕非寶物。

    傾穎身為龍族公主,自然天生便有與水族交流之能,隨即潛入水中,向珠魚問詢一番,方才得知藍田玉只有得了珠魚之淚才可成為滄海月。珠魚雖是懼怕傾穎的龍族氣息,卻也不肯聽命於龍族公主之言,流淚一滴。好在珠魚告知傾穎,雖說滄海月極其難得,不過整個藍田海也有五六枚之多,其中三枚在魅妖手中,尚有兩三枚沉在藍田海的深處,若是細心尋找,或許還可尋到。

    雖說憑藉元水劍之威,傾穎若是從魅妖水中搶奪一枚滄海月,也不算難事。不過從珠魚口中得知此滄海月乃是魅妖賴以修行和存活於世間的至關重要之物,一時也於心不忍,便和畫兒、青丘一起入海尋找遺失在藍田海中的滄海月。

    一入海水,傾穎忽然心生微弱感應,猛然醒悟到是身上蚌淚忽有一縷呼應。傾穎當即大喜,立時以蚌淚傳訊給張翼軫,讓他速來藍田海。本想還多說幾句,不料似乎此地有何天地隔絕之術,呼應隨之中斷,任憑傾穎再如何努力也無濟於事,只好作罷。

    幾人來到海底,傾穎微一思忖,便讓畫兒在原地等候張翼軫,她和青丘分散前去尋找滄海月。二人去後不久,張翼軫果然尋到了此地,撞見了畫兒獨自撫琴。

    「主人師兄,畫兒彈後《如夢令》後,魚兒非要求畫兒再撫琴一曲。畫兒微一遲疑,魚兒便送了畫兒幾片美玉。畫兒本想推脫不要,不料魚兒倒也盛情難卻。不過畫兒要也無用,索性送給主人師兄好了。」

    說著,畫兒翻手間便取出四片藍田玉,交到張翼軫手中。玉一入手,張翼軫頓時心生感應,此玉之上非但靈氣逼人,更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性隱含其上,若不細心察覺,一時也難以分辨得出。

    此靈性蘊含清冷光潔之意,似有一股無名感傷隱藏其中,令人一試之下只覺猶如置身於如水的月色之下,但見明月皎潔,灑落萬點清輝,對月思鄉思人,心中頓生無限留戀。

    張翼軫悚然心驚,急急將手中美玉仔細查看,只見美玉正中之處,赫然有一滴如珍珠一般的珠淚鑲嵌其上。

    滄海月!

    再仔細端詳手中其餘幾隻,無一例外全是正中一滴珠淚。老天,傳聞中極其難得,絕難尋到地滄海月,畫兒不過彈奏一曲,卻平白得了四枚。當真是天機莫測,莫如妙手偶得。張翼軫頓時大喜,哈哈一笑,說道:「畫兒,你當真是我的福星!」

    畫兒不明所以,傻傻說道:「主人師兄,畫兒一直就是你的福星,你難道現在才知道,好笨喲!」

    張翼軫驚喜之下也不顧失態,連連點頭稱是。欣喜半晌,忽又冷靜一想,這滄海月若是真這般難得,為何畫兒一個可獨得四枚。即便珠魚感念畫兒琴聲優美,有心贈她滄海月卻無淚可流,又如何得之?想到此處,忽然心中念頭一閃,立刻問道:

    「畫兒,你彈奏之時,魚兒可有異常之處?」

    畫兒低頭一想,忽露一臉感傷之意,嘆道:「是了,主人師兄一說畫兒倒是想起,撫琴之時畫兒忽然心中想念主人師兄,不覺心生傷感思戀,一時想起曾在小妙境上與主人師兄花間飲酒,月下飛天,不知為何畫兒差點哭了鼻子……對,魚兒好像也被畫兒的琴聲打動,無數魚兒淚光盈盈,很是憐人。畫兒也是第一次見到魚兒流淚呢,也不知魚兒傷心地是什麼!」

    張翼軫恍然而悟,畫兒琴聲絕倫,心有所傷,琴有所響,是故音聲之中的傷感之意將珠魚打動,一時令無數生平不知悲傷為何物的珠魚傷心落淚,從而珠淚一落滄海月成,滄海月明全因珠魚有淚!

    再一細想,張翼軫心中更是莫名驚訝。畫兒能夠與珠魚交流還則罷了,卻能以一曲《念奴嬌》令萬年難流一滴淚地珠魚盡數落淚,如此將情感寄予琴聲之中,令人感同身受同時被引入樂曲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撥,這也是無上的神通法術!

    畫兒,雖是心性單純,猶如孩童,卻身具莫名神通,倒也是頗為古怪,莫非真有些來歷不成?同為木石化形,玉成和張柏子卻並無多少非凡神通,除去天生飛天迅疾之外,似乎也只有可以變化形象之能。兩相對比,張翼軫更覺畫兒只怕也和自己一樣,有未知的身世之謎!

    沉思片刻,忽覺遠處水流有異,定神一查不由心中暗喜:傾穎!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1 14:45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二章 一曲心聲,萬千魅妖縛形

    正是傾穎瞬水而來,卻是一臉沮喪之色,乍見張翼軫,頓時臉露驚喜,向前說道:「翼軫,你無事就好……只是傾穎無能,未能在藍田海中尋到滄海月!」

    張翼軫正要安慰傾穎幾句,忽覺身後不遠之處的水流也有異動,隨即臉色一喜,說道:「甚好,青丘也安然返回。」

    話音剛落,身後卻已傳來青丘驚喜的聲音:「翼軫,先前突然走散,我幾人擔心不已。幸好一切順利,青丘也幸不辱命,尋得滄海月一枚。」

    當真?張翼軫也是無比驚喜,先前只當滄海月極其難得,不想一得便是數枚,倒是出人意料,令人心懷大慰。當即轉身,見青丘一臉喜色,伸手間便遞出一枚滄海月。張翼軫接到手中,微一感應,果然不假,與方才畫兒所得的滄海月一般無是得了五枚滄海月,張翼軫不免喜笑顏開,對眾人說道:「先前一月難求,如今我們一下便聚集五枚滄海月,可算不虛此行。」

    此言一出,頓令傾穎和青丘大驚失色。張翼軫淡然一笑,揚手間取出畫兒相送的四枚滄海月,將方才畫兒撫琴一曲而得四枚滄海月一事向二人說出,直聽得二人連連稀奇,盛讚畫兒琴藝天下無雙,直令萬年難有一淚的珠魚傷心不止。傾穎忽然想起一事,問道:「畫兒,你可知在你撫琴之時,四周可有多少珠魚圍繞?」

    畫兒歪頭一想,說道:「我也不太清楚,當時四周魚兒連成一片,或許整個藍田海中的魚兒都在此處。」

    傾穎微一點頭,心意一動,龍息外放。片刻之間四周聚滿珠魚。傾穎一伸手將一條珠魚抓在手中,微一閉眼,與珠魚交流一番,隨即一臉愕然,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藍田海中不下十萬條珠魚,方才畫兒琴聲一起,全數珠魚盡集於此,且每條珠魚都流下一淚。珠魚十滴淚,可以有一滴正好落在藍田玉上,是以如今這藍田海中。往少里說,也有一萬枚滄海月之多。」

    青丘也是驚得瞠目結舌,半晌才說:「了得,了得。一曲肝腸斷,十萬珠魚淚。畫兒。我青丘現在對你倒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畫兒卻不理會青丘的誇獎,聽眾人一說,忽地眼圈一紅,唏噓說道:「畫兒有罪!不想彈琴一曲。卻害得十萬魚兒傷心流淚。魚兒好可憐呀,被畫兒害慘了。」

    眾人忍俊不禁。只好爭相勸慰畫兒一番,說是魚兒一滴淚,不但可換得青丘道長修復神識。還可令無數魅妖得以修練,也算是功德無量之事。

    傾穎在一旁哄勸畫兒,青丘也難得地講些笑話逗畫兒開心,張翼軫卻獨自站立一旁,靜心感應藍田海水之中突起了一絲變故。

    就在方才傾穎和青丘先後現身之後,張翼軫便已然感知藍田海水中不知何故竟是突起一絲微小的異動,海水之中原本暴虐、魅惑之意漸漸減弱,被一絲雖是微弱但卻堅定的清冷純和之意取而代之,兩者轉換之間雖是緩慢。卻始終呈此消彼長之勢。且隨著清冷純和之意漸佔上風。以張翼軫暗中推算,只怕不出數個時辰。整個藍田海水便被清洗一新,再無暴虐、魅惑之意。

    此為好事自是不錯,但為何突然之間會有此變故?張翼軫正疑惑不解之時,忽覺手中的滄海月上傳來一股祥和之氣,祥和之內蘊含純和清冷之意,頓令張翼軫怦然而悟。畫兒一曲肝腸斷,造就萬枚滄海月。這萬枚滄海月靈氣內斂靈性外放,卻是正好將藍田海中的雜亂之意去除,且漸呈壯大之勢,直將藍田海內一應斑駁不純之意全數湮滅!

    如此一來,日後這藍田海中若再化生出魅妖,因海水純淨之故,應是不會再有魅惑害人之本性。又想到如今藍田海中突增萬枚滄海月,他幾人不可能盡數取走,卻是便宜了一眾魅妖。若是魅妖借此大漲修為,神通大成,日後出了滄海桑田之所為害世間,說不得又是他幾人之過錯。

    更不可能將魅妖全數殺死以絕後患,張翼軫眉頭一皺,思忖良久,忽然間心生一計,打定了主意。

    張翼軫喚過幾人,將心中計策說出,得到了眾人一致贊成。青丘雖是神識並未全好,但滄海月到手,南海珊瑚淚應是無虞,心情大好,也是竭力要求出手,卻被張翼軫勸下。只因三人之中,若是打鬥混亂起來,青丘卻是最易被魅妖附體之人,是以張翼軫強行要求青丘只需一旁靜觀即可,斷然不可出手相助,由他三人聯手,定當手到擒來。青丘見張翼軫態度堅決,只好應允。

    幾人商定之後,隨即浮出水面。剛一出水,便見一眾魅妖正亂作一團,雖是個個都是絕色女子形象,卻儀態全無,幾人都會爭搶一枚滄海月而大打出手。張翼軫一見時機正好,斷喝一聲:「畫兒,星網縛形!」

    畫兒應聲飛空,雙手握成球形,陡然間天空一暗,白日之下突現點點星光。見畫兒法術初成,張翼軫轉身對傾穎說道:「元水劍升起水罩,將魅妖全數圍困在內,不可漏掉一個。傾穎,若是氣力不支,不可勉強!」

    傾穎展顏一笑,點頭說道:「翼軫,我自有分寸。畫兒與我將魅妖全數困在其間,倒是你,施法之時切莫逞強,萬一有損神識卻是不好。」

    張翼軫恍然一笑,說道:「我心有數,應有八成把握!」

    傾穎毅然點頭,伸手間放出元水劍,也是飛身躍空,輕吟一聲,如龍嘯九天,元水劍劍身猛然藍光萬道,直逼人眼。隨後傾穎舉劍過頂,猶如舉起整個滄海之水,用力在空中一轉,卻是劃了一個圓圈。

    圓圈一成,驀然原本平靜的藍田海突生萬丈巨浪,巨浪衝天而起,沿整個藍田海一圈,竟是生生將方圓數千里地藍田海全部圍困其中。

    驚見此等變故,一眾魅妖當即驚惶失措,紛紛飛身躍空,試圖逃離此地。剛一升空,卻見自天而降漫天星光。星光密集成網,一直下降至與巨浪持平,與巨浪相連,竟是將整個藍田海圍了個水洩不通。幾名魅妖躲閃不遲,撞到星網之上,當即虛脫無力,跌落到海面之上。

    也有魅妖卻不服氣,直直朝巨浪衝去,認定龍族之水斷然無法困住水生之妖。不料一觸之下,巨浪之上竟是隱含天地元水之力,魅妖操水之能雖是高過龍族,卻遠不到控水之境,便立時被天地元水之力反彈回來,重新落入合圍之中。

    上天不得,突圍不能,魅妖自是不甘坐以待斃,紛紛要潛入海水之中。誰知尋常心意相通的海水突然之間變得猶如石頭一般堅不可摧,莫說下潛入水,竟連與海水的感應也被生生切斷,腳下彷彿不是海水,而是銅牆鐵壁。

    自然是張翼軫施展控土之術,將體內土性全數外放,猶如氣息一般佈滿整個海面。土可擋水,是以魅妖被土性所制,再也無法潛入水中躲藏。

    若是以前,張翼軫絕無如此神通,只因為先前在山谷之中,一時心開意解,將體內風土水火四種靈性融合為一,呈生生不息之勢,是以在全力施展之下,可以將薄薄一層土性鋪滿整個藍田海海面,並可維持一時片刻。

    一眾魅妖見逃無可逃,頓時亂作一團,忽見一個身影從魅妖之中越眾而出,聲音悲涼而淒慘,喊道:「主人,不可滅我全族。請主人高抬貴手,我定當誓死追隨,萬死不辭。」

    正是藍魅見張翼軫意圖滅絕魅妖全族,大驚失色之下,再也顧不上許多,飛身而出苦苦哀求,期望張翼軫網開一面。

    張翼軫卻理也未理,心意一動,只聽藍魅輕呼一聲,雙眼一閉便直接昏死過去。張翼軫一揮手一道清風便將藍魅捲到一邊,置之不理,隨即神識大動,心意全開,將體內渾然一體的四種靈性全然轉化為水之靈性。心動意到,天地隨之呼應,立時風雲變色,迅即無數水氣聚集在一起,片刻之間便聚氣成雲,堆雲成水,竟是形成無數隱含元水之力的雨滴!

    眾魅妖感應到雨滴之中隱含的天地元水之力,驚見張翼軫要將她們全數殺死,頓時再也顧不上許多,紛紛躍身飛起,尖叫聲聲撲向張翼軫,直想一舉將張翼軫撕成碎片。

    只是剛一起身,卻見無處不在的雲氣猛然一收,夾雜無數元水雨滴的雲氣瀰散開來,將一眾魅妖全數裹在其中。隨即張翼軫心意一緊,無所不在的元水雨滴紛紛撲向無處躲藏的魅妖,只聽無數聲慘叫響起,眾魅妖無一例外被元水雨滴擊中,紛紛倒地不起。

    不過頃刻之功,得傾穎和畫兒之助,張翼軫全力施展之下,竟是一舉將全數魅妖當場擊倒。一眼望去,魅妖東倒西歪倒伏在海面之上,全無半點聲息,一動不動,直如死去一般。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3 19:22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三章 身心俱淨,伊人南海現形

    張翼軫、傾穎和畫兒三人經此一役,也是耗盡全力。三人身心俱疲,也不說話,皆盤坐於海面之上,由青丘護法,休養了一個時辰才恢復少許力氣。

    張翼軫一經醒來,便來到最近一名魅妖身前,微一探查,點頭說道:「雖未將她體內暴虐魅惑之心悉數去除,也所剩無幾,假以時日,再得藍田海水之中的滄海月的清冷純和之意洗滌,日後魅妖當如脫胎換骨一般,心性純淨,到時修行道法也不會感應天劫及身。」

    青丘動容說道:「翼軫,如此大功,他日成就飛仙之際,劫難來臨之時,可抵三件一生之中最為追悔莫及之事的心劫,如此一來,除非中途出現莫大變故,否則翼軫成就飛仙,只是時日問題。」

    張翼軫淡淡一笑,說道:「若是刻意只為度飛仙心劫而為,其實又是另外一種心劫了。此事因我等而起,自然要因我等了結,前因後果不過如此罷了。青丘,你又著相了不是?」

    青丘豁然心驚,當即拱手一禮,說道:「翼軫所言極是,我也是一時急躁,過於追求目的了。哈哈,不想翼軫小小年紀,在事情起因結果之上,竟比我看得清楚,青丘佩服。」

    張翼軫搖頭說道:「青丘不必過謙,倒也並非是我看得多麼清楚,只是一時有感而發。這藍田海頗多不通之處。若是細細想來,似是人有刻意為之。是以在畫兒撫琴地機緣之下,令藍田海片刻之間竟出上萬滄海月。滄海月一出。藍田海水之內的斑駁靈性便被滄海月的清冷純和之意激盪純淨。由此我便悟出,天地萬事萬物自有其和諧共存之理,既是滄海月出,藍田海淨,這由藍田海所生地魅妖,也理應去除本生的暴虐魅惑之意,才可與轉化靈性的藍田海共存。」

    二人說話間,先是藍魅悠悠醒轉過來,見自己竟是沒死,大為驚訝。又見眾魅妖全數猶如死去一般,不由心傷難抑,起身站立,對張翼軫怒目而視。張翼軫也懶得解釋,靜候片刻,時候一到,被元水之力侵襲之下昏迷的眾魅妖一個個甦醒過來。都驚喜地發現,體內的斑駁不純的靈性被元水之力洗滌一遍,雖未全然去除雜亂之意,卻也純淨不少。

    眾魅妖乃是水生之妖。又都有天劫之憂,如今身心俱淨,假以時日。必得清潔之體,到時天劫自然失去感應,可保性命無虞。魅妖如何不知其中好處,是以只一醒來,微一查看便全部喜出望外,更有大膽者走向前來,盈盈向張翼軫拜謝大恩。

    藍魅驚見此等情景,這才明白張翼軫所作所為原是為魅妖一族永除後患,當即大喜。但再一深思。心中頓時駭然。雖說一眾魅妖日後可得機緣。永除天劫之憂,但身體被張翼軫所凝聚的元水之力洗滌之後。即便張翼軫並未刻意以神識控制,只怕在身心之上,所有魅妖對張翼軫卻有歸屬之感。

    如此,魅妖一族,有意無意間便是認張翼軫為主了!

    藍魅雖不願,卻也無計可施。不過又轉念一想,張翼軫為人坦蕩,不但永除了魅妖的天劫之苦,卻還不知以何種神通令珠魚淚如雨下,一時出產上萬枚滄海月,如此大恩大德,奉其為主也不為過。想通此節,藍魅當即向前一步,盈盈一拜,口中說道:「藍魅率全體魅妖,願認張翼軫為主,此後唯主人之命是從,無論生死,永不棄主,立此為誓!」

    眾魅妖皆是心思玲瓏之人,藍魅也在魅妖之中頗有威望,是以藍魅領先一呼,眾魅妖紛紛響應,呼啦啦跪倒一片,口稱:「誓死追隨主人!」

    張翼軫不想一時演變成此等局面,倒是始料不及,微微一怔,也就坦然受了眾人一拜,心想魅妖認主也是好事,正好可以約束一二,省得她們無人管束,恐惹事端,當即高聲說道:「也好,我就權且領了此等職責。不過既然認我為主,一切便以我之命行事,特立三條規矩,若有犯者,逐出魅妖一族,任其自生自滅。」

    「其一,自此以後,凡是魅妖皆不可再害人性命,也不可魅惑他人,行不端之舉。其二,未經許可,魅妖不得擅離滄海桑田之所。其三,我雖為魅妖之主,卻並無教導爾等之能,是以以後將由藍魅暫代我行使主人之職,若我不在,一切唯藍魅之命是從。」

    藍魅聽聞,大感意外,正在開口說話,卻被張翼軫制止。張翼軫淡然一笑,說道:「我自是信得過你,以後你便留在此地,不必再追隨我左右。且你被我神識所制,決無二心。我先傳授你初步控水之術和道門之中煉化天地元氣的心法,你好生領悟之後,再傳授給所有魅妖。以後在此統領魅妖,定要盡心盡職,說不得何時我便來此滄海桑田之所,前來探查一番。」

    藍魅感激涕零,當即要跪拜,卻被張翼軫攔住。張翼軫聲音一轉,卻是厲聲說道:「我傳授你等法術,你等須得盡心修習,上應天道,下順民心。若再被我發現行不端之舉不義之事,到時心意一動,你等神魂俱滅,休怪我下手無情。」

    藍魅肅然心驚,連道不敢。張翼軫倒也並非恐嚇藍魅,只因他曾見識過藍魅手段,情知若是眾多魅妖不服管治,以魅妖之媚骨媚態,若是到了世間,只怕無人可以抵擋其魅惑之能,是以必須嚴厲約束,方可傳其道法以助修行。

    張翼軫與藍魅心意相通,微一探查便知藍魅惶恐不安,心中並無不服之意,心中稍安,又囑託幾句,傳授法術完畢,便向藍魅辭別。藍魅自知不可強留,便率一眾魅妖一直送到藍田海域外圍,才在張翼軫的嚴令要求之後,率眾返回。

    張翼軫幾人也不停留,當下認定方向,也不敢再飛空前行,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外步行。走不多時,一直沉默不語地畫兒突然開口說道:「主人師兄,你方才真是威風!只是畫兒不明白,主人師兄既然是畫兒的主人師兄,為什麼又要當那些魅妖的主人,是不是太過貪心了?」

    被畫兒如此質問,張翼軫不免啞然失笑,只好答道:「畫兒多心了,主人師兄收那些魅妖,只會約束她們,不讓她們去做壞事。其實主人師兄哪裡有什麼心思當他們的主人,是不是?」

    「那主人師兄的意思是,其實也不大情願當畫兒的主人師兄,不過是怕畫兒做壞事,才當了畫兒的主人師兄,要將畫兒管住,是也不是?」

    「這個……畫兒與她們自然是大不相同!」

    「就是了,畫兒才不會做壞事,主人師兄為什麼要管住畫兒呢?可是,畫兒如果真地不做一點壞事兒,主人師兄會不會就覺得畫兒太好,而又不想當畫兒的主人師兄了。這樣的話,要麼畫兒就做那麼一點點壞事,讓主人師兄覺得有必要管住畫兒。但是,畫兒實在是太好了,實在是想不出來做什麼壞事……傾穎姐姐,你教教我如何做壞事,好不好?」

    傾穎落荒而逃。

    畫兒不依不饒:「青丘道長,你年紀大了,肯定壞事做多了,要不教教畫兒怎麼使壞,行不行?」

    青丘咳咳幾聲,一臉尷尬,說道:「畫兒,我一時老糊塗了,對於如何做壞事,一下也記不清楚了。此事,你還是問你的主人師兄為好。」

    青丘躲到一邊。

    張翼軫見畫兒正要開口,一時頭疼,急忙用手一指前方,說道:「畫兒,快看那裡有一隻蝴蝶。」

    畫兒卻並不上當,看也未看,說道:「騙人,滄海桑田哪裡會有蝴蝶。蝴蝶飛不過滄海,就像畫兒終究離不開主人師兄,但主人師兄最後肯定會不要畫兒一樣!」

    畫兒說得煞有其事,一臉正式地樣子惹得傾穎不禁莞爾,連青丘也是笑得開懷,只有張翼軫聽了卻是莫名地心口一疼,彷彿畫兒一語成讖,當真有此事一般。

    四人說笑間終於一步邁出了滄海桑田,回首來路,不免感慨一番。經歷一番波折,收穫了五枚滄海月,並收服一眾魅妖,也算是斬獲不小。

    青丘回望滄海桑田片刻,嘆道:「翼軫,收服魅妖一計用得巧妙,非但得了大功一件,且無人可知在此等絕密之處,竟是藏有數千名魅妖為你所用。日後若與魔門刀兵相向之時,可來此處調動數千魅妖與魔門對抗,可當一大助力。」

    青丘雖是說得為他著想,張翼軫卻隱約覺得青丘此人過於功利,凡事太看重可得利益之處。若是事事顧及是否可得便利,必定在行事之時落入臼窠之中,難脫運用匠心。運用一心,存乎一妙,卻是天道無言,叵測之間,誰人可知天心?是以事事算計,便是以已心擬天心,終究算了自己。

    張翼軫尚未來得及接青丘話頭,神識之中突然傳來一陣非常強烈的波動,極其迅速而且短暫,雖是一閃而過,卻令他頓時驚喜交加,不再疑心是自心生幻,而是明白無誤地確定由此向南,在南海之上,戴嬋兒的身影陡現!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3 19:23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四章 風平浪靜,南海與世無爭

    四海之中,東海最為富足,北海最為遼闊,西海最為神秘,南海最為深廣。據傳南海的最深之處,有一處無名的海底峽谷,其縱橫不下十萬里,其深更是深不可測,無人可知。後來因此峽谷一處出產聞名四海的火珊瑚,南海水族皆稱之為珊瑚

    卻說這一日,南海龍王傾南正在養心殿閉目養神,忽然一股陌生而令人心悸的氣息一掠而過,雖是只是一閃而過便了無可得,卻令傾南頓時睜開雙目,無比愕然:這南海遠離無天山不下數十萬里之遙,金翅鳥雖是龍族天敵,卻向來只擾亂北海、東海和西海,一向很少跨越整個中土世間前來南海鬧事,為何今日南海之上突現金翅鳥氣息!

    雖是金翅鳥氣息閃過之後再無一絲動靜,傾南卻再難靜心,急急起身令龜相歸中前來商議一番。龜相歸中對金翅鳥的感應遠不如龍族,是以根本不得而知南海之上有金翅鳥掠過。龍王有命又不得不從,只好扯東扯西的剖析一番,自然最後也得不出何等有用的結論,無計可施之下,只有靜觀其變。

    不過此事一直縈繞傾南心頭,畢竟南海無事多年,難得有如此閒暇的太平時日。傾南神通雖為四海龍王之首,但因膝下無子,多年以來又只沉迷於玩弄寶物之中,也無雄心壯志再與東海一爭四海之首之名,是以千年以來。傾南只求安然度日,不理世事紛爭。

    金翅鳥意外現身南海自然有事,傾南心中清楚。近百年來金翅鳥與龍族再無重大衝突,但小小磨擦在所難免,卻一向只限於東海與無天山之間,便連緊連無天山地北海也與金翅鳥交集不多,遑論位於天南的南海。百年以來,莫說衝突,卻連一隻金翅鳥也未曾來過南海。如今金翅鳥突現南海,乃是百年不遇之事,莫非四海有變不成?

    傾南安享太平時日已久,斷然不想多生事端。以免擾亂他的清閒歲月。好在金翅鳥氣息閃過之後,十數日再無絲毫異動,傾南一顆緊繃著地心終於緩緩平靜下來,長舒一口氣,只當金翅鳥只是閒來無事來南海遊玩,無意路過而已,不必擔驚受怕。

    傾南放下心來。正要前往藏寶閣把玩新近得到的一件寶物時,忽見巡海夜叉慌慌張張跑進大殿,說是有要事稟報。傾南一見不由大為惱怒,剛剛平靜少許的心思被一名小小的夜叉打亂。怎不惱火?當下就要嚴加訓斥一番,卻聽夜叉帶來一個令傾南大感意外的消息:東海公主傾穎求見!

    傾南驚聞此事,震驚不亞於金翅鳥掠過南海一事。東海與南海素來不和。雖說東海龍宮在四海之中,與南海龍宮倒是相離最近,但兩海龍王卻來往最少,只因傾南一向認定東海老龍為人過於精明。東海明明遼闊不如北海,富饒不如南海,神秘不如西海,為何最後卻最為富足且忝為四海之首,分明是傾東老兒老奸巨滑,長袖善舞。精於算計。才將三海優勢抹殺,最後東海獨佔鰲頭。略勝一籌。

    不過傾南心中不滿,卻也不得不佩服傾東。多年以來,若非傾東率東海一眾與無天山周旋,其餘三海哪得如此安寧?百年以來與無天山的大小衝突,全仗東海將其擺平,最終損兵折將的本是東海,乘機得了安定的卻是南海、西海和北海。且在天帝的調停之下,與無天山聯姻的又是東海公主,不是他南海四位公主之一,只憑這一點,傾南也是由衷敬佩傾東,這四海之首地虛名,東海倒也當得其所。

    如今傾穎意外駕臨南海,事發突然,傾南一時不明就裡,自然也不敢怠慢,畢竟表面上四海之間還是一團和氣,當下吩咐道:「列隊相迎!」

    本想令龜相歸中出海相迎,略一深思,傾南忽然決定親自出海迎接傾穎。龜相歸中自是不解,見傾南一臉堅決之色,也沒敢開口相勸,說什麼不合禮儀之類的話,當即頭前帶路,安排儀仗等一應事宜。

    再說南海龍宮之中,龍王一聲令下,頓時亂作一團,紛紛忙亂起來。而南海之上,卻是陰雨霏霏微風拂面的天氣,張翼軫與傾穎幾人踏波而立,遠望南海之上一望無際的煙雨瀰漫,不由感嘆四海雖是緊密相連,氣候卻是大不相同。

    東海海水淡藍,北海海水深藍,西海海水藍中帶綠,而南海海水卻是綠中帶藍,被陰雲一映,卻發灰中帶藍之色。

    南海之上果如傾穎所說,天雨纏綿,一入南海之界,幾人行進了數萬里,始終陰雲不斷,細雨紛飛,竟無一處晴朗。好在南海之雨猶如煙波浩蕩,微雨欲濕,卻不覺煩,更令人周身生爽,微微欲醉。

    青丘感嘆南海之雨說道:「如此南海浩渺煙波,若是泛舟海上,一蓑煙雨任平生,倒也九天碧落,自在逍遙。」

    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若無心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季節!青丘,你心中牽掛太多,怎可捨棄飛仙大道而做一個自在閒人?」

    青丘倒也實在,嘿嘿一笑,說道:「說笑而已,我如今身不自在心不得閒,哪裡做得了自在閒人?只是見這南海之景頗得閒情雅緻之意,一時有感而發罷了。若是他年翼軫成就飛仙大道,滯留凡間不飛昇天庭的話,到時我便陪翼軫四海泛舟,逍遙四海!」

    二人說話間,猛見方圓千里內的海水翻騰不停,聲勢之大,竟是將天空細雨激盪得無法落下,全被一股莫名之力硬生生推回半空之中。

    驚見此等陣容,傾穎臉色微變,驚道:「不對,為何南海龍王傾南親自出海迎接,不合禮儀也過於隆重了,不知傾南伯父何出此舉?」

    張翼軫卻是不知四海之中,雖以東海為尊,但畢竟四海相等,四海龍王也並無高下之分,是以傾穎來到南海,只是東海公主,再次身為晚輩,傾南只須派龜相或是龍女相迎即可,除非其餘三海龍王到此,否則四海之內,倒也沒有傾南必須親身迎接之人。

    張翼軫還未開口說話,倒是畫兒突然說道:「這南海龍王好生厲害,還未見面便知道我幾人身有滄海月,所以才急急出來,想提前片刻看到寶物。」

    青丘嘿嘿一笑,搖頭說道:「不想畫兒也有此等玩笑之話,這傾南並無未卜先知的神通,怎會知道我幾人目地?他如此抬高傾穎公主,定是有事相求。」

    青丘話音未落,海水已然平息,一眾水族眾星捧月般現身海面之上。中間一人,生得中等身材,體態肥胖,猛一看,倒如凡間一名賦閒在家心寬體胖的員外郎。

    此人,正是南海龍王傾南。

    傾穎不敢怠慢,唯恐失了禮節,忙向前一步,盈盈一禮,說道:「傾穎拜見南海龍王!」傾南哈哈一笑,胖臉笑容可掬,一臉親切之意,伸出雙手扶起傾穎,熱情十分,說道:「穎兒,不必多禮。難得來我這南海一遊,怎的見面如此生疏,稱呼什麼南海龍王,不當我是你的伯父不成?」

    傾穎原本以為前來南海,傾南即便不會冷臉相待,只怕也會客套之中拒人於千里之外,不想一見之下竟是如此禮數週到不說,還格外熱忱,倒讓她一時訝然,略一定神便展顏笑道:「伯父說笑了,穎兒此來南海,本是不期而至,唯恐叨擾伯父清靜。不想伯父如此盛情,親自出海相迎,一時倒讓穎兒受寵若驚,只覺不勝惶恐。」

    二人客套幾句,傾穎忙又向傾南介紹張翼軫等人。張翼軫如今體內水之靈性與風土火靈性相融之後,內斂而收,隱匿於無形之中,若非刻意施展斷然無法察覺。雖是木性尚未融合,一直在體內尚未被張翼軫參悟而為已所用,但傾南不過是龍王,並非天地靈獸,自然也無感知木性之能,是以微一探查便知張翼軫年紀輕輕卻已是地仙修為,雖不至於驚世駭俗,倒也並不多見,且又是傾穎同行之人,傾南便與張翼軫又客套幾句,少不得說上一些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之話。

    隨後傾南又與青丘和畫兒見禮,青丘只是一帶而過,傾南並未留意。一見畫兒,傾南頓時吃了一驚。

    生性喜好寶物地傾南對於木石化形自是涉獵頗深,一向多有耳聞,畢竟日常接觸寶物無數,他也常被寶物其上的靈氣和靈性震驚,只覺寶物靈性得自天地精華,定有機緣化形而出,只是傾南一生雖是獵寶無數,卻從未親眼得見木石化形。是以今日一見畫兒,饒是傾南自詡為四海首富,卻仍被眼前活生生的木石化形震驚當場,半晌才對傾穎感嘆說道:

    「穎兒,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今日得見天地造就地靈體,方知寶物自有靈性,得機緣者可化形,誠不我欺!」

    畫兒胸無城府,聽傾南開口說寶物自有靈性,張口便說:「龍王,聽說你南海龍宮寶物眾多,為四海之最,既然坐擁巨寶,那我要借一滴珊瑚淚,不知可不可以?」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3 19:24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五章 愛寶如命,索性步步為營

    乍聽此言,傾南臉色微變,隨即恢復正常,打了個哈哈,說道:「穎兒,這個女娃娃當真有趣得很,這木石化形心性單純,與常人大不相同,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有趣,有趣!」

    傾穎情知傾南心中不快,不過借此掩飾尷尬,忙接話說道:「伯父所言不假,畫兒生性如同孩童,行事常出奇不意,雖是直爽,卻從無惡意。伯父為人大度,自然不會計較些許小事。」

    被傾穎一誇,傾南也就就勢略過此事,隨後當前一步,領眾人來到南海龍宮。

    南海龍宮若說佔地不比東海龍宮寬廣,卻無論精緻還是奢華都遠勝東海龍宮許多,西海龍宮若與之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倒讓張翼軫一時也覺有趣,同為龍王,不想各海之間還相差甚多,如此推想,只怕北海龍宮也好不了多少。

    眾人分賓主落座,又寒暄一番,傾南這才問起傾穎來意。傾穎輕輕一笑,卻是看向張翼軫,對傾南說道:「伯父,此事還是由翼軫說起為好。翼軫所說,便是傾穎之意。」

    傾穎此話傾南豈能不懂,頓時心中駭然萬分。先前他見傾穎與幾人同行,心中便不免猜疑傾穎身為東海公主,怎會與世間凡人和木石化形一起前來,倒也令人費解。

    如今又聽傾穎言外之意一切以張翼軫為主,且目光柔情畢露,顯是傾心此人,一時令傾南震驚之餘又大惑不解。張翼軫年紀輕輕便晉身為地仙修為不假,但傾穎身為天生神女。怎可與凡人相伴?再說天規也不允許神女下嫁凡人。地仙雖也是仙人,但畢竟只是地上之仙。未脫凡人範疇,仙凡之別若是踰越,天帝即便不理會如此小事,但若有人抓住此事不放,上奏天帝,參傾東一個大不敬之罪,天帝治罪下來,傾東也只好低頭。以傾東之精明。自然不會不想到此節,為何還縱容傾穎與張翼軫相伴,倒是咄咄怪事。

    傾南心思翻轉之際,一時愣神當場,竟是呆了片刻。

    張翼軫見傾南失態。心知傾南定是被傾穎所言震驚,當下淡然一笑,說道:「好教龍王得知。我等幾人前來南海有三件事情相求,其一,不知這南海之上,日前可有一名金翅鳥經過?」

    此言一出,傾南頓時驚醒,忙點頭應允:「確有其事,翼軫你從何得知?」

    傾南猛然間一臉熱切之意,倒讓張翼軫不由為之一愣,不知傾南一聽金翅鳥之事。為何如此動容。

    其實。金翅鳥之事是傾南揮之不去的心病。是以此次傾穎前來,傾南心思電閃間便想到東海與無天山來往甚多。且傾穎也曾與金王之子戴有過婚約,儘管後來解除,但相比南海眾人來說,傾穎對金翅鳥所知甚多,傾南正是想通此處,才下定決心親自出海相迎,以求贏得傾穎好感,萬一傾穎與飛掠南海之上的金翅鳥相識,正好可以探出金翅鳥來歷,是前來特意為害南海還是只是路過,不管是何種目的,有傾穎在此,應該也好應對一些。

    張翼軫點頭說道:「若是我所料不錯,此金翅鳥正是我等幾人特意前來追尋之人,不知她來此約有幾日光景?」

    聽張翼軫說與此金翅鳥相識,傾南頓時心中大定,一時老懷大慰,當即喜笑顏開說道:「應有十幾日左右,不知翼軫如何與金翅鳥相識,此人前來南海所為何事?」

    張翼軫自是不知傾南為何突然之間如此高興,從時間上推算,應該正是戴嬋兒不假,微一沉吟,隨即說道:「乃是我地一個舊友,至於她所來南海何事,我也不得而知。一路追尋前來,至今尚未見她一面……此事暫且不提,先謝過龍王相告。其二,不知龍王可知十洲之一地炎洲位於南海之上何處?」

    金翅鳥的威脅解除,傾南心情大好,一想到又可重新恢復清靜閒散地逍遙時光,也不再細想張翼軫不過是一名小小地仙,為何既得龍女青睞,又和金翅鳥有舊,又聽他問起炎洲,想了一想,答道:「炎洲位於南海,我也早有耳聞,只是我在位多年,也從未見過炎洲現形。據傳海內十洲,南海兩洲,西海一洲,東海五洲,北海兩洲,不過別說我未見過傳說中位於南海的炎洲和流洲,只怕四海龍王,也從未有一人見過其領海之上的任何一洲。這十洲之說,多半是虛傳,恐怕不真。」

    如此回答自然不得張翼軫心意,不過一想傾南說的也是實情,倒也並非都如西海龍王一般喜好推測,這南海龍王,倒更像一個富貴閒人。微一思忖,張翼軫便將西海無雨與南海多雨的推論說出,心中並不抱太大希望,只想或許可以給傾南一絲提示,或許可有助於傾南想起什麼。

    傾南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奇道:「怪事,你別說,有關西海和南海氣候不同乃是因為聚窟洲和炎洲之故,翼軫此說倒與我那女兒傾景推斷一模一樣。我以前只當她年幼無知,不過是天馬行空的小兒想像罷了,不想竟與翼軫的想法不謀而合,倒也是一件奇事。」

    張翼軫怦然心驚,頓時訝然:竟有此事?不想南海龍王對於淡洲是否位於南海之上絲毫不感興趣,他卻有女兒也能由兩海氣候不同得出相同結論,如此說來,說不得還真是冥冥中上應了天機。

    「說到傾景妹妹,也有十二歲年紀了罷?數年不見,應是長成大姑娘了。」傾穎一時感慨,插話說道。

    傾南連連點頭。雖是膝下無子引為生平憾事,不過好在四個女兒不但四花爭豔,且個個聰慧過人,尤其是幼女傾景。不過十二歲年紀。卻無論神通法術還是琴棋書畫還在三位姐姐之上,最得傾南喜愛。愛若掌上明珠。

    「還有一事,翼軫但說無妨!」傾南聽張翼軫說了兩件事情,一件解決了心頭之患,一件是無關緊要的炎洲所在,心道第三件事情應該更是無足輕重,說完事情之後,尋個由頭先留幾人住下,待確定了金翅鳥不會擾亂龍宮之後。再讓幾人離開不遲。傾南打定主意,微眯雙眼,靜等張翼軫開口。

    張翼軫將珊瑚淚之事放在最後,是因滄海月在手,不怕傾南不交換。所以鎮定自若地說道:「此事其實先前畫兒在海上也開口提過,素來聽說南海珊瑚淚乃是救治神識受損地無上良藥,翼軫斗膽向龍王借得一滴珊瑚淚。」

    傾南微眯的雙眼猛然睜大。愕然說道:「一滴珊瑚淚?說得倒也輕巧,你可知我整個南海不過十滴珊瑚淚!即便是那東海龍王親自開口,我也未必贈他一滴,何況你我不過初次見面,便開口相借如此貴重之物,哼哼,若非你是傾穎地友人,說不得即刻請你離開我這南海龍宮。」

    傾南當即翻臉,臉色鐵青。若不是念及張翼軫與金翅鳥相識。早就怒火發作,毫不留情將張翼軫轟了出去。

    張翼軫也未料到這傾南也有意思。愛寶如命到如此程度,身為一海之主,竟是當場冷臉,不由心中好笑,一時氣他過於小氣,便有意拿他一拿,面不改色地一笑,說道:

    「珊瑚淚原來如此稀少,倒是翼軫有所不知。不知珊瑚珠可否多一些?」

    「什麼?」

    傾南氣得竟是忽地站起,怒極之下,卻是冷笑問道:「我南海一共三顆珊瑚珠,怎地,你要借上幾顆?」

    張翼軫猶自淡定依然,假裝盤算一番,說道:「若是龍王允許,我也不好奪人之美,不過事急從權,若能借上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龍王可否願意?」

    此話一出,傾南反倒鎮靜下來,臉色稍緩,呵呵笑道:「翼軫原來是在說笑,莫要與本王開這般玩笑!南海水族無人不知,本王生平最愛之物,一是四位女兒,二是南海珊瑚。心愛之物,自然不會轉手他人了。」

    張翼軫卻是肅然說道:「龍王,我方才所言並非戲言,確實誠心相借。還望龍王念在可救人一命的份上,借給翼軫,所救之人定感念龍王地大恩大德「張翼軫,本王有言在先,生平最愛之物,怎可轉借?此事休要再提,如若不然,休怪本王翻臉無情,治你一個不敬之罪,將你打將出去,到時可就後悔莫及了。」傾南臉色陰沉,雖然沒有對張翼軫怒目而視,卻也是隱忍之下,雙眼幾欲冒火。

    張翼軫自然並不想真正惹傾南發作,見時機成熟,隨即搖頭說道:「可惜,可惜了。雖說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無比珍奇,不過上天入地,難不成便沒有寶物可以再入龍王慧眼麼?」

    傾南一聽,臉色稍霽,勉強一笑,說道:「要說世間寶物不計其數,天帝也不可獨佔世間萬寶,本王更是不能。那珊瑚珠珊瑚淚自然珍貴無比,不過若是與一件寶物相比,也不好說孰高孰下……這件寶物不提也罷,本王所求多年,別說求得一件,便是見也未曾見過一眼。」

    張翼軫心中暗喜。原本他只想以一枚滄海月換取一滴珊瑚淚便算合適,不料這傾南也過於小氣,只一提珊瑚淚便勃然大怒,倒令張翼軫感到好笑的同時,也有心治他一治,索性沾些便宜,讓傾南主動提出滄海月之名,只等他將滄海月說得萬般難求之時,說不定到時一枚滄海真能換來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豈非天大的好事。

    正要開口相問傾南所求何物之時,忽然之間聽得水晶簾叮咚一響,隨即一位女子三步兩步走到傾南身邊,卻是狠狠瞪了張翼軫一眼,回頭溫柔地對傾南說道:「父王,切莫聽他胡扯。這個凡人,處心積慮誘你上當,當真是狡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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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六章 有恃無恐,誰人自作聰明

    被人一語道破心機,張翼軫不免一愣,定睛一看,原來來人竟是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女。

    但見這少女雖是年幼,卻也生得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神態悠閒,雖是臉上怒意隱現,難掩美目流盼,小小年紀已是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傾穎卻是認得此人,正是傾南的幼女傾景,當即笑道:「景妹,幾年未見,你竟是出落得這般亮麗,倒讓姐姐也自嘆不如。」

    傾景先是凶狠地挖了張翼軫幾眼,儘管並無威懾之力,反而更顯少女憨態,卻也讓張翼軫一時尷尬,不敢和她對視,只好假裝不見,扭過頭去。

    傾穎一喊,傾景頓時笑逐顏開,猶如小鳥一般撲到傾穎懷中,嬉笑一番。末了,傾景忽又仰起小臉,直視傾穎,問道:「穎姐姐,那個凡間少年是不是生性油滑,花言巧語哄你開心,才將你騙得芳心大亂,被他所累?穎姐姐,有我在,不要怕,對我說出實話,看我如何好生教訓他一番。世間男子生性最為淺薄,最喜哄騙我等女子,傾姐姐定是不喜凡人所寫的故事書籍,裡面倒是描寫了許多男子如何騙得我等女子以身相許,最後始亂終棄之事,令人無比憤恨。此人定當也是此等惡人,饒他不得!」

    說罷,也不理會傾穎一臉啼笑皆非的表情,又徑直來到傾南身邊,挽住傾南的胳膊,撒嬌說道:「父王,你也真是,怎不好生思忖一番?這個小惡人方才明明有恃無恐,卻故意引你上當。他定然知道父王所求寶物是滄海月,卻故意不說,反而特意激怒父王,也不知有何險惡用心!」

    傾景快語如珠,一口氣說出這番話來。也不停頓,卻又來到張翼軫面前。做了個鬼臉,然後又吐了吐舌頭,這才說道:「怎的,不服氣麼?我天生便是要揭穿你這等小惡人的卑鄙行徑,好教你這等壞人知道。作惡多端之人終歸沒有好下場。」

    莫名其妙被人一上來便痛斥一頓,而對方又是一名十三四歲卻又偏偏假裝大人自作聰明的少女,張翼軫暗笑地同時。不免也覺得有些頭大。再看傾穎,傾穎也是無奈地搖搖頭,而傾南也是一副樂觀其成的表情。說來也怪。平常有事總會挺身而出的畫兒,今日卻難得安靜,一臉好奇之色穩坐不動。

    張翼軫心道慘了,青丘更是指望不上,看來真要獨自應付這位小小龍女了,當下穩定心神,曬然一笑,說道:「聽傾穎所說,你應該就是傾景了。在下張翼軫……」

    「張翼軫。好難聽的名字,算了。反正我就叫你小惡人算了……小惡人,你是如何騙到傾穎姐姐,又來南海龍宮想騙我父王什麼,從實招來,如若不然,定叫你吃盡苦頭。」傾景美目圓睜,假裝凶惡之態,奈何慍怒之下,更顯俏臉粉紅,別說嚇人,反而更增加幾分姿色。

    張翼軫被傾景逼迫,情知此時萬萬不可退縮,從容不迫地答道:「我是否惡人暫且不論,你先說說,若我真是壞人,又該如何懲治?」

    傾景本來氣勢洶洶,只當恐嚇之下,張翼軫會當即招供,不料被他反問,頓時一愣,想了一想,說道:「要是說懲治壞人的法子當然有很多,要是魚兵蝦將,可以將他們放到漩流谷,讓激流把他們折磨得渾身發癢。不過你是凡人又另當別論,容我想上一想……」

    傾景畢竟年幼,說想還真低頭去想,想了半晌,忽然展顏一笑,說道:「我想出了一個好辦法,既可讓你受盡苦頭,也不至於將你害死……此法就是將你綁到海草園。海草園中有一種海草名叫拋球草,生性喜好將無意闖入地魚兒拋來拋去。若將你扔到裡面,被拋球草拋上一時三刻,也能將你拋得七葷八素……怕了沒有?」

    「確實嚇人!」張翼軫不免好笑,心道這個傾景看起來凶得不行,實則心腸倒也不壞,連個害人的法子也想得這般有趣。忽又想起先前傾南提及正是此女推斷西海無雨和南海多雨之由,不由對傾景刮目相看,倒也少了捉弄之意,便話題一轉,說道:

    「你說我騙你父王,且說來聽聽,我騙他什麼?」

    「我在外面聽了半晌,你這小惡人不過是想騙父王地珊瑚淚和珊瑚珠。聽你口氣,應該早就知道父王最鍾愛之物乃是滄海月,卻故意不說,非要父王親口說出。」

    「若非龍王親口說出平生最愛,我怎知外面傳言是否屬實?若不求證一番,張口便認定龍王最愛之物是滄海月,如此才算真正的自欺欺人,可對?」

    「就算你對,可是你處心積慮要父王親口說出,無非是想以多換少,沾些天大的便宜!」

    「此話又不對了,寶物各有其價。同樣寶物,對你來說或許不值分文,對我而言卻價值連城,只因各人所求之心不同。若龍王認定滄海月只可換取一滴珊瑚淚,而我卻認定一枚滄海月至少可抵三顆珊瑚珠再加四滴珊瑚淚,龍王若是覺得並非等價,不換便可,何來欺騙一說?況且南海龍王平生識寶無數,怎會被我一個小小的凡間少年所騙!而你這小小龍女,上來便看低你父王智慧,又惡口污我清白,還胡亂挑撥我和傾穎關係,如此眾多惡行,又該當何罪?」

    「什麼?」傾景誇張地張大了嘴巴,小臉漲得通紅,氣得幾乎要跳將起來,雙手叉在腰間片刻,忽覺又有些不妥,又挽起雙手,這才說道,「小惡人,你卻敢指責我行為不端,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滄海月儘管也是稀世珍寶,我家的南海珊瑚也不是隨處可見地拋珠草!一枚滄海月就想換取三顆珊瑚珠四滴珊瑚淚,你不是痴人說夢罷?你還說不想騙我父王。怎樣,現在露出本來面目了,你又有何話說?」

    張翼軫假裝一臉惋惜,無奈說道:「一向素聞南海龍王對滄海月愛之甚深,苦求多年不得。在下為一償龍王夙願。深入萬險之地,歷經九死一生方將世間唯一一枚滄海月取來。本想敬獻給龍王,以慰龍王愛寶之心。不料一見之下未免讓我大失所望,原來南海龍王最愛滄海月一說只是傳言,當不得真。既如此,這滄海月我便轉贈給北海龍王。聽聞他在北海龍宮一側新近建造了一處望月宮,只等滄海月一到,便可對月當歌。不再空嘆人生幾何了。」

    「翼軫,且慢……」

    卻是傾南一聽之下再也顧不上身份,長身而起。來到張翼軫身前,眉開眼笑地說道:「翼軫此言差矣,本王深愛滄海月,四海皆知,怎會有假?既然翼軫身懷滄海月,又人在南海,怎可再遠赴北海,將滄海月轉贈傾北?傾北雖說也喜好寶物,但愛寶之心遠不如我。所謂寶物必贈識寶人。若將滄海月送給不懂其珍貴希有之人,日後或許會有明珠蒙塵之憂!四海之內深知滄海月珍貴之人。非我莫屬!」

    微一停頓,傾南一臉期待之意,輕聲相問,「聽翼軫口氣,滄海月定是帶在身上,可否即刻讓本王一觀?」

    張翼軫微微搖頭,卻道:「這滄海月甚是來之不易,翼軫不敢輕易示人。雖說對龍王愛寶如命素有耳聞,但也許不過是四海水族閒來無事之時的風言風語罷了,當不得真。且方才令愛所言也令我一時疑惑,珊瑚淚和珊瑚珠儘管無比珍奇,不過加在一起總數也有十數以上,而滄海月舉世難尋,令愛卻說一枚滄海月不抵三顆珊瑚珠和四滴珊瑚珠,這便讓我更是懷疑,不在知龍王心目之中,這滄海月究竟價值幾何?與珊瑚珠珊瑚淚相比,孰輕孰重?」

    「這個麼……」傾南一時猶豫,正準備斟酌詞句再行開口,不料傾景卻是不管不顧開口便說:「區區一枚滄海月,怎能與我南海珊瑚珠珊瑚淚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張翼軫頓時一臉失望之色,點頭說道:「也對,南海龍宮富貴逼人,財富無數,怎會在意一枚小小的滄海月?既然滄海月在龍王心目之中並不佔據首位,比不上珊瑚珠和珊瑚淚,那麼此月當贈真正識寶之人……傾穎,我等這便前往東海,將滄海月交給東海龍王。到時在東海之中建造一座賞月閣,月下漫步或是賞花吟詩,倒也是難得地閒情雅緻。」

    傾穎豈能不知張翼軫心意,微一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本來父王再三囑託於我,若是萬一尋到滄海月,一定帶回東海龍宮交與他手中。可是翼軫卻說,若說天下真正愛寶惜寶之人,非南海龍王莫屬。若將滄海月交與南海龍王之手,寶物必得其所,也是寶物之幸。我本來還勸翼軫,說是傾南伯父生平最愛本是珊瑚珠和珊瑚淚,滄海月在他心目之中,恐怕並非第一。翼軫卻是不信,信誓旦旦說是以南海龍王名揚四海的愛寶識寶之名,一枚滄海月遠勝三顆珊瑚珠四滴珊瑚淚。我還笑話翼軫,說他只會輕信水族閒來無事的傳言罷了。不過以眼下情景看來,還是被我不幸言中。」

    張翼軫也是十分配合地黯然搖頭,說道:「傾穎,確實是翼軫一廂情願了,悔不該當初聽你所言,理應直奔東海而去。即便沒有珊瑚淚,青丘地傷勢也不過多耗費一些時日,總歸能好。我不過是愛惜滄海月,只想將其交與愛如至寶之人。如今看來,滄海月倒是難遇明主了,也罷,就任由滄海月日後獨掛東海龍宮罷。」

    傾南被二人一唱一和逼迫當場,又見張翼軫改了心意,雖然心中萬般不捨珊瑚珠珊瑚淚,不過相比之下還是滄海月更難值難尋,當即下定了決心,一咬牙說道:「翼軫,穎兒,我一生之中唯有滄海月是為憾事,若你二人真有滄海月在身,我願出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交換,不知意下如何?」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6 17:53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四十七章 鬥智鬥勇,少年淡定從容

    「父王,不可!」

    張翼軫和傾穎尚未開口,卻是傾景按捺不住,開口阻止,猶不服氣地說道:「父王,既然小惡人以一身地仙修為便可入得滄海桑田取到滄海月,我南海龍宮能人無數,再派人馬前往滄海桑田,也定能馬到成功,何必受他要脅,做這般賠本生意!」

    這傾景倒也聰明,只一開口便讓傾南頓時眼前一亮,心中大喜,也是,以眼前二人修為還遠不如他,卻能自滄海桑田之中全身而退取得滄海月,若他親自出馬,或許可得兩三枚之多。如此一想,傾南當即目露讚許之意,沖傾景一點頭,隨後說道:「此言不差,聽景兒一說,本王忽然來了興趣,不知翼軫可否告知本王,你是如何從滄海桑田那般凶險之地從容進出,又是如何得了便宜撿了一枚滄海月?」

    傾南說著,竟是自顧自地回到座椅之上,安然坐好,一副有恃無恐的表情。

    張翼軫心道這傾南倒也真是有趣,翻臉晴轉眼陰,身為一海之主,竟是如此反覆無常。不過這傾景也是不錯,動念之間便能找到破綻之處,年紀雖小,倒也讓人不可小瞧。當即淡然一笑,一揚手,竟是將滄海月拿在手中,心念一動,滄海月隨即飛至半空之中。

    儘管龍宮之中光亮奪目,滄海月本來只有巴掌大小,一飛至空中便變成一尺方圓。猛然間散發萬點月光。映得四下一片清潔光輝!

    初次見到傳聞中地滄海月散發如水月光,別說傾景。就連傾南也是一時驚呆,愣愣地看著懸在半空地滄海月。一臉嚮往之色,只差上前一步伸手攬月據為已有了。

    張翼軫偷眼看到傾南眼中閃過的貪婪之意。恍然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既然龍王有心相問。若我不說,反倒顯得小氣了。話說滄海桑田之所確實無比危險,先不說令人真假難辨地天地幻景,便是其內特有水生妖物魅妖,一身控水之術遠在龍族之下,若有龍族入內,不及防備之下被魅妖附體,九死一生……」

    「誇大其詞罷了,既然魅妖這般厲害。小惡人你不過地仙修為。怎能躲過魅魅附體?聽你言下之意,莫非是說你一身神通遠比龍族高強?」傾景卻是看不慣張翼軫淡定自若的神情。心中愈加憤恨此人不但狡猾多變,且還從容不迫,當真是惡人中地極品!

    張翼軫被傾景數次破壞好事,也不惱,倒也有意假借傾景的年少氣盛,正好可以向小氣吝嗇地傾南多討些便宜。

    「法力高強與否暫且不論,但龍族天生只可御水,卻無控水之能,魅妖天生控水,小丫頭,你敢說你的御水之能可勝控水之術麼?」一句「小丫頭」頓時令傾景蛾眉倒豎,向前一步,怒不可遏地說道:「小惡人,我名傾景,父王叫我景兒,水族稱為我四公主,你敢稱我為小丫頭,該當何罪?」

    張翼軫才不理會傾景地怒氣,負手而立,說道:「你我萍水相逢,叫你景兒不合規矩,我非水族,是以也無須稱你為公主,且你身為人女,踰越規矩,父王在此,姐姐在側,你年紀最小,卻數次未經允許便私自插話,如此不知禮儀無禮規矩,和世間丫頭並無區別,叫你一聲小丫頭也是名符其實,哪裡有錯?」

    想當年張翼軫和靈空鬥智,未見世面,也未曾被靈空的神仙下凡一說矇騙,如今傾景雖也有些聰明才智,但哪裡比得過張翼軫的沉著冷靜,是以幾句話說出,頓令傾景雖是氣得俏臉粉紅,卻一時啞口無言。

    張翼軫所要的自然不是與傾景鬥嘴,見傾景一時吃癟,曬然一笑,說道:「小丫頭,若是你自認御水之術可以高過控水之術,不妨一試!」

    傾景數次在張翼軫面前沒有討了好去,一時也學了乖,忽然俏皮一笑,雖是年紀尚小,一笑百媚生,卻有無邊風情,竟是目露柔情直視張翼軫,柔聲說道:「小惡人……不,翼軫哥哥,小妹先前多有冒犯之處,還望哥哥大人大量,不要與小妹一般見識。小妹見哥哥相貌堂堂,神勇無敵,一時心生愛慕,不知哥哥可否為小妹大展神通,讓小妹也一開眼界,見識一下那無上的控水之術?」

    咦……張翼軫乍見傾景小小年紀竟也會這般媚人之態,且風情萬種竟是不比傾穎差上分毫,不由暗暗驚奇只怕此女日後長大,也定是傾國傾城之貌。不過傾景的心思張翼軫也是清楚得很,不過是假意奉承將他抬高,稍後再看他如何丟醜。

    小小心思雖是高明,可惜面對的卻是張翼軫這個淡定從容且經歷頗多的少年。只見張翼軫後退一步,離開傾景三尺之遠,這才說道:「小丫頭,既然你是龍宮公主,定是自以為御水之術高超無比,我本凡人,哪裡比得過龍族天性與水親近,方才不過隨意一提,不可當真。」

    傾景一聽立時喜上眉梢,見張翼軫有了退縮之意,怎會放棄如此大好良機,當即向前一步,又逼近張翼軫一尺之內,目光火辣,說道:「翼軫哥哥不要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既然滄海月是你由滄海桑田之中取得,又說了其內有水生魅妖,可見哥哥神通廣大,定能打敗魅妖。小妹不過是小小龍女,還不如魅妖法力高強,若是翼軫哥哥肯賜教一二,小妹定當感激。」

    「我不過是小小地仙,自知不是龍宮公主對手,輸了顏面掃地,萬一僥倖贏了,又得罪了南海龍王,不管輸贏都是得不償失。還是不要多此一事了。」

    傾景眼珠一轉。得意地笑笑,寸步不讓。特意拉長了聲音說道:「翼軫哥哥……你就忍心讓小妹空歡喜一場麼?不如這樣,若是你輸了。滄海月歸我父王所有,我替父王作主大方一些。額外贈送一滴珊瑚淚。若是你贏了地話,你可拿滄海月換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如何?」

    張翼軫連連搖頭,擺手說道:「使不得,我要是輸了,拿滄海月換一滴珊瑚淚還算公正。但萬中有一我要是贏了,拿滄海月換取兩顆珊瑚珠三滴珊瑚淚也只算公平交換,即便不用比試,換與不換我還要細細斟酌一番才作決定,是以你這賭注毫無誠意可言,不賭也罷。」

    張翼軫倒也來得乾脆。說到做到。一伸手又將滄海月收回藏好,轉身對傾穎說道:「傾穎。我幾人這便啟程,早些趕到東海,也好早日落成望月閣。」

    傾穎還未有所表示,一直靜默半晌地畫兒先行站起身來,慵懶無比意態絕美地伸了個懶腰,向前挽住張翼軫胳膊,瞥了傾景一眼,說道:「主人師兄,這個小妹妹好生無聊,明明笨得可以,卻故作聰明,和老龍一樣又小氣得緊,我們還是離開為好。」

    傾景方才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張翼軫身上,一心要與他爭個高低勝負,倒未曾留意畫兒安靜坐在一旁。驚見畫兒眉眼如畫,容貌不在傾穎之下,又與張翼軫態度親密,且對她出言不遜,不免心中氣憤,當即說道:「主人師兄?這是什麼不倫不類地稱呼,亂了輩份不說,聽起來還十分呆傻。你這女子又是何人,到底與小惡人是什麼關係?」

    一氣之下,小惡人又脫口而出。

    畫兒也不惱,嘻嘻一笑,答道:「你好笨喲,主人師兄就是主人師兄,這也不懂?主人就是主人,師兄就是師兄,難道一個人不可以有兩種身份麼?比如說你,是水族地公主,同時又是龍王地女兒,這般簡單地道理也不清楚,還要和主人師兄比試,你便是當他的徒弟也差了許多。」

    「好!」

    傾景突然一臉堅決之色,轉向張翼軫說道:「小惡人,若是你贏了,滄海月是否與父王交換珊瑚珠和珊瑚淚另當別論,再加一點,我傾景自願拜你為師,你可是應了?」

    「胡鬧!」

    傾南在一旁觀看半晌,一向對傾景地古怪精靈頗為自負的南海龍王驚聞傾景竟是說出拜師之話,當即拍案而起,怒道:「景兒恁是胡說,哪裡有神人拜凡人為師一說?此事不合規矩,不可再提。」

    傾景卻是不依:「父王,景兒心中有數,不必多慮。再說若是小……張翼軫真能勝我,也是說明他有些本事,勝者為師也是常理,有何不可?再說,父王你忘了景兒地拿手本領了麼?」

    此話一出,傾南微微點頭,返身坐回座位,呵呵一笑說道:「本王老矣,年輕人的事情,便由年輕人自行解決罷。」說完,竟是微眯雙眼,一副作壁上觀的神情。

    這傾南倒也真些意思,只怕是心中認定傾景必能取勝,是故便假裝大度,放縱傾景胡鬧。張翼軫暗暗搖頭,既如此,若不配合一下這對古怪的父女,倒還真不好從傾南手中討些好處,假裝嘆息一聲,說道:「切磋一下倒也無妨,不過這拜師一說,說說而已,倒也不必當真。」

    「此言差矣,既是有言在先,必當言必行,行必果……龜相何在?將我二人方才所言行成文字,由我二人簽押認可,白紙黑字,絕不反悔。」

    龜想顯是日常也多是聽從傾景之命,當下也未請示傾南,刷刷刷幾筆寫好一紙約定,交給二人查看。張翼軫只看了一眼,見龜相字跡圓潤,行文流暢,點頭說道:「若我再是不從,便是故意拿捏作態了。好,應了便是。」提筆過來,筆走龍蛇簽上了大名。

    傾景卻是看也未看,娟秀小字也是一筆而就簽上芳名。隨手將筆一扔,傾景自以為得計,美目流轉,神采飛揚,說道:「小惡人,本公主的兵器名叫流光縵,不過,龍宮之人多半稱之為打神鞭,你可知道所為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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