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人間仙路 作者:何常在(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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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4 19:54: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306930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4 07:18
第四卷 念奴嬌 第六十八章 一念傾情,莫忘今世來生

    張翼軫怦然心驚,雖是離得遠看不清楚來人真切面容,但來人無論言行舉止無不熟悉無不歷歷分明,直令張翼軫驀然一愣,脫口而出:「紅枕!」

    再看羅遠公雙手緊合,正要雙手一分,全力一擊而出之時,值此千鈞一髮之際,猛然間一聲斷喝傳來,卻正是天媼子的聲音:「羅遠公,爾敢!還不住手,若敢傷了紅枕分毫,我打你不過,也要向天下道門揭穿你的真實身份,看你還如何逍遙世間!」

    此言一出,羅遠公頓時住手,臉上陰晴不定,紅裡透黑,眼中怒意大盛。不過忍了片刻,終於還是冷哼一聲,說道:「某不與你一般見識。天媼子,你與你的寶貝徒兒,全是不可理喻之人,某不齒與爾等為伍!」

    說著,雙手一分,一道匹練的紅光猛然擊入湖水之中,無聲無息一閃而沒,隨即忽見湖水之中平空生成一個數十丈大洞,竟是數十丈方圓的湖水被紅光瞬息化解為烏有,連一絲水氣也不曾生起。如此駭人之威,直令張翼軫等人一臉愕然,面面相覷!

    若說全力施展聲風劍一擊之下,將方圓數丈的湖水化為水氣消散,張翼軫自信還可以做到。但如羅遠公一般,非但將數十丈方圓的湖水化為虛無,且還無聲無息不見一絲水氣升騰,他卻是心知肚明與之相比差之千里。如此推算,只怕就算得了體內木之靈性相助,將聲風劍催動到極致,木火相應,是否可與羅遠公勉力一戰也在兩可之間!

    若要確保戰勝羅遠公,恐怕非得晉身飛仙之境不可!

    卻說天媼子救下紅枕,卻是一臉柔情,輕聲問道:「紅枕。師傅先前多次告誡你,不要與羅遠公衝突,你怎地如此倔強,不聽師傅之言?那張翼軫雖是未死,不過他身邊既有傾穎,現今又有戴嬋兒,世間男子多薄情之人。他哪裡還記得你的好?」

    紅枕一臉痴絕之色。遠遠望向張翼軫。卻是說道:「師傅。我既然拜師,便絕無反悔之心。一入魔門,終身為魔。儘管當初是因翼軫被天下道門追殺而入得魔門,眼下他又未死,我也再無重回道門之心。在我看來,道門也好。魔門也罷,不過是稱謂不同,實則是一樣的為證天道為求長生罷了,只是魔門中人,行事多了隨心所欲,不擇手段而已!」

    說到此處,紅枕忽又神情黯然,低頭一想,卻又說道:「眼下徒兒有一事相求。還望師傅應允!」

    天媼子卻是嘆息一聲。搖頭說道:「傻徒兒,為師並非羅遠公之敵。他又不會聽我號令,放張翼軫一條生路之事,不提也罷。」

    紅枕聽了更是一臉懊喪,咬牙說道:「只求師傅與羅遠公商議一下,緩上一緩,讓我與翼軫見上一面,說些話兒。」

    天媼子卻是最偏愛紅枕,見她心意已決,只好微一點頭,說道:「不許超過半個時辰,更不可枉費心機,暗助張翼軫等人逃跑。在羅遠公堪比飛仙的強大實力面前,來不得半點投機取巧,可是記好了?」

    紅枕默然點頭,揚手間清影化為一團流光托住身形,閃身從羅遠公身側飛過。羅遠公負手而立,看也未看紅枕一眼,卻也不加阻攔。

    天媼子冷冷看了羅遠公兩眼,點頭說道:「倒要謝過師弟手下留情!」

    羅遠公將頭扭到一邊,目不斜視,漠然說道:「某不是你的師弟!」

    天媼子也不以為忤,微一定神,卻又說道:「名份之事,倒也不必刻意計較,若要真算起來,你稱為我一句師叔也不為過。不過既然我得了潘恆的大助,對他以師禮相待,對你自然要以師弟相稱了。」

    羅遠公至此臉色稍緩,微一點頭,也沒再說話,心神戒備,直視場中一舉一動。

    再說紅枕腳下流光閃耀,片刻間便來到張翼軫近前,想到一別經年,今日一見卻在此等情景之下,不勝唏噓,只覺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提起,半晌卻是開口問道:「翼軫……別來可好?」

    張翼軫方才驚見天媼子返回卻不見青丘身影,一時大驚,忙靜心感應,竟是感知不到青丘所在,不免心中惴測莫非青丘遭遇了不幸不成?轉念一想,方才與天媼子對戰之時,青丘穩佔上風,應是無憂,不過為何只見天媼子而不見青丘其人?

    正要深思之時,紅枕已然近身眼前!

    張翼軫再見紅枕也是心潮翻騰,只覺愧欠紅枕許多。先前從成華瑞之口也已然得知紅枕因他入魔,心中感念紅枕之情,本想勸她回頭,卻又見她修為大進,以她眼下一身魔門修為,重返道門已是再無可能,只好喟嘆一聲,說道:「紅枕,你又何必非要以身入魔,做出此等決絕之事?即便我被天下道門誤解,也總有真相大白之日。你一旦入魔,卻永不被道門所容,如此,怎不讓我痛心之餘,再難心安!」

    紅枕卻是淒然一笑,說道:「翼軫不要多想,我入魔門與你被天下道門不容雖說也有一絲干係,卻也不過是無奈之舉,身不由己罷了。我被天媼子劫持,再無逃離之日,若不入魔,便是身死。倒也正好傳來消息說是你被列為道門公敵,我便心中釋然,既然道門中人不辨是非,不講公義,且翼軫也不為道門中人所容,而師傅天靈道長也是凶多吉少,道門對我而言再無一絲可戀之處,況且我又不想就此死去,所以下定決心入得魔門,不過是明哲保身之舉罷了!」

    說著,紅枕又沖傾穎微一點頭,隨後又轉向戴嬋兒,揖了一禮,輕聲說道:「先前紅枕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無喜公主見諒。我也是受制於人,無法做主。」

    戴嬋兒卻是嘆息一聲,搖頭說道:「也罷。其實我也不再記恨於你。你也不過是無心之過,且事後百般照應我等周全,也算難得。」

    紅枕後退一步,忽然展顏一笑,說道:「翼軫,此後山高水長,莫忘紅枕同鄉之情。傾穎公主。無喜公主。翼軫便勞煩你二人照應。不要欺負他才好。紅枕就此別過。若有來生,紅枕願做圍繞翼軫身前的女子,被他疼愛如掌上明珠,倒也是一件趣事……」

    話未說完,紅枕驀然轉身,腳下紅光一收一閃。腕上陡見晶瑩光劍,光劍迸發螢光點點,一劍,便直取羅遠公項上人頭!

    直到紅枕身形閃到十丈之外,才從風中傳來紅枕一聲高呼:「翼軫快走,莫讓紅枕白白送命!」

    張翼軫又豈是貪生怕死臨陣脫逃之人,早在紅枕一臉決然之色卻展顏一笑之際,他已然心知不妙。待紅枕轉身挺劍而出之時,張翼軫也是心意大動。非但聲風劍被他催動到全盛之勢。同時拼了靈力受損神識損傷的危險,不但連發三道火劍直取羅遠公。還強行凝聚成一把風水相應地元水劍,緊隨火劍其後,狠狠斬向羅遠公站立之處,去勢之猛,竟比紅枕還要快上三分!

    這還不算,張翼軫又強忍腦中鑽心的疼痛,心意感應到湖底之中的泥土,勉力從中生平第一次凝聚一把元土劍,自下向上,以無比迅猛之勢由湖底疾射而出,直取羅遠公兩腳!

    瞬息之間,張翼軫竟是連發六劍,靈力耗盡,神識大損,再也支撐不起,雙眼一閉,便從空中跌落。傾穎和戴嬋兒都未來及出手,卻見人影一閃,卻是畫兒搶先一步飛出,將張翼軫救下。

    羅遠公一開始便對紅枕心存戒心,更是對張翼軫等人全神戒備。是以紅枕和張翼軫只一發動,羅遠公便已然察覺。紅枕的清影光劍對他全無威脅,抬手間便將光劍擋到一邊,不過正好張翼軫三道火劍間不容髮而至,令羅遠公一時無法對紅枕再痛下殺手,雙手一合,便將三道火劍全數合攏在雙手之間。

    倉促之間,羅遠公自然來不及放出乾坤壺吸取張翼軫的萬火之精。原本羅遠公以為以張翼軫地地仙之能,即便能勉力施放萬火之精,威力也不過爾爾。不料雙手一合,猛覺一股無比匹敵的熱力躍然手中,竟令羅遠公地飛仙之體也感到無比灼痛難忍,差點把持不住,被萬火之精脫手而出。

    大驚之下,羅遠公護體仙氣流遍全身,才堪堪緩解火劍之威,尚未回神過來,驟然間一把元水劍已然逼近眼前三尺之內,與此同時,腳下也是一股厚重地元土之力猛然襲來,如此迅捷間隙,竟是飛速轉化並且操縱天地元力,直讓羅遠公難以置信張翼軫小小地仙竟有如此之能,猝不及防之下,竟一時將他這名飛仙逼迫得手忙腳亂!

    不過羅遠公畢竟是飛仙之境,飛仙與地仙相比,有天壤之別,畢竟飛仙脫胎換骨,不再是肉體凡胎,全身仙氣與天地時刻感應道交,是以張翼軫一氣呵成地三波攻擊之力雖是迅猛無比,無奈羅遠公過於強大,動念之間便可呼應天地之力為已所用。

    是以羅遠公先是一口至純仙氣張口噴出,將元水劍化解,隨即又雙腳併攏,動念間便將腳下方圓一丈左右地虛空生生凝固,元土劍雖是稟承天地元力之勢,卻奈何難破飛仙的天人合一之境,立時土崩瓦解,化為泥土散落一片。

    羅遠公怒極之下正要舉手間滅掉紅枕,卻見天媼子不知施了何種手段,竟令紅枕身子一軟當場昏迷過去。天媼子也不多說,隨後捲起紅枕,一閃便逃之夭夭。

    相比紅枕,張翼軫等人自是重要百倍,當下羅遠公也不再理會遁走地天媼子,哈哈一笑,猛然向前邁出一步……

    一步邁出,張翼軫頓覺全身如墜泥淖,身心俱疲,竟是再也無力站立,呆立當場,只等束手就擒!
matizplus 發表於 2009-5-30 01:16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2 23:30 編輯

第六十九章 隱匿行蹤,遁世不必留名

    羅遠公見此次眾人逃無可逃,心懷大慰,又是一步邁出,只當一切手到擒來之時,忽然不知何故心中一凜,感覺身後有異。大駭之下回頭一看,不由頓時呆住:身後不遠之處的半空之中,不知何時竟是站立一人!

    此人身材矮小,卻身穿寬大灰袍,全身隱藏於灰袍之內,明明離得不遠,卻覺其渾身上下籠罩在莫名的虛幻不定之中,看不清面容。

    羅遠公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被人悄無聲息地逼近身後數十丈之內才赫然感知,此人修為之高,至少也是飛仙之境,說不得還是飛仙頂峰!此等情景之下突兀閃現如此神通廣大之人,是友是敵?

    羅遠公忙穩定心神,強自鎮靜,問道:「敢問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閣下現身此處,意欲何為?」

    來人也不說話,卻如空中漫步一般,輕輕向前邁出一步。腳起腳落,不過是平常走路姿勢,羅遠公卻覺週身仙氣一滯,方才施展的凝固虛空將眾人困住之術當即便告失效,隨後一道柔和卻無比龐大的氣息撲面而來,直令羅遠公差點站立不穩,自空中跌落。

    甫一交手,羅遠公便落了下風,再看張翼軫等人恢復功力,個個躍躍欲試,正與來人呈前後夾擊之勢。羅遠公心生退意,卻猶自嘴硬:「你是仙是魔?若是飛仙,滯留凡間,不怕天規處置麼?」

    來人聽聞此言,微微一怔,隨後又將腳步收回,語調單調而古怪地說道:「我不殺你,速速離去即可。若執意不走,我便將你困住,要殺你之人。倒也不少,用不著我親自動手……你可要想好了!」

    羅遠公被來人神乎其神的神通嚇住,又見張翼軫已然縱身躍空。持劍飛來,情知大勢已去!就算眼前來人不敢暴露身份動用一身仙氣將他殺死,但若將他困住倒也不難。其他人等倒無須過慮,即便他被困死,以幾人的修為和手中的尋常法寶。也難傷他飛仙之體。

    但張翼軫的天地元力若是運用得當,卻有將他殺死之能!

    是以羅遠公眼見便可將眾人一舉拿下,但畢竟自家性命重要,雖是功敗垂成,當下也不遲疑,衝來人一拱手。說道:「呵呵。今日承蒙閣下壞我大事,某定當銘記在心,他日若有緣相見,一定報答!」

    來人卻不理會羅遠公話裡話外的威懾之意,依然聲調不變,不帶一絲起伏說道:「怎的。你想讓我反悔不成?」

    羅遠公臉色一變,當即不再猶豫,回身看了張翼軫一眼,卻是笑道:「翼軫小友,後會有期!某……告辭了!」話音未落,便已閃身不見。

    張翼軫心中焦急,急衝灰袍人喊道:「前輩,羅遠公此人大奸大惡,不可放過。還望前輩援手。將他留下!」

    灰袍人卻置若罔聞,一轉身。背對著張翼軫,說道:「你且留步……」

    張翼軫人在空中,離灰袍人尚有百丈之遙,忽覺一道飄逸柔和之力將他前行之勢阻止。此力猶如風生水起,絕無傷人意,卻有阻人之能,穩穩將張翼軫身形定在百丈之外,再也無法寸進一步。

    「前輩,這……是何意?」

    張翼軫不解其意,心知來人嚇阻羅遠公,即便非友非敵,理應也無惡意,為何不讓他近前說話?

    灰袍人蒼老的聲音傳來:「無他,你我不必相見,也不必客套。我救你幾人自有目地,不便多說。你等自行離去即可,此地不宜久留……若是羅遠公再請來那人,到時我也無能為力!事不宜遲,還是即刻上路去罷!」

    說著,灰袍人只沖張翼軫微一揚手,身影隨即消散於虛空之中,不知所蹤。

    張翼軫無奈,微一思忖,也覺灰袍人所言極是,立時回身招呼眾人,也顧不上多說,眾人各展神通,全部飛空而起,一路北行而去。

    眾人之中,反倒靈空飛天之能最為低下,張翼軫只好動念間清風捲起靈空。靈空倒也落得輕鬆,一臉坦然地在空中負手而立,此時的靈空比起任何時候都更如得道高人。只是奇怪得是,靈空卻是難得的安靜半晌,一直沉思不語。

    眾人都不敢大聲說話,唯恐再驚動魔門高人現身。是以眾人小心翼翼地行進了兩個時辰,遠遠深入中土世間,直到出離了天南之天,心中擔憂恐懼之意漸去,氣氛才漸漸活躍起來。

    卻是戴嬋兒先開口說道:「方纔灰袍人身材矮小,刻意不以真面目示人,且不讓翼軫近身,依我看來,他地身形倒與靈動掌門頗有幾份神似!」

    此言一出,一眾皆驚!

    張翼軫雖一直在思慮灰袍人究竟何人,卻從未想到會是失蹤已久的靈動掌門現身。聽戴嬋兒一語道我看破,細心一想,不由頓時怦然心驚。灰袍人身形瘦小,聲音蒼老,若是細一比較,還真與靈動有七八分似。張翼軫頓時大喜,莫非靈動掌門未死且修為大進,特意前來助幾人脫困?

    轉念一想卻又不對,若真是靈動掌門,應當現身相見,為何避而不見,且又隱匿行蹤。中土道門紛亂,正是需要靈動掌門現身撥亂反正之際。

    以靈動掌門的性子,豈容魔門假借上仙之名,在道門之中肆意而為?

    張翼軫想通此處,扭頭看向靈空,問道:「師傅,依你之見,方纔那人是否是靈動掌門?」

    靈空正神思渺渺不知想些什麼,被張翼軫一問,頓時一愣,隨後大搖其頭,說道:「靈動師兄不依常規,靈機一動之時,不定有何奇思妙想。說是他,就是他。說不是他,也不是他。那人不露出本來面目,我怎麼知道?」

    說著,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又嘻哈說道,「倒是你,翼軫,與嬋兒相見半天,怎的也不問問她是如何歷經波折,一路由西海尋你到南海,九死一生才與你得以相見的?」

    張翼軫一臉愧然,回身對戴嬋兒說道:「嬋兒莫怪,只是剛才事發突然,一時思忖灰袍人之事。你對我之意,我銘記在心,不敢有絲毫遺忘。你我之事,稍後定會詳細說來。」

    戴嬋兒聽了卻是臉色一冷,淡然說道:「不必多心也無須過慮,你我之間更無事可談。張翼軫,請了……」說著,竟是扭臉過去,看也不看張翼軫一眼。

    張翼軫不免一時尷尬,不知戴嬋兒為何如此,還未細想,卻又被靈空一把抓住,卻聽靈空急急說道:「翼軫,戴嬋兒既然不說,不必理她。你更應問問為師是如何大展神通,以一人之力力敵魔門百人,最終將魔門眾人殺得跪地求饒,最後都紛紛要拜我為師,以便學得無上仙法……」

    「師傅……」

    張翼軫急忙打斷靈空,生怕他說個沒完沒了,也不知會扯到哪一出。也正好目光向下一掃,正好發覺眾人已然飛臨委羽山上空,不免心中一動,向眾人說道:

    「眼下我等飛空已有數個時辰,應該都有些勞累。正好如今已在委羽山上空,不如我等便到三元宮小妙境上稍事休息,同時也正好商議一下何去何從。雖說我眼下是天下道門公敵,也不為三元宮所容,不過現今羅遠公人在南山湖,應是也不曾追來。以我等修為,三元宮等人應該……不是對手,所以也不必怕他們前來打擾!」

    張翼軫說得多少有些悲涼,其實心中還有實情尚未說出,他還有意借此與三元宮幾位師伯見上一面,詳細問詢一下如今地道門形勢。只是心中也是沒底,若是眾人一見他和靈空之面,便拚命來殺,也是令人頭疼之事。

    只是眼下青丘去向不明,跟前無人相商,只好自行做主,說不得也要試一上試,大不了將三元宮眾人困住,再從容離去便是。

    再看靈空,靈空卻是歎息一聲,一時也忘了再吹噓自己的英勇壯舉,卻是說道:「也好,我靈空雖然背負惡名,但行得正站得穩,也不怕他們說三道四。只是可恨羅遠公這個惡人,害得我無處燒火,更無與九靈下棋喝酒的清靜日子了。」

    眾人也無異議,張翼軫微一點頭,認準三元宮方向,當前飛去。不多時,便領眾人緩緩降落到小妙境上。

    小妙境自然今非昔比,一片荒蕪,雜草叢生,幾座竹屋也已倒塌,爛成一團。不止張翼軫感慨萬千,畫兒也是默然無語。更有傾穎和戴嬋兒,一時想起最初在此謊稱竹仙和杏仙騙得張翼軫深信不疑,還有在竹屋之中秉珠夜談的歡聲笑語,不免各自感傷。

    張翼軫微一愣神,即刻又恢復淡然,心意一動,風生水起,立時將小妙境上清理出方圓數十丈的一片空地出來。傾穎和戴嬋兒也不閒著,二人雙手紛飛,不多時便施法在空地之中建造出一座竹屋和數張桌椅出來。

    張翼軫招呼眾人落座,一路飛空不停,終於得閒可以相聚一談,心情也一時舒暢。正要開口詳細問詢靈空和戴嬋兒一應事情,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山路之處傳來「踢踏踢踏」地腳步聲。

    心頭一緊,何人來此?正要起身相迎,忽聽一個懶洋洋地聲音傳來:

    「我說今日一早便有喜鵲叫個不停,卻原來還真有喜事臨門!」
matizplus 發表於 2009-5-30 01:22
第七十章 借問九靈,此去遠山重重

    這聲音張翼軫卻是再熟悉不過,正是九靈道長!

    片刻之後,九靈趿著鞋,喜笑顏開地來到眾人面前。一見張翼軫,九靈便一臉激動之色,說道:「翼軫,你沒事就好,可是讓老道好生擔心。不過有老道我的天雲劍法和聲風劍傍身,翼軫行走天下,也難逢敵手。」

    「哧……」

    卻是靈空一旁譏笑說道:「九靈老兒,休要再提你的木炭劍,差點害我喪命。至於你那天雲劍法,不過是燒火做飯的把勢,更是不提也罷。咦,倒是怪事,怎麼如此湊巧,我幾人剛剛到此,你便立刻出現,是不是潛藏此地,專門等我幾人到來?」

    九靈登時怒道:「靈空老兒,你說什麼屁話?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過是今日一早閒來無事四處轉轉,就正好轉到了此處,無意中撞到了而已!倒是你,卻又如何包藏禍心,企圖煉化畫兒,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九靈道長,誰說靈空道長要煉化畫兒了,恁是胡說。畫兒這不好好地在這裡跟你說話麼?」正是畫兒聽到九靈提及她的名字,當即答道。

    九靈恍然間才注意到畫兒也在人群之中,大喜過望,忙上前與畫兒寒暄幾句,這才扭頭對靈空怒視一眼,說道:「畫兒無事,暫且饒你一次。」

    靈空聽到九靈還如此態度說話,哪裡答應,一挽袖子便要衝向前去與九靈扭打,卻被張翼軫攔住,說道:「師傅,九靈道長,你二人也是。如今情景還有心思打鬧,莫非要讓我等圍觀看笑話不成?」

    此言一出,靈空和九靈都是一臉訕訕之色。靈空轉身坐回原位,九靈卻是轉了一圈,與傾穎打個招呼,又與眾人一一見禮,忙活一番,這才消停下來。

    再次置身小妙境,張翼軫不免心思潮動,獨自站立一旁,卻是朝三元宮方向張望。但見群山肅立無語。掩藏於群山之間的三元宮被雲霧遮攔,隱約看不分明,只見宮殿依然巍峨莊嚴,掩映在綠樹濃蔭之中,鬱鬱蔥蔥一切如故,令人不由望之興歎!

    待九靈坐停,張翼軫收回心思。這才問道:「九靈道長。眼下這中土道門,又是何等局面?」

    九靈瞇起眼睛,卻是一臉喜色,說道:「除了東海之事以外,倒也並無其他大事發生。只是陸續傳來各大道觀的二代弟子閉關或是出外遊歷的訊息,數月以來。道門之中的二代菁英弟子十去五六,餘下之人居於道觀之中,也是深居簡出,勤奮修行,也算得上是一派欣欣向榮的大好氣象。彷彿一夜之間,天下道門中人一改以往的談玄說妙之陋習,更多注重實修與體證。」精進修行自然也是好事,聽聞道門氣像一新,張翼軫連連點頭。又問:「那三元宮之中。有何變動不成?」

    「靈性閉關參悟,掌門一職暫由光北接替。靈靜外出遊歷。不知所蹤。靈悟尚在三元宮中,替光北決策一應重大事情。不過三元宮自靈動掌門走後,一向平靜得緊,猶如一潭死水一般……唉,老道我倒也懷念以前與靈空老兒爭執不休以及與畫兒切磋廚藝地日子,吵吵鬧鬧倒也頗為有趣。如今的三元宮,少了靈空這個渾人和翼軫這個妙人,倒也少了不少生機。」

    九靈說完,卻是重重地歎息一聲,低頭半晌不語。

    靈空在一旁也是少見的一臉落寞,一人呆立了半天,才忽然問道:「我說九靈老兒,我怎麼方才聽你污我清白,說我要煉化畫兒?莫不是因為你棋藝廚藝全不如我,就心生妒意,故意潑我髒水罷?」

    張翼軫也是猛然驚醒,想起上次九靈所說之事,忙插話說道:「是了,九靈道長,上次在三元宮,我也是親耳聽你說起此事,如此靈空在此,畫兒在此,你還聽信那羅遠公之言麼?」當下,張翼軫便將幾人在南山湖之事簡略說出。

    九靈緊鎖眉頭,微一沉吟,卻又問道:「翼軫,你且將你自上次三元宮一別之後,所作所為一併詳細說出,也好讓老道我參詳參詳。」

    正好戴嬋兒和靈空對此番經歷也不得而知,張翼軫想了一想,便將他自三元宮前往華山極真觀,又由極真觀回到太平村收服青丘,再和青丘前往清虛宮,一併說出,至於玉成之事自然略過不提。

    張翼軫將他與、傾穎、畫兒和青丘因為發現靈動道袍而前往海角天涯,發覺卻是靈空道袍,不意間竟是發覺戴嬋兒行蹤,隨後跌入玄冥天,其後又直向海枯石爛,力斬燭龍,再到西海,轉向滄海桑田,最後在南海龍宮取得珊瑚淚,又一路追到南山湖,等等,略過凶險之處,只提簡要情形,一一對眾人說出。

    雖是已是過去之事,眾人卻也聽得猶如身臨其境,時而被玄冥地喜怒不定所驚嚇,時而為燭龍的千里真身而感歎不已,剛剛為西海過後鬆了一口氣,卻又被滄海桑田的天地大小轉換而驚奇難抑。直聽得無天山一眾神人目瞪口呆,便連靈空也是一掃懶散無謂之態,呆愣不動,一時也入迷其中。

    更有戴嬋兒眼波流轉,漸漸蓄滿淚水,一顆芳心跳動如鼓,心中萬分柔情。不想張翼軫為了尋她,由東海經北海至西海,又終到南海,生生將四海繞了一圈,不下百萬里之遙!

    雖是聽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見識過玄冥天之怪和燭龍惡劣稟性的她自是心裡清楚,不定張翼軫如何九死一生,如何受盡磨難,才有今日相見。這般想著,戴嬋兒只想不顧一切衝向前去,向張翼軫訴說柔情。

    只是一想到心中始終縈繞不去的顧忌,或許張翼軫會嫌棄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是以強忍半晌,戴嬋兒終又恢復淡漠之色。悄然看了張翼軫一眼,卻見他說到妙處,也畢竟少年心性。難免眉飛色舞一二,不由心中一陣莫名心疼。

    雖然只是簡要一說,張翼軫卻一連說了兩個時辰方才說完。說完良久,眾人皆是愕然無語,靜默半晌,最後還是九靈首先開口說道:「不想翼軫機緣深厚,竟有如此不世奇遇,一時令人感歎。」

    九靈說完,猶自搖頭。卻是一臉遺憾之色,也不知惋惜什麼。

    愣了片刻,九靈又點頭說道:「至此,我已經完全看透羅遠公所謂上仙行徑,從此上仙之言,全當假話來聽。至於先前誤解靈空一事,這便向靈空老兒陪不是了!」說著。裝模作樣地向靈空施了一禮。

    靈空卻鼻孔朝天。一副受之無愧的模樣。

    九靈當下也懶得理會靈空的拿捏作態,微一思忖,說道:「好在三元宮並未受到羅遠公太大影響,以後小心從事便是。不過我人微言輕,即便向靈性掌門言明此事,他也不會聽信……我且問你。翼軫,眼下你有何打算?」

    張翼軫想了一想,答道:「嬋兒之難,全因我而起。如今她安然無恙,我自當一路護送她回無天山,保她周全,然後再行定奪其他事情。這三元宮上下,還望九靈道長暗中照應一二,莫讓羅遠公乘機得了空子。為害一眾弟子。」

    「另外。不知九靈道長可否暗中留意,是否有靈動掌門悄然潛回的跡象?」

    張翼軫方才略說南山湖之事時。卻是忘了提及灰袍人之事,一時猛然想起,急忙問起。

    九靈被張翼軫問得一怔,反問說道:「怎麼,莫非翼軫有靈動掌門音訊?一年多來,我從未離開三元宮半步,未曾聽聞絲毫有關靈動掌門之事。」

    張翼軫正想將灰袍人之事說出,忽見靈空一步擠到他和九靈中間,將他推到一邊,卻聽靈空氣呼呼說道:「九靈老兒,畫兒被我煉化之事,是不是最先由你說出?我思前想後,畫兒向來只與你我二人來往過密,所以只有你當眾說出,眾人才深信不疑。你且說說,我不過是下棋之時暗中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你就如此將我推到風口浪尖,還口口聲聲說是不信羅遠公之言,暗地卻做推波助瀾之事,你……你到底是何居心?」九靈被靈空一頓搶白,也是一時惱怒,急赤白臉地便要辯解一番,卻被張翼軫不由分說拉到一邊。

    張翼軫將九靈按在座位之上,勸道:「不要再和靈空吵鬧不停,我等路經三元宮,也不敢逗留過久。九靈道長,有一事我一直深為不解,今日特來求證。」

    見九靈臉色稍緩,才心中稍定,問道:「九靈道長,你先前所贈我聲風劍,果然不是凡品,有人聲稱此劍天上地下也不過數把,而更為奇特之處,劍身之內所蘊含地火性,竟被數人稱之為天命之火。聲風劍究竟是何來歷,天命之火又是何等火力,還望如實告知!」

    九靈乍聽天命之火,臉色微微動容,隨即又恢復正常,卻是笑道:「翼軫說笑了……聲風劍不過是我燒火做飯時,無意中撿到地一節木柴,用來燒火之時卻發覺燒不動。我就留在身邊,一連燒了數十年,依然和剛得到時一模一樣,不見減少分毫,就想此物倒也稀奇,說不定也是一件寶物。後來從你手中得了定風珠,心中過意不去,就將這節木柴削成木劍模樣,又因我在典籍之中見過有關木髓劍的記載,倒也與這木劍頗為相似,便哄騙你說是木髓劍,不過是抬高其身價,藉以讓你得些心理平衡罷了。什麼天上地下沒有幾把,什麼天命之火,我九靈不過是三元宮廚房總管,你且想想,我會有如此不世寶物,會懂得何謂天命之火麼?」

    九靈說得言辭懇切,且又合情合理,張翼軫心中掠過一絲疑慮,雖然對於九靈方纔的一時失態心生猜測,但細心一想只怕他說地也是實話。九靈一身修為不過人仙之境,連聲風劍其內的火之靈性都無法感應而知,如何知曉什麼天命之火?此劍即便是不世寶物,或許也不過是九靈偶而得之,又轉贈他手。以九靈和身份和修為,不知此劍來歷也實屬正常。

    低頭一想,便從身上取出一物。交與九靈說道:「請將此物轉贈靈性掌門,雖說若用來對付羅遠公,定是無用。但若有魔門宵小前來尋三元宮麻煩,也可抵擋一二。」

    九靈接過,觸手柔軟,入手猶如一團絲錦,定睛一看,卻是一張精緻異常的小網,一下想起此物來歷。脫口而出:「天羅網。」

    「正是!天羅網跟隨我多日,並無用處,不如留在三元宮中,也算一件寶物。就算三元宮如今不認我這名弟子,我卻不敢自絕於三元宮,是以此事還請九靈道長代為辦妥。」

    九靈頓時一臉肅然,鄭重點頭:「翼軫儘管放心。天羅網一定親手交到靈性掌門手中。定不負重托。翼軫此舉,靈性掌門即便仍不信你所言,心中也會寬慰幾分。」

    靈空卻是撇嘴說道:「靈性其人,生性固執,信奉典籍,不知一絲變通。上仙之言。對他而言如同天音,小小地一張天羅網,不會讓他有所改觀。」

    張翼軫卻是淡然一笑,說道:「盡人事,聽天命,我不求他人皆尊我敬我,但求做事無愧於心即可。說到寶物,師傅,我還有一物贈你……」

    反手又從身上取出一物。正是上次華山蓮落峰之戰。真平暗中相贈地萬千絲。將萬千絲一把放到靈空手中,張翼軫調侃說道:「真平道長之心。便如此法寶一般,萬千柔絲,萬千囑托。」

    靈空竟是臉色一紅,隨即又變回懶散之態,隨手將萬千絲藏到身上,說道:「你卻錯了,翼軫,真平道長十多年前欠我黃金百兩,如今利滾利,要是細算起來,往少裡說也有數萬兩之多。她情知無力償還,就贈我錦帕一塊,意思便是,讓我這酒糟鼻發癢之時,可以用來擦擦鼻子,這樣便可時常記掛她地好,省得再尋她討債!」

    這靈空還是一如既往地胡扯一通,張翼軫只好笑笑,又說:「既如此,師傅你現今又無處容身,不如便隨我一起護送嬋兒到無天山,以後再往何處,到時再定不遲,你意下如何?」

    靈空哈哈一笑,得意地說道:「眼下翼軫修行有成,為師自然欣慰,一切聽從你的安排就是。想當初我特意前往臨海縣城尋你,就是用我未卜先知的無上神通推算得出,翼軫日後定當修為大成,所以才收你為徒……」

    又來了,張翼軫忙咳嗽一聲,打斷靈空地吹噓,向九靈拱手說道:「既如此,我等這便告辭,九靈道長,後會有期!」

    九靈點頭應道:「也好,也好,也總有雲開日出之時,翼軫你且忍耐一時,也莫要只圖一時之快,與道門中人結仇。修道之人向來敬重上仙,被羅遠公誤導也情有可原,切莫傷及他人性命。還有……」

    九靈一頓,卻又轉向靈空說道,「靈空老兒,畫兒被你煉化之事並非由我所傳,乃是最早由靈悟所說。信與不信暫且由你,總之,老道我不過是燒火做飯之人,本不該管份外之閒事,只是承蒙翼軫看重,說不得也要管上一管。」

    說完,揮手向眾人打了個招呼,不再說話,轉身徑直揚長而去!

    片刻之間,九靈地身影便消失在山路婉轉之間,空留山風陣陣,隨後一陣雲霧吹來,更將山路也全然遮掩在內,只覺峰迴路轉之處,仍是迷霧重重,不見來路不知歸路。

    對九靈所言,張翼軫心中雖有疑惑不解之處,倒也並未多想。前後照應一番,想起當初在華山蓮落峰,吳沛所說如何將畫兒劫走一事,只怕倒也屬實。只是為何靈悟會意外傳出靈空攜帶畫兒潛逃且要將畫兒煉化地謊話,卻也令人費解。

    又想起青丘不知所終,心中也不免有些不安。又暗中感應一二,仍無一絲回應。若非不是青丘離他過於遙遠,便是青丘已然自行將神識之中的萬火之精煉化,自然,還有一種可能便青丘早已身死。只是眼下也無法可想,張翼軫只好略過不想,只願青丘安然無事。早日真身化身合二為一,也好再次想見之際,向他問起千年舊事。

    至於灰袍人究竟何人。張翼軫越想越覺疑惑,心中難免惴測,卻不再認定來人便是靈動。畢竟以來人之修為竟可嚇跑羅遠公,一年多前靈動不過是地仙之境,現今絕無如此修為!只是此人為何不殺羅遠公又救下眾人,倒也好生令人費解。

    紅枕終入魔門且修為大漲,再無重回道門的可能,此等情景也令張翼軫愧疚難安。而羅遠公更是晉身飛仙之境,天下道門已無人可敵。即便他不假借上仙之名,橫掃天下道門也不在話下,為何還按兵不動?且聽天媼子所說,世間竟還有天魔隱世不出,這世間誰人又可敵天魔之威?別說天魔,一個羅遠公便可令世間力量失衡,以如此魔人在世間橫行。為何天庭坐視不理?

    一時思緒紛飛。亂想一通,卻又不得要領,不免頭疼!更不用提山重水復卻仍是迷霧重重的親生父母真相!

    呆立片刻,怔怔望了三元宮方向少時,心道如今的三元宮倒也鬆懈了許多,他們一行十數人在小妙境上呆了半晌。若非九靈偶經此地,竟無一人得知,也是咄咄怪事。恐怕也是無人認為他張翼軫還有膽敢來小妙境一遊,是以根本無人留意小妙境可有異動。

    前思後想一番,張翼軫拿定了主意,回身對戴嬋兒說道:「嬋兒,我等這便啟程,一刻不停趕往無天山。長路漫漫,正好路途之上。將你所經之事細細向我道來。你說可好?」

    戴嬋兒見張翼軫一臉熱切之意,不忍拂他好意。卻是說道:「也好……不過翼軫你若有要事要辦,倒也不必特意護送我一程!」

    張翼軫自是瞧出戴嬋兒淡漠之意,心中驚詫,當著眾人之面卻又不好相問,正要說些什麼,卻聽靈空急急插話說道:「眼下重中之重之事便要安全護送嬋兒到無天山,正好我也聽說無天山有諸多好玩之處,可以乘機遊玩一番,怎麼,無喜公主不歡迎我這老道不成?」

    「歡迎之至!靈空道長駕臨無天山,所有金翅鳥定當都敬你大恩大德!」戴嬋兒對靈空卻是格外禮敬三分。

    靈空當即喜形於色,嘿嘿一笑,說道:「如此甚好,不過前往無天山卻要路經北海,那北海龍王卻不太友善,前些日子將我綁在龍宮之中,一押數月,害得我如今一聽北海之名便心驚膽戰……翼軫,你能打過北海龍王麼?」

    張翼軫一聽頓時一驚,忙問:「此話怎講?師傅,那北海龍王為何要將你綁去?究竟出了何事?」

    靈空卻不回答,搖頭說道:「我等還是立刻動身為好,一路之上,有的是時間絮叨一番。翼軫,且帶為師飛往無天山!」

    張翼軫見靈空故意賣個關子,閉口不談,心知以靈空性子,定是忍耐不了一時三刻,當下也不強求,轉身與傾穎、畫兒商議一聲,又問戴:「戴,是否歡迎傾穎也隨我一同前往無天山?」

    戴臉色一緊,神態頗不自然,隨後卻又慷然答道:「此乃無天山之幸,求之不得!」

    張翼軫點頭一笑,招呼眾人一聲,動念間清風激盪,捲起他和靈空飛天而起。

    眾人也不甘落後,紛紛升空而起。一行十數人,認定無天山方向,一閃,便疾飛如電一路向北飛去!

    正是:海角天涯,獨月明、驚現伊人芳蹤。北海蒼茫三萬頃,任我天地飄零。海枯石爛,天地無眼,誰問清風輕。幽幽神思,玄妙難與言明。

    應念孤單百年,顧影自憐,四海我獨行。滄海桑田清魅影,珠魚一淚難成。盡游南海,欲行北天,歸來皆匆匆。扣問蒼穹,何日柳暗花明!
matizplus 發表於 2009-5-30 01:27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一章 此去北海憶舊事

    話說中土世間雖不如四海寬廣無比,卻也無比遼闊,方圓不下數十萬里。其間有人居住之處尚不足十之四五,約有半數之地不是不毛之地,便是高山密林,未名凶險之處,人跡罕至,是以張翼軫一行十數人自南向北橫穿中土世間,一連飛空了數個時辰,身下依然是連綿不斷的深山,荒無人煙。

    好在一路之上靈空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倒也不讓人覺得飛空乏味。靈空能說會道,再加上生性喜好誇大其詞,是以將他的經歷繪聲繪色描述而出,也令眾人一時驚奇無比,尤其是對靈空其人不甚瞭解的金翅鳥眾人,經靈空一說,加再上靈空原來誤打誤撞將他們救起,更是對其神仙下凡一說深信不疑,心中認定靈空定是因為醉酒之下偷喝王母娘娘的仙酒而被貶下凡的天仙!

    卻原來靈空在得知東海事發之後,與靈性大吵一架,其後細想之下又覺不對。本來靈空當初就對羅遠公看不上眼,又想到曾與羅遠公作對被他暗中擺了一道。如此心胸狹窄之人,既然敢公然將張翼軫列為道門公敵,接下來若不整治他靈空也說不過去。

    靈空想通此處,便要暗中知會畫兒,約畫兒一起逃出三元宮,也省得在此被羅遠公視為眼中釘。不料三元宮上下卻是遍尋不見畫兒行蹤,靈空無比焦急卻又無可奈何,最後無奈只得一人獨自下山。

    靈空悄然溜走不久,便在半路之上偶遇數名道士,一見他現身便挺劍來刺,聲稱他是三元宮弟子,為維護道門昌明。特將靈空正法。靈空雖然修為不高,但對付一名三代弟子還是綽綽有餘。打鬥幾下,又不知從哪裡冒出數名修道之士,個個義憤填膺。揮劍便刺。

    幾名修道之士儘管也自報家門,說是某家道觀之人,靈空卻連眼前的三元宮弟子也覺得面生得緊。其餘弟子更是未曾謀面。不過數人攻勢頗為凜厲,容不得靈空問東問西。在數人的圍攻之下,靈空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倉惶而逃。當然以靈空自圓其說的說法是。同是道門中人,怎可自相殘殺。是以他靈空不和小輩一般見識,放了眾人一馬。

    經此一事,也是印證了靈空先前猜測,羅遠公果然要置他於死地。靈空自認聰明絕頂,神仙下凡,豈會懼怕小小的地仙羅遠公?是以靈空才不管羅遠公如何佈置天羅地網要將他拿下。既然眼下無法可想,不如重操舊業,正好自在逍遙一番。

    靈空一路西行,一直行騙到關西之地。關西位於華山之西,距極真觀不過千里之遙。關西位於中土最西之處,卻也是一處繁華大城。靈空在關西城內如魚得水,騙人無數。倒也活得滋潤。

    不料靈空騙來騙去。卻是驚動了一位大員。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鎮守關西地關西節度使。

    靈空被兵丁捉拿到了節度使府中才知。原來節度使女兒曾被修道之人謀害而死,是以節度使生平最恨道士,將靈空抓來要治他一個招搖撞騙之罪。

    靈空自認是神仙下凡,豈能被凡間官員嚇住!當即信口開河胡謅一番,直將節度使說得信以為真,惶恐不安之下當即向靈空拜求,求靈空大展神通,打破陰陽相隔,讓他父女得見一面。靈空自然又大講天地平衡陰陽不可相通的道理,末了又少不得勸慰節度使一番。

    節度使悲傷之餘,將他女兒之事和盤托出。靈空聽了卻是當場信誓旦旦地保證要幫他找到那個名叫冷陽的道門敗類,唬得節度使連連道謝,最後厚贈靈空百兩黃金。

    靈空出得節度使府邸,對於尋找冷陽之事轉眼即忘。正要拿上黃金趕緊逃離此地之時,卻忽然被人捉住。靈空正要大吵大嚷自稱神仙下凡,卻被來人不由分說全身禁制。

    靈空只覺被人押送一路向北飛去,一直出了中土鐵圍山,來到北海之上,來人才將靈空解禁,由他活動一二。

    靈空一張嘴便又一番神仙下凡的高論,來人也不理他,只是譏笑幾聲。靈空無奈之下,心生一計,得了個機會,亂嚷聲中將道袍脫下扔到海中。

    來人將一枚玄龜珠放在靈空身上,隨後將靈空帶到北海龍宮之中,關押起來。每日好吃好喝好招待,卻任憑靈空如何相問,如何吹噓,卻是不理。一連過了兩月有餘,看管靈空之人突然換了,此人自稱華自在,卻是生性喜好說話。靈空正是求之不得,天天與華自在海闊天空高談闊論,不久竟令華自在對靈空高看一眼。

    又一日,靈空與華自在東扯西扯過後,便又向華自在吹噓王母娘娘地瓊漿玉液是如何美不可言,直聽得華自在嚮往不已。二人又暢飲一番,向來酒量甚好的華自在不知何故竟然幾杯酒喝下便一醉不起。

    說來也怪,向來戒備森嚴的龍宮水牢今日卻是格外寬鬆,只有數名魚兵在一旁打著瞌睡。如此良機豈可放過,靈空悄悄打開牢門,趁人不備,暗中溜出龍宮,正在準備乘機溜走之際,目光一瞥,卻無意中發現華自在地腰間繫有一物,形如角卻光華隱現。有寶不得豈是靈空性子,當下順手牽羊將此物拿上,立刻出得海面,御劍飛空,不敢有一絲停頓,疾飛一路南行。

    中土無處容身,四海之大,自然有容身之處。既然北海捉他,索性一口氣跑到南海,不信北海還敢到南海之上抓人。靈空自以為計,飛空不停,走走停停一連飛了一月有餘,才來到天南之地。

    鐵圍山以北,中土世間凡人居住之地以南,中間有一片長達萬里的無人地帶,人稱天南之地。此地天空暗黃,滴雨不下,卻也濃林密佈,群山綿延。群山本來無名,因位居天南,故以天南山稱之。據傳天南山中有一座通體暗紅的山峰,名為九幽山。九幽山下接九幽陰火,受陰火日夜鍛燒,是以才呈暗紅之色。

    靈空來到天南之地,也不停留,一向聽說南海氣候宜人,倒也有心到南海閒散一些時日。不意間路經一條山谷,卻正是前往九幽山的必經之路,卻意外發現戴嬋兒被人擒住,被數名奇形怪狀之人押送,不知正送往何處。

    換作平常,靈空是否要救戴嬋兒只怕會猶豫一二,只是先前被北海所擒,戴嬋兒身為金翅鳥,正好克制龍族,說不得也要幫上一幫。再說戴嬋兒出手一向大方,若救她一命,不定會有多大地好處可得。

    靈空大喊一聲,從空中降落,直朝押送戴嬋兒等人的怪人衝去。不料一時用力過猛,臨近地面之時,竟是站立不穩,身子一晃便從劍上跌落。

    幾名怪人先是一驚,隨後哈哈大笑。

    誰知笑聲未落,忽從靈空身上飛出一物。此物一飛到空中,便「砰」地一聲裂開,散成萬點藍光。藍光一閃,猶如自有靈性一般,頓時將全部怪人猛然擊倒在地,竟是當場殺死,一個不留。

    靈空伸手一摸,原來正是從華自在身上所偷寶物將怪人殲滅,當下便大言不慚聲稱乃是他自己煉製的法寶。戴嬋兒卻是知道靈空的本領,不過受人之恩當敬人之事,也只好假意奉承幾句。

    靈空和戴嬋兒一商議,得知原是羅遠公將她拿下,且還將她體內金翅鳥特有傳訊之術提取,轉到凝婉華身上,由她在南山島引誘金翅鳥上當。靈空一聽當即義憤填膺,主動提出要前往南山島捉拿羅遠公,將東海之事公佈天下。

    戴嬋兒心知靈空哪裡會是羅遠公對手,便回身和眾人商議一二,先由兩名金翅鳥即刻趕回無天山報信,其餘人等一同前往南山鳥,即便不是羅遠公對手,也要暗中與其周旋一二,不能令凝婉華再誘騙金翅鳥前來送死。

    幾人商定完畢,一回頭,卻發覺靈空已經不見,卻是搶先一步趕向南山島而去。戴嬋兒只好和眾人一起,動身緊隨其後前去追趕靈空。

    自然,諸多丟人尷尬之處,在靈空嘴中便成了神機妙算,或是故意示弱的誘敵之計,總之,靈空神仙下凡,無所不能,上天入地,無人可敵,如是等等,一連說了兩個時辰,靈空還意猶未盡,還要再賣弄一二,卻被張翼軫打斷。

    「師傅,那關西節度使可是名叫柳公元?」

    「正是……翼軫你從何得知?對了,不虧為我的得意徒兒,定是也學會了我的神機妙算之法!」

    張翼軫才不理會靈空胡亂岔開話題,心中猛然想起成華瑞所說地柳仙娘之事,又問:「柳公元的女兒莫不是柳仙娘?」

    靈空更是瞪大了眼睛,奇道:「沒錯,正是!啊……翼軫,難不成害死柳仙娘之人正是你?」

    什麼?張翼軫哭笑不得,這靈空也忒是無端了一些,怎會有如此不堪的想法,急忙說道:「師傅莫要亂說,我是受人之托,正好聽說過此事。只是不知這關西之地位於何處?」

    靈空卻是嘻哈一笑,向下一望,說道:「眼下我們正在關西上空!好徒兒,是不是聽我騙了柳公元百兩黃金,也一時心癢,要再騙他一騙?」
matizplus 發表於 2009-5-30 01:30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章 借道關西聞仙山

    張翼軫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幾人正飛行在一處繁華大城的上空。當下心念一動,顧不反駁靈空的胡言亂語,想起自己在玄冥天中也曾因《鬼仙心經》得了些許好處,而《鬼仙心經》正是由柳仙娘傳給成華瑞,再由成華瑞傳授與他。說來也算與柳仙娘有些淵源,既然事有湊巧,正好來到關西,說不得也要幫她一幫,將話傳到,也好慰藉柳公元的思女之痛。

    張翼軫打定主意,將柳仙娘之事簡要一說,立時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贊同。

    戴嬋兒一臉恨恨之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低頭不語,倒令張翼軫感到好生奇怪,先前那個乖張任性的嬋兒怎麼現今變得如此優柔寡斷?究竟出了何事?

    方才一路之上,張翼軫也想尋個空子問上一問,不料戴嬋兒卻總是有意無意躲到一邊,更是令他心中不解。

    反倒戴蛸子憤憤不平地說道:「那個叫什麼冷陽的,當真是個混帳東西,若讓我戴蛸子遇到,管他是誰,一口吞了便是。」

    轉身看著傾穎,自知失言,忙訕笑說道:「傾穎公主勿怪,我戴蛸子不吃生人的,啊,以後也不再食龍。那個冷陽,我一爪抓死便是。」

    眾人說笑間,尋到一處僻靜之地,悄然降落。由靈空當前帶路,前往節度使府。關西城雖是偏遠之城,卻也人來人往格外繁華,眾人不覺什麼,只有畫兒東張西望看個不停。看到什麼都要好奇地問東問西。靈空也不嫌煩,跟在畫兒身旁指點不斷,這一老一少倒也玩得不亦樂乎。

    無天山眾人也極少在世間走動,更沒有在此等凡間城鎮逛街而行,也是覺得無比新奇。剛剛脫離生死之患,眾人都心情大好,竟是不慌不忙在街道之上緩步而行。倒如閒來無事上街的富家子弟。

    關西城倒也不小,街道兩旁錯落有致林立無數商舖。眾人連走連看,一連走了近一個時辰才到節度使府。

    節度使府座落在寬有三丈的一條街道之內,朱紅大門怕有一丈多高,門前分列兩隻威猛無比的石獅,更有八名護衛站立兩旁,威風凜凜。

    果然是一方大員。氣派不小。

    門前護衛竟還認得靈空。一見靈空現身。立時迎向前來。態度十分恭敬。拱手說道:「老神仙大駕光臨。我家大人得知定然喜出望外。請老神仙稍候片刻。小地這就去稟報。」

    靈空一臉肅然。微一點頭。也不說話。儼然一副高人風範。倒也是作派十足。張翼軫看了只好強忍笑意。畫兒卻從未見過靈空這般模樣。嘻笑說道:「靈空道長當前一站。畫兒怎麼越看越像世外高人?」

    此話甚合靈空心意。直樂得他滿臉堆花。正要自誇幾句。忽聽大門一響。竟是關西節度使柳公元親自出來迎接。靈空立時臉色一緊。恢復一臉肅穆之意。沖柳公元微一拱手。說道:「怎敢勞動柳大人大駕親自出來迎接貧道。倒讓貧道一時惶恐。」

    嘴上說是客套。臉上卻無一絲不安之色。這靈空。一身演技已然爐火純青。令人也不得不好生佩服。

    柳公元說不得又與眾人客套幾句。引眾人入內。賓主落座上茶之後。柳公元這才問起靈空來意。問他是否捉拿了冷陽惡賊。靈空先是敷衍過去。又天南海北亂吹幾句。這才將張翼軫推到柳公元面前。

    張翼軫自然不能少了禮數,微一沉思,開口問道:「敢問柳大人可還記得冷陽此人長相如何?」

    不知何故,張翼軫心中總是隱隱覺得冷陽此人或許與他相識,是以首先開口問及相貌。

    柳公元雖不知張翼軫究竟是何身份,不過是老神仙介紹之人,應該也是不差,微一沉吟當即說道:「冷陽生得一般模樣,膚色微黑,身材不高,若說真要詳細描述一二,本官倒也說不出所以然來,畢竟時日已久,且當時交往之時,也並未特意留意此人。」

    「不知這位張道長,可有此人消息?」

    張翼軫卻是搖頭,說道:「暫時沒有,本想從柳大人之處探聽一些有用的消息,眼下看來,柳大人也是所知有限。不過在下倒是有一事相告,是受令愛柳仙娘之托特來向大人轉告一聲,依令愛所言,還望柳大人不要追究冷陽的過錯,令愛說,一切罪責由她一人承擔!」

    「胡說!」

    柳公元拍案而起,怒氣沖沖說道:「若非老神仙領來之人,本官早就將你打將出去。你這後生,莫非是冷陽派來的說客?」

    張翼軫自是知道柳公元對冷陽恨之入骨,若不是先前靈空的一番神仙之說做足了功課,只怕他如今仍對天下所有修道之人全無好感,當下曬然一笑,說道:「好教柳大人得知,道門出此敗類,在下也是有心揭露其人險惡用心,好讓令愛得知之後幡然醒悟,不再受其蒙騙。奈何令愛雖死仍是不疑冷陽害她,特委託成華瑞道長前來告知柳大人不要為難冷陽,成華瑞不得來此機會,正好在下有事路經關西,特來轉告柳大人。五年後的正月初一,令愛可有重返人世的一日光景。」

    「真有此事?」

    柳公元見張翼軫說得言詞懇切,按下心中地憤恨之意,問道:「本官先前也聽老神仙所說,得道高人若是法術高強,可以通陰陽,下九幽,聽你所言,莫非那位成華瑞道長神通廣大,可是到了陰間面見了仙娘不成?」

    張翼軫當下也不隱瞞,將成華瑞偶入青冥洞天撞見柳仙娘一事說出,柳公元聽了又驚又喜,忙又喚出柳夫人。

    柳夫人一身穿著高貴大方。卻神色之間悲傷無比,一臉憔悴。初聽張翼軫之言不免疑心不過是虛妄之說,一聽張翼軫說出「十三娘」三字,頓時熱淚長流,點頭說道:「不錯,正是我那可憐的女兒,幸好。女兒成就了鬼仙,也算稍慰我心……老身在此謝過張道長傳話之恩!」

    說著,柳夫人竟是沖張翼軫盈盈一禮,慌得張翼軫急忙雙手虛扶,連稱「使不得」,忙又向柳夫人提及柳仙娘五年之後重返世間,約冷陽在她二人初見之地會面。

    柳夫人卻是自顧自地施完一禮,才又說道:「老爺,女兒與那惡人初次見面之地,應是關西城外五十里的方丈山……」

    「方丈山?」

    張翼軫怦然而驚。怎會與傳聞中的方丈仙山同名,先前怎麼從未聽聞中土世間還有方丈山?驚駭之下,也顧不上失禮,急急問道:「敢問夫人。這方丈山有何來歷?」

    柳夫人卻是無比驚奇地說道:「聽張道長口音不是本地人,如何得知這方丈山有所來歷?這方丈山十多年前還是名叫太平山地,位於關西城西五十里,正是萬惡山的外圍。萬惡山據傳其內有萬種惡獸,凡人入內必死無疑。所以太平山雖然風景如畫,景色秀麗,也是無人敢往,唯恐喪命於惡獸之口。」

    「相傳十多年前,忽有一男一女兩名仙人自天而降,落在太平山上。見此地景物絕美,以大神通在一處山壁之上寫下八個大字,然後飛天而去。後來有人見到此字,便將此山改名為方丈山,一直流傳至今。因關西之地比較偏遠,而此山又不過是一處小小山峰,是以只有本地人才知方丈山之名!」

    男女仙人,太平山改為方丈山,種種機緣巧合。無不令人不得不深信。恐怕這兩名仙人定是來往太平村、出入龍宮的華服男女!

    張翼軫驚聞此等軼事,頓時喜出望外。微一深思更覺其中奧妙難測,彷彿所經之事千絲萬縷都有精妙無比的內在相連之處。成華瑞無意中跌入青冥洞天,得知柳仙娘之事,其後他又從成華瑞之口得知此事,本以為關西之地過於偏遠,極難得了空閒親身前往,不料卻又因靈空的意外行騙竟與柳公元相識,此去無天山又正好路經關西,有心助成華瑞一了心願,幫柳仙娘一償夙願,誰知一問之下,卻在關西之西之地,卻有一座小山名叫方丈!

    只是不知那柳仙娘與冷陽怎會在方丈山上相見,而冷陽又究竟是何許人也?這其間又有何玄妙之處?張翼軫思來想去不得要領,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之意,又問:

    「不知令愛如何與冷陽在方丈山上相見?」

    柳夫人微一定神,臉上哀傷之色未去,卻是答道:「自神仙男女飛天而去之後,說來也怪,方丈山上一片祥和之意,別說萬惡山地惡獸不敢來此擾亂,便連尋常地毒蛇蚊蠅也全然不見,山上更是四時花開,分外秀美。久而久之,這關西城外的少年男女便仰慕仙人風姿,一心要做那神仙伴侶,是以每年春季都有不少人前往方丈山賞花,名為賞花,實為眉目傳情。」

    「仙娘那一日也去了方丈山,回來之後便有些神思恍惚,心神不寧。為人母者,對女兒心思自然一望便知,仙娘時而暗笑,時而簇眉,正是女子思春之象。她又恰好自方丈山返回,定是遇到了令她心動的男子。只是仙娘在我追問之下,卻是搖頭不答。」

    其後之事不說張翼軫也是心裡清楚,定是冷陽一見柳仙娘便動了心思,暗中來到她地閨房之中與她幽會,隨後種種之事,終於害得柳仙娘命赴黃泉。

    猛然間又想起關鍵之處,忙問:「請問夫人,那一對神仙男女在方丈山上所留何字?」

    柳夫人一愣,低頭一想,答道:

    「方丈仙山,咫尺之間!」
matizplus 發表於 2009-5-30 01:34
第三章 仙山何在咫尺間

    果不其然!

    張翼軫心中更加斷定此二人定是將他送到太平村的華服男女,既然二人在此地出現,還將原本與太平村同名的太平山改名為方丈山,定有深意。既然來此,說不得也要登山一觀,看看可有玄機之處。

    心中主意既定,張翼軫向柳公元拱手說道:「柳大人,既然在下已將話帶到,便已了心願。至於冷陽其人,雖是令愛有言不讓大人追究,不過在下身為道門中人,若是遇到此人,定會將他拿下,令他悔過。若是不然,也會將他交與其師傅以門規處置。眼下諸事已了,就不再叨擾大人,我等還有事要辦,這便告辭了!」

    柳公元急忙站起,一臉愕然說道:「此話怎講?張道長,莫非嫌棄方才本官言語唐突?既然來到關西城,本官身為關西節度使,若不好好款待諸位豈不讓人嘲笑本官待客不周?」

    「對,對,翼軫,莫要讓關西百姓議論柳大人的不是!我等既然來到柳大人府中,怎能如此倉促離去,少說也要與柳大人把酒言歡,再談論一些仙家軼事才好。」

    卻是靈空笑瞇瞇地插話說道,顯然心中另有盤算。

    張翼軫不免有些為難,正要說出心中所想,靈空眼珠一轉,卻又說道:

    「翼軫,我看你定是想前往方丈山一遊……這倒也是,你如今年紀不小,也該婚配,說不定方丈山上正有大好姻緣等你。你且辦你的事情,師傅我還要與柳大人敘敘舊,拉拉話常,豈不兩全其美?」

    張翼軫情知靈空定有所圖。一想也好,若是一眾人等全數前往方丈山,浩浩蕩蕩倒也太惹人注目。當下心思一轉,轉身對傾穎說道:「傾穎,不如你和畫兒先陪柳夫人說話,我和嬋兒前往方丈山一觀,你意下如何?」

    傾穎自是知道張翼軫心意,也早已留意到戴嬋兒反常之處,嫣然一笑。說道:「如此甚好,也正好我和畫兒累了,乘機歇息一二。」

    「主人師兄,畫兒不累!」

    畫兒卻不解風情。跳到張翼軫面前說道。不過見張翼軫和戴嬋兒神態微妙。氣氛尷尬。頓時恍然大悟說道:「畫兒明白了,主人師兄定是與嬋兒姐姐有悄悄話要說。所以才會背著別人要去方丈山幽會。倒不是畫兒指責主人師兄地不是,畫兒和傾穎姐姐都是心底坦蕩又乖乖聽話地好人。主人師兄其實不用假裝一番。明說出口。難道傾穎姐姐和畫兒會阻攔不成?哼。小氣鬼!」

    畫兒有所想便有所言。當眾說出。立時令張翼軫尷尬無比。一臉窘態。戴嬋兒本來一臉紅潤。滿眼期待之意。被畫兒當眾點破,立時臉色一變。搖頭說道:「我和張翼軫之間既無私密之事。更無話可說。且現今我也無心遊玩。方丈山不去也罷。」

    畫兒見此情景。自知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地做了個鬼臉。小聲說道:「那就只好由畫兒陪主人師兄前去方丈山了。可好?」

    張翼軫見戴嬋兒臉色說變便變。只好暗暗搖頭。也不勉強。當下和柳公元客套幾句。問清方丈山方向。便和畫兒出得節度使府。尋到一無人之處,風匿術一經施展。便隱去二人身形。飛空而去。

    五十里之遙,片刻之功。張翼軫和畫兒來到方丈山前。一眼望去。此山並無獨特之處。與遠處連綿不斷地群山相對而立。猶如被人以**力硬生生從群山之中分出一峰一般。

    方丈山山高不過百丈。方圓也頂多數十里大小。倒更如一座土坡。如今正是仲夏季節。山上遍佈花草。生機勃勃。也是一派欣欣向榮景象。

    山上遊人如織,大戶人家奴婢成群,小戶人家安步當車,隻身上山,一時也熱鬧非凡。張翼軫和畫兒暗中降落,擠入人群之中,不多時便來到山頂。

    果見山頂之上矗立一處斷崖,斷崖寬有數里。斷壁之上,龍飛鳳舞寫有八個大字:「方丈仙山,咫尺之間!」字跡圓潤飽滿,頗有飄逸灑脫之意。再一細看,每個字有一丈大小,入石一尺有餘,卻是被人以法力生生刻入石壁之中。

    自然以張翼軫目前修為,在石壁之上寫出這八個大字也非難事,若只以寫下這八個大字便認定是仙人所留,也是牽強。不過在世間凡人看來,能在石壁之上,凌空寫下入石一尺的大字,定然是神仙所為。

    山上也是人來人往,無一處清靜之地。張翼軫和畫兒只好四處轉來轉去,卻未發覺有何異常。走了半晌,二人來到常人難及的陡峭之處,躍身飛上高約數十丈地一處高台,四下一望,整個方丈山便收入眼底。

    若以張翼軫看來,方丈山倒也平淡無奇,與尋常的名山更無相比之處,景色雖也入眼,不過是些小景小色,也無出彩之處。是以張翼軫凝望半晌,又靜心感應一番,一無所得,不免有些失落。

    畫兒卻不知何故一直沉默不語,在高台之上靜立不動,直視遠處的斷崖之處,一時癡迷。張翼軫不免好奇,畫兒生**玩,見此等繁華之地竟神思渺渺,不嬉笑熱鬧,莫非畫兒也有了心事不成?

    張翼軫轉身向遠處的萬惡山望去,卻見萬惡山蜿蜒不知幾萬里,重重疊疊,猶如一條從天而降的巨龍橫亙天際。萬惡山若從傳聞推測,卻與鐵圍山相差無幾。在鐵圍山之內還有一處萬惡山,這中土世間倒也頗多絕密之地,別說尋常凡人,即便地仙恐怕也不知其中之秘。

    一時心思翻滾,不知怎地又想到不知所蹤的青丘。好在青丘法力大增,先前見天媼子去而復返,乘機救走紅枕,卻不見青丘行蹤,莫非青丘被天媼子打傷不成?也不會,畢竟先前二人比試之時,天媼子並非青丘對手。既然天媼子安然返回,只怕青丘無法收回化身,或許與化身糾纏不休,遠遁而去也未可知。

    想了半晌青丘,張翼軫又將海角天涯、海枯石爛以及滄海桑幾處遇到了玄冥、燭龍和畢方對比一番,玄冥身為控水靈獸,燭龍乃是反了天的天龍,畢方本為控木靈獸,三人雖不盡相同,卻有一共同之點,便是全數躲在自成一界之處,以免被天帝察覺,難不成天帝不容三人於天地之間不成?

    對了,非但畢方認定除玄冥以外的天地靈獸已然消亡於天地之間,便連南海龍王傾南也認定玄冥早已消散無存,如此說來,既然天地靈獸舉世無存之事神人皆知,應是天庭之言,所以神人才全部深信不疑。若如此,豈非說明天地靈獸也與燭龍一樣曾反叛天帝不成?

    想通此處,張翼軫不免駭然而驚!

    真是如此的話,他一身操控天地元水之能全數由天地靈獸傳授,日後若是真地成就了飛仙,飛昇天庭之後,一旦被天帝察覺,若是問及天地元獸隱藏於何處,他該如何作答?

    即便是古怪莫名的畢方也於他有授藝之恩,若是因他透露藏身之處而被天帝所滅,說不得也是他之過錯。若他不說,天命難違,又該如何應對?

    一念及此,張翼軫難免頭疼一番,卻又轉念一想,成就飛仙還遙不可及,即便飛仙大成,飛昇天庭,是否得見天帝還未可知,現今何必做此無謂猜想?一經想通便心意大松,收回心神,心道華服男女現身龍宮不說,還現身太平村,卻又在此地留下行蹤,是無意而為還是特意為之?二人將此山改名為方丈山,其中又有什麼重大隱情?

    思索一番張翼軫還是難以猜透二人所做一切究竟有何深意,應該不會只為引他前來這般簡單。若真是如此的話,早先就會在他身世之謎之上多留一些可尋的線索,而不會只留下一本書和一面銅鏡。

    想到懷中的無字天書,張翼軫猛然記起自上次出得未名天之後,一直不曾拿出無字天書一觀,正好今日難得空閒,有此良機,何不細心翻看一番,看是否有所收穫。

    當即正想自懷中取書,猛然間感覺四周陡然雲起霧升,一陣山風刮過,遠處斷崖之處,片刻之間便匯聚無數雲霧瀰漫其間。正好畫兒也回首回來,正面相對張翼軫。畫兒一臉淡然之意,背後是一片斷崖,斷崖之處雲霧翻騰,被山風吹得翻滾不停。張翼軫只看一眼便覺腦中轟然一聲,頓時呆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此情此景,除去畫兒手中未提竹籃之外,竟與當初畫兒所在畫卷的畫面一模一樣!

    張翼軫怦然心驚,莫非此處正是當年丹青手作畫之處?而畫兒的本體女子正是站立此處,手提竹籃臨風而立,飄然若仙?如此推算,此地與傳說的仙山方丈有無相干暫且不論,與畫兒身世怕是真有莫大的干係!

    對了,畫中女子所提了竹籃為何不見?
matizplus 發表於 2009-5-30 01:37
第四章 無字天書記流年

    想到竹籃,張翼軫急步向前,一把抓過畫兒小手,卻見在畫兒蔥瑩玉白的手腕之上,赫然有一道紅繩,紅繩所繫之處,正是一個竹意昂然小如指甲的竹籃!

    畫兒被張翼軫猛然抓住小手,不躲不閃,神思恍惚,卻是說道:「主人師兄,不知為何畫兒只覺此地格外熟悉,彷彿許久許久以前來過一般!恍惚記起,畫兒就站在腳下之處,手提竹籃,面前站立一人,手握畫筆,正在為畫兒作畫!」

    怪哉,畫兒竟能憶起作畫之事,莫非她與畫中的人的真身之間,真有莫名的聯繫?張翼軫心動之餘,忙問:「畫兒可否記起作畫之人長相如何?」

    畫兒卻是搖頭,一臉迷茫之色,半晌才說:「記不分明,只覺模糊之間,眼前之人是一名年輕男子,畫兒只有一絲印象,這男子,一身衣服金光閃閃,倒是漂亮得很。」

    華服男子?張翼軫一時愕然,隨即又一猜想,更是大吃一驚,難道畫兒本體之人,竟是與華服男子同行的女子不成?若真是如此,豈不說明畫兒身世與自己身世,竟是同歸一處,只要尋到華服男女,所有問題便會全部迎刃而解?

    忽又想通一點,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斷。東海龍王傾東曾經見過華服男女,見到畫兒卻並無表示,顯然畫兒與華服女子並非一人!

    正心中驚喜不定五味雜陳之際,忽聽畫兒又開口說道:「主人師兄,畫兒忽然想起兩句詩句,正是作畫之人所說!」

    「是什麼?」張翼軫急問。

    「天地無數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一片傷心畫不成……是謂何意?張翼軫一時呆住!

    細心一想,以東海龍王所說,畫兒畫卷本是一分為三,名為三分圖,三元宮、極真觀和清虛宮各得一卷。雖是清虛宮之畫並未親眼得見。但以他在極真觀所見的側面圖推斷,清虛宮之畫應也不差。一畫三卷,卷卷精美,又何來一片傷心畫不成之歎?

    張翼軫一人猜測半晌。也不得要領。不由懷念青丘地足智多謀。也不知青丘何時才會回歸。但願他一切安好才是。

    猛然間又想起竹籃。便問畫兒:「畫兒。你手腕之上地竹籃。可與你心意相通?」

    畫兒用手撥弄幾下。又歪頭一想。一臉無奈說道:「畫兒使喚不動。它不聽畫兒地話……」

    應是寶物不差。或許只是畫兒修行不夠或是時機不成熟。張翼軫也不再追究此事。卻是越想越覺方丈山來得莫名其妙。且隱約間千絲萬縷也應該和傳聞中地方丈仙山有相干之處。要不為何華服男女會特意在石壁之上留字。

    「方丈仙山。咫尺之間!」究竟是說眼前地方丈還是說海外仙山方丈。所謂咫尺之間是指若是福至心靈。一念便至。還是只是虛指。或者便如滄海桑田一般。天地大小互換?張翼軫想到此處。急忙四下尋找一番。試圖在高台之上尋到蛛絲馬跡可見猶如滄海桑田一般地奇景。卻轉了半天也一無所得。只好作罷。

    畫兒畢竟是孩童心性。片刻之後心中好奇便去。恢復爛漫之態。開始四下追逐蝴蝶。遊戲花叢。張翼軫也懶得理會畫兒。心中思緒不斷。一連串地疑問在心中揮之不去。猶如四周盤旋不停地清風縈繞心間。

    不管如何,此地被華服男女更名為方丈,絕非巧合,更非無聊之舉。只是一時無法堪破其中深意。張翼軫難免鬱悶。呆立少時,這才想起無字天書。伸手入懷將書取出,隨意打開一看,更是無比驚詫!

    無字天書現在已然不能再稱之為無字,其上不但有字,還有不少畫圖,圖文並茂,竟是成了一本精彩紛呈地記事之書。張翼軫一一翻看一遍,只驚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出得滅仙海以來,東海與金翅鳥之戰,其後獨身返回中土,再到收服青丘,回到龍宮,再到海角天涯直至南山島一戰,無字天書無不記錄在案,一絲不漏。除去在海角天涯、海枯石爛和滄海桑田之處,只有文字不見圖畫之外,其餘之處全是有圖有字,猶如一人緊隨張翼軫左右,寸步不離,時刻提筆作畫紀錄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張翼軫心中大駭:這無字天書,雖是比不上息影之術有聲有色,卻也可以無須刻意催動竟能自行紀錄先前經歷,倒也是聞所未聞的驚人神通。

    只是親生父母所留的無字天書詳盡紀錄自己言行,是何用意?

    忽又想到關鍵之處,先前無字天書也只是紀錄到滅仙海,在未名天中便再無顯示。現今在海角天涯、海枯石爛和滄海桑田所經之事,天書之上只是文字一提,莫說圖畫,便連玄冥、燭龍以及畢方也是隻字未提。

    不過,但是提到了魅妖藍魅,對於藍田海的魅妖也沒有提及。

    張翼軫略一思忖便得出結論,這無字天書,只可紀錄天地之間有名之地,至於無名之所和莫名之地,因其自成天地獨成一界,無字天地便無法施展神通自行紀錄。隔絕了天地無字天書便告失效,如此說來,莫非有人暗中操縱此書,從而可以憑借此書時刻得知自己的行蹤?

    豈非自己毫無**可言!

    張翼軫不免心驚,即便是親生父母所留之物,不可棄之,但萬一被別有用心之人得到此書,豈不可以將他生平掌握手中?一念及此,張翼軫不禁背後冷汗直冒。有心將書丟棄,又唯恐此書說不定還是找到親生父母的關鍵之物,前思後想半天,無奈之好硬著頭皮準備再放回身上。

    觸手之處又有一書,張翼軫這才想起正是第一次與靈空相見之時,靈空所贈地《金剛經》。打開《金剛經》,兩根金羽掉落,卻是被他打落的戴嬋兒的金羽。只是其上靈氣已失,再無呼喚戴嬋兒之能,想了一想,便又重新收起放回到《金剛經》中。

    微微一愣,忽然發覺《金剛經》此書比起無字天書大了一圈有餘,張翼軫試了一下,若用《金剛經》將無字天書夾在其中,倒也正好將其包裹在內,不由心喜,這倒不失為保護無字天書的一個好法子。

    兩本合為一本,張翼軫又隨身放好,猛然間又想起一事,便喚過畫兒,取出靈動掌門所贈的《三元輯錄》交與畫兒說道:「靈動掌門先前贈書之時,本意是假我之手傳與畫兒。記得當時畫兒一見之下,頭疼難忍,現今先交與畫兒保管,定有有用之時。」

    畫兒也不多說,乖巧地點頭應下,接過《三元輯錄》,當即便打開要看。張翼軫正要相攔卻晚了一步,卻見畫兒看了數眼又重新合上,說道:「等畫兒有了空閒再學不遲,剛剛學會了一個清心咒,先試上一試。」說著,一揚手打出一個清心咒,落在張翼軫身上。

    張翼軫只覺全身無比清爽,頓時心情舒暢許多,哈哈一笑,說道:「畫兒如今成形而出,這《三元輯錄》對你不再有所禁制。以後畫兒可以修習許多道門法術,倒也是好事一件。」

    畫兒嘻嘻一笑,卻是問道:「主人師兄,這《三元輯錄》之上記載的法術並不多,好像多是記載一些奇聞軼事,似乎提及中土世間許多未名之地,等等……」

    畫兒突然愣住,神色竟是前所未有地凝重,急忙又重新打開《三元輯錄》,翻了數頁,定定看了幾眼,隨即伸出右手,捏了一個手勢,口中唸唸有詞,隨後退後兩步,右手迅速在《三元輯錄》之上一劃而過。

    一道光芒由《三元輯錄》之上升起,升到半空之中又徐徐降落,正好落到張翼軫和畫兒中間。光芒漸漸閃動數下,竟是變幻成靈動模樣,站立在二人眼前!

    眼前的靈動幾乎通體透明,猶如一股清風一般飄忽不定,渾身上下由萬點光芒組成,當前一站,雖是面容栩栩如生,卻目光散亂,並不直視二人。

    駐影留形術!

    張翼軫曾在道門典籍中見過此法的記載,曾言此術若成,可以將當時情景保存於某種法寶之上,可經千年不散。若有機緣開啟,猶如面見真人。不過當時張翼軫看到此等法術之時,不過是初入門境,而此法至少需要地仙修為才可施展,是故只是一眼看過,並未在意。

    不料今日竟是親見駐影留形術,且還是靈動掌門所留!

    「翼軫……」

    幻化的靈動呆立片刻,忽然開口說話,唬了張翼軫一跳,以為靈動親臨。定睛一看,才知不過是駐影留形術正式發動,正在回放當時情景!

    雖非真人在此,但眼前幻化的靈動面色如生,表情一如平時,直令張翼軫一時唏噓,竟是對著幻人長揖一禮,感慨說道:「翼軫拜見靈動掌門!」

    畫兒卻也不嬉笑張翼軫癡呆,也依樣向幻人盈盈一拜,口中稱道:「畫兒拜見師傅!」

    幻人自是不知二人言行,微一停頓,卻是說道:「不知眼前之人是否翼軫或是畫兒,我便當是你二人在此,以下之話,至關重要,切記,切記,不可入他人之耳!」
matizplus 發表於 2009-5-30 01:41
第五章 天地浩渺誰逍遙

    見靈動神色肅然,張翼軫也如真人在此一般,點頭說道:「謹遵掌門之言!」說完,心意一動,風匿術隨即將此處隱去,將外界隔絕在外。

    「此法名駐影留形術,須得地仙修為才可施展,同樣也需要地仙之人才有法力開啟。是以我特意將此節駐影留形保存於《三元輯錄》之上,並交由翼軫保存,由翼軫再轉贈畫兒,實乃也是無奈之舉。只因木石化形上應天機,修行較之常人快上許多。若畫兒最終成形而出,便可有開啟駐影留形之能,而翼軫若成就地仙,也不知何年何月,是以假翼軫之手成就畫兒開啟之實,或許天機浩渺莫測,我也只有勉力一試,倒也並非刻意勉強。」

    「翼軫,我成就地仙本是幸事,卻不知何故總覺得前景昏暗,心思黯淡,難以揮去無名傷感。修道之人並不應為世情所累,本是天道無言,大愛無私,怎可沉迷於人情世故之中,豈非與所追大道背道而馳?只是我畢竟一步跨入地仙之境,可得初等感應天地之能,與天地感應道交之際,再暗中推算一二,卻是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此去東海祖洲於我本身而言,若以種種跡象推斷,竟是吉凶不定之兆!按說遠赴祖洲本是典籍記載,且是天規,更有上仙來迎,如何會有不詳之事?我不敢妄自非議典籍,更不敢疑心上仙,除此二者之外,若再有無端之禍。只怕也是我自身機緣所致,怪不得什麼。不過畢竟成就地仙不易,我難免心有不甘,特留此駐影留形,以告知翼軫,若我東海之行萬一有莫測之事,倒也不必慌張,若我天命有難無法躲過,也是無奈。只是期望翼軫修行有成,可擔三元宮掌門之責!」

    「翼軫,你雖是靈空撿來的徒兒,但天姿聰穎且有淡然心性,正是不可多得的修道奇才,且聽我一言。他年修行有成,定要擔起三元宮掌門之職,切莫學那靈空只知隨性而為,肆意放縱,不務正事……我言盡於此,這駐影留形施展起來頗費靈力,且我功力不深,是以不可回放數次,一次便會消散。不過此法也有奇妙之處,若我無恙。此法一旦開啟便會與我心生感應,回放完畢之後,便會化為一道光芒飛向我所在方位……不過。依我推測,翼軫看完此法之後,眼前地幻人應是化為虛無不見。」

    靈動沉寂片刻,忽然間又爽快一笑:「男兒生於天地間,生不知從何而來,死不知何時而死。既是修道,何必眷戀一生一死,天地如此浩渺,且由我一場逍遙……」

    笑聲漸漸隱去,靈動的身形也慢慢淡去,光芒越來越暗,眼見便要消散於虛無之中。

    張翼軫怔怔半晌,心中思潮洶湧,一時不知身在何處。怪不得當日掌門大典。靈動多慷慨激昂之舉。言談之間不盡離別之意,一時豪放無幾。令人歎為觀之。卻原來他自心生患,情知此去凶多吉少,卻又不敢妄測天機,更不敢違逆上仙之意,是以雖知前路難,卻強壓惶恐離別意。

    想到當時靈動對月舞劍,引吭高歌,與道門中人把酒言歡,再想其後的東海之事,張翼軫不免一時唏噓,半晌說不出話來。

    再看眼前的光芒愈加微弱,猶如無邊夜色中的一點螢火,一絲風吹草動便可將其撲滅。張翼軫一顆心高高提起,目不轉睛地緊緊盯住眼前一點星光,唯恐眼睛一眨便會熄滅。

    一直盯了半天,直至張翼軫信心全無,正要搖頭歎息之際,忽然間星光一亮,隨即光芒一閃猶如一顆流星一般,倏忽間朝北飛去,迅即消失於天際不見!

    靈動掌門安然無恙!

    張翼軫頓時欣喜若狂。幾乎跳將起來。卻是前所未有地莫名興奮!雖是不能確切得知靈動掌門如今身在何處。但有他安在人世地消息便已是天大地喜訊。如此。若尋到靈動掌門。中土道門撥雲見日之時不遠矣。

    畫兒也被張翼軫地激動所感染。蹦蹦跳跳如同一名不知人間憂愁地小女孩。張翼軫傻笑了半晌。忽然一愣。隨即大叫一聲:「糟糕!」

    畫兒被張翼軫一臉驚愕嚇住。當即愣住。張翼軫回神過來。愧然一笑。說道:「畫兒莫怕。我剛才正好想起一事。有感而發。並非刻意嚇你……方才靈動掌門駐影留形。讓我一時想起忘記以息影之水將方纔之事紀錄下來。更令我心生遺憾地是。若當時與羅遠公對戰之時地一應情景以息影之水留存。不愁天下道門中人不信我之所言!」

    畫兒聽了先是一怔。隨即笑著搖頭。說道:「主人師兄不必計較些許得失。就算你以息影之水將羅遠公言行公告天下。也不抵上仙一句幻術作假便可再令天下人歸心。天下人天下心。你以一人之力。怎麼可能順了天下人之意?既然天機浩渺莫測。行事更是不必執著!」

    張翼軫頓時心驚。細細打量眼前地畫兒。不錯。仍是那個美目盼兮一臉單純地畫兒。怎麼開口之間便說出如此頗有深意地話來?難不成畫兒也想起了什麼?

    畫兒被張翼軫緊盯不放,咯咯一笑,說道:「主人師兄,畫兒臉上有花不成?」

    或許只是畫兒一時心有靈犀才口出妙言,張翼軫恍然一笑,說道:「此行雖是沒有找到此地與方丈仙山有何關聯之處,不過倒也收穫不小。畫兒,我二人這便回去與眾人匯合,即刻啟程趕向無天山,也正好一路向北,可以四處打探一下靈動掌門地行蹤。」

    畫兒聽話地點頭應下,張翼軫也不耽誤,風匿術也不撒去,二人一閃便飛空而去。

    二人剛一離去,剛剛還風雲變幻的斷崖之上,雲霧如風捲殘雲般消散一空,頓時恢復天地風清之景。若此時畫兒再站立高台之上,即便張翼軫再細心查看,也不會察覺與畫卷景色一致!

    片刻之後,二人回到節度使府,尚未進門,便聽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堂堂節度使府怎會如同請了雜耍團一般吵鬧,按捺住心中疑問,張翼軫和畫兒自大門步入府中。

    守衛顯是得到命令,異常恭敬迎接二人入內。剛一進門,便見寬敞無比的院落之中,靈空居中,非但柳公元本人站立身側,但見府中無數守衛下人密密麻麻站滿一地,將靈空圍個水洩不通。

    出了何事?張翼軫也顧不上與柳公元見禮,分開眾人來到大堂之內,卻見傾穎、戴嬋兒等人正一臉無奈坐在大堂之內,顯然等候多時。張翼軫只一進門,傾穎和戴嬋兒便雙雙迎向前來,竟是一齊開口說道:「翼軫,你那師傅靈空……」

    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戴嬋兒一臉尷尬,忙錯身返回座位,不再說話。張翼軫看了戴嬋兒一眼,欲言又止,扭頭對傾穎說道:「定是靈空又自稱神仙下凡,唬得眾人信以為真,都來向他求仙問道不成?」

    傾穎輕笑一聲,說道:「要是求仙問道倒還是好事,卻全是向靈空求凶問吉,求婚姻問前程,靈空道長竟是來者不拒,一概歡迎。柳大人也是,堂堂的節度使,竟也聽從靈空之言,任由下人胡鬧,倒也少見。」

    張翼軫呵呵一笑,說道:「要是靈空真心為人排憂解難,也算好事一件。」

    傾穎卻是「噗哧」一樂,說道:「你那便宜師傅靈空哪有如此好心,凡是前來問詢者,不管大事小事,全收至少一兩紋銀,不設上限。短短兩個時辰,怕是已經賺了近千兩白銀。也不知修道之人,為何如此喜好這黃白之物,若要金銀,我便是送他一座金山銀山也不在話下,為何還非要在此做此無聊之事!」

    張翼軫卻是搖頭,說道:「傾穎你有所不知,世間人做世間事,都要講究一個有所求有所得。師傅求財,凡人求吉凶,即便有行騙之嫌,也得說服他人心甘情願付錢,才是正理。若是平空而得無數金銀,卻是沒有了點滴積聚的樂趣,更是缺少了一得一失的平衡之理。」

    傾穎聽了連連點頭,笑道:「不想這行騙之事也被你說得這般堂而皇之,不虧為靈空的得意徒弟,依你所言,我等要在此耐心等候靈空道長到幾時?」

    自從與羅遠公南山湖一番長談之後,再加上靈空先是救下戴嬋兒,後又無意中嚇跑羅遠公,雖說張翼軫並不清楚靈空究竟用了何等法子竟一時令羅遠公倉惶而逃,但對羅遠公所說之話深思之下,也是隱隱覺得他這個便宜師傅靈空行事無端也好,不事正事也罷,卻又自有深意。雖是一時體會不到,日後若是回想之下再細細推敲,也覺得靈空行事看似出人意料,實則多有不凡之舉。

    是以眼下雖見靈空在堂堂節度使府招搖撞騙,張翼軫也不以為然。天下萬事萬物各得其所,靈空此舉,說是行騙也可,說是替人消災解憂也無不可,畢竟凡人對於神仙心存敬畏之人,得神仙指點,可得一些慰藉或是寬慰,即便不會真正得了實惠,卻心存念想,也算是得了好處。

    當下恍然一笑,說道:「不急,時機到了,我那師傅自會收手……」

    話音未落,卻聽門外傳來靈空得意的笑聲:「翼軫,早先不如聽我一言,不去什麼方丈山遊玩,還是陪我在此做些無本生意來得實在。若我沒有猜錯,此去方丈山,定是沒有尋到與仙山方丈的相干之處罷?」
matizplus 發表於 2009-5-30 01:54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章 神機妙算紅塵笑

    對靈空性子甚是瞭解的張翼軫自然不以為忤,待靈空走到大堂,才曬然一笑,說道:「倒還真讓師傅一語中的,此處方丈山似乎與仙山方丈風馬牛不相及,不過倒也並非全無收穫,至少我已然得知,靈動掌門並未身死!」

    此言一出,最為震驚之人當屬戴嬋兒。

    戴嬋兒當下也不再一臉淡漠地站立一旁,急急近前問道:「翼軫,此話怎講?」

    張翼軫按捺住心中的欣喜之情,將他和畫兒在方丈山的經歷如數說出,戴等人倒不覺什麼,戴嬋兒和傾穎卻是喜出望外,一時喜笑顏開。尤其是戴嬋兒,竟比先前她本人獲救還來得高興,讚歎說道:「靈動掌門果然高人,竟有如此手段。駐影留形,妙極。」

    微一沉吟,卻又說道:「既然靈動掌門人在北方,倒也正好一路向北,或許可以尋到一絲蛛絲馬跡也未可知,你說可好,翼軫?」

    見戴嬋兒巧目笑兮,張翼軫一時呆住,微微一怔才說:「嬋兒,你先前一直板著臉兒晦著臉色,並不好看,還是現在好些,燦然一笑百媚生,才是那個嬉笑怒罵的無喜公主!」

    戴嬋兒被張翼軫一誇,頓時臉頰飛紅,瞥了張翼軫一眼,嬌羞無限,正要說些什麼,忽然又臉色一變,又恢復一臉淡漠之意,閃身退到一旁,竟是不發一言。張翼軫心中鬱悶,只好暗暗搖頭。

    正好靈空也醒悟過來,嘻哈一笑,說道:「我神機妙算,早已知道靈動老兒未死!」

    眾人聽聞之下皆是一愣。以為靈空又有何等驚人之言,不料卻聽靈空搖頭歎息,竟是說道:「靈動老兒老謀深算,老奸巨滑,人老成精,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以他如此精明之人竟會早死?打死我也不信!」

    竟還有人如此評價自己的掌門師兄,且還是一副一本正經大義凜然的模樣,只怕天下道門之中。靈空自稱第二,無人敢當第一!

    罵完靈動,靈空臉皮之厚,無人可及。轉身從身後拖過一個大大的包裹,一臉貪婪之色,說道:「大豐收!果然不虧為節度使府,官宦之家。連奴婢下人都是出手闊綽得緊,來,翼軫快幫我清點一下,看有沒有千兩白銀!」

    張翼軫雖然剛才還當著眾人之面並未對靈空假冒神仙騙人錢財一事有所指責。卻聽靈空當眾要他清點銀兩。不免尷尬。好在靈空不過是隨口一說。又將銀兩繫好放在身邊。這才說道:「如今此間事情已了。我等這便趕路前往北海罷。不過……」

    靈空眼睛一轉。正好看到邁入大堂地柳公元。嘻嘻一笑。說道:「柳大人。貧道正要向你辭行。不想大人竟是如此盛情。主動前來送別。倒也不必如此客套。我等方外之人。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大人千萬不要再贈我等盤纏路資。傳將出去。倒顯得貧道這下凡地神仙。竟還貪戀世間黃白之物。恁是有辱身份。便是手中這些銀兩。也不過是貧道代人化緣。也並非貧道所求。」

    柳公元一聽。忙惶恐說道:「本官自然知道老神仙神通廣大。點石成金也不在話下。雖也收些金銀。定有他用。並非貪財。老神仙有此等胸懷。本官身為凡間官員。理應為百姓謀福。還請老神仙收下本官地一點心意。就當老神仙為本官捐贈給所需之人也可……來人。取黃金百兩!」

    一直等張翼軫等人出得關西城。眾人飛身躍上空中。靈空猶自竊笑不停。左手百兩黃金。右手千兩白銀。他也不覺沉重。還不時自誇幾句。也不管眾人全是一副古怪地表情看他半晌!

    終於還是戴蛸子按捺不住。身形一晃來到靈空面前。不解地問:「靈空道長。這黃金白銀與破銅爛鐵並無區別。何必非要費力從凡人手中騙來?道長若是喜歡。儘管開口。想要多少我便送你多少!」

    靈空卻是眼睛一斜。譏笑一聲。說道:「哼。你懂什麼?凡人之財才可用之於凡人。神人財寶無數。如果全數分給凡人。你當世間便會人人富足。天下太平無事麼?此為謬論!凡人福薄。若用神人錢財反而害他短命。便如神人不可得天福一般。你當天仙是人人可做地麼?飛仙易修。天仙難當。為何。若無天福。飛仙即便活個十萬八千年。也不過是一名閒散飛仙。」

    這靈空,從凡人一下談論到天仙,直讓戴蛸子一下頭大,分不清方向,只好嚅嚅退下,半晌也分不清楚明明是討論黃金白銀,為何轉眼卻說天仙難當!

    張翼軫聽了靈空隨口一扯,卻是心裡一動,暗中略一思忖,不由大為感歎靈空看似說得不著邊際,卻也是至理明言。世間多勞碌受苦之人,而神人生而富貴,莫說四海,便只東海一家拿出百分之一財寶,便可令天下富足。

    卻又為何並無神人饋贈凡人財物,是神人吝嗇貪財,還是神人不知凡間疾苦?

    恐怕全然不是。一是有天規所限,神人不得與凡人隨意來往。二是也是天道公允,不令世人有好逸惡勞之輩,不令世間有不勞而獲之徒。又如凡人雖是生得貧困,又體質羸弱,卻若是修道有成,可得飛仙之境乃至成就天仙大道。而神人天生神通,卻終生無法跨入飛仙,終有命終之時。是以天道無言,卻又最為公正,一得一失,一啄一定,誰謂神人高貴不可逾越,誰又謂凡人不可奮起直追,終得飛昇天庭!

    莫非這便宜師傅靈空,還真如羅遠公所說,有何莫名來歷不成?

    張翼軫當下也不遲疑,不顧靈空一臉陶醉之意,開口問道:「師傅,常聽你大言不慚說是神仙下凡,也別說,最近這些時日徒兒頗為意動,竟也隱隱相信師傅還真是那隱世高人……師傅,你且說來聽聽,天庭之上究竟是何等情景?」

    靈空初聽張翼軫誇獎之言,頓時臉露喜色,正要得意忘形說上幾句,猛然聽到最後一句,卻是臉色一變,說道:「翼軫,天庭之秘怎會傳給凡人?你不過是小小地仙,若師傅我將天庭之事講與你聽,便是洩露天機之罪,難道你想害死為師不成?此事以後萬萬不可再提!不過麼……」

    靈空忽又嘻哈一笑,說道:「翼軫,我是神仙自是不假,不必懷疑,不過卻是除了騙人錢財與人消災之外,其他無論神通還是前事全然皆忘的神仙,所以以後不必再問為師天庭之事,若是問如何從別人手中得些銀兩,為師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翼軫啞然失笑,靈空三句話不離本行,亦真變假,真真假假倒也令人一時難以分明。轉念一想,索性不再追究靈空是何來歷。管他是神仙下凡遊戲人間也好,還是本來便是行事不端的燒火道士,總歸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師傅,且也送了他一根威力無比的無影棍,也救他多次。如此師傅也算難得,日後自當盡力護他周全才是。

    說話間,眾人飛空不停,早已將關西城遠遠拋在了身後。張翼軫忽見戴嬋兒和傾穎說個不停,還不時朝身下指指點點,不由低頭一看,一時愣住,原來不知何時卻是到了長安城上空!

    還未來及感慨一番,耳邊卻聽靈空咳嗽一聲,張翼軫尋聲望去,卻見靈空侷促不安,神態頗不自然,不由心中大奇靈空為何突然如此。

    正猜測之時,卻見靈空近身過來,小聲說道:「翼軫,可否在長安城中停留一刻,我有事要辦……不要問我何事,你們只須在長安城中落腳,尋到一處茶樓喝茶即可,我一人速去速回!」

    見靈空神色古怪,眼神躲閃不停,張翼軫已然猜到一二,卻不點破,點頭說道:「也好,我等便在長安城中稍作停留,權當故地重遊了。」

    當下與傾穎和戴嬋兒一商議,二人卻是一致贊成。

    戴歸心似箭,卻是提出他和其餘人等先行返回無天山,以免金王掛念。戴嬋兒微一思忖便點頭同意,如今已遠離南山湖,再者一路以來也是平安無事,應該也是無虞。

    張翼軫也認定魔門如今倒還不敢明目張膽在中土世間行兇,便叮囑幾句,送戴、戴蛸子等人先行離去。待幾人一走,眾人便悄然降落長安城外,步行入城。

    長安城依舊高大巍峨,城春草木深,依然一副繁華景象。眾人入得城中,走不多時,忽聽前面一陣喧嘩之聲,傳來呵斥打罵的聲音:「你這刁民,天生窮命,欠錢不還還敢頂嘴,看爺不打死你!」

    隨後一個求饒的聲音響起:「大爺饒命,小人並非賴帳,只是確實是手頭沒錢,還望大爺寬限幾日!」

    「我寬限你,誰來寬限我?爺也是給人當差,聽人差遣,爺收不上你地錢,就得被我家老爺打罵,你替我挨鞭子怎麼著?孟慶,要麼還命,要麼賣女,你選一樣,你讓爺為難一時,爺就讓你為難一輩子!」

    人間倒還真是處處都有不平事,張翼軫眉頭一皺,正要前去看看出了何事,卻見靈空挽起袖子,一步衝向前去,大喝一聲:「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竟敢逼迫人命,逼良為娼,逼人風露寒,小子,看看道爺我如何教你做人!」
matizplus 發表於 2009-5-30 01:58
第七章 再見真平地仙成

    靈空當前一步來到場中,卻見兩名家丁打扮之人正拉扯一名花甲老人,老人身邊有一名十七八歲女子正在哭哭啼啼,一臉惆悵之意。

    兩名家丁一見靈空要逞英雄,對視一笑,其中一人站到靈空面前,上下打量了靈空幾眼,問道:「都說牛鼻子老道,不想來了一個酒糟鼻老道,哈哈,無奇不有。老道,你可是極真觀之人?」

    靈空本來氣勢洶洶前來,一見對方近前,卻突然換了一副嘴臉,滿臉堆笑,答道:「貧道不是極真觀之人,貧道乃是下凡的神仙……」

    話音未落,家丁揚手一掌打來,口中說道:「既然不是極真觀之人,敢管冷老爺的家事,就是該打!」

    靈空再是不濟,也不會被一個小小家丁打中,閃身躲到一邊,一臉怒容說道:「你這家奴也忒是放肆,竟敢出手傷人,說不得貧道也要替天行道,好生教訓你一番……」

    張翼軫見靈空與兩名家丁糾纏,心生無趣,正要勸靈空離開,卻見靈空眨眼間又換了一副笑臉,說道:「不知這位老人家欠了你家老爺多少銀兩,便由貧道替他償還,如何?」

    那名家丁正要向前再出手打來,聽靈空這般一說,頓時愣住,隨即哈哈大笑,說道:「就憑這副尊容,又穿得破破爛爛,哪裡拿得出千兩白銀?莫要取笑,趁著爺沒有發火之前,速速離開也好活命。」

    靈空不知何故竟是與家丁較真,伸手拿出千兩白銀,手一抖。嘩啦啦灑了一地,說道:「可是看好了,這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又是什麼?」

    那名家丁頓時愣住,揉了半天眼睛才確信眼前確實有一堆白銀,氣勢一低,笑著說道:「喲,還真沒看出這位道爺身藏不露,出手就是千兩白銀,了不起。既然道爺有錢沒處花,願意為這個刁民出頭。我也不能不識抬舉不是?喏,這是借條,可是收好了,從此兩清。互不相欠。我說孟慶,也不知你燒了哪門子高香,祖墳冒煙,竟然有人替你出頭。回頭可要好好謝謝這位道爺……」

    那名家丁說完,拎上銀子,招呼一聲,一搖三晃地走了。

    孟慶老淚縱橫,納頭便拜,靈空一反常態沒有裝腔作勢,急忙扶起孟慶,卻是說道:「老哥不必如此,人間事有人管。再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用不著放在心上。不過那名家丁可是囂張得緊,竟不把天下道門放在眼中,莫非天下只有極真觀一家獨大不成?」

    孟慶抹著眼淚。答道:「道爺有所不知。這家丁乃是長安城東冷員外府上地。那冷員外本是豪門之家。別說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就是一般地官宦之家也招惹不起。我不過做些小生意蝕了本錢。在冷員外地錢莊中借了一百兩銀子。不想利滾利。兩年不到就變成了一千兩……」

    張翼軫心中一緊。猛然心中掠過一絲疑問。急急插話問道:「即便冷員外權勢熏天。可是又與天下道門有何相干。為何要口出狂言不將別家道觀放在眼中?」

    「冷員外獨子在極真觀修行。據說法力高強。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要是以前。冷家之人也沒有這麼張狂。不過據說冷公子前些時日剛剛被一名上仙收為弟子。被上仙看上。飛昇天庭也不在話下。這樣一來。別說冷員外。連帶冷員外地家丁和阿貓阿狗都趾高氣昂起來。正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冷家公子?張翼軫心中一動。還未等他開口相問。靈空卻搶先一步問出:「那冷家公子。如何稱呼?」

    孟慶恭敬答道:「冷公子名陽。不過修道之後又改了姓名。至於叫什麼。冷家從不對外提起。自然也就沒人知道……」

    冷陽在極真觀!

    竟有此意外收穫,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的驚喜!張翼軫正要再問個清楚,卻見靈空伸手間又取出百兩黃金,交到孟慶手中,卻是說道:「老哥,聽我一言,我乃下凡的神仙,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你拿上這些金子一路向東,走到千里之外一處城鎮,便可在那裡安家落戶,以後興旺發達自不用說,說不定冷員外以後被人扳倒,倒還需要老哥你推波助瀾……話不多說,天機不可洩漏,速速離去!」

    說完,不由分說靈空便將孟慶父女二人送走。待看到二人身影消失於人群之中,靈空這才長舒一口氣,嬉皮笑臉地說道:「世間錢財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翼軫,莫要小瞧你師傅,只當我生性貪財,要知道,靈空道長也是正義凜然之人。怎地,若不服氣,你拿出千兩白銀試試?」

    張翼軫曬然一笑,說道:「師傅,黃金白銀事小,得出冷陽下落事大。眼下,我便陪你前往極真觀,一同面見真平道長問個清楚,可好?」

    此言一出,靈空頓時臉上一窘,吞吐說道:「恁是胡說,誰說為師要見真平?我與真平道長交往不多,且也無事可談,見她作甚?」

    見靈空猶自嘴硬,張翼軫呵呵一笑,調侃說道:「師傅,你一提在長安城中稍停片刻,我便猜到你定是要暗會真平,所為何事不得而知,但有意與真平相見卻千真萬確,堂堂的下凡神仙,連這點小事也不敢承認麼?」

    靈空頓時眼睛一瞪,大聲說道:「承認就承認,有什麼了不起!為師不過是要將萬千絲還給真平道長,想我靈空道長神通廣大,怎會用他人法寶,何況又是女子之物?這萬千絲帶在身上,令人坐立不安,還是還了才好。」

    張翼軫又揶揄靈空幾句,總算令靈空無話可說,無奈只好答應張翼軫陪同前往。回身與傾穎三人只一商議,三人便點頭同意在七喜客棧等候,張翼軫又交待一二,這才和靈空七拐八拐來到一處無人之地,清風捲起二人,便朝極真觀方向飛去。

    不多時來到華山腳下,靈空卻讓張翼軫落回地面,說道:「畢竟以我二人目前威名,不太適合拋頭露面。其實如果不是你陪我前來,我便會在長安城外找一個僻靜之地,以道力催動萬千絲,真平便會心生感應,自會尋來。不過既然有寶貝徒兒相伴,離極真觀近一些也無妨,省得真平再飛到長安城,也是麻煩。」

    張翼軫奇道:「怪事,師傅怎地如此關心真平道長,竟會替她著想,倒也少見。」

    靈空一聽卻是搖頭笑罵:「此言差矣……以真平性子,既然暗中贈你萬千絲,定是不信羅遠公之言,也不會與極真觀等人同流合污,既如此,極真觀定會暗中留意真平動向,所以說若論高瞻遠矚、未卜先知、神機妙算,你遠不如我……」

    張翼軫曬然一笑,正要反駁兩句,忽覺遠處空中有人迅速逼近。細心感應,正是一人御劍而來。張翼軫並未撒去風匿術,御劍之人,至多人仙修為,也無識破風匿術之能,是以也不動如松,靜等來人到來。

    片刻之後,一個人影現身眼前數丈之遠,一臉疑惑之色,四下張望不停,正是真平道長!

    張翼軫微一感應卻是吃驚不小,真平道長一身道長充沛深厚,已經達到人仙頂峰,只差一步便可晉身地仙之境。數月不見,真平修為倒是精進不小。

    定是靈空不知何時催動了萬千絲,真平才會有所感應,飛空前來。張翼軫也不急於撒去風匿術,靜候片刻,又全力施展控風之術,感應到周圍數十里之內並無異動,心中稍定。

    扭頭一看,方纔還口若懸河的靈空竟是收形正容,一臉嚴肅站立不動,全身繃得筆直,竟是緊張得要命!

    張翼軫暗覺好笑,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靈空卻是如此懼怕真平,還要強自前來與真平會面,若說只為還萬千絲而來,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

    當下不及多想,見真平神情之間頗為焦急,心意一動,立時收回風匿術。

    二人平空現身眼前,真平登時吃了一驚,不過見是張翼軫和靈空二人,一臉緊張之色立時緩和,怔怔看了靈空幾眼,忽然歎息一聲,說道:「我就知道靈空道長乃是不世高人,定會安然無恙,早先借張翼軫之手轉贈萬千絲,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靈空嘿嘿一笑,點頭說道:「這話說得中聽,我靈空向來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今日特來相還萬千絲,真平道長之誼,靈空銘記在心。不過我為人向來隨意,不拘小節,擔心如此貴重之物萬一被我不小心弄丟,可是大過。所以這萬千絲還是還給真平道長的好!」

    真平一臉淡然如水,不動聲色地說道:「好,好!雖說當初我將萬千絲贈予張翼軫之時,便料想到會有今日之事,不想來得如此之快。萬千柔絲,難斷世間癡迷。我真平本是修道之人,卻還在一方絲帕一件法寶之上癡迷不悟,如何能證得無上大道?萬千絲,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世間情絲罷了。若不斬斷,難成大道!」

    真平說完,猛然間臉色一寒,緊接著劍光一閃,刷刷刷數道劍光閃過,萬千絲竟被真平斬為碎片,揚揚灑灑散落一地!

    一件難得的法寶卻在眨眼之間便被毀去,一時令張翼軫無比愕然!

    正一時氣氛尷尬,三人相對無語之時,驀然真平臉上紫光一閃,隨即頭頂一道紫氣直衝天際,一股祥和之氣四散逸出,映照得四下一片仙氣繚繞!

    地仙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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