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民國投機者 作者:有時糊塗 [已完結]

 
jf5385 2009-4-19 19:1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4 836708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32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一節 上海風波(八)

    莊繼華心情沉重的離開了張家,未能說服張靜江是個很大的挫折,選擇張靜江是他綜合分析各方面因素後得出的最佳選擇,他有政界高層關係,又與上海工商金融界有密切聯繫,本身又具備很高的人品和經濟頭腦,有他的幫助,上海方面他就可以完全放手,而且一旦在四川打開局面,由他出面鼓動上海工商業到四川投資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幸虧梅雲天與他一起回來了,否則事情就真的變得麻煩了,還是梅老爺子思慮深遠。

    莊繼華不是沒估計到事情的艱難,但這事他不能不作,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國家走向深淵,回頭看看張宅,莊繼華在心裡狠狠的叫道:「上次我想靠別人,可這次我要靠我自己,誰也不能阻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快到街口的時候,就看到伍子牛在街角晃蕩,看到他出來,便迎了過來,見莊繼華臉色不虞,知道事情不順利,便安慰他說:「師…,文..,我還是叫你師長吧,這樣順口。」說完也不等莊繼華表示意見就接著說:「師長,張老頭不干就算了,這事勉強不得。」

    「哼,我還不知道呀,靜江先生有他的顧慮,雖然他沒答應,可他還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好人,以後這樣無禮。」莊繼華冷哼一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對他的語言很是不滿。伍子牛縮縮脖子,心裡卻覺得很舒服,要別人罵他,他早火冒三丈了。可莊繼華不一樣。挨他罵是天經地義,他是他的兵嘛。

    「我們回旅館。」莊繼華說完走了兩步又回頭奇怪的看看他:「你今天不上班嗎?」

    伍子牛嘿嘿一笑:「巡捕房沒什麼事,再說我也不打算干了,我已經決定跟你走了。」

    莊繼華點點頭忽然想起他說的鄧演達地事:「王小山他們可以在租界抓人嗎?」

    「不能直接抓人。」伍子牛解釋道:「他們要抓人必須事先通知我們,由我們出面配合,然後再引渡給國民政府,但重要人物可以直接引渡。」

    「直接引渡?」莊繼華有些不明白。

    「就是抓住人後,不帶回巡捕房。直接交給淞滬警備司令部或者中央黨部調查局,這種行動一般都是雙方聯合行動,而且以他們為主。前年彭湃和去年地向忠發都是這樣,人一抓就直接拉走,我們出面只是名義。動手的都是他們。不過事先必須通知我們。老外很看重這點。」

    「這你就不懂了,他們這是在維護所謂的法統,在中國的土地上維護他們的法統。」莊繼華冷哼道:「你要是沒事的話,先回巡捕房吧,別讓他們把鄧主任抓了,黃埔軍校裡的其他人,校長都可以饒過。有兩個人校長絕不會放過。」

    「另一個是誰?」伍子牛一時沒想到。衝口而問:「不會是師長你吧」

    「我可那麼大能耐,是周E來。」莊繼華沒好氣的說:「把雲飛地地址給我。待會我自己去找他。」

    去見宋雲飛不帶上練小森可不行,莊繼華回到旅館,梅雲天和練小森卻還沒回來,莊繼華等到午後他們才回來。

    一進門莊繼華就看出他們今天的收穫不小,兩人都是興致勃勃的,看到莊繼華,梅雲天就笑著拿出幾張證件:「好了,事情都辦妥了。銀行的款子是昨天到的,今天一去就辦妥了,隨後我們就去工部局註冊了一家公司,名字就是我們以前商量好地,萬通貿易公司」

    公司地名字是在他們在船上商議地,練小森本想取個很響亮的名字,可梅雲天卻認為應該取個低調,不太會引人注意的名字,最後莊繼華拍板,貿易即交換,交換即通,他們要進出口的設備各種各樣,取名萬通。

    「莊叔,你沒看見,那個銀行的總裁才有意思,緊張得連手都在發抖。」練小森想起銀行的經歷就忍不住發笑。

    一億美金,這是上海花旗銀行一次經手的最大款項,而且從紐約傳來地命令異常異常嚴厲,總行地總裁親自發來電報,告訴他如果這個戶頭的事辦不好,就請他自己離職,如果讓戶主生氣了,那麼這輩子就不要再在銀行界混了。這樣嚴厲地措辭,把上海的總經理嚇住了,一聽說梅雲天來了,立刻就親自接待,所有的事情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妥,梅雲天一見這個樣子,立刻順桿往上爬,假意打聽辦公司的手續問題,經理立刻大包大攬,一個電話就打到工部局,別看工部局的人平時挺橫,可花旗銀行的面子卻不敢不賣,梅雲天到工部局後,根本沒有自己去跑,工部局的董事出面,各部門的頭頭親自把把幾張表格送到梅雲天面前,填完之後,立刻發給執照,以往需要的驗資什麼的,統統不用了。

    「就這樣,別人需要一周時間,我們一天就搞定。花旗銀行的面子就是不得了。」梅雲天笑著把他們今天的行蹤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莊繼華。

    莊繼華心裡有些奇怪,紐約總行怎麼會給這邊發電報呢,也許是資金流向讓紐約方面察覺了。莊繼華的猜測距離事實不遠,這樣大的一筆資金流動不可能不引起銀行方面的注意,所以紐約總行的總裁才親自關注,電報中不但警告了上海的總經理,也提醒他要注意這筆資金被用來做什麼。所以梅雲天在銀行的一番取巧,也正讓銀行方面放了一半心,另一半是沒搞清楚得失什麼樣的業務需要這麼大一筆金錢。

    「看來沒什麼事,這個莊也許是想在中國也辦個化工廠吧。」在紐約來自上海的電報後,花旗銀行的總裁自言自語的說,他也是不得以,美國對金融機構的監督一直比較嚴,十九世紀就通過了好幾個法律,而且美國政界人士越來越認為財富越多的人越危險,希特勒崛起德國之後,在他之後最受關注的是戈林,原因之一就是他是整個歐洲最有錢的人之一。因此大規模資金向外國流動,銀行都要進行監督,這也是莊繼華當初沒估計到的,在後來這種監督也給他帶來一些小麻煩。

    「好極了,休息一會,我們去拜訪你師叔。」莊繼華勉強笑笑,這點好處相對張靜江的拒絕來說實在太微不足道了,無法完全驅散莊繼華心中的挫折感。

    「怎麼,張靜江拒絕了?」梅雲天看莊繼華的臉色不好,便小心的問。

    莊繼華點點頭:「雲天,看來我們的計劃要變一變了,你要留在上海,不能跟我去四川了,虞洽卿只能通過業務合作的方式進行,不能將他吸收到我們中來,而且你還要盡可能擴大的在上海工商界的影響,這對以後影響他們去四川投資建設有很大幫助,一個國防工業,僅靠我們幾人是不夠的。「那就只有你一個人去了。」梅雲天面有憂色,此行前途莫測,凶險異常,四川是個什麼情況,誰都沒數,工廠能不能辦起來,辦起來後會不會被軍閥吞了,誰都沒把握:「這可是羊入狼群。」

    「什麼話,他們才是羊,我是虎入羊群。」莊繼華揚身而起,大聲說到。

    角落裡的雜貨鋪是那樣孤寂,門面破舊,從半開的門裡可以看到裡面冷冷清清的,櫃檯陳舊卻乾淨,跨入這件小店,一絲寒意滲入莊繼華的心裡,心中不由一抖。

    「要點什麼?」感覺到有人進來,低頭看報的宋雲飛卻連頭也沒抬,只是冷冷的問。

    沒有回答,宋雲飛就懶得再問,時常有人進來,看看後又走了,什麼也沒買。

    「一百萬可以買什麼?」

    宋雲飛的身體一震,這聲音太熟悉了,五年了,壓壓心中的激動,他緩緩抬頭,進入眼簾的是一個同樣克制的面孔。

    「什麼也買不到。」宋雲飛克制的說:「你當初答應我們的。」

    宋雲飛走出櫃檯,再也控制不住的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苦了你了,雲飛。」莊繼華環顧四周,歎息著一聲。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師長。」宋雲飛興奮中有些疑惑的問。「伍子牛告訴我的,昨晚我在斯美樂遇見他,他告訴我你在這裡,今天我就來了。」莊繼華眼中含淚,對宋雲飛他有更多的愧疚,看到這個身懷絕技,驍勇善戰的人居然就在這麼個地方,以這種方式謀生,他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了。

    「師侄練小森見過師叔。」練小森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禮。

    宋雲飛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不明白這個稱呼原由。

    「我師父是上趙下嶺東。」練小森立刻解釋道。

    「大師兄!」宋雲飛頓時高興起來,拉過練小森,上下仔細打量:「大師兄可好,師父他老人家可好?」

    「師父很好,可…..太師父….太師父,」練小森懦懦的看看宋雲飛,低聲說:「已經去世了。」

    宋雲飛不由呆了,他不相信:「師父他老人家今年還不到七十,怎麼會去世了呢?」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34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一節 上海風波(九)

    在練小森斷斷續續的講述中,莊繼華總算明白了,趙嶺東從未告訴過他的故事。數年以前在亞特蘭大,三K黨襲擊唐人街,宋雲飛的師父當仁不讓的率領當地華人進行抵抗,拚殺中不幸中槍身亡,趙嶺東也負了傷,一年後趙嶺東孤身復仇,殺盡亞特蘭大三K黨首領,隨後逃亡洛杉磯。

    宋雲飛聽完後一拳便把櫃檯砸了個窟窿,莊繼華卻沒有激動,他只是歎息一聲:「沒有強大的國家為後盾,中國人在那都要受欺負。美國不是也不會成為我們的避風港。」

    宋雲飛蹬著血紅的眼睛,胸膛起伏不停,聲音嘶啞的問:「可國家在那?六年以前,你告訴我打倒了軍閥就會有國家,可現在軍閥越打越多,國家越來越亂,日本打到東北,打到上海,我們….,我們…..。」

    宋雲飛說不下去了,他像個受傷的野獸一樣掙扎,莊繼華輕輕拍拍他的肩頭,感到他平靜下來後,才嚴肅的說:「我就是為這個回來的,把你的這個鋪子關了,跟我去四川,你的才幹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對莊繼華,宋雲飛還是相信的,他只是不解為何要去四川,莊繼華示意練小森把店門關上,然後把他的計劃詳細告訴了他。

    「….五年以前,我把希望寄托在校長、鄧主任、共C黨人身上,可這次我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我要自己來,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擋我,我一定要成功。也必須成功。」

    莊繼華轉身對宋雲飛說:「這事有很大的風險。我知道你結婚了,如果你不願意跟我去,我不怪你,當年我承諾給你一百萬,這個承諾沒有作廢。」

    「我跟你走,那一百萬你就投到工廠裡去吧。」宋雲飛沒有猶豫,莊繼華稍微遲疑一下:「你不問問小秀的意見?」

    「嫁雞隨雞,我地決定就是她地決定。」宋雲飛立刻接口道。

    「好。小秀呢?沒在家?」莊繼華臉上浮現笑容,這是今天他聽到的最好消息。

    「她在醫院上班呢。」宋雲飛苦笑一下:「這個店根本養不活我們倆。」

    「不是,我不這樣看,」莊繼華搖頭再次環顧店裡:「問題出在你身上,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雜貨店主。否則就算再差點的雜貨店也能養活你們倆。」

    宋雲飛尷尬的笑了。練小森忍不住偷著樂。的確,這個雜貨店在宋雲飛手裡就一堆垃圾,也不知他是怎麼維持下來的。

    「哈!莊文革!你從哪裡冒出來的?」看著小秀哪有點誇張地樣子,莊繼華忍不住笑了,儘管已經為人婦了,可這丫頭還是那樣爽快潑辣,一身旗袍將她的身材完全襯托出來。凹凸有致。充滿少婦的風韻,只是腳下那雙普普通通的舊皮鞋顯示了她的經濟不算充裕。

    「快說。你從那裡冒出來地,這幾年你跑哪去了?怎麼找到我們地?這人是誰?」小秀連珠炮地似的發問,莊繼華只是上下打量他,含笑不語,小秀這才發現他的笑容有些不正常,這才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說小秀,都結婚了你的性子也沒改改。」莊繼華笑道:「還不快去做飯,我可餓了。」

    「餓死你,賊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當初在武漢就該好好教訓你,給你多打幾針,還特別快。」小秀一邊狠狠的詛咒莊繼華,一邊向店後走去。

    「嗯,不錯,不錯,有點家庭主婦的味道了,雲飛,看來你在家也是個甩手大爺,從不下廚房地。」莊繼華繼續「取笑」小秀,宋雲飛嘿嘿笑了兩聲:「別去,我們出去吃,師長這是給你開玩笑呢。」

    已經走到門邊地小秀聞言轉過身來,卻沒有生氣,而是十分興奮的揮手叫到:「好,好,我就說嘛,人模狗樣地,看著就像發了財,吃大戶,我要吃法國大餐,早就聽說紅房子的法國大餐了,這下總算有機會了。」

    小秀說著就上前挽著宋雲飛的手臂往外走,莊繼華邊走邊搖頭歎息:「真是見色忘友呀,有了雲飛就把老朋友忘記了。」

    「你別忘了,雲飛也是朋友。」小秀有點調皮的看看莊繼華,滿臉幸福的靠在他的肩上:「現在他是我先生,一個很不錯的丈夫。」

    「完了,雲飛,你完了。」小秀上當了,停下腳步不解的看著莊繼華,宋雲飛卻笑了:「你抓住了一棵樹,卻忽略了一大片森林。」莊繼華非常遺憾地搖頭歎息道。

    小秀先是不解隨即明白,隨即「大怒」:「好你個莊文革,敢帶壞我先生。」

    莊繼華哈哈笑著連退兩步,宋雲飛含笑拉住小秀:「你呀,近半年,你可曾見他鬥嘴輸過?黃埔軍校那麼多厲害人物,論口才,師長當屬第一,這可不是吹出來的。」

    「尖牙利嘴,油腔滑調,還師長呢。」小秀還是恨恨不平,說著自己忽然笑起來,小巧的鼻子皺了皺,發出一聲輕哼:「口才第一,那不就是吹出來的。」

    莊繼華、宋雲飛、練小森愣了下三人同時笑起來,笑聲充滿歡愉,莊繼華邊笑邊拱手:「好,好,我錯了,我認輸,你比我厲害,行了吧。」

    「哼。」小秀得意的揚揚頭,又挽上宋雲飛的手臂,宋雲飛瞧著得意的小秀,拍拍妻子的小手歎口氣說:「你又上當了。」

    小秀愣了下反應過來,用詢問的口吻問:「他這是說我尖牙利嘴,油腔滑調。」

    宋雲飛含笑不答,小秀立刻「凶狠」的瞪著莊繼華,如一頭要擇人而噬的母豹,莊繼華「膽戰心驚」的連忙提醒道:「絕對不是,宋夫人怎麼會是尖牙利嘴呢,小秀姑娘是標準的淑女,絕對的淑女。小森,你說是不是。」

    「哦,這是我大師兄的弟子,師侄練小森。」小秀一進門就與莊繼華打嘴仗,以至忘記了介紹練小森。

    「師嫂好。」有了莊繼華的前車之鑒,練小森自認不是對手,連忙上前見禮。

    他這一下倒讓小秀有些手足無措了,她有些傻眼的看著這個不知從哪裡掉下來的師侄,年齡還這麼大。

    「看到你們這樣,我真的很高興。」莊繼華很真誠的看著兩人,他看得出來他們的生活是很艱難的,可他們倆卻是恩愛的,精神是愉快的。

    「這些年多虧小秀了,要不是她陪著我,我恐怕已經瘋掉了。」宋雲飛憐惜的撫摸一下掛在手臂上的小手。

    「我先生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這段時間只是蟄伏而已。」小秀卻驕傲的向莊繼華炫耀道。

    「是的,你沒說錯,他是個英雄。」莊繼華點點頭:「不過我現在要帶他走了,你願意嗎?」

    「不願意。」小秀想都沒想就說,莊繼華和練小森卻一愣,他們都沒想到小秀居然如此回答,小秀卻調皮的眨眨眼:「你不是好人,想帶他去找森林呀,我不放心,我先生可是老實人,不能讓你帶壞了。」

    莊繼華有些傻了,這小丫頭怎麼忽然變厲害,宋雲飛和練小森卻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小秀這時卻說:「除非我和你們一起去。」

    這下讓莊繼華有些為難了,他不得不向小秀解釋:「這事有很大的風險,這種風險在未來一兩年內都會存在,我不想女人去承受這樣的風險。」

    小秀也收起玩笑,粉面神情嚴肅的看著莊繼華:「文革,你知道嗎?我們結婚時就發誓,今生決不分離,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所以要麼我和你們一起去,要麼我們都不去。這事沒商量。」

    「你不問問什麼事嗎?」莊繼華還是不死心,試圖換個方式勸說。

    「我先生要作的事一定是對的,是必須的。」小秀隨口而出,根本沒有絲毫考慮,就像是說出習以為常的觀點一樣。

    莊繼華無話可說,宋雲飛卻還想勸說,小秀卻將手臂一緊,仰頭對他說:「你別想拋下我,我們結婚時可說好的。」「最多兩年,也許要不了那麼久,到時候我來接你,行嗎?」宋雲飛也不原意她去擔驚受怕,在等小秀回家的這段時間,莊繼華又向他分析了計劃的風險,要冒的危險。

    在四川,那是軍閥控制的地盤,莊繼華的黃埔身份沒有多大幫助,沒有了這層保護,那些軍閥們面對這樣大一筆巨款,不可能不眼紅,所以他們必須小心謹慎,把危險估計充分。

    小秀沒有說話,而是堅決的搖搖頭。

    「雲飛,真羨慕你,娶了這樣一位好太太。」莊繼華看著宋雲飛,算是接受了小秀的要求。

    「還要你說,我本來就是一個好太太。」小秀驕傲的一揚脖子,挽著宋雲飛向外走:「紅房子,法國大餐,哼哼,莊文革,我要吃得你心痛。」

    莊繼華和練小森面面相窺,有點傻了,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36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一節 上海風波(十)

    宋雲飛的歸來多少衝淡了在張靜江那裡收到過的失望,莊繼華心裡一高興就把梅雲天和伍子牛都叫來了,一群人聚集在紅房子的包房中喝酒。酒過三巡之後,莊繼華開始說起接下來的安排。

    「接下來,雲飛、小秀,你們要把工作辭了,把店關了,收拾行裝,誰是準備出發。少卿,明天晚上的酒會很重要,你要做好準備,利用克銀漢和蓋克馳(花旗銀行上海總經理)打開上海的局面,你要特別注意虞洽卿,這個人很狡猾,另外還有個人,我不知道他是否出席酒會,如果出席的話,你也要注意,就是杜月笙,這個人亦正亦邪,是上海的地下皇帝,他有個好處就是很會做人,在黑道上也算是個講道理的人,小森,你與少卿一起去,名義上是他的助理,實際上要充當起他的保鏢,從今天開始,把傢伙都帶上。」

    莊繼華剛說完了,小秀就發問了:「文革,你還沒說我們這是要哪裡呢?」

    「雲飛回頭會告訴你的,」莊繼華笑笑:「你不是說,雲飛作什麼事都是對的嗎?那還問什麼。」

    小秀啞然了,伍子牛這時也笑著說:「小秀,回家拷問雲飛,他要不說,就不准他上床。」

    小秀臉上湧出一層嬌羞,燈光下顯得更加嬌艷,不過這層嬌羞閃過之後,立刻就要變成一頭母虎,莊繼華見勢不妙,立刻岔開話題。

    「小秀,你是那所學校畢業的?上海的醫院這麼樣,待遇好不好?」

    「待遇一般,每個月二十多塊大洋,比武漢好點。可上海的物價也貴,一個月房租就要不少錢,雜貨鋪每月賺的錢剛夠房租。」提起待遇小秀心裡就不服氣:「上海人瞧不起人,同樣的工作。我們外地來的護士就比上海本地地要少,我是漢口教會護士學校畢業的,還在教會醫院幹過。要不是這樣他們根本不會要我。」

    小秀的話卻提醒了莊繼華,上海的醫學院不少呀,在這裡找個人應該很方便地,在吃完飯後,他借口與伍子牛商議宮繡畫的事,把他拉到一邊。

    「子牛,你對上海的醫學院熟悉嗎?」莊繼華三兩句就轉到這上面去了。

    「不熟,幹嘛問這個。」莊繼華地話題轉得太快,讓伍子牛有些意外。一時還轉不過灣來。

    「傷員需要藥,我們的工廠中應該還要有藥廠。」莊繼華淡淡的說:「可建藥廠需要有科研人員,這些醫學院中的教授就是我們要爭取的人。」

    「哦。」伍子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他對醫學院一點不懂。

    「這樣,我給你個任務,你去查上海各大醫學院和醫療機構、研究所,不管是公立的還是私立的,你不要管其他的,就把人員名單擬出來交給我。」這件事莊繼華只能寄希望於伍子牛。讓他自己去查地話。雖然可以查出來,但勢必會影響入川的時間。

    伍子牛點點頭:「這好辦,我讓手下的弟兄分頭去查兩天內必定有結果。」

    莊繼華想了想又吞吞吐吐的說:「這件事十分絕密,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就算….,就算雲飛也不要說。」

    伍子牛十分震驚有些不相信的盯著莊繼華,莊繼華連忙掩飾:「不是不相信雲飛。而是控制。你以後也要學會這個,機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不相信,而是必須,保密手冊你也學過,商場與戰場一樣,保密原則一樣。」

    伍子牛這下明白了,他有些難為情摳摳後腦勺:「我還以為…..,我懂了,商場如戰場嘛,明白。」

    「你和雲飛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我的生死弟兄,如果連你們都不相信了,我在這個世界就沒什麼可以相信的人了,」莊繼華一臉感慨,可隨即又用嚴肅地口吻說:「不過,信任歸信任,但規則不可破。」

    「我明白,師長當初在情報科時就是這樣說地。」伍子牛很快聯繫到情報科的規定,這讓莊繼華長吁一口氣。事情開始運轉,週六晚上的酒會上,梅雲天在酒會大獲成功,沒法不成功,克銀漢和蓋克馳兩人負責引薦,上海灘還從來沒人有這樣大的面子,上海灘的各路大亨都在打聽這個梅雲天到底什麼來頭,可梅雲天卻已經與虞洽卿在一起相談甚歡了。

    「我早在美國就聽說了虞先生的壯舉,我非常佩服先生的氣節,以後在上海還請先生多多指教。」梅雲天說地是九一八事變前,日本在朝鮮和本土掀起反華浪潮,於是虞洽卿在上海率先宣佈與日本經濟斷交,組織反日援僑委員會,一二八之時又組織工商界抗敵後援會,和善後委員會。

    「虞某只是盡一個中國人應盡之責,梅先生繆讚了。」在上海浮沉多年,看多了各種任務地興亡,虞洽卿對任何突然冒出的人都保持警惕,對梅雲天也一樣。

    「非也,這絕非繆贊,如果每個中國人都像虞先生這樣,也不容小日本欺上門來。」梅雲天正色地說。

    虞洽卿看看梅雲天,雖然不是很相信,但心裡卻依然很是受用,於是換了個口氣問道:「上海遍地是金,三十六行,不知先生要作那一行?」

    「嗯,」梅雲天沉凝一下直接答道:「進出口,我聽說虞先生是作航運的,以後在運輸上還請虞先生多多幫忙,再說肥水不落外人田嘛,咱們中國人的錢還是讓中國人掙,不能便宜了那些洋人。」

    「可我們公司沒有到美國的航線,目前的業務範圍最遠也只到香港。」虞洽卿露出十分遺憾的神色,他的三北公司和寧興公司的航線都在國內,鴻安公司的船倒是跑跑外洋,可最遠也只到香港、廣州。

    「不知先生有沒有把業務擴展到美國、歐洲?」梅雲天拋出了他地誘餌,其實這也不算什麼誘餌,這也是莊繼華計劃的一部分。不過這個計劃能不能成與全局無關。

    成立這麼個船運公司是為以後考慮,有些物資在國外是屬於限製出口或不許出口的,有了自己的船運公司就好辦多了。

    虞洽卿一下警惕起來,他看看梅雲天。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於是打了個哈哈:「哪敢情好,可不行呀。我地腿還沒那麼長,現在還只能跑跑香港廣州,要去美國,恐怕還要等上十年吧。」

    「看來虞先生是不相信我呀,也罷,我們是初次見面,以後虞先生就知道了,我們來日方長。」商場談話就是要適可而止,梅雲天也沒打算與他細談。他只是打前站,為明天莊繼華出場打前站:「明天中午,我在大成飯店請虞先生吃頓便飯,也向先生介紹個朋友,不知先生可否賞光?」但他不知道,他的表示已經讓虞洽卿警覺起來,這個人要插足航運界:「好呀,老夫必定光臨。」

    與此同時,莊繼華也在香御苑向何海州發出了邀請。何海州卻是欣然接受。

    第二天虞洽卿準時到達大成飯店。這半天時間他就大致查清了梅雲天的底細,花旗銀行地人告訴他,這個人與美國政界和商界關係,財力十分雄厚,他的事情都是總經理親自過問,專人辦理,而向蓋克馳打聽。蓋克馳明確告訴他。不用擔心他的信用,花旗銀行保證他的信用。他的信用等級是無限的。

    蓋克馳的話讓虞洽卿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一方面他產生了利用梅雲天的想法,另一方面又很緊張,如果梅雲天要插手航運界,再來一次航運大戰,硝煙瀰漫,刀光劍影,雙方都會損失慘重,可梅雲天地財力明顯搞出太古招商,這兩家公司的股東在花旗銀行的信用等級誰也達不到無限,就算加起來也達不到。

    虞洽卿剛進飯店莊繼華和梅雲天就迎了出來,一見面梅雲天就向虞洽卿介紹莊繼華。

    「虞先生,這位是莊繼華先生,他是我的合作夥伴。」說完之後,梅雲天就自動站到莊繼華身後了,此舉就是向虞洽卿表示,今天的談話主要由莊繼華掌握。莊繼華也上前:「久聞虞先生的大名,今日得見真神,莊謀三生有幸。」

    虞洽卿明白了梅雲天的意思,他有點意外的打量了下莊繼華:「梅先生,莊先生,兩位年少英才,與你們相比,我已經是老朽了。」

    「先生正值壯年,與老相去甚遠,先生請入座。」莊繼華笑著引虞洽卿進入包房,虞洽卿一進門就看見何海州圓桌邊已經坐在哪裡了,虞洽卿愈發肯定了梅雲天要插手航運了。

    何海州與虞洽卿都是上海航運界的名人,雖然何海州地規模要小得多,但卻是航運界地一個重要人物,有時虞洽卿的船都要靠四海幫的面子才能安全,此刻他也不能不佩服這兩人的幹練。

    「莊先生以前是做什麼的?」一聽莊繼華三個字,虞洽卿就感到有點是熟悉,好像在那聽說過。

    「哦,我以前在歐洲,後來去了美國。」莊繼華故意裝糊塗。

    「上菜吧,客人到齊了。」梅雲天也立刻向旁邊的侍者招呼道:「虞先生,我們邊吃邊聊。」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好熱鬧,文革,你就不打算等等我。」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37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一節 上海風波(十一)

    隨著話聲,張靜江微笑著被人推進來,莊繼華驚喜的站起來,連忙迎出去。

    「先生能來參加,固然是我所願,只是先生……。」

    「我的主意就不能改?」張靜江一翻作了個鬼臉:「你這個莊繼華呀,一言不合就不再登我門了,我只好不請自來了。怎麼,歡不歡迎呀?」

    「先生能來,晚輩求之不得。」莊繼華還像以前那樣,從僕人手中接過輪椅將張靜江推到餐桌前,然後向介紹道:「這時我的合作夥伴梅雲天梅少卿。」

    梅雲天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說:「常聽文革說起先生,那日本想與文革一起去拜會先生,可惜事情太多,無暇分身,還請先生見諒。」

    「坐,坐下。」張靜江擺擺手讓梅雲天坐下:「你們這些年青人呀,怎麼還這麼多禮。」梅雲天看了莊繼華一眼然後才坐下,張靜江這才笑笑:「他回來沒少罵我吧,老頑固,死老頭。」

    「哪裡,哪裡,文革對您老人家可是推崇備至。」梅雲天急忙解釋,莊繼華卻笑著接口:「先生還是這樣喜歡開玩笑。」

    他們三人開玩笑,虞洽卿卻很是驚訝:「靜江,你們…。」

    「阿德哥,你不知道吧,這位是我的小朋友莊繼華,字文革,介石的學生,當年上前孤軍受牛行,打得五省聯軍潰不成軍,孫傳芳氣得掀了桌子,鄭俊彥非要把指揮刀交給他。就是這個人,一個狂人。」張靜江笑著說。

    虞洽卿恍然大悟的一拍腦門:「難怪,難怪這名字有些熟悉,原來是當年的北伐名將,黃埔驕雄。失敬。失敬。」

    莊繼華苦笑一下:「先生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我早不是軍人了,現在是地地道道的商人。」然後又轉向張靜江:「先生怎麼改主意了?」

    「呵呵,」張靜江笑笑:「文革呀,你是不知道,你走後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想著你那個計劃。刺激呀刺激,這樣刺激的事,若錯過了,我這輩子甭想再睡著了,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了。」

    莊繼華忍不住大喜:「能得到先生的幫助,莊某是三生有幸,拿酒來。拿酒來。我要痛痛快快的喝一杯。」

    虞洽卿和何海州兩個都是老江湖,兩人都已經隱約感到事情絕非航運那麼簡單,果然張靜江開口道:「阿德哥,你不知道,這位莊小友要步我地後塵,不過他的氣魄可要比我大多了,身家也比我厚多了。」

    「哦,」虞洽卿有些詫異了:「莊先生的什麼計劃這樣刺激呀,可否透露一二。」

    莊繼華笑笑,可他還沒說話。張靜江卻首先開口了:「其他人都出去吧。讓我們安安靜靜吃頓飯。」

    所有的隨從和保鏢全部離場,宋雲飛最後出門,他出門後就把門關上了,然後站在門邊房間裡只剩下四個人。而莊繼華卻稍微愣了下,張靜江的意思是讓他說實話,可何海州不是還在場嗎?他能相信嗎?張靜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何幫主也是個古道熱腸的人,為人講義氣。守信義。在上海灘可是赫赫有名地。」

    「其實也沒什麼,我想在四川辦些工廠。為將來做些準備,」莊繼華還是不敢把話全說出來,於是盡量說得平淡些。

    「文革還是小心了,不愧是軍人出身,保密意識強。」張靜江呵呵笑了兩聲:「阿德哥,何幫主,你們別介意,文革認為十年之內,中日之間有一場全面戰爭。」張靜江一開口就把虞洽卿何海州兩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之所以選在四川,是因為戰爭爆發後,文革判斷東部地區,全部港口都會失守,中國軍隊將退守湖南,四川,陝西等西部地區,包括南昌武漢地區都會失守,湖南湖北的西部將成為前沿戰場。」

    張靜江侃侃而談把莊繼華的計劃一一道來,虞洽卿和何海州越聽越心驚,這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工程,需要的資金將是無底洞,以他們的身家是不可能完成地。

    兩人不約而同地把疑問的目光投向莊繼華,虞洽卿輕輕咳兩聲:「莊先生確是豪情,令人佩服,不過….,莊先生需要我們作什麼?」

    「運輸,」莊繼華平靜的說:「兩位都是船運鉅子,建廠的所有設備都要從美國運到上海,然後轉運四川,我需要一個值得信賴的公司,一個值得信賴的人,能用最快的速度把東西運到重慶,我查過上海的船運公司,但最遠的船都只到武漢,我在美國的合夥人準備購買了一家船運公司,開闢洛杉磯到上海地航線,現在我們要做地是把航線擴展到重慶,這需要成立一家新公司。」

    虞洽卿和何海州這下放心了,這個事情對他們來說是比較容易的,也符合他們的願望,但這兩人都不會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房間裡陷入沉默中。

    「莊先生,不知這家公司怎麼個章程?」何海州是這裡面的人中實力最弱的一個,他最先沉不住氣。

    「怪我沒說清楚,」莊繼華有些抱歉的說:「公司將是股份公司,兩位打算入多少,請兩位前輩自己說。」

    何海州看看虞洽卿,仰天打個哈哈:「在諸位面前我可是個窮人,就先露醜了,我最多能拿出四十萬。」

    虞洽卿先沒出聲而是看看莊繼華和張靜江良久才說:「莊先生地義舉是為國為家,按理我應該全力支持,可我地幾家公司也有近千員工需要生活,而且公司也是股份公司,要以公司入股必須得到董事會同意。所以我只能以個人名義出資,嗯,一百萬大洋吧。不知莊先生認為如何?」

    莊繼華笑了,只要你們加入就行:「好,兩位前輩。新公司的總股本為八百萬大洋,虞先生算四股,何先生算兩股,靜江先生一成干股,至於不足地六百五十萬,由我負責,公司成立就打入公司賬戶。」

    虞洽卿和何海州同時愣了下。莊繼華的決定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虞洽卿原先估計莊繼華的目的也就是募捐資金,這麼大個計劃,資金肯定不足,可沒結果居然是讓他們大佔便宜。

    「莊先生,您這是何意?」何海州很是不解,這種吃虧地事居然也有人作。

    「兩位前輩也許不明白。認為我吃虧了。」莊繼華好整以暇的笑笑:「其實我佔便宜了。僅憑兩位的名字,長江航線至少到武漢是安全的,而且公司很快就可以在上海立足,可以這樣說,兩位的名號就值五百萬大洋。」

    「唉,莊先生做生意真是沒話可說,好,我何海州服。」何海州很是感慨。

    但虞洽卿卻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主,常年在上海頂尖廝混,他立刻想明白了莊繼華願意吃虧的原因。說穿了。人家根本沒看上他們那點錢,主要是不願意耽誤時間,花錢買平安罷了,可是現在他不想揭開這個蓋子,還要再看看。

    「好,這家公司算我一份,莊先生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虞某人必定竭盡全力。」虞洽卿語氣十分平靜。

    「我無所謂,反正這小子有錢。」張靜江一副理所應當地樣子。很享受的把頭靠在靠背上:「八十萬的干股,享受呀,文革,以後還有這種生意一定要叫上我。」

    莊繼華哈哈大笑,笑聲歡愉,上海的事情已經比較圓滿了,現在只等伍子牛把名單交給他,他物色了人選後就可以動身西進了。

    就在莊繼華他們酒足半飽時,相談甚歡時,飯店的經理匆匆進來:「莊先生,有電話找你。」

    「誰呀?」莊繼華正與何海州拼酒,被人打攪了興致,語氣不免有點不耐煩。

    「他沒說,只說務必請您接電話,而且要快。」經理看看房間裡的人,心中有些發慌,這裡面有三個人隨便跺跺腳便能讓他化成灰。

    莊繼華歉意的對何海州說:「抱歉,何老哥請稍等會。」

    已經喝得滿臉通紅地何海州不介意地揮揮手:「快去快回,我們接著喝。」

    電話在前台,話筒就放在檯面上,莊繼華過去抓起電話:「喂,那位呀?」

    「伍子牛,鄧主任在義泰路二十四弄三十二號,馬上去抓….。」急促的話聲沒說完,電話卡地一下掛斷。莊繼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都已經把這事忘記了。

    放下電話莊繼華幾步就竄到飯店經理面前:「有車嗎?快!」

    經理看著急促的莊繼華連忙說:「有,有。」

    「馬上,馬上。」莊繼華邊說邊往外走,經理急忙叫司機把車開過來,莊繼華沒等車停穩就竄上車,上車就叫:「快!義泰路二十四弄三十二號,要快!」

    司機把車開得飛快,可莊繼華還是覺得太慢,不停的催,司機也被逼急了:「先生,已經四十碼了,不能再快了!」

    「快!快呀!晚了就沒命了!」莊繼華焦急萬分,司機一聽一腳踩在油門上,轎車的速度一下子提到六十碼。

    到了義泰路二十四弄弄堂口,轎車進不去了,莊繼華推開車門就往裡跑,沿途的行人紛紛躲避,引得一路叫罵,莊繼華卻根本不管。

    到了三十二號門莊繼華拚命砸門,裡面卻沒有聲音,他心裡直往下沉,忍不住叫起來:「開門!開門!鄧先生,我知道你在裡面!快開門!」

    這時遠處隱約傳來警笛聲,莊繼華心裡焦急萬分,忍不住抬腿就踢:「開門!鄧先生,我是莊文革,開門呀!」

    這下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莊繼華看也沒看開門的人,一陣風似的衝進屋裡,鄧演達正在堂屋裡,驚訝萬分的看著從天上掉下來的莊繼華。

    「文革,你從哪裡來地,怎麼知道這裡?」鄧演達驚得眼珠子都圓了。

    「快,馬上走,抓您地人馬上就到,您的組織裡面有叛徒,快走。」莊繼華急促的說。

    鄧演達一愣,屋裡就有人問:「誰,是誰?」莊繼華頭都沒回:「不知道,我有個老部下在巡捕房,消息是他告訴我的,絕對準確!他們馬上來了!快走呀!」

    莊繼華急得直跳,鄧演達也有些慌,立刻轉身就要進屋,莊繼華一把拉住他:「其他的我來處理,快走。」

    這時從門外衝進一個人:「老師快走,他們已經到了弄堂口了,走後門!」

    「文件!」屋裡的兩人架起鄧演達就往樓上走,那裡有條退路,鄧演達掙扎著叫道:「文革,你們呢?」

    「校長不會殺我,可他會殺您!道理我給您講過,您最好出國,不要回國!」當初莊繼華在德國阻止鄧演達回國時就詳細分析過,鄧演達是黃埔系中唯一可以威脅蔣介石地位的人,準確地說,蔣介石在一、二期學生中要稍微強於鄧演達,可鄧演達在三四五六期中卻遠遠超過蔣介石,四一二政變時,黃埔系地軍隊中就有兩個師企圖倒向鄧演達,這不能不讓蔣介石警惕。

    莊繼華同樣替鄧演達分析過他要組織黨派最大地問題在於沒有基礎,鄧演達的支持主要來自黃埔,可黃埔實際上是他與蔣介石平分,蔣介石佔據中央位置,因此他地支持就要略強於鄧演達,鄧演達組織新黨就等於背叛國民黨,背叛總理,這就注定了大部分黃埔同學是不會追隨他。

    所有這一切莊繼華在德國都為鄧演達分析過了,而且鄧演達也同意,但他還是堅持要回國反蔣。

    莊繼華幾步衝進屋裡,從抽屜裡,櫃子裡翻出一些文件,看也不看就拿到堂屋,點火就燒,房屋外面響起激烈的敲門聲,剩下的一個人死死的頂住房門,焦急的看著莊繼華燒文件,莊繼華一件一件的燒,從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條人影從二樓飛奔而下,槍口直接頂在莊繼華的腦袋上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39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二節 資源委員會(一)

    「娘西匹!笨蛋!蠢豬!」守在院落中的憩廬衛士們又聽到房間裡傳來的咆哮聲:「我最好的學生走了,不跟我了,你們這些人又不中用,我們的革命要失敗了,要失敗了!」

    憩廬主人的情緒最近很壞,衛士們一邊暗自慶幸自己是在院子裡,一邊同情的望望樓裡那些受訓的大人物。

    「外敵欺辱,內憂不斷,江西鄂豫皖連戰連敗,學生還在不斷鬧事,這可怎麼得了!」在一樓裡面的辦公室裡蔣介石神色十分悲傷,在江西去年發動的圍剿遭到失敗,軍隊士氣低落,在鄂豫皖蘇家埠被圍,震動整個安徽江蘇,蔣介石急忙調派十二師和胡宗南第一師馳援合肥。

    「是學生做得不好,讓校長失望了,還請校長懲處。」鄧文儀含著眼淚說,但旁邊的賀衷寒卻說:「請校長暫且寬心,我們回去商量一個辦法出來,定不負校長所望。」

    賀衷寒明白每當蔣介石提起什麼我最好的學生之類的話就是希望他們拿出個辦法來,而且他的心中也一定有了部分主張,那麼就看拿出的辦法能不能符合他的主張,可這次他判斷錯了。

    「辦法?我能把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嗎?」蔣介石的情緒依然十分激動,立刻尖銳反駁:「你們是黃埔一期生,是所有黃埔同學的老大哥,可你們看看,北伐才幾年,黃埔的朝氣就變成了暮氣,貪贓枉法橫行,你們,你們…,讓我失望!」

    這下連賀衷寒也不敢再說什麼了,他也不知道蔣介石究竟要什麼了。反倒是曾擴情老老實實的點頭承認:「是,校長批評得對,我們沒有做好表率作用,黃埔同學卻有腐化墮落行為,對他們應該予以嚴懲,黃埔同學應該成為我黨中堅,成為革命青年的表率。」

    「怎麼表率?納妾表率?」蔣介石冰冷的話讓曾擴情心裡不由一顫,去年他以無後為由納了一個小妾。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小妾,他在老家四川的老婆是家裡包辦的,當初他也是沒辦法才結地婚,而現在這個才是他的自由戀愛。

    看著曾擴情受窘,俞濟時連忙開口:「校長。學生才能淺薄,能供校長驅策已是學生之幸,校長的方略指示,我們盡力辦好,作得不好就請校長以黨紀國法嚴懲,以為後人效。」

    「懲處,懲處了你們就有作用嗎?」蔣介石敲著桌子叫道:「我要的不是懲處。是振作。振作精神,振作國家。唉,你們,…,我最好的好學生要麼跟著共產黨跑了,要麼跑到國外去了,就是不肯跟我,我們的革命要失敗了。我無顏見總理於地下了。」

    「達令。有什麼事好好說嘛,不要太著急。事情總有辦法的。」一個輕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聲音地主人自然是儀態萬方優雅高貴的宋美齡。她總是在蔣介石最可能失控的時候適時出現,而她的出現總能平息蔣介石的怒火。

    今天蔣介石召見他在南京地這四個學生她就一直在外間的會客廳,她知道蔣介石最近心裡非常不痛快,民間罵他不抵抗賣國,共C黨在江西、鄂豫皖、湘鄂西越鬧越凶,國民黨內部也不和諧,第二次復出時提出的條件粵方也沒遵守,鄧演達組織的第三黨勢力越來越大,再看民間,去年全長江流域的水災有兩千多萬人受災,政府至今無錢救助,一二八淞滬抗戰,上海數百家工廠受到破壞,全市近六十萬工人失業,政府還也是束手無策,這一切都不能不讓蔣介石心焦。

    「夫人好。」賀衷寒、鄧文儀等人十分恭敬的叫道。

    蔣介石看著宋美齡勉強笑了笑:「夫人,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我的聲音太大,影響到你了。」

    「嗯,是有點大,」宋美齡微微一笑,自從五年前結婚以來,他們夫妻就一直相敬如賓:「外面地人聽得挺清楚,這屋子太悶,最好把窗戶開開,對了,去年種下地花葉菊、紫玉蘭開了,我們去看看好嗎?」

    宋美齡的口吻雖是徵詢意見地口吻,但她知道蔣介石肯定不會拒絕,所以她不注意的看了賀衷寒一眼,賀衷寒立刻會意:「請校長休息吧,學生這就告辭了。」

    「一起去。」蔣介石冷著臉嘟囔了句,然後站起來,拿起桌旁的枴杖,宋美齡挽著他的手臂,賀衷寒等人乖乖的跟在後面。

    夜色下的小花園瀰漫一絲清香,讓剛才精神緊張的男人們一下鬆弛下來,小花園並不大,卻是精心雕琢,樹與花間雜交錯,漫步其間毫無狹小侷促之感。

    蔣介石走了大半個圈子,在一張石凳上坐下,宋美齡連忙把她拉起來,在石凳上鋪上軟墊後才讓他坐下。

    「你們也坐。」蔣介石淡淡地吩咐道,然後他就一言不發。

    蔣介石不說話,賀衷寒等人就更不敢說話了,宋美玲見有些冷場便打破沉默:「達令,剛才聽你說起好學生,我也聽說了,你地學生中有文賀武胡之說,賀就是賀衷寒,胡是胡宗南,跟著共產黨走的有蔣先雲、徐向前、陳賡、林彪,他們都應該算是你地好學生吧,那這些學生中你認為誰最好呢?」說完後又立刻補充一句:「不管政治立場。」

    蔣介石嘴角扯動一下,沒有說話,俞濟時在蔣介石身邊最久,也最隨意,他看看蔣介石後,試探著說:「如..果…不算政治立場的話,」見沒有遭到阻止,他說話變得流利了:「我們這些人不是最好的,文賀武胡,是一期同學對現在仍在校長領導下堅持革命的同學中推選的,可..」他看看蔣介石的臉色,後者的臉色沉靜如水:「當年黃埔同學有雙雄三傑之說,從現在看來,雙雄仍然是黃埔同學中最出類拔萃的。」

    「不然,」賀衷寒搖搖頭:「蔣巫山雖然膽識過人,在鄂豫皖幹得也也不錯,但終究拘泥於黨派之見,我還是認為文革比他強,文賀武胡,是同學們抬舉我和壽山了,當前黃埔同學中最善戰的胡宗南和宋希廉實際上學的都是文革的帶兵之法,至於文,我賀衷寒自愧不如。」

    「雙雄三傑?是那雙雄和三傑?」結婚這麼多年了,宋美玲也不是沒聽說過,但她從來沒問,她不想提及蔣介石在黃埔的生活,畢竟那時陪伴在他身邊的是陳潔如。

    「雙雄是莊文革和蔣巫山,三傑是李之龍、君山和陳賡….」鄧文儀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侍從秘書蕭贊育快步走來,知道必有要事,便停下話。

    「報告校長,張靜江先生急電。」

    蔣介石聞言一愣,自從罷免了張靜江的浙江省主席職務後,張靜江就再也沒主動打電報給他,上海出事了,蔣介石腦子頓時一麻,心中泛起一陣煩惱。

    「念。」蔣介石定定神後吩咐道。

    「文革歸國,只為經商,並無他意,請為釋放。」

    蔣介石再次愣住了,不是為電文中那很不客氣的口氣,而是電文中提到的文革二字,這是怎麼回事?文革歸國,莊繼華回來了?蔣介石看看賀衷寒、曾擴情和俞濟時,這三人與莊繼華交情非淺,若要歸國應該與他們聯繫的。

    可這三人比他還傻,三人傻不溜秋的看著蕭贊育,然後面面相窺,顯然不知道他們根本不知道莊繼華的近況。

    蔣介石還沒說話,又一個侍衛快步走來,把電報交給蕭贊育,蕭贊育看看蔣介石:「上海虞洽卿先生急電。」

    「念!」蔣介石的聲音有些大了,也有些激動了。

    「委員長鈞鑒,莊文革將軍回國經商辦廠發展實業,乃利國利民之舉,無任何政治企圖,還請念及往日之功,復其自由,老朽感激不盡。」

    蔣介石忍不住站起來了:「莊文革回國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們知道嗎?」

    賀衷寒連忙站起來:「校長,學生不知,不過聽電報的口氣,文革好像在上海被捕了,只是不知是為何事。」

    「鄧文儀,馬上去查,問問上海方面,是誰抓的人,立刻送到南京來。」蔣介石急促下令,鄧文儀答應一聲,立刻轉身要走:「等等,告訴他們,必須毫髮無損的送到南京來,我去給吳鐵城打電話。」

    蔣介石說完抬腳就走,鄧文儀立刻跟上,留下面面相窺的賀衷寒、曾擴情和俞濟時,以及非常吃驚的宋美玲。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40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二節 資源委員會(二)

    「校長心目中文革還是第一呀。」賀衷寒的話略有些醋意,他從蘇俄回國後就一直在中樞負責軍隊的政治工作,相當於以前的總政治部主任,這些年他竭盡全力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政治思想工作體系,並培養出一批政治軍官,這才有了文賀之說,可就這樣他依然不敢公開說自己超越了莊繼華,但他暗地自認至少應該不比莊繼華差了吧,可今天蔣介石的舉動讓他明白他始終還是沒趕上莊繼華。

    「文革是不是就是你們剛才說的雙雄之一?大家隨便聊,別拘謹。」蔣介石的舉動讓宋美齡也很意外,這讓她對這個未謀面的莊文革充滿好奇。

    「是的,夫人。」俞濟時恭恭敬敬的答道,莊繼華回來了,在他心中掀起不盡的波瀾。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居然讓介石如此著急,當年他又是為什麼走的,我記得介石為此發過好幾次脾氣。」那時她就問過,可蔣介石什麼也沒說,她也拘於身份不好向外人打聽,可今天她再也忍不住了。

    「這..,說來話就長了。」按理蔣介石一走,俞濟時他們就應該跟著,可宋美齡問話,他們又不能不回答,可要把莊繼華說清楚那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情的,因此俞濟時有些為難。

    「不要緊,他去作他的,我們繼續聊,來,大家坐下,吳媽,倒茶。」吳媽倒茶可不就是吳媽來倒茶,吳媽是他從娘家帶來的僕人,一生都在宋家過。她們三姐妹是她看著長大的,對宋家忠心耿耿,在蔣家除了宋美齡能使動她,誰也使不動她,不管是什麼中央大員軍方將領,除了宋家三姐妹,斷沒有她來倒茶的理,宋美齡只是順口。實際是讓吳媽派個人來倒茶。

    果然端著茶出來地是個中年僕人,待僕人走後,宋美齡才說:「賀衷寒,你是三傑之一,蔣先雲和陳賡是共C黨,那莊文革和李之龍呢?他們為什麼走?也是共C黨?」

    「不,文革決不是共C黨,他是地地道道的國民黨員,」賀衷寒說道:「說起來在座的人中。我與文革交往最多和最深,當初黃埔報名時我們就認識了,後來他組建情報科時我們就在一起工作,整訓川軍後才我下部隊,這才分開。他這個人很簡單也很複雜,他是國民黨員。但他贊成國共合作,不贊成分共。所以後來他走,我一點不意外。」

    「說情報科夫人可能不知道。不過這個科後來交給了陳立夫,現在是中央組織部調查科,他當初制定的組織方式規章制度,現在依然被中央黨部調查科奉為金科玉律。」俞濟時補充道。

    「哦!」宋美齡輕輕點點頭。

    「在當年黃埔軍校內有兩大學生組織,孫學會和青軍會,說起來這兩個會都與莊繼華有關,都是他幫助建立的。可他卻那個會都不參加。卻與兩個會的領導者相交甚好,到後來兩會爭鬥激烈。他就成了最好的調解者,說來也是當初若非他出面調解,兩會也因為他的調解減少了很多爭鬥。」曾擴情說:「文革能說會寫,當年在軍校,高語罕自持能言善辯,開口侮辱校長,全場上千人,只有文革站出來,言辭犀利,逐句批駁,逼得高語罕不得不當場向校長認錯,會場上那麼多共C黨人,卻無一人敢站出來與文革辯論,那場面何其壯烈。」

    莊繼華要聽到這話恐怕是哭笑不得了,當初出面與高語罕辯論也是逼上梁山了。

    「其實,我最佩服地還是他帶兵的本事,」俞濟時現在是八十八師師長,帶兵難,帶出一支精兵更難的道理他可算明白了:「從教導團的七連到後來的一師,不管什麼兵,到了他的手裡,不出三個月就成了一支特別能打的精兵,八十八師我訓練了多久,可他呢,七連練了一個半月,樟木頭一個連打兩個團,打贏了;第一師軍紀渙散,戰鬥力嚴重下降,校長派他去了,兩個月下來,牛行一戰,三千對兩萬,結果呢,堅守十二天,打到只剩下七八百人,其中還有一半傷員,部隊卻沒有垮,而一般的部隊,攻擊戰損失超過三成就誇了,防守也不能超過五成,能承受超過五成傷亡的就是鐵軍了,超過六成地就是鋼軍了。你說他這兵是怎麼帶的。」

    「牛行大戰就是他打的呀,對,是莊文革,我想起來了,當初報上有報道。」宋美齡這下想起來,當年對牛行大戰的宣傳可是鋪天蓋地,報上以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為民國以來最慘烈的戰鬥來形容此戰,指揮官莊繼華更被譽為黃埔驕雄,北伐名將,一師也獲得北伐虎賁的榮譽稱號,而且這個稱號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當年宋部長反對全面接管廣西,文革卻堅決主張全面接管,最後中央決定接受文革地建議,派宋部長、陳公博和文革去與李宗仁白崇禧談判,」曾擴情又說道:「宋部長回來後對他也是讚賞有加。」

    這出乎宋美齡的意料,她可是知道她這位哥哥可是個心高氣傲地人,很少稱讚人的。賀衷寒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把莊繼華完完全全地「出賣」了。

    「哼,」一聲冷哼表示蔣介石回來了,賀衷寒、曾擴情和俞濟時立刻站起來,宋美齡卻沒動,蔣介石回到他的座位上,把手裡的一卷東西扔在石桌上:「你們剛才說不知道該怎麼辦,找不到辦法,現在我給你們送辦法來了,拿去,好好看看。」

    賀衷寒拿起桌上文件,翻看兩頁,很是詫異:「校長,這是…..。」

    「對,就是文革提出的那個對策,你們沒辦法。可文革在七年以前就找到了,當年我們沒辦法實施,現在我們有條件了,只要把這幾條完全實施,不管是共C黨還是日本人,都不是我們的對手。」蔣介石語氣中有些焦慮。

    「校長,不用急,吳市長和戴司令會很快查到文革下落的。」鄧文儀這幾年一直擔任蔣介石地首席秘書。對蔣介石語氣變化很是瞭解。

    「雪冰,沒查到?」賀衷寒詫異地問,鄧文儀點點頭:「吳市長和戴司令都答覆沒有抓文革,警備司令部和警察局近期沒有抓人,不過他們也說不知道是不是下面地人擅自行動,他們馬上去查,很快就會有回音。」

    賀衷寒想想後問:「會不會是調查科的人干地?」

    賀衷寒的話提醒了蔣介石,他立刻掉頭對鄧文儀說:「你立刻給徐恩增,不。給陳立夫打電話,問問他。」

    「是!」鄧文儀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宋美齡從石桌上拿起文件就著昏暗的路燈仔細看,越看越驚訝:「這時他七年前寫的。」

    「對,」蔣介石點點頭:「七年以前上海發生五卅慘案,他根據當時地時局提出的黨政軍建設策略,這些策略很多在現在也是有用的。」

    停頓一下。他又歎口氣:「可惜呀,當初在廣州準備的時日太短。共C黨的干擾又太強。文革對時局的發展有很強的預見性,你們不知道。北伐以前,他告訴我,北伐很可能會因政治上的分裂而失敗,後來果然被他說中了。這裡坐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隱瞞,北伐看上去我們成功了,打垮了吳佩孚、孫傳芳。建立了國民政府。但實際上呢,軍閥沒有消滅。直到現在都沒徹底消滅。內憂未去外患又至,這又被他說中了。可以說今天地局面,他在廣州就全部料到了。」

    這下連沉穩的宋美齡也不由驚訝得叫出聲:「你說現在的局面,他在七年前就預見到了?」宋美齡完全不能相信:「我不信,這不可能。」

    「文革做事,從來都是走一步看十步,夫人,我可以跟你打賭,他回來肯定不是經商那麼簡單,他現在做的事,要等幾年你才能看明白。」

    蔣介石的話音剛落,賀衷寒接口道:「校長說得對,就像當初青軍會和孫學會一樣,他沒參加蔣先雲拉他參加青軍會,他不去,我和擴大哥拉他參加孫學會,他也不來,他肯定那時就知道以後兩會會爭鬥不斷,所以乾脆那個會都不參加。」

    「這就是他的問題,不夠堅決,」蔣介石輕聲說:「他講交情重義氣,對政治黨派卻很淡漠,交朋友只看人,不論黨派;對他認定地敵人,他敢下也能下狠手,比如當初的熊克武,還有暗殺廖政委地粵軍,可對他認為不是敵人的人,他就不行了,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比如共C黨。就說離職吧,他在給我地信上說不願向巫山他們開槍,也不願向我開槍,所以只有走。就是這個毛病限制了他的才能發揮。」

    蔣介石說著露出了笑容,莊文革回來了,這是這段時間裡聽到的最好消息。

    蔣介石忙著到處找人的時候,他找的人卻正悠閒的在上海調查科辦公室裡喝酒,陪著他喝酒的就是老部下王小山、調查科地特派員和科長副科長們。

    莊繼華當場被捕,然後立刻塞進汽車,外面等待地伍子牛傻眼了,醒悟過來,立刻上前阻攔,認為抓的不是鄧演達,不能直接交給他們,應該交給巡捕房,但洋探長一句話,反對無效,莊繼華被拉出租界進了上海調查科地審訊室。

    在審訊室裡莊繼華清醒過來了,心中有些後悔,怎麼沒跟鄧演達一起跑呢,燒什麼文件嘛,既然裡面有叛徒,那些文件對國民政府來說就不是什麼秘密,燒不燒都為所謂,只要把名單拿走不就行了。

    後悔歸後悔,可現在必須面對了,莊繼華開始開動腦筋想辦法擺脫目前的困境了。

    很快就有人進來了坐在對面的桌子後,莊繼華看看這個審訊室,不像傳說中得那種血跡斑斑的審訊室,看來他們是要先禮後兵了。

    一番例行詢問後。為首的三十來歲戴眼鏡地中年人看看問:「你在行動委員會負責作什麼?」

    「錯了,我不是這個委員會的人。」莊繼華答道,鄧演達組織的是國民黨臨時行動委員會,不過這個名字是對外的,對內卻是以第三黨自稱。

    「抵賴對你可沒好處,你知道這時什麼地方嗎?」眼鏡笑笑說。

    「哦,願聞其詳,這是什麼地方?警備司令部?」莊繼華也笑了笑。然後反問道。

    「警備司令部算什麼,我們這裡是中央黨部上海調查科,」眼鏡閃著陰光,冷冷的說:「我們現在對你客氣,不代表待會也對你客氣,很多比你更硬的人最後都開口了。」

    「上海調查科?看來是個新組織,」莊繼華回憶著,以前沒有這個組織,看來是清黨後成立的:「誰是你們老闆?你又是誰?」

    「張特派員。和他廢話什麼,幾鞭子他就什麼都招了。」眼鏡旁邊穿深藍色西裝的看來是扮演紅臉地。

    「別,我可受不了那些老虎凳,辣椒水什麼的,」莊繼華笑笑說:「跟你們說實話吧,你們又不信。只好和你們套套交情了。」

    這會他大致估計到他們的老闆是誰了,眼鏡也笑笑說:「這個交情可不好套。對黨內的異己分子,委員長早有決定。誰也保不了你。」

    藍色西裝很是不解,他不明白特派員為何這樣和顏悅色的與這個犯人談這些,他不知道眼鏡心中正犯難呢,對共C黨可以任意下手,但這第三黨成員不能這樣,這些人都是黃埔畢業的,在黨內軍內有大把的同學好友。亂動了他們。要是被這些同學好友知道了,將來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誰都不知道蔣介石會怎麼處理他地這些「迷途」的學生。蔣介石曾經下過命令,凡是共C黨中的黃埔學生只要肯認錯就既往不咎,連共C黨的都可以不咎,何況這些人了。

    「那可不一定。」莊繼華的語氣很有把握,可心裡也拿不準管用不管用:「我可認識不少大人物。」

    眼鏡沉默一陣後問:「你是黃埔幾期的?」

    莊繼華輕輕地說:「一期。」

    眼鏡眼光死死的盯著他,想從他地臉上看出他是不是在說謊:「一期學生與鄧演達交好的不少,跟著他也不算意外。」

    「少廢話,老子不是委員會地人,我尊敬鄧主任,不想看見他….,算了,你們不懂,你們是那種非此即彼的傻瓜。」酒意上來了,莊繼華有些不耐煩了,他已經看出眼鏡心中有顧慮,至少暫時不會拿他怎麼樣,既然這樣,那就讓他的顧慮更多吧,與老子鬥心眼,你還差得遠。

    「啪!」藍色西裝大怒把桌子拍得啪啪響:「反了你,來人給我架出去。」

    兩個穿中山裝的大漢立刻就要過來動手,莊繼華可不想吃這樣眼前虧,搖頭笑道:「呵呵,才兩句話就沉不住氣了,心裡素質極差,心理學可沒學好。」

    眼鏡心中一驚,他怎麼知道特工要學心理學,更主要的是怎麼知道他們是要學心理學的?

    他擺擺手制止了西裝的莽撞:「你究竟是誰?」

    莊繼華看看他:「你們老闆是不是陳立夫?」

    眼鏡點點頭,莊繼華明白自己猜對了,他長出一口氣:「看來你們這個調查科就是以前北伐軍總部地情報科,我沒說錯吧。」

    眼鏡又點點頭,莊繼華一笑:「我是你們第一任科長,這個科還是老子創建地,立夫就是從我手中接過這個科的,他媽地,你們就沒進行傳統教育。」

    陳立夫當然不會進行傳統教育,他根本沒認識到傳統的重要性,眼鏡看看莊繼華吩咐到:「去請王特派員。」

    莊繼華這才想起伍子牛說過來上海抓鄧演達的是王小山,他媽的,剛才怎麼把他忘記了,莊繼華一拍腦門:「你說的是不是王小山,對了,花春還在不在調查科?」

    一聽這話眼鏡就知道莊繼華沒說假話,花春一直在總部,和下面的聯繫很少,知道他的人在調查科內都不多,而這個人卻張嘴就問。

    「花處長目前在南京總部,負責後勤支援。」眼鏡的答話中規中矩,他現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當處長了,嗯,混得還不錯,」莊繼華正打算與眼鏡好好拉拉家常,門開了,從外面走進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人,儘管容顏添了些風霜,可莊繼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王小山。」

    王小山愣了愣,有些不相信的眨眨眼,等確認沒錯之後:「連長!真的是你。」手忙腳亂的又要給他行禮,莊繼華上前就是一個擁抱,然後哈哈大笑道:「小山,我現在就是一介平民,你才是官,別把位置搞錯了。」

    王小山笑著說:「不會錯,在連長面前我永遠是您的兵。」

    「恭喜王兄和莊連長重逢。」眼鏡也笑著湊上前,他現在更不敢輕易處理莊繼華了,但也不能這樣放了他,只能先報南京,看看南京怎麼說。

    「走,走,別在這裡呆著,到辦公室去,我們辦公室聊,莊先生可是我們這個組織的老前輩、老祖宗。」眼鏡笑著推作莊繼華往外走:「蘭副科長,讓菜香園送桌酒菜來。」

    於是幾人就在眼鏡的辦公室喝開了,當作眼鏡的面莊繼華也不好問王小山怎麼失勢了,眼鏡把心裡的話悄悄對藍色西裝說了,藍色西裝又把科長等人叫來,幾個人輪番敬酒,成心想把莊繼華灌醉,王小山看出來了,心裡很不高興,就替莊繼華擋了幾杯,眼鏡心知他看出來了,便悄悄把他拉到一邊,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他。

    「王兄,兄弟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作了。」

    王小山氣不打一處來:「你呀,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向南京報沒有?」

    「還沒有。」眼鏡這下很老實了,王小山是可以和大老闆陳立夫說上話的人,是調查科最老資格的幾個人之一。

    「那就好,千萬別報,就說鄧演達跑了,責任我來擔,都推到我身上。」王小山毫不遲疑的說,本來他是特派員,可他不想去抓人,遲遲沒採取行動,老說沒找到,實際上鄧演達的住址早就在他手中掌握了,南京方面不耐煩了便派了這個眼鏡來接替他,可又沒下令讓他回南京。

    「為什麼?」眼鏡很是不解。

    「因為報了,他就走不了了,委員長就會重用他,明白嗎?」王小山的話讓眼鏡更傻了,重用還不好?

    他還在那發傻,就有人來報告:「特派員,警備司令部戴司令電話。」

    「特派員,吳市長電話。」

    「報告,總部來電詢問我們是否抓了一個叫莊繼華的人,要我們立刻查清,立刻回電,徐處長在總部坐等。」

    眼鏡有些傻了,他現在有些明白王小山的話,那些電話肯定和電報的內容是一樣的,查問莊繼華的。

    很快電報回來:「委員長親命,莊繼華立刻送南京,不得有誤。」眼鏡剛看完電報,立刻第二封電報又追來:「補充,必須毫髮無損!!!」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41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二節 資源委員會(三)

    當晚莊繼華在伶仃大醉中被送上南京的火車,徐恩增親自在南京火車站迎接,親自送到頤和路的一處獨立小洋樓內,這下南京熱鬧了。

    莊繼華在黃埔時人緣就好,整編川軍又確定了他在黃埔學生中的領袖地位,在廣州時期的國民政府高層中也小有名聲,他一住進來,這座原本有些冷清的小樓立刻熱鬧了,每天人來車往,全是權傾一時的高官。

    在南京城內的同學第二天就跑來了,隨後就是城外駐守的宋希廉等人,然後是張治中等黃埔老師。莊繼華一一應付,只是對鄧文儀比較冷淡,甚至流露出不滿,這讓鄧文儀莫名其妙,他仔細想想自己以前也沒得罪他呀。

    「鄧文儀這小子手太狠,殺同學一點不手軟,當年一起喝清湯稀飯,一起滾泥水塘,幹嘛非要趕盡殺絕。」莊繼華是故意這樣說的,他知道這些人是蔣介石派來的,所以要借他們的口告訴蔣介石,自己依然不贊成反共。

    「文革,這是何必呢,共C黨當年咄咄逼人,對內要解除校長的兵權,對外要引發與列強的戰爭,這對革命十分不利,校長也是迫不得已。」賀衷寒不以為然的勸解道:「再說這事已經過去多年,你以前不是常說,要向前看嗎,現在兩黨分裂已成事實,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當年的同學現在還剩多少?媽的,他小子手要松點,至少可以多活幾個,那怕…,那怕…就是關監獄裡慢慢等他轉變也好嘛。」莊繼華開始「強詞奪理」了。

    「你呀。你呀,」賀衷寒笑道:「還是老樣子,文革,別在外面混了,這些年校長一直念叨你,現在國家內憂外患,民生凋敝,我們黃埔同學更應該精誠團結。在校長領導下繼續革命,救國救民。」

    「君山。你還是那樣激情澎湃,我可比不上你,這些年在國外遊蕩。心也懶了,身子也鬆了,不想再吃政治這碗飯。而且….,這些年我也想了。不得不承認,我不是搞政治的料,我不如你呀,君山,我跟你說實話,這次回國我就想辦點實業,賺點錢。享受生活。」很多人都說過與賀衷寒相同的話。張治中、顧祝同、錢大均、陳立夫都說過相似地話,但莊繼華滴水不漏。每次都是相同的話擋回去。

    在這裡莊繼華好吃好喝,但卻不能隨意出去,於是南京政軍兩界漸漸產生一些謠言,洋樓外面開始出現記者的身影,最終南京《民生報》率先以《昔日黃埔驕雄今日階下囚徒》報道了莊繼華歸國的消息,隨後南京報界一湧而上,關於莊繼華的報道再次覆蓋了民國新聞界。這下連汪精衛、陳公博也開始過問了,甚至遠在江西的朱培德都打來電報為莊繼華求情,黃埔系內不明真相的人比如前線的胡宗南、關麟征等人紛紛發電求情,蔣介石本想文火煲湯,慢慢軟化莊繼華地辦法泡湯了。他不得不改變計劃親自出面勸說莊繼華,地點還是黃埔路的憩廬小花園裡,陪客除了賀衷寒、俞濟時、曾擴情外把鄧文儀換成了宋希廉。

    蔣介石和宋美齡進來時,莊繼華正由他們四人陪著在花園裡閒談,一看到蔣介石,莊繼華下意識地站起來問候道:「校長好,」然後又看著宋美齡:「這是師母吧,師母好。」

    「坐吧。」蔣介石平靜的做個手勢,然後坐在一邊的籐椅上,宋美齡也坐在他地身邊。

    「是你放走的鄧演達?」蔣介石劈頭就問,今天他不想與莊繼華拐彎抹角了,這幾天他也想明白了,和莊繼華繞圈子是浪費時間。

    「是。」莊繼華老老實實的承認,這抵賴不了,人贓俱獲,當場擒拿,無法抵賴。

    「你不知道他是反對我地嗎?」蔣介石冷冷的問,現場地空氣一下緊張起來,賀衷寒他們這才知道莊繼華為什麼會被上海調查科抓住。

    「知道,在德國時他就找過我。」莊繼華十分老實。賀衷寒緊張的開動腦子,尋找平息蔣介石怒火的方法。

    「所以你就加入了,和他一起反對我。」蔣介石卻沒有發火,只是語氣變得十分嚴厲。

    「校長誤會了,我沒加入,我對政治沒興趣了,只想賺錢,好好過日子。」莊繼華歎口氣。

    「哦,就這樣簡單?」蔣介石神情依然冷漠。

    莊繼華忽然笑了:「校長,您這樣子我可有點害怕,真的,就這樣簡單,沒什麼複雜的,校長,我沒那麼傻,雖然我在美國,可也知道,校長這幾年威震華夏,攻無不取戰無不勝,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紛紛俯首稱臣,國民政府的統治日漸牢固,這時候再來反您不是找死嗎,您說是不是?」

    「那你為什麼還要幫他?」蔣介石沒被莊繼華迷惑,依然緊追不捨。

    「我也沒辦法,他也是我的老師,」莊繼華開始耍無賴了:「校長,當初我上黃埔,推薦人上寫地可是您和鄧主任地名字,現在你們神仙打架,我們下面這些小鬼為難呀。」

    宋美齡差點笑出聲來,環顧整個南京敢這樣形容蔣介石的恐怕莊繼華還是第一個,這幾天她也瞭解了些這個莊繼華地情況,報界報道後,她哥哥宋子文居然也給她打電話,讓她勸勸蔣介石放人,電話裡宋子文也順口說了幾件莊繼華的往事,這讓她對莊繼華這個人更感興趣了。

    蔣介石愣了下,忍住笑:「神仙?我可不是神仙,我看你才是神仙,德國美國,繞著地球跑了一圈,過的可真是神仙的日子。挺逍遙的。」

    莊繼華嘿嘿笑了兩聲然後痞賴的說:「校長,問完了吧。」

    「怎麼?」蔣介石有些不解,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那我就放肆了。」莊繼華說著就把外套脫下來,邊脫還邊抱怨:「這立夫手下的人真不會辦事,拿件衣服都不合身,難受死了。」

    脫下外面的西裝後,莊繼華活動活動手臂:「這下舒服了。」

    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表演,莊繼華活動完後才說:「校長。我這次回國真的就是想搞點實業,鄧主任的事只是適逢其會。我有個老部下在巡捕房,他得到消息就告訴我了,他知道我與鄧主任的關係呀。我一著急就自己跑去通知他了,如果您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查。我回上海好像只有五天吧,租界海關是有記錄的。鄧主任是什麼時候回國?我要加入了他地組織,還會等到現在才回國嗎?您說是不是。」

    蔣介石沉凝片刻點點頭:「好,這件事算你說清楚了。以後你也別去幹什麼實業了,到我這裡來吧,黨國需要人才。其實這才是蔣介石今天想要談的事,剛才地所有話都是蔣介石施加的心裡壓力,目的就是讓莊繼華知道你欠我地情。你幫了鄧演達。我放過你,你得為我做事。

    「校長。你知道我的,」莊繼華笑笑,知道這才是今天的正事:「很多事情我看不開,放不下,實在幹不了校長想讓我干地事,還是點小事吧。」

    「文革你說你要作實業,打算作什麼?」宋美齡適時插話,僅從這一句話莊繼華就不由對這位在前世有無數傳說的女人深為歎服,不是話地內容,而是時機,這個時機把握太好了,莊繼華與蔣介石的談話快要進入死胡同了,再下去蔣介石肯定是要他幹,而他肯定不答應,兩人勢必談崩,到那時再來化解就不容易了。

    「辦工廠。」莊繼華感激的沖宋美齡笑笑:「總理以前也說過實業救國嘛,我這也是實踐三民主義的一種方法。」

    「文革,辦什麼工廠嘛,現在國家正是多事之秋,你去辦什麼工廠?」曾擴情十分不解,他倒是好意,不想莊繼華一身才幹消耗在商場上。

    「對,文革,還是帶兵,我還作你的部下,不想剿共,可以北上對付日本人嘛。」宋希廉也串綴道。

    「這些事還是你們作吧,我…,還是去辦工廠。」莊繼華故意思考一會才回答。

    「你打算辦什麼廠,我在上海也有些朋友,或許可以給你幫幫忙。」宋美齡微笑著問,眼睛不經意的看了看蔣介石。

    「嗯,….,多謝師母,」莊繼華沉默會後說:「不過我沒打算在上海辦廠。」

    「哦,」蔣介石眼前一亮,他一直沒想明白,莊繼華回國的目地到底是什麼,也許這可以找出點端倪:「你打算在那辦廠?」

    「四川。」莊繼華這次沒抵賴,也不能抵賴,如果抵賴,現在會沒事,將來就不好說了。

    宋美齡奇道:「為什麼在四川?這多不方便。」

    蔣介石卻若有所思地看著莊繼華,莊繼華平靜的說:「因為安全。」

    「安全,你想什麼呢?中央現在還控制不住四川,去年我去四川才說服劉湘歸順中央。還不如選在浙江。」曾擴情急道。

    「我看也是,擴大哥地話不錯,一二八之後,上海日本勢力比較強,可以在杭州,要不江蘇也行。」宋希廉也皺眉道:「你也是,辦什麼廠,帶兵多好。」

    「呵呵,文革,你打算在四川辦什麼廠?都生產那些東西?」蔣介石呵呵笑了。

    莊繼華很是為難,想了想後才說:「嗯,校長,我想辦煉鋼廠和機械製造廠。」

    「哈哈,」蔣介石終於笑了:「文革,資金夠不夠,要不要我給你投資。」

    「我知道校長手上不寬裕,就不麻煩了。」莊繼華無可奈何,躲不過去,就只有面對。

    「那可不行,當初我們可說好的,就算你是開個雜貨鋪,我也要入股,你可不能言而無信。」蔣介石與莊繼華打起啞謎,賀衷寒、曾擴情他們卻有些糊塗了,蔣介石這是同意莊繼華去經商了?

    宋美齡卻越看越有興趣,這莊繼華與其他人簡直太不一樣了,從進來到現在一點不怯場,談笑自如,口稱學生,卻完全沒有學生的覺悟,而且他的談吐與別人完全不一樣。

    「文革,你的機械廠打算生產什麼機械?礦山還是紡織?」宋美齡問道。

    「不會,他的廠不產那些,他生產的是機槍大炮。」蔣介石大笑著說:「是這樣吧,莊文革。」

    「校長神目如電,明見萬里。」莊繼華苦笑一下,心知蔣介石已經看破了他的用心。

    「文革,你總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俞濟時忍不住問道,剛才他一直沒開口,這事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說服莊繼華,所以乾脆不說話。

    莊繼華看看蔣介石和宋美齡,輕輕歎口氣:「君山曾說目前國家是內憂外患,內憂外患,這話對也不對,說對,國家的確是這樣,說不對,是因為這四個字不足以形容面臨的危險,我認為應該用另外四個字才妥貼,生死之際。」

    莊繼華環顧四周,見他們都露出思索的神色,便接著說:「日本人佔領了東三省,最多兩年,他們就會向關內進攻,首先是熱河和察哈爾,然後是平津。東三省我們沒打,熱河察哈爾可以接受屈辱條約,那麼平津打不打,可不可以接受屈辱條約?不可以,事情一旦發展到平津,校長,您就是不想打也得打了,否則您何以面對天下民眾,何以面對軍中將士,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我以為,快的話,五年,慢的話八年,中日之間必定爆發一場全面戰爭。」

    莊繼華端起茶杯喝了水,潤潤有些發乾的喉嚨,然後又說:「戰爭一旦爆發,我們必定丟掉東部和沿海所有港口,只能退守中西部,基於這種考慮我選擇了四川。」

    「平津?五年?」蔣介石心裡有些發冷,莊繼華連忙補充說:「這是最悲觀的估計,但這事關生死,悲觀點好。」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42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二節 資源委員會(四)

    莊繼華的補充絲毫沒能寬慰蔣介石的心,不管是悲觀還是樂觀,蔣介石都無法想像十年之內中日會爆發全面戰爭,九一八之後,蔣介石奉行的是退讓政策,就是因為他判斷日本的胃口不會有這麼大,目標就是東北,吞下東北後,日本至少需要時間五年來消化,五年都是很樂觀的估計了,東三省比日本本土面積都大,消化這樣大一塊土地,按照慣例也需要十年,難道日本就如此迫不及待?蔣介石有些不相信。

    「校長錯了,」莊繼華聽了蔣介石的判斷後十分鄭重的說:「日本野心增長的原因是東三省實在太便宜了,只用了不到十萬兵力,損失不過數千人,收益和付出根本不成比例,這換了誰都會得隴望蜀,所以兩年之內,日軍必定越過長城,進犯熱河和察哈爾,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蔣介石站起來,背著手在小徑上來回踱步,中原大戰好不容易平定了國內最大的三大反對派,總算能騰出手來對付勢力日益強大的中共了,原以為一幫土匪,大兵一到必定灰飛煙滅,可沒想到,連續三次圍剿無一成功,無論鄂豫皖、湘鄂西還是江西都遭到失敗,就在準備第四次圍剿時,卻發生了九一八,一年時間裡中原大戰後一度出現的良好局面立刻灰飛煙滅,老天,你怎麼就不能多給我點時間呢?蔣介石不由仰天長歎。

    「又要剿共,又要準備對日作戰,加上連年天災,各地官員文恬武嬉,沒有絲毫憂患意識,一味只知談吐享樂,國家危亦。」曾擴情的聲音滯重無比。

    「現在準備還來得記,我中華地大物博,人才輩出。日本想要滅亡我們,不過是癡人說夢,校長,學生請命率部北上,在熱河備戰。」宋希廉奮然而起慷慨請戰,他在4.12之後也一度動搖,申請去了日本。名義上是學習軍事,實際是想躲開國內複雜的政治局勢,在日本他參加了旅日華人反日活動,數次被捕。在三零年回國,一二八淞滬抗戰時立下大功,被提升為八十七師副師長兼一六一旅旅長。

    「萌國,別激動,」賀衷寒起身把宋希廉拉回座位,然後才說:「在短期裡我們無法把國力提升到與日本相同的地步,所以我認為目前我們最緊要的事情是廓清政治,重振黨心民氣,這兩天我又仔細研究文革以前提出黨務改革策略。我認為這個計劃對改變目前黨內暮氣沉沉的局面有很大幫助,吸收年青入黨,給黨注入新鮮血液,深入工廠和農村。改革中國社會,簡單一句話。欲救國先振黨,把那些腐敗分子、墮落分子統統清除出黨。」

    「啪,啪,」莊繼華忍不住擊掌叫好:「君山想法很好,不過只能解決一部分問題,國內的一個最大問題是戰火不斷,國家實力在不斷消耗。所以停止內戰是另一個重要問題。校長,我知道您想剿共。可現在民族矛盾是第一位的,社會各界都希望停止內戰,校長堅持剿共就與社會希望發生衝突,校長,這可是政治家的大忌,所以學生建議校長提出民族和解,公開宣佈願意與中共和談,消弭戰火,共禦外辱。」

    「與中共和談?文革這未免異想天開了吧。」俞濟時邊說邊向莊繼華遞眼色,他是在蔣介石身邊最久地人,對蔣介石的性情十分瞭解,這些年對中共,蔣介石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殺:「再說我們殺了他們那麼多人,已經結下死仇,他們會幹?」

    莊繼華看看蔣介石,見蔣介石沒有表示,只是靜靜的聽,默默的想,他也就笑笑:「任何事情沒有肯定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中共不幹,但蘇俄呢?蘇俄肯定會幹,只要蘇俄決定了,中共就只有答應。」

    「蘇俄最怕的是什麼?是兩線作戰,日本佔據東三省,對我們而言是切膚之痛,對蘇俄而言則是警鐘嘹亮,如果歐洲有變,日本再以東三省為跳板,向他們的遠東地區發起進攻,那麼蘇俄亡國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東三省失陷提供了改善中蘇關係地契機,兩國可以因為現實的威脅坐下來談談。只要談通了蘇俄,中共問題就迎刃而解。」

    「校長,我倒以為這是個好主意,至少可以把政府不抗日的罪名推給中共。」賀衷寒微微一笑:「校長提出和解,如果中共不幹,不抗日的罪名就該由他們來承擔,民眾也就無法指責政府,至少我們可以掌握主動。」

    莊繼華聞言心中暗自稱讚,賀衷寒地確反應敏捷,立刻就想出這麼一著連消帶打的妙手,根據他有限的歷史知識,這時中共的領導人應該是王明那傻瓜吧,這個純潔的布爾什維克幾乎可以肯定會上當。

    「要是他們答應了呢?」蔣介石忽然冷冷的問,莊繼華的心中一沉,他明白了蔣介石還是不肯放棄武力剿共的想法,賀衷寒一愣立刻轉變口吻:「答應了那就更好呀,交出軍隊和地盤,我們承認他們的合法地位,給他們一兩個空頭部長。」

    「你當共產黨都是傻瓜,」蔣介石冷哼一聲:「文革,你有什麼想法?」

    「共C黨是政治問題,不是軍事問題,單純地武力解決不了問題,政治解決是上策,」莊繼華明白蔣介石的想法後很平靜既然你要剿共,那我就無能為力了:「我建議用這樣的條件與他們談判,部隊改編,給他們三到四個師的番號,他們地政府可以保留,改為特區政府,至於大小可以商談,而他們必須停止反政府行動,停止激進的土地政策和公認政策,停止在我方控制區域發展組織。」

    「文革,你錯了,日本人不可能滅亡我們,從長遠看,能滅亡我們地只有共C黨,所以我們和他們的鬥爭是你死我活的,你想與他們和解,他們卻會認為,我們示弱於他,所以他們會獅口大開,大造輿論,到時候我們會更被動,倒不如先打,打了以後再說。」蔣介石沉默這麼久終於作出了決定,局勢雖然危險,但還不是沒有挽救的可能,一邊剿共一邊備戰。

    莊繼華點點頭,既然不可挽回,那就不用再廢唇舌了:「校長既然決定了,那就這樣吧,內憂由校長對付,我去建立國防工業。」

    「口氣不小呀,」宋美齡微微一笑:「建立國防工業可需要不少錢。」

    「這個,」莊繼華沉凝一下:「這幾年我在美國掙了些錢,嗯,完善的國防工業估計不夠,初級我想還是夠了。」

    「你掙了多少錢呀?」宋希廉雖然沒經過商,可也知道國防工業需要多少錢,前清一個鋼鐵廠就花費了數百兩白銀。

    「這次回國我沒帶多少,只有一億美金,這是第一期投入,等局面打開後,後續資金會陸續到來,不過錢是小事,主要是設備,資金會在美國和歐洲買成設備運來,大蕭條之後,美國有很多工廠破產,我打算把這些工廠整個買下來,然後運回國,這樣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可我現在愁的是技術工人,另外還有專家,專家可以在國外雇一些,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還有路,四川的公路和鐵路狀況我都不是很瞭解,我估計要投入部分資金去修路,還有資源,我需要鐵礦,煤礦,銅礦,鋁礦,算下來幾十個工廠和礦山,還有鐵路公路,恐怕需要近十億美元,另外十億美元我是為意外作地準備,….,你們…,你們怎麼啦?」莊繼華邊說邊回憶,沒有主意到周圍,猛然抬頭卻發現所有地人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口若懸河地他。

    沉默,一遍沉默,莊繼華看看他們小心的說:「這個計劃是很不完善,有很多漏洞,校長,您替我參詳一下。」

    「文革,你倒地掙了多少錢?」曾擴情輕聲問。

    「具體多少我不知道,大慨三十多億美元吧。」莊繼華這下明白了,他心頭略有些得意,口氣中帶上了一絲炫耀的成分,只是諸人震驚於他的財富,沒有察覺。

    「你沒說錯?」俞濟時也不敢相信:「五年時間,三十億,還美元。」

    「廢話,國外沒大洋。」莊繼華笑罵道:「我說過,我經商的本事比打仗厲害。」「與你相比國民政府都成窮人了,」蔣介石忽然笑了:「既然你這樣有錢,我就不給你投資了,不過我們合夥作買賣的事,還是要算數的。」

    「校長,這是要吃大戶呀。」莊繼華愁眉苦臉的說。

    「吃大戶,對,就是吃大戶,怎麼樣,文革,去年長江大水,沿岸有上千百姓受災,政府財政困難,只能提供部分救濟,校長向你化個緣,支援一下。」蔣介石用調侃的口吻說到。

    「校長,您老人家都說話了,我還能說什麼,」莊繼華苦笑下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捐一億大洋,為校長分憂。」

    「既然這樣,你在德國擅自脫離不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蔣介石很大度的揮揮手。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42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二節 資源委員會(五)

    蔣介石的話剛落,從小樓出來個衣著樸素頭髮花白的老年女子,到了宋美齡身邊,輕聲對說:「小姐,你的電話。」

    「誰的?」宋美齡不想走,這個談話越來越有意思了,也越來越吸引他了。

    「大門警衛,他們說有個小姐自稱是您的侄女,姓梅,從美國來。」

    「梅…,是那小丫頭呀,對,沒錯,是我侄女,吳媽,你告訴他們,讓她進來。」宋美齡一下想起多年前在洛杉磯的那個小女孩了。

    聽到她們的對話,莊繼華腦袋嗡的一下就木了,他知道來的是誰,只是不清楚這丫頭是怎麼到的這裡,而且居然就敢直接找來,梅雲天怎麼就沒攔住她。

    「文革,你的計劃是有很大缺陷,」蔣介石敲了莊繼華的敲竹槓後,心裡多少平衡了點,那口憋了五年的氣也算出了,況且莊繼華去搞建設對他也是有利的:「四川的情況你不瞭解,四川是全國軍閥最多的一個省份,實力以劉文輝、劉湘叔侄居首,其他的鄧錫侯、田松堯、楊森等等,大大小小的十幾家,這些人有的聽中央的,有的不聽,甚至暗地裡反對中央,中央也鞭長莫及,暫時無力干涉。為了打仗,為了養軍,這些人在各自的防區徵收的賦稅奇重,最少的一個田稅已經徵收到民國三十一年(即提前徵收了1942年的稅),最多的已經徵收到民國四十幾年,所以你若孤身入川,結果只能是被這些人當肥羊給宰了,要做的事也只能是水中花鏡中月了,所以你不能這樣入川。」

    蔣介石提到的風險莊繼華不是沒想到,所以他準備了十億美元的意外資金,就是準備打點這些餵不飽的狼,不過現在既然與蔣介石揭開芥蒂。那就應該可以有更好的辦法,所以莊繼華試探的說:「校長地意思是….。」

    「你得有個身份,作為政府官員入川,然後以政府的名義來幹這些事,這樣他們就有所顧慮,你說是不是。」

    蔣介石的話還沒說完。莊繼華就知道這是個好主意,是真心為他作想,還沒容他表示意見,又聽到賀衷寒接口道:「校長說得對,文革絕對不能白身入川,而且….」賀衷寒看看莊繼華和蔣介石:「這是為國為民,我們應該發動更多的人來參加。」

    「聲勢造得太大好嗎?日本方面要是作出反應,怎麼應對?」俞濟時立刻提出疑問,日本給國民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壓力。蔣介石每次都只能委曲求全。

    莊繼華皺眉思考了會說:「不需要把聲勢造得太大,把有用的人、關鍵地人,把這些人聚集起來,搞個名義,比如開發委員會什麼的,以這個名義去四「有用的人?關鍵的人?」賀衷寒有些迷惑:「文革,你指的是那些人?」

    「專家,學者,集中這些精英的智力,從點到面。在短時間內,建立國家工業。」莊繼華簡單的說。

    「最近胡適、蔣廷黻、丁文江等人連續發表文章,稱建議政府與科學家攜手,共同應付目前國家面臨的困局。」蔣介石說:「文革與他們的想法相同,集全國地智力,準備戰爭。」

    當一個民族面臨危險時。首先覺察的總是這個民族的精英,胡適、蔣廷黻、丁文江從國外歸國後創立《獨立評論》。呼籲政府與知識界攜手準備抗戰。

    「翁文灝和錢昌照前些天給我寫了封信,建議普查全國資源,調整經濟,統一貨幣,以利備戰。」蔣介石說著想起莊繼華剛才的話,心裡猛然一動,抗日是全國各階層的共同要求。難道我錯了?不。不對,日本人不可能這麼快就挑起全面戰爭。我應該還有時間,第四次圍剿必須加快部署,三年內剿滅共C黨。

    莊繼華沒有察覺蔣介石的心思在這一瞬間轉了無數個彎,蔣介石透露的信息讓他深受鼓舞,這個國家的精英,民族的精華已經開始行動了。

    「好,這個名稱就叫資源委員會,」莊繼華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笑:「經費我提供。」

    蔣介石微微一愣搖頭道:「這不行,他們是國民政府地工作人員,要納入國民政府的編制的。」

    莊繼華有點意外的看看蔣介石,醒悟過來,連忙解釋:「校長說得對,是我冒失了。」

    宋美齡微笑著說:「文革這是好意,國民政府的財政十分緊張,專家學者的薪水就不是一個小數目,文革呢也是想加快國家建設,為國家分憂,資源委員會這個名字取得好,文革出筆錢,作為啟動資金,這筆錢呢先入財政部,然後撥到資源委員,專款專用。」

    蔣介石這才點點頭,莊繼華出口氣:「那好,我再出一千萬…大洋。」

    莊繼華心裡卻有點不舒服了,老子成散財童子了,就這一會,出去一億一千萬了,那一億美金換下來也就五億多大洋,還沒動身,就去了五分之一,莊繼華也有些肉疼。

    「這資源委員會就由我來擔任主任,文革,你來做副主任,負責具體工作。」這倒不是蔣介石想攬權,而是本能地感到事情的複雜性,想以此提高委員會地地位。

    「我做副主任?」莊繼華想想後搖頭:「恐怕不合適,我要去四川,在南京的時間不多,還是另外找人吧。」

    「這樣好不好,多選幾個副主任,備戰需要作的事情很多,方方面面,一個人很難兼顧,四川情況複雜,必須要個精明強幹的人去,文革是最好人選。」賀衷寒十分敏銳,立刻提出個解決辦法。

    「好,」蔣介石看看賀衷寒和莊繼華點頭答應:「文革,不能一個人入川,得帶些人進去,專家學者,還有保護他們的軍隊。」

    莊繼華馬上覺察到其中的文章,他想了想:「校長說得對,不過人數太多恐怕不好,這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太少了又不夠用,校長,您看一個團地編製怎麼樣?」

    「嗯,好,不用軍隊地名義,用護衛隊的名義。」蔣介石笑了,看來莊繼華是領會他地意思的。

    「擴大哥,我聽說,有些黃埔同學失業,只能靠同學會每月提供的生活費,你看能不能把他們都給我,另外我不要普通士兵,護衛隊最低也必須是軍士,有戰鬥經驗的最好。」莊繼華說話時轉頭又看看宋希廉。

    「沒問題,校長,要不這樣從我的部隊裡撥出部分。」宋希廉出於義氣立刻表示支持,但他並不知道蔣介石和莊繼華想要作什麼。

    「可以,不過你要注意,你的部隊元氣未復,不宜抽調太多的人,」蔣介石的手指在大腿輕輕點動:「這樣,文革,君山,你們下去商量,然後再報給我。」「這樣好不好,讓君山和擴大哥去商量,我呢到各地跑跑,拜訪下那些專家學者,他們更重要。」莊繼華想了想建議道。

    「好,上海、南京、杭州,各大學校都去走走,我命令各地全力配合你。」蔣介石立刻同意,心裡卻十分感慨莊繼華的聰明。

    這時莊繼華看到吳媽領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過來,馬上說到:「今天就談到這裡吧,不過拜託各位保密。」

    「文革說得對,」蔣介石也看到吳媽領進來的那個姑娘了,也立刻說道:「今天這裡的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外傳。」

    蔣介石說到最後語氣變得十分嚴厲,賀衷寒等人同時站起來應道:「是,校長。」

    宋美齡笑著輕輕搖頭,然後優雅的站起來,迎著吳媽走去,那姑娘一看到宋美齡就嬌笑著跑過來:「三姑姑!你可想死我了。」

    「你這小丫頭現在都變成大姑娘了,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事先也不發個電報,我好派人去接你?」宋美齡笑著把她拉到身邊,上下打量。

    姑娘二十歲左右,瓜子臉型,白玉般皎潔的面龐,一對細細的彎眉下是如黑寶石般深邃明亮的雙眸,俊俏筆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濃密的秀髮上斜戴著頂紫色女帽,黃色連衣裙勾勒出苗條的身段,腳下半高跟皮鞋顯得既時尚又靚麗。

    兩人神態親暱輕聲低笑,說了會話後,宋美齡感到意外:「幽蘭,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姑姑,姑父呢?我還沒見過姑父呢。」幽蘭嬌笑著問,黑漆漆的眼珠子卻往蔣介石這邊瞟過來,忽然露出一絲驚喜:「莊大哥!」

    說著就拖著宋美齡往這邊走,莊繼華衝著蔣介石苦笑一下,蔣介石扭頭看看過來的宋美齡和幽蘭,有些奇怪的問:「你認識?」

    莊繼華點點頭低聲咕噥:「這下麻煩了。」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16:45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二節 資源委員會(七)

    莊繼華他們離開後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他的小洋樓繼續商議。別看莊繼華對外人信心滿滿,但實際上他心中對能否成功沒有把握,所以他才只用自己的錢,才準備了大筆賄賂,現在有了蔣介石的支持莊繼華膽量變得更大了。

    他沒放賀衷寒他們走,幾個人直接拉到他的「囚居」,蔣介石的動作也很快,等他們回來時,門口的警衛就只留下幾個,隨後莊繼華又向蔣介石請示把陳立夫也請來了,六個人就在小樓裡開始商議他們的計劃。

    曾擴情首先介紹四川的情況,四川軍閥主要分保定系和速成系兩大派別,保定系主要是保定軍校畢業的學生,速成系是原四川陸軍速成學堂的畢業生,保定系以劉文輝、鄧錫侯、田松堯為首,其中劉文輝實力最強,佔有八十一縣地盤,總兵力十二萬左右;速成系首領乃二十一軍軍長劉湘,佔據重慶等川東等二十餘縣市,總兵力十一萬左右;其餘鄧錫侯、田松堯、還有楊森、李家鈺、賴文輝、劉存厚等防區多的幾個縣,少的一個半個縣,手下兵力多則三四萬,少的數千,但總兵力加起來卻有十幾萬。

    這些人中劉湘與中央關係最好,在歷次戰爭中均支持蔣介石;劉文輝最差,在歷次戰爭中均反對蔣介石。

    劉湘劉文輝是一對叔侄,兩人聯手擊敗了熊克武、楊森等人。在四川形成二劉爭霸地局面,兩人的矛盾隨即上升。

    「劉文輝的實力要強些,保定系地鄧錫侯、田松堯、李家鈺的實力也不弱。但這個劉文輝實力強了,人就變得驕橫起來,拉攏鄧田等人的部下,成都本是鄧劉田三人共佔,現在劉文輝想把鄧田排擠出成都,自己獨霸成都,另外在自貢與鄧錫侯有鹽稅糾紛。在川西與劉存厚爭奪松潘地區。在南充與李家鈺、羅澤州交惡,他現在四面樹敵,卻自己不知。相反劉湘卻圓滑多了,暗中聯繫鄧錫侯、田松堯、楊森,他控制了重慶,控制了長江水道也就控制四川對外交通,去年劉文輝的一船軍火被他扣下了,把劉文輝氣得。兩人現在劍拔弩張,一場戰爭不可避免。」曾擴情介紹完四川的軍閥後。場中的人陷入沉默。

    「立夫,黨部在四川有哪些部署?」莊繼華思索後問陳立夫。

    陳立夫是蔣介石親自打電話讓他來的,電話裡蔣介石沒說什麼事,只是讓他全力配合莊繼華,到了之後才明白究竟要做什麼。

    陳立夫明白莊繼華問地什麼事,這是問他情報部門在四川作了那些部署。這幾年他忙於黨務,對情報部門地關注不夠。所以他略有些尷尬:「在四川我們的力量不強。在幾個重要的城市設有黨部,其他地方黨務就是空白。」

    莊繼華皺起眉頭打斷他的話:「立夫。這裡的人都是校長親信,如果連我們都不能和衷共濟,坦誠相見,這個黨還有希望嗎?」

    這裡面的人大慨也只有他敢批評陳立夫,陳立夫微微一愣,不過也只是微微一澀然後就說:「是我的不是,調查科在四川是有佈置,二十軍和二十一軍內都有我們的情報員,只是他們地級別不高,未能進入高層,還無法決定局勢。」

    「二十一軍內部最高職務是什麼職務,二十軍呢?」莊繼華不能接受模糊的說法。

    「都是軍參謀部,低級參謀,軍銜也就是少校。」陳立夫也立刻補充。

    「立夫回頭你把四川地軍隊內部的情報員名單和聯繫方式交給我,或許我入川後會有用。」莊繼華知道陳立夫在這個場合是肯定不會透露這些人的名字。

    陳立夫有點為難,想了想後說:「可以,不過閱後即焚。」

    莊繼華笑了笑:「當然,這規矩是我立下的,我當然要遵守。」

    當年他主持情報科時,首要強調的就是保密,重要情報員只准一個人掌握,絕對不能外洩。

    「擴大哥,你再介紹一下,四川的工業和交通狀況,另外還有礦產。」莊繼華說道。

    曾擴情清清嗓子又說起來:「….四川沒什麼重工業,鋼鐵廠沒有,成都有個軍工廠,成都重慶有發電廠,但規模不大,我去年去的時候,重慶市長潘文華正在籌劃擴建電廠,礦產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在四川地時間也不長,而且我地主要任務不是考察工業。」

    莊繼華沒有任何表示,賀衷寒自從進屋後就一直沒說話,他始終在想剛才蔣介石的話,猜測蔣介石地意圖,慢慢的他想明白了蔣介石的真實意圖,這讓他有了一種危機感。

    「文革,你說說你的想法。」明白歸明白,可賀衷寒暫時也沒辦法,莊繼華以前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因此他打算看看莊繼華想怎麼動。

    「沒有更具體的計劃,進去後隨機應變,不過聽擴大哥這麼一說,四川有渾水摸魚的機會,」莊繼華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長久以來壓抑的那股慾望開始甦醒:「不過,機會只會留給有準備的人,所以,我們自己要作好準備。」

    隨後莊繼華提出了他的準備措施,首先組建護衛隊,所有失業的黃埔軍校同學他都要,人數在800-1000人之間,不能太多,太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如果人數不夠,從八十七師和八十八師抽調一批參加國一二八淞滬抗戰的老兵補充,所有人到齊後,全部送到宋希廉部進行一個月的特訓。

    「萌國,你給我狠狠的訓,四川兵荒馬亂,安全上面不能出一絲差錯,還是那句話,寧缺毋濫。」

    其次必須派個人首先入川,莊繼華舉薦曾擴情,入川的任務是在重慶為隨後進來的大部隊構建營房,同時詳細調查四川,特別是重慶地區的工商界情況。

    「我們入川多少要引起四川軍閥的警覺,所以營房不要選在市區內,最好是在城外,但又不能離城太遠。」

    「剩下的事就由我來辦,我去招人。」莊繼華故作輕鬆的笑笑,可諸人都知道這其實是最難的,大學教授,專家學者,這些人那個不是有優厚待遇,那個不是個性強烈,跟你到山溝溝裡,憑什麼?

    賀衷寒聽完護衛隊的組成後就明白了,莊繼華完全理解了蔣介石的意圖,資源委員會是蔣介石伸向四川的一隻手,打破目前中央對西南無能為力的局面。

    「那劉湘劉文輝你打算處理?」俞濟時問,莊繼華說了半天,居然沒有半點涉及到二劉,這讓他有些糊塗了。

    「我沒想好,隨機應變吧,不過陳部長,」莊繼華轉向陳立夫:「請陳部長命令四川省黨部和情報員嚴密關注四川各派系軍閥的動向,加大對各派軍閥的影響,除此之外不要採取任何行動,另外擴大哥入川後,督促他們每人都要交份分析報告給擴大哥,我一到重慶就要看,校長關於四川的想法能不能實現,就看他們了。」

    陳立夫也是個聰明人,他從莊繼華的安排中已經看出絕不僅僅是調查資源那麼簡單,他心裡有些不滿,可這個不滿又無法說。

    「好。」陳立夫語氣平靜,但神色卻有些不豫。

    莊繼華看了他一眼,心思略微一動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立夫,我這一別就是五年,回來已經物是人非了,要想做點事,沒你們的幫助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事我還不能說,因為校長也沒有明確提出,所以我也只是預作準備,至於作還是不作,我根本不知道,就等校長的命令。」

    「文革,你放心吧,我絕不會拖你後腿的,我會在情報上全力保障你。」陳立夫心知莊繼華已經看破他不快的原因,在委婉的向他解釋,既然已經給了面子,他也不好過甚,況且南京官場複雜,他們兄弟領導的CC系和政學系爭鬥激烈,新成立的藍衣社勢頭很旺,也不得不防,再樹下莊繼華這樣的強敵是很不明智的。

    「文革,藍衣社的同學想與你再談一下,我們還是希望你來領導。」陳立夫這邊的剛想到藍衣社,賀衷寒就提到藍衣社,陳立夫的耳朵立刻豎起來。

    莊繼華對藍衣社不清楚,在他的前世這是個臭名昭著的組織,他回來不久,賀衷寒他們來看他時就像他介紹了藍衣社,並力邀他參加,可莊繼華看了他們的綱領後就拒絕了,在藍衣社的綱領和思想中赫然寫著只有法西斯主義才能救中國,他們的紀律條律可以歸結為一條服從,絕對服從,生活上要求所有成員都過類似苦行僧的生活,每月薪水不得超過200元,多餘的上繳。

    「君山,這事以後都別提,我不贊成你們的綱領和思想,笑話,法西斯主義救中國,三民主義怎麼辦?君山,萌國,良,你們最好也別加入,三民主義信徒成了法西斯主義信徒,我們國民黨乾脆改名法西斯黨算了。」莊繼華的語氣很嚴肅,心中卻哭笑不得,他們的組織方式和生活條例怎麼那麼熟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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